《她的白月光》 第1章 很干净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时,我跟梁墨冬开了房。 在市中心一间新开的快捷酒店,里面很干净。 我只有校服,就找了我妈那条老气横秋的绿花裙子。我不会化妆,就抹了我妈那支黯得发黑的口红。 我到时,梁墨冬已经来了。 他穿着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衫,前襟写着大大的“27”号。 他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男生,长得也最好看。他个子高,皮肤白得像娃娃,睫毛很密,眼尾上扬,笑起来尤其好看——是我目前唯一的选择。 我俩一起坐在床边。 起先,梁墨冬在说话,直到我解开了裙子背后的拉链。 我在他的沉默中扒开衣领将它脱下来,扭头见他迟迟不动弹,便拉着他的手,放到了我身上。 于是他按住了我的肩膀,嘴唇在我的嘴巴上触了触,又扣住了我的下巴,用拇指仔细地擦掉了我的口红。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贴近一个异性,可能是因为对方是他吧,感觉并不坏。 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夕阳将所有道路和建筑都镀成了金色。 梁墨冬一直在跟我说话,说高考、说志愿、说天气、说星座、说《名侦探柯南》…… 突然间,他叫了我一声:“玫瑰?” “嗯。”这是我整个下午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怎么突然……”晚霞似火,他的脸颊也被染红:“你昨天跟我说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 21路来了。 我说:“我坐这个回家。” “哦。”他好像有点惊讶:“不要一起吃饭吗?” 接着又说:“一会儿我送你,不会太晚的。” 我摇了摇头,车门开了,我转身上了车。 车上挤得就像沙丁鱼罐头,我站好后,看到梁墨冬还在原地,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他也发现了我,笑着朝我挥了挥手。 21路的终点站是火车站。 我家住在火车站旁的巷子里,最里面是个小院,院里一共两间房子,一间是房东自己住,一间租给了我家。 我回家时,房东屋里正亮着灯。 我家依然弥漫着那股浓浓的血腥味。 我歇了一会儿,找出砂纸打磨着墙上的血迹,太多了,怎么都除不净。 房东敲门进来,这个男人三十多岁,长得还算憨厚老实,操着一口浓浓的本地口音:“我老婆下礼拜一才上夜班,不耽误你妈开庭吧?” “不耽误。”他是唯一的证人,只要我妈和证人的供词一致,案子就有希望判成正当防卫。否则就是我妈故意杀人。 当然,她就是故意杀人。 她根本打不过我爸,所以她是趁我爸睡着才砍死了他。 我没再去上课,忙着领我爸的尸块,送到火葬场烧成灰,找了棵树埋了进去。 我没有掉眼泪,因为我很高兴。 他终于死了,我再也不用被他用脚踹,不用被他拿皮带抽,不用被他喝醉了摸。 这个禽兽终于死了。 我真高兴。 星期一晚上,我去了房东家。 他给我拿出他老婆包的包子,我没有吃。 第2章 走出那扇门 他就像头野兽,幸好我已经把最宝贵的给了我觉得比较好的人。 天亮时,我最后一次跟他确定证词内容,裹着遮不住身体的校服出了门。 房东光着膀子跟出来,拉住了我的手臂,手里拿着两张红色的票子,硬往我手里塞:“买点东西吃。” 我接过那两张票子,听到大门口传来动静。 房东惊慌起来,我出去看。 积着污泥的门口扔着一个白色的袋子,上面写着一串黑色的英文字母。 我捡起来打开,里面插着两支含苞待放的玫瑰,以及一管黑色的口红,中间是耀眼的金色。 这天是我的生日,我用口袋里仅有的三百多块钱吃了顿饱饭,还给自己买了一条新裙子。因为开庭时我妈能够看到我,希望她别太担心了。 也给梁墨冬买了一只运动护腕,因为我跟他同学七年,他是唯一一个维护我,也把我变成女人的人。 我想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他,那天他说他家里让他出国,那我们肯定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我妈妈开庭的这天,是高考的前一天。 我换上刚买的新裙子,抹上了捡来的唇膏,它是粉色的,很滋润。 在那之前,我一早先去了学校,问了几个同学,找到了梁墨冬。 他和他的好兄弟六子一起坐在观众席里,怀里抱着一颗篮球。他低着头,不知道在跟六子说什么。 我朝他走了过去。 六子推了推他,他抬起头。 我连忙跑过去,把礼物递过去,因为护腕只包着一层塑料纸,我用了我捡来的漂亮盒子。 他的目光从盒子上流连到了我脸上,缓缓地站起身。 我刚刚开口:“梁墨冬,我……” 我住了口。 因为他推了我一把。 我被推得坐到了看台上,眼看着他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 走下看台,走出门口。 走出了那扇栅栏门。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梁墨冬。 那之后,有人说他出国了,去了一个我只在地图上见过的国家。 判决日,我去审判庭听审。 证人被警察带上来,低着头说:“那天她男人喝醉了,还是我帮着给抬回家的,根本就没打她。” 判决结果宣布了。 我妈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那是六年前的事了。 我叫林玫瑰,今年二十五,职业是酒店宴会营销,兼职拉皮条和傍大款。 今天这个局是我的客户王总作东,请他的几位好朋友交流感情,都是各界成功人士。 我和另外几个女孩作陪,女孩都是我联系的,我在劳务费里抽点成。 我去洗手间吐时,发现手机上有两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一条是说我儿子让人绑架了,不回电话就撕票。 还有一条说:玫瑰,我是六子。梁子回来了,大家聚一聚,海港城208。 爹的,一天天的净是诈骗短信。 我醉眼朦胧地回了一条“滚你大爷”,遂洗了把脸,清空了信箱。 酒过三巡,我们陪着几位总去龙会所打乒乓球。 龙会所是本省最出名的运动健身会所。里面几乎囊括了各种小球运动,乒乓球在三楼。 第3章 捅娄子了 老家伙们体力有限,刚打了没两局,王总和另外两位总便让女孩们陪着去休息室喝茶。 我正忙着招待茶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伴随着王总的怒吼声:“小林!你找的这是什么妹妹?按得这是什么玩意儿?” 地上趴着个女孩,捂着脸,哭得浑身颤抖。另外一个扶着她,也在发抖。 我赶紧让服务生把受伤的女孩带出去,好言问:“小女孩手上没劲儿,我去给您找这儿的技师行吗?” “请什么技师啊?一帮死老太太!就你!”他狠狠捏了一把我的腿:“来给王哥按按,平时也没亏待你!” 我按着他的背,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一边溢出赞美之词:“小林这手真是会摸男人啊,不是处吧?”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突然侧过身,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我一僵:“王总?” 就这一下,趴在按摩床上那俩也站了起来,一个过去堵住了门。 背后有人用手捆住我,王总笑呵呵地从按摩床上坐起来:“早他妈想上你了!妈的,整天光收钱不办事儿!” 我陪着笑说:“多大点事儿啊!这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但我这样……”我商量着问:“怎么伺候您啊?松一松吧,哈?” 我身后那人松了手,然后一把把我推到了按摩床上。 我连忙往下爬,身后那人立刻就来抓我。 我赶紧顺着按摩床往外跑,姓王的却一把扯住了我的头发。 我顾不得许多,下意识地用手去捣。突然听到姓王的嘶吼了一声,紧接着,他巨大的身体瘫到按摩床上,震得按摩床狂抖,直接把我抖到了地上。 我眼看着那俩人都去扶他,心里有点打鼓:抓哪儿了?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我手脚并用地爬了两步,站起身来冲出了门!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卯足了力气往楼下跑,到二楼时发现通往一楼的扶梯关闭了,说是检修! 于是我只能闷头在二楼乱撞,撞到台球附近,听到脚步声似乎没了。 我扭头朝后看去,发现追我那俩人正站在不远处,一边商量着一边往过走。 台球厅里只有仨人,一个坐在角落里,那边背光,黑漆漆得看不清楚。 还有俩在打台球,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现在已经朝我这边看过来,其中穿蓝衬衫还朝我笑了一下。 显然这俩来头不小,否则那俩不会突然放慢速度。 我快速判断出这个,赶紧朝着那张球案跑过去,扯上蓝衬衫的胳膊,往他身后躲。 小伙子反应挺快,立刻张开了手臂。 果然,追我那俩立刻折了回去,虽有不甘,但回去的步伐并没有停。 我拉扯着七零八落的衣服,看着那俩走得无影无踪,方才敢从他身后出来,说:“谢谢小哥哥。” 蓝衬衫拄着台球杆,歪了歪头,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我:“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我哪敢说真话:“没什么事儿,谢谢您,我现在就走了。” “别走别走。”他搂住我的肩膀问:“会打台球不?” “会一点。”小时候梁墨冬教过我。 第4章 业务熟练 “那就玩一会儿,别怕,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他把台球杆递给我,顺便把手放在腰上,然后往下摸了一把。 我只好握住台球杆,倾身伏到了台球案上。 我中午确实喝多了,打了一会儿球还是有点晕,但就算这样,满脑子也都在想:我好像把姓王的给废了,我死定了。我不行就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吧? 正琢磨着,突然感觉一只手放到了我背上。我朝他看过去,蓝衬衫龇牙一笑,小声问:“包夜多少钱?” 我说:“两万。” 他一愣。 我知道,干这个的平均一晚上两千,我跑业务平均一个月六千。他敢出两万我就敢跟他走,钱难挣屎难吃,它可一点都不烫手。 “行!”他抽出手,搂住我的肩膀,把我从台球案子上搂了起来。 我提醒他:“先给钱。” 按说这种事儿应该是事后付钱,但是两万毕竟跟两千可不一样,我得先要到手再说。 “德行,老子还能白嫖了你……”蓝衬衫笑骂了一句,拿起手包开始拉拉链。 我眼看着他把两板钱递过来,接钱的手都快伸出来了。 胳膊上却突然传来一阵生疼,强大的拉力直接把我扯离了蓝衬衫身边,扯到了一个带着浓浓白气味儿的怀里。 我一阵恼火,扭头打算开骂那个煞笔,然后…… 我就看到了梁墨冬。 我也不知自己傻了多久,直到听到蓝衬衫的声音:“哥……” 他同样懵逼地问:“这谁啊?” “我发小。”梁墨冬点了支烟,靠到了台球岸边,手还抓着我的胳膊,“你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蓝衬衫拽走另外那个小伙子,一边走一边嘀咕:“哪儿蹦出来个这种发小?我还以为是个卖的……”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捅了多大篓子,就低着头杵在这了。 过了一会儿,听到他说:“业务挺熟练。” “嗯。”我说:“一次一千二,包夜两千。完事儿给钱,房费你结。” 他没说话。 直到蓝衬衫回来,大致把楼上的事儿说了一下,说姓王的现在已经送去医院了,还没报警。 梁墨冬听完,松开手,不冷不热地说:“对不起。” 我转了身。 他又叫住我:“等等。” 我只好站住:“还干什么?” “这事儿你不用管了。”他掏出钱夹,打开捏了一厚沓红票子,递了过来:“去看看。” “不用了。”我推开他的手:“以后没事儿多叫几个朋友照顾照顾我生意就行了。” 我林玫瑰活的这二十三年,骗过人,也被人骗过。打过人,也被人打过,玩过人,也被人玩过。 我早就活得不干净了。 可我一点都没对不住过他梁墨冬。 一点都没有。 凭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回家才发现胳膊被捏青了,便擦了点红花油。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敢出门,呆在家里等警察上门。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反而搞成功学的贾总叫我去唱歌。 我跟贾总说:这成功学是造福于民的好事!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埋没,必须要开会宣传。我们酒店有全市最好的会场!我愿意以创业学员的身份好好地给大家分享经验。 第5章 谢谢梁总 为此我还研究了贾总的成功学,这些都是无数专家创造出的结晶。我亲自撰写了属于自己的成功故事,绘声绘色,声泪俱下。 贾总第二天就跟我签了合同。会场很快决定,就在我的竞争对手王晶旁边,她拉了个婚礼。 我上去演讲,场内气氛一片大好。我大汗淋漓地下了场,贾总热泪盈眶地塞给我五百块钱稿费,回去继续给大家传播知识。 我在放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还搞上传销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赶紧往里走。手腕突然被拖住:“包夜两千,一次多少来着?” 我扭过头,说:“这得晚上吧,梁总。” “就现在。”他把手里的茶杯墩到桌上,仰起下巴,松了松领带,“走。” 他一路把我拖进了婚礼现场,王晶签合同那天专程来跟我显摆过,说是什么地产老板女儿的婚礼,那叫一个奢华。 我一边参观,一边被他扥进了一个房间。 屋子里空荡荡的,啥也没有。他把我按在墙角,捏着我的下巴,低头看着我说:“玫瑰……” “事后给钱。”这厮明显喝多了,眼神涣散,一身浓浓的白酒味。 他没说话,压了过来。 这座城市很大,但是六年来,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同学。我更想不到我会两次遇到梁墨冬,最想不到的,是他还真的来女票我了。 事毕,梁墨冬掏出皮夹,捏了一沓钱,丢到了我手边。随后他对着镜子墙整理着衣服,酒明显是醒了,此时脸上面无表情。 我数了数,说:“少一百。” 他瞟了我一眼,立刻又掏了一沓扔在地上,我弯腰捡了一张,说:“谢谢梁总。” 他没说话,直接出了门。 我进都进来了,当然要趁机跟各路土豪们喝一杯,发发名片,留留电话。相比贾总那破会,还是婚礼年会比较赚钱! 没再见着梁墨冬,可能是走了吧,我不关心。 贾总的会议圆满成功,末了要开庆功宴,我很荣幸地被邀请了。喝到后半夜才回来,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 我现在的房子也是租的,老国企的房子,附近都是老人家,小区里天天都在搭灵棚。 我就着哀乐声上了楼,感应灯六层坏了三层。刚看见六楼栏杆,突然听见嘤嘤的女人哭声。 我吓得差点滚下去,点了根烟竭力镇静,喊了一声:“谁!” “玫瑰?”楼梯上的人影一动:“我是莉莉!” 林莉莉是我大伯的女儿,我大伯跟我爸不一样,他情绪稳定,没文化,爱老婆爱家。 林莉莉长得很漂亮,比我大半年,本来在商场当会计,结果两年前她嫁了个整天打她的煞笔。 林莉莉跟我絮叨了一个多小时,事情的起因是她跟婆婆争论儿子能不能喝可乐,经过是她老公冲上来把她打得遍地打滚,揪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茶几上砸。 结果是她穿着睡衣跑出来了,来找我哭诉。 我一边听一边倒了杯糖水醒酒,期间抽了两根烟,觉得醒得差不多了就站起身:“走。” 林莉莉傻愣愣地瞅着我:“上哪?” “上你家跟你老公谈谈。” 第6章 太上头了 林莉莉跟婆家一起住在城南铁道边的一个城中村里。 出租车只能开到村口,我让她在车里等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村。 其实我跟林莉莉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儿,但林莉莉这满脸青紫的德行实在太让我上头了。 加之还是有点醉意,总之我找到林莉莉婆家,踹开了大铁门,在门口拎了把铁锹,闯进了他家堂屋。 这家人合伙把儿媳妇打得无家可归,这会儿却其乐融融地吃饭呢。那煞笔正啃排骨,被我迎面连人带排骨盖了一铁锹。 后面的事儿我就记不清了,只记得外屋的大人们在叫骂,里屋王莉莉的儿子哇哇大哭。 真正酒醒时候,我已经呆在了派出所里。 警察说那煞笔被我打进医院,脑袋开了瓢,肋骨还是哪儿也给断了。煞笔他妈在地上哭嚎着嚷嚷。警察给我俩调解,她让我赔五万。 赔五万还不如直接经公呢,林莉莉也不知道上哪去了,留我搁这儿一个人跟他们吵。 正撕着,门外进来个人。 “徐警官。”他走进来,笑模笑眼地跟警察握手,说:“辛苦了,我是市局的,郑虹宇。” 我朝他看过去,他也没看我,忙着跟警察商量。他说我有个担保人,叫梁墨冬,这事儿让担保人解决,一番游说,把我给领出来了。 林莉莉就站在派出所院里,一见我们出来赶紧跑过来,问:“六子,我婆婆怎么样?” “看着挺好的。”郑鸿宇,也就是六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打量着我,“挺能耐啊,林玫瑰。以一敌三,自己还没挂彩,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句战神啊!” 我递给他一根烟,问:“这事儿他怎么处理?” “给钱呗,跟姓王的一样。”他接过烟,不忿地嘀咕:“还能怎么处理?都打成那样了,没个三四万可下不来……” 我跟六子要了梁墨冬的微信,先回家睡了一会儿。 早上给林莉莉打了个电话,她说她老公还在医院,日子还得过下去,孩子才一岁半,她又没工作,没法离婚。 我加上梁墨冬的微信,他的头像是个戴着鹿角的小雪人儿,朋友圈是一条光秃秃的横线。 我给梁墨冬发了条微信,说我晚上想请他撸串,他回了俩字:九点。 酒店中午有一场婚礼,我照例去发名片喝酒,下午是酒店自己办的新年晚会,快过年了,大家聚一聚。 三年前我无意中经过酒店,发现它招人还管吃住,就打算应聘个打扫卫生的先干着。 恰好陈总监面试我,说我形象不错,游说我干这个,得知我当时身无分文,他还借了我二百吃饭。 我们酒店撑死了四星级,那时候更是才刚开,没什么名气,拉业务特吃力。 我感激这机会,卯足了劲儿努力。刚开始不懂,陈总监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以至于连我拉的业务都是算在他名下,靠他指头缝里漏点吃饭。 今天又跟陈总监聊起这事儿,他跟我喝了几杯,拍着我的大腿说:“你多跟王晶交流,她特别会哄人高兴,客户都是男人,你得拿出你女人的优势。” 第7章 走,去撸串儿 我频频点头,心想王晶是总经理的外甥女,手里还有五折的权利。我只有八折,确实只能靠我女人的优势。 正喝得起劲,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别是客户,我赶紧接了起来,一边往卫生间跑。那边传出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林玫瑰,你玩儿我呢?” 怎么说话呢? 我笑骂:“我玩儿的人多了,你谁啊?!” 他沉默了一下,道:“梁墨冬。” 我一拍脑袋,看表发现已经十点。 “对不起,喝蒙了。”我赶紧问:“咱俩在哪见?我现在就出发。” “扭头。” 我扭头看了一圈,最后在电梯旁边的休息区看见了梁墨冬。 他穿着西装,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扶着头。四周弥漫着一股酒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坐过去,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没回答,只问:“想去哪吃?” “随便吧,看你喜欢去哪。” 我俩去了酒店斜对面的小巷子里,那边有一长溜烧烤店。 我记得梁墨冬以前就喜欢撸串儿,而我连烤鱿鱼都吃不起。 所以他总叫我一起撸串儿,他掏钱,理由是我吃饭香,他就爱跟我这种人一起吃饭。 这理由我是信的,因为这家伙显然不像我经常挨饿,他小鸟胃,但是嘴馋,什么都想尝。 所以,每次都是他点一大桌子,我跟在后面吃。毕竟我不能看着食物浪费,再说串儿是真的香,那几年我正长身体,做梦都在想肉。 算一算,我俩也吃遍了大半个城。 我从来都不主动去想以前的事,因为我觉得,就算现在过得再累,至少在家呆着就是安全的。不像小时候,睡着觉会突然被我爸薅起来抽。没理由,打老婆孩子需要什么理由? 这两天冷,烧烤店里没什么人。 我俩到最里面的卡座里坐着,老板娘过来扔下菜单,让我俩自己划对勾,回去给我俩搬小太阳。 梁墨冬趴在桌上,扶着额头,一边画勾一边问:“白的还是啤的?” 啤的胀肚,我说:“白的。” 他把车钥匙丢过来:“后座有两瓶茅台。” “咱俩走着来的。”我说:“你喝多了吧。” 他打开钱夹,抽了几百块钱给老板娘,叫她去买瓶青花,并且把菜单递给她:“记得上盘咸菜。要那个……”他捂了一下脸,很明显真喝大了。 “萝卜条是吧?”老板娘接上,“我认得这小姑娘,以前老来,每回都吃这个。” 说罢朝我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随着小太阳渐渐燃起,我的手脚也渐渐暖了起来。 老板娘买来白酒时顺便给梁墨冬拿了包湿巾,他擦了一把脸之后,又呆坐了一会儿,神情才爽利了些。 我打开酒瓶,屋子里顿时多了一股酒香。 见梁墨冬把酒杯也摆了过来,便说:“不给你倒了,你已经不行了。” “没事。”他还挺执着,“还没跟你喝过酒。” 行吧。 还真是没跟他喝过。 我倒给他,一边找点话题闲扯:“你怎么老喝成这样?” 他端走酒杯,瞥了我一眼:“你好意思说我?” 我用酒杯碰了碰他的,说:“我那是工作。” 第8章 你闭嘴 酒店那么多,设施都差不多,菜也差不多,人上哪办活动不是办? 还不是靠我们销售人员会来事儿,把人哄开心嘛? 吃喝玩乐,无非就是那些东西。 梁墨冬哼了一声:“每个都要聚,一聚就要喝……这才几年不见,个个都酒缸里捞出来的一样。” 也对,他这么多年没回来了,那是一定要聚的。 除了我,估计全校都很想跟他聚一聚。 我说:“那你就认了吧,谁让你人缘好。” 他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俩就着萝卜条喝了一会儿,我对酒没有好恶,只不过青花是这两年流行的酒,我真的喝伤了。 放下酒杯,梁墨冬问:“找我干什么?” 我说:“我那两件事都是你解决的。” “嗯。”他夹起萝卜条,左右看看,试探着尝了一口。 我记得他以前从来都不吃这个,因为他不吃辣椒。 我问:“花了多少钱?” 他把萝卜干扔进了烟灰缸,端着酒杯嘬了一口。 我打开包,拿出卡说:“我这有六万,可能还不够,但只能先给你这么多。你跟我说姓王的要了多少钱?”林莉莉家那个煞笔我可以自己问他。 他说:“你闭嘴吧。” 哎呦? “不要啊?”我趴低身子,没办法,他一直不看我,我得看着他的眼睛确认,“老实说,我是真不想给。真的,你别诱惑我,我在钱上的问题可没什么节操。” 我没撒谎。 一想到要掏钱,我后悔得都睡不着觉。 那天我就应该委婉点的,怎么能就把姓王的打伤了呢? 还有林莉莉那事儿,多余,真的,反正她也是要回去过,我管那闲事干什么? 一天天的,净犯蠢。 所以他要是真是这个意思,那我绝不坚持。 “闭嘴吧。”梁墨冬敛着眉眼,一下也不看我,拎起酒杯,又在我杯子上磕了磕,“喝酒。” 老板娘来上菜,还是熟悉的肉。 接下来这顿饭,我俩真的没人再说话,专心胡吃海喝。 吃到一半酒就没了,我也彻底喝大了,眼瞅着梁墨冬让老板娘买酒,心里想拦着,嘴上却说不出话,头都懵了。 最后的印象好像是在车里,然后我就断片儿了。 这样睡着我当然也做不了梦,只觉得热,把衣服都脱了还是热,又燥又热。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个冰湿湿的东西在脸上,滋味儿挺美,那我就搂着,搂得搂得也就舒坦了。 一直睡到头痛得仿佛要炸,总算稀里糊涂地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 梁墨冬?! 靠…… 怎么跟他睡一起了? 幸好梁墨冬这会儿还没醒,我尽量轻的把这厮的胳膊拎去了一边,扯了件旁边不知道谁的衬衫裹巴上。 穿好一步裙后,再系衬衫扣子,才发现太大了,赶紧脱下来再换。 这时,身后传来了梁墨冬的声音:“别脱了,回去吧。” 我扭头,见梁墨冬已经坐起来了,这会儿正拎着牛仔裤掏兜。 这次倒是不用我提醒了,主动自发地把钱扔过来了。 我捡起来数了数:“多了。” “包夜两千。”他躺了回去,“一百打车。” 第9章 我喜欢香奈儿 一百打车真不多,因为他家在大南头,我家在大北头,打车回去九十六。 接下来的日子相安无事,我所在的这座城市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这两天我家暖气又坏了,漏了一地的水,收拾到一半时接到了李总的电话。 他叫李衍,是我的第一批客户,每年的公司年会都在我这会儿办。 他今年三十四,说话和和气气的,很有知识的样子:“小林,你们单位是不是有个叫王晶的小姑娘?” “嗯。”哎呦,这个王晶居然跑去勾搭我的老客户,我忙问:“怎么了,李总?” “没什么。”他笑着说,“她老给我打电话,说能给我打七折。” 五折酒店基本没有利润,王晶也不会乱用。但这女人也忒贱了,酒店不是她家的吗?本来八折做得好好的! 我赶紧说:“我也能七折!我还能每桌送一个果盘!” 李衍立刻就笑了,转而忽然问:“对了,你喜欢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 “花西子。”其实花西子我也买不起,我就买得起某多上九点九的烂脸油,反正脸嘛,无所谓的。 “我听说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喜欢用雅诗兰黛还是香奈儿什么的?”他问:“你喜欢吗?我下礼拜去巴黎。” 我喜欢。 我喜欢香奈儿。 我跟陈总监商量这事儿,他立刻就给否了:“八折做得好好的,突然变七折还送果盘,差价你出还是我出?” “这是王晶干的呀!”她不是第一天跟我抢客户了,我围个客户容易嘛,“她拿七折撬我客户!” “你听好。”陈总监说:“她是总经理的亲戚,她就算是五折也没事儿。何况李衍不是你的老客户吗?你自己不围好老客户能怪谁?” “那我怎么办?”我哪儿没围好?商人重利,一折好几万,何况李衍的意思明明是说我不懂事!我俩一样的职位,她王晶就七折,我就八折,显得我故意不给人家便宜! “玫瑰呀,你这个人就是不懂事。”陈总监瞅着我,说:“说了好几次,让你晚上没事就跟我们去唱歌打麻将,你就不来。你肯定也没好好围李衍!否则一折真不是什么问题!”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李衍是我最重要的客户之一,他的年会消费高,提成也很高。 正月十五是我还钱的日子,现在还有俩月就过年了,要是李衍不在我这儿做了,我出去卖也来不及。 我赶紧跑到办公桌后,搂住他的手臂:“哪儿能呢?陈总监,前段时间不是客户多吗?现在有空!我今天就有空,就看您是想唱歌还是洗澡了?” “今天不行。”陈总监说:“今天晚上我要宴请一位大客户。” 客户! 我忙问:“能带我一个吗?您请客户不得喝酒?几个大老爷们儿怎沟通感情?不得有女孩儿?我认识特别多!而且您也知道,我的酒量转圈喝一场宴会都没问题!” “也对。”陈总监顿时一拍大腿:“我确实还没安排小姑娘……不过那是尊大佛,你最好整几个端庄点儿的,别都跟你一样没文化。” 第10章 就当没好过 “放心,别说端庄有文化,吟诗作对的也不在话下。”我说:“带我一个,一人给三百就行。我免费!” 他弯起了嘴角,脑袋凑了过来,银笑:“你免费?” “我只要七折加果盘。”我搂紧了他的手臂,“求求您跟总经理商量商量,求您了。” “行吧,你赶紧去准备女孩儿,”他认真起来,“今天这可不是小打小闹,别给我掉链子。” 七折的事就算是有着落了,我赶紧去联系女孩儿。陈总监说要六个,我找来找去都差一个。 正烦着呢,林莉莉又跑来跟我叨叨,说她这日子没法过了,因为那煞笔又混了一个。 我瞅着她白净的脸,问:“你那伤这么快就好了?” “我抹了点粉遮着呢。”她总有办法把话题拐回到她的兴趣点上,“你知道王建仁混了个什么样的吗?才十八,长得那叫一个丑,那脸化得跟鬼似的!难怪他这半年都不碰我了!” 我问:“所以你不回家了?” “今天想在你这儿住。”她咬住了嘴唇,哽咽起来,“就因为怀孕,我连工作都丢了。生孩子的保险还让他妈借走了,我某信里一共就不到二百块钱……” 我赶紧打断她:“那你晚上跟我去吃顿好的吧。” 我把事情跟林莉莉一说,她立刻瞪圆了眼睛:“这不是当那……那什么吗?” “我也不诳你。”我记得她语文挺好的,初中时候还是她们班语文课代表,“人没需求呢,就拿三百陪吃顿饭,喝酒我帮你挡着。有需求就看你自己,我尽量帮你往高了要。” “唔……”林莉莉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凑过来:“玫瑰,你是不是就是干这个的?否则你上哪儿找来的六十多万跑你妈那事儿?” “林莉莉。”我捏住了桌上的烟灰缸,“你想好再说话。” 我发誓,只要她敢冒出来一句诸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种话,我就立刻把这个烟灰缸砸她头上。 结果林莉莉盯着我的脸看了老半天,最后冒出一句:“梁子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才跟你分的?” 我真是…… 我已经无语了,千想万想没想到她居然冒出一句这:“我俩啥时候好过?” “别说了。”林莉莉像揉吧她儿子似的在我背上顺了顺,“别说了,玫瑰。我都知道,就当没好过。” 她知道个屁! 我现在更想砸她了! 林莉莉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提议,没办法,谁让她某信里连二百都没有。 至于她“安慰”我的那些垃圾话,我只能说还真亲切。 因为这让我想起了我俩的少女时光,那会儿我俩还在同一个年级,偶尔碰见会聊聊天。 她从小就爱谈恋爱,总给我讲那些诸如“几班的谁谁谁和几班的谁谁谁好过又跟几班的谁谁谁劈腿了”的垃圾话。 只是我现在才知道这些垃圾话里居然还有我和梁墨冬。 她都没给我讲过。 晚上在海港城,我们这里最高档的饭店。 因为快过年了,大厅里摆着巨大的仿真桃树,包厢房门上抹着金漆。饭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但这气氛还真高雅。 我领着女孩儿们先到,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林莉莉没什么好衣服,但她最漂亮。 陈总监一眼就盯上了她,问了几句,见她温顺就更加满意,说让她一会儿陪身份最高的梁公子。 我顺嘴问了一句是干嘛的梁公子,陈总监回答说:“梁音集团的梁总,特别帅,但是脾气大,你陪时候少说话,他不喜欢话多的。” 第11章 是生意伙伴 林莉莉立刻张大了嘴巴,我正要问她,陈总监已经拿着狂响的电话往外跑,一边催促:“快点玫瑰!人马上来了,赶紧跟我去接一下!” 我赶紧跟上。 先来了一群酒店的各部门经理。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开过来一辆明显跟我们那个小酒店画风严重不符的黑色科尼赛克。 我扯住那个不懂事儿的门童,陈总监抓紧机会去开门,谄媚得像个准备求娶公主的穷小子:“梁公子、郑公子,欢迎欢迎……” 我眼瞅着副驾驶上先迈出了一条长腿,心里有点打鼓……不能这么巧吧?然而这人一出来立刻瞪圆了眼睛。 六子! 靠!我最近是不是跟上脏东西了,这也太背了吧!!! 六子推开陈总监,冲过来一把把我扯到了桃树背后,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故作镇定:“上班啊。” “赶紧躲走!”六子朝反方向的西餐厅抬了抬下巴,“让梁子看见得把你们这伙人全掀了!” “掀什么啊?”我说,“我们招他惹他了?” “人家没,就你!”六子烦躁道,“他看见你就烦!别给他上眼药了。” 我都无语了:“他烦跟我有什么关系?” 人家每次见我态度都挺好。 我俩还做了两次生意。 是生意伙伴。 “哎呀你……”这厮居然上手推我,“你赶紧走吧!行不行!” 我打他的手:“你别碰我!” 他瞪起了眼:“你小点声!” 这么一会儿功夫,陈总监已经把人接进来了。我揣着最后一丝希望看过去:他爹的,真是梁墨冬。 六子的身材虎背熊腰,正好把我挡住了。梁墨冬应该没看见我,手插在大衣兜里,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低着头往电梯那边走。 眼皮子突突直跳,我掏出手机准备给林莉莉打电话,还没拨出去,陈总监的声音就传来:“玫瑰!” 梁墨冬也看了过来。 六子无语地抿了抿嘴,转身过去了。 我也只得跟过去:“梁总。” 梁墨冬没搭理我,素着脸进了电梯。 陈总监与我先后跟进去。他陪着笑介绍:“这是我们酒店最好的营销经理,能歌善舞,千杯不醉,里面还有她几个朋友,都是爱玩儿的姑娘。” 梁墨冬这才撩起眼皮看我一眼:“叫什么?” 陈总监抢答:“玫瑰!林玫瑰!” 电梯门开了,陈总监火速冲出去领路,梁墨冬一把搂住了我的肩膀,不阴不阳地在我耳边问:“能歌善舞?千杯不醉?” 我没吭声,他便捏了一把,松了手。 进了包间,梁墨冬像个正经人似的,假模假样地给我拉开了椅子。 我坐下后,他也坐下,挨得我老近。 六子先一步坐到梁墨冬的右边,陈总监再坐到六子身边就会很奇怪,所以他直接坐到了我左边。 这样他和梁墨冬之间隔着一个我,谈公事搞气氛都比较合适。 于是六子又站起身,把无所适从的林莉莉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席间才知道,今天这局是六月份梁墨冬跟陈总监口头敲定,说年底的年会要来我们酒店办,需要用到所有宴会厅和贵宾室,是个超级大单。 结果前几天这厮又让秘书告诉陈总监,说城南新开了一家五星级,设备比我们这儿好,价还比我们这儿低。 第12章 梁总 那间酒店我知道,那哪叫五星级的?说是三星都算抬举它,就是个快捷酒店。 他明显是找借口压价,陈总监肯定也明白,怕失了这单子,就赶紧请客哄哄,再谈个合适的价钱。 今天这个局,除了陈总监,还有一堆酒店高层,以及各种性格活泼,善于搞气氛的经理。 这是我们酒店最强班底,轻易不动,但每次出动,都能搞定大单。 不过今天没有王晶。 不过,凉菜都吃了半天了,梁墨冬始终表现得不冷不热。除了偶尔跟陈总监扯几句废话,其他人谁的话也不接,酒更是一滴也不动。 场子太冷了,陈总监悄悄推我的胳膊,督促我上场。 我只好掺上梁墨冬的手臂,冲他娇笑:“梁总,咱们一起喝一杯吧?” “我开车。”这厮头也不抬,拿盖碗盖子拨弄他的茶碗里那几根茶叶,说,“不喝。” “没关系嘛,饭店有代驾。”我说,“出来吃饭就得喝点酒才开心呀!赏个脸嘛,梁总。” 梁墨冬这才侧过脸,不咸不淡地瞟我一眼:“你开心你就喝。” “……” 太欠了…… “对对对,玫瑰喝。”陈总监果然立刻推了推我的身子,“呵呵,梁总让你喝,你就喝嘛!” 显然,好不容易有个突破口,他怕失去,说着话的同时,就已经从服务员的手里要过醒酒器,愣是给我的分酒器加满了——目测得有三两半。 他还嘱咐:“天气这么冷,多喝几杯,暖暖身子!” 行吧。 我拿着分酒器倒了一酒盅,说:“梁总真不跟我一起喝?就舍得让我一个人喝吗?” 一般客户听这话都能顺势端起酒杯,毕竟男人嘛,要面子的动物。 但是梁墨冬直接就不吭声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油盐不进。 好吧。 狗东西,我自己喝! 我把酒盅递到嘴边,正准备一饮而尽。 下一秒,酒盅就被人夺走了。 是梁墨冬。 他把我的酒倒回分酒器,随即拎起分酒器,“咚”的一声往转盘上一墩,手指一动,转到了陈总监的面前。 “陈总监喝吧。”梁墨冬靠到椅背上,微笑着说:“我看你脸色不好,来好好暖暖。” “……” 众人都安静了。 酒桌上没有傻子,任谁都听得出这话里的火药味。 “呀……”陈总监立刻就看看我,眼睛都亮了,“梁总跟我们玫瑰这是认……” “喝酒。”梁墨冬打断他,手指轻敲桌面,“就先把‘你们玫瑰’的酒替她干了。” “呃……行行行!”陈总监立刻端起分酒器,笑着说,“是我说错话哈,我就先借用林经理这个酒杯赔罪!” 然后他也没往那小酒盅里倒,直接端着分酒器就干了。 我们这地方酒文化发达,干这么一个是销售人员的传统艺能。 不过陈总监毕竟有我们,所以他已经很久不喝大酒了,这一个干完,明显有点不适应。 我见他身子打晃,便伸手搭了他的胳膊一把,好让他顺利坐下。 结果刚一转头,就见梁墨冬再度拿起了醒酒器。 第13章 我的小玫瑰 ……又给陈总监的分酒器满上了。 “陈总监这一下真是豪迈。”梁墨冬说着,又看向我,“玫瑰觉得呢?够不够帅?” 我? 我能说啥呀? 说我觉得够帅?这明显不是梁墨冬要得那种答案,人家是今天主c,这么说不就是打人脸吗? 说我觉得不够帅?那陈总监肯定得再走一个。 当然,面对这种题目,他再走一个无可避免,但我要把自己摘出来点,于是握着梁墨冬的手,笑着说:“还好吧,我光顾着看梁总,也没仔细看他。” “我的小玫瑰说她没看清楚。”梁墨冬微微颔首,说,“那就再让她看一遍吧。” 他还问:“陈总监没问题吧?” “呃……” 这种事酒桌上常有,就是玩儿他。 客户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所谓的陪人家玩儿,就是要让人家玩儿痛快。 玩儿高兴了,才有可能签合同。 不论是玩儿别人,还是玩儿我们。 所以陈总监只犹豫了那么一秒,便笑着以豪迈的姿态一饮而尽,众人也在旁边鼓掌欢呼。 不过毕竟喝得这么急,酒漏了他一下巴。 怪狼狈的。 到底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得照顾着,于是我顺手把毛巾递给了他。 陈总监接过来,他明显放松多了,毕竟场子总算比刚刚暖了不少,即便燃料就是他自己。所以他一边拿毛巾擦着下巴,一边说:“梁总,今天……” 他住了口。 因为梁墨冬又拿起了醒酒器。 别说陈总监本人,这下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陈总监。”梁墨冬一边给陈总监满上了,一边慢悠悠地说,“出来吃饭呢,就得喝点酒才开心。我呢,就希望陈总监开开心心的。” 陈总监脸色难看起来,他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定在了我身上。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扛不住了,全场显然只有我有希望救他。 于是我拿起陈总监的分酒器,一边摆好酒盅,一边说:“还是我跟梁总喝吧,我们陈总监去年刚做过手术,先让他缓一缓。” 梁墨冬按住了我的手。 “别闹,玫瑰。”他微笑地指了指陈总监,“我就爱看你们陈总监喝酒。” 说完,拉开我的手,把分酒器拿了回去,墩到了转盘上,给了陈总监一个眼神。 陈总监看看梁墨冬,又看看我,随即僵笑着又干了这一杯。 这下我是真的有点担心他了,因为他去年真的做过手术——切除了阑尾。 陈总监扶着桌子才坐下,显然难受狠了,端起茶杯的手抖个不停,最后洒了一碟子。 服务员正好过来给梁墨冬添了茶,于是我朝她打手势要来茶壶,准备给陈总监添点热的。 结果他居然直接把茶碗抢走了,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叫唤:“给我添什么啊!给梁总添!” 甚至躲瘟疫似的,把椅子都往远处拽了拽。 我说:“梁总的是满的。” “那你给他夹菜啊!”陈总监不敢刚梁墨冬,但训我还是张口就来,“让你来就是让你陪着梁总!你倒好,一点眼力劲……” “咚——” 一声重响打断了他的话。 是梁墨冬,他把手里的茶碗墩到了桌上。 “陈总监,火气好大呀。”梁墨冬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拍了拍我的手,“玫瑰,再给他满上,让他冷静冷静。” 我说:“陈总监都已经……” 陈总监已经自己满上了。 梁墨冬满意地点点头,吩咐服务员:“给他加两块冰,清醒清醒。” 第14章 人人自危 服务员来加了冰,我看着梁墨冬那个空空如也的茶杯,现在也彻底明白了。 就是故意搞我。 搞我老板,让我老板恨我…… 毕竟,直接搞我一个女人多没气质。 陈总监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喝了酒,坐下来时位大概是忘了凳子挪过,直接就掉到了桌子底下。 唉…… 可怜哟。 对于陈总监的遭遇,我的同情就像林莉莉的某信零钱,有,但不多。 毕竟平时我们跟着他出去时,这个倒霉的角色都是我们这些小经理。 只不过我运气好点,还没遇到过梁墨冬这种上来就照着二斤灌的茬子。 另一侧的几个同事将陈总监扶回了椅子上,帮他擦脸。 我忽然感觉腰上一阵痒,这才发现梁墨冬的胳膊搭在了我的腰上。 不过这不能怪他,因为人家没动地方,是我自己靠过去的。 估计是因为陈总监那么掉下来了,出于本能反应,我就缩到了梁墨冬这边。 我握住梁墨冬的手打算拉开,但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一边摩挲,一边说:“陈总监啊……” 他声音很低,甚至很轻,但房内静可听针,众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陈总监也是一个激灵,立时看了过来。 梁墨冬依旧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的样子和以前坐在我旁边听课时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 他微微皱着眉头,就像有点苦恼似的:“陈总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陈总监的内心估计已经崩溃,他望着梁墨冬,就像是目睹了老婆带绿帽现场似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好半天,梁墨冬才慢慢腾腾地续上:“明知道我怕吵,还闹这么大动静,吓死人了。” 他说到这儿,低头看向我,柔问:“是不是啊,玫瑰?” 得,我又被他当枪使了! 我不说话,假装没听见。 “唉,这哪能啊!我这纯属意外,意外啊梁总!”陈总监揉了一把脸,大着舌头连声说道,“我知道梁总就是跟我开开玩笑,教我做人,我这心里绝对……” “那么你就自罚一杯!”这次是六子,直接把林莉莉的分酒器怼满了,放到转盘上,转给了陈总监,“喝完就跟我这个妹妹换个地方!大老爷们儿坐到女人堆里像个什么样子!” 这话显然是救陈总监的。 酒桌上都是特地穿插着坐的,又不是小孩搞什么男女分开? 陈总监显然也知道,赶紧喝了酒,跑着换去了林莉莉的位置上。 他点头哈腰,正要说话感谢六子,六子就给他夹了一筷子海参,嘱咐道:“少说话,吃点儿菜!” 林莉莉换到了我旁边,她兴奋得满脸通红,不停掐我的腿。 我疼,便悄悄抽她的手。 几个回合后,梁墨冬突然朝她看过去,林莉莉立刻小孩儿似的坐正了。 接下来,梁墨冬以各种草率任性甚至没谱儿的借口,把满桌人都灌了好几圈,几乎没有人吃上过热菜。 全桌人人自危,连六子都因为护了一下陈总监被梁墨冬狙了好一会儿。 甚至,就连进来敬酒的海港城老板一行人,还有一个走错门的不知道谁,都被灌了起码半斤才得以放行。 第15章 单独行动 不过,梁墨冬就让林莉莉喝了一杯,因为这货喝了一杯之后就开始发疯,搭着梁墨冬的肩膀,说:“梁子你真是,发了财也一点儿没变,还是爱给我们玫瑰吃好吃的……梁子你怎么突然间这么有钱了,你是不是那种豪……” 我给她拖出去了。 林莉莉一直叨逼叨,上个厕所还要在隔间里叫唤:“梁子真好有钱啊!那车真帅!哎,你觉不觉得他人也更帅了!我记得他以前奶白奶白的,长得就像那个藤井树……” 我靠在洗手池边儿抽烟,不想跟她说话。 “他是梁音里的什么总啊?”林莉莉这人向来都很敢想,“他不能是太子爷吧?还是女婿?……啊我居然有了一个这么有钱的初中同学!玫瑰你跟他上过床吗?有没有带球啊?” 我说:“什么是带球?” “哎呀,就怀孕,给内种总裁生孩子。”林莉莉说,“就某音小说里那种,带俩球儿,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就那种两岁当黑客……” “你少扯淡了!” 我就应该想到,她嘴里全是屁话!带了几年孩子一天天的净蹲家里看这些! 林莉莉说了半天胡话,六子跑出来找她。 他俩都喝大了,谁也顾不上理我,互相搀扶着到角落里的休息区吃果盘。 我撇下他俩,自己到处找了一圈,在小酒吧找到了陈总监。 刚就看他出来了,果然躲在这儿偷喝葡萄糖醒酒。 这家伙脸色潮红,衬衫领口也松了,红领带上面全是酒渍,趴在吧台上,像是死过一次。 一见我,便吃力地撑起来,醉眼朦胧地说:“林玫瑰你可算来了,来解释一下,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我不认识他。”我决定一推六二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撒谎吧就!当我们全瞎……”陈总监猛灌了一口葡萄糖,才喘着粗气说,“你今天必须给我老实交代,你俩到底是有什么恩怨!他是想睡你,还是看你不顺眼?” 陈总监有此一问很正常。 梁墨冬一开始灌陈总监,看着好像是因为我老“照顾”陈总监,把他忽略了。 所以后来宴会厅的刘经理换了路线,他先聊了一会儿吃完饭大家一起去唱歌的事,末了又银笑着说我肯定不去。 因为我看上了梁总,要跟梁总“单独行动”。为了推销我,他还说我“懂事儿、听话、会招待人、讨人喜欢,不轻易跟人出去”。 他以为这话能哄得梁墨冬很高兴,或者至少测试出他是否有这方面的意思。 结果梁墨冬说,他特喜欢刘经理,觉得他懂事、听话、会招待人,于是让他起来单独行动——拿着酒盅,按人头数,全屋有多少人就敬了多少圈儿。 刘经理这宴会厅锻炼出来的酒量也遭不住,一喝完就跑厕所吐去了。 结果十来分钟以后,梁墨冬又惦记起了他,让人把他叫回来,说刘经理敬酒的样子真的太讨人喜欢了,不能让他轻易出去,必须再在这儿表演一遍。 第16章 过个好年 眼看刘经理的困局解不了,他的顶头上司——中餐厅的女副总监出马了。 她开辟了新的角度,开始夸我,她说她跟我是好姐妹,她最知道我了。 她说林玫瑰这人端庄正经,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锻炼身体。别说不爱跟客户出去,连部门私下的活动都不怎么参加。 她的自信可能来源于梁墨冬没怎么为难桌上的女人,当然这想法是对的,梁墨冬确实没为难她。他就是说,本来现在准备让玫瑰也喝四圈儿助助兴,那既然是好姐妹,她就替我走了吧。 于是她被整了八圈儿,在女人里是最多的。 所以,喝到现在,他们都很迷,只知道症结在我这儿,却怎么解都做不对。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梁墨冬就是看我不顺眼,用这法子搞我吧? 那这单子要是黄了,不成我一个人的责任了吗——虽然这事很可能就是这样的。 陈总监兀自愁了一会儿,最后又聚焦到了我这儿,问:“玫、林经理啊,你就看在刘经理已经在医院,啊我今天晚上肯定也得进去的面子上,给咱们句实话?行不行?” 我说:“你问吧。” “你跟他是不是有一腿?” “……” 一来就搞这么犀利吗。 “刘经理刚跟我说了,半年前在宴会厅看见他拉着你进屋了,然后那屋就不让进人了。”陈总监扶着脑袋,秃噜着说,“我就觉得你俩坐在那的感觉不对劲,从来没见你脸上那么虚过。” 我说:“我俩那天是谈点别的事情,你没看出来吗?他认识莉莉。” “林玫瑰。”陈总监“嘭”一下把葡萄糖瓶子墩在了吧台上,“你也看见了,今天这局是咱刘总安排的,你不会以为,你吃饱了就没事儿了吧?” 我当然不以为,事实上这也是我整晚焦虑的点。 按说梁音这个级别的接洽应该起码由总经理级别亲自上,但是我们酒店是家族企业,大老板八十多了,已经不主事。 总经理跟王晶一样脑子不清醒,搞些吃喝玩乐他在行,正经谈业务还得是陈总监,但全程安排都要刘总首肯。 我说:“那我也没办法,你要是早说请得是他,我肯定不要求来。刘经理既然早看见了,你肯定也早知道了吧?你们都装什么呢?” 陈总监说:“刘总不让告诉你。” “……” “因为是这样的。”陈总监说,“我们找了他三次,前两次他都给拒了。第三次正好新的宣传册下来了,就给他那个李秘书送了一本。你猜怎么着?” 我这眼皮子又开始跳了:“那上面有我的照片?!!!我不是说不放吗!” “有个小小的,就宴会厅的一个侧脸,特模糊。”陈总监挥挥手说,“总之人眼就那么尖,宣传册递过去不到一个礼拜,人就主动跟刘总说,要给咱们这个大单。说实话,我们都很震惊,因为你也知道,梁音人家自己就有个六星级。” “……” “所以你看吧,你要是能搞下来这单子,咱们都能过个好年。”他打了个酒嗝,说,“你要是也搞不下来,也起码努力努力,那么多人看着呢,酒不能喝,男人总能哄哄吧?嗯?你努力了,我也好替你在刘总面前说说情……你那高利贷还没还完呢吧?这年根儿底下要是丢了工作,拿不上提成跟年终奖,那放款的能放过你吗?” 第17章 初恋 以前不提,我和梁墨冬最近这两次,其实都是他主动加酒后乱来。 主动搞.他我还真没把握。 而且我觉得他今天不喝,也不让我喝,就是不想弄出这个。 特么的,拉了半天皮.条,感情最后被拉的是我自己。 这会儿包厢里倒是气氛很好,众人喝得火热,六子和林莉莉不知道去了哪里。 梁墨冬还是坐在原位。 陈总监挨着他,手里拿着楼上的房卡,一边举着打火机帮梁墨冬点烟。 我过去坐下时,陈总监正好在那小声嘀咕:“……她平时不出去,不是那种女孩儿,就是看着活泼,骨子里特别保守。难得叫出来一次,主要还是因为知道请的是您……” 梁墨冬安静地坐着,微微朝那边偏着头,表示他在听。 陈总监自顾自地把房卡推到了梁墨冬面前的桌上:“刚刚跟我说了,喜欢您,满脑子都是您,想得这一晚上饭都吃不下……” 说到这儿,终于“突然”看到我了,“哟,林经理来了,正好,你快跟梁总说说!把你的心情,来说说!” 我的心情? 我露.出业务性的娇笑,对梁墨冬说:“对啊,梁总领我走吧,我真的很期待呢。” 陈总监立刻提示:“离梁总近点,靠近点,别害羞,梁总喜欢你的。” 好,我靠近。 我直接站起身,过去坐到了梁墨冬的腿上,一边用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 够靠近了吧? 这就是我的策略,我要让这群人都看到我的“努力”。 接下来梁墨冬十成十不会带我去海港城这个总统套,但没关系,只要在这儿演一下,之后就说我俩分头行动去别处汇合不就得了。 “梁总……”我这样才刚跟梁墨冬差不多高,可以平视他。 我捧住他的脸,这么看着他的眼睛。 可能是屋里酒味太重了,熏得我有点醉意,我一下就忘了这种时候该说什么话。 梁墨冬也不说话,无表情地回视着我。 四目相对,他的胸膛贴在我身上,心跳可真快。 他就是这样的,哪怕已经蓄势待发,表情管理依然做得很好——他十九岁时候就这样了。 十九岁。 突然想到这个,我的心就好像麻了一下,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触到了他的唇角。 梁墨冬没有动,他甚至没有闭眼,微垂着眸,像有点困顿似的,这样看着我。 他不动,我也不动。 世界完全变得安静了,静得仿佛这个空间里只剩我跟他两个人。 我甚至觉得我听到了心跳声跟汩汩的血流声。 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下午。 在那个一切都很洁白的快捷酒店。 我也是这样坐在他的腿上。 不,其实是有一点区别的。 那是他提议的,他提的时候小心翼翼,满脸通红,生怕我反感。 但是我并不,整件事都是我提出的,所以我什么都愿意配合他。 当时我也是这样搂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脸。 我是第一次跟男人贴得那么近,但又因为对方是他,那么好的他,便觉得做什么都不会害羞,反而要完全得跟他嵌在一起,才是完整的。 那天就是这样,我就这样用手捧着他的脸,他真的就跟林莉莉说得那样,奶白奶白的,长着一张初恋的脸。 我也是像这样,触碰他的唇角。 而他紧紧地抱着我,很紧,但一点也没有不舒服——我爸已经好多天都办法打我了。 我身上那些必须用长衣长裤盖着的青紫也都已经好了。 所以滑滑的,白白的,干干净净——那天的一切都干干净净。 他抱着那样干干净净的一个我,温柔地探索着,打开、并且获得我的一切。 说起来,这还是梁墨冬回来后,我跟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接稳。 我甚至觉得,前两次除了那事儿,我俩好像都在抗拒接这个。 六年了,但他的滋味儿尝起来没什么区别,就好像上一秒还在那个快捷酒店,没有离开过似的。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张口,想要打开他。 就像他当初打开我。 然而就在这时,梁墨冬突然松了口。 第18章 你是谁啊? 我也是一愣,下意识地睁开了眼。 他脸色阴冷,目光幽暗……甚至漆黑。 那阵难得的热气退散了,我心里一紧,果然,下一秒,梁墨冬就开了口:“下去。” “……” “一晚上两千的东西……谁准你上来的?”他不再看我,抬起手继续抽烟,是的,这个过程很短暂,短暂到他这根烟都还剩一小截。 他喷出一口烟雾,微微眯着眼,这会儿我看清了,他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什么东西?大庭广众之下……想干什么?” 想是因为愤怒,尾音都在颤抖。 我可能是愣住了。 我也不知道。 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 这是梁墨冬这辈子第一次对我说重话。 旁边传来陈总监小心翼翼的声音:“什么两千,梁总,林经理你……” “喜欢我?”梁墨冬完全无视了他,盯着我,幽冷地问,“你是谁啊?林经理。” “哪个男人你不喜欢?”他扔了烟,抬手捏住了我的脸,他肯定不知道他的样子有多失控,“哪个男人的身上不能上去?你是谁啊?怎么能做到这么……不要脸。” “……” 早料到他会生气了。 忍过去就好了。 只要工作保住。 别的我都不在乎。 我看向别处,这时,又听到了梁墨冬的声音:“下去。” 他声音转低,“滚,别逼我推你。” “我是想下去。”我摊开手,“但你得先放开我,梁总。” 他还……搂着我呢。 太用力了,他越发火,越是箍得紧,以至于都开始疼。 梁墨冬显然这才发现,他立刻松开了搂着我的胳膊。我哪能给他推我的机会,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 与此同时,听到梁墨冬的声音,语气已经恢复了平稳,甚至听上去还有点丧丧的:“陈总监,我今天来,本来是要签这单子。” 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立刻就看向了他。 梁墨冬虽然在跟陈总监说话,但眼睛却看着我:“但我现在改变了主意。” 果然。 “那是……”陈总监看看我,颤声问,“为什么啊?梁总,是我们哪儿招待得不够好吗?” “你们招待得很好。”梁墨冬靠到椅背上,朝我抬了抬下巴,“除了她,这位林经理。” 陈总监显然已经凌乱,扭头看我一眼,又看向梁墨冬:“她、她……” “她太让我倒胃口了。”梁墨冬看着我,一字一字、慢慢地说了两遍,“真是……太让我倒胃口了。” 我说不出话,也不知别人说了没有。 好像失聪了一般,我什么都听不见。 不知过去了多久,忽然,我看见梁墨冬站起了身。 我看着他朝我走过来,伸出手,然后……在我身后的烟缸里掐灭了烟。 随即一眼也没有再看我,疾步离开了包厢。 梁墨冬这一走,其他的人也全都跟上去送。 很快,包厢里只剩我自己。 忽然,有人碰了碰我,是其中一个服务员。 她给我拿了一块热毛巾,并且说:“林姐,酒水还剩一瓶半,是存了还是带走?” 我没存也没带走,而是坐在这里,把它们一杯接着一杯,全都喝了个干净。 喝得时候,我忽然想起一审结束时,我扯着房东,拼命地问他为什么反悔。 他说:“为什么?老子一辈子也没玩儿过个雏儿,本来指望你这么小肯定是个干净的!结果你身上那是什么?就这还不让我看?!得亏老子看了一眼,你他妈都是别人搞过的破鞋了,还想套我帮你犯法做伪证?!两万块钱?!什么两万块钱!臭表子!你妈坐一辈子牢就他妈是因为你!” 没错,我那天没有跟那个房东睡,我给了他两万块钱,承诺他,只要他做了证,说他不知道,我就跟他睡。 我没撒谎,只不过他扒开了我的衣服,而那里面,有梁墨冬留下的吻痕。 他当时什么也没说,我也没想那种人也会介意这个。 倒胃口。 我总是这么让人……倒胃口。 第19章 玫瑰,醒醒 海港城附近很难打车,而且我下楼后,才发觉我的手机不知道哪儿去了。 算了,找不到就算了。 反正我现在已经醉了,感觉舒服多了,喝醉的感觉可真好。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做着这份工作,它每天都有那么多免费的酒可以喝。 醉生梦死,没有烦恼。 我想我以后肯定会变成一个酒鬼——和我爸一样。 不同的是,我不会结婚,不会生子,不糟践别人的人生。我一早就打算先活着送走我妈,然后找个角落,弄点除草剂什么的,像喝酒一样地把它干掉。 结束我这烂掉的一辈子。 就这么走了好久,最后太累了,看到个公交车站,便坐了下来。 其实才一斤半,毛毛雨而已,就是有点晕,并不想吐。 再说我全程都很紧张,没吃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 找了个东西靠着,直到忽然听到了梁墨冬的声音:“醒醒,玫瑰。” 高中的时候总是要上课到好晚,我家又天天打架使我睡不好觉。 所以晚自习的时候,我总是想睡一会儿。 那时梁墨冬总是会在该回家时叫醒我。 就是这样轻轻地晃我,然后说:“醒醒,玫瑰。” 他的声音就像夏日的晚风,又凉,又润,又温柔。 被他叫醒,我从来都没有不高兴,因为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让我不舒服。 在快捷酒店的那天,最后那一会儿,他也是用这样的声音叫我。 他说:“醒醒,玫瑰。咱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那天我懵懵瞪瞪地看着他,而他正搂着我——他的胳膊垫在我的脖子下,手指上缠绕着我的头发。 我睁眼的那一刻,他正握着我的手,像看什么好东西似的,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得端详着我的脸。 我想也许这就是结婚的感觉吧?和一个男生睡在一起——如果对方能一直都是梁墨冬就好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抱在一起。 出来后,我就上了这趟21路公交车。 我是谁啊? 说实话,我早已经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最后的记忆是觉得很困,就靠在车站的角落里睡着了。 出乎意料的,这一觉睡得挺好。 没做什么梦,因为饿了,才醒过来。 第一眼就看到了房顶上的灯。 白得发黄的吊灯,月球形状——其实就是一个坑坑洼洼的破圆球。 这是我送给梁墨冬的,夜市地摊上买的,斥资五十块巨款,刚送他三天就乱闪,后面是他自己修理好的。 ……所以说这里又是梁墨冬家。 坐起来,才发觉被子下面连块布也没有。 唉,随便了。 天亮了,酒醒了。 我起码知道,在梁墨冬家醒来,至少要好过在某个天桥流浪汉的铺盖里。 起码梁总还能结个账嘛不是。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我下床找了点水,顺便在梁墨冬家转了一圈,上次来时候没仔细看,今天仔细瞧瞧。 都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 大到客厅里的三角钢琴,小到电视前的一罐千纸鹤,每一个物件,都像是没有挪动过。 说起来,我初二就开始来梁墨冬家玩儿了,因为他家就在学校旁边,这里窗明几净、冬暖夏凉、有好多零食和智能电视。 而且他家从来没大人。 是我心中的世外桃源。 我从来不问梁墨冬父母的事,就像他也从来没有要求进过我家门。 我觉得那一定是不好的回忆。 不过事实显然证明,我太蠢了。 梁音集团……只要跟它沾一点边的人,都可以称作真·大款。 玛德……我居然在一百六十八一天的快捷酒店搞到了一个真·大款的初.夜。 第20章 把我给忘了 转了一圈后,我终于确定梁墨冬确实不在家。 在洗衣房的烘干机里找到了我的衣服,穿好准备出门时,才发现门被从外面反锁了。 手机找不着了,连外卖都叫不了。 只好又折回来,打开电视准备看一会儿。 他这电视已经不是以前那台了,我鼓捣了半天,才从播放记录里的一大堆球赛中找到了唯一熟悉的《名侦探柯南》。 是第一集,这一集里,柯南还是新一,青梅竹马的小兰跟他在一起逛游乐园,听他大谈福尔摩斯。 这时的他俩都不知道,很快,他们就会被分开,被青山老贼困在永恒的一年里,不聚也不散。 我就这么索然无味地看了一会儿,实在饿得坐不住,只好去厨房找东西吃。 冰箱里除了烟就是酒,还有就是不知道哪天的两袋方便面调料,没一个能抗饿的。 幸好抽屉深处还扔着半桶挂面,我刚拿方便面调料把它下了,就听着有人开门了。 我赶紧跑到玄关门口,梁墨冬正站在门口换鞋,听到动静抬起头,瞬间愣住了。 我笑着告诉他:“你走时候把我给忘了。” 确实,昨天晚上我的心都碎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梁墨冬这才哪儿到哪儿?骂几句而已,比他过分的人多了去了。 何况他骂得一点都没错,句句实话,字字真言。 今天天亮了,生活还得继续。 我还有一堆烂事儿,梁墨冬已然是我得罪不起的梁总,我愿意努力对他态度好一点。 老半天,梁墨冬才出声,但根本没接我的话,而是轻轻叫了一声:“玫瑰?” 他梦呓似地问:“你怎么在?” 难怪这么久不吱声,原来是忘了,大忙人嘛,我可以理解:“昨天晚上海港城,还记得吗?后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你走时候可能是把我给忘了,把门反锁了。” 随着我越来越清楚的解释,梁墨冬的表情也越来越平静。 最后又像梁总一样了,成了个有距离的大人。 我说完后,他踢开鞋子,扫了我手里的筷子一眼,问:“我家有吃的?” “有挂面。”说到这我才想起来面还在锅里,赶紧跑回去,果然已经溢了。 我赶紧关火收拾,盛面时余光看着梁墨冬过来了,站在我旁边问:“就这么点?” “你家干净得耗子来了都得哭着走。”面条还不到一碗,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最爱吃面了,我放下碗,说,“留给你。” 说完,我赶紧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脑袋后面却传来梁墨冬的声音:“不要钱了?” 我停下脚步。 听到这厮在我身后继续说:“看来你还不算无可救药。”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梁墨冬还站在原地,双臂抱胸,不冷不热地看着我。 我走到他面前。 朝他摊开手:“谢谢你把我从海港城拉回来,算你一千八好了。” 海港城打车回来大概也不到一百。 但没关系嘛,我比他大方~ 他果然脸色一变,推开我朝玄关走了。 好吧,面是我的了。 面条的味道不怎么好,但我已经饿疯了,一筷子就挑了半碗。 刚送进嘴里,梁墨冬又回来了,举着手机一边问:“你想吃……”他顿了一下才继续:“想吃什么?” 第21章 你很麻烦 “随便。”算了,随便个毛线,我要吃好的,我说:“水煮鱼、毛血旺、灯影牛肉、辣子鸡……” 我一口气说了二十多个菜。 贱人把我忘在这儿也就罢了,居然连口吃的也没有。 他要是跟电视上似的还有那种郊区大别野,八百年才回这里看一次,那我岂不是要饿成一堆枯骨? 梁墨冬靠在岛台边,兢兢业业地在手机上摁着,末了问:“主食?” “没有主食,”我说,“没地方放主食了。” 他抬起眼。 我说:“看我干什么?下单。” 他说:“超两千了。” “……那你别点了。” 接下来,我就站在岛台旁边吃面条。 梁墨冬仍旧靠在那,我感觉他是在看我,不过我忙着低头拿小勺喝汤,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种诡异的气氛维持了好一阵儿,直到梁墨冬开始说话:“跟你商量个事。” 我说:“过夜费不能再低了。” “不是。”他提高了声音,“我是说你那面能不能给我留一口!” “我是说过夜费。”我抬起头,笑着说,“别转移话题!梁总,赖这种钱影响财运,我这是为你好!” 梁墨冬立刻就不说话了,阴着脸,皱着眉头盯着我。 好久,他才重新出声:“林玫瑰。” 这眼神就像要吃了我似的:“你就不能不像个表子?” “这话就没意思了,梁总。”我说:“表不表的,你昨天晚上不是都爽了?” “不。”他闭了闭眼,居然真的这么说,“昨晚上我什么都没干。” “哦?”我一把扯开他的衬衫衣领,“那这是什么!昨天可还没有呢!你可别说是拔火罐啊!我又不是老中医!” 刚刚他一进门我就看见了。 不是我弄的难道还有别的女的?就这一上午跑出去又整了一个?不上班不挣钱了吗? “这是你自己弄的。”他恬不知耻地说,“你主动扑上来,搂着我又亲又抱,我拽都拽不开。” 我说:“不可能。”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干这种事。 “不可能?”他又解开两道衬衫扣子,拽开自己的衣领,“来,趁着还没消,你自己过来比对比对。” 肩膀上……还有个牙印。 因为还带着血,所以还挺清楚。 我是不可能去比对的,但还是不由得语结。听到他冷哼一声:“上回就像块儿木头似的,想不到还能这么热情。” 我说:“一定是你强来的,这个牙印就是证据。我绝对不可能对任何男的有这种主动行为。” “呵……”他发出一声嘲讽的冷哼,“都干这个了还得靠人强迫,那你这业务能力也差太远了。” “呐买卖自由,我也可以挑我喜欢的客人,不是谁把我往家一拉都行……”我说,“不过梁总这购物经验看来很丰富嘛,洋.妞.儿都很主动吧?你给人家结账也这么不痛快么?” 他估计已经被我揶揄得快要疯掉,黑着脸说:“我没搞过这些。” “管你搞没搞过。”我挺了挺胸,身子前倾,趴过去,伸手道,“结账吧,梁总。鉴于你说你这么纯情,呐等你结了账,我会再赠送你一个难忘的香稳。” 这次梁墨冬彻底说不出话了,就这么衣衫不整的,满脸愠怒地盯着我。 算了。 不跟他吵架。 “不逗你了。”我把汤碗推给他,绕过岛台,说:“我走了。” 梁墨冬神色也跟着软了几分:“合同我还没签。” 我说:“我知道呀。” 因为我让他倒胃口嘛。 “我是说,”他放慢语速,“我、‘还’、没、签。” 重点在“还”字上面。 “所以,”我转过身,靠到他身旁,“梁总该不会是想说,要拿合同顶过夜费吧?” 他用眼睛睖我。 “那合同不是我的,签下来我也没有一分钱。”我知道他就是拿这个玩儿我,就像昨天玩儿陈总监,但恕我不奉陪了,“我昨天是听说我们陈总监搞了个大佬,我打算去搭上人家,看看能不能搞个小老婆当当,结果就又鬼催的碰到你。” 他听得很认真,还问:“然后?” “然后你一滴酒也不让我喝,又在那抓着我的手摸啊摸的,弄得人家都以为我只要把你放倒业务就成了。”我说,“结果关键时刻又掉链子……你以为我真想把你怎么样吗?你这搞完都不想结账啊,梁总。” 梁墨冬点了点头:“所以你总算可以换份儿工作了。” “没错。”我说,“现在我有大把的时间来卖,所以梁总记得给我介绍几个大方点儿的朋友,我全天都有时间。” 梁墨冬闭了闭眼,这次明显深吸了一口气:“别再说这个。” 为什么不说? 我捏捏他的胳膊,继续说,“别整这么精.壮的,一整好几个钟头太累了。我喜欢那种掏钱痛快又空虚羸弱的,就比如上次在台球厅那个穿蓝衬衫的弟弟……” “嘭!” 他一拳砸到了岛台上。 岛台是大理石的,很硬很冷。 但这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他砸到了那个汤碗上。 汤碗碎裂,瓷片显然扎破了他的手,血水混着残余的方便面汤,转眼就晕染开来,淌到了地上。 我住了口。 梁墨冬就这么瞪着我,满眼血丝,喘着粗气,紧攥着拳,浑身颤抖 ——像一头困兽。 “梁墨冬。”我正色道,“以后不要再跟我联系了。” 他还是不说话。 “不管是什么事情,不管是得到我的什么消息,不管是出于什么意思。”我说,“不要再联系我了……不管以什么方式。我真的……觉得你很麻烦。” 在他重新出现之前,我的生活已经基本平稳了。 我每天上班、喝酒,搞钱,然后回家,睡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日子我已经习惯了,烂归烂,但已经很好。 我也相信,在重新跟我产生联系之前,他的生活也一定是平稳、甚至还很幸福的。 所以说就不要跟我接触了,这样就不会受伤害。 第22章 记得跟我道歉 我先来到玄关边拎起包,正要走时忽然想起来了,转身来到洗衣房。 在洗衣柜里发现了梁墨冬昨天穿过的那条裤子,一模口袋里果然有我的手机。 我就说嘛,最后一次见它时,它明明还在酒桌上。 很开心,至少手机失而复得了。 装好手机,我再度来到玄关门口。 结果刚一推开门,又让人给拽上了。 “玫瑰。”居然还是梁墨冬,他说,“一起吃个饭再走。我还有话跟……” 烦死了! “你还有什么话?”我失去耐心了,“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话啊?你话也太多了吧!” “我不是故意要砸那个碗。”他居然开始解释这个,“我不砸东西,是它恰好放在那,我没看见……” 说着还一边儿握住了我的手。 “谁管你那破碗!” 我一把甩开了他。 受不了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听不懂吗?砸个碗也值得解释吗?难道我还会吓着吗?告诉你戏不要太多了!我二十五了又不是十五!你清醒一点行吗!” 我这一通话噼里啪啦砸下来,梁墨冬一个字也没接,就站在原地,像看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我。 陌生人也不会这样对他的。 但我会一直给他惊喜。 我摊开手背,露出那满手黏腻的鲜红:“你看看你,弄我这一手,多脏啊,这可是血!你闲着没事儿去自己包一下不行吗?就这么流着吗!” 终于,梁墨冬终于出声了:“好吧。” 他说着,“吧嗒”一声打开了门,“既然你这么坚决。” 我没理他,跨出门槛,又听到他的说:“记得跟我道歉。” ……有病。 懒得跟他再废话,我直接下了楼。 从小区门口出来时,我擦了一把脸,正好看到蜀香人家的送餐车开了进来。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我那二十个菜。 工作没了,二十个菜没了,过夜费一分没挣上。 晦气! 好在不出意外,以后都不会再见他了。 回家之前,我从网上找了个水暖工准备修水管,但一开门,就察觉到了一股温暖。 那层黏腻冰冷的湿已经没了,林莉莉正在我的屋里,嘚瑟我那条她相中已久的旗袍。 那是李衍送的,说是香云纱,还是定做的,穿这种老气款式的一般没这么窄的腰身,老也卖不出去。 我一进屋就听见她说:“快,玫瑰来帮我拉一下,我拉不上!” 我过去帮她拉上了,说:“挺好看,拿走吧。等明年就彻底合适了。” 她这才刚断奶。 她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捏着自己的肚子咂咂嘴:“还是太胖,你看我这肚子,屁股也没了。生了个孩子,啥也没了,成了个桶。” “你别这么往前顶,你这骨盆偏了。”我按住她的骨盆,帮她重新站好,“这才是对的,你没事儿找点视频练练,少受累,少走路,不然将来腿容易废,穿不了高跟鞋,很多工作都做不了。” “看不出来呀,”林莉莉惊讶地说,“你还有这专业技术。” “我哪像你啊?”我说,“看某音就爱看带球,我不忙时候就爱跟那上面儿锻炼身体。” “哎呀,你烟酒不离手的可真不像是这种人,”她说着,抬起了头,脸色一变,“呀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她在我脸上摸了一把,看看自己手,说:“你这脸上的血都干了……” 说完她猛地一瞪眼:“是不是那个男的又来了?梁子昨天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他没帮你弄他吗?” 我说:“瞎扯啥啊?这是梁墨冬的。” 不过怎么会到我脸上的? 林莉莉激动起来:“他俩打起来了?嗳!谁赢了?梁子这都见血了,不是说他那身手是……” “赢你大爷!梁墨冬的手让碗给划破了。”我绕开她,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你这一天到晚,能不能把嘴闭好,成天胡说八道!” 我来到厨房,在抽屉里找到昨天林莉莉来时候给我带的零食,刚扯开香肠皮,林莉莉就又鬼鬼祟祟地跟过来了:“嗳,我就问这一次……” 我知道她要问什么:“死了。” 见她又要说话,我赶紧止住:“你昨天晚上到哪去了?” “呃……”她还想撒谎,“回家了呀。” “回个屁的家,”我拆穿她,“我跟梁墨冬在一起那都是几点钟的事儿了?你跟六子中间跑出去干什么去了?” 除了六子,没人告诉她这种事。 “呃……”林莉莉抿了抿嘴,陷入纠结。 算了,其实我也不想知道。 她这么大个人了,爱上哪上哪。 我就是不想让她继续往下叨叨。 结果林莉莉自己琢磨里一会儿,伸手拿了根儿香肠,说:“我跟六子睡了。” “……” “海港城那房间真不赖,那床真软,按摩浴缸真带劲,”林莉莉拧着香肠,表情别扭,“有钱人真会享受。” 我说:“你还记得你是干嘛的吗?” “怎么了?王建仁能搞十八的丑货,我就能搞我初中同学!”林莉莉不服气地说,“我搞得还比他搞得好,六子的爷爷和梁子的爷爷是z友,牛逼着呢!” “行吧。”我说,“那你别领我家,我这儿不能有男的。” “知道了,知道了。”她还推我,“你赶紧洗脸去吧!梁子怎么就让你顶着一脑袋血回家了……” 我洗了把脸,吃了点东西,给手机充了会儿电,总算能开机了。 很多来电提醒,还有让我开机回电话的短信,都是陈总监。 难道是想通了让我回去上班? 我回过去,陈总监几乎是秒接的:“哎呦林经理!总算接了!你上午干什么去了?” 听他声音呼哧带喘的,我并不打算关切:“陈总监,你好呀。” “好什么呀?胃出血,酒精中毒,昨天晚上后半夜来的。”陈总监艰难地说,“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哎呦,差点把我这老命交代进去。” “喔。” 喝酒喝出事的案例网上也有,据说全桌都得赔钱。 梁墨冬肯定不在乎,但我没有。 这厮不会是这意思吧? 别想让我上套。 第23章 馋得不行 但是陈总监话锋一转,笑着说:“昨天真是对不起啊,让你受委屈了。早晨合同没签成,梁总的秘书问怎么没让你去签?你不是还生人家气呢吧?” 嗯? “哎呀,别生气。人家梁总人明显比较文雅,你上来就往腿上坐,整得跟那种交易似的,这谁不翻脸?”他笑声虚弱,但很刺耳,“赶紧去,秘书说让你自己去签,记得搞得端庄一点,烟也别抽了,显得那么不正经。” “所以他真答应了?” “对啊。赶紧去,提成咱俩对半儿。”他提醒,“对了,要是他提昨天的事儿,你就主动道个歉,就说是因为他太帅了,你馋他馋得不行,弱化一下那种交易感。” 挂了电话,我冒了差不多一分钟懵,才猛然醒悟过来,赶紧穿好衣服,到酒店取了合同,冲去了梁音大厦。 梁音这单子真太大了,提成照着十万起,五五开就是一半,我累死累活半年也就能攒这么多。 别说去签单,只要梁墨冬有需要,我能管他叫爸爸! 梁音在我们这儿是个分公司,这楼从我有记忆起就已经在了,跟梁墨冬一样,又高又美又优雅。 楼前面有大型音乐喷泉广场,那喷泉的形状是一把巨大的竖琴,夏天时还能看水幕电影。 后面有栋停车场楼,周边是市图书馆和植物园,在全市最寸土寸金的地方,闹中取静。 上学时,我曾无数次地跟梁墨冬约在这栋楼底下见面。 他教我在喷泉广场滑旱冰,也曾一起去图书馆,还曾经过它去植物园遛弯儿,到植物园里卖动物市场里看小宠物…… 梁墨冬从来都跟不认识它似的,我也从来没想过,他的家能跟它有任何关系。 我在楼下保安那问到了梁墨冬秘书的办公室,秘书姓李,是个大眼睛圆脸小姑娘,用林莉莉的话来形容,就是奶白奶白的。 我把陈总监签好的合同给她,她却又掏了一份出来,说:“我们梁总说,你要是愿意,可以直接签我们的。” 两份合同一模一样,连我们酒店的抬头都做出来了。唯一的区别是,一份只签着陈总监的名字,另一份只签着梁墨冬的名字。 我抬头看李秘书,她笑眯眯地歪着脑袋,说:“你看我们梁总连章都给你盖好了。” 没错,只要签上我的名字,梁音整张单子瞬间就是我的,什么提成对半,不存在的,没他姓陈的什么事儿了。 我转身出去,找了个角落把合同拍了一遍,给我们刘总发了过去。 他很快就回过来,那上面的数字肯定把他整激动了,声音里都带着兴奋:“梁总都签了呀!这可太好了,赶紧拿回来,我给你签字!我让财务加个班,立刻就盖章!” 我说:“签我的名字吗?刘总,您上次不是在会上说了嘛,谁的名字提成就是谁的,您给我写回个正式邮件吧。” 陈总监是我们酒店营销部的最大骨干,刘总自己都得仰仗他。 我们酒店的尿性我太知道了,必须得现在跟他取好证。这样不管是仲裁还是起诉,我都能奉陪到底。 刘总都想自己签了,显然也看上了这十来万,所以他还想蒙我:“哎呀,你先不要提那些,先把合同拿回来嘛……” “我要是签不上这字,那这合同就拿不回来了。”我说,“五分钟时间,正好够您写个邮件。梁墨冬还等我一起喝咖啡呢。” 梁墨冬都把饭喂到我嘴边儿了,要是这都吃不上,还不得让他笑话死? “呀。”老家伙果然立刻就嗅到了,“你这是跟梁总……处上了?昨天晚上他不是还……” “他那人就那样,假正经,背地里可火热。”我说:“对了刘总,再给我批一个礼拜假,梁墨冬说他想我,让我好好陪陪他。” “哎呦,你这怎么这么说人家呢?还老直呼人家名字……”刘总果然松了口,“假批了,我现在就给你写邮件!” 收到邮件后,我先回酒店盖了章,折回来时有点堵,到梁音楼下时,人家刚好下班。 送合同只能明天了,这会儿我感觉有点累,便就近坐到喷泉池子边上,拿了根烟。 点不点呢?这其实是个问题。 合同签下来了,但这只是第一步,一场年会需要全酒店各个部门一起配合。 陈总监树大根深,安排这些不在话下。但我算老几?实际上营销经理就是个名片上的空职位,说穿了,啥也不是。 到时候对接各部门时候,陈总监一搅和,准备工作一旦无法顺利推进,我这到手的鸭子还是要飞。 至于刘总,我要是他,我就装糊涂,横竖都不吃亏。 所以说,这事儿怎么想都绕不开找梁墨冬。必须得先跟他营造一个至少看上去比较好的关系,刘总看我真傍上了,这单子才稳。 再耗一会儿晚饭时间就错过去了,于是我扔了烟,拨通了梁墨冬的电话。 很长时间他才接,很生硬很陌生地说:“我是梁墨冬。” 明显故意的,就说他假正经。 “梁总,”我说,“我是玫瑰。” 他陷入了沉默。 我走时候把他搞成那德行,现在他很有可能会说,合同虽然签了,我以后就直接跟李秘书接洽。 反正我要是他,我就这样。 结果梁墨冬沉默很久,终究还是问:“什么事?” 我说:“我家水管坏了。” 他不吱声。 “漏了一地水,床都潮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可怜点,“晚上根本没法睡人,冻得我都要僵了。” 梁墨冬这才说:“我不是搞水暖的。” “但是你可以搞我。”我不要脸地说,“这样咱俩就都暖和了。” 他又不说话了。 我继续说:“我保证不要钱,真的,不要钱。” “……” 依旧沉默。 行吧,我豁出去了:“我给你买了药,你是不是还没去看手?” 还是不吱声。 但我就是知道他肯定正呼吸急促。 没办法,我太知道他了。 “我帮你包一包,”我说,“你肯定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下面条吃。” 他总算出声了,语气更生硬:“我不差那一口。” 第24章 来吧 “别人做的你当然不差。”我说,“我做的你不是都六年没吃过了吗?我现在做的比以前还好吃,真的。” 我四岁就会踩着凳子做饭了,他虽然不是我喂大的,但总来他家玩儿,我也总给他做饭吃。 毕竟我家就那两样最便宜的菜,但那时梁墨冬家的冰箱总是满满的,想做什么都有。 可他什么都不会做,我看他蹿那么大个儿很怕他会营养不良,经常给他做好冻一冰箱,叫他慢慢热着吃。 现在想想真是打脸啊,肯定我前脚走,人家家里后脚就来个大管家老厨娘啥的,怎么也不至于把他饿着啊。 “不用了。”沉默许久,梁墨冬还是说,“太脏。” “……” 行吧,有点僵啊…… 对了。 想起来了。 道歉是吧?差点忘了这个茬。 这有何难,我道…… 嘶——靠! 听筒里,梁墨冬出了声:“还有话么?” 我说不出话。 太特么冷了。 “算了。”他说,“别哭了,来吧。” “我……” “别你了。”他语气生硬起来,“我告诉你林玫瑰,就这一回。别再给我玩儿有事钟无艳!” “我没哭。”我牙齿都在打架,“这大冬天的,你们公司怎么还把喷泉给打开了……” 五分钟不到,梁墨冬就来捡我了。 我整个被浇了个透心凉,幸好他还拿了块毯子。 在车上呆了半天才缓过来点,我必须得说:“你们这个公司,就好像有什么大病,这么冷的天,开什么喷泉……” 虽然不至于滴水成冰,但也马上就下雪了啊! 梁墨冬说:“一直也开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顿了顿,又问:“你想什么呢?往那坐。” “太长时间没过来,忘了。”我说,“你们公司就是有钱撑的,大冬天的谁喜欢看那玩意儿,搞这么冷……” 他凉凉地说:“你就喜欢啊。” 那可不嘛,我都直接坐池子边了。 我说:“你别讽刺我了。” 对了,赶紧打开包,还好,合同还好好的。 这德行是不可能哄他了,多影响人心情,我便说:“你把我放前面,我打车回去。合同先给你留着,我明天可能没法来这边。” 等我折腾回家了,估计要病。 结果梁墨冬并没有减速,而是说:“有一块好像卡肉里了。” “……”我看向他。 他的手草草贴了个创可贴,都卷边儿了,边缘渗着血。 “不是还给我买了药?”他不阴不阳地说,“药呢?” 本来打算等他答应了就买药啊。 我说:“掉、掉喷泉里了。” 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一路把车开回了他家。 进屋后,我来到浴室,找了一圈没找到,便问跟过来的梁墨冬:“你家镊子呢?” “你先洗个澡吧。”他说,“不差这一会儿。” 顿了顿,又道:“哆嗦成这样也挑不着。” 我也不客气了,直接去洗澡。 那喷泉是我们全市最大的,劲儿显然也够大。 而且我那大衣是大翻领浴衣款,我还贪便宜买了个大一号的,因为就它两折。 这就导致那水直接顺着我的领口灌下来,里面湿得比外面更透彻。 用热水冲了老半天,那股冷气才总算是被赶出去了。 顺便洗了个头发,他这儿东西还挺全,一大堆女人用的洗发液、浴液、精油、身体乳、擦脸油……甚至还有一堆护发素发膜各种面膜。 算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人家是个正常男人,还有钱,还能素着吗? 王建仁守着个长得像某那什么沁的老婆,还又搞个十八的呢。 衣服就剩最里面那一小块布和湿得不那么厉害的打底袜还能穿,找了半天,浴室里连件浴衣都搜刮不出来。 烘干衣服需要时间,总不能裹着浴巾在梁墨冬的面前浪,按陈总监的话来说,那交易感也太重了点儿。 于是我在脏衣柜里翻了翻,翻到他昨天穿的那件黑衬衫。 其实连领口都还是干净的,穿到身上时,会闻到他身上特有的那种味道,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那种男士香水味儿。 我这眼皮子又突突地跳起来了,不然还是裹上浴巾,出去朝他要一件干净的吧…… 这时,门响了。 外面是梁墨冬的声音:“玫瑰?还好么?” 我出来后,才发现我已经在里面呆了四十多分钟。 我妈从小就是家里的“二多余”,瘦瘦小小又贫血。生我时候受尽了婆家的气,自然也没吃上过什么好的。 生完我,因为是个女孩儿,更是连月子也没得坐。 所以我从小就有点弱,在密闭环境里呆久了就不舒服。初三梁墨冬过生日,请我们全班一起去玩儿真人cs。我在里面十几分钟就倒了,吓得他还给我搞了一顿人工呼吸,我也被叫了一整年“晕倒姐”。 不过这毛病后来已经好了,毕竟梁墨冬总是给我吃这个吃那个,吃着吃着,也就结实起来了。 我出去时候,梁墨冬正把岛台上的东西往冰箱里摆。 显然他已经出去买了一趟菜。 我过去拆开镊子的包装,趴到岛台上,说:“过来,我先帮你弄手。” 他把手伸过来,我拆开创可贴,果然在血肉里找到了一块白色瓷片。 伤口在婚姻线的位置,大概有婚姻线两倍那么长。 这瓷片嵌得很深,确实不好夹。 我听着他半天都没说话,感觉也有点别扭,就找了个话题闲侃:“哎,你才一条婚姻线啊。” 他说:“有什么说法?” 我说:“网上说,动一次感情就有一条。” 他说:“这东西准么?” 我说:“不知道呀。” 他又不说话了。 我抬起头,见他就那么看着我,眼神奇怪。 气氛好似更尴尬了。 我解释:“我姐……你也知道她初中就喜欢过好几个男生,她也就一条。” 所以说这还是林莉莉告诉我的屁话,她整这些极其专业。 毕竟……她其实有一排。 像我和梁墨冬现在,也需要一点屁话,好让气氛舒缓舒缓。 第25章 撑腰 梁墨冬便摊开右手:“给我看看你的。” 我张开手心,说:“我也就这一条。” 他说:“你这还跟感情线离得很近。” 哟。 这么专业的吗? 我说:“是啊。” 他问:“这有什么说法?” 这我哪知道,林莉莉又没说过,胡扯就对了:“啊,说是会恋爱脑嫁穷鬼,这玩意儿离事业线近才是好的,能嫁贵夫。” 显然梁墨冬也是陪我扯淡,并没有追究我这话里的漏洞,只说:“那看看右手。上半辈子是不是得看右手?” “上半辈子就更惨了。”我摊开右手,说,“你看,都没有。” 他看了一眼,便是一愣。 我的右手里有一条长长的疤,完全切没了婚姻线,切伤了感情线,连生命线都受到了伤害。 我给他解释:“有一回洗菜刀,我洗顺手了,就这么一捋……血溅当场。” 梁墨冬撩起眼皮看我一眼,哼了一声:“你以为你在洗宝剑啊?” “谁说不是呢?我常常幻想自己是个女侠。”我比出两根手指头,做剑诀状,“就比如小龙女,睡绳子,还使一手越女剑法。” “越女剑法是郭芙,”梁墨冬说,“小龙女的是玉女剑法。” “玉女哪有剑法?”我说,“不是玉女心经吗?她和杨过一起练的,俩人都不穿衣服,练完了还……” 我想起来了,住了口。 梁墨冬也不说话了。 《神雕侠侣》我俩是在他家看的。 我还记得,那天我俩看到杨过和小龙女练功时候,连空气都是尴尬的。 结果没过多久,尹志平就来了。 这事也在我俩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以至于后面的剧情是啥,小龙女和杨过到底是怎么和好的,我到现在也不清楚。 就说我不会扯淡吧?多晦气。 包好了梁墨冬的手,我去找吃的,一眼就在垃圾桶里看到了我那二十个菜。 他不吃也就算了,居然还都打开了一遍。 服了,全糟践了。 只好去冰箱里找梁墨冬买的东西,果然有他喜欢的面条。 我把手擀面摊开晾着,拿出鸡蛋西红柿。 这么晚了,搞简单点,快点吃上饭比什么都重要。 我忙时候,梁墨冬就靠在岛台边抽烟、刷某音。 屋子里静静的,只有那些球赛主播热热闹闹的讲解声。 一下子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他一直都喜欢这些。 区别是以前他不会让我自己忙活,也会一起搭把手。 不过这样总比完全安静好多了,毕竟我知道的屁话很有限,说着说着没准儿又搞出那种晦气内容。 很快就切好了菜,面也煮进了锅,我拿着刀准备在水龙头上顺手洗洗,梁墨冬已经伸过手,将它拿走了。 我见他用那几根不太灵便的手指摸着刀刃,说:“我也不是每次洗都割手。” “万一割了就麻烦了。”他叼着烟,眯着眼睛说,“毕竟脏。” “……” “病菌多。”他瞟我一眼,又补充。 我没接他话,转身去炒菜。 炒菜声一起,某音的声音也就停了,估计抽油烟机吵得他听不见了。 卤子得稍微炖一会儿才好吃。 我定好时间,关上抽油烟机,一扭头,正好对上梁墨冬的脸。 他还靠在刚刚那个位置,就看着我。 我说:“你有什么话想说?” 这一副欲言又止的德行,尤其眼神儿还那么怪异。 像条……饿了好几天的狗。 “合同是已经签了。”他果然是有话,“但后续你怎么安排?那个陈不能住一辈子医院,你打算怎么让别人替你撑腰?” 我说:“所以呢?” “所以我不是那些女票客,”他一本正经,就像在强调工作似的,“别再给我弄得像个小.姐。” 我说:“我知道啊,你看我这不是连妆都没化么?” 他没说话,还是盯着我的脸,一动不动。 我真是很莫名其妙:“你刚刚叫我叫得着急,我也没来得及吹头发,那就只能这么散着。我还给你做半天饭,也没抽烟,也没喝酒……我连指甲油都卸了。”这是因为时间太长泡掉了,但他没必要知道这个。 我说:“梁墨冬,你告诉我,你要的那种良家妇女还需要做什么?我这不是跟以前都一样了吗?我这半天,除了帮你包扎才握了一下你的手,我亲你了吗?摸你了吗?挨都没挨你一下吧?” 这太难为人了吧? 连林莉莉那种家庭妇女都不会比此刻的我看上去更纯情了! 梁墨冬还是不说话。 但眼神儿里已经现了凶劲儿。 不是要打人那种,是那种…… 果然,下一刻,他就握住了我的手腕。 “林玫瑰,你少装……” 他咬牙切齿,准备发作。 我皱眉打断:“疼……” 他松了手。 但随后就连我整个人都扛了起来,一路丢到了沙发上。 我都要被弄晕了,迷迷糊糊地瞧着他欺身过来,手掌捧住了我的头。 粗糙的纱布在我的脸颊上摩挲,他盯着我的脸,墨黑的眼睛,又凶又恨又怪异。 这情形有点捉摸不透,我也不敢瞎说话。 他想怎么干都可以,但是我可不能把他惹火了,我还得靠他撑腰呢。 于是气氛进入了诡异的安静。 终于,梁墨冬出声了:“谁让你穿我的衣服?” 玛德…… 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 “我的衣服湿了呀!”我说,“你是觉得不穿衣服才符合你要那个感觉吗?” 那我俩到底谁比较不正经啊! 他不说话了,开始动作。 我提醒他:“饭快好了!” 他忙活他的:“不吃一样有力气!” 他是有力气,问题是饭全糊了,锅都差点烧炸。 我用力刷着糊成一片的锅底,幸好这不是煤气灶,还是忍不住吐槽他:“再烧一会儿都该起火了!别的男的也就五六分钟,你怎么搞这么……” 余光突然感觉到了一记眼刀,聪明的我立刻转移方向:“我是说电视上的。” 梁墨冬鼓捣着他那乱七八糟的衬衫纽扣:“那么快还拍什么电视?” 一边把锅从水池里拎出来扔了。 我说:“我是说我姐夫。” 我真的是说那个煞笔。 就那五六分钟,林莉莉还好爱。 六子要是像梁墨冬这样,她不得死在他身上? 梁墨冬没说话,他走过来,从我身后伸过手,把我湿淋淋的手从洗洁精水里拎了出来,打开水龙头冲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他的其他想法,不禁大为震惊:“你还吃不吃饭了……” “我早就想在这儿了。”他的脸贴在了我的脸颊上,裹着纱布的手指覆上了我按在岛台上的手背,与我的手指根根相扣,“八年前就开始想了。” 第26章 你就是傻 我俩就这样一直胡搞乱搞瞎搞,从岛台折腾到了餐桌上,从傍晚嘚瑟到了半夜。 饭是没力气做了,索性拿了几罐啤酒,出去撸串儿。 楼下就有店,走几步就到。 我里面的衣服都已经干了,外面就套着梁墨冬的羽绒服,看上去好像个短脖大肚的鹌鹑。 梁墨冬握着我的手,我俩一路走过去,他还顺路搞了几盒杜某斯,见我看他,还解释:“一起买有优惠。” “挺会过的。” 直接某宝一箱更便宜嘞。 冬天吃烧烤的人少,我俩捞着一个角落的卡座,安安静静,适合聊天儿。 结果刚点完东西,人就一桌接着一桌地来了,尤其是我俩斜对面那桌,坐了足足十几个青少年。 梁墨冬说:“据说这命里食神重的人就这样,上哪吃饭都能给人带客。” 还会看八字儿呢。 我开了啤酒,递给他说:“梁大师你就是这种人。” “我?”梁墨冬笑着接过啤酒,说,“明明是你。” “我?”我跟他碰了碰,“我小时候饭都吃不上,食神都不管饭吗?” “管啊,”他夹着花生米说,“后来不是派我来喂养你了吗?” 梁墨冬家里这酒写满了洋文,罐子花花绿绿,口味浓郁,度数明显比我们本地的啤酒高了不少。 我说:“这是什么酒啊?” 他说:“你自己念啊。” 行,我念:“阿——勒——鹅。这是什么鹅厂的吗……” “少来啊,英语课代表!”他笑着伸出手,按了按我的头。 我也笑,喝了一口酒。 以前就这样,逗逗他,他就按我头。 梁墨冬也不吭声了。 气氛又变得奇怪了。 其实这就是我俩下午一直胡搞的原因,我俩之间一直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不胡搞,一安静,就会变得很诡异。 好在这会儿串上来了。 开吃了一会儿,梁墨冬忽然犹豫着出声:“其实……” 我抬眼看向他。 他一本正经地说:“真的是你命里带食神。” 我撸着串儿,说:“想不到你又扯回来了。” 他笑:“因为有一句话没说完啊。” “什么话?”我提醒他,“吃饭,要不后半夜该不中用了。” 他又笑,拿了根鱿鱼嫌弃似的细嚼慢咽着,一边说:“经常就是,咱俩出来吃饭,我想跟你找个角落……也不是干点什么吧,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就跟现在一样,一直有人进来……真太吵太烦了。” 是这样吗? 说实话,这等小事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跟他出来吃饭,那就是冲着饭去的。 我说:“那你就应该带我去个高级餐厅,去那种老百姓去不起的,会员制的,就比如那旋转餐厅,吃那什么鹅肝松露鱼子酱,龙虾鲍鱼狗爪螺……肯定安静。” 说话间面也上来了,我端给梁墨冬,顺手给他摆了几个串儿。 他就是这样的,我不安排他,他能把那根鱿鱼吸溜到结束。 梁墨冬果然老实地拿起了筷子,说:“你又不想吃海鲜。” 我说:“我想呀。” “昨天在海港城也没见你吃。”梁墨冬说,“上次叫你,你还骂人。” 我完全不记得“上次叫你”是啥时候,我说:“不可能,我没骂过。” 见他不说话,我又道:“昨天我真焦虑的不得了,看到你我就知道这单子黄了。哪还有心情吃饭?早知道最后变这样,我就把那桌上的鲍鱼海参全吃了……那龙虾看着真不赖。” 梁墨冬笑着摇了摇头:“你就是傻。” 我说:“你再说一遍。” 他不说了,拿起了啤酒。 我俩一起喝一罐啤酒,感觉竟然有点小上头,我说:“你这英国啤酒有点厉害啊。” “嗯。”梁墨冬认真吃着我发给他的好吃的,说:“你爱喝下礼拜都搬你家去。” “那我就笑纳了。”我主要还是想起个话题闲扯,“英国好不好?” “还行吧。”他动作一滞,好像是不高兴了,“问这干什么?” “这不是没去过嘛。”我把鹌鹑发他一只,说:“就好奇,问问。不想说也没事儿。” 他显然不喜欢这话题,不说话了。 好吧。 正当我寻思着要不再找个星座的话题开扯时,梁墨冬突然开口了:“那里很漂亮。” “哪儿?” “肯特。”他拿筷子挑着碗里的面,一边轻轻吹,一边幽幽地说,“我给你发过照片。没收到么?” “没呀,你又没我手机号。” 他抬起眼,盯着我的眼睛,说:“我发的邮件。” 我说:“没收到。谁还用那种东西啊?” 他还不依不饶:“你答应会一直用。” 我说:“我答应过么?账号都忘光了。” 那邮箱还是他给我申请的。 那账号是八个数字,老复杂。 记不住记不住。 梁墨冬点了点头,低头继续说:“我去了格鲁姆布里奇庄园。” “哦。” 他耐心提醒:“就是《傲慢与偏见》电影版里的取景地,伊丽莎白的家。” “哦。” “哦什么哦?”他再度低下头,吃他的面,“不记得就算了。” 接下来,气氛就彻底冷了。 隔壁桌的青少年们笑着闹着,很吵但是很快乐。 其中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小情侣,搂在一起一会儿亲亲脸,一会儿亲亲嘴儿。 现在的孩子胆子真大啊,我和梁墨冬在开房之前,别说亲,摸下胳膊都出一手心的汗。 看了一会儿我忽然感觉怪怪的,扭头一看,梁墨冬果然已经吃完了,靠在卡座椅背上,就那么看着我。 这气氛真的不太好啊。 于是我站起身,顺着桌子绕了过去。 准备坐到他旁边,却突然起了一阵邪念,坐到了他的腿上。 果然见他皱起了眉,我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胳膊拽起来放在我腰上,小声说:“人家高中生都敢,你都二十六了,怕什么呀?” 他没说话。 我捧住他的脸,额头贴住他的。 我把脸贴在他脸上,和昨天在海港城时候一样。 我说:“本来是打算挂了电话就给你买药买材料烤蛋糕,但是你们公司那个破喷泉喷得太寸了,要怪就怪它吧~” 他还是没说话。 没错,今天是二十三号,是他的生日。 第27章 热恋 我继续问他:“你昨天晚上真没给自己准备个礼物嘛?” 他哼了一声,低声说:“没心情。” “哎呦,”我又忍不住想跟他订对这事,“我不是都主动挂你身上了吗?这都没心情吗?这可不像你呀~” 他敛眉低目,仿佛老僧入定:“你越是主动我越没心情。” “……” “怎么?”他抬起眼睛问。 我知道不该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但实在是太想知道了:“我真的……那么主动吗?” 他先说:“真的。” 我指着自己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你一直搂我,抱我。”毕竟大庭广众的,文明人的声音低了不少,“怎么都拉不开。” 妈呀,我长本事了。 我说:“那我说话了吗?没吧?” “没。”他还看着我的眼睛,“嘴占着呢。” ……行吧。 他还评价:“你以后少喝点吧,你这酒风是真的不太行。” “这是意外,”我自己也很震惊,“我可是传说中二斤的量……” 说着就发觉这厮眼里现出了揶揄,我知道他的意思:“都跟你一起喝了,你这么帅,我馋一下很正常吧?又不是小孩儿了。何况上回肯定不是我主动的,我可是感觉到你先亲我的。” 我不可能次次主动的。 意外。 “你是没主动,你自己把衣服全脱了,说你热,因为太用力了,还把自己的衬衫撕了个大口子。”他露出了促狭的微笑,“我也没亲你,那是毛巾。” “然后呢?” “然后就睡着了,天都快亮了。” “喔~我这么不迷人的吗?”脱光了都没反应。 “再迷人也招架不住了。”还是那么一本正经的,“我那天从中午连着喝到了半夜,就算有那心也没那力气。” 那还给什么钱啊真是。 等等。 “不对,”我说,“昨天我的衣服呢?昨天我肯定不热,我睡着的时候还觉得特冷呢。” 他陷入沉默。 “没话了吧?”我提醒他,“你肯定是偷偷干了点儿什么。我好歹看了一百多集柯南,你蒙不住我。” 他立刻跟着把话题带走:“柯南已经一千多集了。” “后面不是有了那个灰原哀嘛。”我说,“我不爱看她。” 梁墨冬开始笑:“为什么啊?” “总之就是不喜欢。” 我是站新兰的,我就站青梅竹马。 上回我还在某博跟人为了这个事撕了大半个晚上,当然那天我喝多了,所以也没撕过人家。 因为丫们说,小兰的人设已经崩了,沦为了背景板。灰原就太好了,跟柯南共同成长,青马竹马不如天降。 神特么的青马竹马不如天降。 动画而已,搞这一套。 青山老贼,无耻下作,为了赚钱,不择手段。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要订对他别的:“别转移话题,你先解释一下昨天的事儿,我就是觉得你有猫腻。” 梁墨冬抿了抿嘴,说:“所以说躲不过了,只能告诉你。” “没错。”看吧,就说他有猫腻。 “好吧。”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你知道昨天你睡着的那个公交车站,就那个21路站,那地方已经废弃了。” “……嗯。”我有不祥的预感。 “都不知道睡过多少醉鬼了,”他充满同情地说,“你靠的那个垃圾桶上面都不知道有多少……” 我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 他握住我的手,吻了吻我的手心:“别怕,我都洗干净了。” “……” “我专门买的最香的,给你洗了好几遍。”他说,“人说洗太多会皮肤干掉头发,我还给你保养了一套,保证完美无瑕。” “……”我谢谢他。 “好了。”他笑,“已经是干干净净的了。” 我还是没说话,就看着他。 他不再说话了,也看着我。 许久,我试探性地开口:“我今天不能再挨骂了吧?” 他居然说:“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 虽然这么想,但我手心里还是捏了一把汗。 其实我坐上来就是为了这个,说是一雪前耻倒不至于,但是居然被他骂了,我这心里终归还是不痛快。 于是我又吻了上去,像昨天一样,撬开他,纠缠他,拿捏他。 他当然没有拒绝。 我知道的,他想要这种感觉。 如果那天从快捷酒店出来,我认真地听他说话,然后和他一起去吃饭。 我俩虽不至于像那两个高中生一样直白,但总会吃吃聊聊到很晚。 那么晚了,只要他不送,我就回不了家。 那他会送吗? 他那天虽然表现得很克制,但其实一直黏着我的。 他一定不想送。 然后我们就会在那个世外桃源里,像今天下午那样,纠纠缠缠,纠纠缠缠…… 说不定一晃,六年也会过去,但我们依旧在一起,在那个不会停止的约会中…… 热恋。 我俩吃了个半饱就回家了,他的杜某斯体感还不错。 我也被他拿捏一顿——他表示他坚决不信我不会主动。 我毫不留情地打了他的脸,神特么我越主动他越没心情——小样儿心情明明高涨得很。 总而言之今天百无禁忌。 现在我也彻底放松下来,就这样吧。 我这六年过得很累,从来没有停下来喘息过哪怕一天。 不管现在这状况是怎么搞出来的,就让我休息几天,跟我年少的恋人,约完这场未尽的会。 一晚上几乎没睡,翌日一早,我给梁墨冬烤了蛋糕。 对于我的手艺,梁墨冬还是很意外的:“想不到你真会。” “我不是那种会在床上撒谎的女人,”我拿着裱花袋挤呀挤呀,“我是特地跟我们西餐厅大厨学的。” 梁墨冬问:“什么时候学的?” 我说:“上个月吧,所以你担待着点,这还是第一回操作。” 他问:“为什么学这个?你喜欢?” 我看了他一眼,想说我不喜欢,但又住了口。 他就伏在昨天那个用来困着我的位置,姿势都一样一样的。 手指沾了奶油,我忍不住放到嘴边舔了舔。 他果然像个被拽着线的风筝似的蹭过来了,我赶紧推他:“等等,别闹,快弄好了。” 第28章 伊丽莎白 他很乖地搂住了我的腰,像个老实人似的把下巴搁到我的肩膀上。 我抽开他的手:“放好别动。” 然后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画呀画。 “搞定了!” 我放下裱花袋,扭头看向他。 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不好看吗?” 梁墨冬老半天才开口:“这是一坨……”他看着我的脸色,机灵地换了个量词,“这是一个什么东西?雪人?” “一个我。”我说,“像观音菩萨一样坐着的我。就是奶油有点软,但是翻糖就没有那种娇软的感觉了,再说你喜欢吃奶油。” 而且翻糖我也不会做呀。 “……” 他不吭气儿了。 我不想看他不赞同的眼神,直接说:“你也不想想,我能在你的蛋糕上搞一坨东西吗?我这人很有想法的,我要让你一口一口地吃掉我。” 他还是没说话。 他只是把那“一坨”都抹到了我身上,一边说:“这才像个样子……就这么直接来吧。” 我说:“首先你得有那么大的蛋糕胚。” 他看着我笑不说话…… 不可描述的一上午就这么过去。 再睁眼时发现已经被抱到了沙发上。 这会儿已经下午了,客厅的大落地窗洒满阳光,照得阳台上那个空空如也的松鼠笼子都在熠熠发光。 屋子里暖和极了,尤其是那火炉子一样的男人还抱着我。 这么好的新风系统也抽不净周围那阵儿黏腻的香味儿,身上汗津津的,我吃力地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他还睡着,我动时,便收紧了手臂。 虽然最近跟梁墨冬搞了这么多次,但我其实没有认真地端详过他。 相比六年前,他的脸看上去成熟了很多,面部线条也变得更锋锐,更硬朗。 他不再白得像个娃娃了,岁月给他冷白的肤色烤上了一层略微粗糙的金。 好像变了,又好像依然没有。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脸。 一寸一寸,就这么看着。 就像他当初,也是这样看着我。 说起来,我妈曾经见过梁墨冬一次。 那是一次学校组织去郊游,回来时大巴车坏在了半路。 梁墨冬家里来了一辆车接他,他把六子等几个跟他关系特别好的男生接上车之后,最后一个位置留给了我。 他们一路都在聊天:旅游、兴趣班、球赛、夏令营、偶像演唱会…… 这些我生活中完全没有的东西。 我插不上话,便拿了本书看。 直到有同学跟我说话,问我在看什么书。 我给他看扉页,他撇撇嘴:“这什么破玩意儿……” 我家里是不可能给我买其他同学看得那种漫画和小说的,就连这本都是在学校图书馆借的。 它确实太老土了,所以我窘迫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梁墨冬拿手肘顶了那家伙一把:“这是《傲慢与偏见》的英文原版,你个英语考六十七分的智障能不能别丢人现眼?” “靠,班长你无情……” “闭嘴吧。”梁墨冬命令他们,“别扯那些没劲的,说点学习上的事儿。” 后来他们就开始聊学习,聊考试。车里的气氛变得更古怪,更尴尬了。 这种尴尬太难受了,所以尽管梁墨冬一再表示他可以送我到家门口,我还是在第一个可以坐到公交车的路口下了车。 因为不想他知道我家的样子,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好骗他说那里是我妈的单位。 说起来,我的人生里好像总是有这样的窘境: 我下车后才发现,那班公交车比我常坐的那路早停运两小时。 当时天已经黑了,我的口袋里别说没钱,就算有,我也不会掏钱去打车。 于是我沿着公交站的路线走,一直走到了家附近的路上,那条路漆黑寂静,走了很久,才听到了我妈的声音。 我妈接到我后,走了一截,突然拉紧我的手,说:“快走!那辆车一直跟着你。” 我这才转头去看,发现那是梁墨冬的车。 这次偶遇一直是我妈心中非常美好的一件事。 因为梁墨冬下车来解释,说毕竟是晚上,我又是从他车上下去的,他觉得自己应该陪着我见到我妈妈再走,一跟就忘了时间。 我妈说他就跟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似的,长得这么漂亮,举止又这么得风度翩翩,还对她说:“阿姨,您好,抱歉惊吓了到你们。我叫梁墨冬,是玫瑰的朋友……” 这大约是她一辈子唯一一次被人尊重的经历。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妈总是坚定地认为梁墨冬喜欢我,她的证据是:“你看人家那么一个贵公子,对我着这么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阿姨地叫,又是给我道歉又是给我解释,生怕我生气,下车时候还这样紧张地拉衣服,手脚都没处放似的。人能图我啥呢?肯定是图我姑娘。” 我给她解释说梁墨冬对谁都是这么有礼貌,她说:“谁有精力对谁都这样啊?累不累。妈知道你就是太自卑了,咱们这个家庭拖累了你。你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那种男孩儿你也配得上。” 就这么在梁墨冬家赖了好几天,在我糟践了他好几件衬衫,玩坏了最好看的那两条领带后,冰箱再一次空了。 我俩终于决定下楼出去,但一开单元门,就被一股冷风吹了回来。 又下雪了。 今天这气温又降了五度,我这大衣说是羊毛的,但显然羊毛也有好坏,它就跟纸似的。 白天总不好再穿梁墨冬的羽绒服了,我告诉他:“我得先回家取件暖和点的衣服。” 他没说话,拐进了一间我连应聘都不会进的那种奢侈品商场。 我有点触头,说:“我卡里的钱一件儿都买不了。” “我给你买。” “但是……” “别但是了。”他说,“别的女人逛街都没你这么墨迹。” “……” 行吧,还挺熟练的,梁总。 第29章 分手以后还爱你 商场里人很多,那些林莉莉给我科普过的大牌门口还排着长队。 梁墨冬拉着我在里面走着,让我喜欢什么自己挑。 我确实也寻么了一圈儿,但也真没看到什么喜欢的,就说:“我看我还是回……”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你是不是没来过?”说着还瞟了我一眼,“还这么紧张。” “……也不是紧张。” 其实就是没来过,我哪有那钱? “那是什么啊?”他看猴儿似的打量我,“手脚没处放似的,跟以前一样。” 笑个毛线。 我说:“我是觉得这地方莫名其妙,这全是包儿嘛,衣服就那几个店……也没羽绒服啊。” 还那么贵。 当然我不是想替他省钱。 主要是不需要啊。 “那就先买包儿。”他朝旁边那店抬了抬下巴,“买他家的……是不是叫b.irkin?和你这个一样。” “……我这很显然是假的啊。” 我刚就发现了。 我这买的时候,店铺介绍说是神马b家的,我当然不知道那是啥,某宝嘛,店名都乱七八糟的。反正它不到二百块钱,样子挺漂亮,说是什么头层牛皮,其实也不可验证,卖家还贴心地送了小丝巾和小马挂坠,全五星好评还返了五块钱。 当然了,我是不觉得尴尬,我又买不起那个真的,我的朋友们也都买不起。穷老百姓嘛,我连那b什么玩意儿来着,刚他说那名字都复述不下来。 问题是,就是这里头有很多……好像是明星网红吧,反正是手机电视上会出现的内种脸,这帮人老往这边儿看。 不管是看梁墨冬还是看包,反正怎么都能看到我。 这过于尴尬了。 梁墨冬说:“那我给你买个真的,把这个换下去扔了。” 我盯住他。 他也看着我。 气氛奇怪。 我开始说话:“我不是要买羽绒服吗?然后你没有别的安排了吗?” “这就是安排。”他说,“带你逛街。” 他又补充:“羽绒服在楼上,逛过去顺便买。” 我说:“不能安排个别的吗?看电影、喝咖啡什么的。” “那有什么意思?”他笑了一声,忽然松开手搂住了我的肩,低头靠到了我的脸颊边,“不是真没来过吧?礼物也没收着过?两千不是还要发票呢吧?” 我抬眼看向他。 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一副有素质的样子,但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促狭。 ……是我大意了。 我说:“你随便吧。” 接着,梁墨冬就拽着我去把那真包买回来了。 然后也不问我的意思了,不要钱似的寻么了几个包,又把我领去了楼上,从外到里,包括化妆品金银首饰……金光闪闪地安排了一大套。 有了这几个包打底,我也是麻了,享受了一把不看价签儿的快感。 我都想好了,这身我一回家就供起来,等我死时候就穿它进坟墓,这样几千年后遇上考古队让人家挖出来,还能在那误会我是个大款小老婆啥的,享受上一波哀荣。 我这么配合当然逛得很快,两个来小时不到就买完了,梁墨冬又找了个咖啡厅请我喝咖啡。 刚坐下就来了个大美女热情地过来跟他说话,不过这厮态度过于冷淡,一声不吭弄得人家很尴尬,跟我打了个招呼后,便悻悻地走了。 我盯着这个女的的背影,直到突然听到梁墨冬的声音:“看什么呢?” “就这个女的,我见过……”我努力想了一会儿,“对了,演那什么……嗯……《分手以后还爱你》的女主角!唐如觅!” 那剧老虐心了,那俩人大学就在一块儿,然后女的跑了嫁了个大款,男的就上东南亚倒腾灰产发了大财,接着男的就回来报复女的……后面不知道了,我这礼拜没回家,后面更新的还没看上。 梁墨冬估计没看过这剧,也不说话,但没关系,我跟他说:“你能不能让她给我签几个名呀?” 这剧正红火着,倒卖个签名也能小赚一笔。 梁墨冬还是没理我这茬,说:“鞋你自己买吧。” “哦,我不用鞋。”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连袜子脚链都给我整上了,但是没买鞋。 咖啡两口就喝完了,准备走时候梁墨冬又开始催:“买鞋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我说:“我都说了,我不用买鞋。” “你有点跛了,”他指了指外头斜前面那个挂着红色英文字母的金色店铺,“换双平底的,刚我看那里面有双就挺好的。” 还很善良地提醒我:“也不贵,才不到一万。” 我穿得是踝靴,有四厘米的小猫跟,那不是特意要去梁音签合同嘛,用来搭配这套一本正经的西装套裙,是我最职业端庄的组合。 我说:“我这老寒腿,累了就这样,回去歇歇就好了。” 梁墨冬没说话,拉起我的胳膊,进了刚刚他说的那家店。 一进去就把我摁到了沙发上,让跟在他后面喊“梁总”的导购去拿他说的那双鞋。 我一看人走了,赶紧拉住他,小声说:“我实话说了吧,梁总,我买不起。” 我是不可能动现金的。 什么理由都不可能。 “闭嘴吧。”他说,“我买。” 鞋很快就拿来了,梁墨冬从导购小姐手里要过来,然后单膝蹲跪下来。 我赶紧缩起脚提醒他:“你别整这一套啊,看起来太奇怪了。” 真的,不是我矫情。 这个角度看,他就像个骑士…… 算了,神特么的骑士。 其实就是昨天半夜,他把我放在了那个钢琴上。当时就基本是这么个构图,我看他就是这么个角度。 那琴键灵得很,他估计也是怕邻居找,一直跟我“嘘”让我不要动,然后就是这样握着我的脚,从脚尖开始,一寸、一寸地往上吻…… 这破玩意儿一进入脑海就半天冷静不下来,所以老半天,我才突然惊觉,梁墨冬已经把我的脚握住了。 我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赶紧收脚说:“我这鞋脏,你歇着,我自己换就行了。” 第30章 真爱惜 呐,它确实很脏了,毕竟我可不是那种武装到鞋底的体面人,它在雪地里走了好几回呢,鞋面补了一遍又一遍,鞋跟也换了好几次,鞋底和侧面也裹满了泥。 平时踩在地上看不出什么,但呆在梁墨冬那双端正整洁,干净到了指甲尖的手里,对比就格外得鲜明。 不过我反应过来的是另一件事。 我不是故意穿它的,实在是就这一双,再说这么多年了,又是人手一双的基本款,早忘了。 而且不光我忘了,这么多天了,梁墨冬不也没认出来嘛? 但梁墨冬按住了我的脚,说:“脏什么?我又不是没给你脱过。” 我没吱声。 他的手劲太大,我也不敢硬抽脚,显得那么心虚似的。便由着他打开拉链,脱掉了这只鞋。 然后也没给我穿新的,而是握着我的脚,就这么握在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个变.态似的。 我偷眼四下看看,导购好像已经明白我俩这不像正经关系,已经远远躲开了。 这时,梁墨冬出声了:“用东西还真爱惜。” 果然是发现了。 我也不装了,说:“这么贵的东西,不穿个二十来年是不存在回本的。” 梁墨冬抬起了眼。 噫……这下更有昨天那味儿了。 我缩起腿:“你还是别……” 话没说完,他已经重新低下头,把新鞋套到了我脚上:“那时候应该管你要点儿钱的。” 我问:“为什么啊?” “六子说,鞋不能乱送,”他系着鞋带,说,“送了就跑了,得要点钱破一下。” 我说:“那也得是我要啊,不是你。” 确实有这个说法,我听林莉莉提起过。 不过严格来说,那是针对情侣的。 我和梁墨冬,从来没当过情侣。 再说了,梁墨冬当时并不是专门送我这双鞋。 是那年学校的元旦晚会让我当主持人,衣服学校买,我的那套需要自己配双尖头鞋。 我没那种鞋,也不可能买那种学生时代估计只穿一次的东西,所以上林莉莉家借了一双。 林莉莉也不衬什么衣服,倒腾半天,最后她妈给我找到了一双人造革的一脚蹬,擦干净配个黑色打底裤也能看过去。 表演前一天彩排,下台时梁墨冬说我这鞋太冷,问我想不想要新的。 我当时说不冷。本来嘛,就演那么一次,冷也就那一会儿。 但放学走时,我突然发现那双一脚蹬的鞋跟不知为什么掉了。 正发愁怎么修,梁墨冬就正好来了,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高兴地跟我说:“走,带你去买新的。” 当时商场基本都关门了,他家的司机找了几条街,才找到一家底店。 梁墨冬帮我在里面挑了这双鞋,也像现在这样帮我穿上。 当时他一摸.我的脚,就说:“我就说肯定冷,你看这都凉透了。” 那时候才十八岁。 如果是人来人往的大商场,我估计会落荒而逃吧? 但那毕竟只是一间无人的小店,唯一的店员在柜台里倒腾电脑,估计觉得我俩是穷学生进来取暖的,看都不往这儿看一眼。 所以我就坐在那,像发呆似的一动也不动。看着他,看着他低着头,好像也忘了时间似的,用温热的手心,搓着、捂着、轻轻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视若珍宝地…… 捧着我冰凉的脚。 梁墨冬当然没有跟我要钱,他趁我穿鞋时去付了账,还以为我没看到,悄悄地撕了价签。 但我这火眼金睛错过什么都不可能错过价签的。 这双鞋别说对那时的我,就算是现在,它也算不上便宜。 所以后来,我特地在寒假和林莉莉一起打了份儿小工,给林莉莉她妈买了几十块钱的水果道歉,又在元宵节时候给梁墨冬买了双耐克还礼。 当然,我也没有跟他要钱。 而且,因为他当时一个劲儿要给我钱,我还骗他,说那就花了二百。 二百,是我兜里可能出现的除了学费之外的最大的数字,所以梁墨冬就不疑有他地收下了。 所以说还挺准的,这不他也跑了。 梁墨冬把鞋钱付了,出来的时候跟我说:“你给我转五百二就行了。” 我可以陪他玩儿,掏出手机说:“我给你发八百八十八的大红包,祝梁总生意红红火火,明年发发发。” 小一万的鞋嘛,它值得。 他也滑开手机,说:“那天是情人节。” 是说我送他鞋那天。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然而我早有应对:“记错了吧,那天是元宵节。” “那年的元宵节跟情人节是同一天。”他说,“再说在唐朝,元宵节就是谈恋爱的日子。” “你这一杆子支的有点过于远了吧?”还唐朝,那宋朝时候他摸了我脚之后还得娶我嘞。 “近的那也是情人节。”他又绕回来了,“不信你查万年历。” “这等小事儿不值得浪费时间查。”我说,“肯定是你记错了。” 他侧了侧脸,眼珠子瞟了过来。 我说:“看我干嘛?” “你就是心虚。”他睥睨着我,“你就是专门挑的日子才不敢查。” 我说:“你戏太多了吧。” “不心虚就转啊。”他催促,明显有点烦了,“特殊数字转完了要不回去,你这么贪财,别过两天后悔了又死乞白赖地朝我要。” “五百块钱我至于要回去吗?” 看不起谁呢? 我不就跟他要了几次过夜费吗?怎么就是死乞白赖了! 玛德转就转! 秒收。 紧接着,转账提示就进来了,一万三千一百四。 我扭头看向他。 他一脸坦然:“那天真是情人节。” 老土。 幼稚。 无聊。 愚蠢。 我也秒收,特殊数字别想要回去! 等等——不对。 我说:“那我是为什么转的?” 他又不是情人节给我买的鞋!!! “不知道呀。”梁墨冬面无表情地揣好手机,“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套路。”我说,“把我绕懵了。” “嗯,我套路你。”他拉住了我的手,一边鄙视我,“我拿一万套路你五百,我这套路深得离破产不远了。” 第31章 失之交臂 “你不亏。”我不要脸地说,“那二百是我兜里所有的钱,我当时的全部。” 我这种奸诈的穷鬼就是这样的,不出血,但是可以出全部。 梁墨冬又哼了一声:“aj就二百啊?” “山寨的。”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我连aj是啥都不知道。” “意思是我也看不出真假吗?”他说着,握住了我的手,“你也别装了,你姐当时就交代了。” 这林莉莉…… 每回都是她出卖我。 我这气不打一处来:“我姐这发什么神经病,干嘛跑去跟你说那些?” “我问她的啊。”他说:“我奇怪你哪突然来这么多钱,担心你……” 他突然住了口。 “可惜了。”沉默片刻,他又一脸轻松地开了口,“那时候不懂事,跑来跑去穿坏了。” 那可不嘛,他天天跟个皮猴子似的,下课就那十分钟都要跑出去打会儿篮球。 别说七年,他那鞋三个月就不行了。 我顺口说:“那我再给你买一双吧。” 两千我还是有的。 他没说话。 我也反应过来了。 我俩已经不是六年前的那两人了,不过是暂时一起鬼混,没意外的话,最多明天我就搬着啤酒撤了。 距离中午还有一会儿,梁墨冬把我领去附近搞了一套内种有钱人享受的神马spa。 呐必须舒服极了,我这从头发丝儿到脚尖都被整理得顺顺溜溜,错位的脊柱跟骨盆也给我暂时捏顺溜了。 那几个技师也特别有素质,对于我乱七八糟的骚话给予了脸红微笑的标准回应,还跟我说要常来,我这毛病需要经常搞这个。 spa完了又去吸溜了一顿茶,终于中午了,梁墨冬果然把我领来了梁音大厦正对面的旋转餐厅。 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个高级地方,西餐,安静,有钱也进不来的会员制饭馆。 同样作为我市的地标性建筑,它其实就在梁音大厦后面那植物园里,从外面看就是个巨大的棒棒糖,二十四小时慢慢地转,能在吃饭的同时把全市的景色尽收眼底。 里面就我们这一桌,侍者安静地服务着,一点细碎的动静都没有。 我琢磨着全是鸟语的菜单,听到梁墨冬问:“想吃什么?” “不知道啊。”我说,你有什么建议吗? 梁墨冬轻轻敲敲桌子把侍者招呼过来:“松茸鹅肝、酥皮焗黑菌清鸡汤、鳣鱼鱼子酱,白汁莫桑比克龙虾、牛肝菌炒鲍鱼皇、鹅颈藤壶配柠檬汁。尼斯沙拉。” 侍者走了,我问他:“你吃什么?” 他说:“尼斯沙拉。” “就这么个小凉菜吗?”我说,“怎么上哪儿都没食欲呢?” 他笑笑没说话。 菜上得不紧不慢。 吃了一会儿,听到梁墨冬问:“好吃么?” 我说:“好吃。” 真的好吃。 法国菜三大巨头就和网上传得一样好吃到飞起~ 龙虾鲍鱼还没上,但是这个藤壶,也就是狗爪螺。某音上说是来自地狱的美食,妈呀,鲜成这样儿,地狱里要是净是这个,那我指定得早点下去。 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这辈子可没第二次了,当然要趁热吃光。 但我说完这俩字儿后,屋里就重新陷入了那种绝对的寂静。 多么诡异呀,所以我下意识地一抬头,见梁墨冬正看我。 他也不笑,也不怒,坐得端端正正,整个人安安静静。 我有点紧张,于是扯出一抹笑,说:“真的好吃。” “我知道。”他微微掀了掀嘴角,说,“我剥这么半天,一颗也没想着分给我。” 呃…… 呐,狗爪螺确实是他剥的,因为这玩意儿挺硬,我整得太慢。 他可能看我太费劲,就都搭了把手。 从小就是这样的,他历来也不吃,我这也是习惯了。 但是我这盘子已经空了呀,就手里还有这仅有的一颗。 心疼,但还是用力剥开递给他:“呐,我也给你剥一个。” 他握住了我的手,直接递到了他嘴里。 吃就吃吧,还腆我的手指。 腆两下得了,还嘬吧上了。 玛德,吃个藤壶干嘛要搞得这么涩晴。 紧接着,侍者慢悠悠地过来放下了一个盘子,我赶紧抽出手,把盘子推给梁墨冬:“来,龙虾送你。” 孩子可怜的,那小凉菜肯定吃不饱。 梁墨冬倒也没客气,真就拿起刀叉,就着我的莫桑比克龙虾开始吃了。 现在我没吃的了,就这么看着他。 他慢腾腾地吃了两口,撩起眼看我:“想吃啊?” 我说:“你吃吧。” 他微微颔首,有礼貌地说:“那就不客气了。” 我眼看着他把龙虾肉放进了嘴里,嗳……痛心疾首啊,我的莫桑比克龙虾,那粉红色的,q弹爽滑的玫瑰龙虾。 听说过多少年了,失之交臂。 端起高脚杯喝了杯酒来麻痹心痛,这时,听到梁墨冬说:“来之前我还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和在商场里一样。”他也放下刀叉,端起酒杯说,“那么紧张,那么尴尬。” 我还以为说什么呢。 跟他碰了碰杯,说:“你也知道嘛,我一直是爱吃饭的,逛街历来也不是我擅长的项目。” 梁墨冬微微点头,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说:“爱吃也没见你胖,比以前还瘦了好几圈。” 我说:“喝得多嘛,吃多少都吐出去了。” 梁墨冬再度点头:“以后别喝那么多了,对身体不好。” “……嗯。” 有点尴尬啊。 突然搞这种长辈式关切。 幸好梁墨冬很快就开启了新的话题:“其实我觉得这儿不好吃,要不是你提,我都没想着你会想来。” “噢。”我说,“你常来啊。” 当然了,这是一句废话。 人家进得来那就是常客了。 “嗯。”他说,“这是我的产业。” 下意识的,我环顾四周。 这一代几乎是我们市最贵的建筑了吧…… 与此同时,听到梁墨冬继续说:“我妈妈给我的,她喜欢这种安静的气氛,而且离公司这么近,就像我家食堂一样,接待客户、约会……玫瑰?” 他忽然叫我。 我回神说:“听着呢。” “你在想什么?”他微微偏头,看着我,轻声问。 这姿态,就和以前趴在桌子上给我讲物理题时一模一样。 第32章 你就是我老婆 “我在想啊……”我说,“我记得这里好像有房间吧?” 虽然这地方不打广告,但毕竟也属于业内嘛。 梁墨冬点头:“是有几个房间。” 我绷不住了:“那你为什么还跟我去快捷酒店啊?连个澡都洗不好!” “……” 他显然没料到我突然来这句,一愣直接不说话了。 “我真是服了。”我说,“你当时提一嘴,咱俩来这儿多好!” 这地方漂亮得跟欧洲宫殿一样,房间肯定也不差嘛! 老半天,梁墨冬才出声。 “你当时一提我就懵了。”他露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明显有点懊恼,“一整晚,脑子都在想怎么才能表现得好点……其实去了以后我问你了,想不想换个地方。但是你也不说话,直接就……” 人家是正经人,只做不说的。所以这会儿抿了抿嘴,住了口。 没关系,我脸皮厚:“直接就把你的手拉上来了。” 他只是笑,低着头,拿起刀叉继续切我的龙虾。 现在主场是我的了,我说:“你又脸红了,就和那天一样。” 还是不说话。 “哎,你好像真的是一放上去就把持不住了。”我记得很清楚,“傻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切了一块龙虾放到了我的盘子里:“吃吧。” 我才不吃,我趴到桌子上,这样我就能看到他的眼睛,以便更好的揶揄他:“嗳,你真的准备了一晚上吗?” 他撩起眼,目光里暗含危险。 “那你真的准备得还蛮好的,一点儿也不像个新手。”我说,“我姐说我姐夫就三秒钟,门儿都没进去。” 梁墨冬笑着摇了摇头:“五分钟的选手,这不是很正常么?” “哦~” “哦什么哦?”他又切了一块龙虾,这次直接塞进了我的嘴里,“吃吧,我以后还得带别人来,你正经一点。” 好吧,我正经一点。 然而我一正经,气氛立刻就不活跃了。 沉默真的很尴尬,幸好,我的鲍鱼总算是上来了。 其实这会儿也吃得撑了,但有得吃总归还是好的。 于是就继续吃、安静地吃,直到忽然又听到了梁墨冬的声音:“玫瑰。” “嗯?”我没有抬头,仔细地切那一丢丢鲍鱼。 他轻声地,那语气就像怕惊了什么似的:“那天……为什么找我?” 我很想表现得自然,但动作还是不由得一僵。 而他好像也没发现,只是在慢慢地、一刻不停地继续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平时对我不冷不热,总和我保持距离,碰一下你的胳膊你都躲。好像也很少对我笑……和我相处并不是很快乐。” 很意外他会这样开始。 真的。 我说:“你不知道原因吗?” 我仍旧低着头,不知道他的表情。 只能看到他慢慢放下了刀叉,过了好久,才说:“我想听你自己说。” 说就说。 我说:“你想得没错。” “所以为什么?”他果然也不意外,只说,“为什么给我?” 起初,我没说话。 但气氛变得好紧绷。 总不能功亏一篑嘛,是不是? 于是我放下刀叉,抬起了头。 果然,他正看着我,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我也看着他,说:“为什么想知道这个?给个理由,合适的话就告诉你。” 梁墨冬就这么跟我对视着,片刻之后,便扭脸看向了窗外。 很久,才再度出了声:“以前侯老师总是找你谈话,一谈完你就不高兴,很长时间不理我。” “……” 其实也没多长,一般就是一个来礼拜。 “有一次……”他说到这儿,扭脸看了回来,目光依旧是那么温柔,很疲倦的温柔,“你出来以后还哭了。” 我说:“没有那种事。” “我就在你后面。”他说,“你自习课都没回来,我去找你……为什么那么伤心呢?从来没见你那样过。” 呃…… “我想想啊……”说忘了肯定不行,人又不傻。 我说:“你还猜不到吗?就她说,让我自爱一点,没事儿少去你家,说小小年纪做这种事吃亏得是女生……那意思多明白,觉得我当时已经跟你睡了。我那会儿才多大?能不哭吗?” 他微微颔首,似乎对我的答案并不意外,并说:“侯老师不是这么说的。” “……” 玛德。 “她说是因为她跟你说,我出国的事儿已经定了,以后大概率留在那读博,恐怕不会再回来,更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他果然说,“她说你听完之后,眼睛当场就红了。” “……” 太尴尬了。 侯老师为什么告诉他这种事啊…… 林莉莉上身了吗? 我的酒已经喝完了,这地方也不能抽烟,我还能干点什么呢? 然而,梁墨冬并没有停止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个角度:“那你知不知道,侯老师为什么对你说这些?” 我说:“能不聊这个吗?咱们轻松一点。” 他微微掀起了唇角,看着我的眼睛,温和、甚至温柔的目光,却如利箭一样不留余地。 他说:“你知道我就是要聊这个。” 好吧。 我说:“那你说吧,为什么?” 无非就是那些话,我有心理准备。 今天是第六天,内什么耶和华创世纪才用了七天,实际上第七天人神还休息了。 所以都六天了。 马上就结束了。 最难熬的也就这一会儿。 “其实她是先找我谈的。”他神情轻松,语气随意,“叫我别老这么拐你,还说出了事我负责不了。我说那有什么负责不了的?在我这儿,你就是我老婆,也就是咱们郭嘉法律非逼着人等到二十二,不然轮不到任何人说三道四……她误会了那话是意思。” 我说:“是你不应该这样骗她吧?!” 这什么破烂话,听着不就是像承认我俩睡了吗?难怪侯老师急得天天拧我,玛德,我可算知道根儿在哪了! 虽然他上学时是那种不着调的,经常逃课出去打球打游戏到处浪,但学神嘛,能坏到哪儿去?无非就是随性爱玩儿了一点,对我一直都是很尊重、很爱护的,就像他刚刚说的,他几乎连我的胳膊都没摸过。 第33章 一定要得到你 “没骗她,我说真的。”他垂下眼,摩挲着手里那只高脚杯的腿,幽幽地说,“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我是一定要得到你的。” 我以为我听错了:“你说什么?” “很可怕是吧?这么多年你都没对我动心,未来也肯定没可能爱上我。可我却已经算计好了,要把你控在手里,娶你回家,一辈子也不放手……”他仍旧没抬眼,好像不敢看我,就盯着那只杯子,“我计划断送掉你的幸福,为了满足我自己。” 他微哂:“多变.态。” 默了默,又轻声道:“别怕,这股劲儿已经过去了。” 说完,端起酒杯,把那半杯酒,一饮而尽。 我彻底麻了。 好久、好久才想起要说的话:“所以你……是怎么算计的?” 虽然就像他说的,这股劲儿已经过去了,此事已经不可追,但是这也太…… 看着阳光灿烂、人畜无害的,内心戏居然是这样的。 都说到这儿了,不听听,我今天回去觉都别想睡着。 “我……”他抬眼看了我一眼,显然真的是不敢看我,目光再度去向了窗外,“钱,我只有钱。我那时有梁音百分之八的股份,我要卖掉把钱送一部分给你父母,剩下的,用来带你出国。” “……” 梁音百分之八的股份是什么概念呢? 就这么说吧,国内另一间跟它体量差不多的企业五月份爆雷上热搜了,那董事长六十来岁的老婆控股集团百分之六点八。 “我准备先和你父母谈这件事,请他们动用一切方式说服你。只是那段日子我有太多麻烦的事,也不能惊扰你考试……那么晚才终于确定要这样带你走,最好能有个高考成绩。”他说,“好不容易见一次,你就找我说那个。” “……” 接下来,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但很快,又继续说:“但那天我又有了新的想法。因为在我怀里时,你整个人都很放松,完全依赖在我的怀里,那么信任我……我突然发现你其实是很喜欢我抱着你的,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睡着的时候,吻你也会回应我。” 他说到这儿,终于看向了我,眼里溢出了温柔,“你当时看着我的样子,在我怀里的样子,这么多年,始终印在我心里……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我误会了,你是喜欢我的,只是我太蠢,没能察觉。” “……” “所以,我决定先征求你的意见,告诉你,我要对你负责。那天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他说到这儿,闭起了眼,呼吸开始急促。 然后他就撞见了那个画面。 我衣衫不整,老男人光着膀子,还有钱。 高三最后那几个月,特别特别忙。 侯老师紧紧地盯着我,我跟人发个短信都要想尽办法背着她。 梁墨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所以有了那个计划之后,我等啊等,急得快发疯,好在终于还是把他给等到了。 我还当是,梁墨冬后来来找我,只是单纯地想给我送份生日礼物。 想不到,是要给我一个……幸福的未来。 接下来,餐厅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我眼看着,梁墨冬握紧了那只高脚杯细长的脚,像攥着一个仇人的脖子似的,用力,用力,不断用力。 我从没见过有人能把东西攥得这样紧。 我知道,在这一刻,在他心里,这不是一只无辜的酒杯,而是那个房东的脖子。 他闭着眼,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但说真的,我根本不敢看。 梁墨冬一直是个随和而优雅的人,不管是现在这个沉稳的他,还是以前那个顽皮潇洒的少年。 我不是没见过他发脾气,但是从没见过他这样。 这么的……充满了暴戾、疯癫和仇恨。 结束这一切的是一声脆响。 酒杯被掰断了。 整个屋子都被惊醒了,空气重新开始流动,侍者跑过来,清理桌子,拿来医药箱,帮忙包扎梁墨冬的手。 还是那只倒霉的右手,上一次伤在尾指旁,这一次在虎口附近。 这期间,我俩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对视着。 直到那些人又散去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各司其职。 餐桌上重新恢复整洁——除了金色台布上仍残余着湿漉漉的血。 终于,梁墨冬再次出了声:“抱歉。” 我以为他要开启新的话题了,然而他竟看着我,自虐般地续上了这段只会给他剧痛的对话:“关于那件事,我想过。” “……” “我想那应该和你妈妈的案子有关。”说到这儿,他干脆掏出烟点上了,抽了一口后,显然也镇静了几分,“他是那件案子的证人,你是想改变他的口供,但你没有钱,总得给他点好处……” “问题是。”我打断他,“法医已经鉴定了,我妈妈也在看守所里交代了,那是谋杀。既然你已经了解了案子,细节你肯定也知道了。我为什么要贿赂他呢?他死了都不会影响判决……他根本就不重要。” 法医鉴定了,我爸体内不光酒精超标,还有安眠药和老鼠药。 我妈在看守所里交代说,她其实是想等我考上大学走以后再动手,安眠药都攒了几个月。 但那天他回来说,放款那小子要他闺女,逼得太紧,他过两天就把我顶过去。 她想了一晚上,觉得必须得动手,因为她女儿冰清玉洁的,还要高考,不能让他顶给一个社会渣滓。 因为安眠药不够,所以她又买了一包耗子药,她都给他掺了进去。 她怕他没死,为了保险,又活活把他砍死了。 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我妈没什么文化,连柯南也没看过,交代的内容全是损害,清理作案现场的能力还不如我。 屋里到处都是证据,到处都是。 梁墨冬真的很聪明,不愧是我们的学神。 但我觉得他一定想不到,我竟然真的会有这么蠢。 然而他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后,说:“你很单纯,想不到这些的。” “……” 第34章 你后悔么 “你连我对你有那种心思都不懂,怎么会想到这么复杂的事?”他用力抽了一口烟,垂着眼,语速也快了几分,“这方面的东西你平时一点也不接触,可能身边也没人能给你分析。你当时那么小,又吓坏了,对你妈妈关心则乱,如果被有点阅历的人引导一下……其实,出了那种事,没人能保持冷…………” “梁墨冬。”我打断他,“你是希望这样,还是真的认为是这样?” 他一下就不说话了。 显然,他拿不准。 任何一个有点理智的人,都拿不准。 如果今天的我洁身自好一点,还是那支他心里红玫瑰的样子,那他肯定就能拿得准一点了。 但显然不是啊。 我这德行。 说蚊子血,蚊子都得上法院起诉个诽谤侮辱。 我说:“你就放弃幻想吧。” 我把他的烟拿过来点上一支,他都点了,我这种女流氓早就该点了。 我点了烟,说:“今天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你也别介意我说话直接。我知道你就是不想承认,我就是想要点儿钱。改口供,呵,那干嘛还收人家钱呢?你解释不了这钱。” 他果然没说话,他不敢看我。 他只是看上去很平静,靠在椅背上,垂着眼睛,沉默地抽着那根烟。 而半小时前,他还端正地坐着,是高高在上的的,自信优雅的,干净整洁的,没有瑕疵的梁总。 现在,那条狼狈的纱布又回到了他的手心里。 跟我在一起,从小到大,他总是在受伤害。 我告诉他:“你心里是有答案的,就像你是怎么把我弄来,让我陪你过这几天,呆在这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钱。我爱钱,只是我眼力不好,不知道谁是真神。而且我现在也不认识,你看我混了这么多年,连那种地方的门儿都没进过,毕竟那些需要我给他凑发票报销的男人是不可能给我买那些东西的。” 明白吧,我就是个低端的表子。 差不多点儿就可以了。 我想,说到这儿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今天马上就结束了。 可惜了,龙虾跟鲍鱼都还没吃完。 然而,许久之后,梁墨冬还是出了声。 他先是轻轻地叫了一声:“玫瑰。” 然后他抬起眼睛,看着我,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才轻声地问:“那你后悔么?” 你后悔么? 如果前面的一切是一篇阅读理解。 那这句话,就是他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时间、金钱等等……的中心思想。 钱、这么多的钱,上百万……显然还可以更多的钱,我想象不到的钱。 这么好的男人,或许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至少在我心里是如此。 人生至美,都在眼前。 是我划着火柴,都看不着的生活。 你后悔么? 为了那脏兮兮的二百块钱,放弃了这一切。 后悔么? 那二百块钱,我拿它买了一条廉价的裙子,我人生中第一条从头到尾都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裙子,和一件送不出去的廉价礼物。 一切都是廉价的,包括那个廉价的我。 那二百块钱,让我在他心里由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变成了那朵跌进了泥水里的贱物。 那二百块钱,是房东从我给的那两万现金里抽出来的,是我妈动手前一点儿一点儿攒的那两万里……最后属于我的钱。 她计划让我拿来交大学的学费。 它确实也被我用来交了“学费”。 我至今仍记得,那天我妈杀完我爸时,我刚好回家。 就在一小时前,我刚刚看完梁墨冬的篮球赛。 那天是和一中,他是全场的mvp。 奖品是一件红色的二十三号篮球衣,和迈克尔·乔丹在公牛队的那件一样,他把它套在了我的身上。 我穿着那件宽大的篮球衣,它太大了,像一条裙子,晃荡在我的长袖衫外面,不会摩擦到我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一触就痛的伤口。梁墨冬说:“很好看,玫瑰,你穿裙子一定漂亮。”六子和球队的其他队友在旁边笑,管我叫“梁太太”。 一小时后,我回到了家。 看到了我爸七零八落的尸体。 头塞在衣柜里,睁着那双和我一模一样,却总是醉醺醺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我不记得我叫了没有,总之警察很快就来了,铐走了我妈。 那段日子,我的整个世界都很静,我已经傻了。 我有个我妈给的旧智能机,我拿着它查来查去,只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我妈是板上钉钉的故意谋杀,人证物证俱全,可能还属于手段残忍,十年起步,最高死刑。 我妈真的很不容易,她前半辈子被娘家欺负殴打,从南方的一个小村跟着我爸跑到了这里。 她以为能过上安稳日子,结果后半辈子又是欺负殴打。 她也不是不能继续跑,可我怎么办呢?除了妈妈,没人管我。 我是我妈唯一的孩子,除了我,也没人能管她。 我必须得为她做点什么。 那时还没有律师介入,我妈的计划我不知道,警察调查到什么也根本不告诉我。 仅仅看过《名侦探柯南》的我,其实也不太懂法医具体有多大能力,只知道物证我动不着,那个唯一的人证,有可能是我妈唯一的机会。 我去找那个房东,然后那个房东提出了他的要求。 他要钱,要我。 我有钱,也可以给他我。 我没有告诉梁墨冬,因为杀人是我所有认知里最大的罪,我不敢跟任何人商量这件事。 梁墨冬很聪明,看去挺有钱……然后呢? 我妈真的杀了人呀。 他就算愿意帮我,又能做什么?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当然,此刻的我,当然明白他能做什么。 ——他能扭转乾坤,改变那一切。 可是后悔么? 第35章 很开心 当初在房东说完那番话后,我就拿着那张十五年的判决书,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后悔么? 打过这种官司的人都知道,一审是最关键的,因为二审没点通天的本事,几乎不可能翻案。 如果没有那个吻痕,也许根本用不着打二审。 后悔么? 在后来的几年里,我一次次、不断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我说:“不后悔。” 梁墨冬没说话。 他像没听见这三个字似的,仍旧看着我,用他从前看我时的那种……温柔的、平和的,如月光般寂静,不会灼伤我的目光。 于是我也朝他露出了微笑:“我觉得,每一个人在每一个时刻,所能做的都是当下心底的最优解。至于这个决定实际上怎么样,生活自然会给她答案,但无论如何,没有必要苛责做决定的那个自己,她已经尽全力了……这是我的真心话。” 见他仍旧沉默,我又握住了他搁在桌上的手,说:“我的假只请到今天,明天一早,我就得回去上班。” 不待他说什么,我又说:“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没有的话,又快下雪了,不如就先各自回家吧。梁总。” 饭吃完了,接下来,我俩离开了这间体面的餐厅。 我以为梁墨冬要送我回去了,想不到他却说想先逛逛植物园。 雪只下了那么一会儿,中午暖了,地上成了一片潮湿。 植物园里光秃秃的,也没花,一片萧瑟。 我跟着他朝花市溜达了一忽儿,梁墨冬开始问:“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我说:“挺好的,你呢?” “不好。”他说完这两个字,顿了顿,又道,“那边的天气不好,总是像这样,阴恻恻的,风也大……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天。” “哦。美国肯定好一点儿吧?我记得你好像一开始是想去美国的。” “可能吧。” 我知道,他从小就喜欢春夏交接的时候,大概是四到六月。 我也喜欢,那时不冷不热的,很舒服。毕竟冬天太阴沉,而对于总是穿着长袖长裤的我来说,夏天也是煎熬。 这时,梁墨冬停下了脚步,说:“坐一会儿吧。” 他指得是旁边这个长椅。 我说:“不用了,走吧。” “你又开始跛了。”他说,“坐着吧。” “你非要我说实话吗?”我说,“十万块钱不是用来坐在外面的。” 没错,说得就是这件羽绒服。 梁墨冬一笑,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在了他腿上。 没人会在这种鬼天气逛植物园的,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在梁墨冬的腿上坐着,听他抱着我问:“腿为什么变这样了?” 我就知道他会问这个:“有一年冬天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没什么事,后来疼起来去看了,说骨盆摔歪了,骨盆终于正了以后,又说膝盖歪了……反正就是得休息、正骨、锻炼什么的。” 见他不说话,我又伸出腿:“腿太漂亮了,就有这种烦恼。” 他还是那副表情,摸着我的腿,说:“去看看吧,差多少告诉我。” 不等我出声,又道:“跟六子说吧,让他转达。” 我一张口,他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不用找他。” 他胳膊一动,拿出钱夹,抽出了一张卡。 也没用我说什么,径直打开挎在我胳膊上的包,放了进去。 我当然不会去问为什么。 男人在这种时候给钱还能是为什么? 钱的力量多么大呀,所以我看向他,问:“你开心么?我是说这几天。” 他看着我说:“很开心。” “那就好。”我俩之间,点到为止足矣,我说,“不过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逛那个花市了。” 梁墨冬说:“没事,我本来也不打算去。” 怎么会?植物园这德行有什么好看的?我知道他就是想逛那个花市。 原因他不说我也知道,因为我以前在那买过一只雪地松鼠。 雪地松鼠挺贵的,但那只只花了我一百,因为它当时已经快死了。 那老板说我要是不买,他这就得丢了,还说它其实就是冻得,养养就活了。 我家又没条件养这些,就把它送给了梁墨冬。 梁墨冬亲手给它建了个巨大的别野,每天伺候闺女似的精心照顾着。 事实证明便宜肯定没好货,它的病是一个接着一个,梁墨冬照顾得心力交瘁,那段时间连球都快不打了。 我当时也不知道他花了钱没有,现在想想估计也扔进去不少。 那松鼠一开始是活了,是个母的,白白的,背上披着漂亮的金毛,梁墨冬管它叫小梅。 他说梅花冬天开,比较坚强,希望它能一样坚强。 然而小梅鼠不如其名,一年不到就暴毙了。 这事一直是梁墨冬心中的痛,但他一直不肯自己再去买只新的,老是希望我给他买。 雪地松鼠崽子的正常价格要两千起,那时候我哪有这钱?所以我许诺他说等我工作再给他买一对新的,然后让它们一直生啊,生啊,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一晃眼,我已经工作这么多年了。 想起他还留着那个笼子,我又改了口:“还是去逛逛吧。” 梁墨冬说:“回去吧。” “那你在外面等着,我去逛。”我说,“这么远都走过来了,我现在有钱了,去给你买一对儿结实的。算是回你个饯别礼。” 梁墨冬这才说:“现在不是繁殖季,大的一般是别人养糟了的,性格野,规矩差,也养不亲……我很忙,没那精力伺候了。” 说完又道:“我真没想去,只是想送你回去之前,就近找个地方散散酒气。” 酒气散过,上了车,一路安静。 天气越来越暗,下午的温度稍高些,这烂天气,又开始飘雨,玻璃都湿淋淋的,外面的景都没法看。 于是我只能拿起手机,开机。 这几天一直关着,毕竟不能让它打扰到梁墨冬购物的心情。 第36章 有男人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梁墨冬这儿的任务已经完成,别的小业务也得继续推进。 谈情说爱,回忆初恋都是暂时的,而生活在不断继续。 就像小兰和新一,偶尔联络那么一下,然后继续在各自的时间里,不了解,也不相见。 某信和电话还是挺多的,其中就有我们总经理。 今天早晨他表示已经帮我安排好了各部门,以那家伙的尿性,十有八九已经找法子跟梁音那边打听过,知道梁墨冬确实也没上班了。 剩下的就没啥要紧事了。 正看着,手机忽然震。 是李衍。 七折的事还没落实,但看样子只能放手了。 接下来还得靠总经理帮我推进梁音的准备工作,不能再跟王晶折腾了。 不过李衍的电话还是要接的,但肯定不是现在,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先按了静音。 正打算在手机里把回电话的事儿记个备忘录,就听到了梁墨冬的声音:“再怎么走?” 想是因为这附近太多小吃摊,路况特别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划车,梁墨冬的声音听着也透着一股烦躁,阴冷得就像外面的天气。 我说:“你选个地方靠边停就行。” 他不理会,只重复:“再怎么走?” “我先不回家,我姐要吃辣鸭脖。”旁边就是菜市场。 他点头:“那你先买,我在外面等你。” 这下我可懵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买去啊,”他不耐烦道,“快去,我还有别的事。” 我只得把栋号告诉了他。 转眼就开到了楼栋附近,我说:“就是这儿了,谢谢您送我回来。” 梁墨冬还问:“哪间?” 我绷不住了:“你到底想干嘛?” 他不说话了,点了根烟,跟我耗上了。 我无语了:“梁墨冬,我觉得……” “梁总。”他提醒。 “行吧,梁总。”我说,“你不觉得咱俩到这里结束就挺美好吗?” 他问:“是不是挂蓝衬衫那屋?”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妈呀还真是! 那么大,一看就是男人的! 梁墨冬肯定从我的表情里明白了,攥紧了挡杆,咬牙切齿地嘀咕:“我特么一点儿也不觉得美好!” 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我特么也不觉得!” 虽然我很想继续装得文明点,但是梁墨冬这么文雅的人都被气成这样,我怎么可能还忍得了?!!! 我掏出手机,拨号,不接。 我打开某信,按着语音一通大骂:“卧槽你大爷的林莉莉!” “你他妈往我家里领野男人!!!” “还把衬衫挂我阳台上让全小区人都看着,他妈的郑虹宇连个房都开不起吗?!!!” “你俩在我床上搞了几次?特么的俩死变态,恶不恶心!!!!” 我一连骂了好几条,个缩头乌龟都不敢说话。 不行,我扯开安全带,胳膊又被梁墨冬拉住了。 我这会儿没心思跟他谈情说爱,说:“你别拉我!个狗男女!我要去干他俩!” 见他还没放手,我又扯他,但他只是笑,还叨叨:“差不多就行了,不拉你可就真得上去了。” 我看向他。 梁墨冬还靠在椅背上笑:“你又打不过他。” 说着,松开了手,探过身作势就要搂我:“别闹了,我已经……” 我打开他的胳膊。 对! 他提醒得对! 我拉开车门,冲向了后备箱。 运气很好,立刻就找见工具箱了。 打开,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扳手,正要拿出来,又被梁墨冬给搂住了。 “行了,真的可以了。”他关上后备箱,还不知人间疾苦地笑,“你这也太夸张了。” “我夸张?”他知道个屁,“我那房东是个恨男人的单亲妈妈,人家再三确定我没男人才租给我!就住我旁边儿天天来检查!你知道这么好的房子有多难找吗?这俩臭不要脸的,这大过年的想让我睡大街……” 骂不成了,这厮突然亲我。 他一边亲,一边还把我裹到了大衣里。 我被裹得动弹不得,就像个茧里的小虫似的,被他从那个小口儿一直一直深入,纠缠着卷出吸进去,卷走了我的所有火气。 等他好不容易才松开,那股想杀人的冲动也基本散尽。 热血一下头,也就反应过来了: 其实拦我是对的,我要是真拿着扳手冲上去了,就算不是袭警,起码也得是个故意伤害。 梁墨冬显然也看出来了,说:“住不了就不住了,这地方也不好。” 确实是不好。 我们小区外号叫“老头儿乐花园”,意思就是这地方民风颇恶,这里面的老头老太太都特别喜欢讹外面的轿车,所以说老头儿一躺就乐——老头儿乐。 不过这没事呀,我又没车,我也没钱。 单亲妈妈的房子全新,格局可好,装修得精致高雅,带全套全新实木家具,价格远低于市场价。 她人也好,房子住了一年半从不曾涨价,三不五时就给我送汤送菜,比起前三个要么坑钱、要么隐瞒死过人、要么半夜摸进来性骚扰的房东,她就是活菩萨! 人对租客就这一个要求,就是不能领男人,最好有都别有。这条是写在合同里的,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 起初,人家还觉得我不是正经人,于是我告诉她,我其实结过一回婚,但我男人跟富婆跑了,所以说我也是被情伤透的女人,已经对男的绝望,一心只想搞钱。 她这才理解,要求看我的离婚证。我没料到这一手,只好从楼梯小广告那做了本假的。 不过这没什么好对梁墨东解释的,而且他说完这句话就开始笑,我一扭头,就看到了六子那货。 那煞笔鬼鬼祟祟地从我家楼里出来,行色匆匆地冲向了对面那辆油光水滑的奥迪,径直拉开了驾驶室车门。 我见那车倒得飞快,心里也是一毛,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哎呦”一声传来,车尾三米远的地方倒下了一个老头儿。 老头儿不知从哪里来,但从不会缺席。 我问梁默冬:“他有行车记录仪吗?” 第37章 很好的一个人 梁默冬嘿然道:“原来有。怕他老婆抓住证据,拆了。” 报应! 让你特么抠那点开.房钱。 给老头儿点个小心心。 六子停车下来查看,老头儿利用这点时间已经飞快地滚到了车轮底下。 撕逼一触即发,围观群众很快就涌将上来,我不好表现得太过冷血,于是说:“用不用帮他报个警呀?” “不用,”梁默冬拍拍我的背,“笑吧。” 我在梁墨冬怀里笑了半天,一直笑到了上楼。 笑得都忘了要跟他说再见。 这种事梁墨冬自然是要回避的,所以他也很快就溜之大吉。 老头儿多少冲淡了我对这俩狗.男女的愤怒,开门的时候,面对战战兢兢的林莉莉,也没那么想扇她了。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林莉莉一见到我就立刻说:“他就在沙发上坐了一下,没睡你的床!” 我睖她一眼去她屋里检查,林莉莉迈着小碎步跟了过来,像个太监似的奸笑:“哟,羽绒服好漂亮呀,梁子给你买的?” 我说:“先交代你的事儿。” “来先抽烟。”她双手给我递了根儿烟,讨好道,“你是我姐,行吧,你先别骂人,我俩昨天真的啥也没干,不然你检查垃圾桶,真的啥都没有。” 嗯,她屋里整整齐齐的。 我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无防护的?你上回不是跟我说那可爽了吗!” “哎呀,真的没。我要是现在有了,那可不就穿帮了吗?”林莉莉嘚瑟地说,“我给你搞到了重要情报!嗳,我鸭脖子呢?” 我摆手:“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以后别再带他来了,坐我的沙发也不行。” 林莉莉跟了上来:“你干嘛去呀?” “换衣服。” 这羽绒服怎么可能直接挂在门口,脏了怎么办? 我找了个袋子把羽绒服套好,顺便把里面那些西装衬衫脱下来准备换身舒服的,就听到门响了。 果然又是林莉莉:“哎你身上这……梁子这么猛的吗?我就说你好几天不着家,一回来就是一副被狠狠滋润过的样子。” 我套好体恤衫,说:“六子有老婆。” 还是谈论她自己吧! 果然林莉莉立刻转移话题:“我知道,他说跟那女的没感情。” 我说:“男的搞这个都说没感情。” “女的也这么说。”林莉莉溜达过来,捏了捏我放在衣柜里的包,“我也跟他说,我跟王建仁没感情,说说得了,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哟,新的呀?梁子给你的买的吗?” 我说:“就我原先那个。” “少撒谎了,你那个哪有标?b.irkin十来万呢,跟你说要包儿就对了,包儿最保值了。”林莉莉把烟递给我,像摸她儿子似的摸着那包,一边说,“别不好意思拿他的钱,六子跟我说,梁子有个女朋友,很好的一个人,叫露露。” 我接过烟,关上衣柜门,到阳台边开窗点烟。 但林莉莉还是跟了过来:“说是一起在英国读书的,好了快五年了。不过我觉得你跟他这样挺好,反正你也不想结婚,梁子出手这么大方,也不会欺负你,现在还让你知道了男人的好。” 五年。 五年前……我在做什么呢? 我真的很费解:“那个煞笔不是就五分钟吗?怎么在你心里就那么好呢?” 还男人的好。 林莉莉坏笑着推了我一把:“所以这不我也明白了嘛,还是年轻的好。” 六子上学早点,所以他其实比我们小了将近一岁,也比林莉莉小了一岁半,是个弟弟。 王建仁比林莉莉大八岁。 我说:“我当初就觉得,你居然跟他在一起就很奇怪,那么大岁数,长得也不怎么滴。” “你们学校帅哥那么多,梁子还带着一群篮球队的绕着你转,你审美都失调了。”林莉莉高中没考上我们学校,她说,“其实他长得还行,那会儿我刚跟对象分手,心里难受,他就老安慰我……你不知道,他当时真的挺好。” 我说:“‘他真的挺好’,恋爱脑标准发言,这就要找倒霉了。” “我才不是,我当时就是……”林莉莉解释道,“他妈正好病了,他那时候衣不解带地照顾她,房也卖了,车也卖了……我当时就特感动,觉得他孝顺,有情有义。” 我说:“他现在依然挺孝顺的。” “可不是嘛!”林莉莉又怒了,“俩人合伙儿打我,搞小三合伙儿骗我!平时就老针对我,多吃两筷子鱼嫌我馋,动不动就跟孩子说,‘你妈就知道吃,你妈就不知道管你’,就是台机器还得上上油呢,我不睡觉的吗……” 她激动地叨叨叨了一大串,眼泪流个不停,最后在我即将打哈欠之前说:“最后那老死婆子还打我,她有什么脸打我?她快死时候,住了整整俩月icu,做了好几台手术,那都是我掏的钱!是我从家里偷了一百多万给她续上.了.她这条狗命!到头来她这样对我!” 我说:“你家哪来那么多钱?” 我大伯去年才靠拆迁换了电梯楼,还是套小的,当年哪来的这么多存款? “我爸单位的款,他说是正好结账,老板让他拿一下。”她气愤不减,“因为这事儿,我爸愁的头发都白了一半,最后是跟咱奶奶……就我奶奶借的钱补上的亏空。结婚时候我家又贷款掏了三十万叫他买房,结果他转眼就给自己买了辆车,诓我住他妈那破地方,我恨他……玫瑰,你知道我有多恨他么!我怎么对他都不过分!” 我没说话,伸手抚了抚她的背,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我和林莉莉也就这两年见面才多了起来,以前也就发发某信,偶尔闲聊几句。 再加上她平时给我讲的都是跟婆婆那些,诸如这个阴阳怪气一下,那个背地里说闲话了……这种很烦人很上头的小型撕逼。 所以我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这些。 对此我挺震惊的,我大伯在单位属于存在感很弱那种人,也不是干财务的,想不到他老板能让他握这么多公款。 可能是看他老实? 第38章 老想见我 林莉莉的絮叨还是被打断了,因为我的房东陈姐来了。 陈姐名叫陈婷,瘦高,细眼细唇,模样很初恋,挺像《核桃树之爱》的女主角。 她一进屋,都没寒暄就开始问:“小林啊,刚楼下那男人……是谁啊?” 我说:“哪个男人?” “开黑跑车那个,”她满脸审视,说,“我回来时候看见了,那男的抱着你。” 厨房立即传来大笑,是该死的林莉莉。 就是说么,人家没让抓住,我让抓住了。 我正不知道怎么编,陈婷已经说了:“那是不是你那个前夫?和富婆跑了的那个。” “啊?”我愣怔了一下,也想起来了,“是……啊对。” “那你怎么又和他抱到一起了?”陈婷忧心忡忡地说,“他那富婆老婆知道吗?” 我这儿出现了男人,是前夫总好过野男人。 陈婷就算是不让我住了,也得努力先妥到找到房。 我说:“还不知道,其实他就是跟我聊了聊,喝了点儿酒,说跟老婆是身不由己,还是挺想我的。” 陈婷立刻说:“不能信他。男人都是这样的,全是骗子,有人的时候想钱,有了钱又要人了。别看他是你的青梅竹马,但男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自私,一样的无耻。” “昂。” “他现在发财了,就觉得初恋好了,懂他,崇拜他,知冷知热。那肯定啊,富婆的钱哪有那么好拿?他不得在人面前做小的?那多屈辱。”陈婷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不能信他,他不会跟他老婆离婚的,你啊,就是好在跟他没孩子,不然连孩子都得跟着受苦。” 幸好陈婷没要赶我。 实际上她今天主要不是来找我问这个,而是找我上她家吃饭。 她女儿桃桃上三年级了,英语太差,她说她记得我能看懂英剧,问我能不能帮孩子补补。当然,活儿不白干,她再给我包个水电。 聊完这事儿,傍晚时,又有人来。 是梁墨冬的司机。他把白天买的那堆东西和几件啤酒全送来了,此外一句话也没带。 我毫不客气地把它们拎回家,连包装一起放进床板箱,收拾那b什么包儿时,又看见了那张卡。 不是信用卡,而是储蓄卡,背面写好了密码。 里面有多少钱呢? 算了。 多想一秒都会把持不住。 索性找了把剪子,把这破玩意儿剪成了碎片。 这次的目的是梁音,明码标价,钱货两讫。 我这人,一码是一码。 删掉某信,睡觉。 接下来,生活平静。 陈总监没能出院,因为医院开错了单子,意外给他查出了个肝上的大毛病。 为此,酒店还给他组织了个捐款,叫我和王晶一起去慰问。 我找了个借口没去,然后王晶果然打来了电话:“林姐是不敢来见陈总监吗?” 我说:“没时间啊,梁总老想见我。” “哼。还见你……”王晶冷呲,“我看你就是心虚。陈总监好心带你去见客户,结果你倒好,把人家灌进医院,还抢人家单子!” “那怎么叫灌呢?”我说,“是给他面子,让他陪个酒,你想让灌还没机会呢。” 王晶立刻说:“我那天是有事,要陪我男朋友,不然我……” “不然你觉得你来了就能签上是吗?”我说,“你搞清楚,这是人家专程送我的,专程的意思,就是没我,人家压根儿不会在咱们这儿办。闲着没事儿少谈恋爱,多动动脑吧,王经理。” 挂了电话,我拢了拢头发,对李秘书——就梁墨冬那秘书露出笑容:“抱歉,我们老板亲戚,来头太大了,不抬出梁总怼不动她~” “没事,我不告诉他。”李秘书善解人意地笑,“再说本来就差不多嘛,梁总说你俩是老同学。” 最近我经常来梁音,主要是找李秘书讨论会场细节。 这活儿应该宴会部干,我干基本是浪费时间。所以我其实就是装装样子,假装还和梁总勾挂着,以便顺利混上提成。 这两天梁音大门口的广场在施工,看着像是那个喷泉出了什么状况。 我就说嘛,那破玩意儿平白无故自己打开,起码也得是个水泵上的大毛病。 李秘书跟我分享了这则八卦:“因为梁总不喜欢那个喷泉了,说要换成大花园。” “哦……” 挺好。 就是跟这大楼的调性不太配。 “哎,我跟你说。”她一边装订文件,一边说,“你知道梁总最近为什么不在吗?” “不知道呀。” 我连他不在都不知道。 “副董把他叫走了,就是因为这个喷泉。”她说,“因为那个喷泉是我们董事长当年专门从泰国请风水先生设在这儿的,说是讲求一个川流不息、余音绕梁,延绵不绝……结果被梁总一挖掘机就给推了……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分公司是集团里第一间,当年也是总部来着,这个喷泉意义重大。” 我说:“那岂不是很严重?” “对啊,所以梁总一接完电话就走了,俩礼拜都没回来。”她压低了声音,“危矣。” 她会告诉我这些不奇怪,因为我近来给她送了很多“小”礼物。 当然人家不缺这个,所以无非是交个朋友嘛~ “噢……”我说,“那你们梁总最近还回来吗?” “不知道,看样子年会前够呛,不过他总得回来主持年会。”李秘书说,“怎么啦?你想他啊?” “想啊。”我说,“会场布置到现在都定不下来,想他想得都睡不着!” 这么长时间了,菜单什么的都安排好了,就卡着个会场布置。 按说这玩意儿随便一个总经理甚至总监就能批,但李秘书说梁墨冬要亲自看,她还说:“咱们梁总就喜欢处理这种细节方面的事务。” 所以说是没大事儿好处理了吗? 李秘书摊手:“这我就没办法了,要不你还是自己给他打个电话催催吧,快过圣诞节了都。” 我也挺无语,好端端地拆喷泉干什么,就算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施工也是得开春儿啊…… 不由得说:“你们梁总是真能折腾。” 第39章 不准她乱跑 “也不能这么说梁总。”李秘书说,“主要还是保安那,说是上个月,下班时候突然看见喷泉那坐着个女的,黑漆漆的,头发特长。” “……” “你说那喷泉都喷了三十多年了,谁不知道天天七点钟准时开始?”李秘书说,“正常人能坐那吗?一喷开不得满头满脸的水?” 我点头说:“那必然是的。” “所以说嘛,公司里人心惶惶的,都怀疑那闹鬼。”李秘书说到这儿,招呼我靠过去,压低了声音说,“梁总也很重视,专门请了个看事儿的师父驱邪。是师父建议换个大花园,说以土克水,镇住那个女鬼,不准她乱跑。” 晚上中餐厅的女副总监,其实她就姓付,鬼鬼祟祟地问我:“你又跟王晶吵架了?” “昂。”我问,“怎么啦?” “她找刘总告状去了,说梁音的事儿。刘总叫她回去好好上班,气得她这一下午都板着个脸。”她说,“我说你还是少跟王晶吵,小心惹急她让你吃亏。” 我说:“她已经让我吃亏了,看她抢我多少客户。” “那没办法啊,酒店是人家的。”付总监说,“而且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不,她还有个特牛逼的男朋友。” “哦……”我说,“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 从来没见过。 “出手特阔,又年轻又帅,特爷们儿。”她咂咂嘴,一张老脸显出垂涎,“坐那儿把王晶往怀里一带,那股劲儿别提了。” “……” “当然,”她醒悟得很快,“远不如你家梁总。” 我说:“真勉强。” “真的,”付总监立即说,“梁总人一看就是那种豪门显贵,从小受过国际化精英教育的,矜持高冷、运筹帷幄。不一样。” 嗯…… 虽然她这个描述也挺准确,但是我满脑子都是小时候写作业,他在旁边儿假装拿着个书偷看我的画面。 “但是吧,”付总监说,“你才跟人家几天啊,人家王晶快谈婚论嫁了。所以劝你啊,心里得有数。” 提醒得也对。 何况我都没梁总了。 圣诞节这几天不忙,因为我们酒店的圣诞活动过于拉胯,根本卖不出去。 于是我在中餐厅兜售了一波圣诞小礼盒,正闲来无事,海港城的王总邀我去参加他们的圣诞晚会。 海港城的圣诞晚会老火爆,一进入圣诞月就开始周周搞,请了一堆各路明星杂技演员,场场爆满。 这多好的搞客户机会呀,我不但去了,还盛装打扮。 结果那王总根本就不是冲我,纯是为了打听梁墨冬。 这厮全程跟在我身边,到处给人介绍说我是梁总的“好朋友”,甚至亲自帮我挡酒。 这姿态一出来,潜在客户们统统对我敬而远之,一个劲儿让我代问梁总好,以前相熟的几个更是尴尬得好似调戏过梁总的小老婆一样,话都不敢跟我多说。 想也知道,都是酒店,这厮肯定是跟我们酒店这儿的关系打听了。毕竟梁音选中我们的事儿上了本地官微,刘总已经接到六个年后平时定在各种五星级的大型宴会了。 所以我只能早早回家,火气很大,索性打开电脑下了个吃鸡。 匹配了好几个煞笔后终于遇到个技术好的,是个弟弟,刚上大一,声音老乖,一口一个姐姐地叫。 喝了几罐梁墨冬的英国啤酒,并且和弟弟一起大杀四方仨小时后,我这边上头得厉害,开始疲软。 弟弟表示要加个某信下次约,我给了,然后滚去睡觉。 迷糊时候,手机响了。 拿起来,是一条好友申请。 卡通小黑猫头像,萌哒哒的,一看就是弟弟。 通过后,小黑猫也不说话,我问他:弟弟? 老半天,小黑猫才发来俩字儿:什么? 我这会儿头疼,乱七八糟地打了一通字:哟,好高冷呀,刚刚一起战斗时候还辣么乖,现在姐姐也不叫了? 老半天,小黑猫才回复:姐姐。 真的好高冷啊。 我清醒了一点儿,问: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弟弟。 人没说话。 可能就是生气了,我解释:姐姐今天有点喝多了,没发挥好。有时间咱俩继续约,姐姐保证好好配合,不辜负你的好技术! 最后那局我上头得厉害,打得确实稀烂,弟弟当时就不太吭声了。 打游戏嘛,煞笔队友最下头了。 咱有错就认,道歉。 给小黑猫弟弟发个6.6的大红包,祝他学业顺顺利利。 又过了好久,小黑猫才领了红包,回复:什么时候约? 还又发一条:姐姐。 什么时候啊? 这我哪知道? 我说:就这两天呗,说不定哪天。有空就喊你哈。 不吱声了。 无所谓了,我继续睡。 过了一会儿,又响。 拿起手机,又是一条好友申请,烤鸡小人儿头像,还写了个备注:姐姐,我是一起吃鸡的弟弟。 嗯? 通过申请。 弟弟上来就发了条语音:“不好意思啊姐姐,刚我哥给我打电话。我最后那把让他影响得发挥不好,对不起。我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拧着我逼问我学习的事。” 他还问:没生气吧姐姐?我道歉哈。 一瞬间,我突然顿悟了。 赶紧往上拉,搜索梁墨冬手机号。 竟然、换了一个小、黑、猫、咪的头像!!! 一把年纪的人了,搞这纯情的头像!!!这么大个总,就不能用个宁静致远、天道酬勤、高端商务漫画啥的吗? 怎么说呢?我和梁墨冬是黄了。 但是我也不想惹他呀。 这会儿有点紧张,撤回时间已经过了,狠狠心,干脆再次把好友删掉。 睡觉,继续安静。 说不定人家没看见呢? 呃……我的意思是,虽然还聊了一会儿,但可能也没看清楚发件人是谁呢? 那么大个总,这大半夜还不睡觉,肯定是勾搭女人准备释放玉忘,很可能是勾搭别人发错了。 再说我那几句话也没啥问题——我反正觉得没啥问题。 他要问,我就实话实说,打游戏网友。 再说就算不实话实说又能咋?都跟他黄六年零仨礼拜了,还得给他守贞吗? 老点子还叫我姐姐……比我还大半年嘞。 戏精。 还套我话。 还收我红包,六块六也不放过…… 心里严重不安,感觉也没睡多久,手机又响了。 第40章 想不想一起约会 这次是总经理。 这会儿是六点,我们刘总一向慵懒起得晚,看来是出了大事。 我赶紧接起来,那厢刘总的声音非常谨慎:“林经理啊,你在家呢?” “对啊。”我说,“刚起床,马上就去酒店了。” “哦……这不急。”刘总沉默一会儿,说,“梁总那边,你最近有没有跟他一起吃吃饭、赏赏雪啊?” “……怎么啦?” “哎呀,圣诞礼盒确实不好卖,我理解的,你不用卖了,就按完成算。”刘总笑着说,“给你放几天假,认真陪陪人家梁总,别整天那么忙,冷落人家。” 我就算是傻这会儿也应该听明白了:“梁墨冬跟你说啥了?” “没说啥。”刘总说,“就是昨天晚上三点,突然给我打电话,对我二叔那个变电器厂的合同提了一些意见,吓得我二叔连夜起来检查样品……赶紧打电话去吧,好好安抚安抚。这年头,咱这些小人物,日子难啊……” 这圈子绕得够大的…… 挂电话前,我想起来问刘总:“三点的事儿,刘总你怎么现在才打给我?” “这不是……”刘总不情不愿地说,“怕打扰你睡美容觉嘛。” 我没立刻给梁墨冬打电话,而是先加了个好友:梁总,昨天喝多了删错人了。 他通过得还挺快,但不说话。 我继续搔扰:梁总,圣诞节想不想和你的玫瑰一起约会呀? 搭配土味singledog圣诞音乐表情包。 这是好几年前的了,但是他就喜欢这种神经病东西。 他回得不紧不慢:这么早就醒了? 我回他:五点就醒了。 刘总才不是那种会让我睡醒再交代事情的活菩萨,想也知道是谁的意思。 我略微有点同情他,毕竟人家和二叔没招谁没惹谁,睡着觉就被威胁一顿。 当然了,主要还是怕他扣我工资。 结果梁墨冬立刻就回了一句:一个小时才发现删错人了? ……就说不能乱使好心。 幸好我已有应对:一醒来就锻炼了身体,加强了一下体力,以便更好得适应某些强体力劳动~运动完了浑身红扑扑汗津津的,就去洗了个香香的澡~裹着玉巾躺在沙发上开始思念某人,准备打视频电话时候才发现竟然误删了~ 然后梁墨冬就没动静了。 不对呀。 都半夜给我们刘总打搔扰电话了,怎么会一点兴致也没有呢? 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不然旧情也叙完了,问题也都给他解答了。 除了说少说了一句“再见”,都已经结束了呀。 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 ——夜半无人,寂寞难耐,想起那个很和谐,把他搞得欲罢不能的、狠狠拿捏过他的女人,可能只是想瞟一眼朋友圈里的倩影吧?反正是发现被删了。悄悄加上准备看看,结果还收到一堆有的没的垃圾某信,如此一来,大男人的自尊心严重受挫,一怒之下开搞我们刘总。 没关系,我能配合。 我发去夺命三连: —亲爱的梁总? —你在洗澡嘛? —别洗凉水澡嘛,人家不喜欢冰冷的你~ 结果一个多小时,梁墨冬才回复:刚跟我爸吃了个早点。 这还是头一次在他这儿看到“爸”这个字。 过了一会儿,又来一条:别发那些乱七八糟的,锁屏弹窗忘关了。 又过了几分钟,又来一条:现在已经关了。 关了啊。 那我就—— 找来去年酒店办圣诞晚会时候剩下的小鹿发卡,戴在头上,再掏出我的红衬衫,系上第四道扣子,拉开领子搞到肩膀下,摆好姿势,咔嚓一下,给他发了过去。 这回又等了特别久。 等到我也吃完了早点。 才看到他的回复:圣诞节不行,平安夜中午可以。 还说:红的不错,里面那黑的脱了,碍眼。 打字好快,又来一条:二十三号吧,有一晚上时间好好收拾你。 我觉得他平时还是比较冷静的,不太会做这种有一句发一句的事,因此我想此刻他的情绪可能有点冲动。 所以我没有回复,眼睁睁地看着那三条信息又被撤了回去。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说什么,便问:你发了什么? 他高冷地回复:没什么,发错了。明天中午可以。 我问他:那咱们上哪儿吃饭? 没音儿了。 这次的事件让我深刻地体会到了,不要抢在任何大佬之前出牌,小人物就应该安静如鸡,不要自己乱搞。 明天就是二十三号,网购已然来不及。 于是我跑去商场败了一条红色吊带裙,外面配了一件白色毛毛大衣。 感觉就是梁墨冬喜欢的那种,娇蛮、纯欲……就那个调调。 里面当然也不能少,还得来一套火红的、唯一的作用就是被撕掉的内什么,以及一瓶据说可以让男人活不过来也死不过去,但价格很让我很想死的香水。 晚上回来和弟弟吃了一波鸡,弟弟告诉我:“我哥昨天心情奇差,打电话把我狂喷两个小时。” 我问:“为啥喷你?” “嫌我打游戏,多离谱。”弟弟说,“我都大一了还不放过我。” “管太严了吧这也。” “对啊,还是半夜。”弟弟痛苦地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个点儿应该睡下了啊,突然就打来电话开始问我学习,知道我在打游戏就一顿输出,就像欲求不满一样。” 我说:“可能是因为不会打游戏吧,心理不平衡。” “我哥不打游戏。”弟弟说,“我哥就爱工作、泡健身房。” 我说:“这爱好一听就是正经男人。” “那是,可正经了,连我嫂子都经常约不出去。”弟弟说,“就是近来这个情绪,老失调。前段日子还心情挺好给我发钱,这两天又火气大……靠,他又来电话。” 第二天一早,我仔仔细细地把头发做了个大卷儿,准备换战袍时,梁墨冬总算来信息了,发了张餐馆的定位图,竟然还是上次他点餐的蜀香人家。 他的文字消息发过来:行么?我十二点到。 我问:你不是不吃辣椒么? 第41章 今天方便吗 他:你吃着我看着。 我:…… 他:怎么了? 我:没怎么。 他:如果你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我在表情收藏里翻了翻,没什么表情包能代表我现在的心情,只好又发了一个:…… 他又问:怎么了? 我:没怎么,那我打车过去还是你来接我? 他说:我来不及接你,你打车吧。怎么了? 我陷入无语:你打算一直问下去么? 他:嗯。 我也不介意告诉他:我特意败了一瓶香水和各种隐藏武器,打算让你香喷喷地拆开,你却请我去川菜馆子??? 好久。 好久。 终于回了:香水不用,我只喜欢玫瑰本身的香味。 我说:嘴巴好甜哦,梁总。 他回:好好说话。 我继续回:嘴巴不但好甜而且好软哦,梁总。 安静。 好久,又回过来了:再胡说八道一句,就给我立刻来机场。 啧。 再回他:嘴巴不但好甜而且好软而且好想被它亲亲哦,梁总~ 不吭声了。 我赢了。 穿好了我的战袍,林莉莉来了电话:“你要跟梁子去吃饭?” “谁告诉你的?”我可还没说呢。 “他刚问六子中兴路修好了没有,还堵不堵,六子说他去蜀香人家。他又不吃辣椒,还不是跟你。”林莉莉说,“嗳,你知道他是从哪儿回来的吗?” 哪儿? 他父母家呗。 这有啥值得卖关子的,难道…… ——露露? 林莉莉神秘地说:“你要是后天能帮我看一晚上孩子,我就告诉你。” 我说:“我没空,要过圣诞。” 我这人见不得孩子,尤其是小男孩。 “你跟谁啊?”林莉莉说,“梁子肯定不跟你过圣诞,人家露露信基督教的,平安夜圣诞节有那什么家宴,还去教堂嘞。” 我说:“我跟帅弟弟一起过圣诞,你就带着你的小崽子偷晴去吧!” “你当心我告诉梁子!” 挂了。 贱人。 告诉就告诉! 谁怕他! 给弟弟发信息:圣诞夜要不要跟姐姐一起砂仁! 他回:好啊,等你。 出门前,我又给林莉莉拨了回去,这货口气烦躁:“又干嘛呀你!” “中兴路修好了吗?” “没修好!堵得严严实实的!坐公交去吧你!” 公交太慢又太远了,我还是打了车。但与林莉莉说得不同,中兴路非但已经修得宽阔平整,也完全不堵车,因此我十一点就到了蜀香人家。 正想给梁默冬发条某信,便看到隔壁饭庄,一辆熟悉的奔驰开了过来。 是李衍的。 我是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六子被讹那天,李衍给我打了电话。 我当时没接,后来就给忘了。他后来再没打来,想是在等我主动联络。 车上下来的果然是李衍,同行的还有个穿着夹克的三十来岁大肚子男,我提起步子往树后面躲了躲,眼看着他俩边聊边进去了。 呼…… 运气不错。 于是我转身打算进蜀香人家,但手机又响了,是李衍。 我接起来,笑着说:“李总,您好。” “别躲了,”他温和地说,“我看见你了,到我这儿来。” 现在距离跟梁墨冬见面还有一个小时,想想还是过去了。 李衍就站在饭庄大厅里,看样子正在等我。 算下来,我跟他至少有三个月没有见面了,他的身材依旧清瘦,穿着那种中年男人经典的衬衫加圆领毛衣,西装搭在手上。 我过去同他打了招呼,接过他的西装,跟他一起上楼。 路上,我想解释自己上次没有接电话的理由,但还没开头就听他笑着问:“你在隔壁有约会?” “没有。”就知道他要问这个,“我只是去那里看看他们家菜,有个客户提了一下。” 他慢慢地点了点头:“我看你打扮得这么漂亮,还以为我破坏了你和男朋友的约会。” “哪有什么男朋友?是我姐,闲着没事儿,非要帮我收拾一下。”我笑着说:“再说谁约会去川菜馆子呀?味儿都不对。” 李衍说:“约会是不必去川菜馆子,但旁边这个蜀香人家的老板可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帅小伙。” 我停下脚步,看向他。 “别担心,”他也停下脚步,手伸上来在我的鬓角上抚了抚,看着我,慢悠悠地笑,“不是他。” 我说:“您可太坏了。” “呵呵,开个玩笑。”他满意地笑了起来,手又往下,滑到了我的脖子上,重重捏了一把,“真漂亮,你姐姐很有眼光。” 那可不。 我平时见他都是老土套装加素颜,头一回弄得这么千娇百媚。 我只笑不说话,他便放下手,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我跟在他半步之后,沉默。 忽然听到他说:“今天方便吧?我记得应该是下个星期。” 说的是我的经期。 毕竟,上回跟他见面,是在月底。 他想办我,但很不巧,我来了。 这老男人就是这样,无论多恶心的话,都能这样云淡风轻地往出讲。 我说:“方便。” 包厢是个八人间,这间饭庄是这两年才火起来的新饭店。 吃得是本地菜,厨子的刀工尤其漂亮。 包厢里面已经坐了六个人,有男有女,有长有幼,男的看着都跟李衍岁数差不多,各个人模狗样。 李衍也没特地给我介绍,直接让我在他右边的空位上坐下。 我右边就是刚刚那个大肚子男,说是叫个什么田总。 起初并没有聊什么重要话题,只是拉家常说相互之间的朋友。我今天没兴趣拓展客户,老实地坐着听,一边悄悄看表,看看能不能到点就找个借口溜掉。 吃了约摸十几分钟后,又敲门来了个人,手里提着两个纸袋,说是酒来了。 这伙人说,这酒是特意从俄罗斯带回来的伏特加,各种好。 他们每人都倒了一杯,到了李衍这里,他把分酒器摆到了我面前:“我下午还有要紧事,就让小林帮我喝吧。” 田总笑着给我斟了个满:“这是要跟小林妹妹约会呀……嗯,喝多了不好办事。” 李衍只笑,不说话。 嗯,把我喝多了才好办事儿。 第42章 比我还重要 众人一起提了几次,流程正常,几人眼神暧昧,时不时地就找理由灌灌我。 李衍也不拦着,我自然是得喝的。 不过我是不慌,因为我真是二斤的量……二斤之后还能跟人订对合同那种。 几人吃吃聊聊,八卦从明星一直聊到商业秘辛:“听说了吗?梁总最近投的那个耀明理财,爆了,老板都跑了。” “他可总算爆了,两年了,投什么赚什么,就跟有剧本儿似的。” “哪止两年,人在国外时候就玩儿得可溜,跟他一起的那些公子哥儿,各个赚得盆满钵满。” “那他这回可算滑铁卢了……不过说来也挺奇怪,他不是爱投医药电子什么的吗,怎么突然投起理财了?” “不知道了吧?!是因为看上了那个耀明理财老板的女秘书,听说是一眼就相中了,送过去一晚上就签下来了。” “哎呀,那得是个什么天仙啊?把梁总这脑子都吸走了!” “就上次在金满庭见过的那个嘛,特漂亮、特风骚,还给咱们敬酒……”那人突然看向了我,“对,笑起来就跟这小林妹妹一样一样的!” 我:“……” 完了他还提起酒杯:“来来来小林妹妹,为这缘分喝一杯!” 我也端起酒杯,在转盘上磕了磕,抿了一口,旁边那田总就嘱咐:“干了干了,你可是人家梁总喜欢的类型啊!不干那是不给梁总面子!” “……” 我干完了酒,田总又迅速拎着分酒器给我满上,一边笑着打量我:“还真别说,笑起来真挺像,而且还更漂亮……就是不知道身材怎么样,捂得这么紧,不热吗?” 嗯,要是脱了,热的就是他们了。 里头那纯纯就是个吊带裙。 那腰裹我连饭菜都吃不下去几口。 我笑着说:“梁总都不在,那肯定不热。” 众人都笑了起来。 “文文静静的,还挺会开玩笑!”田总又端杯找我走了一个,喝完后,对李衍说,“嗳,李总,你不是正愁拿不到梁音的投资吗?我看就把你这小林妹妹送过去,一准儿也能给你签下来!” 李衍笑着说:“小田,你喝多了。” 田总确实喝多了,我也基本到量了,便趁着还有清明,来到了厕所。 锁上隔间,解开外套挂门上,热是真不热,相反,我这会儿正冷。 坐到马桶上,打开皮包,拉开夹层,刚拿出折叠刀,就看到手机屏幕亮了。 “梁总。”我一边接起来,一边掰开折叠刀。 那边梁墨冬明显愣了一下,才问:“你在哪?出什么事了?” “我……”找到了,有个小塑料袋,超薄的,“我临时有事……咱俩有空再约吧。” 直接约那个耀明理财的去吧。 好几千万,就一晚上,多亏。 还跟我有点像…… 老娘又不是死了。 晦气。 梁墨冬的语气明显转冷,甚至可以说是不善:“你喝多了?” 我起码喝了一斤半,嘴都麻了,一张嘴甚至有点流口水。 梁墨冬从小就心细如发,他听出来太正常了。 “就喝了几杯。”我把塑料袋铺在腿上,一边说,“不喝不行呀,很重要的客户……所以说今天真对不起了。” 梁墨冬好像沉默了一会儿,又好像没有,毕竟我恍恍惚惚的,弄不清楚。 反正终究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比我还重要?” 笑话。 李衍当然比他重要。 “那当然是你最重要了,”我拿起刀,笑着说:“亲爱的梁总……唔!” 靠! 割一刀而已,怎么这么疼? 定睛一看。 妈呀,搞大了。 手腕肯定不能割,袖子遮不住。 太大的血管也不能,毕竟还得装一会儿。 本来打算在小胳膊上开个小口慢慢挤,结果喝多了手上没准头儿,下重了,疼得我不小心叫唤出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把血挤进袋子里。 完全忘了电话还通着,直到听筒里忽然再度传来梁墨冬的声音:“……你到底在干什么?” 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梦呓。 带着颤抖。 我愣了一会儿,不由失笑,说:“你想什么呢?傻瓜。” 话一出口,才发觉我的声音还在颤抖。 他已经挂了电话。 有一小疙瘩血就够了,我绑好塑料袋,用纸巾裹了裹已经疼麻了的胳膊,再拿卫生袋从外面缠好,免得把我这环保皮草弄脏了。 准备完毕,洗手,清理干净。 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李衍。他就站在厕所对面,果然已经穿好了西装外套。 我这会儿还晕头转向,走了两步,他就立刻过来揽住了我的腰:“你醉了。” 我点了点头,看向他。 醉了,但还是能看到老男人的眼神儿。 同样是这种幽暗、炙热、原始占有的眼神,别的男人就……那么膈应。 玛德。 可能是因为不够帅吧。 我捂住额头,胳膊顺势挡住了这老男人的视线,只听到他说:“来,靠着我。” 就这么被他揽着进了电梯。 说来,我跟李衍已经认识快四年。他是衍丰电子的老总,网上说那公司已经上市三年,在电子行业小有名气。 和很多老男人一样,他一直很想睡我,也一直都没有得逞。 这当然是因为我一直在找理由兜圈子 ——我并不想睡他。 李衍也从不着急,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我知道在他看来,以我的情况,只要我没死,早晚都得跟了他。 当然,他的判断没有错。 不过,谁知道我什么时候死呢? 说不定,就在下一秒呢~ 所以就吊着吧。 吊到吊不了再说。 话说回来,今天还是李衍头一次在公共场合对我做出握手之外的动作。 毕竟虽然他没戴婚戒,但这个岁数的老板一般都结婚了。 只能说这妆造真的很惹火,回头这褂子一脱,我今天就别想走下他那辆车了。 李衍扶着我上了车,随后自己绕去了驾驶座。 趁着这点功夫,我把袖子里的血包倒出来,放进嘴里。 它不大,还能说几句话——这样就比较逼真。 毕竟,一见面就吐血也太假了,先得聊几句才显得真实。 第43章 干得好 很快,李衍上了车。 我系好安全带,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微笑着问:“感觉好点了吗?” 我闭起眼,靠在椅背上,放轻呼吸,以抵抗这阵天旋地转:“好多了。” “那就好。”他温和地说,“你也知道我这身体,近来总是有些不适,辛苦你了。”说着,手掌在我的手腕上轻轻地握了一下。 嗯,老家伙慢性肾衰竭。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我算一个。 所以他确实喝不了什么酒,而且肯定也搞不了那刚猛的,只能走技术路线。 我依旧闭着眼,没有说话。 耳边安静了一会儿,又传来了李衍的声音:“妆卸掉了。” 我说:“洗了把脸。” 吐得乱七八糟,还被疼刺激出了一堆眼泪。 补妆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今天一定约了很重要的人。”他悠然道,“我甚至怀疑,你约的会不会是墨冬。” 梁音的单子都快签订一个月了,而李衍其实跟我们酒店很多销售都认识。 我没吱声,他又补充:“毕竟,或许只有他,才值得你打扮得这么漂亮。” 嗯…… 我琢磨了一会儿,睁开眼说:“李总……是在烦恼他的投资吗?” 什么男人的嫉妒之类的,不可能的。 这个可能性最靠谱。 他发觉我和梁墨冬的关系,然后他也有需求。 销售嘛,本来就是这样资源互换的工作。 实际上我若有用处,他就不会盯着我的美色了。 李衍笑了一下,说:“已经不能称之为烦恼了,墨冬已经答应做出让步,很快就会签约进行投资了。” 我说:“那田总怎么那样说?” “因为这是来之前才敲定的事,我还没有对他说。”李衍说,“此前我确实很烦恼。衍丰遇到一些困难,急需朋友的帮助,墨冬趁机提出了非常苛刻的投资条件,弄得我们措手不及。” 趁机。 嗯,怎么说呢? ——如果衍丰是六子的,那梁墨冬肯定不这样。 我说:“什么叫非常苛刻?” “嗯……”李衍说,“简单来说,就是他要求在董事会里获得过分大的权力。一旦答应,董事会很快就会被他控制。” 董事会…… 这词,我上回听见,还是在那个《分手以后还爱你》里。 我问:“那换别人呢?” “不太容易。”李衍慢慢地说,“衍丰所需的资金量是别人提供不了的,何况墨冬说,如果衍丰不需要他,他就会投给我们的竞争对手,那将会对我们形成很大压力。” 老家伙说话向来很保留,很大压力,那就是麻烦透了。 我说:“可惜梁总理都不理我,如果我有那个耀明理财女秘书的本事,还能能帮您。” “小丫头,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李衍很受用地笑了,“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已经解决了,我请了个很有力的中间人,他已经没脾气了。” 我问:“那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没理由啊,他又不是科普博主。 “因为你自从听到这件事,就似乎不太开心。”他的手掌覆上了我搁在腿上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知道你是在害怕,担心我把你给其他男人做交易。” “……” 想象力很强啊,老家伙。 “好了,闲话不提,”他摩挲着我的手,悠然道,“说说你我。” 我瞧着老家伙这只细皮嫩肉的手,听着他又问:“咱们认识几年了?” “三年。” “嗯,那时你才二十二岁。我至今仍记得,三年前你跪在我的面前,说只要我肯救你,你可以做任何事。”他问,“这三年,你过得好么?” 我说:“挺好的。全得仰仗李总。” 这三年,我生活安稳。 挣钱很累,但谁挣钱不累? 这累是自由的。 确实,得仰仗这老男人。 “那就好。”他手上用力,握紧了我的手,“今天是我认识你这三年以来,你最漂亮的时刻。我真的……很高兴。” 我说:“我也很……” 我咬破了血袋。 已经让他高兴太长时间了。 我的话停得突兀,李衍顺势就朝我这边瞟了过来,问:“怎么了?不会是又想吐吧?”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戏谑,看吧,我就知道吐饭已经不好使了。 “不是……”我摇了摇头,放下遮着下巴的手,顺势拿走了血袋的同时,也低着头,摆出一副不愿被他发现的样子。 李衍果然立刻就停了车。 “怎么了?”他扶住了我的肩膀,“怎么吐血了?” “一点点而已,没事的。”血袋已经塞回包里了,我顺势拿出纸巾,擦了擦下巴,迎上他紧张的目光,“真的没事,一点儿也不痛的。” 见他不说话,我又眼含热泪“懂事”地道歉:“对不起,李总。扫了您的兴,弄出这东西,太恶心了……” “没事,不要哭了。”李衍果然按了按我的手,柔声说,“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李衍送我到医院时,他的司机小曹已经等着了。 李衍当然不可能陪我进医院,于是他交代了小曹几句,叫他陪我仔细检查,便离开了。 我跟小曹闲聊,告诉他后街那按摩店按腰按得老爽,经常爆满,但我跟那前台关系挺好,立刻就给他插上队,保证自己查完给他拿单子。 小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毕竟,我跟他认识好几年了,知道他这腰不好。老板说不准啥时候就用车,有那功夫陪我站着排队,按一下多好。 反正只要老板交代的任务最终完成了,中间咋搞,无所谓的。 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发现我的刀口了。 完美闭环。 医生当然也查不出吐血的原因,但说我这德行不行,叫我在医院住一晚上解酒。 很快,我就躺到了病床上,一针纳洛酮下去,人就醒了大半儿。 再挂会儿葡萄糖,几个小时就状态良好。 睡不着,打开手机。 很多未接电话,有梁墨冬也有林莉莉。 虽然梁墨冬的语气很克制,但如此频率不难看出是很着急了。 想了想,拨过去,空号。 打开某信,小黑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把我拉黑了。 行吧。 做得对。 干得好。 早该如此。 第44章 本来就过期了 翌日,因为酒店要开会,也是结算年终业绩的日子。所以一早,我就回家收拾好,匆匆去了酒店。 会开了约莫仨小时,从天黑一直开到天大亮。 散会后,刘总前脚一走,坐在我斜前面的王晶已经站起来,转身对我伸出手,露出热情微笑:“恭喜林副总监,这大款果然不白傍啊,这就高升了~” 嗯,刘总刚宣布把我升成副总监了,毕竟总监的活儿没人干。 我说:“也恭喜王经理了,本来到上个月为止还是销售冠军呢,可惜啊,最后阶段一个不注意就超越了你。” “是啊,”王晶笑着说,“三万奖金呢,真多啊,勉强够我男朋友在会所开瓶酒。” 我说:“你男朋友够花的呀,还去会所。” 王晶立刻脸色一变:“我男朋友那是去会所谈生意!” 我点点头:“别说了,明白。” “你!”王晶先是一怒,随后显然是意识到周围人还多,拢了拢长发,又高高扬起了下巴,“昨天在衍丰签单时,我可是听说,你帮李总灌了一斤半伏特加,都喝吐血了。” “……” “每次都这么拼,”她歪头欣赏着我的表情,“可惜,李总已经亲口答应我男朋友了,以后这衍丰的单子全都是我的。而我,一滴酒都不用喝。” 今天虽是平安夜,房间一早就爆满。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净是些情侣,到处都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儿。 我上中餐厅去喝了一圈儿,顺便介绍自己的新职位和折扣权限。 喝到宴会厅时,刘总又来了:“别喝了,我看你今天状态不好,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我这没法跟梁总交代。” 于是我回了家。 林莉莉正在,一见我就满脸紧张,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盯着她。 这货一脸心虚。 我赶紧站起身,全屋找了一遍。 男人倒是没有。 但是…… 我来到梳妆台前,林莉莉跟着小声解释:“我看你有这么多香奈儿口红,就想用一下……就这一个是打开的嘛,谁知道一用就断了……你别生气,我赔。” 我说:“送你了。” “不用了不用了。”林莉莉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说,“我帮你修,我知道个店就能修这个。” “扔了吧,不怪你,那本来就过期了。”我说,“你挑个新的。” 来到厨房倒了杯糖水解酒,正喝着,林莉莉又溜达过来了,说:“梁子昨天中午一直找你。” 我说:“你回家去吧。” “他说你爽约了,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担心坏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 我说:“林莉莉,你可以回家去了。” “昨天晚上,六子去梁子家了。”林莉莉完全不理我,自顾自地絮叨,“三点多六子给我打电话,非要让你接电话。我上哪变你去啊?最后就……” 我看向她。 她露出得逞的笑:“就说你好像是上哪个女朋友家了,给人调解跟对象的纠纷去了……别穿帮哈,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我说:“还有话吗?能走了吗?” “就一句。”她嘿然道,“就你早晨穿回来那条裙子,借我穿穿呗,怪好看的,和某奥有一条一样。” “一身酒味儿,你喜欢就送你了。” 反正我八百年也不会穿一次红衣服。 要它也没用了。 林莉莉走后,我把香奈儿挂到我的剁手店上,这一大套光口红就有足足一个系列,卖个一两万不成问题,正好和他的年会提成差不多。 整完这事儿打算睡一会儿,手机又响,刘总。 接起来,那边刘总的声音很萎靡:“林总监啊……” “梁总又有安排了?” “倒是没有,就是梁总对咱们的装饰不满意。”刘总语气怪怪地说,“说是太低俗。” “……” “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呀?”刘总说,“我看他今天心情特别不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么小的事情也能发作。你这也是,一上午都没个笑容。” 我说:“我没笑容的原因您还不知道吗?衍丰让王晶签走了。” “哎呀……”刘总干笑,说,“你明天酒醒就去联系联系,说点儿软话……一定要酒醒啊,你今天这状态不对头,别再冲动把人家得罪了。” 林莉莉这都没影儿了,我在衣柜里翻了半天,只找到上次拍照用的那件红衬衫,搭了条黑色包臀裙,化了个红红的妆,打车去了梁音。 李秘书正在,我潜伏进她的办公室跟她聊这事儿。 她打量了我一番,说:“咱们梁总今天见不得红色……妈呀,你身上酒味儿怎么这么重?” “在单位喝的。”我说,“所以是嫌主题颜色太红了?这临近过年又是喜事,一点红也不要么?而且往年不是也有红么?” “策划案他根本没看,他把他办公室里红色的东西都扔了,你们刘总主要倒霉在他打了个红领带。”李秘书提醒,“所以说你今天这妆,还有里面这衬衫……换也来不及了,你把口红擦一擦,衬衫就拿外套遮着点吧。赶紧去吧,梁总六点钟就要走,年会前不会回来了。” 六点。 时间还算充裕。 不管是谈一谈还是讨好他一下,都足够。 李秘书的办公室就在梁墨冬的隔壁,出去走两步就到。 敲门前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觉得就不卸了,他为啥讨厌红色我俩都心知肚明,整这虚的干嘛? 所以我只系好羽绒服,便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应,干脆直接开门进去。 办公室里,梁墨冬正站在咖啡机旁,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他一下就看见了我,面无表情地问:“什么事?” “梁总。”我加快语速说,“我来是说年会装饰的事。刘总已经告诉我了,说您觉得太低俗,方便让我知道原因吗?我们好再研究着修改。” 见他看着我不说话,我继续抓紧机会说:“如果是因为不喜欢红色,那红色可以全部删掉,没问题,除此之外您还有其他……” “叫你们刘总联系我。”他把手中满当当的咖啡杯放到了咖啡机上,一边按键一边说:“你级别不够。” 第45章 没出息 我眼看着那杯咖啡溢了出来,而梁墨冬的眼睛分明盯着它,却毫无动作,索性直接说:“梁墨冬,有必要这样一直搞我吗?” 他不看我,不吭声,也不动作。 “你一这样为难刘总,他就会来为难我。”我说,“你干脆直接骂我一顿算了。还是你……你觉得打我几巴掌比较好?” 他扭脸看过来。 我继续说:“我都行,只要你能消气。” 他这才开口:“过来。”遂拎起了那杯咖啡,成功地洒了自己一裤子。 活该。 就不告诉他。 梁墨冬指着皮椅对我打了个“坐”的手势,扯了几张纸巾草草擦了擦裤子,遂坐到了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说:“我今天没想为难你,我已经告诉你们刘总了,以后这件事就是他亲自来跟我谈。你不用再来了,我不会再见你。” 我说:“你这就是在为难我,你明知道这样我就会失去这张单子。” “我不知道。”他靠到椅背上,神情闲适,“这东西怎么安排是你们酒店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 我说:“梁墨冬,我……” “梁总。”他低头点了根烟,强调,“我只是你们刘总的‘客户’。” ……好吧。 我只好说:“梁总,请您别再折腾我了,行吗?” 他不说话,沉默地把烟灰磕进咖啡杯里。 我今天是喝多了,连刘总都觉得我不该来,他的判断是对的,因为我说出了这种话:“我一点儿也不想来找你,但我的其他业务因为这张单子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本来也没想到会这么大,弄得现在骑虎难下。梁总,我现在不能没有这张单子。”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要它。 十万明年再努力一年也就赚回来了,可现在我损失了那么多客户。 心好累。 我继续说:“现在我只希望梁总您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至于昨天……昨天我临时有麻烦,所以现在我来了,您看是就在这里,还是休息室还是下楼到车里,随便您,我今天一下午、一晚上、几天都好,做什么都行……” “林总监,”他忽然打断我,“你那张床上爬过多少男人?” “……” “记不清了是不是?”他看着我,还是那么平静,“反正只要给你个小业务,就能随便睡你。” 我就知道他昨天是琢磨这个。 我说:“梁墨冬,我昨天不是在跟别人睡,其实我只……” “林玫瑰。”他再度打断我,盯着我的眼睛,冷静且决绝,“咱俩已经玩儿完了。” ……行吧。 我俩这事儿本来就是他在控制,我哪能控制得了? 人家说玩儿完了,那就是玩儿完了。 显然已经不用再谈下去了。 于是我笑了笑,说:“我明白了,那就不打扰梁总了。” 说完我拿上包,准备站起身直接走人。 没想到梁墨冬还有后话:“至于昨天。昨天你没来是对的,你用行动告诉了我,我最近有多荒唐。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也不是第一天才这么恶心。” 我要是没喝中午那顿酒,那这会儿我肯定已经走了。 无所谓的,爱骂就骂,比这更难听的我也不是没听过。 但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喝多了。 所以此时此刻,我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 我把它们揣进羽绒服口袋,明知不该,却还是还是忍不住地看向了他:“梁墨冬,你说什么?” “我说你虚伪、恶心、做作、满口谎言。”他就像上次在海港城那样,用眼睛盯着我,但目光更笃定,“把别人当玩儿物。做得每一件事,说得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哪怕是发的信息,每一张图片,每一个字……所有的,包括到了床上……都那么虚伪,那么恶心。” 他还补刀:“你就是个卖的!只会卖,就知道卖。” 他说得很慢,呼吸平稳,口齿清晰,一字一字。 他的拳头正攥得死紧,青筋毕露,骨节发白。 他肯定不想打我,估计只想打死他自己。 我看着他。 就这么微笑地看着他。 一直看到他终于松开拳头,似是已经冷静了,或者说颓败了:“我这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遇到了你。” 他像是害怕再多看一眼似的,敛起了眼,错开了我的脸,“我他妈的可真是……” 他没有说完,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按住额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这沉默是被我打破的。 因为太热了,我已经浑身是汗。 “梁总。”我站起了身,“多谢您的推心置腹。不打扰了,再见。” 说完,我转身往出走。 他的办公室不小,但不过倏忽之间,我的手就搭上了门把手。 然而梁墨冬却并不打算放过我,不,应该说,他不打算放过他自己。 他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林玫瑰!” 声音不高,但足够用力。 就在我马上按下门把手的那一瞬,就在我马上就要离开的那一刻。 他又犯贱。 我闭了闭眼,扭头看向他。 他盯着我,愤怒、怨怼、委屈……没有尊严。 对,他被无视了。 但我确定,只要他梁墨冬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知道,这份无视绝对是我今天能给他的……最大的温柔。 我盯着他,充满警告地盯着他。 现在,不止是我的手,我感觉我的整个身体都在抖。 我觉得梁墨冬肯定已经看出来了,但显然他并不在乎。 “终于不笑了。”他先说了这五个字。 “就爱看我这样,是不是?”他勾起嘴角,嘲讽又憔悴,“很开心,很兴奋,是不是?” “……” “我搞你?”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轻声地问,“咱俩谁才是被搞的?你看你……” 他摊开手,目光在我的身上打量,眼里带着恨,声线里打着抖,“站得多直,多理直气壮,多平静。啊?林玫瑰,你哪点儿像是被搞的?你还笑得那么开心!就这么好玩儿,这么得意吗?我折腾到你什么了?你有一点难堪,有一点羞耻,有一点害怕,有一点……”他真不该说这最后一句,“有一点歉意吗?” “我为什么要有?” 一定是我太阴测测了,梁墨冬一下子就住了口。 第46章 红 我慢慢地转过了身,解开了羽绒服的拉链:“我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为什么不能站得直,难道我得跪着吗?凭什么?就凭你有几个钱吗?” 对,我生气了。 如果说我刚才还稍微有点清醒,那现在就彻底没有了! 什么单子不单子的!什么钱不钱! 什么梁总,什么梁音! 去他妈的!现在他在我心里就是那个梁墨冬。 那个坐在我的课桌旁,跟我看同一本书的小男孩儿! 此刻我跟他是平等的! 而我生气了,因为他骂我! 我要收拾他! “我为什么不能平静?为什么要难堪?”我慢慢地绕过老板桌,笑着朝他走过去,“我就是个卖的,你不是六年前就知道了?!!我告诉你,你猜得很对,我的每一个客户都上过我的床!就比如说你!而且我可比你厉害多了,我从你手上睡过来多少东西,你呢?” 说话间,我已经丢掉羽绒服,来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梁墨冬一动也没动,看着我,就像被孙猴子定住了似的。 看吧,红的! 玫瑰就应该是红的,不仅红,还要扎他! 我弯下腰,弓起背,手掌撑在他的老板椅扶手上,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带。 “你不但什么都没得到,还想我想得心烦意乱,被我气得夜不能寐……瓢成你这样,丢不丢脸!害不害臊!一个廉价的表子都能把你搞成这样,害怕的难道不应该是你吗!” 我慢慢地收紧,我用领带勒住了他的脖子。 很奇怪的,现在我不再抖了。 我只觉得兴奋。 “你我之间有哪次是我主动的?哪次不是你?就包括现在,你说我为什么会来呢?嗯?还不是因为你想我!搞那种可笑的借口逼我过来!亲爱的梁总,我有说过哪怕一个字,说我喜欢你,要跟你谈恋爱了吗?不过是玩儿玩儿而已,各取所需!抱歉?我凭什么要对一个玩儿物觉得抱歉?” 他说不出话。 他就这么看着我,目光破碎,眼眶发红,脸颊惨白,嘴唇颤抖。 他喘.着粗气,胸膛起伏,手掌死死地攥住老板椅的扶手,手背发青,浑身颤栗。 一点没错,我就爱看他这样! 我就爱看他这么失控的样子! 就爱看他这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这么崩溃、愤怒、屈辱、还宽容纵容、恋恋不舍的样子! 哼! 多姓感。 我虚伪?我做作? 那就让他看看我不虚伪,不做作的样子吧! 我松开了领带,一把扯开了他的领带结。 梁墨冬仍然没有动。 不动最好,乖乖的,不然还得受苦。 我扯他的衬衫。 特么的太结实了,扯不破。 没有办法一粒一粒解扣子了,暴徒是没有耐心的! 我直接往下,“吧嗒”一声,扯开了那片咖啡渍。 往里、往里、再往里! 还我搞他? 我现在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我搞他! 我整治他,料理他,毫无底线,不顾一切。 我玩.弄他、戏耍他,让他失魂落魄!溃不成军! 我恶心? 那就让我看看,他能不能抗拒这个恶心的女人! 舍不舍得避开这个女人恶心的嘴? 能不能够拉开她恶心的手? 有没有能耐抗拒她恶心的身.体!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在这个虚伪恶心的女人手里沉、沦、陷、落!欲、仙、欲、死! 我这阵火烧了多久呢?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绝对的专注力会让人失去时间感。 而我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 但梁墨冬是什么反应? ……第一开始好像没反应。 后来…… 后来我毕竟体力劣势,被他夺走了主动权。 整个人都被他困在身子底下。 他的膝盖跪在我的身体两侧,用最卑微且最强势的姿态压制着我。 “林玫瑰。”他的手指把着我的头,手指插入我的头发,额头压着我的,完全控制了我。 他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搞你。” 体力搞不过他,但没关系,我心理素质强啊。我微笑着问他:“爽不爽,梁总……我的大客户!嗯?我告诉你,我那些几百上千的客户,我都是这么搞……” 他用男人最原始的方法让我闭上了嘴。 “混蛋。”他捏住了我的下颚,那眼神冰冷、愤怒,凶狠。他说:“你就是欠收拾。” 我忍不住地笑。 “你自找的。”他咬牙切齿,“这回纯属是你自己犯贱。” 嗯,我是混蛋。 嗯,我犯贱。 我搂住他的脖子,轻柔地贴贴他。 我多了解他呀。 果然很快,他就开始松动、软化,那阵要惩罚我的戾气也在消散。 然后我张口……用力合上了牙齿。 像遇着血的水蛭,我死死缠着他,不留情面地撕咬、吸取、压榨。 撕开他,撕碎他,拆解入腹。 骂我。 让他骂我。 贱.人。 比我力气大又怎么样?照样可以搞得他束手无策。 就像经历了一场疯狂的斗殴,最后我几乎是晕过去的。 太累了。 姓和死亡是最接近的。 所以说又累又爽。 我也不知自己这样断片儿多久 ——直到听到了一阵电话铃声。 太吵了,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我循着声音摸过去,胡乱按了个按键。 静谧中传来李秘书的声音:“梁总,都准备好了,还出发吗?” ……梁总? 我睁开眼。 屋里已经有些黯了,面前是巨幅落地窗,窗外是黑漆漆的天空,飘着小雪。 目光再往下,一个男人。 身材真好啊…… 光线很暗,但离得够近,仔细看,还是能够看清:脖子上有条红痕。 ……靠。 酒本来也没醉到断片的地步,发了两分钟不到呆,我这会儿也醒悟过来了。 我居然把梁墨冬给…… 这算什么? 强了? 男的好像没这说法。 那叫啥? 不管是什么吧,反正是又打又骂,一番零辱,弄得这一身是伤。 ……特么的,我到底是个什么变太。 第47章 我真的后悔了 接下来他不知道还会骂我什么…… 想到这厮骂人那副嘴脸,我这会儿酒醒了是真的感觉有点胆寒。 悄悄地动了动。 悄悄地…… 浑身都好像被掏空了,一点力气也没有,这强健也是个力气活。 这么个大男人,一身腱子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就不控制一下场面,任由我撒泼…… 现在这儿应该是梁墨冬的休息室,这是一张床。 床就是双人床,但我是趴在他身上的,他的胳膊还搭在我的腰上。 所以小心、小心加小心地拿开他的胳膊,然后弓起身子…… 正准备偷溜出去,梁墨冬胳膊突然一动,一把就把我带回到了他胸口上。 我一呆。 就听他说:“别闹。” 这声音还懒洋洋的。 “乖乖的。”他闭着眼,手掌移到我头上按着,一边困顿地说:“再睡一会儿。” 还乖乖的…… 显然是还没醒透,把我当成了某个良家妇女。 我不敢动,就这么僵着,等他再睡着。 又观察了一会儿,忽然,我头上那只手又回到了我的背上,慢慢地顺了顺。 他还是闭着眼,但是声音清醒多了,尽管仍很疲惫:“是不是饿了?” “……” “你们刘总说你中午光喝酒不吃饭。”他说着,左手覆到了我放在他胸膛上的手上,握在了手心里,“是不是饿了?” 妈呀,真的是在跟我说话。 还怪温柔的…… 肯定还没醒。 还没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我决定试探一下:“不饿。谢谢梁总关心……我现在就回家去了。” 安静。 捏我手指的手就是一停。 ……想起来了。 我小声说:“对不起梁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中午喝多了。” 他还是不说话,闭着眼,就那么没表情。 “我可以赔钱。”我说,“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还是不说话。 也是,人家不缺钱。 再说我也没钱。 我这会儿也是心乱。 胡说八道呢么这不是? “要不……”我说,“你再强回来,多强几次。我保证不报警……也不咬你了。” 还是不吱声。 我无奈了:“梁墨冬……你说句话。” 虽然人家强调让我叫他梁总,但是那个关系我已经沟通不下去了。 他可总算开了口:“你想回谁家?” 说着,他睁开了眼,果然是要骂人了,这眼神儿冷得像冰一样,虽然声音还算平稳,“技术好的弟弟?成百上千的客户?还有什么?” “……” ……又开始了。 我忍着吧。 这次不管他骂什么,我都态度好一点。 谁让我有错在先呢? 强健几乎是最顶格的暴力,就算是性别调换也是一样。 主要是我还差点勒死他。 再说骂代表还有沟通机会,不吱声才最可怕。 这事儿唯一的解法就是梁墨冬其实是个受虐狂,此番正好撞他兴奋点上。 但问题是,梁墨冬是不是那玩意儿我还不知道吗?我跟他四十八手都玩儿过一大半儿了! “说话啊。哑巴了?”放在我背上的手一动,他捏住了我的后脖颈,使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下午不是还伶牙俐齿的么?” 唉…… 我不敢看他,只能把脸埋到他胸口上,以避开他的目光:“对不起。” 没声音。 “对不起。”家暴男还知道打完老婆以后自扇耳光呢,我虽然没有这份勇气,但我可以真诚道歉,“我道歉,我错了,我该死,你打我吧,我真的后悔了……” 我倒也没哭,但可能看上去挺脆弱吧。 毕竟是真的很难受。 我今天就应该挨一顿骂然后走人。 梁墨冬不是那种锱铢必较追着不放的偏执狂,他也就骂两句,以他的性格,估计等消气了大概率可以平安着陆。 我在干嘛呢?搞这种事……这么糟践人家。 我骨子里真是个变态。 这么弄人家…… 生活已经够难了,还要自己制造这种烂事。 这下收不了场了。 想也知道现在让他骂一顿肯定是不管用了,估计还得恨我一阵子,再搞点麻烦出来。 唉……我又惹不起他。 不知道怎么办,就这么闷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听到了梁墨冬的声音:“你胳膊怎么了?” 胳膊? 想起来了,是说这个伤口。 纱布不知道蹭哪儿去了,这会儿流了一点儿血。 无所谓了,反正也不疼。 只感觉四周一亮,梁墨冬身子一动。 我下意识抬头,就见他已经靠到了床头。 我一对上他这脸就慌得害怕,身子没地儿缩,索性把脸埋回去。 然后就听到他的声音:“藏什么呢?打人的又不是我。” 还骂我:“怂包。” “……” 我不动。 内鸵鸟不是把头埋沙子里嘛?以前我觉得这挺二的,而且它还是个伪科学。但看现在,这不就用上了嘛?所以说什么鸡汤都是有营养的,哪怕是假鸡。 感觉梁墨冬抓着我的胳膊,可能是观察了一下吧,反正老半天才问:“这是怎么弄的?昨天弄的?” 停了一会儿,又发出一声冷哼:“玩儿得挺花啊,林玫瑰……这缝了多少针?” “……” 骂吧骂吧。 爱骂什么骂什么。 他又陷入了一阵沉默,然后身子忽然一动,出去了。 我赶紧露出头,他果然下去了。 我连忙坐起身,见梁墨冬正背对着我开柜子,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然而脚尖刚碰着地面,就听见他命令:“呆着。” 只得又缩回去,坐回床上。 这会儿壁灯开了,屋里氤氲着浅黄的光。 和我推测的一样,确实是休息室。 陈设和酒店差不多,装潢和他的办公室一样,灰白调子的性冷淡风。 衣服……衣服就在床脚凳上扔着。 不敢动,但还是偷偷挪了挪,用脚趾头拽来我的红衬衫。 还想拽裙子时候梁墨冬已经回来了,我赶紧把衬衫塞进被子里,刚塞好,他已经坐到了我旁边。 原来他是去取了个医药箱。 我眼瞅着他拉着我的胳膊,拿出了生理盐水,抬头看向我:“有点疼,忍一忍。” 这东西怎么会疼嘛,我又不是没…… 嘶—— 真有点疼。 第48章 又不能拿你怎么样 他又道:“看着没裂,止个血先看看。” 然后又问我:“怎么弄的?” 我说:“自己割的。” 他问:“割它干什么?” 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就先不说了。 梁墨冬也不说话了,沉默地贴好了纱布,然后就看着我。 脸色是冷的,眼里是明显的不快。 我小声说:“对不起。我今天不应该……我暴力倾向,你真的可以打回来,我绝对绝对不会报警……” 他没吱声,一脸兴趣缺缺。 也对,让他打他也不会打的。 梁墨冬从小就有素质。 我只好说:“我以后不会再来了,保证不会再出现。” 说完又想起他已经说过这话,我又感觉有点无力,说不出话了。 真的,我感觉很对不住他。 梁墨冬到底还是对我不错……应该说很好。 而且我还有点害怕,他不会迁怒我们酒店吧? 虽说年会有合同管着,但人家要是真想搞我们一个小酒店,那还不是抬抬手指头的事吗? 大佬出出气,我们……尤其是我,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儿,我还是说:“今天不是刘总让我来的,他说我喝太多了,让我在家醒酒……只是觉得我比较了解你,可能知道你为什么对那个装饰的事情有意见,问问我而已。是我自作主张来的。” “你比较了解我?”梁墨冬终于出声了,他看着窗外,发出了一声冷呲,“你是挺了解的。” 我说:“今天真的对不起。真的……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好久、好久他才出声:“走吧。” 我刚一动,又听到他说:“以后就当没认识过。” 没问题。 我没问题。 我赶紧掏出衬衫,穿到身上。 裙子在梁墨冬的腿旁边,我伸手去拿,胳膊却被拽住了。 顺势扭头一看,就见他正瞪着我。 又要骂人了嘛。 嗐……我知道。 骂吧骂吧骂吧。 但他这副凌厉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瞬,随后就像被强行打断了似的,软了那么几分:“你哭什么?” “我……” 我下意识地用手一摸眼睛。 湿的。 “噢……”我想起来了,尬笑,“是你那个生理盐水。它真的挺疼的,也不知道里面兑了多少咸盐……” 他甩开了我的胳膊,再度扭头看向了落地窗。 我拿到裙子了。 刚套到脚上,梁墨冬又出声了:“你就装吧。” “……” 马上我就穿完了。 什么打底裤内衣羽绒服我都不要了。 不果着就行了。 我现在只想回家。 裙子嘛,穿得可快。 转眼就穿好了,我也成功跳到了地上。 没必要跟他告别了。 直接滚就行了。 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往门口走,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一股大力扯住了胳膊。 紧接着,身子一轻,又被扔回了床上。 除了梁墨冬还能有谁? 这一下来得突然,我看着他站在床边,瞪着我,满脸冰霜比刚刚更甚。 我害怕,忍不住缩了缩腿,这时,他像只豹子似的欺上来,捏住了我的脸。 我一下子僵了,坐在原地不敢再动。 “还想装到什么时候?”他盯着我,这目光又凶又可怕,就像随时都准备打我,“你以为你跑得了?” 我避开他的目光,小声说:“今天这事我真的很对不起,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我……” “林玫瑰,你再装!”他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咬牙切齿,凶狠至极,“我是让你说今天吗!” “疼……” 我皱眉。 他松开了手。 他完全把我困住了,整个人犹如一个牢笼,将我完全地扣在了里面。 眼睛盯着我,嘴唇珉成一条直线,一副要跟我耗到底的表情。 起初,我不说话。 他也不说话。 安静。 紧绷的,焦灼的,剑拔弩张的,一触即发的安静。 终于,我受不了了,耷拉下脑袋,开口:“昨天那没什么好道歉的。” 受不了了,跑也跑不了,我索性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虚伪,就是恶心,就是做作,就是满口谎言,我就是个卖的,我就……” “对不起。”他突然打断我,“我道歉。” 还是那副表情。 冷若冰霜,但眼里的怒气已经下去了。 我低头避开他的目光,说:“你什么也没说错。” 他本来就什么也没说错。 错的是我到底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情发疯? 跟我爸似的。 不正常。 变态。 疯批。 净祸害别人。 我应该去死。 “别哭了。”他微微一动,胳膊搂住了我的腰,额头贴住了我的,“是我不对。” 过了一会儿,又沉声说:“以后不会再那么说了……”说着,把我的头摁进了他怀里,“不会再拿那种话伤害你。” 我应该推开他的。 但人就是这样的,一旦开始哭了,就变得没有力气。 我不想动了。 都怪他那个生理盐水。 都把我搞破防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哭了起来。 像个傻子。 哭了一会儿,他坐下来吻我,吻我的眼睛,吻我的脸……吻着吻着,又低声说:“衣服都不穿完,就这还想跑。” 不跑难道留在这里继续挨骂吗…… 鬼知道他又会骂我什么。 我说:“我害怕呀。” 他哼了一声,说:“怕什么,又不能……” 随后垂下眼,又迅速把头抬了上去:“别这么看我。” 还板着脸。 我知道,我知道。 就是专门儿这么看他的。 这么乖乖的、可爱的、老老实实的、可怜巴巴的。 我把脸贴在他怀里,说:“梁墨冬。” “嗯。” 我问:“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回答得好果断。 我亲亲他的锁骨,说:“我说今天,就刚刚。” “我知道。”他说,“没有。” “没有你还抱我抱得这么紧……” “闭嘴。”他说,“别说话了。” 顿了顿,又道:“以前也没这么吵。” 以前当然没这么吵了,以前我安安静静的,是个好姑娘。 接下来就这么抱着,我也不吵了。 梁墨冬大概也是累了,坐着搂了我一会儿,又抱着我侧躺到了床上。 第49章 因为想我 本来就困了,这么一躺,就更昏昏欲睡。 渐渐的,窗外的雪停了,月光铺进了屋子里。 我忍不住了,说:“梁墨冬。” “嗯。”显然他也快睡着了,发出了一声轻轻的鼻音。 我说:“你想出去吃饭吗?” “不想。”还是很干脆。 “那……”我说,“我可以出去买点饭吗?” “……”他沉默。 “要不我出去买点菜。”我说,“你有厨房嘛?” “……” 还是不说话。 “我胳膊疼。”我说,“肯定又流血了,我得去医院。” 他总算动了一下,伸手拆开了我胳膊上的纱布,看了一眼,又贴回去不说话了。 “可是疼啊。”我继续说,“疼得受不了。” “林玫瑰。”他终于开了口。 “嗯~” “我是不能告你强尖。”他沉声说,“但操作操作,判个故意伤害问题不大。” 说着他动了动脖子,把那圈项链一样的勒痕展示到了我眼前。 “……” “所以乖乖的。”他拍了拍我的背,轻声说,“别想着跑。” 说完过了一会儿,他低头看了过来。 明显一愣,又伸手抬起了我的脸。 “怎么了?”他问,“想什么呢?” “哦……”我回神,握住他的手,说“没想什么。” 然后我又抱住他,正要开口,就听到他说:“逗你的,别这么害怕。” “我知道。”我在他脖子上的勒痕上亲了亲,说,“我就是饿了……梁墨冬,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好不好?然后再去你家。” 结果梁墨冬还是说:“不好。” 顿了顿,又道:“今天不想吃外面那些。” 其实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了。 饭店基本都关门了。 好在梁墨冬这儿还有点方便面火腿之类的零食。 休息室里有个简单的小灶。 我找出锅,正接水,梁墨冬就过来拿走了锅,端走放到了灶上。 显然是因为我盯着他,说:“歇着吧。” 我贴到他身旁,用那条带伤的胳膊搂住他的腰。 见他握住了我的胳膊,赶紧说:“别动,胳膊疼呢~” “歇着。”他松开手,转而扯开了方便面。 “不用歇着。”我说,“抱着你就不疼了。” 他眼珠子滑了过来。 面无表情的,怪诱人~ 我说:“你六点钟不是有事嘛?” “……” 不理人。 我继续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就这样不管了吗?” “……” 还是不理人,专心下面条。 好高冷哦~ “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呀?”我亲了亲他的肩膀,问。 这会儿他就蹬了一条裤子,整个上半身除了我的牙印以外什么也没有。 我就这么抱着,想摸哪儿摸哪儿。 他的皮肤绵绵的,又细,肌肉辣么结实,摸上去的手感就像黄金一样。 我摸啊摸啊摸的,直到他突然攥住了我的胳膊。 一记眼刀过来,我把脸藏到他肩膀后头,不敢动了。 老半天,他才放开了我的手。 我又动了动手指头,感觉他浑身都在绷紧。 这个人鱼线,是真的带劲。 比那些个健身博主还好看。 人家还是不说话,还切火腿。 我不敢乱动了嘛,继续言语骚扰:“我想吃火腿。” 沉默地递了过来。 人家还是在听的。 我叼住火腿嚼嚼咽下去,说:“你真的好喜欢吃方便面哦。” 这么大个老板,休息室里就这。 “……” 咦,还是不说话。 但没关系,我会让他说的:“是不是因为想我啊?” 想当年一开始我也是经常给他煮方便面的,因为在我家,方便面鸡蛋火腿加点菜是正经大餐,毕竟这玩意儿比萝卜土豆什么的贵多了。 我还以为他还是不会说话呢,都准备好下一个问题了。 结果他就:“嗯。” “……” “继续啊。”语气轻松随意,“我听听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你才是狗。” “嗯。”他关了火。 “……” 他转过了身。 “我的小舔狗。”说着,抓住我的胳膊,放回了他腰上,“让我听听看,还能怎么舔?” 他才是舔狗…… 我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 然后张口,在他喉结上……吻了一下。 他没说话。 我说:“我轻轻的。” 他发出一声冷哼:“就知道这个。” 明明心跳这么快。 语气还这么平静。 我贴到他胸口上,说:“谁让你就喜欢这个……” 他喜欢的东西里面,只有这个是我能提供的。 不然人家虽然说逗我的,实际上哪可能是真的逗我? 是玩笑还是真心话,还不是取决于我的表现吗? 无论如何,要把他哄好才行。 然而他捏住了我的后颈。 他低下头来,额头抵着我的,眼神儿里全是不愉:“你是不是觉得我缺这个?” “……” 当然不缺了,人家梁总怎么能缺啊? 这么帅,这么有钱,这么……可爱。 但我已有应对:“你跟别人肯定不缺……但是跟我肯定缺呀~” 见他不吱声,我慢慢搂住他的脖子,继续说:“我能用我这你惦记了十几年的胳膊搂着你,还有让你魂牵梦绕的,这玫瑰本身的香味儿,还有这么多年一直印在你心里的,我这迷人的眼神儿,还有这个……” 我挺起胸膛:“你最喜欢的……” 他果然招架不住,手掌抹开我脸颊边的头发,头一低就亲上来了。 我赶紧配合着还想干点什么,他却摸索着拽住我的胳膊,压到了他胸口上。 他抱得死紧,我抽不出来,最终动弹不得,只好就跟他这么吻。 他吻得不轻不重,浅尝辄止,不带一丝欲望,直吻得我犯迷糊。 然后他忽然松了口,就这么垂眼看着我,摩挲着我的嘴唇,轻声道:“我最喜欢的是这个。” 我望着他,是真的迷糊了,说不出话。 他的手指在我脸颊上轻蹭,微微掀起了嘴角:“脸红了,小可爱。” 我…… 幸好,此时传来“滋啦”一声响。 面条扑了。 梁墨冬扭头去看面条,我赶紧推开他的胳膊,说:“我去拿抹布。” 然后就听到这厮的笑声。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第50章 又不是我老婆 我俩就这什么吃了一顿方便面,期间梁墨冬还是一直笑。 我问他:“你笑什么?” 他摇头,不说话,就是看着我笑。 玛德,笑得人好尴尬。 我告诉他:“女人都是……有那种不好意思的时刻的。” “嗯。”他还是笑。 “你那样看着我,我就是会很……”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内什么。换成别的女人也一样。” 他继续笑:“哪样看你?” “就……” 就那种,过于深情了。 又不是在床上,看那么专注干什么…… “算了,你好好吃饭。”我大方地把我的火腿怼他嘴里,“不准再笑。” 梁墨冬果然不再笑了,老老实实地吃了火腿。 气氛一安静,困意就渐渐来了。 毕竟我昨天晚上就刷朋友圈刷到了五点,又喝了那么多酒,又搞那一顿重体力操作,就休息了那么一小会儿…… 吃饱后我感觉更困了,索性躺到了沙发上。 梁墨冬又说:“到床上去睡吧。” 我见他拎起了衬衫,问:“你到哪儿去呀?” 他说:“有点事。” “哦。”我说,“难怪有反应也不给我,原来还得留着粮交给别人。” 他系衬衫的动作一停。 走回来蹲跪到了沙发旁。 我望着他。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问:“我带着这一身儿东西还见得了谁?” 我握住他的手,贴到了我脸上:“那你凌晨两点还有什么工作?” 夜场这个点儿都快下班了。 再说梁音也没夜场呀。 “不告诉你。”他笑道,“问东问西的,又不是我老婆。” 又道:“睡去吧,乖乖的。一会儿回来抱着你。” “好吧~”我松开手,爬起来。 刚进浴室,他又跟了进来,从背后搂过来,问:“怎么还不高兴了?” “不许问。”我解开衬衫,准备洗澡了,“又不是我老公。” 他果然贴过来了,过了一会儿,问:“现在呢?” “……” 还说:“叫老公。” 就知道要来这一招。 不理他。 我还能忍。 别想占我便宜。 后来我帮他用肥皂水洗了洗伤口,然后搂着他的腰,说:“你可以走了。” 毕竟我真的好困了。 他抚着我的背,低声说:“都几点了,还走什么?” 又说:“事儿都快给我耽误完了。” “我可没想耽误你的事儿~”我闭起眼,说,“就是让你……轻装上阵而已~” “还轻装……”他失笑,半晌又道,“就是约好跟几个老外视频。” “噢,异国恋啊……” “谈生意。”他说,“都是男的。” “噢,禁.忌之恋啊……” “一群老头儿,”他好脾气地说,“都穿西装打领带。” “那还搞那么神秘,还以为六点钟的还在等……” 他笑:“就想看看你能问到什么地步。” “那必须是……”我打了个哈欠,“给你问到……一无所有。” 他不接话了,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搂着我,在花洒下面慢慢地冲着。 他的怀里湿润又温暖,如拥有知觉前的小小房间,只要蜷在里面,就什么都不必再想。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耳边又传来说话声,混杂着水声,听不清。 朦胧中感觉被仔细地裹了起来,而后抱起放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好好地盖上。 熟悉的味道在四周萦绕,那是令人放松的,安全的味道。 胳膊被拉住了,我睁不开眼,只听到他似近似远的声音:“……怎么还戴着这表?” 我动了动,又听见他说:“行了不摘你这表,别乱动……纱布湿了,给你换一块儿。”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再听到他的声音时,已经完全睡饱了。 其实是先听到了个女人的声音,经过了电波的转换,听不太清楚,但很温柔:“……你刚醒是吗?每次刚醒来声音听起来都是这样,懒懒的。不过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怎么听着有点沙哑?” “没事,别担心。”梁墨冬的声音确实如这个女人所说,慵懒沙哑,“抱歉露露,昨天公司临时有点事。” 所以六点钟是要约人家。 “我听说了。”这女人,也就是露露笑着说,“你办公室来了大美女,难怪要放我鸽子了。” “什么大美女……”他笑着说,“只是来谈点儿工作上的事。” 一边说话,一边居然还翻身搂了过来。 “嗯,我信你的。”露露也笑着道,“就看在你为我解决衍丰那桩投资的份儿上……衍叔说,他知道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对你来说很不容易,所以等忙完这一阵,一定要坐下来好好地酬谢你。” “不用酬谢。”说这话的时候,还在我身上乱摸,语气平静,“既然他找到你,那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好吧,”露露开心地说,“你总是对我这么好……不过今天是圣诞节,你可是答应过我,要陪我……” 不知道后面又说了什么,因为我的手机震了。于是我推开他,来浴室里接电话了。 第一通是刘总,他喜气洋洋地说:“装饰的事已经解决了,他们一早就打来电话,说就按他们总经理的意思。这下就全搞定了!嗳,看样子,你跟梁总已经和好了?” 和好个屁啊,财色交易哪存在什么和不和好? 第二通是……李衍的司机小曹? 梁墨冬忙着跟他的露露唠,一时半会儿肯定也过不来。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钻进淋浴间,打开花洒,遮着点声音。 接着我接起电话,那边小曹的声音很着急:“小林,你现在方便吗?李总在一附院,请你来一下。” 我忙问:“这是病情有变化了吗?” “今天早上一醒来就不舒服,医生说是肾衰竭引起的急性贫血。”小曹着急地说,“辛苦再你过来给他输一次吧?不多,就临时顶一顶。” 我说:“医院没血吗?” 我毕竟不是稀有血型。 “说是刚抢救了一个羊水栓塞还是什么病,把血全给用光了。”他说,“快来吧,以前不是也帮过忙吗?李总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第51章 跟我保密 我说:“主要是我昨天喝酒了……你们找找别人行吗?公司里的人能捐点吗?” “不行,最近几个月李总的病情必须要百分百保密。”小曹说,“知道他病情的几个人里,现在就只有你……哎呀,你怎么喝酒了呢?” “这样。”我说,“你别急,我有办法,我这就联系朋友……” 剩下的话没说完,就被人给压到了墙上。 我差点惊呼,与此同时,感觉到了他的动作。 显然是故意的。 表演他的存在。 就不能像我一样,有礼貌一点。 我强忍住哼唧的冲动,赶紧在手机屏幕上摸索,听动静应该是挂断了。 这动作还算及时,因为下一秒,一只大手就握住了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夺走了手机,“啪”一声拍到了架子上。 这声音惊得我抖了一下,连忙说:“就是个客户……” 他又掰过我的脸,把我的嘴堵上了。 一边握住我的手,把我整个人翻回来,带离凉硬的墙面,箍进了他的怀里。 又凶又横,他没得逞,很不爽。 我不跟他对着干,乖乖搂住他的脖子。 嘴都被他弄痛了,总算松了口。 而后慢慢地往下,最后在我的脖子边停住。 皮肤上传来牙齿坚硬锋利的触感,狗东西想咬我。 我灵台恢复了一丝清明,赶紧说:“他病了让我联系人帮他输血!” 他动作一滞。 随即开始……重重地稳。 奏效了,我搂着他,柔声说:“我现在就得去医院唔……” 蛮横,坚定、彻底,不留余地。 他声音沉沉:“让他去死。”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比平时还要磨蹭。 拖来摆去,花招用尽,把我那为数不多理性、清醒……全给折腾散了。 脑子重新清醒时,我望着天花板,感觉全身都要散架。 推推身上那个沉重的家伙,我告诉他:“我得去打电话了。” 不理我。 “就帮忙联系联系。”我搂住他的脑袋,亲亲,“再去医院看一眼,最多俩小时。” 主要是一附院比较远,路程就一个多钟头。 狗东西终于出声了:“叫什么名字?” 我说:“你问这干嘛?” 他冷呲:“给他找点o型血。”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这血型这么烂大街。 听着就像谎言。 “那是因为……”我摸着他的背,轻声解释,“他得病的事儿要保密。” 他立刻问:“所以到底是谁?” “……都说了得保密。” 告诉他名字不就对上号了嘛。 安静。 突然他捏住了我的脸颊,上半身撑着了起来。 我对上他的眼。 这厮是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 我竟然被他看得有点儿心虚。 梁墨冬像个盯着老鼠的猫似的盯了我老半天,最后说:“你跟我,保跟其他男人的秘密?” “不是。”我赶紧说,“那毕竟是人家的秘密,不是跟我,我……” ……坏蛋。 还来这个。 还威胁我:“想清楚再说。” 算了算了。 搞不过他。 我交代算了,反正我刚刚也没说是让我输血,梁墨冬估计也不至于生气。 再说,不交代,现在这一关就过不了。 于是我说:“李衍。” 梁墨冬果然立刻就说:“衍丰?” “对啊。”我说,“每年都在我们酒店办年会的。” 他表情稍缓,贴回到了我的脸颊边:“他什么病?” “慢性肾衰竭。”我说,“说是突发并发症,就是急性贫血,需要人帮忙输血。医院没血了,我不是认识的穷人多嘛,所以问问我,看看能不能找人给他‘捐’点儿。” “嗯。”他完全放松下来了,柔柔地应了一声,闭起了眼睛。 我说:“我两个来小时就回来。” 联系几个人费不了多大事,但中间必须是我。 “不许去。”梁墨冬说,“我给他解决。” 我说:“不行啊,那还怎么保密?” 他没说话,拽过了手机。 很快就开始安排这事,最后说:“直接捐给医院,就说是林玫瑰的朋友。” 全程都没提跟李衍有关的任何事。 挂了电话,我也就没话了。 就这么躺了一会儿,纠缠着,就像条蛇。 终于我忍不住了:“你是不是该出去了?” 又不吱声了。 “喂。”我忍不住捏捏他,“亲爱的~” 果然他还没睡:“嗯?” 声音有点迷糊。 “很难受。”我柔声说,“我都交代了,也知道错了,放过人家吧~” 又不理我。 商量了半天,也不奏效。 最后我也没辙了,摊开胳膊,望着天花板上那颗圆球。 想了半天也没有办法,梁墨冬这会儿完全安静了,连呼吸都放长了。 我是真的无奈了,拍了拍他,问:“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出去啊?” “出去干什么?”老人家终于出声了,“你老公就应该呆在这儿。” 神特么我老公。 又搞这一套。 随后又分别握住了我的手:“我要呆一辈子。” 他当然呆不了一辈子。 但也磨蹭了起码一个来小时,才终于被没完没了的电话叫出去了。 我这脊梁骨都快让压扁了,扶着墙去浴室里找我的手机。 手机很不幸,掉到了地上,被水泡了这三个来小时已经无法开机。 放到干手器下面吹吹,旁边就是镜子,顺便拉开衣服看看。 嗯,圣诞节,喜提一身豹纹新皮肤。 丑死了……还弄了个心形。 拉上衣服我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儿不是梁墨冬他家嘛~ 看来是他半夜给我抬回来的。 也对,早上梁音上班了,让人看见,别的女的不得解释嘛? 从浴室里出来,梁墨冬这会儿在客厅。 他电话已经接完了,正倚在沙发上抽烟。 听见动静,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又闭起眼靠了回去。 我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搂住他的腰:“嗳,我有问题。” “嗯。”他闭着眼,摸着我的腿,说,“问吧。” “李衍得病的事儿,为什么得保密呢?”我说,“而且还特别强调说,尤其现在。” 他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他最近要拿我的投资,如果他病倒,我会重新考虑。” 第52章 忘记你一个人 咦?那我不是把李衍坑了? 我倒是无所谓坑他……但不会让李衍知道吧? 可我要是问,梁墨冬多心怎么办? 我感觉,他好像挺怀疑我跟李衍的。 就比如现在吧,我就问了一个这样简单的,可能对他来说就是常识性的问题,他这感觉一下就没前一刻那么放松了。 嗯,李衍这病情既然这么机密,没当过我两天老公咋能告诉我嘞? 于是我说:“我在一附院碰见他的,发现他是酒店客户以后就跟踪他,所以才知道他的病。” 这话似乎奏效,梁墨冬轻轻“嗯”了,一声,随即道:“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我贴进他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亲,说:“谢谢~” 他抚抚我的背,垂眸看下来,目光温温柔柔,看得出心情好起来了:“还问什么?” 我说:“没了。” 没啥可问的了。 我就好奇这一件事。 他又不说话了。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 忽然他胳膊一动,居然又点了一根烟。 我突然意识到不对,放在我背上的那之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了。 他心情好时候,会一直像撸猫一样摸个不停。 于是我动了动身子,抬起头。 这才发觉,梁墨冬就这么看着我。 也不知这厮看了多久了,总之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奇怪啊…… 我这半天啥也没说呀。 “梁墨冬……”我望着他问,“我又做错什么了?” 他沉默,就这么垂着眼,老大不爽似的。 我松开手,缩缩腿,跪到沙发上,这样就比他高了。 我搂住他的头,吻了吻他的头发,说:“我道歉,以后不跟你提别的男人了……再说他也没你好看,没你性感,又一把年纪,肾也不好。” 虽然不知道为啥,但咱可以自省。 “……” “我还关机,只要跟你在一块儿就关机,不接那些乌七八糟的电话。” “……” “不让你出去了好吗?让你呆着,呆一辈子,就你一个人,属于你的。” 他还是不说话,维持着那个姿势,沉默抽烟,任我折腾。 终于我也是黔驴技穷了,有点无奈。 玛德,难道还真得叫老公? 就这么爱搞这个.y? 这时,人家总算开口,幽幽的,很平静:“你就不想问问?” “问什么?” 又不吱声了。 啊…… 我靠,该不会是说露露吧?!!! 我问这干什么??? 我没吱声,他也不再说话。 气氛过于尬。 我想了想,索性搂住他的脖子,准备再提升提升这多巴胺。 结果人家脑袋一偏,把我胳膊扯开,抽身走了。 我自己在沙发上倚了一会儿,顺便看了看屋子。 屋里是很不一样的,弄了一堆各种各样的圣诞节装饰。这儿一个娃娃,那一个小木屋,老漂亮老丰富。 这侧阳台上的松鼠笼子收拾走了,摆了棵圣诞树,下面堆满了礼物盒子。 看吧,人家本来是要领露露回来过节的,屋都准备好了。 但我把人家搅和成这样,面儿是别想见了,只能通个电话诉衷肠。 然后我还不老实伺候着,弄出个男客户来搅和人家心情。 啧。 我确实过于不懂事了。 想到这儿,我又爬起来,一番操作后又跟去了浴室。 梁墨冬在浴缸里泡着,和刚刚一样闭着眼。 我从他后面溜过去,贴住了他的后脖子。 他脖子上的那条痕迹今天泛出了青紫,任谁看,都得是个杀人未遂。 我在他湿漉漉的脸上亲了亲,说:“你别泡了,还有伤呢,感染了怎么办?” 他还是不睁眼,只说:“出去。” “我帮你洗洗就行了,然后你出来等着,我给你做好吃的。”我说,“好不好嘛,亲爱的~” “出去。”他又重复了一遍。 “梁墨冬……”我抽抽鼻子,“一直这样凶我,我都伤心了……我伤心了,我就会哭着跑出去,然后我就出车祸,然后我就失忆,就专门忘记你一个人……” 他果然睁开了眼。 我就知道。 给谁能听得下去这玩意儿啊。 目的达到了,我动了动胳膊,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懵了一下,随即立刻皱起了眉:“这怎么了?!” 我说:“就……你刚刚拽那么粗鲁,给人家弄开了。” 他微微侧脸,眼珠子瞪了过来。 好、好严厉。 “你理我嘛。”我又伸了伸胳膊,没错,我把那个伤口鼓捣开了,“不要一直凶我,我都道歉了,不管什么都是我不对,好不好?” 我晃晃那个伤口,晃得他眼花缭乱:“给我包包胳膊,我想自己包,可是我不会,它一直一直一直流血,我好疼,梁墨冬,呜呜我真的好疼好疼……” 最后梁墨冬还是帮我包了胳膊。 虽然那个脸阴得就像外面即将下雪的天气。 我趁机蹿到他怀里,他也不说话,但也没拒绝,顺势就把我抱住了。 我在他怀里蹭啊蹭:“咱们去吃饭吧。” 他说:“就知道吃。” “那吃你。”我说,“我不是食神重么?那我总得吃点儿什么呀。” “……” 不理我了。 “还得去买个手机。”我说,“把我手机都泡坏了。” 他不吱声。 我说:“梁总,你得赔。” 他说:“不是我泡的。” 确实不是他。 他就是搞得我忘了。 起因还是他乱发脾气,所以还得是他赔。 “但是……”我说,“那里面有我珍藏的,你的倩影。” 梁墨冬立即张大了眼睛:“你拍了什么?” “就趁你睡觉,上面拍拍,下面拍拍,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或者摸摸。”我在他眼睛上亲了亲,说,“主要是自动上传到云里了,所以你得赔我个新的……不然我要怎么删掉呢?万一串台被别人欣赏到可怎么办?” 见他还盯着我,忙说:“所以说要立刻买个新的,登陆上去删掉。” 我那水果已经好几年了,我要最新最新的。 他这才开口:“所以你光拍我。” “呃……”我说,“还有我的自拍。” “行吧。”他明显心情好了,朝圣诞树抬了抬下巴:“去拿吧。” “啥?” “手机。” “咦?圣诞礼物吗?” 好意外呀。 我说:“还有我的呀?” 第53章 我的倩影 “什么时候没有过你的?”他像拍小动物似的,轻轻在我身上拍了拍,“不知道是哪个,拆着找吧。” 以前梁墨冬确实每年都送我圣诞礼物。 一般都是些零食文具辅导书。 毕竟我妈不让我收礼回家,还不起倒在其次,主要是怕我被男生骗。 我在那堆盒子上找了一会儿,没找见什么标签,便问跟过来坐在我旁边的梁墨冬:“哪个是我的呀?” “明知故问。”他说,“都是你的。” 我可真不是明知故问。 谁能想到,这里头能都是我一个人的呢? 不过我很快就想通了。 露露人家金枝玉叶,要约也得去郊区大别野吧。 是我狭隘了。 我开始拆那堆花花绿绿的盒子。 拆礼物的感觉真太带劲了。 梁墨冬很早就发现我喜欢这个,所以每次都整好多小盒子让我拆,有一回甚至搞那种盒子套盒子套盒子……套了二十来层,最后有一颗巧克力棒棒糖。 先拆最大的。 “貂儿~” 珍珠白的大长款貂儿~ 毛茸茸的感觉也太好了。 我摸着它,听到梁墨冬在旁边说:“喜欢么?” “貂儿谁不喜欢呀~多暖和。”我说,“你都不知道我前天……” 我闭上了嘴。 安静。 拆下一个。 正红色仙仙的大长裙~ 呀,还真跟林莉莉说得一样。 正看着,耳边传来梁墨冬的声音:“前天怎么了?” 我看向他:“前天,我买了一条山寨的……” 见他不吱声,我解释:“你不是喜欢那个红的嘛,我又没那种裙子,就去买了一条,和这条很像呢。” 梁墨冬却说:“你刚刚不是要说这个。” “我刚刚……”算了,告诉他吧,“我刚刚要说的是,我前天搞了一条环保皮草配它,把我冻成了狗……” 我抱住貂皮:“现在我有真的了。” 梁墨冬也笑,摸了摸.我的头,说:“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 是呀,我可喜欢他家那个毛毛抱枕,每次来都要抱着。 后来梁墨冬说找见个不用的送给了我,没几天就让我爸送给他三哥家闺女了。 为此我还跑去上门撕逼,东西抢回来了,但也被他们拿剪子捅烂了。 我爸当然也给了我一顿暴打,但最终我妈还是给我补了补,填了点儿别的,放进了衣柜里。 最后的最后,那颗头就摆在那个抱枕上。 血把它纯白的毛毛浸成了一缕一缕……它是皮的,怎么洗都洗不出来了。 梁墨冬没注意到我在琢磨别的,他说:“今天就穿这身跟我约会,很高兴咱俩有一样的品味。” 是啊,老能跟他想到一起。 继续拆。 一堆丝巾、鞋子、打底裤、化妆品,好看的圣诞小包等等零碎后,又拆出了一套首饰。 一套粉红的首饰,波铃波铃的非常闪亮。 我把它盖上,梁墨冬在旁边问:“怎么了?不喜欢?” “挺好看的。”我说,“这个太贵重了。” 尤其是那条项链,上面那么大一颗……那是粉钻吧?! 我的熊熊号里都不曾拥有过这玩意儿。 我有点慌,这时,梁墨冬说:“想什么呢?水钻的,随便戴吧。” 我扭头看向他:“水钻啥样我不知道吗?” “那可能就是人工钻吧。”他说,“十来万哪买得到这么大的天然钻石,戴吧,戴上让我看看。收过来好久了,一直想看看你戴上它的样子。” 妈呀,十来万。 怎么说呢,经过上次那采购,我这心也是野了,一听十来万这么一大套,还真感觉淡定了不少。 毕竟那b什么包还十来万呢。 现如今我也是见过东西的人了。 我赶紧说:“我去洗澡~” “等等。”他说,“还剩两个。” 对,还有手机。 这个就是手机。 “你那破手机。”梁墨冬说,“不泡它也该坏了。” 确实,我那手机外壳已经摔得稀烂。 不过内里还是很坚挺的。 “好体贴呀。”我凑过去,抱着他的脖子亲亲他的脸。 “以后不会再拉黑你了。”他搂住了我的腰,握住了我的手,看着我说,“不许再自残了。” 呃…… 算了,就让他这么理解吧。 抱了一会儿,扭头准备再去拆下一个,结果又被他搂回来:“别装。” “啊?” 他把手机塞进了我手里:“我的倩影。” 我赶紧打开手机,登陆,幸好那张还在:“你看,把你拍得像个睡着的王子~” 他看了一会儿,很满意地说:“别的呢?” “没了呀~” “别的。”他催促,“不是上拍拍,下拍拍……就这一张?” “唔……”我说,“那就是个形容词。” “……” “别生气嘛。”我说,“你不会真想被我偷拍那种照……喂喂喂你干嘛!” 突然抢走了我的新手机,还把摄像头对过来了。 “喀嚓”一下。 “怎么了?”他搂着我,手指摩挲着照片,“不愿意么?” 我瞅瞅他。 我在这儿可没衣服,就那一条睡袍还是他的。 那么大,还是浴衣款,扭来扭去带子早松了,虽然不至于走光,但锁骨下面那桃心还是露出了一大半。 当然,他也是刚洗完澡,裹着个浴袍,这会儿也被我揪扯得乱七八糟。 他的脸还贴在我头发边,我也还坐在他怀里,他那胳膊还在我腰上。 纠纠缠缠的,一看就不是正经关系。 人家是准备好了,笑得老开心,我突如其来,一脸惊讶。 怎么说呢…… 我肯定不喜欢这种照片。 但是看他那恋恋不舍的眼神,还是说:“你喜欢就留着吧。” “留”字刚说出来,人家就保存下去了。 我有点紧张,不过……留给梁墨冬应该没事。 他是梁墨冬呀,还能咋? “还有一个。”把照片发去了他的手机上,梁墨冬又开始催我,“打开看看。” “这么着急呀。”我拆开它,唔…… “怎么样?”他握住我的手,贴在我的耳边,声音喑哑,“你那套装备里有吗?” 这么野的嘛…… 看不出来嘛,平时这么正经。 早知道前天不乱花那个钱。 我那车速根本跟不上。 第54章 咱俩的孩子 我由衷感慨:“你这手还挺准的。” 尺寸刚刚好。 上次是导购带我一起选的号,我记得老人家目不斜视,老正经。 “都用不着手,”他侧脸在我脸颊上吻了吻,那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眼睛就够用了,从小锻炼到大的。” 这狗男人不做人! 一想到还穿着校服的时候,他就拿眼睛这样那样量我。 不能继续胡琢磨了,我放下东西,扭头看向他:“梁墨冬……” “嗯?”他这会儿心情大好了,配合着亲了亲我的眼睛。 “真的都是我的呀。” 那圣诞树上挂着乱七八糟一堆小东西,什么玻璃球、小天使、巧克力…… 仔细看,会发现,还有一朵小玫瑰,藏在枝桠里。 彩灯一闪一闪的,虽然是白天,但特别亮。 那下面现在已经空了,什么都没有。 我说:“不是说圣诞节没时间嘛?” “嗯。”他垂眸看着我说,“没时间。” “没时间还准备这些个。”我说,“本来就是要陪我的,对不对?” 他说:“让你平安夜拆的。” “……” 他用手摸着我的脸:“你笑什么?” 嘿嘿嘿嘿。 谢谢李衍了。 没必要告诉他了,我摇头。 “笑什么啊?”他明显被我笑毛了,开始挠我,“笑什么呢你?笑我吗?” 我痒得不行,他又搂着不让我躲。 最后我连连求饶,笑得气喘吁吁,挂在他的肩膀上,糊弄他说:“你忘了,你以前说礼物必须是要圣诞节才有的。因为圣诞老人是平安夜半夜来的。” 我说:“你就是准备好了,要跟我过圣诞节。” 我说完,他不吱声了。 好久之后,又说:“想太多。” “……” “就陪你一中午,晚上有别的安排。”他说,“不带你。” 车先开到了中兴医院。 我明白原因,蜀香人家紧挨着中兴公园,一到逢年过节,那头就会有很多卖零食的小推车,车停过去,一准儿要划。 从中兴医院溜达溜达就到了。 我不疑有他地跟他下了车,结果梁墨冬又把我揽进了医院里。 我问他:“你哪儿不舒服?” 他说:“处理下你这个伤口。” “这伤口挺好的啊。” “裂开两次了。”他说,“要留疤。” 我赶紧说:“我这体质可难才留一次疤,我都饿死了,还是……” 他说:“很快,就十分钟。” “可是……” “别可是了。”他忽然搂住我,低头靠过来,“你知道你现在这表情像什么吗?” “……” 狗东西这表情不像是要说人话。 果然他说:“就像你在那里面流过产。” “……” 又走了一会儿。 他又开始说话:“那天没做措施。” 我说:“放心吧,安全期,回家第二天就来了。” 他说:“我没说上回。” 我扭头看向他。 他也脸看过来。 我说:“你够能想的啊。” 他没说话,就那么盯着我……有点儿紧迫。 我说:“我吃药了。” 他说:“你那会儿连套都不认识,还问我是不是糖。” “那你当我傻的吗?”我说,“我要是有了,我能不找你要钱流.产吗?我全家加起来也没两千。” 他说:“挺了解行情啊。” 我说:“陪我们酒店小姑娘做过,还用的我的医保卡。” “……” “人给了我二百好处费。”我说,“要结婚了,帮她瞒着她男朋友。” “……” “而且,”我继续说,“你还好意思说,你都掏出来了还不用,还骗我!” 我问他是不是糖,他说是,还说不好吃,回头给我买棒棒糖。 到现在也没给我买。 “本来就是意思意思,你要是必须用,那我就用。”他理直气壮地说,“既然不认识,那我就……” 我说:“就怎么样啊?就要爽一下是吗?” 就是说他狗。 他说:“就搞大你的肚子,上你家挨打。” 继续往前走。 医院人还挺多。 但我俩周围很安静。 诡异的安静。 都怪这狗东西引出这种破烂话题,弄得这气氛都好尬。 过了一会儿。 我又开口:“嗳。” “嗯?” “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我说,“很不道德。” 他眼珠子滑过来,瞅着我。 我知道,不就是无声质问嘛。 我这人平时哪有什么道德? 但是。 “你想啊,要是真有过,那不就是咱俩的孩子吗?”我说着,朝不远处那个小孩使了个眼色,“那要是生下来,估计也能有这么大了。” 那是个小女孩儿,看着有五六岁了,扎着根歪歪扭扭的小辫子,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外面披着个男孩儿穿得那种黑棉袄。 小脸蛋儿蜡黄蜡黄的,瘦且一脸死气,看不出漂不漂亮。总得来说,就是个普通的、待在一个民工打扮的男人怀里的、没有任何记忆点的、生病的孩子。 梁墨冬停下了脚步,呆看了一会儿,一个打着领带的白大褂跑了出来。 “梁总!”那人喜气洋洋地过来,握住了梁墨冬的手,“导医说你来了,哎呀,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呢……” “周院长。”梁墨冬跟他握了一下手,寒暄了两句朝那个孩子抬了抬下巴,“那小孩得了什么病?” 那边就一个孩子,是以周院长看了一眼,虽然表情明显有点懵逼,但还是非常迅速地回答:“先天性心脏病,从农村来的,准备来咱们院做手术。怎么……梁总认识吗?” “哦。”梁墨冬说,“把他们的账单发给我吧,给她看好。” 周院长很快就把我们领进了科室。 在路上就开始问梁墨冬:“梁总怎么今天来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梁墨冬说,“陪我女朋友来看看。” “哦。”显然此时周院长才终于发现我,说,“呀,这不是前天住院那个小姑娘吗?原来就是梁总女朋友啊,怎么不说呢?哎呀这可真……” 处理伤口就那点流程,再说我这就裂了一小针。 所以全程都是他们几个聊 ——聊我的病例。 从医院出来,我抱着梁墨冬的胳膊,问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前天其实没人进去~” 第55章 我最重要的 见他冷着个脸不说话,我继续说:“你看那病历上的时间了吧,我可是从一点开始就医院了~医生护士都可以替我作证!” 从“住院”那两个字一出来,我就知道要完蛋。 只能适当交代一些,看看能不能混过去了。 “你肯定问过我姐了吧,我是十一点才到的,一共就不到俩小时,还喝了一顿酒。”我说,“当然了,男的可以就五分钟。但是那五分钟的男的,值得我把你扔一边儿去吗……” “那人是谁?”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啥?” “把你灌得酒精中毒。”他拉住我的胳膊,转身看着我,“还给你割了一刀的那个……” 一本正经的:“畜生。” “……” “别怕,告诉我。”他的手掌抚上我的脸,在我脸颊上摸了摸,“叫什么名字?什么工作?” 我说:“不是人家割的我,我那是因为你把我拉黑了,所以才……” “我五点才拉黑你。”他说到这儿,略一沉默,问,“是不是李衍?” 嗯? 这…… 怎么联想到李衍的?!! 这件事有任何和李衍这个人有关的迹象吗??? 可能是因为他出镜率比较高? 我当然还是可以保持镇定的:“不是李衍,李衍人家在医院呢。” 见他不吱声,我握住他的手,小声说:“我想不起来是谁了……其实根本就不认识,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嘛,发发名片,喝喝酒。每天迎来送往的,那么多人……喂!你干嘛!” 他怎么把手机掏出来了? 我赶紧一把夺走。 他仍旧很平静,但我知道他已经炸了。 从那个“畜生”开始。 我就知道。 他说:“手机还我。” 我说:“你先说你要干嘛!” 肯定是打给我们刘总! 要么就是打给别的什么人。 反正是针对我的。 我不给他,而且还揣我兜里。 “玫瑰。”他也没拦我,说完这两个字后,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松开手,转而轻轻搂住了我。 我怕他抢手机,赶紧把手揣兜里,不抱他。 他的手掌在我背上顺了顺,就这么安静地抱了一会儿,柔声说:“你可能不了解我的实力,没人能欺负得了你,明白吗?不管他在你面前装成什么样。” “……” “什么事情我都能解决。”他轻轻地在我头发上吻了吻,柔声说,“直接告诉我,省得我还得问一圈儿人。” 我闭了闭眼。 说:“是我男朋友。” 怎么说呢…… 梁墨冬的实力我可能真的不了解,但拿捏个李衍显然并没有难度。 可我不能让他惊扰李衍。 毕竟,这六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多到我这个人已经完全烂掉了。 我早就已经不是六年前的那个人,只是空留着那副皮囊而已。 他只是……接触得太少,一时半会儿还分不清,不明白我现在究竟成了个什么东西。 等他看穿、看透,就会清醒……就会恐惧、恶心,然后彻底地厌弃我。 所以说我终究还是要回到自己的那条轨道上,还是需要李衍。 毕竟我妈还得靠我养。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脸,低声说:“梁墨冬,昨天那是我男朋友。” 我已经想不出其他借口了。 我知道,除此之外任何关系,都无法阻止他找过去,替我教训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我说完之后,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声音。 太静了,以至于我开始害怕。 突然,身上一凉,我抬起了头。 梁墨冬没有离开,他就那么看着我,整个人完全呈现了一种如真空般的……呆滞。 不,不是呆滞。 他在抖。 虽然昨天我对他又打又骂,也一度把他弄得很伤心很绝望,但是那程度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我已经没法形容他此刻的样子。 绝望的,脆弱的…… 一下子整个人都被抽了魂儿似的。 恐惧的…… 好像立刻就会死去。 我就这么看着他,他也这么看着我。 四目相对,忽然间,他好像清醒了过来,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转过身,疾步往回走。 我知道他要去哪儿。 他要逃开我,不管是逃去哪儿,这一走就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不正是我要的吗? 昨天我两次都没能成功离开,现在我又有了这个机会,这次就让他成功离开。 如果我是个足够理性的人,就一定要站在原地。 必须要站在原地。 确定要站在原地。 死都要站在原地。 就像上次一样,就像六年前一样…… 站在原地,看着他走。 走出我的世界。 一走就是六年。 不,更久。 这次彻底走出我的未来,走出我的人生。 今生今世,再也不回来。 ——我不后悔。 可是等我回神,我还是已经追了上去。 一辈子也没跑这么快过,甚至在跑得时候,我都感觉到自己歪掉的髋关节在痛。 但这样残破到连四厘米的小猫跟也踩不动太久的两条腿,居然就给追上了。等我完全回神的时候,我已经抱住了他。 他一下就被我抱住了。 就像昨天任凭我欺负时,一动也没有动。 我特么的就做不好任何事。 我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开始了胡说八道:“我跟他分手了。” 我也编不出什么逻辑严谨的谎话了,傻到了极限,只能胡扯乱扯:“他一直对我挺好的,我、我把他给绿了……感觉挺对不起他的,就最后一起喝了一顿酒,喝到吐血……昨天他发现我其实是把他绿了嘛,所以、所以我就割了一刀朝他道歉……我知道你不能理解这种东西,但反正我跟他分手了……老早老早之前就分手了。” “梁墨冬。”我抱紧他,起码这句是真的,“你不要怕,你一直干干净净的……你不是奸夫,不是小三,你是我最……最重要的……” 我已经不知道我在扯淡些什么烂玩意儿。 我就觉得,也许这种破烂话能让他感觉稍微好那么一点? 我甚至知道,我要是梁墨冬,听到有人跟我扯这一套鬼话,我肯定会转身给她一个大耳刮子,叫她有多远滚多远。 第56章 找找自己的原因 但是梁墨冬没有动。 他就那么站着。 好像过了很久,不知道有多久,我才终于听到他的声音:“这是哪个?” “……” 我没听懂。 “弟弟?”他轻声地说,明明是有声音的,却令人觉得又凉又寂静,“还是别的?” 我听懂了:“弟弟就是一起打了个游戏,面儿都没见过。你不信我给你看……” “别的呢?”他继续问,“还有几个?” “没有了。”我算是彻底没救了,我肯定会后悔的,但这一刻只想哄他开心,“已经分手了……就你一个,好久了,其实自从你回来就一直就你一个。” 他又不说话了。 现在我从身后抱着他,脸虽然不是完全贴在他的心脏处,但也离得很近。 所以我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由急剧慢慢变得平静。 他已经重新平静下来了。 至少现在离开……应该不至于开车出事了。 我可能已经有点冷静了,因此也松开了手。 现在他要走,我想我就不会再追上去了……最冲动的时刻应该是已经过去了。 然而梁墨冬却没有动,他只是开了口,轻声地命令:“继续抱着啊。” “……” “抱啊。”他低声地,微颤地重复,“不然我真走了。” 我没有动。 不,我也动了,我抬了抬手,确实有那么一刻是想再抱一下的,但是…… 没发生什么但是。 因为我一抬手,他就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也不知道怎么被他稀里糊涂地一带,再回神时,就已经跌进了他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明明只是和我一样温度的人。 他就这么用力地抱着我,抱了很久很久,最后我听到他说:“林玫瑰,你就是个混蛋。” 平静、颤抖、咬牙切齿。 “嗯。”我是。 用这种烂理由糊弄他的混蛋。 欺负他的混蛋。 我说:“是你的混蛋。” 我还说:“你的混蛋现在想亲你。” “……” 他不理混蛋。 我不管了,混蛋就要耍流氓:“你的混蛋想亲你的嘴,想亲你的脸,想亲你的脖子……还要亲你的手,还要……” 他突然胳膊一动,按住了我这个混蛋的后脑。 他低下头,堵住了混蛋的嘴。 我这个混蛋把蛇投钻进他嘴里,搅和他,纠缠他,他受不住地咬了一下。混蛋痛得哼了一声,他又放过了,安抚地把它裹在了口里。 他抱着混蛋,紧紧的。 好像要把她融进血液里。 他的混蛋也抱着他,不顾一切,全情投入。 ——直到附近突然传来了一声口哨声。 可能是调皮的学生吧? 不知是谁,反正这声音使我俩都回了神。 梁墨冬松了松口,我也抬起头。 其实谁也没哭,但就是感觉好像哭过似的,怪怪的,弥漫着一种破镜重圆的尴尬。 “你……”我说,“要回去了吧?” “回去干什么?”他垂眼看着我,说,“我还没约会。” 我说:“你还要跟我约会?” “我不是最重要的?”他哼了一声,手掌捏住了我的后脖子,“我不约谁约?” 接下来,我俩就这么拉着手,稀里糊涂地在路上走。 起初谁也不说话。 想不出话题。 莫名其妙、非常尴尬。 最后还是梁墨冬先起了个头:“昨天跟他干什么了?” “啊?” “就……”他点了根烟,低着头说,“前男友。” “噢。”我赶紧说,“什么也没干,我保证,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没摸也没亲,就喝了点儿酒……” “那你自残干什么?”语气相当平静。 “就……”我说,“不是把他给绿了嘛,就朝他道歉……” 眼见他那眼睛睖过来了,我赶紧解释:“真的是我自己,他……挺爱我的。” 他立刻说:“爱你就看着你割成这样?” “我非要割的……”啥时候才能问完呀,我胡乱解释,“他也说我了,但我还是感觉挺……” “挺爱他。”他给我接上了。 “没有!”我赶紧说,“我爱他还绿他干什么呀!” “所以,你爱另外那个。”他又接上了。 “我……”我赶紧说,“没另外那个,哪还有另外的……” 这一个都说不明白呢,再来一个。 搞死我得了。 我这个人本来逻辑就不好。 梁墨冬陷入了沉默。 我正寻思着还能换个啥话题,就听见他开口了:“以后别再跟他正面接触……他有问题让他来找我。” 我看向他。 他也不看我,就低着头,仍旧一脸老大不爽:“看你找得什么货色……不找找自己的原因,跟个女人过不去。” “……” 虽然这样挺不地道的,但我还是没忍住笑了。 果然梁墨冬立即看过来:“笑什么?” 我不敢说。 很显然他以为自己是那个奸夫。 我不能说呀。 一说他就该生气了。 但我可以说别的:“那你前天……找自己的原因了吗?” “……” 安静。 诡异的安静。 尴尬的安静。 紧绷的安静。 羞耻的安静。 我抱住他,小声地,娇滴滴地叫道:“梁墨冬,亲爱的……” 安静。 “你好可爱。”我由衷地说,“我好喜欢你。” 他身子一僵,随即果然说:“别扯淡了。” 我不生气,我说:“我要亲亲可爱的你。” “不行。”好果断。 “刚刚还能亲。”我说,“还亲我亲得那么火热。” “闭嘴吧。”语气辣么强势,辣么粗暴,辣么冷漠。 “……” 明显感觉到他做了个深呼吸,有些咬牙切齿:“一天到晚就知道变着花样儿气我。” “……” 我不说话,就这么抱着他。 要是能永远这样抱着他就好了。 接下来,重新起步。 继续溜达。 这次我不说话了。 果然,他开始按捺不住,似若无意地问:“怎么不吭声了?” “没有话题。” 只会气他。 “想一个。”他说,“刚刚不是还一堆骚话?” 骚话呀~ 那我问他:“真的那么像吗?” “什么?” 我说:“我那疼痛的身银。” “……” 咦~又不说话了。 没关系,我可以唱独角戏:“我姐说把你刺激得睡都睡不着,半夜还要见我。” 第57章 我赢了 搂着他的胳膊,用我毛茸茸的兔兔挨着他,“想必一定是很像了~” “没睡不着,”终于出声了,且面色不改,“昨天晚上有球赛,六子来跟我一起吃饭,我俩顺便一起看……我也没要见你,是他自作主张。” “噢……”我问,“沈么球赛呀?” “nba。” “哦~” “别哦了,”他停下脚步看过来,郑重强调,“真的有nba。” “我知道真的有,”我发出致命三连,“那谁赢了呀?什么比分儿呀?都有哪些球星呀?” 见他还是看着我,也不说话,我娇软地往他怀里贴了贴:“是不是我赢了呀?” 他搂紧了我的腰,先是沉默,许久,说:“一肚子坏水儿。” “……再骂我可翻脸了~” 他陷入安静,许久,又轻声地道:“对不起。” “嗯?” 干嘛突然道歉? 难不成是要说他其实已经结婚了? “还以为你在鬼混。”他的脸颊贴住了我的头,轻声说,“对不起,是我太武断。” “……” “是因为这个吧?”他抱着我,柔声道,“受了这么大委屈,我还骂你……气得你发那么一大通火。” “不是……你不要说这个。” 妈呀,怎么突然搞这一套。 玩儿玩儿就得了,弄得这么……内什么,好像要谈恋爱似的。 好尴尬。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梁墨冬都不出声,就这么抱着我。 这气氛简直太别扭了,得打破一下。 于是我推开他,说:“梁墨冬。” “嗯?”他垂眼看着我,低低地应了一声。 “首先,这个事情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我暴力倾向。”我抬头看向他,说,“然后就是……你是受害者,不用道歉。” 骂人可以吵架来解决嘛,动手就是我不对。 他开始笑。 我说:“不要笑,很严肃的。” “严肃什么啊?”他还是笑,“还受害者……又不是打架。” 我说:“姓暴力也是暴力。” “不能反抗的那叫暴力。”他正经起来,“随时可以反抗的,叫做强制爱。” “……好吧。”我说,“那你感觉怎么样?” “很爽啊。”他点点头,一本正经,“以后这个就解锁了,可以多磨合磨合。” “磨你大爷……” 一本正经地说骚话。 我又忍不住笑。 他也笑了,摸摸.我的脸,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所以原我了?” 我说:“给我买棒棒糖就原谅你。” 棒棒糖车就在旁边儿。 过去买时候,那卖棒棒糖的老太太还撺掇梁墨冬:“给女朋友买这个,多好,这么大,能甜蜜到明年!” 那棒棒糖看着比我脸都大,是那种彩虹大圆盘。 我俩举在中间,你一口我一口地舔,我由衷感慨:“这糖吃完了估计满口牙都得补一遍。” “嗯。”梁墨冬说,“所以你种的那颗牙就是这么吃坏的?” 嗯? 我说:“你怎么眼这么尖啊?” “别转移话题,”他漫不经心地问,“回答是不是?” “是啊。”我说,“疼得不得了,去看时候,人家说治不了了,直接栓根线拔了。” 梁墨冬笑道:“就这还跟我说你牙好。” 我牙就是好呀,懂得自己刷牙之前根本没人给我刷,但到现在都一颗蛀牙也没有。 我是很爱吃糖的,所以梁墨冬老是一边儿送我一边劝儿我。 我说:“没办法,年纪到了,又抽烟又喝酒。”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但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于是我说:“哎……你以前真没玩儿过那个吗?” 他问:“什么?” “就那……强制爱。” 梁墨冬这个人好奇心是很强的,从小就是。 他说:“我跟谁玩儿?” 我说:“女朋友啊。” 他笑了一声,看向我问:“哪个女朋友?” 这么多吗? 我哑火了。 沉默一会儿,梁墨冬说话了:“所以你以前玩儿过多少次?” 我说:“跟谁啊?” “前男友。”他果然这么说。 我说:“哪个啊?” “……” 立刻不吱声了。 安静。 吃糖。 好酸啊。 我是说这糖。 许久,梁墨冬开始说话:“咱俩今天这是约会啊。” 并且叹了一口气。 “是啊。”我说,“所以还是不提那些晦气的话题比较好。” “混蛋……”他笑骂了一句,“这玩意儿是谁先提起来的啊?” 我说:“我就是看你对那名头儿那么熟,一看就是个老手。所以就顺口那么一问。” “嗯,”他说,“然后就暴露了你自己。” “我没有。”我说,“你看人家都这么不熟练,一看就是第一次。” “第一次……” 他嘀咕了一声,没有往下接这话。 第一次。 说起这个。 我想起来了:“嗳,谢谢你啊。” 他笑着问:“什么?” “给我买棒棒糖了。”我说,“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这个让你……那什么,才换来的糖。” “哪什么啊?”他还笑,“有本事你就说出来。” 说就说:“让你无内什么内内什么……” 算了,过不了审,换个说法吧:“让你不穿透明雨衣冒着倾盆大雨灵活操作……我到现在都记得,你是怎么把那一大把掏出来,又立刻扔垃圾桶里……眼睛一亮那个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撒谎。”他说:“我才没有……你就是看我说了才想起来。” 我说:“我记性好得很,什么都记得。” 他说:“那你记不记得我当时……” 突然不说话了。 好安静啊。 还是我先开始打破沉默:“那次是不是最爽的呀?” 他居然摇头,轻声说:“不是。” 我说:“这么说还有更爽的?” “那肯定啊,你一直哭。”他说,“我老觉得把你弄得很疼……我一个人爽有什么意思?” 我说:“女人第一次都是会哭的,还是你找过哪个不哭的?” “不知道。”他丝滑地就接上了,“我没找过别人。” “……” 又看过来:“就只有你。” “……” 安静。 僵硬的安静。 尴尬的安静。 不知所措。 终于,他开始笑:“继续呀?就这点儿实力?” 第58章 精神的约 “靠!”我反应过来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先挑起来的。”他笑着说,“我必须笑到最后。” 我说:“咱们不带撒谎的。” “你可以撒呀。”他混不吝地说,“再说你拿什么证明我撒谎?” 玛德…… 还继续是吗? “证明什么呀?”我说:“你都二十六了,一把年纪,如狼如虎。别告诉我你就喜欢搞精神恋爱。” “不然呢?”他说,“十七八岁更如狼似虎的时候,不也在跟你搞精神恋爱?” “……” “败了?”他又问。 “败了。”我说,“说不过你。” “说不过就对了。”他说,“跟你约个会,全程都不知道在扯什么鬼。” “体谅一下嘛,”我说,“我这是第一次约会,没有经验。” 他甩过来一记眼刀:“你再说一遍。” “以前叫你来看球,那是成年以前,友谊的约。”我说,“后来叫你去开.房,那是身体的约。今天真的是第一次……搞这个精神的约……你有经验你就分享一下,我也学习一下。” 他点点头:“所以身体约了多少次?” 我说:“你又来?!” 他说:“就这一句,答了就算。” 我说:“所以有多少经验?” “没有。”他不要脸地说,“来,答吧。” “就那一次。”我说,“答完了。” 他没说话。 我说:“是你说可以撒谎的啊,不要不认。” 他说:“我没撒谎。” 我说:“我也没呀。” “……” “……” 中兴路是市中心主干道,电视台就在这里。 以前电视台的对面是老体育馆,有时候cba在这里有比赛,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抢上我买得起的票。 每当这时,我就会叫梁墨冬一起去看。 那种票大都在最远的位置,不用望远镜,基本看不清球星们矫健的身影。 因此,起初我俩总是一人举个望远镜,举个一小会儿,我就放下了,抱着书包,看着他灿烂的脸。 现在老体育馆已经挪到了开发区,原先体育馆的地方改成了景观广场。 今天是圣诞节,景观广场上摆了一颗高可通天的巨型圣诞树,缀满彩带和灯球。 我俩穿越这座全新的广场,经过闪闪发光的圣诞树,踏着地上的积雪,鞋子踩过雪花,发出喑哑的挤压声。 一路上东拉西扯,就跟以前一样。 不过以前他只会走在我的旁边,但现在,他正牵着我。 牵着我…… 和我去约会。 蜀香人家作为本市人民喜闻乐见的川菜馆子,尽管价格稍贵,但在圣诞节中午当然也保持了超过百分之百的上座率。 外面排着长队,我俩进去在包厢坐下,点完菜不多时,服务员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高壮的年轻男人。 服务员忙着摆桌子,男人则笑着说:“我看看梁队长带谁来啦!” 说着,把手里的一壶圣诞热红酒放到温酒器上,扭头看向我:“果然还是林妹妹呀!” 这是… “你……”我想起来了,“你是张升?一中的张升!” 哎呀,这是一中的男篮队长。 梁墨冬当年的死对头。 “没错!”张升打量着我,笑着说,“长成大美女了呀!一进来我这店都亮了!怎么这几年都没消息了?让哪个豪门阔少给藏起来了?” “说笑了。”我说:“我在酒店上班呢。” “酒店啊,哪家酒店啊?”张升掏出手机,“扫个码呗,找你订房。” “张升。”梁墨冬出了声,“你忙吧,我和我女朋友不用你管。” “哟哟哟。”张升看向他,笑道,“还是老样子,护得跟什么似的。” 随即又拍了拍梁墨冬的肩膀:“开个玩笑,今儿全算我的,别客气啊梁队长,圣诞节快乐。” 又对我说:“下回过来别带他,咱俩单聊,我给你开女儿红……” “张、升。” 张升走后,我对梁墨冬说:“他还是那么热情啊。” 梁墨冬倒着茶,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我继续说:“嘴也跟以前一样,爱拿话刺你。” “篮球打不过我,赛车赛不过我,游艇都买不起一艘。”梁墨冬端着茶杯,轻声说,“就剩一张破嘴厉害。” 我忍不住笑。 他眼睛睖过来:“笑什么?” “你脸都嘟起来了,像个小男孩儿似的。”我说,“不过我记得你俩以前特别不对付,有两回还差点儿打起来,多亏张跃调停你们……想不到你现在还乐意光临他的饭馆儿,他看着也没芥蒂了。” 张跃是张升他姐,俩人是双胞胎,一边大,一样漂亮,都在一中。 张跃是女篮队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富养的天之骄女气质,活泼、自信又运动。 梁墨冬歪了歪嘴巴:“本来就讨厌他。” 又道:“就是让他看看,我的林妹妹还是我的,个莽夫想都别想。” “……” “怎么啦?”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我。 “你俩的矛盾跟我没关系。”我正色道,“是因为你跟张跃不清不楚。” 梁墨冬一愣,立刻说:“我什么时候跟她不清不楚过?” 我说:“你俩那阵儿天天发信息,她还老跑学校来找你。” “对啊,找我打探六子。”他一脸坦然,“她跟六子结婚两年了。” “……” “是你跟他不清不楚。”他强调,“那段时间我怎么叫都叫不出来,结果他一叫你就出去,”他朝窗户外头努努下巴,“还跟他逛那个公园……就这还说没有过精神的约。” “那属于同学的约。”我说,“再说就逛了一次。” 他表情更不忿了:“你还想逛几次?” “你跟张跃老在体育馆约。”我说,“我就……” 算了。 结果他还追问:“就怎么样?” 就答应张升一起去公园溜达,打探一下他跟张跃呗。 太丢人了,不能告诉他。 我说:“就也不是约好逛公园儿,是他正好来学校找你,但是你不在。然后他跟我说公园儿有猴子,问我看不看,就去看了看猴子。” “看猴子不能跟我吗?”梁墨冬说,“我从来没看过猴子。” “……英国连猴子都没有吗?” 第59章 很想有个家 他不吱声了。 我吃了一会儿,见他盘子里还是干干净净的,便夹了块藕放进去。 果然他撩起眼皮,我说:“吃点儿东西,消消气。” 见他冷着脸拿起了筷子,我又忍不住笑:“真就看了一下猴子,第一回拉手抱抱亲亲等等等等……那都是跟你呀。他后来跟我要好几次电话呢,我都不理他。” 他不吱声,慢慢地咬着那片藕。 气屋里陷入沉寂。 我有点尴尬:“你怎么都不理我了?” 他这才出声:“从来没跟她单独约过,都是别人叫,发现有她。以前我爸跟她爸有点生意,见过几次,她找我就是问问六子还有留学的事情……她也知道我有你。” 我说:“骗人,知道有我怎么总插咱俩中间?” 梁墨冬露出茫然:“有吗?” “有啊,本来咱俩聊会儿天,她一过来就往你旁边一坐,两句话就带走话题,专说那些我接不上的。”别想诓我,我记得可清楚,“你都走了,她还坐旁边怼我。” 梁墨冬问:“怼你什么了?” “就……” 算了。 没什么好说的。 陈年旧事。 结果梁墨冬歪了歪嘴巴,“说不出来吧?张跃那姑娘漂亮豪爽,对人没坏心眼的。” “谁说没有?”还漂亮,还豪爽,我被他点燃了,“我就是……怕你脑子不够使,我说了你也听不懂!” “嗯。”他挑眉:“我脑子不够使~” 玛德,阴阳怪气。 我说:“就比如,‘你这鞋子真好看,多少钱买的呀?才四十吗?哪找到这么便宜的呀!我家小狗一双气球鞋也要八百!’ “还比如,‘听说你家在北站后边啊,那附近不是有乱葬岗吗?能住人吗?’ “还有‘你会打篮球吗?不难的,梁墨冬老说你不运动,太无聊了,我教你打篮球好不好呀?’ “对了,还有绝杀的,‘你别误会,我跟梁墨冬就像兄妹一样的,我俩的爸爸就是朋友,真有什么,哪能轮得到你呢?’你就说,你懂吗?” 这东西,在网上就叫吹狗哨。 顾名思义,狗哨只有我这只狗能听见,换个家里条件好的,心灵强大的,估计都听不懂。 梁墨冬点了点头:“果然是这些啊。” “……” 啥意思? “我就说那时候总是气呼呼的,天天冷暴力我,她一在你扭头就走。”他笑着说,“怎么不跟我说呢?” 我更生气了:“这搞笑吗?” 笑得就像要娶媳妇一样! “不搞笑。”梁墨冬说着,站起身来到我身旁,胳膊搂住我的腰,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但我已经帮咱俩报过仇了。” 我问:“什么意思?” “后来雪雪有了,六子忙着准备考警校的事儿抽不开身。张跃说她签证有点儿问题,晚走几个月,可以去帮忙照顾雪雪,结果她找雪雪吵架,还推了雪雪一把。”他极小声地说,“他俩结婚那天,我特意把照顾雪雪那个保姆的录音放大屏幕上了,保姆偷看了全程,因为怕担责任,还拿手机录了一段儿。” 我忙问:“然后呢?” “六子当场就开始闹,不结了。”他说,“当着一百多桌人的面,张跃下跪道歉。一群人劝,六子才勉强把婚礼办完。” 妈呀,太解气了吧? 我说:“那……怎么他俩还过着?六子没找雪雪吗?” “雪雪嫁人了。”梁墨冬说,“就跟他打了个电话,不见他。” 我说:“六子知道是你吗?” 梁墨冬摇了摇头,说:“这事儿只有你知我知。” 沉默了一下,他又道:“其实雪雪据说过得不太好,那男的跟前妻有两个女儿,大的都青春期了,婆家还想追儿子。我去见了她一面,憔悴的就像三十多了。” 那个雪雪长得有点像邱淑贞,是个跟林莉莉一样的笨蛋美人。她没有父母,家里就一个爷爷,就住在林莉莉婆婆家那个城中村。她不太聪明,在林莉莉她们那个普高也是垫底。 我还记得六子总让她拿着题来找我,因为六子那么会讲题的人都给她讲不明白,她还老瞅着他痴痴地笑。 而且,我还见过雪雪一次。 那是我妈案子一审结束不久,我无意中碰到雪雪,因为没地方住,雪雪留我在她家住了一小段日子。 那其实就是那个男的的家,那是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的老男人,开出租车的。有套房子,还离过婚,和高大威猛英俊潇洒的六子比起来,他看上去平庸而普通,没有任何记忆点。 但和自信地把雪雪揽在怀里,同时也需要她体贴听话的六子不同,他整个人都绕着雪雪转,给她夹菜,帮她擦脸,像照顾女儿似的照顾她。 雪雪说这个男的让她很有安全感,呵护她对她好还能娶她。她已经同意嫁给他了,因为她真的很想有个家。 我当时没心思多问,也怕她告诉梁墨冬,她估计也怕我告诉六子,所以我俩谁都没有提起这两个男人。 我还记得,我和雪雪最后一次相见,是她送我去车站。 那次挥手一别,我俩便各自走上了自己注定的人生。 话题直接就伤感起来了,我俩都有些难过。 沉默许久,梁墨冬又搂了搂我,额头贴住了我的脸,柔声道:“玫瑰。” “嗯?” “对不起。”他说:“那时候我太傻。” “……” “我真的请她教你打篮球。”他说,“因为我看你挺喜欢的,还老叫我看比赛,我教你你也不肯学。我希望你能在我的圈子里交一些朋友,适应适应,她很热情,门槛儿也比较低……她在我面前也不那样没教养。” 我说:“她还门槛儿低啊?” “嗯,升跃集团当时只比这个衍丰大点儿。”梁墨冬说,“张跃能力比她爸强很多,现在发展得不错。” 我说:“所以张跃是他们老板嘛?” 梁墨冬说:“副总,本地这个就是他们总公司。” 副总诶,这个年纪真的很高了。 毕竟梁墨冬这种天天超常发挥的选手是少数。 第60章 点我呢 我说:“那六子跟她属于门当户对吗?” 我一直都不确定六子他爸是干什么的,不过也能猜到就是了。 “不属于,”他压低声音,说,“六子他爸前几年出事儿了,娶她的时候就掏得出三万块钱彩礼。” 就花了三万块钱娶个上市公司副总,一提前女友的事儿,还立刻就在婚礼上翻脸。 想想张跃以前潇洒地在球场上蹦跳、怼我的样子,我不由得感慨:“明明可以好好当个大老板,非要想不开当恋爱脑,自寻死路。” 梁墨冬端茶杯的手一颤,问:“你说谁?” “张跃啊。”不正聊她呢吗,“我还能说谁?” “哦。”他继续喝茶,没说话。 气氛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点奇怪。 是我先开了口:“梁墨冬。” “嗯?”他也开了口。 “其实……” 摸胳膊不运动这个事情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呢? 我有点儿纠结。 最后还是闭上了嘴,说:“算了。” 但梁墨冬说:“我知道。” 知道什么? 我爸打我? 我问:“你怎么会知道?” 他说:“你猜。” 我猜? 梁墨冬上回就已经表达了,他知道那件案子的庭审细节。 但我妈认为,如果被人知道我爸打我,别人会看低我。她的人生经验告诉她,一定会有一些人觉得是我不好,我的亲爹才要这样打我。 我妈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长得比那什么热巴还洋气漂亮,某华闭着眼就能上,从怀上我就主打一个贴心好宝宝,从不给她添麻烦。 所以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甚至还会捏造说我爸对我不错的谣言。 这样我就是被父母疼的孩子了。 所以哪怕是在法庭上,她也只说:“他天天打我,但对孩子好。”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人知道,房东夫妻是知道的,毕竟那么小的平房,几乎不存在隔音这种东西。 不过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去问他们。 我只能想到:“你……去见了我妈?” “这怎么可能?”梁墨冬笑着说,“人家又不让。” 监狱探监必须得直系亲属,或者直系亲属带着。 我说:“你不能找找人吗?送一下。” 我意思是,打通下关系啥的。 “嗳,别瞎说。”梁墨冬立刻摇头低声说,“我很老实的,不搞这些违法犯纪的事情。” “……” 好吧。 “其实是上次看你表情就知道了。”他看着我说,“都写在脸上了。” 我有那么明显吗? 我在外面混了这三年,不算特别聪明,也有点小油滑吧?自觉表情管理不会太差呀。 不过幸好他没有去监狱,不然我妈不知道会对他说点儿什么。 吓死我了,口干舌燥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又听见梁墨冬问:“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你妈妈会对我说什么?” “不是害怕。”我说,“我妈根本谁也不见,你要是能见着她,那我必须得请你带我去一趟,我都好久没见她了,不知道她身体还好不好。” 梁墨冬问:“为什么?” “因为我把她得罪了,”我胡扯道,“她那时候坚决不打二审,我一直逼她,跟她说她不打我就跳楼。” 说到这儿,我看向梁墨冬:“你能理解吧?她其实内心也崩溃了,老觉得自己在拖累我。” 梁墨冬点了点头,说:“一审确实判得太重了,你妈妈肯定受了很大打击。” 顿了顿,他又道:“二审也没打好,应该闹得大一点儿。” 嗯,律师也是这么建议的,让闹大,往女权跟家暴话题上带,炒热它。 我说:“但是我妈不同意。她说我要是这么搞,她就没法活了,她这辈子过得太难了,但她希望自己在外面显得有脸一点儿。”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当时也没条件坚持,也身不由己。 梁墨冬陷入沉默,良久,说:“是不是很难受?” 我说:“什么?” “你妈妈这样。”他说,“那是你最重要的人,但她不理解你想她早点出来的苦心,她的自尊比你重要。” “不。”我说,“我妈这个人,自尊心确实很强,因为她这辈子从来没被人好好对待过。所以她总是希望自己从外面看别太狼狈了,虚假繁荣也没关系,哪怕那个方式一看就没有意义,所以她一直对外面都是……不说这些,拒绝别人同情她。可是这样要面子的她为我……为我把他……因为她怕我被那些放.款的弄去当小.姐。所以不能再继续逼她了,她也是个人,不光是我妈,有她自己内心的坚持。而且她说里面的日子其实比外面好,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还胖了一点儿……说里面管事儿的挺同情她,不打她,还经常开导她,教她读书写字,夸她画画画的好。” 说完我发觉自己有点失言,梁墨冬不喜欢关于“小.姐”的话题。 所以见他没说话,我赶紧朝他笑笑,端起酒杯说:“来,不说这个了,咱们尝尝张升这个圣诞红酒。” 梁墨冬端起酒杯,跟我碰了碰。 我俩喝了酒,这酒酸酸甜甜,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肉桂味儿,挺好喝的。 放下酒杯,梁墨冬说:“对不起。” “嗯?”我说,“干嘛?”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他说,“我以为你有点儿怪你妈妈……我把你看小了。” “怪她干什么?”我说,“她要是不选他结婚,我也得不上这张脸,你看我走到哪儿不是蓬荜生辉的?以前还有人邀请我拍网剧呢。” 我挺起胸膛:“还有这……把你迷的五迷三道。我妈说她们姐妹全是这样的,四十多岁都还能这么坚.挺。” 梁墨冬又开始笑,说:“混蛋……” “干嘛?”我问,“你又不行了?” 我把手探到桌布里:“还脸红。你个热得快。” “别胡闹,”他握住我的手,“说不定有监控。” 然后抿了抿嘴,又小声说:“加湿器……” “靠……”我说,“你小时候也不这样呀。” “我小时候什么样?”他问。 “说这些骚话。”我说,“你小时候虽然行为骚,但还真不说骚话。” 第61章 林氏情话 他立刻问:“我骚你什么了?不就那一回嘛,还是你约的。” “不是那种骚。”我说,“是你小时候每天逃课出去玩儿,当个班长谁也找不见你,都让人家六子帮你干了……不着调。” “那时候呆不住,感觉那些事情都太无聊了。”他笑着说到这儿,语气轻了一些,“我那时候太不靠谱了。” 包厢里再度陷入安静。 “嗳……”我又摸了摸他。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别这么失落。”我说,“小梁总都不开心了。” 他又捉住了我的手,这一次怕我乱抽出来,又扣住了我的手指。 我知道他是在失落什么。 是关于我爸打我。 他完全不知道。 我说:“不是你不靠谱,你在我心里最靠谱了。” 我没骗他,他真的很靠谱。 梁墨冬小时候就是那种看着没个正形儿,实际上什么大事儿都不耽误的人。 我想那是因为一切对他来说都太简单了,他又聪明又幸运,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做到最好。 我告诉他:“这种东西跟你靠不靠谱没有关系,因为它是我自己的事情。咱俩是朋友,朋友之间,开开心心的,不应该给你倒这种垃圾……我当时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最好的那种……应该说直到现在,你都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梁墨冬点了点头,笑着说:“早晨还搂着我叫我亲爱的,下了床就拿这玩意儿搪塞我。” 搪塞不了吗? 我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我。” 他表现得那么明显。 “虽然不喜欢你,但是我希望你能一直喜欢我。”我说,“因为被你喜欢感觉真的很好……你要是张跃那样,那我肯定就不行了,一早就全告诉你,把你吓跑。” 我没骗他。 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长得不如张跃,至少没那么健美,虽然比较努力,但头脑也不过是平平。 那种家庭出来的,天生就矮人一截,就连在电视剧里,都是“穷生奸计”的反派。 我不是拥有乡绅父亲的伊丽莎白。 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其实就是一个……看似和谐的家庭。 虽然穷,但家庭似乎和谐,父母似乎正经。 我怎么可能……打破这一层呢? 说完,我见梁墨冬一直不说话,看向他说:“对不起,我小时候就是这么渣的。” 他点了点头,说:“我很荣幸。” 过了一会儿,又说:“起码张升他们连被渣的机会也没有。” “没错呀。”我说,“你看咱俩那时候……至少一起快乐了。” 见他还是不说话,我又在:“别看我在哭,但那其实是爽出来的眼泪,早知道那么爽,早就开始约你……你看我这么多年一直都记得,有时候夜半无人还会回味。” 他总算开始笑了,避开我的目光,说:“说得什么东西……” “我的情话。”我说,“林氏情话。” “……” 他还是笑。 “约会嘛,就是要把情话安排上。”我说,“听得爽不爽,爽就来亲一下。” 他没说话,直接就按住我的肩膀,亲过来了。 搂住他的脖子,热切地、霸道地亲了好一会儿,松口说:“嗳……” 他又蹭了过来,一边低哑地“嗯”了一声。 我说:“真有监控吗?” “有吧。”他小声说,“公共场所。” “……桌子下面行吗?这个桌布还挺长。” “不行。”他说,“咱们今天精神地约。” 吃得差不多了,我问梁墨冬:“你想不想逛动物园儿?” 梁墨冬朝窗户外头抬抬下巴:“我就想逛那个公园。” 我站起身,说:“那猴子早撤走啦,好几年了,说是养不起了。” “他们养不起。”他也跟着站身,把我的貂儿从衣架上拿下来,说:“我养得起。” 说完,给我披到了肩膀上。 我问:“你真养了?” “不然呢?”他摸摸.我的脸,说“我要跟我的女人看猴子,没有猴子那就自己养猴子。” “还我的女人……”我穿好衣服,说:“整得跟那种网剧里的霸道总裁似的。” 他也笑,拿过大衣说:“邀请你拍那个?” “对。”我说,“说我脸小,上镜肯定效果好。” “那你怎么没拍呀?”他问。 “因为那个剧本儿太气人了。”我胡扯道,“他不让我演那个被好几个男的宠爱的女主角,让我演那个不得好死的女配角,说我没有女主角那种坚强独立又我见犹怜的气质。” 梁墨冬笑,说:“那我给你投资一部电视剧,写双胞胎剧本,让你一个人都演了。” 我说:“那你得让我演女皇,权倾天下,有好几十个男妃那种。” 他哼了一声:“你忙得过来吗?” 我说:“梁贵妃一定是我最宠爱的。” 他也白我一眼:“我连个皇后都当不上吗?” 我说:“皇后都是反派呀,你得带着你的弟弟们跟他斗啊。” 直接从饭店的另一个门就可以去公园。 出来时候,张升告诉我们:“中兴医院那堵了,你们得从东门出去。” 本来车停在中兴医院,离蜀香人家所在的公园西门近些,东门离梁音近点。 我问:“为什么呀?” “不知道,那条路规划得不行,经常堵。”张升说完又笑着问,“水煮鱼好吃吗?我这手艺怎么样?” 我说:“好吃呀,是你亲自下厨做得吗?” “那必须的,”张升坏笑,“下次来提前打店里电话,我还给你下!” “好……” 我那“的”还没出口,就让某人一搂腰,裹着带出去了。 公园里真挺冷的,我俩绕着人工湖溜达,经过荷花池,我告诉梁墨冬:“当年你还在这里面儿给我偷了一朵荷花。” “嗯。”梁墨冬说,“那管理员还罚我二百。” “……你就不应该掰人家的。” “你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哄哄你。”他理直气壮,“我还挑了最大的一朵,结果你直接就给我扔了。” “我后来不是又捡回去了嘛……再说你突然间就跳下去了,”现在提起来我还生气,“我听说那里头淹死过人,六子也不在,我也不会游泳,别人也不敢下去救你。吓都吓死了,你还怎么喊都不上来,在那掰半天那破花!” 第62章 两个又不一样 “还不是你,着急说你钱包掉下去了,吓得脸都白了,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东西。”他也白我一眼,“结果就五十块钱……连张照片儿也没有。” “什么年代了,谁还把照片儿揣钱包里啊……”我说,“再说你也没揣啊。” 哎,等等,我突然悟了。 靠过去…… 他面无表情地捉住了我的手:“没有。” 我说:“拿出来看看。” “真没有。”表情坦坦荡荡,“有也不是你。” “拿出来看看。”我继续纠缠,我还把手放那方扣上,“不然我就当众摸你。” 我这种流氓当然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他还是投降了,掏出钱包打开。 “喏,都说了没你。” 里面连个塑料透明膜也没有。 但也能看见全是卡。 但我这眼神儿才不是盖的,一把就给那个小角角抽出来了:“看我找到……” 一个女人。 穿着西装,高贵冷艳,眉眼里全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我妈妈。”他适时解释。 “噢……”我给他推回去,“你长得跟她好像啊。” 说是一个模子也不为过。 就是他随和多了,没人家辣么霸气。 他笑:“都说没有你。” 又朝我伸出手。 我正要给他。 但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再度抽出那张照片,往背面一翻。 “嘿嘿嘿,我就知道!” 想骗我,他这套路我熟得很,“还私藏我两寸照片……” 唔…… 堵我的嘴。 还把钱包抢走了。 松开时,人家已经没事儿人一样地揣好了。 还问我:“你俩那天都聊了点儿什么?” 我说:“你那是什么时候藏的?” 不理我,一脸若无其事:“聊了一个多小时。” 我说:“你早说你要,我能挑个好看的送你~” “已经很好看了。”腰上那条胳膊又紧了紧,脑袋凑过来对着我的脸,“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啥问题?” 他耐心重复:“你俩聊什么能聊一个多小时?” 我说:“谁俩?” 一记眼刀。 “啊,张升啊?”我心领神会,“就他跟我说,他是白羊座的,跟我挺配。” “……” “……” “继续啊。”他说,“就这?” “就这啊,他说白羊座孔武有力,风趣幽默,热情持久。”我说,“来来回.回,全是这。” 见他还一脸怀疑,我说:“真的,我那天回家都悔死了,算路程一共俩小时,浪费在这玩意儿上。” 高三时间那么紧,气死我了都。 梁墨冬说:“那你还记这么清楚。” 我说:“你要是听一个小时这你比我记得还清楚。” “那我是什么星座啊?”他说,“都十三年了。” “……” “……” 我说:“我不知道呀……你又没说过。” 见他不说话,我又说:“再说我连我自己的都不知道呢。我不信那些。” “……” “真的,你看你也不是白羊座,但你是不够孔武有力呢,还是不够风趣幽默呢,还是不够热情持久呢?”我说,“我觉得你真挺持久的。” “……多谢夸奖。” “别这么勉强嘛。”我说,“星座上还说,你这个星座专出疯狗,我这个星座狗都不谈。你就说,这东西能信吗?” 他认真点头:“那咱俩很相配啊。” “这么配上你不觉得有点儿丢人吗?” “反正配上了。”他说,“配上就行了。” “不对呀,”我琢磨了一会儿,说,“疯狗那还是狗啊,我狗都不谈。” “都是疯狗了,那肯定狗都不如。”他说,“还是配上了,路线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有了梁总的金援,猴子们生活得很滋润。 天这么冷,母猴子们还基本都带了崽。 造崽的猴王正坐在猴山最高的架子上,岔着腿,怀里还抱着个丁点大的崽。 猴王跟男人一样妻妾成群的,并且也有个“王后”,叫做核心雌猴。 那个核心雌猴,也就是猴后……正在它旁边,给它抓身上那盐。 我说:“这个猴王……不是原先那个了呀,原先那个我记得很老了。” 虽然是猴子,但实际上也有人家自己的脸。 这个猴王还挺年轻的,眉清目秀的,而且很眼熟。 梁墨冬说:“说是以前那个猴王的儿子,刚上任不久。” “噢。”我说,“合着这就是之前那群。” “我很喜欢它们。”梁墨冬笑着说,“费了挺大劲儿才找回来。” 嗯…… 要弄成一样的。 全面盖过张升。 “你看这个猴王,”他还给我讲,“它跟它老婆实际上感情不是很好。” 我说:“这不还给抓人盐?” “嗯,”他一指角落,“但是猴王其实最爱的是那个,老找那个,它下的每个崽猴王都很喜欢……你看这会儿还抱着。” 我看向他指的那个“妾”。 我认得它,那是一只就算在我这个人类看来也有点小性感的猴子。 我说:“这是那个猴王的青梅竹马呀。” 梁墨冬显然不知道这事,笑着问:“是么?” “对,我上次来时候,张升撩逗它,还让它抓住了领子。”我说,“张升吓得吼了一嗓子。然后那个新猴王就直接冲过来了,也给张升扽了一把……所以这俩猴儿是从小就在一块儿的。” 那会儿猴王还小呢,没现在这么强壮。 “妾”也很稚嫩的样子。 但很同仇敌忾。 共同对抗张升这个庞大的两脚怪。 这事儿之后,张升还跟我说,那母猴子跟我那股劲儿可像,特别厉害,一点儿也不能逗。 像有啥用? 它还不是做妾?我还不是陪酒? 都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想起这个,我不由得问:“你觉得那个猴王,爱这个……‘妾’吗?” 我估计这话要是别人听见,肯定会说:“傻,猴子哪知道爱不爱的。” 但梁墨冬说:“爱呀。” 看吧,他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又说:“那你说……它爱不爱它这个王后呢?” 梁墨冬点点头说:“也爱。” “……人能同时爱两个吗?” “能啊,为什么不能?”他说,“两个又不一样。” “……” 第63章 提前除掉它 “猴后很强壮,能帮他一起管理这个族群,而且还很忠诚,不像别的公猴老想上位,没理由不爱她。”他说,“那个……用你的话来说叫青梅竹马的,你看它多漂亮,多可爱,特别宠爱它。” 说话间,猴王已经下去了,把小猴子放到地上,并且给那个“妾”抓盐粒子。 猴子是地位低的给高的抓,人家贵为一山之王,还给那“妾”抓,可谓屈尊纡贵了。 不光抓,俩猴子还很快就搞到了一起,跟人似的,亲亲抱抱,很快就开始临幸。 真的很宠爱啊。 旁边的其他人都开始尖叫拍照了。 猴子不懂羞耻,一心一意搞人家的,其他动物乱拍乱叫也无所谓。 我说:“这就是宠妾啊……猴子里面有没有上位一说啊?把这个扶正。” “上不了的,她不够强壮。这个是猴后的儿子,是这群小猴子里最结实最聪明的一个。”他指得是第二层的一个公猴子,很年轻,但看着已经很大只,这会儿他正慢慢移动,“如果没有意外,它就下一任猴王。” 在这个地方,是不会有意外的。 我说:“这就是太子了,过几年就可以进入九王夺嫡剧本了。” 梁墨冬也笑,说:“不至于,其他的都没竞争力。这个小的也……” 他还没说完,人群就传出一声尖叫。 因为,那只“太子”把刚刚被猴王随手放到架子上的那只……“妾”生的,刚刚还在猴王怀里的小猴儿,悄悄地拎到架子上,然后用力丢到了地上。 “太子”虽然不如猴王强壮,但也快成年了,而且很明显,它真的很聪明。 小猴这一下直接起不来了,看着就凶多吉少。 饲养员都吓得跑了进来。 我和梁墨冬就这么站着,谁也不说话。 猴子……真的很残忍。 很久以后,梁墨冬问:“你觉得它做得对么?” 我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猴子才那么小。” “是啊。”他说,“但它很快就会长大……一般来说,只要超过六个月,就很难轻易杀死它了。” “……” “猴王那么喜欢它,又那么年轻。”他看着那群混乱的猴子,幽幽地说,“它很快就会培植出自己的势力,到时这个王就会异位。所以,提前除掉它,就是最理智、正确的选择。” 我说不出话。 也不想听那些跟我似乎完全无关的……理智的分析。 我这会儿只能看到那个“妾”。 那个易怒,脾气坏,敢挑战比自己大几十倍的巨大灵长类动物的母猴子。 这会儿她正低着头,搂着着自己的小猴子,待在角落里。 它背对着所有人,所以我们只能看到,它的小猴子耷拉着手,或许已经没了生机。 它能做什么呢?身在猴山,入了这局,本身就是大错一场。 猴子嘛……哪有得选? 而那只猴王,跟它的“太子”打了一架后,又回到了最高的架子上,和它的王后在一起,鸟瞰整座小山。 太子被打,但也无所谓似的,坐在了第二层。 猴子的爱跟它的蕉配时间一样短。 ——跟男人一样。 看完了梁总的猴子,又给管理员以及猴子发了一波圣诞红包,我俩便准备走了。 溜达了一会儿,梁墨冬搂住我,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是不是吓着了?这半天都不说话。” “不算是吓着吧,就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场面。”我说,“那小猴子就这么死了?” “看着不像是死了,应该只是受了点儿伤。”梁墨冬吻了吻我的头发,说,“你这么心疼,那一定会尽力治好它的。” 我说:“治好了还是会被摔死吧?感觉那个‘太子’真的很有心机啊。” 梁墨冬笑了笑,说:“说不定啊,隔离一阵儿就长大了,能跟太子争一争。运气好争赢了,连太子妃也是它的。” 我说:“那太子有妃吗?” “有个青梅竹马。”他问,“你没注意到吗?刚还跟它一起吃苹果。” “没注意啊,刚看到它,它就跑去摔弟弟了。”我说,“吓了一跳哪还顾得上继续看。” “嗯。”梁墨冬说:“有个妃……其实也不算青梅竹马,要增加一下基因多样性,前两年刚送进来的。” 说到这儿,他笑了:“应该是……初恋情人。” 显然,他在试图冲淡我对这事儿的恶感。 本来嘛,就约这大半天会,搞得那么沉重。 于是我也笑。 梁墨冬又说:“不过看它那样子肯定是要当太子妃了,今年发情期一到,应该就会娶她过门了。” 我说:“猴子怎么娶呀?” “就是……”他也琢磨了一会儿,说,“跟刚那俩一样吧,摸摸毛,亲亲脸,造造崽。” 我笑着说:“抠死了,连个苹果橘子也不送。” “不用送吧。”他笑道,“反正只要他当上猴王,她不跟也得跟。” 梁墨冬的司机开来了一辆宾利。 上车后,司机解释说:“梁总,跑车暂时让救护车堵上了,毅哥说一取出来立刻就送过来。” 梁墨冬说:“没事,放着吧,别影响人家救护车。” 我问:“救护车怎么会堵你的车呢?出了什么事儿呀?” 司机说:“有个人跳楼了,正好掉梁总的车旁边。现在那围了一群人,路全堵上了。” “跳楼?!”我震惊了,“什么人啊?怎么跳楼了?” 中兴医院旁边是个仅供长租的高端公寓,我有好几个客户,就比如说龙会所那个王胖子吧,就住在十八楼。 我上他家拜过年,就是住在中兴医院临着停车场这一面。 “听说是个搞工程的什么老板。”年轻的司机有问必答,“大胖子,从十八楼跳的,掉下来把旁边一辆奔驰的前盖都给拍变形了。” 搞工程的胖子?! 住十八楼?! 不会这么巧吧?! 我问:“那他为什么跳呀?你打听了吗?” “打听了。”司机说,“说是因为投了个……” 第64章 听我安排 “小赵。”梁墨冬突然出声,“把车靠边儿停吧。” “啊,”小赵,也就是司机立刻说,“好的,梁总。” 小赵下车后,我问梁墨冬:“你不会是要像电视里那样,把人家开了吧?” “开他干什么?”梁墨冬笑着说,“我先观察观察。看看是专门儿巴结你,还是嘴一直这么碎。” “那肯定是巴结我。”我把手放到他腿上,说,“知道你疼我对我好,所以才对我有问必答。” 他还是笑,握住我的手,摩挲着,不接话。 安静了一会儿,我又问:“那真是姓王的嘛?” 梁墨冬说:“不知道。” “不知道你拦着小赵干什么?”我说,“我都没听完。” “我听见胖子就烦。”梁墨冬说,“再说你也知道我讨厌这种事情。” 嗯,他讨厌是有原因的,以前有个追他的女同学,给他写血书表白。 最后那女同学说是抑郁症还跳楼,因为这事儿梁墨冬还被那女同学父母纠缠了一回,原因是跳楼那天上午他俩见过面。那女同学在遗书里写,说梁墨冬对她的态度特别冷漠,叫她“有病就去看”。 虽然那个女同学没死转学了,但这事儿也让梁墨冬挺呕。而且六子还骂我俩,说梁墨冬冷血,不上医院看那女同学,还说我也不是好东西,不帮着劝劝。 所以说六子天生就适合当警察,现在他估计经常都得劝这种事儿。 这茬放下不表,我说:“我跟他啥也没有过。” “嗯。”梁墨冬说,“我信。” “你为啥信?” 他说:“他也是这么说的。” 我问:“你还审问人家这?” “我没审问。”他说,“我跟他说你是我女朋友,他自己就交代了一堆。” “……” “说一下也没碰过你,从来没有过那心。”他幽幽地说,“还说你可正经了,就是跟他谈谈业务……” 我无语了:“你怎么跟人家说那种话?” 他还装傻:“哪种话?” “说我是你女朋友呀。”我说,“多丢你的人。” 虽然我在王胖子面前比较正经,但被他占便宜还是少不了。 女朋友…… 哪怕是像那猴王的妾一样,在男人的世界里,也很给他丢人啊。 梁墨冬果然没说话,陷入沉默。 良久,握了握我的手。 “没什么,反正死了。”说着,又拍了拍我的腿,“你要是真有心,以后就乖乖的,听我安排。” “……” 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会儿心情很复杂。 真不应该对外说这种话。 让人家背地里嘲笑他。 不过话说回来,死的那人难道真是王胖子吗? 在我印象里,王胖子此人一直很嚣张跋扈,老吹牛逼说他的工程如何如何挣钱,自己的能力如何如何大,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实际上他当然有两把刷子,毕竟出来混的没有等闲之辈。 一个酒色财气的胖子就这么死了,可能是出于对生命本身的敬畏吧,我这心里还有点儿伤感。 接下来我这腿又疼,梁墨冬又把我拉回上次那个spa。 连蒸带按搞了一套,还是上回那几个技师,给我推荐一堆产品,还加了波某信。 折腾好了腿,吃了一波蛋糕茶点,又满血复活,杀去看电影。 电影嘛,就是普通的星际电影,拯救世界,英雄美人,欢乐大结局。 梁总搞了个包场,于是我俩吃吃喝喝,亲亲摸摸,自由自在。 结束后感觉肚子有点疼,去厕所时就听见隔壁有俩人在开搞。 具体情景不可描述,当然我也看不见,反正地动山摇。 我在这震颤中心烦意乱地拿新手机下了个某博,搜了一会儿,这事儿估计还是不够大,并没有形成热点。 附近栏里有人说出了王胖子的身份,说他投资了个叫耀明的理财,整得很大,全部身家,借债、杠杆都上了。 再搜这个耀明,消息就多了,原来它十二月份暴了,老板跑了,话题下面哭天抢地,非常之惨。 正看着,我这手机就开始震,是梁墨冬。 我也不敢接电话,因为这会儿隔壁那俩正决战。 于是我悄悄溜走,路过那隔间时,又听到那女人餮足地说话:“好凶啊,心情不好吗?弄得人家这么疼。” 口是心非。 疼还叫得那么爽。 那男的估计跟我想得一样,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 然后那女的继续叫,还说:“你那个……你的小娇花儿,你也这么往死里整吗?人家怎么受得了你这样……” 啧啧啧。 肮脏。 放宕。 我有个朋友想批判性地详细了解一下。 正听兴头儿上,梁墨冬又开始打电话。 出来时候梁墨冬一直眼神异样,电梯里还有个别人,我也不好意思给他讲这。 就这么奇奇怪怪地下了楼,一眼就看见了王晶。 她一个人站在电影院门口,也不知道在等谁。 我当然要去“关照”她了。 我让梁墨冬去车上等我,走过去说:“王经理呀!圣诞节没跟男……” 我住了口。 王晶她……在哭。 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小香风套装,波铃波铃的非常漂亮,头发精心打理过,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朵艳丽的玫瑰。 天太黑了,以至于走近了才发现,她脸上的妆已经糊成一片,哭得下巴上都是眼泪。 我有点后悔过来,但现在她已经抬头看见我了,我当然没法就此离开,就说:“哎呀,这是怎么了呀,王经理,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王晶一见是我,迅速擦干眼泪,摆出了战斗姿态:“林总监怎么在这儿啊?” 我说:“跟朋友来看电影。” 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刚在蜀香人家揣的纸巾递给她:“你那睫毛膏掉了。” “朋友?”王晶没接我的纸巾,歪了歪嘴巴,“又是哪个大款呀?圣诞节都不闲着。我家酒店有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说着,眼睛打量了我一圈儿:“哟,还穿上貂儿了,不会又是那什么环保皮草吧?” “那必须的。”她都精神起来了,那我不能饶了她,“梁总是环保人士嘛。” 王晶一愣,随即别扭道:“对你挺好啊,还给你买貂儿穿。” 第65章 拴住你 说着,她拉开手腕,露出了里面的手表:“傍大款就是好啊,不像我们这些正经谈恋爱的,过圣诞就给了我这么一块儿小手表,叫个什么某克雅宝。” 她露出嫌弃:“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三十来万,瞧这上面的玫瑰花,都是白金钻石的……哎呀,都说了让他不要瞎花钱,不听话,太霸道了,管不住他。” 我也不知道啥是个内什么宝,但那手表属实晃得我一愣。 这表情当然被王晶抓了个正着,她立刻说:“傻了吗?其实钱是次要的,主要就是一份儿心意……” 我回过神。 这表居然三十来万? 难怪我挂十万一分钟就被下单了,我觉得不对劲儿还涨了五千,人五分钟就开着车提着现金取走了。 大意了,应该先查查的。 不过不要紧,我从来不带怕的。 我说:“挺好,三十来万又不多,是个过日子的男人。” 说着我拉开衣领:“不像梁墨冬那个败家玩意儿,一大早就拿这玩意儿闪我,我说他挣点儿钱也不容易,没必要搞这一套,结果人家还发脾气,说我不懂他的感情……” 果然,我一拉开,她眼睛就直了。 人造钻石怎么了?!这一大串加这么大个坠子,看着就极尽奢华。 这大晚上的,她还能打灯检查嘛? “这牌子嘛,我也不懂,说是什么拍卖会上收的。”我看人某音视频都是这么演的,“神马高端私人手工定制,哎呀,不懂不懂。反正是亲手给我戴脖子上了,说是要拴住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王晶用不着跟男客户打这种交道,这方面的经验很有限,所以她就和我猜得一样,真的相信梁墨冬能送这么大一个真钻石给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给她看一眼就合上领子,毕竟人家里有钱,别给我看出破绽。我说:“王经理还好吗?眼睛没闪坏吧?” 王晶这才回神,脸色跟着一变:“不就是个陪.睡的,就是长了一张好脸,有什么了不起!学也没上过,就知道靠男人……人玩儿玩儿你,又不会娶你!” 瞧瞧,玩儿不起了。 “没办法呀。”我说,“你爹妈让你上学,我爹妈就给我这张脸,出来混嘛~各凭本事。不过我是没上过学,但我带脑子了,知道钱应该在哪个兜儿里。哪像某些人啊,出生时候把脑子落他妈肚子里了,没本事找新客户,贴着自己家的钱来证明自己。狗都比她知道护家!” 这货仗着有个好家庭好男朋友,前天还把我怼那么惨。 现在我有梁墨冬这么大后台,反正也靠不了几天,当然是怎么爽怎么来! “你!你嘴巴放干净点,凭什么骂我家人!”王晶顿时涨红了脸,朝我这边踏了一步,“凭什么骂我是……” 突然传来一声喇叭响。 王晶一愣,这才发现那辆不知何时偷偷靠过来的宾利。 显然,她也看见了里面的梁墨冬,硬生生收住了即将挥起的胳膊。 当然,她就算打我也不慌,她今年刚来,没见过我以前是怎么打付总监的。 “不好意思啊。”我揣着兜说,“太护短了,怕我受欺负~” 王晶又哼了一声,显然是碍于梁墨冬,阴着脸不说话了。 我也开心了,说:“好啦,玩笑开过,别哭了,那么可怜,就跟宝不要你了似的~” 见她又张口准备反驳,我拉起她的手,把那包纸巾拍进她手里:“祝你圣诞快乐,要是需要撕逼呢,就给林姐打电话,让我开心一下。要是需要房间呢,那就帮不上你啰,咱们酒店已经订满了~不过我看上头那vip厕所里头有俩人在搞,建议你带上宝去试试,那很私密,一般人也上不去……” 上车好久,梁墨冬才终于绷不住,手指伸过来蹭蹭我的脸:“笑什么呢?” 对,我这半天一直在笑。 “你不知道。哈哈哈哈……”我说,“楼上有俩人在厕所里弄得老爽,那好像真是王晶的男朋友!” 我刚一说完,王晶的脸就直接绿了,也不跟我继续怼了,扭头就冲进了电影院。 爱情啊,真太伤人了! 梁墨冬却一直沉默,直到我彻底笑完了,才幽幽地说:“难怪这脸一直红扑扑的,我还以为看见了什么男人。” 我看向他。 他目视前方,一本正经:“下回给你买蓝钻。” “干嘛?” “维持败家子儿人设啊,显得我一直痴情。”他掀起嘴角,“一直显摆这一个,下回人该嘲讽你失宠了。” “没事儿。”我说,“我这不还有包儿嘛!好几个呢,轮番显摆~” 我都上网查了,这是那个小马家的圣诞限量款。 知道这以后我老担心,让梁墨冬给我拎车上了,不然刚刚就用真包儿把王晶震碎。 这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包儿哪能拴住你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啊?还得是钻石项链,才能让你懂我的感情。” 我说:“你偷听着挺多啊。” 他还是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我说:“什么意思啊?” “那套词。”他笑着说,“说得我都一愣一愣的。” 那个啊。 我说:“那不是某音上的嘛,就我跟你说那种网剧。一有个好东西,就说是拍卖会收来的,一说就是高端定制。再说我啥牌子也不知道,王晶可比我了解得多,穿帮了咋办?” 他还是笑。 我又想起来了:“对了,你去拍卖会吗?” “不去。”他笑着说,“我就买点儿人工钻,去那地方干什么?” 我说:“还说带我去见识见识,以后撕逼就更有词儿了。” 他又笑着按了按我的头,说:“你就想着撕逼。” “那肯定,”我说,“我净被她抢客户,以前没后台都不敢撕,现在仗着有你,赶紧撕她两回,不然以后没机会了。” 梁墨冬没说话。 估计是不爱听这玩意儿吧。 接下来,气氛陷入安静。 怪无聊的,我摸出手机,刚看了两分钟,就听到梁墨冬说:“看什么呢?” 我说:“男人。” 啧。 上个女厕所,都能怀疑我看见了男人。 当然,那里头确实有。 第66章 一视同仁 我的朋友倒是也想看个现场。 人也得给我开门才行啊。 余光见他瞄了过来,我赶紧换个界面。 听到他说:“喜欢这个牌子?” 我瞟瞟他,说:“王晶的……跟我炫耀半天,我好奇嘛,想知道多少钱。” “这玩意儿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他掀掀嘴角,说,“明天带你去买那个开花的。” 我问:“啥开花的?” 他说:“最上面儿那个。” 我重新拿起手机,切回页面。 开花的就顾名思义,一表盘子花,几点就开几朵花。 但我觉得我看错了:“你说得这个……二百多万。” “嗯。”他看了一眼表,开始打方向盘,“算了现在就去买。” 二百万就买一块儿表? 我说:“你别逗我。” “逗你干什么?”他云淡风轻地说,“把你胳膊上那破烂儿换下来。” 我胳膊上的? 这个啊。 我说:“这不用了,我戴着挺好的。” 见他不说话,我又明白了,解释说:“这是我姐送我的,你看这带子都不是原配了,很破了还是我自己换的……肯定不是男人送的嘛,要发票的也不至于送这么烂的嘛。” 他依旧看上去很平静,握住了我的手,安抚似的摩挲着:“那我正好给你换块儿新的。” 莫名其妙。 我才不要。 我说:“我发了工资就给它换根儿带子。” 主要是带子破了,表本身还是可以的。 他不说话了。 虽然他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流露,但车里就是有股压抑的气氛。 我琢磨了一会儿,说:“我今天已经收了你很多礼物了,不能再收了……再说还这么贵重。我没钱,还不起你。” 他还是不说话。 我又说:“你在电影院遇见什么人了吗?” 看电影时候还好好的。 难道……我去厕所的那段时间,他看见了我什么客户? 难道跟王晶早就碰见了,听她胡说八道了一通? 不然怎么就突然惦记上我这块表了? 昨天晚上还说不摘呢。 梁墨冬还是不吱声。 我也想不出话了。 车里弥漫着诡异的肃杀之气。 一路沉默,直到那商场的大牌子出现了。 我看他明显是要停过去了,忙说:“你真要去买表?” 梁墨冬终于出声:“嗯。” 我赶紧问:“你晚上不是还有事儿吗?” 这天都擦黑了。 “嗯。”他说着已经把车停好了,“所以今天咱们不逛别的。” 说完,扯开我的安全带。 我才不要! 我下意识地抓紧安全带,说:“我哪儿都不去。” 见他看我,我说:“我绝对不去买,你还有安排吗?没有的话那我……” 他突然捏住了我的脸。 不重,但成功止住了我的话。 “不是已经分手了么?”他看着我,这会儿脸色已经完全冷了,“留着它干什么?做纪念?” “你在想什么啊?”我赶紧说,“不是前男友送的!” 差点都忘了,上午还跟他掰扯了一会儿前男友的事。 我说怎么这么不对付! 肯定是说起表,又想起我昨天晚上不让他摘我表的事。 不是都让他上位了吗?还计较这…… “梁墨冬。”我拉开他的手,握在手里,好声好气地解释:“这真是我姐送的,我姐夫送她的,她有了新的以后就送给了我……你可以现在给我姐打电话问她。” 他还是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 “我明天就换,好吧?”我说,“我明天就自己买一块儿换。你说那太贵重了,我又不是那种不干活的贵妇……” “现在摘下来。”他终于出声了,“扔了。摘下来我就给你二百万,你自己想买什么买什么。” “……你别这样。” 这也太诱人了吧。 “快点决定。”他说,“我还有事。” “那……”我说,“我要是不摘呢?” 他皱起眉头。 我说:“这是我的东西,梁墨冬,我不想说得这么直白,但你其实也明白,咱俩没那么……” 我想跟他说,我俩没那么亲密。 六年了,我跟他分开的时间已经基本和我俩在一起的时间一样长了。 再说以前也没在一起过。 但我的话被他打断:“这东西多少钱?有没有两千?” 说着,攥住了我的胳膊。 狠狠的。 紧紧的。 虽然不疼,但那种紧箍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他看着我问:“我拿二百万都换不下来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说,“这是我的个人意愿,我不想现在摘它!” “不是钱的问题,跟我就是钱钱钱,跟这个……这个人,”他拎起我的手腕,眼里烧着一股子执拗的火,“就是个人意愿了?” 他问:“你可不可以一视同仁?” 都吵到这份儿上了。 我还能怎么办? “一视同仁,”我只能软了声音说:“你该不会是……真想当我老公吧?” 好安静啊。 自从刚刚那句话说完,很久了,车里始终好安静。 梁墨冬又把车开出了商场,并且面无表情。 我扣好我的表带,可怕,差一点儿就被他解开了。 等一发工资我就去买那块我相中已久的某琴,万一下次再碰到就告诉他我换了,省得他又上头。 等等,下次碰见…… 我真是……想什么呢? 跟他有个毛线的下次…… 猴子的故事带给人类的启示还不够吗? 这次就感觉这厮有点儿不对头了,我才不要再有下次。 话说回来,现在已经六点半,马上就快结束了。 于是我想了想,开始骚扰:“嗳,梁墨冬……” 不说话。 “亲爱的~” 并且把手覆到他腿上。 还是不搭理。 “好热哦~”我打开衣襟,“怎么会这么热呢?” 见某人毫无反应,我开始说话:“嗳,你跟人在这辆车上试过吗?” 宾利耶。 英国贵族车。 优雅、矜贵、又正经。 和某人一样。 应该被弄脏、弄乱、弄战损~ “……” 人不吱声。 我把肩膀抖下来,袖子就挂在胳膊上,摸索着扯开吊带裙的肩带:“电影院那俩人真的……特带劲~” “……” 还是不说话。 第67章 我的毛血旺 “嗳~”我继续摸一摸,“现在不从了我,晚了可想从都没得从了啊~” “不行。”他总算出声了,目不斜视地把我放在他腿上的手捉住,反握在手心里,“我先送你回去,然后还要去教堂。” “哦。”我凉了,丢开他的手,“那你就把我放在路口,别耽误你过去。” 梁墨冬先是素着脸不说话,转了两个弯,才说:“你晚上要去哪儿?” 我说:“回家。” 然后再也不吊他。 分手炮都不给打。 “六子说你今天不在家。”他说,“算了,哪都别想去了。跟我去教堂吧。” 我正在心里大骂林莉莉,听到最后那句又惊了:“我去教堂?!!” 我去干嘛,当电灯泡?搞修罗场? 万一他那个露露上来打我怎么办?我肯定得还手,那他向着谁呀? 而且,大概率人家素质高,结果我看见他俩卿卿我,突然间上头搞事怎么办? “嗯。到时候别乱说话,坐端正点儿。”他说,“我奶奶八十多了,别让她对你留下坏印象……一定不能抽烟,她以前是大学教授,要有礼貌,叫奶奶……忽然瞥了我一眼,“衣服穿好。” 我…… 我问:“教堂里就你奶奶一个人?” 梁墨冬说:“还有她的老姐妹。”显然他听出不对了,又朝这儿瞟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你以为还有谁?” “呃……”我说,“我记得你根本不去教堂,现在巴巴地要跑去,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活动……” 梁墨冬笑了,扶着方向盘的手拿了下来,握住了我搁在腿上的手:“你以为是什么活动?” “就……”我说,“高一那次,平安夜吧好像,六子和……和雪雪,雪雪叫咱们去教堂玩儿,你说什么都不进去。” “我肯定不进去啊,我奶奶就在里面呢。”他的手指扣住了我的手指,“进去不就被她发现我谈恋爱了吗?你以为是什么?” 我说:“咱俩那时候没谈。” “嗯。”他说,“现在也没谈……你到底以为是什么活动?” “噢……”一直问,好烦,我胡扯道,“我以为你突然信教了。” 他:“……” “就大彻大悟了。”我说,“毕竟在基督教郭嘉呆了那么多年嘛……很震惊,不像你风格。” 梁墨冬肯定也觉得太离谱了,笑了一会儿,说:“信了还怎么跟你那么搞啊?信教的都不准婚前搞这。” “老外不都搞。”我说,“找那牧师忏悔一下不就得了……就这样,仁慈的父,我已坠入……” 他面无表情:“不要唱。” “……好难承受,色相的背后刻着一道孤独……”” 他又说了一遍:“不要唱了。” “我唱的不好吗?”我说,“我这小夜莺一样的歌喉。” 他摇头,无奈:“林玫瑰你现在太油腻了,我的红玫瑰怎么可以这么油腻?” “嗯,”我说,“你的红玫瑰已经变成毛血旺了。” 最后他提醒:“进去以后不要说话,也不要唱歌,知道吗?那神父很虔诚,老爷子要是给你赶出来,那可就再也进不来了。” 这次去的教堂还是上次那一间,在花园路民政局附近,是我们市最大的教堂,但也并不是很豪华,只是一栋小楼。 这个教堂平时门可罗雀,也就西方大节时候办点活动。我有同事参加过,说是唱唱歌,发点干果橘子啥的,顺带宣传一下基督教。 我们到时,停车场里已经停满了,教堂里面传出歌声,是一些红光满面的老太太在唱赞美诗。 一进门,c位那老太太的眼神就扫了过来。那清雅的气质跟梁墨冬以及他妈几乎是一个模子的,满头银发,非常端庄,在一群老太太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肯定就是他奶奶了。 幸好我早有准备,进门之前就撒开了他的手,这会儿赶紧一推他,缩到后面儿去了。 教堂里安静圣洁,十字架上头还写着四个大红楷体字:神爱世人。 梁墨冬沐浴在奶奶的目光中,自然也是不敢造次,就在附近坐下,四处看看,直到我冲他招了招手,才重新目视前方。 我在最后一排坐了一会儿,听老太太们唱那些乱七八糟的英文赞美诗。 这用英语念经也是念经,我这人实在是没半点慧根,耳边回荡着这玩意儿,别说直挺挺坐着了,连睁着眼睛都很难。 加之现在梁墨冬也不找我了,估计听得很入迷,反而他奶奶的眼神儿老时不时地看我,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看这架势,一会儿老人家下来肯定要问我是干嘛的,那我怎么说呢?炮.友?要是问我干什么工作的,我咋说呢?酒店销售?父母干啥的?坐牢? 我这生活毕竟也不是带球小说,手里也没个球坐镇,奶奶万一觉得太荒唐了,当场给我个下马威咋办? 总而言之吧,我受不了了,猫着腰,悄悄溜到教堂外面。 这会儿外头飘着大雪,天已经黑了,也没什么正经商店开门。 车锁着,于是我来到民政局旁边。这儿新开了一家酒店,宣传好长时间了,是个世界级连锁五星级。 因为是外资企业,圣诞节装饰得特讲究,门口摆着巨型圣诞树圣诞老人以及姜饼房子,气氛甩我们酒店几条街。 我到酒廊点了杯圣诞热饮坐着,一边吃人家送的特色饼干拼盘。 客户肯定是不敢联系,拒绝了几个来搭讪的老外后,我摸出手机,连上了酒店的wifi。 鼓捣了半天,下了一堆app,某信就开始震了。 是弟弟,发了好几条: —姐姐,来吃鸡呀。 —什么时候上线,等你。 —姐姐,你还好吗? 我赶紧下吃鸡,告诉弟弟:我在外头,只能手机。 弟弟问:在外头跟姐夫过圣诞节吗? 我说:没有姐夫。不过姐姐确实跟朋友有约会,所以就能玩儿一个小时。 弟弟说:太短了吧,我哥今天也约会去了,我还说跟你玩一晚上。 游戏挺大,我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他唠:好浪漫呀,跟你嫂子呀? 第68章 你技术不行了 弟弟说:不是,我哥外面还有个情人,陪情人去了。 妈呀这么劲爆。 上回还以为是个正经男人。 不过男人哪有正经的? 看梁墨冬,人模人样的,背地里还不是跟我勾勾挂挂。 不等我问,弟弟继续说:我嫂子昨天伤心得哭了一晚上,因为本来她好说歹说,我哥终于答应跟她一起过圣诞节,结果半路上又撇下她去陪情人了。 我说:那你嫂子没撕了他? 弟弟说:撕什么呀?我嫂子可爱他了。我哥最近跟她感情不错,但自从有了这个情人就不回家了,有点时间都去那边了。 我说:你哥这很纠结啊。 其实我想说“渣”来着,但毕竟我自己也不是啥好东西,就不瞎评价了。 弟弟说:对呀,但是我哥其实也是身不由己,他心里一直有个爱人。 我说:那怎么没跟爱人好呢? 弟弟说:我嫂子爱他呀,在事业上帮助他很多,以前困难的时候也是她陪着。 哇,事业。 哎呀,我这样的也就是个打工人。 那有事业的,最低也得是个总吧! 真是,我早该想到的,这除了健身博主,爱健身的一般都是有钱人呀~ 我赶紧说:弟弟,你哥开的什么公司呀? 弟弟说:你干嘛问这个? 我说:看你朋友圈里饭馆的照片和我在一个地方儿,说不定认识呢。 他朋友圈里没几张照片,也没人物,但看地方明显是我们这儿。 所以说还能拉个业务啥的。 年会、婚礼、孩子圆锁、二婚婚礼…… 结果弟弟立刻转移了话题:你游戏还没下好呢? 我才反应过来:下好了,我这就上去了! 弟弟说:好的,不过姐姐,刚刚我跟你说那些你别告诉别人呀,我就是心疼我嫂子,对我哥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不等我说什么,又快速发来一条:不是那种心疼,就是觉得她不容易,她这人真的可好,心地特别善良,你要是有机会认识她肯定也会这么想的。 我赶紧说:我明白,别担心。姐姐跟你明说吧,我是干酒店的,一听说你哥有事业,我这职业病就犯了,订房、订餐厅、订宴会我这儿都能安排。至于感情,谁还没点私事儿呢?我看过就忘,你放心吧。 弟弟说:姐姐你这是工作狂呀,玩游戏也不忘了拉业务。 我说:那必须的,生活中处处都是业务。再说我们酒店真的很好,我是总监,能给到最大优惠。所以一定要帮我跟你哥说道说道呀,我这儿有全套的资料。 弟弟说:行,没问题,你把你们酒店的资料发我,我抽空给你问问。 宣传资料发完,游戏总算更新完可以登陆了。 我和弟弟一起打了几把,我那旧手机性能已经跟不上,所以从来没玩儿过手机版。新手机倒是爽到飞起,但我这操作还有点儿迷惑,急得弟弟一个劲儿在耳机里叫唤。 正忙活着,突然感觉身后有道视线。 扭头一看,是个年轻小哥,趴在我的椅背上,笑得老灿烂:“你技术不行了呀。” “嗯?”我老脸一红,“我头一回用手机打。” 谁呀这是…… 多管闲事上来就评价别人技术。 要不是这儿是五星级,进来的都可能是潜在客户,我直接就站起来怼死他。 不过回他这句话的功夫,我这已经让爆头了。 正生气,小哥把手伸过来,说:“哎,你手指头太细,这默认键位不适合女孩儿,来我给你设一下。” 说着就开始在我的手机上鼓捣。 我扭头瞅着他,仔细地瞅着他。 长得嘛,唇红齿白的,高高瘦瘦,看着跟我差不多大。 手特别有力量,一看就是常用手的那种人。 我这么瞅他,他当然有反应,扭头看向我,惊讶道:“你不记得我啦?玫瑰。” “你……”我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上回在海港城!” 妈呀,这不是那个走错门的谁谁。 被梁墨冬灌了半斤的那个倒霉蛋儿。 不过他上回穿着个黑黑绿绿的制服,不像今天穿着身黑西装,显然是来参加什么正式场合。 我不记得我跟他自我介绍过,不过估计那天桌上有人喊我名字?毕竟我这名字是相当好记的。 “是……”这谁谁笑着说,“上次你们那屋真的太可怕了,那气氛真压抑啊,我都不敢跟你说话。” 我说:“我也记得你光喝酒,喝完就跑了。” “哎呀,是呢。”他把手机还给我,仍趴在我沙发背上,说:“你这几年玩儿什么游戏呢?怎么吃鸡都不找我?” “我……”我说:“找你?” 他一愣,然后突然震惊了:“你这是不认识我了吗?玫瑰?” 我懵了:“我得认识你吗?” “对啊,”他比划了个敲键盘的姿势,“我是盛林舟啊,咱俩一起打了一年的穿越火线啊!” 他还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吗?我前段时间还上过热搜呢。” 盛林舟…… 啊,想起来了。 那是大概四年多以前,我经常在网上玩儿穿越火线。 遇到个技术很好的队友,就老在一起组。 他好像跟我说过,他叫盛林舟。 我俩还视过一次频。 但确实也没看清楚。 想不到小子还挺帅的。 盛林舟给我看他的某博,还真是个电竞明星,粉丝还挺多。 前段时间他们战队得了个神马杯比赛的冠军,他某博还发了庆祝会的照片,就是在海港城。 他还跟我说:“我现在经常搞搞游戏直播,你没事儿可以上我直播间来玩儿,你玩儿起来这么飒,我那些女粉丝肯定喜欢。” 我干笑,说:“等我有空吧。” 飒个毛线啊。 我那些年一打游戏就爱骂人,也就是盛林舟这人素质好,不跟我对骂。 要不人家成了专业玩家呢? 能兼容一切没素质的队友。 盛林舟又道:“嗳,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这几年玩儿什么去了?怎么都不找我了呀?” 我说:“就大表哥,gta啥的。” 都是些老游戏了,gta还是林莉莉的。 “单机啊?”他问,“你男朋友网游都不准玩儿了啊?” 我摇了摇头:“别提他了。” 晦气。 第69章 又要拒绝我 盛林舟笑起来,压低了声音:“分啦?” “嗯。” “可算分了。”他说,“分得好。我以前看你爱得不行,也没好意思说。那男的感觉太霸道了,不适合你。” 我说:“我也没爱。” “那么对你也不分手,还不爱。”盛林舟歪歪嘴巴,又说,“那你现在跟谁在一块儿了?我看那天你跟梁哥在一起,不是跟他好上了吧?” “没有,就是跟他谈个业务。”我问:“你跟他认识啊?叫得这么亲。” “嗯,我们战队赞助商的朋友,吃过好几次饭。”盛林舟笑着说,“我跟你说,他虽然帅,但已经有主了,好多年了。好多那种明星、名媛啥的都努力过,全都铩羽而归,所以你还是……不要再受伤害了。” 我说:“有这么夸张吗?” 那耀明理财的女秘书不是一下就搞上了吗? 一眼就看上了。 “你不信啊?”他正要往下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呀,梁哥!” 盛林舟走后,我和梁墨冬面面相觑。 不过并没有安静太久,我就凑到他坐的双人沙发旁边,挨着他坐下了。 我是背对的酒廊门的,所以梁墨冬是从后面走过来的,很难说他有没有站在我俩后面听听。 反正我要是他,我肯定听一会儿。 梁墨冬也不吭声,我当然不能让气氛这么冷着,便搂住了他的腰,问:“你怎么出来啦?” 他不吱声,靠到沙发背上,胳膊肘架在扶手上,手掌撑着额头,闭起了眼。 “你奶奶呢?”我说,“她让你出来了吗?” 他这才开口:“得到十点。” “哦……”我问,“你是专门儿出来找我的吗?” 又不说话了。 但他还搂着我的腰,手掌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背。 看着明显不像生气,倒像是有点无奈。 我掏出手机一看,确实有好几通电话,但因为接着耳机,也没听见。 我又问:“你都找了我半个多小时呀?是不是担心坏了?怕我丢了呀?” “怕。能不怕么?”他终于睁眼,垂眸看着我,“就老实那一会儿都坚持不住。” “对不起嘛。”我小声说,“我在那种地方就犯困,所以才跑出来呆一呆。你又把车锁了,这大冷天我能上哪儿呢……” 他哼了一声:“撩男人就不困。” “无意中碰见的。”我说,“我没撩他。” 又不吱声了,就看着我。 我心领神会:“打游戏的弟弟不是他,他这不还没来得及加好友嘛……” 话音还没落,他就突然说:“删了。” “啊?删谁?” “都删了。”很干脆。 “不行。”我说,“弟弟还要跟我打游戏呢。” “我跟你打。”他看着我说,“删了。” 我说:“你又不会吃鸡。” 我还不知道他嘛? 他就爱玩儿那种星际的、打球的,还有各种城市建设,慢慢谋划的。 cs虽然是他教会我的,但我和六子很快就不爱带他了。 “我可以学。”他靠过来,搂着我的胳膊紧了紧,“听话,删了。” “不行。”我说,“人家还帮我联络业务呢。” “我再给你一个。”他在我额头上亲了亲,语气尽管温柔但也带出了不耐烦,“乖,把他们都删了。” “……不要。”我说,“我不要你的业务了。” 这一个业务弄出了这么多事。 接下来他什么业务我都不会再要了。 年会一办完就彻底跟他掰了。 梁墨冬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我。 气氛好僵硬啊。 我又说:“我的意思是……你们自己有六星级呀,没必要一直在我们这小破地方。你看这五星级就已经比我们奢华多了。” 他总算移开了目光,身子一动,掏出了钱夹。 丢了几张钱在桌上,随后搂我的腰:“走。” 可能是要回教堂了吧? 我老老实实地凭他搂着,一路出了酒店。 还好盛林舟已经走了,不然还真尴尬。 汽车一路行驶,经过了教堂还没停,最后绕到了教堂后面没人的树林旁。 我问:“咱俩这是要干嘛?” 梁墨冬没说话,打着方向盘,停好了车。 外面黑黢黢的,能看到教堂尖顶上的十字架,此外就只剩漫天鹅毛样的大雪簇。 我有点紧张,问:“你要跟我谈什么吗?” 他还是没吱声,不过已经用行动回答了——他翻身靠过来,侧头吻住我脖子的同时放倒了座椅。 我立刻反应过来,缠到了他身上。 这要是被人看到了,那可怎么办? 我这个混蛋,一定要躲进他怀里。 就让他自己面对吧~ 话说,刚刚开始得匆忙,衣服都没脱几件——就像我俩的关系似的,看似好像隔着,实际上又达到了世间的最亲最密。看似好像完全在一起了,实际上还隔着一层又一层。 但我俩的脸是完全贴在一起的。 意识模糊时,忽然听到他开了口:“这样玩儿过多少次?” 这声音轻轻的,有点小温柔,但是幽冷幽冷的,除了我,谁也不知道有多激烈。 我没吱声,果然他继续说:“嗯?这么喜欢。” “没……”不说话不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嗳……我连辆车也没有……” 他冷哼:“霸道的爱人连辆车也买不起。” ……就说他听了吧。 “真的……”阴险,故意这种时候审问我,“这是第一次……” 他不吱声。 我又试图够他的嘴,却被他捏住了下巴,小臂压住了我的胳膊。 又要跟我在一起,又要拒绝我。 第70章 你撒谎 他就这么看着我,目光沉沉地注视。 黑暗狭窄的车厢里,静谧到了极点,只能听到深重的呼吸声。 说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全身都被控在了他怀里,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睛望着他。望着他,说:“我不爱他。” 不管说得是谁。 无所谓,没有区别。 “没有爱过。一分钟也没有。所以不要计较这个……”我闭起眼,说,“亲爱的,来亲我……” “叫老公。”他突然说。 “……” 我睁开眼,眼前却覆上一片黑暗。 只有他的声音在耳边:“乖。” 他没刚刚那么急了,缓慢地、磨人地、蛊惑地:“叫了就亲你。” 婚姻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像我妈和我爸那样? 像林莉莉和那煞笔那样? 像六子和张跃那样? 像陈婷那样? 也许……也像梁墨冬将来和露露那样? 那是个什么神圣的东西吗? 我无所谓,我不会有。 何况现在他跟我杠上了,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我不想受这罪。 所以既然他这么爱听,那我 ——就贴到他的耳边,轻轻地,软软地,温柔地,诱人地叫他:“老……” 他给我堵上了。 恶狠狠的。 凶巴巴的。 惩罚似的。 终于一切全都平静下来。 梁墨冬也不离开,我也不想他离开,就这么相拥着。 互相纠缠。 窗帘关着,一切都那么暗。 空气稀薄而粘.稠,四周是如此的静。 一切都好像停止了,时间不再流动、空间不再转换、人事不再增减……一切的一切,如松脂中的小虫,完美停滞、完美封印。 宛若另一重时空。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空。 超脱物外的感觉如幻如梦,也令人失控,我搂着他,恍惚间轻声开口:“梁墨冬。” 他不出声,似乎也是怕打扰这一切似的,手掌握着我的手腕,慢慢地摩挲着。 “我……” 如果我清醒,我一定不会说这些胡话。 但我不清醒呀。 我没法在他怀里,在负距离的接触下,还保持清醒。 所以我忍不住要说情话:“我没这么叫过别人。” 他还是不说话。 “不会这么叫别人的。” 他不知道,这有多重要。 但没关系,他不需要知道。 我动了动胳膊,用唯一能动的右手按住他的头,像他控着我那样,控着他。 我的手不够大,手指不够有力量,但我有我柔软的掌控,依旧可以令他动弹不得。 我吻他,一寸一寸,告诉他:“这是你一个人的。” 我不知道他的表情,因为看不清他的脸。 我只能告诉他:“你永远都可以记住……我只会这么叫你。” 终于,他出声了,又轻又温柔:“撒谎……又撒谎。” 嗯,不意外。 他不信。 我这种人,满口谎言,没句真话。 从小到大,总是骗他。 不过没关系,上帝他老人家知道,就在教堂里。 他知道,他看着,他明白,他见证。 然而下一秒,梁墨冬微微一动,上半身撑了起来。 在我感觉到的同时就已经看见了。 我的手,被他拉到了眼前。 光线很暗,但离得够近就什么都能看见。 “你……”我定顿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赶紧抽手,“什么时候解下去的?!!” 很显然他看出了我的问题,握紧了我的手腕,说:“在你胡扯的时候。” “……” “都是我一个人的了?”他的额头贴住了我的,手指摩挲着我的手腕,“那我岂能容它?” “……想不到你那种时候还有这种心思。”我无语,“太伤我自尊了吧!” 都不投入的吗? 梁墨冬没搭理我,稍稍放松,闭起了眼。 安静。 他肯定已经发现了,因为我能感觉到,他就是在那条疤上来回摩挲着,描绘着它的形状。 而且他的心跳很快。 当然了…… 负距离,哪有心跳不快的。 他要是心跳不快,那也太侮辱我了。 “就……”我真不想老骗他,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撒谎,“我家那时候不是出事儿了嘛,我就……我就压力很大,感觉这样比较放松。” 他还是不说话,也不睁眼。 “真不是男人送的。”我便继续说:“我就是不想摘下来,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有什么毛病一样。” 我手腕上有一条疤。 确切地说是好几条。 不过看不出来的,毕竟是叠在一起的。 我不是疤痕体质,相反,我属于那种伤口愈合能力很好的人,所以它们看上去淡淡的,戴块表就看不着了。 这话说完,过去很久,梁墨冬始终那么安静。 这多别扭? 我又说:“你起来吧……很晚了,我回去了。我真的要回家。” 年会的事已经搞定了,我勒他那事,他也说不计较了。 从这个节点断了,以我对梁墨冬的了解,应该不至于找我麻烦。 但他并没有看我,只闭着眼,轻声问:“疼不疼?” 仍旧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腕,摩挲着那几条疤。 “不疼。”我说:“本来也没多深,就释放一下压力。” “这么多,还有缝针的。”显然他的眼神儿还是跟以前一样好,这么烂的光线也能看得这么清楚,“我记得你不爱留疤。” “……” 算了,我真编不出来了。 他老能抓住最敏感的那个点往出揪。 我现在处于贤者时间,脑子慢半拍,真的很累。 接下来,再度陷入安静。 安静得就像整个世界都不存在。 这一次很久、很久、很久…… 终于,梁墨冬又出声了:“我当天下午就走了。” “……” “原计划还要等一个月,太心烦了,一分钟也不想再呆……怕你又来找我。” “……” 他说得应该是……我俩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在篮球场那次。 “六子说是个护腕,”他垂着眼,轻轻哼了一声,“还给我写了个小卡片。” 他轻轻歪歪嘴角,胸口颤抖:“祝我前程似锦,梦想成真……亏你想得出来。” 嗯…… 因为他推开了我,所以我还是挺伤心的,以至于都忘了把护腕退回商店挽回点损失,就那么连袋子一起丢在了原地。 第71章 如果把我留住 我说:“不祝你前程似锦祝你什么?你要去上学了啊。” “别装了。”他声音依旧轻轻的,很低很慢,“前程似锦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吗?我的梦想还能不能实现你不清楚吗?” “……” “就说你是个混蛋,”他哑着嗓子给出结论,“林玫瑰,你就是个捂不热的混蛋。” “……” “不知道做错事要道歉。”他说,“也不舍得说上几句人话。” 这一句接着一句实在是太让人受不了,尤其是还是这种姿态,他还全方位地侵占着我,我也全方位地接纳着他。 这么混沌的,相占的,至密的姿态…… 听着他骂我。 痛感加倍。 我忍不反驳:“那种事儿拿什么道歉?道歉能有用吗?” “没用就可以不道了吗?”他说完之后,陷入停顿,然后轻声地,颤声地、慢慢地说,“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恨你?” “……” “那么多年了,不爱我也就罢了,到头来不把我当个人看。” 说到这儿,他再度拿起我的手腕,睁开眼看着它:“就连要死了都不想着要通知我,我连见个最后一面都不配……” “……” “前程似锦,梦想成真。”他幽幽地说,“这就是给我的遗言了。” 我说:“我没有你的电话,而且我根本就没想死……” “哼……”伴随着一声冷笑,他丢开我的手,转而再度撑起来,那只握过我手腕的手掌捏住了我的脸,“再说你没有。” “……” “说啊。”他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虚声地问,“看着我,说你没有。” “……” “没有我的邮箱,没有我的电话,不认识我的朋友。所以准备自杀了,也联系不上我……”他坚持而确定,“说啊,告诉我……你敢吗?” 他离我这么近,贴得这么紧,我当然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急促。 我说不出话。 我真的没有。 但我应该有。 我知道。 “林玫瑰。”显然是因为没有等到任何答案,他的语气更幽冷,带着微微喘息,“我一点都不可怜你。” “……” 他说:“如果把我留住,你根本用不着这样。” “……” “留住我,比留住一条狗还要容易。”他声音空落落的,仿佛身处一片死寂,“可你宁可死也不愿意。” 我受不了了:“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腕都割了,几句话就受不了?”他微微靠过来,嘴唇擦着我的,却并不是吻我,而是问,“快死的时候疼不疼?冷不冷?害怕不害怕?有没有想,如果梁墨冬还在,一切根本不会这样,你家那件案子根本就……” “你住口。”四肢寸寸僵硬,我控制不了自己急促的呼吸,浑身止不住得颤抖,“梁墨冬你住口!” 我就知道。 从他之前那句“你后悔么”开始,我就知道,只要往下发展,早晚会说到这一句。 但是……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 在这种情况下。 我还以为……他会心疼我。 我受了这么多的伤…… 他一定知道我是很坚强的人,不会轻易走这一步。 当然,是我多想了。 怎么想这种事情? 糊涂,丢人,没脸。 他终于不说话了。 四周很静,渐渐地,我重新冷静下来,说:“我要回家了。” 一起传来的还有梁墨冬的声音。 虽然是一起的,但我还是听清了。 他说得是:“对不起。” 我说:“你不用道歉,当初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对不起你……” 他又堵我。 但这次不行了,我轻轻咬他一口,他嘴上本来就带着伤,这会儿不免要松开。 我挣开他:“咱们俩不能再继续了……你起来,我今天必须要走。” 他又握住了我的手腕。 “走什么?”他问,“你还想往哪走?” “……” “说你几句就闹着要走。”他又开始了,“伤心了?嫌我不心疼你是吧?” “……” “我为什么要心疼你?”他颤声地,用力地,丝毫不肯怜香惜玉似的,“你狼心狗肺,你活该,你自找的。你说不能继续就不能?问过我了吗???” “……” “以为掉几滴眼泪我就会心疼你?”他松开了我的脸,微微地弓起身,额头依旧贴着我的,眼里现了狠意,“老这么……拿捏我!” “……” “还以为你那么对我,是能过上什么好日子……”他依旧说得轻慢,却好似刀刀刺入。而他浑身颤抖,仿佛疼痛得也是他自己,“结果就自残自杀、骨头错位、酒精中毒、一身的疤、堕落得像个表子……人不人鬼不鬼!” 我并不怪他,别看他说得这么狠,也就是嘴上功夫。 他再骂一会儿也无所谓了。 易地而处,我这种没素质的会直接动手揍他。 骂两句无所谓。 我只是忍不下去了:“你别闹了……” 我说:“我肚子有点儿疼……” “肚子疼?”他冷哼,眼眶开始发红,“连伤心都不是?合着又是我自作多情?” “不是……”我说,“我是真……” 又被他大力吻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又松口,他声音颤得更厉害,目光也更凶更冷酷,动作却停了下来:“继续咬我呀。混蛋,哭成这德行……还肚子疼。” “肚子疼……”他反复磋磨这个词,咬牙切齿,不甘不忿,凶狠又脆弱,“我对你用了几分力,会不会弄疼你……”声音依旧轻轻的,如冬夜里飘舞的雪,沙哑着,颤栗着,“我自己不知道?” 我抱住了他。 “梁墨冬。”我吻他的脸,说,“对不起。” 他浑身僵硬,不情不愿,充满抗拒:“松手。” 我不松手。 “我已经不疼了。” 我裹住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 直到他动不了。 包裹他,跟他交织在一起,让他完全在我怀里。 我说:“早就已经好了……不要哭。” 好久,他才闷闷地出了声:“我没哭。” 那这是什么呢? 这滑向我脖颈间,滚烫、湿润、咸涩的…… 这不甘不愿又无可奈何的…… 这像个被大人欺负的孩子似的,无助、委屈、难过的…… 又是什么呢? 第72章 你这么可爱 我把他的脸贴到我的脖颈边,贴到那根链接着心脏,能够在瞬间决定我生死的血管上:“好,你没哭……是我哭了。” 我不怕丢人,我不要面子,我这个人……就是很爱哭的。 我抱着他,手掌探入他的衬衫衣摆,在他的背上抚摸着,凭着记忆小心的,不去触碰那些伤口。 “梁墨冬,”我吻他受伤的嘴角,说:“是我哭了,所以你抱着我,让我感觉好一点儿。” 他不再说话了,软了下来,贴在了我的怀里。 我不知这样依偎了多久。 反正最终都得起来。 ——毕竟这味儿是越来越大了。 只是梁墨冬那情绪下去后,我已经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瘫在座椅上,看着他自己爬起来,满脸震惊地打开了灯。 我赶紧提醒他:“灯关上,就是来了,不是大出血……” 所以都跟他说了嘛。 晚上就不行了。 之前还跟我傲娇。 汽车重新开始启动。 我继续躺着,不是我懒,这有最基础物理知识的都知道,对液体来说,瓶子躺着的时候要比倒立起来安全点儿。 梁墨冬这会儿正按着导航开往最近的二十四小时超市。 他已经好长时间都不说话了。 一脸冰冷。 我岂能受得了这样的沉默:“我会帮你洗车的。” 并且把脚丫子放到他腿上。 他果然顺势就摸到了手里,口气好冷淡:“盖上点儿。” 我说:“貂儿又不能洗。” 他没吱声,拽过他那也不能洗的大衣,盖到了我身上。 盖上他的大衣感觉舒服多了,就像还被他抱着一样。 我把他的大衣贴在脸上,用那醉人的气味和香水味覆盖了车里的血腥气:“别生气嘛,我一开始只是不敢说……本来你就气呼呼的,好不容易给个机会哄哄你……我要是说我不方便了,你更生气怎么办?而且后来我不是也跟你说了嘛,但你就一直发癫,也不听人说话……” 这一大串絮叨完,梁墨冬显然也是非常头大,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闭嘴吧。” 我说:“你要是觉得抱歉可以道歉。” “我没觉得。”他还嘴硬,“你活该。” “……” “是你先提的。”他说,“我还当你是不高兴我没答应……给我掉链子、乱跑,找都找不着。” “……” “还撩。”他依旧冷着脸,“到处撩。” 我没说话。 他也不说话了。 但情绪并不坏。 还在摸.我的脚呢,那么温柔,那么温暖,跟揣着个什么宝贝似的。 果然,很快,他就又出声了,语气软了几分:“困了?” “不困……”我小声说,“还等着你帮我买完东西,然后捎我回家……接下来不方便陪你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他打着方向盘,说,“不做这个正好做点儿别的。” “……做不了别的,没有心情。” 又不说话了。 也不摸.我的脚脚了。 塞进大衣里头了。 我试探出声:“亲爱的……” “嗯?” “又对我甩脸子吗……” “不是甩脸子。”他说完,陷入短暂的沉默,又道,“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久又道:“明明知道该说什么,就是要刀我。” 我闭上眼,说:“我就是想回家,想休息……也不是刀你,刀你干什么呢?你这么可爱……” 真的很累啊,我都已经精神恍惚:“咱们一起玩儿就开开心心的……你也是,不要老盯着我……一盯着我就吵架,吵架你还破防……一天到晚拧我,老得看你脸色……” 我说:“早知道你这么玩儿不起,当初说什么都不要找你,找个别人……找张升肯定可以,人家白羊座都可大气……” 真的很心累,老这么盯着我。 揪着我一个线头,然后就不停地往出扯。 扯得我……都快凌乱了。 还哭鼻子…… 哭得我脖子现在都还是湿的…… 明明他这个星座的人挺放得下的…… 怎么他就这么各色…… 讨厌。 幼稚。 傻瓜。 就这么胡说八道了一会儿,梁墨冬一直都没说话。 感觉他好像把车停下了,我又说:“帮我带瓶水……” “你旁边儿就有。”他的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玫瑰,怎么了?” 我看不清他的脸,因为太疼了。 腰上就像有个大锤拼命砸,砸得我浑身冒汗,眼前一片水雾。 痛经最烦了,总能勾起人最讨厌的回忆。 梁墨冬好像一直叨叨了点儿什么,估计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我告诉他:“别怕,就是痛经……我包里就有布洛芬。” 就是离得太远了,够不着。 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太疼了,还冷。 冷得就好像全身的血都被抽空了,冷得就像快要死掉。 快死的时候……真的很疼,很冷,很害怕。 也不全是冷,其实还有个暖和的,裹着我,抱着我,煨着我。 嘴里被喂了点儿什么东西,苦哈哈的,估计是我的老朋友布洛芬。疼痛和寒颤发冷总算都稍微缓解了,世界重新变得清明。 但那温暖好像要离开了,我下意识地抓住它,听到了梁墨冬声音:“别怕,玫瑰,我在,我抱着你。” 又温柔,又温暖。 他真的抱着我了,抱得我慢慢暖了过来,出了一身的汗。 身体重新从地狱回到人间,我又能控制它了,这时又听到有人在轻声说话:“饿了?” 嗯…… 我睁开眼,又听他说:“来,吃点东西。” 当然是梁墨冬。 他还抱着我。 衣服都没换,还是那一身。 白衬衫已经被我揉吧得一团乱,衣摆处还有红,不知道爆炸盐还能不能救。 估计他给我吃得就是布洛芬,毕竟就算去了医院也就是开这玩意儿。 它起码能管个三四个小时,所以平时我吃点药就能去上班喝酒。 但是这会儿梁墨冬这样抱着我,我不由得就娇弱了,靠到他怀里,说:“没有力气……” 他亲亲我的额头,很上道:“我喂你。” 直接就捞起床头柜上的碗:“来,张嘴。” 小勺跟着喂到了我嘴边。 第73章 喜欢你 我这才发现人早趁着我没醒就把姿势都摆好了。 我们酒店要是有这服务,起码能评个六星级。 我韩住小勺,忍不住地笑:“什么呀?这是……” 甜丝丝的,还是那个味道。 他也笑:“银耳。” “还骗我,骗我好几年……”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嗯。”他也笑,说,“长大了,认识了。” 然后又说:“吃了我多少燕窝才养好这毛病,几年不见又折腾成这样。” 吃饱了燕窝,我继续舒爽地躺着,梁墨冬也没走,就这么搂着我。 他就像那带球小说里一样,用手慢慢按摩我的肚子——这还是林莉莉跟我说的,她说刚睡在一起时,那煞笔就是这么对她的,她一下就爱了,觉得那就是霸道总裁本裁,嫁给他一定会幸福一辈子。 我当时还嘲笑她,买个暖宝难道不行吗?才二十。 但有一说一,林莉莉是会享受的。 这不是暖宝能比的。 现在他就这样抱着我,而我就像只确定自己被疼爱着的拉布拉多。坦然地露着我的肚子,让他摸摸,让他暖暖,让他接纳我的脆弱。 这么爽,我当然舒服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有点不好意思,睁开眼问:“嗳,你累吗?” “不累。”他低头瞅着我,微笑,“我这体力你知道的,摸你一天也不在话下。” “……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个。” 他还假装:“为什么呀?” “老娘现在搞不动。”我说,“不要言语勾.引我。” “谁跟你说这个了?”跟个小触男似的笑,“色鬼……” “等你哪天搞不动的时候,”我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还是笑,垫在我脖子底下的那只手按住了我的头,低头吮下来。 就说他是坏蛋。 我要偷袭他。 又被他抓住了手。 手掌一动,掌心相对,手指根根相扣。 就这么按着,轻柔地、缓慢地、不留余地地吻。 松口后他继续摸.我的肚子,但头没有离开,贴在我的脸颊边,交颈相缠,耳鬓厮磨。 然后就听到他轻声道:“玫瑰……” 别是又要开启什么危险对话,我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吻了吻,问:“你今天不上班儿吗?” 今天是礼拜二。 “等你睡着我就去。”他果然被我带跑了,柔声说,“好不容易清醒,先跟你呆一会儿。” “哦……” 我扭头四下打量,还真是他那间休息室。 我问:“你几点钟把我弄来的?” “四点。”他说,“放心,没人看见。” 我说:“你昨天晚上就计划把我藏这儿……” “嗯,毕竟是老.毛病了。”他贴贴我的额头,说,“放家里一个人发烧怎么办。” 我说:“发烧就吃布洛芬,两天就基本过去了。” 他没吭声,就这么瞄着我。 这眼神儿真的…… 我闭上了眼,说:“你以前是怎么知道的呢?是不是又是我姐?” 初中时候我身体弱,头几年特别疼,课间操都是咬牙坚持。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突然得个病让卵巢子宫全都坏死,反正也是不打算用的玩意儿,还得受这份儿罪。 但这事我绝对不可能分享给梁墨冬啊。 何况那会儿好像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 而且我演技可好,体育测验都能面不改色地坚持跑八百米。 “我什么不知道啊?”他说,“我每天那么细心地观察你。” “……” 变态,那么小就搞这一套。 “你老发烧,脸红扑扑的,也没精神。”他说,“当然了,最后还是靠六子跟你姐确认,才知道是这个毛病。” 我说:“然后你就整夜不睡,查阅资料,研究我的病情嘛?” “没有,问我奶奶的医生就行了。”他说,“她说你可能从小营养不太足,突然来了身体受不住,补补就好了。” 我说:“然后你就开始喂养我了。” 实际上,我和梁墨冬的友谊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我俩一开学就是同桌,有一阵儿他突然就开始带各种口味的银耳羹,说那是他妹妹给他煮的早点,不好喝,但不喝小丫头还生气,让我帮帮忙,跟他换。 我的早点就是个学校门口的饼子,有时候夹个鸡蛋,跟银耳羹也比较平等。 但是银耳羹嘛……热乎乎的,甜丝丝的。 所以我不疑有他地跟他换了,换着换着,他就开始拿那个我至今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妹妹当借口,经常给我拿她剩下的各种各样的零食。 我是真抗拒不了吃的,何况理由还这么光明正大。 不过吃人嘴短,所以他一有什么事叫我,我就乖乖去了,仅有的那点零花钱也基本都折在了给他回礼上。 想到这,我不禁说:“那时候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说完我就有点后悔。 他估计会说什么很单纯很矜持之类的吧。 毕竟我那时候并不漂亮。 美丽是要靠滋养的,那时候我面黄肌瘦的,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火车站混混。 “喜欢你……”他沉默好久,说,“情绪稳定。” “……你确定嘛?” 他也笑:“一开始是这样的……从来也不激动。” 怎么说呢…… 好像我整个学生时代都没怎么发过脾气。 也没什么人惹我呀。 学习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了,也没什么竞争,老师们还特别照顾我。 不过…… 我说:“你身边儿没人情绪稳定嘛?” 这也不是什么稀缺资源呀。 我看他自己情绪就挺稳定的。 梁墨冬先摇了摇头:“没有。” 过了一会儿,又道:“我妈妈吧。” 我说:“从来没见过你妈妈。” “嗯……”他说,“我六岁时候就去世了。” 我翻身抱住他。 他摸.我肚子的动作被打断,顺势搂住我,柔声问:“怎么了?” 我没说话,就抱抱他嘛,什么怎么不怎么的。 他轻轻笑,摸着我的背说:“我妈妈很温柔。” “嗯。” 照片上感觉很像那种某某企业长公主,那种从小有钱到大的精英人士。 不过面对儿子,肯定很温柔。 “情绪很稳定。”他说到这儿,开始笑,“不生气,也不大吵大闹,很优雅。” 我说:“跟你一样啊。” “嗯……”他说,“我可能更像我爸。” 第74章 是不是欺负你 我说:“那你爸性格也挺好的。” 他性格多好。 “嗯……”他说,“上门女婿嘛,不能不好。” “那你奶奶……” “是我妈妈的妈妈。”他果然说,“我妈妈就是梁音。” 说到这儿,他语气开始诡异:“你都不上网查啊?” 啊…… 像他这种人应该有百科是吧? 我说:“你那百科太复杂了,我看得头疼就没看了。” 结果他幽幽地说:“我没百科。” “……” 好尴尬。 幸好,他沉默一会儿,继续往下说:“我妈妈工作很忙,所以一直都是奶奶照顾我。她走后,我奶奶受到很大打击,开始糊涂了。她要回乡,我就跟她一起回来了。” 我问:“那你怎么没跟奶奶一起住呢?” “她一见我就说些有的没的,还总训我。”他说,“你也知道,我这性格没法跟老太太一起住……其实她住得不远,就在教堂后头。” 嗯,他会把奶奶气坏的。 侯老师就老爱拧他。 但也老被他气得不行。 因为他就态度挺好,实际上我行我素,一点儿也不改。 “噢……”我说,“那你真有妹妹吗?” “有啊。”他说,“你不是见过吗?” 我见过吗? 倒是,随便在记忆里一搜索就找出来了。 毕竟梁墨冬家就来过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 是我们高二时候吧?那个女孩子…… “那个小学生?”我说,“叫个……夏夏?” 那个小女孩很漂亮,但不是梁墨冬这种淡颜系,属于浓颜系小美女,应该是像爸爸。 他当时就跟我说是妹妹,但我一直以为就是个其他亲戚家的表妹啥的,毕竟他说过他就一个妹妹,那个妹妹早在我们初一的时候就会做银耳羹了呀。 “嗯。”梁墨冬说,“她比我小五岁。” “噢……”我说,“所以银耳羹谁做的?” 他没说话。 我说:“不会是你吧?” “我哪会那种东西?”他说,“厨子。” “骗人,就是你。”我说,“有的时候红枣都没泡好。” “……” 不吱声了。 说不过我吧,哼。 我说:“那你妹妹现在上大学了吧?在哪儿上呢?” 他陷入沉默,许久才说:“她病了。” 我下意识地就问:“什么病啊?” 他明显不太愿意聊这个,有点勉强,但还是说:“受伤了,因为一点意外。现在在国外修养。” “哦,对不起。” 这么勉强,我还是不问了。 “是我跟她关系不太好,没一起长大,比较陌生。”过了一会儿,他抚了抚我的背,语气听上去好温柔,“你想知道这些,我很高兴。” “……” “至少开始想了解我了。”他果然这么说。 “不是。”我说,“以前没有问过,是因为……因为觉得你可能……过得不太好。” 家里也没个大人,一天到晚冷锅冷灶。 我不想问,正如他也从来都不要求上我家来坐坐。 应该保护人家的自尊心嘛,不是? 后来等我开始想问,已经为时已晚,他已经要走了。 他笑:“你总是觉得我过得不太好。” “哪有?”我说,“我哪有那么圣母心?” 总的来说,人家过得还是比我好太多了嘛。 “你问我……”他稍稍停顿,轻声说,“他们是不是欺负你?” “什么啊?” 没头没脑的,突然来这么一句。 他说:“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 啊,想起来了。 那是初一刚开学。 我在我家附近看到了梁墨冬。 当时才开学快一个月,他好像有好几个什么比赛,反正一共就来了两天。 就那两天也是一会儿这个老师叫,一会儿那个老师找……反正是基本不在班里,所以我根本没跟他说过话。 但他这种人,见过一次就不会忘了。 火车站嘛,就像张跃说的,破烂不堪,挨着乱葬岗。 城市里最脏的人都在这里。 穷的,卖的,混混,料子鬼……各种各样。 大混混生小混混,和着一堆父母不详的,乱七八糟的孩子组成了新的混混群。 盘踞在车站附近,四处惹事生非,偷鸡摸狗,是那种多看他们一眼都让人很烦的存在。 梁墨冬应该只是无意间经过,反正肯定不是找我。 我看见他时,他已经被那群混混围上了。 正好附近来了个调查丢车案的警察叔叔,我赶紧跑过去告诉他。 那群混混也小,一见警察叔叔来立刻吓得作鸟兽散。 所以架是没打起来,但梁墨冬估计是被占了口头上的便宜,脸色很不好。 于是我问他:“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这是一个多正常的问题啊,任谁都会这么问吧? 我说:“想不到你是这么容易被搞定的。” “是啊。”他也笑,摸着我的后背轻声道,“一下就被你拿下了,沦陷了。” “嗯。”我说,“从此就走上了不归路。” 他没说话。 我咂摸了一会儿,不禁感叹:“好俗套啊。” 是那种林莉莉都看不下去的剧情。 “嗯……”他摸了摸.我的脸,好像叹了一口气,“多好,这么俗套。” 我抬头想看他。 他却好像感觉到了,按住了我的后脑,把我按到了他的怀里。 良久,忽然说:“你得呸一下。” “为啥?” “不归路……什么烂词。”他说,“胡说八道。” 他捏了捏我的脖子:“来,呸呸呸。” “呸在哪儿?”我说,“呸你身上吗?” 搂得我这样紧。 往哪儿呸? “随便你。”他说,“反正这衬衫也不要了。” “抱过我两天的衬衫不值得收藏一下吗?”我说,“上面有我……嗯?我那香香的汗水……还有我的热血。将来睡不着觉的时候,可以拿来给小冬……” “混蛋。”他边笑边催促,“快呸。” 行吧。 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我说:“你个学物理的,搞这些个封建迷信一套一套的。” “牛顿还痴迷于炼金术呢。”他说,“我这是向前辈看齐。” “牛顿还发现了万有引力呢。”我说,“你怎么不看齐点儿好的呢?” 第75章 别当真 “没办法,”他说,“我爸不让学物理了,说要是不回来继承家业,就停我的卡。我饭都吃不上,又不想打工,物理还算老几?” “……你不是有股份吗?” “卖了。” “……” 玛德,不会吧? 不敢问。 有点慌。 “不是因为你。”他拍了拍我的背,笑着说,“因为点儿别的事。” “哦……” “哦什么?”他低笑,“看把你慌的,一下就不会动了……就卖给我爸,属于内部消化。” “所以他赖账了吗?” “嗯,”他说,“没赖多久。” 我问:“他干嘛赖啊?” “想拿我一下。”他说,“嫌我不让他再婚。” 我说:“你还管人家这?” “那肯定。”他说,“我妈妈走前交代了,不准他结婚,梁音是我们梁家的,他可以享受,但不能外流。” “……” 他口气轻松,听上去跟他爸也不像有太大矛盾的样子。 不过他一向是如此的。 沉默只有很短暂,梁墨冬就又捏了捏我的腰,说:“所以刚刚是在紧张什么呢?” 我说:“没紧张。” “那要是真为你才卖的。”他说,“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我说:“跟你上床。” 他说:“我不爱那个。” “咦~穿上衣服就不爱了。” “说说看。”他贴到我的脸颊边,轻吻,“我听听还能胡扯出什么。” 还提醒:“别说给钱啊,我身价高得很。” 啧。 老想挑战我。 但我不怕,胡扯我从来不带输的:“那我必然要嫁给你了。” “噢,”他倒是接得很丝滑,“嫁给我干嘛?” “你不是爱听人叫你老公吗?”我说,“这样就可以每天叫一百遍,早上起床说‘老公,不要嘛’,中午说‘老公,来吃嘛’,晚上说‘老公,继续嘛’,叫到你早衰。” “特么的……”他开始笑,“林玫瑰,你没有底线……” 哈哈哈。 底线。 底酷都跟他脱了多少次,跟我谈底线。 不过话说回来,嫁给他了,那也是我占便宜呀。 人家没股份,但还有钱啊。 所以说这玩笑其实开得有点儿不合适,我得找一下场子:“哎呀,不是你想得那样,就是……我意思是你要是破产了啥的……不是占你便宜的意思哈。” “我破产了还嫁我干嘛?”他哼笑一声,“耽误我跳楼。” 毕竟昨天才知道王胖子跳楼的事情。 今天一说起这个词就有点心悸。 于是我撑起身子,看着他说:“你们梁音……应该不会轻易破产吧?” 他还是笑:“不知道。” “……” “我爸就会给人当老公。”他笑着说,“我也专业不对口。” “不要胡扯。”我说,“认真点儿。” “就是认真的。”他还是笑,“你看我连股份都玩儿丢了。” 我说:“那不是在你爸那吗?你爸有情人吗?有没有私生子?” “有几个情人。”他哂笑道,“私生子不知道,突然领回来个培养好的也是有可能的。” 我说:“这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他笑着说,“太小的让我直接从那架子上推下去怎么办?” 我懵了。 “所以……你真有可能会破产吗?” “不好说啊。”他仍旧在笑,笑得轻松,“你也知道,生意越大负债越多,说不准哪头儿资金链一断就不行了。” “……不行了然后呢?” 他说:“他们跑,我跳楼呗。” 我说:“那也应该你爸跳,你爸那不是有股份吗?” “我爸有挚爱的情人,”他歪歪嘴巴,“人才不舍得他死。” 我顺口说:“你也有挚爱的我呀,我也不舍得你死。” 他看着我笑:“你又不是我的情人。” “到时候肯定就不是了。”我说,“我得逼你去扯证,让你当我老公。这样你就不敢跳了,因为你跳了债就是我的,我就得找那群凑发票的去卖,气得你棺材板儿都压不住。” “混蛋……”他还是笑,“那我就搂着你一起跳。” “跳吧。”我说,“咱俩一起挂,让我姐给烧对喜字烧个别墅,咱俩就在下面成个家,免得当了孤魂野鬼,还得上集体户。” 他还是笑。 笑着笑着,就翻身平躺下了。 我瞧了他一会儿,动了动,倾身过去,伏到他胸口上。 他的胳膊挡在脸上,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紧绷的下颚线。 “嗳……”我说,“又嫌我不吉利啊?” 他不说话。 我就说嘛,刚那个劲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不太对了。 “我道歉嘛。”我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亲,“胡扯一会儿嘛,聊天嘛,说着说着就偏了……绝对没有要咒你破产的意思。” 据说做生意的都挺迷信的。 就连那搞互联网的熊熊集团,听说人大门口都是个风水局。 不过梁音的岁数比我还大,那栋大厦就像长在那的似的,在我心里,谁破产了它都不会破产。 所以真就扯淡。 是我的错。 梁墨冬终于出了声:“混蛋。” “……” 他低低地,轻轻地说:“什么破话都往外冒。” 我握住他的手。 拉到我的嘴唇边,轻轻含着。 “怎么就是破话了?”我说,“都说了是林氏情话。” “谁特么这么说情话……”他又开始笑,“一堆破烂玩意儿。” “那人都怎么说的呀?”我说,“别的女人都是怎么跟你谈情说爱的,说出来我学习一下。” 他又不说话了。 “嗳,”我骚扰,“不会是又破防了吧?” “……” “混蛋今天都病了。”我说,“前面那段不能搞了,直接过度到亲亲抱抱好想我好不好……” 他还是沉默,但我把我搂进了怀里,翻身压住了我。 我没看到他的表情,因为他把我的头按进了怀里。 安静了一会儿,我说:“随口说的,别当真。” 我是说刚刚那一大堆:“就跟渣男骗炮说得我爱你一样,随便说说的。” “嗯。”他很平静地回答,“知道。” “那你心跳这么快……” “早晨到现在喝了四杯咖啡。”他说,“换你你也跳。” 第76章 活着才好 “……你喝那么多这东西干嘛?” 他说:“你算算我都几天没睡了?” 嗯…… 二十三号看球赛。 二十四号跟老外弄那什么会。 昨天估计又伺候我一晚上。 然后天天都被我这样那样的掏空…… 我搂住他说:“那现在睡吧,我抱你睡。咱们睡到地老天荒。” 他不说话了。 闭了一会儿眼,我还是感觉按耐不住:“嗳……” “嗯。”他好像快睡着了,声音已经犯迷糊。 “你妈妈她……”刚才就想问了,一直问不出口,“能不能问啊?” “抑郁症。” “……” “……” 还是我说吧:“我真的不是自杀。真的,我就发泄发泄,就像抽烟喝酒乱搞一样,就深夜emo的时候,发泄一下情绪。” 其实连发泄都算不上,应该说是手段。 “嗯。”他抚了抚我的背,柔声说,“没事儿,我知道。” 知道个屁啊他。 唉…… 难怪昨天晚上破大防。 我说:“真的,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活着,活着才有一切可能。所以我不但要活着,还要挣钱,还要撕逼,还要搞男人上床,还要给仇人上坟……”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低低地笑:“谁是你的仇人?”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问我想搞哪个男人吗?” “这不取决于你怎么想。”他轻笑着说,声音有些沙哑,“说仇人吧。” “坏蛋。”我说,“你就是故意不问男人……用这种轻描淡写掩饰你内心的惊涛骇浪。” “嗯。”他温柔而困倦地说:“所以直接说仇人吧。” “……你还没听出来吗?那就是为了跟男人押韵的。”我说,“我命令你问男人。” 他不问了,也不说话了。 肯定是困坏了,就这么抱着我,呼吸已经放匀了。 呆了一会儿,药劲儿过了,肚子又开始疼了。 我有点犯迷糊,但还是忍不住说:“梁墨冬……” 没回应。 他睡着了。 心跳平稳,呼吸悠长。 但听到我叫他,可能是我的错觉,胳膊还是紧了紧。 于是我没有再说话。 就这么望着他,轻轻地……在他的唇角,印了一个吻。 活着真好,还能见到他。 还能亲吻他。 还能拥抱他。 还能听到他对我说这些话。 还能拥有他。 哪怕只是短暂的……不完全的,昙花一现。 活着真好。 人要活着,才有可能。 接下来的这几天,我就在这休息室里修养。 不是我不想回去,是梁墨冬不让。 他不同意我就回不去,因为白天人家梁音在上班,晚上楼锁了,我没密码,再说梁墨冬还在这儿盯着我。 头几天还挺爽的,毕竟休息嘛,还有大美男贴身伺候,谁不爱。 再长点就开始不行了,虽然屋子里也什么都有,落地窗很大,新风系统很好,但我已经憋闷得感觉活不下去。 这种闷是从软禁本身这个行为衍生出来的。 被关着,被限制,被圈养。 溜都不溜一下,狗都不如。 梁墨冬当然对我没有恶意。 所以我也给足了他面子,这一个礼拜跟他明里暗里商量了好几遍。 直到今天早上,我醒来时就觉得呼吸不畅,感觉再这样下去血管都要崩了。 索性穿好衣服,冲出了门。办公室倒是没人,但外间……坐着一个男的。 好帅啊。 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西装革履,凌厉干练。 这男的似乎也是刚到,桌上的茶水还没动。 我这一出来,他立刻听见动静看过来了,站起身来,眼里露出了示好:“梁太太。” 这下我还怎么跑啊? 于是走过去朝他伸手说:“先生……怎么称呼?” 他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说:“我叫繁华。” 坐下后,又双手递来了自己的名片,说:“梁太太,我今天是代表我们公司来的,wxbd智能汽车操作系统就是我们公司的产品。” 他的名片做得很精美,有股子大厂气质,上面写他的职位其实是首席执行官。 毕竟这人不光帅,穿衣服还特别有品位,气质高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差钱儿的从容劲儿。 至于他说得内什么系统。 我只知道梁音是做汽车的,既有我买得起的那种家庭代步汽车,也有高端商务的。 看他这么自信,估计这个系统挺出名的。 于是我说:“原来就是繁先生你呀,久仰久仰。贵公司的这套系统很不错,我听我老公提起过。” “哦,是么?”这男的露出一脸意外,“想不到梁总已经注意到了,这套系统去年夏天才问世。” 嗯? 我说:“他一向对与汽车相关的技术都很感兴趣,行业里有任何新动向他都不会错过的。” 这男的点了点头,说:“梁总果然对市场有很敏锐的把握。” 梁墨冬这会儿还没来,估计正忙。 这人能被他放进办公室,就代表他还是打算见的。 但我跟他这么干唠不行呀,于是我说:“繁经理,你手边儿放的那是你们公司的宣传册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我是说他手边儿那几本花花绿绿的宣传册。 “哦。”这男的立刻说,“当然没问题。” 说着,把宣传册推过来,贴心地帮我翻开,我都是梁太太了,当然得表现得专业一点儿,便说:“给我讲讲你们的产品行吗?” 他点头道:“当然可以。” 于是他开始“叭叭叭”地讲,显然他经常干这事,讲得老流利,那声音跟播音员似的,好听得很。 当然了,系统方面我是听不懂。 不过他一叭叭这些自然不需要我说话了,所以我全程微笑点头赞许三连,最后他总结道:“wxbd系统在技术方面是世界领先水平,已经拿到了专利。顺利得话,在两年之内就可以帮助梁音把ai自动驾驶系统升到l3到l4级别,而且我们对此很有信心……” 如此这般一番推举后,他终于说出了一句我这个门外汉能听懂的话:“不过,这套系统在细节方面尚不能完善,因为还需要一些资金的投入。” 哈…… 第77章 中个大的 我就说嘛,这么好的东西,全世界领先,那还不是呆在家里等别人踏破门槛? 原来是没钱做呀。 闹了半天,是个来找梁墨冬拉投资的。 正想着该如何接这话,门开了,梁墨冬总算进来了。 他跟平常一样穿着休闲西装和牛仔裤,看着就像去逛了一圈儿街似的。 见到我俩,他也不意外,走过来跟这帅哥老板握了一下手,笑着说:“你好,对不起啊,有个会,没顾上招待你,等很久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坐下了。 帅哥也坐下,说:“梁总客气了,尊夫人和我聊得很好。” 眼看着梁墨冬的眼珠子滑了过来,我知道他的意思,忙说:“我去给你拿个茶杯。” 然后我就可以溜走了。 结果梁墨冬说:“不用。”又拉住我的手,问,“你都跟这位先生聊了什么?” 呃…… 原来一点儿也不认识啊。 我说:“就聊了聊他们公司的产品,繁先生给我介绍了他们公司的自动驾驶系统。” “喔,”梁墨冬点了点头,对我说,“那你再给我说说。” 这难不倒我。 虽然我听不懂,但我记得牢啊。 于是我打开那本宣传册,也给他讲了一遍,毕竟才听完没多久,连数据我都还记得。 梁墨冬听罢,抬眼看那帅哥:“你需要多少钱?” 帅哥说:“前期需要一千万。” 我很震惊。 因为他这册子上写了,拨开那一堆花里胡哨的文字,他们公司去年年初才成立,一共就做了这一个产品,团队只有八个人。 我以为这顶多就是个一百万的天使轮。 梁墨冬说:“一共需要多少?” 那男的似乎已经计算过了,反正很利索地说:“一亿。” 梁墨冬说:“那就给你投一亿,条件是我要你这套系统研发出来以后,要专供给我,另外再给我点儿股份,其他的再详谈。” 那男的说:“我可以给您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这人走后,我问:“这个系统真是什么新型的牛逼技术吗?” 给他投这么多钱,他居然只给百分之三十,表情还理直气壮的。 他那公司能不能上市还两说呢! 梁墨冬说:“我不知道呀,我听不懂,又不是我的专业。” 我说:“你不是学物理的吗?” “我也不是学ai的呀。”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学应用物理的……再说我两年就转专业了,隔行如隔山呐。” 我说:“那你给人家投什么呀?” “你不是谈半天了吗?”他又开始笑,说,“梁太太看好的。” 我说:“这大早晨的,我从休息室里出来,他主动管我叫梁太太,难道我要说我是炮友吗?” 见他光笑不说话,我又说:“我没看好他,我也不懂他说那些。” “长这么帅你都把这玩意儿背这么熟……还一点儿也不懂。”梁墨冬搂住我的腰,笑着说,“可见他这产品是真的好,比男人还吸引你。” 我说:“我那不是自持身份嘛,当然得假装得专业一点了……你真的不懂吗?别开玩笑。” 他还是笑,说:“真不懂。” “别笑了。”我说,“现在反悔还行吗?” “那肯定不行,都答应人家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把头靠到我的头边,笑着说,“别怕,我相信他能行。” 我忙问:“你觉得他哪儿能行?那系统吗?” “长得很帅,”梁墨冬说,“品味很好,很正经。” “……” “情商在线。”他又笑,“观察力强,还会说话,富豪老丈人就喜欢这样的,我爸就是个例子。” 是挺会说话的。 还叫我梁太太。 观察力就没啥好称赞的了吧?大早晨从休息室出来的,起码当了一晚上老婆。他是来要钱的嘛,当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 我就知道他笑这个:“你记得跟人家抽空解释一下,过几年再碰见,人家叫错怎么办?” 他还是笑:“叫错也是管你,你找个姓梁的嫁了不就完了。” “……” “总之……”梁墨冬说:“看事儿说师父说我这几年行食神运,我今天就听食神的建议,看看能不能直接中个大的。” 我说:“中个大的……能有多大?” 他想了一会儿,说:“一千倍吧。” “……” “怎么啦?”他看我,“这什么表情?” 八个人的小公司还想让它翻出一千倍。 那可是一千亿啊,冥币都得好几塑料袋。 我感慨:“我现在相信你真的因为那个女的投了那个耀明了。” 他一脸无辜:“哪个女的?” “不要装。” “唔……”他思索了一会儿,“长得很漂亮……说话也好听,端茶倒水的,挺会伺候人。” 我说:“你可以直接说活儿也很好,我不生气。” “什么活儿?”还一本正经的,“不知道。” “少装傻。”我说:“坊间传闻可是说你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 梁墨冬又笑:“坊间还传闻你是梁太太呢。” “……” “就吃了几回饭,”他又搂住我的腰,把头靠到了我的头上,“主要还是讨论投资的事儿……我是真的挺看好他们的,谁知道这样伤我的心。” “……” 他还说:“看着比这个字母公司正规多了。” 连人家帅哥的公司名字都忘了吗? 我无言。 怎么说呢,这种行事作风,又像他,又没有逻辑。 他以前就这样,看着稀里糊涂的,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但最后都成了。 所以他虽然胡说八道,但想也知道,肯定会做详细背调的。 这时,梁墨冬又捏了捏我:“所以你出来是要干什么?” 我说:“看这个男的呗。” “……” “在窗户上就看见长得这么帅。”我说,“专门出来看他。” 他说:“眼神儿够好的啊,三十二层也能看见脸。” 我说:“走路的姿势已经很帅了。没帅过几十年,走不出那么潇洒自信的步伐。” “停车场又不在这面儿。”他做出结论,“你就是想跑。” “我不应该想吗?呆的都快……” 第78章 太尊重你 我想说呆的都快抑郁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最后说,“那么小,那么憋闷,太阳也晒不上。” “晒他干什么?”他说,“又不是植物。” “怎么不是了?”我说,“玫瑰本来就是要长在外头的,享受阳光雨露,接受风吹雨打。” 他不说话了,站起了身。 我赶紧跟上,说:“你把它关屋里,几天就要枯萎。” 他还是不说话,绕过了办公桌。 我继续跟着,已经开始生气:“我真的要走了,我现在就要回家……” 还没说完,就被他抱到了办公桌上。 胳膊撑在我的身体两侧,微微弓着身,看着我说:“我给它建个花棚,科学仔细地照料,它能过得更好。” 我说:“别这样。” 他没说话,就这么看着我。 对峙半晌。 总要过这一关的,我说:“我要回去上班了。” 见他还是不吭气儿,我说:“就现在。” “现什么在,”他终于出声,“不许去。” “拜托了。”我搂住他的脖子,说,“这都一个多礼拜了,我也是有工作的人。酒店里头还有一堆事儿……” “那用不用我给你们刘总打电话?”他摸了摸.我的背,轻声说。 我松开手,问:“你想干嘛?” “就告诉他,那年会不用办了。”他就这么看着我,面无表情,“一堆事儿,百十来号人都忙不过来。” 我推开他的手,转身回了休息室。 坐到沙发上。 烟也没得抽,干点什么呢? 打游戏吧。 呼唤弟弟,弟弟倒是在线,却说:我玩不了,我嫂子病了,身边离不了人,我这几天都在医院陪着她。 我说:她得了什么病呀? 弟弟没回答,看来这病有点敏感,只说:所以抱歉啦,姐姐。 我说:这有什么可抱歉的?家人重要,病了就应该好好照顾,这么冷的天病了可是难受。替我问候你嫂子,祝愿她早日康复。 弟弟这回沉默特别长时间,最后又发来一条:连你都问候我嫂子,我哥真是冷漠的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我说:你哥一起照顾着不就行了嘛。 弟弟说:我哥没照顾,他从圣诞节开始就陪着他的情人,还跟我嫂子说,因为情人怕冷,计划带她去东南亚玩儿半个月。我嫂子就是因为他才进医院的,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惭愧! 我赶紧问:你哥打你嫂子了吗? 弟弟说:没有,我哥不打老婆,他就是专门气她。 那就好,吓我一跳。 他还说:我现在都怀疑我哥外头那情人是不是他以前那个爱人,我要去调查一下。 我说:那你要是用姐姐帮忙,一定要说话呀 弟弟说:不用,我自己先看。对了,我嫂子说她公司明年有活动,需要酒店,她对你那挺感兴趣的,我已经把你的资料给她了,等她病好再详细跟你聊。 我赶紧打:那可太谢谢了,改天请你吃…… 后头还没打出来,手机就被人一把扽走了。 我看过去。 除了梁墨冬还有谁,他拿着我的手机摁了几下,又给我扔回来了。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等我反应过来再打开手机,靠,居然把弟弟给我删了! 我说:“你干嘛删我好友!” 他靠在沙发背上,也不看我,说:“看他就烦。” 我说:“你都看见了,就聊了聊他嫂子。” “我没看,”他说,“我不看人聊天记录。” 居然还装上了。 我分明看见他滑了一下! 我说:“你连人都删了,还没看聊天记录吗?你骗谁呢?” 梁墨冬不吱声,靠在沙发背上,闭起了眼。 过了几秒钟,又道:“还想请他吃饭。” “……” “都没请过我。” 我说:“怎么可能没请过你啊!以前……” 好像真没请过。 我说:“你先向我道歉我就请你。” 他不吭声,安静了一会儿,开始摸.我的腿。 摸.我腿也没用,我给他把手摆回他自己腿上,说:“你不觉得这不尊重我吗?” “尊重你干什么?”他睁眼看向我,“你尊重我了吗?” 又道:“还以为生气了等我哄哄你,结果又是撩男人。” 我说:“不是撩,就是找他打把游戏。” 而且我也没生气! 有什么可生的,本来就是为了这个年会,又不是跟他谈恋爱。 我表现不好,“提醒”我一下不是挺正常吗? “游戏在哪儿呢?”他还质问,“打游戏不能随机配是吗?非得天天跟他?” 说不过他。 而且也不适合跟他吵架。 “……” “还尊重你?”他又继续,“我以前就错在太尊重你了!” 我说:“我说的是手机这一个事情。”我不想跟他提别的,“我从来没有碰过你的手机,可是你已经两次了……” 他一把把手机扔了过来。 “那就碰!”他说,“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我看向他。 很笃定是吧? 行,我碰! 我摁着他的手指头,打开他的手机。 某信里没几个人,有一些是我认识的,什么六子张跃这种…… 露露呢? 我要把露露删了,还有那个女秘书呢? 还没找见这俩,就先看见了我的。 打开看看。 “靠!”我说:“你这是啥图!” 他内某信聊天背景是个啥,这个世界审核得这么严,亲他一下都得拐十八个弯儿,这图咋蒙混过去的?!! 他扫了一眼,依旧冷着脸。 我赶紧操作。 平时也没空玩儿这么多手机,不怎么鼓捣这些功能,弄了半天才调出来换背景的界面。 还没换,手机就被他拿走了。 我说:“你把这图换掉。” “不换。”他拇指在那颗桃心上摸了摸,“多好,打开就能看见你。” 我说:“你让别人看见这种图……” 他已经看了过来。 目光不善:“哪个别人?你的男人们?” 随后又把手机扔了回来,扭头看向窗外:“放心吧,那种货色都没资格看我的手机。” 安静。 沉默。 无语。 算了。 我把他的手机放到一边,说:“别生气。” 他还是不说话。 我凑到他旁边,抱住他的胳膊说:“我真的不喜欢在这儿了,你让我回去缓一缓,我明天再来行吗?” 第79章 我们只是长大了 大少爷脸颊微微一动,看了回来。 我把他的手放到那颗桃心上,这会儿它已经很淡了,我说,“我明天再来,你要是不放心,现在就给它上上色。” 他这才开口:“你是不喜欢在这儿,还是不喜欢跟我?” 我说:“不喜欢在这儿,太闷了,像坐牢,我真的难受。” 当然,其实现在也不喜欢跟他。 很明显他这个劲儿越来越不对头了。 他最好不要琢磨那些不可能的事。 他神色明显一松,一脸冷意瞬时收了大半。 我见状连忙凑过去吻他的嘴,他又握住了我的胳膊,就着我的嘴巴往里深吻,过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 我喘不上气,身子发软,幸好他搂着我,我也自然就偎在他怀里。 感觉他摸了摸.我的脸,说:“别这么紧张,玫瑰。” 我不想跟他对话,攀上去还想凑过去吻他,他却微微别开脸,贴着我的脸颊,按住了我的后脖颈。 “咱们只是长大了。”他抚了抚我的背,又道,“别的都没有变。” 梁墨冬还是把我领出去了。 其实休息室就有一部直通停车场的电梯,就是得刷他的脸跟指纹。趁他不在的时候,我都拿他照片试过了,不好使。 车开了一会儿,我越看这路线越迷茫,问:“你又想去哪儿?” “买手表。”他握着我的手腕,摩挲着上面的伤痕,笑着说,“答应你的。” 我说:“这头没有商场呀。” 他说:“蓝山区里有。” 完了他还解释:“我已经问过了,说是就两块,都在蓝山区。” 然后他问我:“你去过么?” “没啊。”我说,“边儿都没挨过。” 他满意了,握了握我的手,说:“你会喜欢的。” 蓝山区全称蓝山别墅区,在海港城以南,是我们这里最高档的富人区。 它的前身是号称我们城市绿肺的蓝山森林公园,里面又是湖又是河,自然风光得天独厚,据说还是个龙脉。 附近有古刹和一个神马皇帝给美人搞的宫殿,且挨着那教堂不远,所以,文化氛围也是一等一的。 一路往里,神马高尔夫球场、赛马场、各种运动馆、私立医院、国际学校……从生到死,一应俱全。 梁墨冬熟门熟路地找见了那里面的商场,装修得比外头那间更奢华。 这地方顾客没外面多,住得都是些打个喷嚏都能上头条的大人物。 但人人都认得梁墨冬,走几步就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 一路边走边聊,一边跟他买日常用品,顺道儿逛到了表。 那开花表的实物比网图更艳丽,表上的密密麻麻的跟密集恐惧症似的铺满了珐琅花。 又是玫瑰金又是钻石宝石珠母贝,非常奢华。 梁墨冬提前连钱都付完了,我来都来了,也没打算立刻推它。 我的表不知道让他扔哪去了,手腕上没个东西暂时遮着很别扭,这半天我一直是揣在兜里的。 主要是我也不觉得跟他拗这个,除了能让人看笑话之外还有什么用。 所以往出走的时候,我这手腕上已经挂了二百多万,现在要是能遇见王晶,那势必要再闪她一次。 当然,王晶是没看到,倒是又看见了唐如觅。 就那个《分手以后还爱你》的女主角。 这回是梁墨冬发现的,她穿着黑色羊羔毛外套和马丁靴,头上戴着棒球帽和口罩,身旁跟着个差不多打扮的男的。 我俩路过时,他俩正好往这边看,梁墨冬朝他俩招了招手,俩人一前一后溜达过来了。 唐如觅走在前面,一边摘了口罩。 可能是因为上次被冷了,这回她看看梁墨冬,又看看我,先朝比较友善的我笑了一下,然后又有点紧张地看向梁墨冬,叫了一声:“梁总,新年好呀。” 梁墨冬没接她话,在手里那堆袋子里翻腾了一下,拎出一件白体恤,展开说:“给我签个名。” 唐如觅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在全身摸,摸了一通估计是没有笔,最后赶紧问不远处跟过来的口罩男:“有笔吗?梁总要签名。” 男的从背包里掏出一根马克笔,递给了唐如觅,遂也看向梁墨冬,低声说:“梁总。” 唐如觅仔仔细细地往白体恤上签了好几个花体名,明显还设计了一下,白体恤瞬间就变得高级了。 与此同时我见那口罩男一直看我,便朝他笑了笑,他立即扶了扶口罩,避开我的目光看别处去了。 唐如觅签完名,眼睛亮亮地望着梁墨冬,问:“梁总也喜欢我的作品吗?” 梁墨冬说:“我不认识你。” 唐如觅明显接不上话,目光无助地闪了闪,最后看向了我。 我提醒他:“她是演员,这几年特别火……叫唐如觅。糖糖,”我看网上她的粉丝都这么叫她,“他平常没时间看电视。” 唐如觅点点头,随即立刻热情起来:“明白的,梁总日理万机。不过,想不到……梁太太居然知道我,我也很荣幸。” 我说:“我看了你好几部电视剧,就最近那个《分手以后还爱你》还在追……不过怎么停播了?” “呃……”唐如觅看了梁墨冬一眼,解释道:“因为资方对本来拍出来的剧情有争议,现在正在确定新的剧本。” 我说:“这都一个月了吧?还没确定好吗?” “对,”唐如觅说,“因为改出来的第一版剧本没有过审。” 没过审…… 这得多好看呀?!! 我忙问:“是什么剧情没过审呀?” “是后半段,因为强哥认为阿珍已经爱上了白少,疯狂地报复她,最后还把她囚禁起来了。”唐如觅解释道,“这个版本被上面打回了,说这样的剧情社会引导不好。” 确实不好啊,搞囚禁.y居然。 我说:“原先的剧情是什么呀?” “是强哥买凶杀了白少,因为他误会阿珍已经爱上了白少。”她开始给我讲,“白少去世后,强哥带阿珍出了国,两个人毕竟还是很相爱,就和好了。可这时警方调查出了他杀白少的事,开始通缉他……” 第80章 什么神经病 我忙问:“这怎么调查出来的?” “白少去世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他。”她解释说,“本来他俩就有情感纠葛,所以警方第一个怀疑就是强哥。” “这太不合理了。”我说,“他要买凶怎么还亲自去见人家?太不符合强哥的智商了吧?!” 唐如觅说:“梁太太说得对……但是强哥和白少的仇恨由来已久,而且阿珍当年为什么跟白少在一起,只有白少能给他答案,所以强哥就算知道冒险,也一定要见他一面。” 行吧。 我问:“那然后呢?” “然后其实强哥只要不回国就没事,”唐如觅说,“但因为警方联络上了阿珍,阿珍最终决定配合警方,设局带强哥回国,强哥其实早就知道她是这个意思,被警察追捕时自杀了。” 我感慨:“所以果然没有报复她,还被她坑死了……这个傻阿珍是不是喜欢上白少了啊?” 它那个剧情正好停更在马上要报复之前。 “不是的。”唐如觅解释说,“是因为强哥毕竟犯了罪,白少终究是个无辜的人,也对阿珍很好嘛,何况强哥还有其他的经济案子。警方也承诺,只要阿珍配合,就不会让强哥死刑……阿珍是想等强哥出来,两个人可以干干净净重新开始的。” 我说:“可是强哥以为阿珍只想摆脱他。” “没错。”唐如觅说,“这个结局我认为既合理又很符合be美学,两个人始终爱着对方,却在相互不理解中阴阳相隔。” “我也觉得很合理,起码强哥人设好好的。”虽然我不喜欢那种be美学,我说:“改成囚禁人设完全崩了。” 唐如觅还没说话,梁墨冬就在旁边插嘴:“怎么崩了?” “因为强哥就是那种不管自己怎么心碎痛苦,都绝对不会伤害心爱女人的超级恋爱脑。”我说,“最后弄得好像个变态一样,还报复、还囚禁……有毒,也不知道是什么神经病这么恶趣味。” 唐如觅也赞同我:“没错,强哥就是宁负天下人不负她的非常痴情的……虽然他对别人做了很多坏事,但对阿珍一直小心翼翼,非常宠爱。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说着,还扭头看了一眼口罩男。 啧。 我说:“所以说真是不应该改啊,浪费钱还影响观众的观感。” “没办法。”唐如觅又看了梁墨冬一眼,无奈地说:“资方大佬是这样的要求,剧组也在协调,希望能早日达成一致,续播时我一定第一个通知您和梁总!” 最后走前,梁墨冬告诉唐如觅:“过段时间去我的年会唱首歌吧。具体的去联系我的秘书。” 唐如觅立刻兴奋得眼睛发光,说:“好!我立刻就去准备!谢谢梁总!谢谢梁太太!” 阔别了唐如觅,我告诉梁墨冬:“唐如觅出道时候就因为公鸭嗓被嘲了大半年,她根本就不会唱歌。” 人家是灵气挂的,属于那种天生的演员。 我鄙视他:“你喜欢人家半天,连这都不知道。” 梁墨冬说:“都说了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还跟人要签名。”我说,“还签你体恤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还不追个星了?” 梁墨冬说:“你要的呀。你衣服又没白的,我也没纸。” “我啥时候要了?” 他停下脚步,看过来。 我理直气壮:“我没要过。” 我真没印象。 他搂住我的腰,弯起了眼睛:“就说你那天紧张坏了。” “紧张?”我仔细回忆,上次碰见唐如觅…… 余光突然看见梁墨冬把那件体恤的袋子扔垃圾桶了,我赶紧跑去把袋子捡回来,说:“这很值钱的!” 不管是衣服还是签名,都很值钱的! 梁墨冬又搂住了我的腰,说:“我给你签一个更值钱。” 我说:“你又不是大明星。” “我给你签空白支票上,”他说,“你想提多少提多少。” 我无语:“这也要比啊,醋坛子。” 他笑,打开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黑色的卡,塞进了我的包里。 我看他,他又解释:“无限额的,随便刷,字你自己签吧。” “哦……”我说,“谢了。” “别别扭扭的,”他开始笑,脑袋靠到了我脸颊边儿,小声问,“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嘛?” 上回这个问题,后面跟着的可是怀疑我流过产。 我说:“我不想知道。” 但他还是说了:“像你好像真想当梁太太。” 我就说吧,这后边儿肯定没人话。 “买个东西别别扭扭,拿钱也不痛快。”他笑着说,“拜金女人设都快崩了。” 我瞥向他。 他也看着我。 “不懂了吧?”我说,“这就是我的套路。” 他还笑:“说来听听。” “就是要摆出这么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才能让你花花花。”我说,“你看我一开始跟你要两千多费劲,扣扣搜搜的老也不想给,现在二百万都到手了。对不同的男人,就要使用不同的套路,你就适合这种不爱钱只爱你灵魂的初恋范儿。” 他果然不乐意听了,咬咬嘴唇不说话了。 没错,我就是刀他。 请他清醒一点儿。 别发癫。 沉默间就快走出商场了,我又说:“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梁墨冬瞥过来,却不是回答我的话,而是说:“那男的是谁?” 我说:“哪个男的?” 他说:“眉来眼去那个。” “哦,华荣吗?”我就看了这么一个男的。 梁墨冬不吱声,警惕地看着我。 “影帝华荣啊,”我说,“你不记得了吗?咱俩小时候还看过他的电影!就那个《杀人预告》,号称国产阿尔帕西诺,电眼美男!《分手以后还爱你》的男主角强哥就是他演的!” 梁墨冬脸色却更难看了:“他几岁了?” 我回忆了一下:“三十八了应该……我记得好像是天蝎座。但保养得很好啊,演大学时期的强哥一点也不违和。” 说完就见梁墨冬脸色更奇怪了:“记得挺清楚啊。” 第81章 能在一起了 “那肯定啊,谁没喜欢过华荣呢?”我说,“我姐以前贴的家里全是他的海报……刚刚应该找他签个名的~” 梁墨冬又不说话了。 眼看他被我刀得明显受不了,我有点心软,握住他搂在我腰上的手,说:“我刚刚是看唐如觅居然跟他有一腿,要知道,华荣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上综艺了,营销的是好爸爸形象。这要是来个周一见,唐如觅绝对完蛋。” 梁墨冬脸色稍缓:“你怎么知道?” “人戴着情侣表。”刚华荣一伸胳膊我就看见了,“而且唐如觅戴得是男表,华荣戴得是女款……你怎么连这都注意不到呢?” 梁墨冬说:“顾不上看他俩。” 我抬起眼,看着他。 他垂眼看着我。 果然毫不令人意外地亲了过来。 这地方明星都敢来搞外玉,肯定够私.密。 因此我象征性地推据了两下,便由他热烈地吻。 最后他松了口,轻声说:“你还生气。” 我说:“生什么气?” “年会。”他摩挲着我的嘴角,轻声说,“都不提了……一直拿话刺我。” 我说:“没必要提呀,你请唐如觅,肯定参加总公司的年会呀,我们酒店根本来不及准备,而且……” 又堵我。 这都忘了。 就说他心虚。 梁墨冬又把我领回了那手表店。 我眼看着他把那块蓝色的开花表要出来了,还是建议他应该有品位点:“我觉得星象仪比较适合你。” 虽然这个牌子整体都感觉有点过于浮夸,跟他很违和,但比起那一表盘子花,星象仪明显雅致多了。 店长在旁边笑:“梁总想跟女朋友买情侣表呢。” 完了还鼓动:“梁总,花钟是咱们品牌最独特的设计,只有这两块,成双成对,戴出去绝对独一无二。而且手表的寓意也好,代表分分秒秒,彼此相伴永远。” “就这个了。”末了他还说,“你服务不错。” 一天之内两天二百万,店长的心情可想而知,送我们出来时候眼圈都红了。 出来时候我告诉他:“我给你再买双aj吧。” 我拿出手机,给他看:“这个,全明星黑,我送你。” 六万,虽然顶不上这个表,但我也是尽力而为了。 今年算一算正好富余这么多,现在刷了信用卡,梁音年会一开完还上就行了,不耽误还款。 他说:“别扯淡了。” 我说:“你给我二百破一下就得了。” 他没搭理我,把表摘下来了,对我说:“来。” “干嘛?”我说,“你该不会是想要这粉的吧?” “谁说不是呢?”他说,“他俩那主意挺好。” “人那俩都是黑的,要不是凑那么近谁看得出来?”我说,“咱俩这花里胡哨的,回头你跟人谈生意,一伸胳膊露出一截粉花。” “多好看。”他说着已经把我的胳膊拉起来,给我解下去了,“一看我就是有主的。” “……” 可不是有主的嘛。 “怎么了?”他又叫我。 我回神看向他:“干嘛?” “恍恍惚惚的。”他把蓝花表戴到我手上,说,“想什么呢?” “就是……”我想什么呢?我胡扯道,“想那个《分手以后还爱你》。” 他一愣,问:“想它干嘛?” “就那剧情呗。”我说,“感觉后面还挺好看的,千万别改成那样儿啊。” 梁墨冬看着我说:“改成那样儿有什么不好?” 我说:“你觉得哪儿好?” “很好啊。”他说,“他们能在一起了。” 我说:“爱一个人不是非得跟她一起,好聚好散就可以了。” 他说:“没爱过才能好聚好散。” 完了又握住我的手,说:“这儿没车回市里,跟我走。” 一点也不令人意外的,梁墨冬把我领去了一栋别墅。 别墅装得是简约现代,中西合璧的风格。 穿过带着假山亭子长流水荷花池的的中式花园,梁墨冬给我介绍:“这个温泉对关节炎症特别好,每天睡前泡泡,对你腿的治疗很有帮助。” 他说得是那别墅旁边的另一个小房子。 说是小是相对别墅的,其实人家本身也比我家楼下自行车棚小不了多少。 再往里走,这边是西式的了,他告诉我:“草坪泳池都是恒温的,冬天也能用。过段时间就请个教练教你游泳。” 我说:“这么说在水里打个也战也没问题。” “岸上吧。”他说,“水里太干了,你不舒服。” 然后指着车库里的冰晶蓝色的保时捷:“这辆先给你临时开着,回头你自己再慢慢选喜欢的。” 进了屋,继续介绍:“居住面积一千平,就两层,女佣你自己选吧,看是喜欢菲佣还是别的什么。这儿是佣人房。” 再往里,那客厅宽得能跑圈儿,不过这显然不是他最想介绍的,他最得意的在里面。 中、西、日式、户外各种厨房。 “这套刀是我专程去岛锅请他们那个总设计师做的,就是你说得那个人。”他从身后搂着我,指着灶上玫瑰金的炖锅,说,“一会儿就拿它给我煮碗面吧。” 衣服牌子我不认识,但是锅我认识。 那堆锅种类齐全,又是珐琅锅、又是铸铁锅、又是铁炒锅……那几个牌子号称是锅具界的小马家,纯手工打造,镶金戴银,看得我都走不动道儿。 我放下刀,说:“我给你做一大桌。” 顺手拿起那小马家的绿叶盘子:“就拿这个装。” 他笑了一下,说:“把你累坏了。”又说,“一模一样的花纹实在是找不着,先凑合用着,咱们慢慢再看。” 随后又揽着我进了电梯,说:“那两间是娱乐室和电影院。” 然后揽着我进了衣帽间。 黑金色调的玻璃柜里这会儿空空如也,他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告诉我:“卡已经给你了,自己去把它填满。” 然后就到了卧室。 满床的真丝又轻又软,好像我的皮肤都能把它挂脱线似的。 他告诉我:“这张床先将就用,你盆骨和脊柱都错位,需要特别定制一张对治疗有帮助的床,大概得半年。” 第82章 留在我身边 我问:“这些准备了多久?” 要一点一点收集起来,肯定不容易。 “很久。”他说,“我以前想在这儿娶你。” 说完我俩都陷入了沉默。 如果这里是我俩的婚房,那我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了,不会有之一。 毕竟,有钱,爱我,同时我又想嫁,寻常人三者取其二,而我都能拥有。 无言一会儿,梁墨冬又拉住我的手:“走,去看好玩儿的。” 穿过暗门,领着我进了里屋。 那是一间游戏室。 里面摆的那堆东西一个字也不能描写,中间还搁着一张铺满玫瑰花瓣的水床。 我由衷地说:“梁总才是那个会玩儿的呀。” 平时真看不出来。 “我都没试过。”他说着,拉着我坐到床边,说,“我就搞过咱俩那些,接下来咱们就一起试试。” 我一愣,不由得抬眼看向他。 “又在紧张了。”他搂住我的腰,贴过来,额头抵住了我的,“玫瑰。” 他的手指抚了抚我的脸颊,“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这样紧张地看着我时……都特别可爱?” 默了默,又道:“就跟那天一样。” 然后他又说:“别怕,乖乖的,咱们在一起。” 我没有动,看着他缓缓地,轻柔地贴了上来。 然后,再也不离开。 我还记得,那天的一开始我很紧张,总想做点什么缓解焦虑,然后他就停了下来,捧着我的脸,贴着我的额头,注视着我的眼睛说:“玫瑰你别紧张,听我的,别怕……相信我,会很好的。” 于是他主导了一切。 虽然他和我一样,都是第一次。 但他就是上手很快,很娴熟。 像个大人。 就像今天一样。 他总是比我更像个大人。 这么好的房子,我是真的无法离开。 毕竟我也曾有一套。 建了好几年,在《某某人生》里。 其实那是梁墨冬的游戏,因为一套好几千,现在的我依然买不起。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就跟着梁墨冬在这个极品桃花源厮混。 我在那几个厨房里,像小时候一样给他做菜——他在旁边像个丈夫似的打下手,偶尔打开推拉门,拿边角料喂喂外面那池子锦鲤。 期间还参加了一个邻居的新生儿party,我跟人家不熟,也没去看那孩子。 梁墨冬受邀去看了,告诉我:“挺漂亮,居然那么小。” 晚上回住处,喝了点酒,俩人都有点睡不着。 于是打开电脑,开始玩儿那《某某人生》。 我俩一人捏了一个小人儿,从云端把那个房子的mod下回来,让他俩呆在这栋和此刻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子里,作弊刷出无穷无尽的钱。 然后打开ai自由意志,看着他俩自己走来走去,吃饭睡觉,动不动就自动坐在沙发上聊天,聊着几句就疯狂调情,恋爱条涨得飞快,很快就去了卧室…… 半晚上过去,俩人的进度条就从陌生变成了很想结婚。 梁墨冬靠在沙发上,搂着我,把头搁在我的头旁边,说:“你看这俩每次都很快就好上了。” 我也觉得:“是啊,动不动就觉得对方很有魅力,想跟对方接吻。” 他笑着说:“跟我一样。” 我说:“那来嘛,再让你亲一会儿。” 他没动,也没吭声,于是气氛陷入了沉默。 很沉默。 我知道他要开始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开始问:“你觉得这儿怎么样?” 我由衷地说:“真不赖。” “那你喜欢么?”他脸上的笑容似有若无,目视前方,并不看我。 就看着电视。 和我一样。 “喜欢啊。”我说,“这不就是我梦想中的房子吗?” 游戏嘛,不考虑金钱,怎么喜欢怎么来。 “那么,”梁墨冬好像动了动脸,好像在看我,也可能只是看窗外,总之他问,“你想搬来住么?” 我笑:“那肯定不想呀。” 我都暗示得那么明白了,他肯定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意外,就这么看着我。 “你看。”我朝电视屏幕抬抬下巴,“搬来这儿,也得生孩子,也得听孩子哭。” 他的目光跟着看了过去。 没错,就这么一会儿,他俩就已经有了孩子。 这会儿那女小人正抱着孩子,男小人在旁边,脑袋上的气泡提示,他觉得女小人很有吸引力。 游戏里的孩子肯定是好看的,粉白.粉白,挺可爱。 但那又如何,她正嚎啕大哭。 张个大嘴,嚎啕大哭。 隔着屏幕,我都好像能听到那孩子的哭声似的,抓心挠肝,要人老命。 受不了,不想看它。 梁墨冬也就扫了一眼,随后搂住了我的腰。他明显放松了一些,微微闭上眼,嘴角挂上了笑:“你身体不好,咱们不要孩子。” “……” 连个小猴都不能有吗? 他说:“你就留在这儿。” “……” “你看这里多好。你喜欢的我都记得,你需要的也全都有。邻居也都很好,没人打扰你。”他搂着我,虽然也不看我,但语气是绝对温柔的,“我一有空就来陪你。” “……” “怎么样?嗯?”他不急不徐,轻声地说,“卡给你了,如果觉得不安心,那每个月再另外给你……一百万吧。” 他又问了一遍:“怎么样?” 好像一直不说话也不行啊。 但是…… “梁墨冬,”我明白我现在笑得不太好看,但总好过面无表情吧,“你不要这么搞……咱们可以好聚好散。” “玫瑰。”他睁开眼,脑袋一动,这回真的看了过来,“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真心希望你过得轻松,养好身体……留在我身边。” 我看向落地窗。 外面是西式花园,空荡荡的草坪上只有一个欧式凉亭。 洁白的鸟笼,缠着荆棘——那是玫瑰花藤。 在游戏里,夏天时它就会开满红玫瑰,很漂亮。 我说:“你不在时,我过得就挺好。” 第83章 嫁给你 我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只听到他说:“但我过得不好。” 顿了顿,他又道:“这些年,我……过得一点儿也不好。” “……” “玫瑰。”他的脸贴到了我的脖子上,呼吸温热,他话越来越多,我愿意相信他也紧张,“我知道你现在有点儿不舒服,但……相信我,我会照顾好你。你不是说,喜欢我喜欢你的感觉吗?你可以一直拥有这种感觉。” 如果这个要求是李衍提出来的,我会不会答应呢? 一百万啊。 卡随便刷。 住梦想中的大别墅。 直接跨入年薪千万的行列。 人这辈子图什么呢? 不就是图这样财富自由地享受生活么? 我拍拍他的手,说:“我知道了,这样……我先回家考虑考虑,这毕竟是一件大事,我需要一点儿时间。” 天还没亮呢,公交地铁都那么远,大冬天的,我总不能冲出去吧? 也不想跟他吵架。 能就这么应付过去最好。 面子上都比较好看。 然而梁墨冬显然看已经看破,他搂紧了我的腰,柔声说:“现在决定。” 过了一会儿,又道:“我上午要回总公司,最快两天后再来。我希望我不在期间,你就留在这里……我会派人照顾你。” 就盯着呗。 还照顾。 那我只能说:“不行,我必须得回家……我得上班儿去。” 他先是陷入沉默,很久,说:“我加到二百万。” “不是。”我说,“你可以去包一个明星或者网红,不用非得要我。” 我怀疑这个价格包唐如觅都够了,人家还可以顺道帮他挣点儿钱,搞搞那些见不得光的啥啥啥啥。 见他不说话,我继续说:“你看我这德行……没必要浪费这个钱。咱俩偶尔碰到还是可以搞一搞嘛,都轻松一点儿,不要弄这个……” “玫瑰。”他捏住了我的脸,使我看着他,他一字一字:“我就是要你。” 他看着我的眼睛,强调:“我要你,只属于我。” 嗯…… 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不应该把他拉回来。 我是说圣诞节那天,不应该追上去,把他拉回来。 就应该让他走,这样我就不会知道……后面,会发展得这么烂。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说他这回越来越不对劲。 本来嘛,上回都说清楚了,突然又找我。 亏我天真,还当他是想临时约约。 我也以为我已经准备好接招了,但没想到真的到来的这一刻,还是……手足无措。 我想这一定是因为他直接给我领来,确实把我震麻了。 这家伙真的好有钱。 上回我以为他砸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又搞出新花样。 现在我觉得我一辈子……不,估计十辈子都挣不到他兜里的数。 所以,我必须…… 立刻结束这一切。 于是我说:“我喜欢你。” 他愣都没愣一下,就这么看着我。 “梁墨冬。”我看着他说,“以前我就很喜欢你。” 他微微侧脸,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笑,一边把腕间那块着急了连点儿都看不明白的表搁到桌上,一边说:“真的,我一见你就喜欢你,白得像瓷娃娃一样,那么帅,一直跟我笑。其实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救你,我这个人又怂又自私,平时见了那群混混都绕着走……” “别说了。”他终于出声。 “真的……”我握住了他的手,说:“从过去到现在,我始终都只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从来也没有忘记过你。梁墨冬,你……” 我说:“你根本就想象不到我有多喜欢你……” “够了。”他猛地转回脸,盯着我,认真干脆,“我不会娶你。” 我住了口。 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松开了搂在我腰上的手,靠到了沙发背上。 先是看看我,又扭头去看别处,片刻之后,又重新看了回来。 目光已经完全不同了。 最近他身上那种紧绷而温柔的感觉没有了,就是烦躁。 烦躁是很正常的。 这就像谈判时一方突然掀了桌子。 一地狼藉。 他心态崩了。 他动了动,胳膊搭到了沙发背上,姿势放松。 他看着我,怕我听不懂似的,平静地、慢慢地、认真重复:“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娶你。” 我露出微笑。 他立刻说:“别笑,玫瑰。这不是玩笑。” 顿了顿,又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考虑娶你。” 我说:“是不会还是不能。” 他毫不犹豫:“不会。” 很好。 他还不算烂到彻底。 不会——是他的选择。 不能——是被逼无奈。 如果他说不能,连我都会看不起他。 “你不是玩笑。”我笑着说,“但我是呀。” 他不说话。 一脸严肃。 真是…… 那个老婆的话题明明是他最先带起来的。 结果这会儿又翻脸这么搞我。 ——就说他这人玩儿不起。 “我就知道你在误会这个。”我拍拍他的腿,笑着说,“觉得我在暗示你,让你娶我……就因为你上次说你以前有那种心思?我就期待上了?就是那么随便开几句玩笑,我就开始幻想了吗?” 我看着他说:“当过我老公的男人那么多,每个都想这,我还干不干别的了?” 他不说话。 我也不需要他说话,我告诉他:“就算你想娶,我也绝对不会嫁。” 他一脸怀疑。他当然一脸怀疑。 我说:“嫁给你有什么用?你有什么呀?钱吗?我没钱,但我饿着了吗?露宿街头了吗?还不是照样吃饱穿暖,活蹦乱跳!我喜欢那个包,就去买个假的新鲜两天,造烂完事儿,弄个真的还要供着,还要哄着,凭添烦恼!凭什么觉得我会想嫁给你?凭你长得好看会伺候人吗?本来我天天都换新老公,嫁给你了,就只能日日夜夜守着你一个!想跟别人干点什么还要顾虑你的感受!玩腻了想换个新老公还得跟你打官司,着急了我还打不赢!别说现在,就是六年前,就是十年前,我也从来都没有哪怕一分钟想过要嫁给你!!!” 我这一通输出完毕,他始终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 第84章 只有一个你 目光中,有恼怒、有失望、有不甘……有委屈。 就像我一样。 感觉到又伤心,又羞辱。 自尊值多少钱呢? 很多时候一钱也不值。 所以我陪酒也好,拉关系也罢,不管客户有什么要求,尽心尽力,从不生气。 无所谓的。 挣钱嘛。 我的目的是挣钱呀,又不是通过这个行为感到幸福。 怎么低头都不寒碜。 可它有时候真的挺值钱,就比如此刻。 梁墨冬……他怎么可以想包我呢? 我都提醒他那么多次了!!!!! 他就不觉得……这特别恶心吗? 对我俩来说。 不恶心吗?!!!!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男人。 只要有点权势,不用太大,都可以把我关进那个笼子里。 像对待畜生那样,做他想要的。 只有他梁墨冬不可以! 他也可以去包任何女人,可以在任何女人面前去当那个畜生,人嘛,本来就有动物性的一面。 但是只有我……应该只有我。 他不可以。 想都不要想。 虽然早有察觉,但此刻我还是彻底地明白,梁墨冬……他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真的已经长大了。 已经从我那个骑着竹马的少年郎,长成了一个…… 真正的男人。 回去的路程太长了,长得令人心焦。 一直沉默多压抑,于是我开始没话找话:“咱俩不会再见了吧?” 起初,梁墨冬没吭声。 我说:“我想抽根儿烟。” “……” “忍不了了。” “……” “光甩脸子不吱声,我会觉得你被伤心了。”我说,“实际上想娶我想得发疯,就是怕被我拿捏才搞这一套。” 他终于开口:“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我说:“你又要吵架吗?” 他不接,只说:“不给你钱也不行,给你钱也不行,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 算了,让他自己叨叨吧,不想吵了。 谁家财色交易天天吵架的?又不是谈恋爱。 结果他却把方向盘一打,停到了路边的车位里。 “我不理解。”他开始说,“林玫瑰,我不理解。” “……” “是你一直在跟我要钱,就连你这次来,不也是为了钱吗?”他看着我,一脸不忿,“既然要钱,那和谁不一样?有谁能比我出的还多?” 我说:“我之前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不明白。”他皱眉盯着我,说,“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那种生活?” “我就喜欢。”我笑道,“不要用你的认知来想我。”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他说:“你知道吗?你根本不自洽!” “我怎么不自洽了?”我说,“我就是想短暂地跟你鬼混,骗点儿小钱就收手。我不想跟你保持长久关系,这很难理解吗?” “那就继续短暂地鬼混!”他说,“先骗到二百万再说!” “……” “你那张单子能拿多少钱?十万?”他盯着我,目光灼灼,“这不是也忍受了一个多月了?再忍一个月,还有二十倍收益……很难吗?” “……” 他问:“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了吗?你自己都圆不上了!” “我为什么要圆?”我说:“我又不是机器,设定了程序和就要一直那么做……现在就是我的极限,我继续忍不了了,很难理解吗?” “忍不了什么?”他说,“跟我睡?看不出来啊!你哪次不是又主动又开心,有一点儿忍不了的意思吗?!!” 我有些烦躁,忍不住说:“你不要拿这种事儿攻击我!显得你很没品!” “不是攻击你!是拆穿你!”他坚持道,“你告诉我!你忍不了什么?我哪儿还做得不行?!” 我说:“什么都忍不了!” 不等他说什么,我继续说:“就像是很大牌,但根本不喜欢的衣服。一次两次可以为了它的贵而勉强穿穿,但要一直穿着还是很难熬……明白了吗?这是很感性的事情!” 他说:“那你以前是怎么穿过来的?” “……” “你可以就跟以前一样,做你自己爱做的。“只要你没有要求,我绝不碰你,你也不用像之前那么假装对我好,不理我也行,就跟以前一样。我只要你没有其他男人,乖乖在那待着……这总行了吧?” “……” “价还是那个价,”他说,“其实我也不常来,我一般在总公司,过完年也没空这样黏着你。” 我说:“你能不能别再提这个了?” “为什么?”他逼迫道,“你还有什么要求?只要你肯提,我都能满足!” “……” “这不比你去干那些事舒服多了?”他继续游说,“你可以养病,学习,玩儿,什么都可以……你还觉得哪儿不行?” 我说:“你别再发疯了,行吗?” “十三年了,林玫瑰,我想了你十三年!”他望着我,脸色苍白,目光破碎,“你说我发疯?” “你还有脸说十三年!!!”不得不说,我又被惹火了,“十三年的结果就是跟我搞这一套吗?!!!” “是谁先开始搞这一套的?”他反驳道,“是谁先开始追着我要那两千块钱的!!!” “是你!”我还真就不怕跟他掰扯这个,“当年我可没跟你要钱,嫖也是你先提的!我跟你说的可是让你介绍朋友!我没说要跟你!是你硬把我拽过去的!当时我还在上班呢!梁墨冬是你先开始不做人的!” 他先是明显被噎了一下,随即立刻道:“那我能怎么办?” “……” “说啊,”他握住我的手腕,追问,“你告诉我,你要是我,你能怎么办?” 我说:“我会找别人。” 他说:“我没有别人。” “……” 突然来这么一句干什么? 我下意识地看向他。 对上他的眼睛后,又突然清醒,不得不扭脸看向窗外。 但下一秒,就被他捏住下巴,转回到他面前。 “不敢听吗?”他看着我,声音转低,“我没有别人,没有过别人,我只有你……我活到这么大,从来就只有一个你。” 我说:“这跟咱俩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第85章 不会再见了 “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肮脏!”他注视着我的眼睛,强调,“我没那么肮脏!” “你不肮脏。”我说:“我肮脏。” 他皱起眉:“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那你什么意思?!”我握住他的手腕,扯开,我真的生气了,暴怒,“你干净!你纯粹!我肮脏!我配不上你!所以你既不想跟我结婚!也不想平等地跟我睡!只想用你的钱造个笼子玩儿我!玩儿痛快了就去娶你那个露露!对!你的露露是信教的对吧?人家本来就不能婚前跟你搞,你俩都已经好了六年,你不得陪她守着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完,似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说话。 这安静也使我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激动,显得我很在乎他娶不娶我似的。于是我又说:“咱俩这样一直吵下去不是办法,我看我还是现在就走吧。” 说完,我伸手去开车门,拉不开,与此同时,听到他说:“你就这么讨厌我。” 声音空落落的,脸上也是一片死寂。 我说:“不讨厌。” 见他没说话,我又道:“我知道你可能就是……经历的比较少。我没那么特别,别的女人会比我表现得更好,更会哄你开心,建议你去试试,去去魅吧。” 他依旧不说话,沉默地发动了汽车。 接下来的路,彻底安静。 不得不说,我其实还是被震撼到了。 他真的只有我。 二十五岁了,血气方刚的。 不是说男人的大脑每四分钟就在想这吗? 他不容易啊。 当然我真觉得那肯定不是为了我。 我要是没算错,那个露露六年了,刚走就跟她在一起了。 假设我俩那算是好过,那这就是无缝衔接。 所以我当然不可能自作多情。 我只是一抹蚊子血而已。 一个满足执念跟姓欲的角色。 不管他现在是不是这么想,只要被他包了,就是这个结局。 我才不要。 就这么一路安静,直到终于开回了市区。 我开始说话:“你靠边儿把我放下吧。” 梁墨冬也开了口,从表情到语气都已经平静:“送你回家。” 我说:“我去买烟。” 他没说话。 我按耐了一会儿,忍不住,还是说:“梁总。” 他还是不说话,面无表情。 我说:“请你停车,我去买盒烟。”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总算慢慢地把车靠到了车位里。 我伸手拿过储物盒里的手机,说:“我走了。”并且朝他笑笑,“不用等我。” 他依旧目视前方,也不看我,只说:“我们不会再见了。” “好的。”这是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 “这段日子我很开心,谢谢你。”他说着,摘下手腕上那只粉色的表,递了过来,“说好了送你。” 我没接,他又道:“不喜欢就去卖了,我让人把发票跟盒子给你送去。” 我接过来,他又说:“刚刚那些话,你说得很对,主要还是为了她。” “……” “确实不是因为你。”他说,“告诉你,只是想表达……我以前也没干过这种事。” “哦,”我说,“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呀?” 他说:“下半年吧。” “哦。”所以说属于婚前放纵,我说,“那我提前恭喜了。” 他没理会,只说:“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脏过,如果我那么想,我就不会再接触你。” “我只是……”他说到这儿,陷入了沉默,许久,才又低下头道,“觉得你对我……很无情。” 我说:“那对不起了。” 他又不说话了。 这回沉默更久,才说:“算了,你走吧。” 我看着他。 我知道我应该立刻下车。 但是…… 很无情…… 他说这话时还很平静,但我…… 梁墨冬对我绝对担得起有情有义。 而我对他,的确是最无情的。 我也知道,我这德行,就应该直接闪人。 但是…… 还是没有忍住,靠过去摸上了他的脸。 倒也没什么坏心思。 我能对他有什么坏心思呢? 就是…… 想亲亲他。 毕竟,这辈子再也亲不到了。 有点儿不舍得,想最后再亲一下。 但就在我马上要触到他的嘴唇时,他猛地把头别到了车窗那边,说:“下去。” 冷若冰霜的。 我陡然惊醒,松开了手。 “好吧。”我轻轻把表放进储物盒里,说,“路上小心。” 一下车,那科尼塞克立刻就倒出去开走了。 很快。 这回我想追也追不上。 当然,我也不想追。 我真的去买了盒烟。 就在路边,店老板强烈推荐的,一个外国牌子,说是什么爆珠烟,老刺激老带劲。 有点小贵。 今儿我也是从富人区出来的,差一点儿就过上了月薪二百万的小老婆生活,必须奢侈它一把。 我绕到店后面的小巷子里。 找了个避人的角落,坐了一会儿,拆开烟点了一根。 然后就注意到了一辆车。 黑色的悍马,从这个角度来说什么也看不见。 但我就是感觉里面有人。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突突直跳,下意识地咬住了过滤嘴。 猝不及防的,过滤嘴里的爆珠“啪”一下炸了,一股子透凉的薄荷味瞬间冲进了肺叶里。 五脏六腑都是冰的,太晦气了,我把这破玩意从嘴里拿出来掐灭,裹了裹羽绒服,又往角落里隐了隐。 这时,车门开了。 下来的是……王晶?! 梁墨冬是在饭前找我说那破事儿,所以我俩都没吃饭,但其实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 哪怕是冬天,也是非常亮的。 所以,我一眼就能看见,王晶只穿了件橙色衬衫款连衣裙。 可能它本来挺端庄保守,但现在它上半截领口豁过了胸口,下半截也乱七八糟。她头发本来是拿蝴蝶结夹子半扎着,这会儿也是歪歪扭扭。 王晶刚走两步,悍马就直接开走了,显然是听见动静了,她扭头呆呆地望了一会儿那车开走的方向,随即就朝着我这边儿来了。 我眼见着她朝着烟店旁边那个超市去了,拿着手机,转身避到墙角里,犹豫着是要过去还是要走。 看着吧,不像什么好事儿。 第86章 得到了爱情 但是这开得起悍马的,我也惹不起。 再说,大白天的,自己上派出所报个案也没问题吧? 犹豫时,突然听到了王晶的声音:“林玫瑰。” 说话的同时,她的身影就已经来了。 看来我没得选了,只好笑着说:“王经理。” 王晶盯着我,离得近了,能看到她脸颊潮红,但身上的酒味并不浓。 她盯着我,脸上有怒气:“你躲什么呢?是不是故意在这儿盯我!” 怎么说呢…… 我是很爱怼王晶,但不是现在这样。 毕竟她这个德性,我胜利也没有快感。 我说:“不是。” 见她满脸怀疑,我说:“正好在想事情,没看见你。” 她明显还想说什么,但一张口,突然扶着墙,开始干呕。 所以我就这么看着她呕了半天,等她直起身,才问:“你……冷不冷啊?” 她没说话,这一吐,整个人一下就狼狈了不止一个档次。 我看着她惨白的脸,脱掉羽绒服,说:“穿上吧……走光了。” 王晶穿上了我的羽绒服。 她不穿根本不行。 上半身还能勉强裹一裹,腰那让撕了一大块儿,没个东西根本挡不住。 气氛变得更诡异了。 我觉得对王晶来说也是。 所以最终还是我先没话找话:“我还是建议你去派出所,我也可以陪你取证,别怕,不复杂,也不丢人。” 见王晶盯着我不说话,我索性说:“真的不笑话你,我……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觉,别怕,虽然开悍马,但……我认识很牛逼的金牌律师,一定能帮你。” 我打开手机,给她看:“我还帮你拍了车牌号。” 王晶这才说:“那是我男朋友。” “……” 特么的。 我真是多嘴。 “哦什么呀!”她还急了,再次涨红了脸,“那真是我男朋友!” 不等我说啥,又急火火地道:“我男朋友工作忙!时间紧!他有事儿着急走所以才……他就是那种比较火爆的性子!再说我不能耽误他工作呀……” “行行行!”我脑仁疼,“所以他是跟你搞虐恋!没下药强健你!林姐我已经理解了,放心吧啊!” 说完,我当她面把照片删了:“你看,我多管闲事儿,抱歉了。” 她闭上了嘴。 我说:“我领你买衣服去吧?” 她问:“哪有?” “猫街。” 猫街就在侧面,是个卖那种某乌小商品和各种低端假货的小步行街。因为电商冲击得厉害,平时都是一副门庭冷落,快要歇菜的德行。 现在快过年了,又支起来几个那种年货鞭炮摊子,还有冥币金元宝等上坟用品,以及猫狗仓鼠之类的小宠……不过人还是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没啥生意的样子。 我带王晶就近找了家衣服店,先让她把衣服换了。 总算拿回了我的羽绒服,才这么一会儿,上面就一股子浓浓的花香气。 这味过于浓烈了,真是一点儿也不配她这张小白花的脸。 换了衣服,王晶看上去也自信了不少,可能也觉得直接走不太合适,问我:“你……喝咖啡不?” 我说:“叫林姐。” 她明显不乐意,嗫嚅了老半天,还是说:“林姐。” “嗯。”我确实也饿了,“这么乖,那林姐就请你喝咖啡。” 我俩坐进了旁边的蛋糕店。 王晶要了个歌剧蛋糕,我要了个奶油草莓。 一端上来,王晶就别开脸,见我看她,说:“你这么瘦,怎么爱吃这么腻的?” 我说:“我就爱吃奶油的。” 见她瞪我,我又露出微笑:“理解,王经理吃完了高级动物的,看不上这低级动物的了。” 王晶立即又涨红了脸:“你!” “嘘。”我说,“逗逗你,又不怼你。放松点儿,谁谈恋爱不搞这个呀?” 我就说嘛,酒喝得也不多,也没被下药,怎么还吐成这样。 王晶盯了我半天,眼神不善。 我猜她本来是想说点难听的,但显然是因为我还搭了她这一下,所以她最后只问:“梁总还跟你搞这?” 我说:“男人哪有不爱这的?” “不像啊。”她小声说,“看着那么高岭之花,还以为很正经。” 我说:“你不是也很正经吗?还正经谈恋爱,结果就搞这个.y。” 王晶一阵沉默,最后说:“我就是希望他开心。” 来了,恋爱脑台词。 我挖着奶油,没说话。 果然她又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嗯,我不懂。 梁墨冬其实不喜欢这个,也不是不喜欢,他就是…… 高岭之花嘛。 所以喜欢扮演王晶那个角色。 他说很香,就像奶油一样甜。 就说这家伙真的很会伺候人。 气氛陷入安静。 我看着王晶,准确地说,是看着她的手。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王晶忽然看过来,说:“今天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所以你可以嘲笑我。” 我问:“嘲笑你啥?” “傻呗。”她举起手,“你看就这破戒指,就给我个这。我就原谅他了。” 我说:“这也是那个宝吗?” “那是某克雅宝!”她鄙视地说,“你傍那么多大款,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我说:“我必须得知道吗?我有私人定制就够了。” 王晶说:“私人定制也是有牌子的,再说某克雅宝是顶奢……”然后还白了我一眼,“啥也不知道,不认识东西……还天天穿假货。” 穿好吃饱就开始怼我了。 我说:“你都沦落到穿猫街了,还好意思嘲笑我?” 她白我一眼,最后说:“这不是某克雅宝。这就是个最普通那种……我都叫不上来那个牌子,杂牌子,反正就两千来块钱。” “……” 那钻看着不比林莉莉的结婚戒指大多少。 “我想要这个很久了。”她抿了抿嘴,说,“他今天终于送给我了。” 我说:“两千来块钱你不能自己买一个吗?” 听说她父母比我们刘总生意大多了。 “不是钱的问题……”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反正我特开心。” 我点点头,给她总结:“你得到了爱情。” 第87章 得到就可以 她又瞪我一眼,说:“你少酸我!” “没酸你,得到一个开悍马男人的爱情,很值啊。”我说,“你看我,就得不到这样的爱情。” “人家梁总给你买那么大的粉钻!”王晶鄙视道,“你还嫌没有爱情!” 我说:“不如你。” 我那毕竟是人工的。 而且还落他休息室了。 爱情也没了,粉钻也没了。 “不如啥呀?”王晶说,“你这人明显也不需要爱情……那么花,跟那么多男客户都暧昧不清,要是人家梁总爱你,不得把人家气死?” “花那肯定是不得已,逢场作戏嘛!”别想说我,我要给她拐回去,“你看最后两千块钱的大钻戒不还是在你手上了嘛!身体在流浪,但你这里是他心灵最后的港湾!” 见她瞪我,我又安慰她:“得到就可以,姿态不重要。” 算一算,她的宝十来天以前还在电影院跟别的女人在厕所地动山摇。 结果还不是她卑微地跪在人家面前? 竟然被我这个敌人围观了全程。 连我都觉得她好难堪。 王晶不说话了。 我也不继续酸她了,说:“所以……这是要结婚了吗?” 王晶摸着戒指,说:“就是求婚了。” 我说:“你就答应了?” “嗯。”王晶说,“我……” “真的很爱他。” “真的很爱他。”我帮她一起说了。 看她这个脸就知道是要说这句。 “真是……”她又捂住脸,“好丢人啊。” 告别了恋爱脑王经理,我顺便就在猫街溜达溜达,打算带点年货回去。 然后就看到了角落里那宝马后备箱里的东西。 松鼠。 不多不少,正好两只。 两只都半大了,困在一个还没一条烟长的小笼子里,笼子三面围了一层毯子,看着还挺安逸的。 宝马的主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穿了件棒球夹克羽绒服,戴了个大口罩。他插着裤子口袋溜达过来:“喜欢呀?” 我说:“多少钱呐?” “四千,你都拿走。”他说,“还有半袋粮,一起送你。” 我说:“这不就俩松鼠吗?怎么比拉布拉多还贵呢?六百,粮我不要,你看行就给我吧。” “不行不行。”这厮闭眼摇头,“你去查查雪地松鼠,这价哪能拿得上。” “我也不知道啥是雪地还是雨地。”我递给他一根烟,说,“这东西不得跟狗一样,小点才好养,你这都养这么大还卖,肯定习惯也不好,脾气也不好,是不是还咬人呢?” “哎呀,”他接过烟,皱着眉头说,“这品种性格很温顺的……这样吧,你给两千,粮还给你,能拿就拿走,我这疫苗可是都打了,一直好吃好喝喂大的。” “那我也加二百,八百。”我说,“不成就算了,你继续养着吧。” 说完我等了两秒,见他没动静就转身走了。 现在毕竟不是繁殖季了,我给的价其实不算低得离谱,他冻成这样显然也不缺钱,还是有戏的。 就算没戏也无所谓……看缘分吧。 果然没走几步他就喊了:“行吧!卖给你了。” 包的时候这人还嘀咕:“你这姐姐砍价真太狠了。我五千多买的,今年的头胎,健健康康,啥毛病也没有……” 他这话基本没错,而且这价我也确实捡了些便宜。 我说:“啥毛病没有你干嘛最后还是卖了?我钱都给了,你说个实话,是不是咬人?” “就……”显然这货还想否认,但被我灼灼的目光盯着,最后那双小鹿似的狗狗眼耷拉了下来,“就咬了一次。” 不等我说什么,他又强调:“但鼠是好鼠,绝对是好孩子。谁养个小宠还不挨两下咬了?” “好孩子你怎么不能再给次机会呢?”我问,“一次就抛弃了。” “哎呀,就是我女朋友……”他耷拉下脑袋,低声说,“跟我分了。说我干什么都伤害她,养个鼠都咬她。” 完了又说:“赶紧拿走吧,看见它俩我这心就疼。” 买完了松鼠,我正寻思要不去植物园给它俩整个大别墅,这时,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玫瑰?” 循声望去,是杂货铺子的摊主,一个黑黑胖胖的老太太。 “哎呦!是我呀,你燕儿姨!”她笑眯眯地从摊子后头绕出来了,满脸笑容地朝我招手,“还记得不?” 噢…… 是我们家巷子口小卖铺的老板娘。 我走过去,笑着说:“当然记得了,燕儿姨。你怎么在这儿卖东西呢?” 五年前,我家旧家那片拆迁盖了海港城,燕姨按说是拿了不少拆迁款,已然化身富婆才对。 “哎呀上岁数了闲不住嘛。”燕姨笑着说,“搞点小东西卖卖,干干老本行!” 又道:“我刚看对面砍价那个劲儿就感觉像你,再喜欢的东西也沉得可稳。哟,好几年不见,你可真瘦,脸上那胖乎乎的小肥肉都没了,上班儿了吗,挺累的吧?” 燕姨卖得是年货,和以前一样,整得可齐全。 她给我乱七八糟地装了一袋子干果糖果,于是我嗑着瓜子儿跟她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直到她问:“你还记得你家以前那个房东不?” 我不动声色道:“记得啊,总跟我爸爸一起喝酒那位叔。” “对,就他!让人给骗到东xx一个什么地方儿,说是挣钱,到地方就失踪啦!”燕姨说,“后来又说是找着了,他以前那个老婆去领的,说是就剩一个身子了,能拆卸的都给拆卸下去了,连腔子都掏空了!” 这几年那地方的新闻特别多,据说连网红都丢了,不过这还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丢过去的人。 燕姨的语言叙述能力还是比较强的,想到他当初骗我时候那副嘴脸,这感觉还…… 挺爽啊…… 这不就是我幻想中的抽筋拔骨,开膛破肚,大卸八块吗? 我会不会太恶毒了? 算了,好人那么多,不差我一个。 不过,当初那件事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在燕姨他们看来,我们两家关系还行。 于是我说:“好残忍啊,得多狠的人才能下得去这种手呢?太没人性了。” 第88章 原谅他吧 “谁说不是呢?”燕姨说,“多可怕,这年头这人心那……” 我说:“那找着是谁干的了么?” “那哪能找着啊?早按意外结了,骨灰都让他前妻扬了。那种地方连个正经郑斧都没有,一年到头儿丢多少人,人当地管都不管,某音上天天都说不让去那,他非要去,说要挣大钱!”燕姨说,“他前脚一死,后脚咱们那边就说要拆迁。她前妻第一个就拿上拆迁款,立刻就跑了,根本一下都不找他,就怕他活着回来分钱,你看看!” 我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这有点儿冷血了。” “对呀,”她说,“他老娘一死他就出了这事儿,一个帮他闹的人都没有啊。你说说这……多可怜!” 嗯…… 死得这么惨,要是有个亲人闹闹,说不定能折腾出点事儿。 搞死他的人“运气”真好。 我说:“是很可怜啊,好残酷。以前他跟我爸还挺好的,想不到竟然是这么没了的……挺让人不是滋味儿的。” “谁说不是呢?跟你爸爸一样,也是苦命人……”燕姨伤感地说了一句,一抬头,立刻又兴奋起来,“哟,小冬呀!来来来!” 我也跟着看过去,居然是梁墨冬。 他就站在刚刚松鼠哥那辆宝马的对面——也就是距离我们不到两米的地方,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不过他现在看上去挺自然的,走过来跟燕姨握手打招呼。 燕姨也很激动,原样塞给他一堆糖果瓜子,打量着他说:“小冬这是发达了呀!这穿扮得就像个大老板似的!” 梁墨冬说:“做了一点儿生意。” 燕姨立刻眼睛一亮:“哪方面呀?搞工程吗?” 梁墨冬说:“电动车方面的。” 嗯,梁音这两年的新项目是新能源汽车和自动驾驶。 “哟,电动车好!”燕姨似乎有点困惑,但很快又笑着说,“汽车限号限得路也上不了,这年头没辆电动车是真不行!” 说完又看看我:“你俩吵架啦?” 我说:“没啊。” 解释那一堆太麻烦,也没必要。 “没啥呀?”燕姨自信地说,“人小冬都站那看你半天了,也不敢过去……一看就是吵架了……跟小时候一样!” 我说:“我俩小时候没吵过架呀。” “怎么没吵过呀?我都知道好几回!人家小冬都是这么悄悄跟着你的。”燕姨叨叨叨地说,“有一回可厉害了,都把小冬气哭了,晕头转向都冲马路上去了,还是你辉叔给拽回来的!” 辉叔就是燕姨她老公。 我说:“这……啥时候的事儿啊?” 我是经常不理他,但我俩啥时候闹这么严重过? 一点印象也没有。 “哎呀!”燕姨说,“就你爸那事儿之后没……” “燕姨。”梁墨冬突然出声。 “噢!”燕姨一愣,随即立刻又笑,“看我,大过年的说啥呢?” 显然她很尴尬,在摊子上扫了一圈,最后拿起了一个花花绿绿的小东西,迅速开始转移话题:“来小冬,燕儿姨送你个好东西!以前你不是老爱买这个吗?以后就不用买了!往盆里一栽就能活!逢年过节就拿剪子剪,省钱又浪漫!” 说着,她就往梁墨冬手里递。 发现他手在兜里揣着,又转而递给了我。 于是我接了过来。 才看清,那是一盆玫瑰。 鸡蛋那么小的盆里,塞了点看着就不像正经土的、绿绿的乱七八糟草。 上头是孤零零的一支杆子,带着几枚指甲盖大小的叶片和一颗朽焉样儿的小花苞,裹在一层花花绿绿的塑料纸里,是这两年流行的,穷学生互送的一次性小礼物。 也不知道在外面冻了多久,整颗花全都是一副要碎不碎的德行。 梁墨冬也扫了一眼,说:“谢谢燕姨。” “客气啥呀!”燕姨开心地答应了,又看向我,盯了几秒,说,“别抽烟了,知道吗?” “……” “肯定就是因为你抽烟吧?人小冬从小就顺着你,轻易哪能跟你翻脸?”燕姨说,“你看你抽烟那架势,偷偷抽了多长时间了呀?抽了烟将来还怎么要孩子?你看把小冬气得,这么半天了,手都不拉你一下!” 我:“……” 梁墨冬显然也颇为无语,但显然是觉得解释麻烦,拉住了我的手说:“我俩也不是为了这个吵,是……我的一点儿问题。” “噢……”显然燕姨也不信,说完就扭头看向我,“那你就原谅他吧,这么多年了,人小冬脑子这么灵光,现在还做了电动车买卖,过几年指定让你跟那大款夫人一样嘚瑟,你还能有啥不能原谅的呢?” 燕姨送这么多小礼物,我俩也不能空手走。 挑了几样的东西,附近的摊贩发现梁墨冬很壕,很快就围过来开始搞推销。 结果就是,我俩走的时候,手里拎了一堆对联、福字、电子鞭炮等等年货。 这一顿直弄得我心力交瘁,脑袋始终嗡嗡的,以至于直到走出了熙熙攘攘的猫街,我才猛然反应过来,这头不是进来那一面,忙问:“咱俩这是要去哪儿?” 梁墨冬朝斜前面侧了侧脸:“车停那边了。” 他是说对面那个小区,比较清静。 我说:“那咱俩就在这儿分开吧,我回前面坐地铁。” 他没接话,还拽着我,沉默地往前走。 我问他:“你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还是沉默。 我继续说:“有事儿给我打电话说就……” 正说着,迎面跑来几个黑影。 虽然梁墨冬眼疾手快地把我搂进了他怀里,但我还是被撞了一下。 手里那盆本来就半死不活的玫瑰立刻就掉到了地上。 是一群小孩子,为首的那个撞完就跑了,后面的跟着跑来,好几只脚先后一起把这盆花踏进了积雪里。 嗳,幸好燕姨没看见。 虽然那铁定是她卖不出去的。 不然但以她的脾气,绝对要对那几个孩子破口大骂。 小孩子打闹碰一下多正常,于是我拍了拍身上,对梁墨冬说:“我这就走了,你……” 第89章 我会想办法 我没说完,因为他弓下身,把那盆玫瑰从雪水里捞了出来。 塑料盆已经碎了,叶子只剩一枚还健在,小花苞更是早就被踏成了泥。他已经无法一下将它拉出来,便用手仔细地拨开混着黑泥的雪水,轻柔地把余下的杆子连塑料纸一起捧了出来。 估摸着也得十万起跳的马球大衣一角因这动作而浸在了雪水里。 我说:“别捡了,又不值钱。” 梁墨冬已经站起身,轻轻掸掉玫瑰身上的雪,说:“燕姨说回去栽一栽就能活。” 我说:“听她胡扯,这种盆栽根儿都不好,再说叶子都掉没了……” “这是我的。”他打断了我。 半晌,又说:“我会想办法。” 接下来梁墨冬没把这盆花再给我,而是自己拿着。 他东西也拿满了,没手再拽我了。 但我还是跟他上了车,因为他跟我说:“我的手机被你拿走了。” 我俩的手机都是原厂壁纸,外壳一样,区别几乎没有。 上了车,我把他的手机掏出来:“我的手机在哪儿呢?” 他接过手机,说:“你包里。” 我…… 我打开包,这才发现我的手机确实在内兜里。 还关着机呢。 我把手机放回去,说:“你刚刚就应该说全啊,折腾得我还跑上来!” 梁墨冬没说话,划开手机扫了一眼,又丢回储物盒里,发动了汽车。 无语。 我居然把人家的手机拿走了。 跟王晶都转了这么一大圈儿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见的。 想到这儿我打破了沉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拿错了,毕竟一模一样,不是想故意制造见面。” “我知道。”他说:“只有我会制造见面……你从来都只想摆脱我。” “……” 又要吵架了吗? 幸好,他沉默片刻,开始换话题:“你买了什么东西?” 我说:“你不是看见了?” 他又不说话了。 我说:“送你了。” 还是沉默。 开车。 一直开。 开了两个灯。 突然开始说话:“就捎你回家,不用想太多。” 顿了顿,又说:“这堆破烂儿太沉,你自己拿不回去。” 然后又迅速道:“咱俩已经彻底完了,我绝对不会再以任何方式制造见面。” “我知道。”之前都说到那份儿上了,我又不是听不懂,我说,“所以那就是个分手礼物。上回就说了,会送你。毕竟我没什么钱,送不了那贵的,就送份儿心意。” 他不吱声了,开始打方向盘。 我问:“你要干嘛?” 他没说话,很快就停到了车位上。 倾身过来,捏住了我的脸。 嘴唇贴到了我的嘴上。 我没抱他,也没闭眼,就这么看着他。 因为现在我真的懵逼了。 他又想干嘛?!!! 他亲了一下,说:“不是想亲我?” 我说:“不是已经彻底完了吗?” “对。”他笃定地看着我,“你不是想最后再亲一下?让你亲。” “……” “送你的分手礼物。”他居然这么说,“不然显得我多没素质。” “……倒也不必非得有这种素质。” 他立刻不说话了,也不动。 看着我,眼神儿凌厉。 算了,人家有素质。 虽然我一向没素质,但我现在也不能输给他。 我靠过去,贴住了他的嘴。 这一吻值八百,我得喝好些酒才能挣回来。 所以我不能光贴贴,我要撬开他的牙齿,深入地亲,彻底地亲,缠着他,要他必须回应。 我要亲得他窒息、亲得他沉醉,亲得他崩溃崩塌,浑身颤抖。 亲得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而且我不但要亲,我还要摸,不但要摸,我还要摸得彻底。 就像那些老男人一样,占尽小美人儿的便宜。 毕竟,我真的……完全理解了男人的某些情结。 当你知道,一个人从身到心完全属于你,最私密的模样、习惯、感受……只有你一个人,见过,抚摸过,拥有过,共振过…… 那独属于你们两人的秘密,那占有欲完全被满足的幸福,足够让人铭记一辈子。 虽然它很快就要属于别人了,更完全,更加名正言顺。 但在那十三年里,只属于我。 只属于……这么潦倒又这么肮脏的我。 摸着摸着,梁墨冬突然捉住了我的手。 他还松了口,危险地盯着我。 我明白,他不知道我又想搞什么。 我说,半真半假:“要不再打个分手炮吧……这玩意儿一开始跟我要四千,我砍了半天呢。” ……汽车重新开动。 梁墨冬不理我了。 生气了。 老这么开不起玩笑。 路还很远呢。 我是说到我家。 沉默很奇怪,还是得找他进行友谊的对话:“你以前总从燕儿姨那买花是送给谁啊?” 他肯定跟我想得差不多,所以回答得挺平静:“你。” “那花呢?”事实上我只收到了一次……就掉在泥里的。 “拿回家了。”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要是叫个蔷薇水仙什么的,我就能直接送你。但是玫瑰就……会吓着你的。” 玫瑰的花语太知名又太热烈了。 我这心里不免有点伤春悲秋,这时又听到梁墨冬问:“大款夫人是什么事?” 就知道他要问,我说:“就那个混混。” 那是高一的一天晚上,我放学回家,被我家附近的混混拦住了路。 我没骗梁墨冬,我平时真的躲着他们。 但是那天我就被拦住了。 那群小混混说他们“老大”看上我了,叫我一起去吃夜宵。 他们说的那个老大正坐在不远处的哈雷摩托上抽烟,那货染着个蓝哇哇的头发,戴着个大黑墨镜,耳朵上戴着一排金属。 我当然不可能跟这种人吃夜宵,一番推搡争执之后,因为着急回家,摆脱不了,就给了他一巴掌。 打没打中已经不记得了,反正他拽住了我的胳膊,说:“你这女的……” 后面的话他没机会说完,因为梁墨冬突然出现了。 那是我唯一一回见他打架,就这么一个吃鸡都玩不了的人,打起真人时居然拳脚利落、招招狠辣。 尤其是那个老大,那只拽过我的胳膊愣是让他跺折了——骨头尖都出来了。 第90章 他算什么东西 最后还是我把他给抱住的,因为混混们已经完全怂了,跑得跑,躺得躺,但他还是不停手。 我真的感觉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 后来我直接就把梁墨冬拉走了。 当时也不知道这该是哪边的责任,所以也不敢去派出所,害怕警察上我家找,也不敢回我家。 于是上了公交车,朝他家走。 梁墨冬也挂了彩,我在药店给他买了药。 他的胳膊上有一条很长很长的疤,从手腕开始,一直接近手肘。 我早就发现了,但直到那天才问他。 他告诉我那是小时候爬树不小心挂的。 就这么闲聊着,帮他包好了胳膊,又包手指。 他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根根有力。手背绷着青筋,每一块肌肉都得到了精确的锻炼。 被这样的手打上去一定很疼吧…… 我不由得想起那个“老大”变形的脸。 不过我没机会体验这种感觉,因为梁墨冬就用这双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胳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推动快开钮,不费什么力气,锃亮的刀锋就滑了出来。 他把刀合回去,将它递给了我,说:“再遇见这种东西就捅他,别害怕,有我在。” 这话听着多吹牛啊,要知道他平时可是一个不着调的货。 所以我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 但梁墨冬还在气头上,皱着眉头说:“这么疼了,还笑。” 我这才注意到他说得是我手腕上的青紫。 我告诉他,这不是那个混混弄得,是我爸打的。 他还是不高兴:“他干嘛打你?” 我说:“因为我学习不努力,我爸怕我像他一样考不上大学,以后过不好。” 我没撒谎,这确实是我爸的前半生。 梁墨冬还是不高兴,但语气软多了,说:“你爸也太严了,你怎么可能考不上?再说就算考不上……只要你愿意,还可以去美国念。” 美国……多遥远啊,我可以确定我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这件事。 我一沉默,梁墨冬就问:“你不喜欢美国么?” “噢……”我不想说真话,于是胡扯道,“对啊,我喜欢英国嘛。” 他果然问我为什么,好在我已经快速编好了理由:“因为达西先生就是英国人,他表面冷漠绅士,但内心很优雅很温柔。” 梁墨冬问:“那我呢?” 我看着他。 我仍记得那是个夏天,我们其实就是坐在梁音那个竖琴喷泉旁。 他没有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背景里的喷泉流光溢彩的,是我喜欢的那种……亮晶晶的东西。但那样闪烁的霓虹,也不及他的眼睛好看。 英俊、优雅、温柔、尊重、绅士……近乎完美的达西先生。 还算得了什么呢? 梁墨冬的大话最终没有实现,因为第二天开始,我们家附近就被严打了一遍。 那件事弄得很大,据说连市里都下来了,治安一下子变得特别好,追我爸债的人那段日子都不敢上门。 巷子口的小卖铺老板娘,也就是燕姨告诉我,说据坊间传闻,这次严打是因为有个大款的老婆走在这儿被小混混劫了,大款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肃清了我们这一代。 末了她还跟我说:“我看你那个小男朋友脑子灵光得很,以后呀,肯定也能发大财当大款!等你当了大款夫人,看附近那帮混混还敢不敢再偷偷跟着你!” 对此,我只能用某西游电影里句经典电影台词来评价:燕姨她猜中了开头,但没有猜中结局。 讲完了这事,我问梁墨冬:“后来那事儿是怎么解决的?” 梁墨冬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弄进去了。” “……什么叫弄进去了?!” 他说:“坐牢了。” 虽然他说得这么含糊,但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那个‘老大’?你把他举报了?!” “没必要。”梁墨冬说:“我收拾他,用不着举报。” “……” 虽然不知道那个“老大”岁数多大,但肯定跟我不相上下,很可能当时还不到十八。 这种混混手里肯定是有点儿打架斗殴甚至偷窃抢劫之类的事儿。 但要让他们坐牢,只有八大罪。 这感觉真是…… 我说:“你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不是。”梁墨冬说,“跟你关系不大。” 我问:“那是为什么?” “我反感他。”他说,“反感他那副德行,跟着你,觊觎你。我守了那么多年,碰都不舍得碰一下,他说拽就拽,说拉就拉……他算什么东西。” 他的语气那么平静。 可这事儿,又透着一股子跟他这个人完全不符的霸道跟偏执。 “不止是他,”他说,“你身边的每一个男人我都想送进去,只不过大部分都还算识时务,我不敢动……我怕你觉得我是疯子,会觉得害怕。” 话头终于开始不对了。 原因当然是那个房东。 他都在那站那么久了,房东的事儿显然也听见了。 那是我俩之间的第一块脓疮,哪怕是他死的消息,也很能挑逗我俩的所有神经。 所以我一直在想,想他会怎么开始? 说真的,经过上次在旋转餐厅那么聊,我之前根本就想不出来,他还能怎么开始? 可是现在…… 我怀疑我已经知道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车厢里就保持了这样瘆人的、恐怖的、紧绷绷的寂静。 直到汽车停了下来。 原来已经到我家了。 这会儿才刚晚饭时间,小区里热热闹闹,还有个灵棚。 梁墨冬就大喇喇地把车往这儿一扔,打开车窗,拿起了烟。 然后对我说:“你走吧。” 我有点意外,看向他。 他靠在已椅背上,摸出打火机,说:“我抽根儿烟也走。” 我说:“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没有。”他说,“走吧。” 走? 我也知道,现在走就是对的。 我这一走,我俩就断了。断了,就真没然后了……正是我一直都想要的。 可我想任何一个人坐在我这里,经历过下午这一切,都根本就走不了。 第91章 还是我错了 我嘴唇发干,忍不住舔了舔,说:“梁墨冬,我就问一句。” 他仍旧目视前方,说:“问什么?” 问什么? 其实我也没想好,从哪个角度,用什么样的句子开始问。 结果他说完这三个字,紧接着就笑了,先是甩出了一句:“杀他花了多少钱?” 然后拿起储物盒里粉色的开花表,在手里轻轻地抚摸:“很便宜的,连这都买不了。” 声音幽幽地,缓缓地,那么温柔。 就像在说情话。 因此我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按了关窗键,压低声音说:“你小点儿声!” 特么的…… 发什么癫! 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冒…… 当然其实他的声音确实很低,车旁边也根本没人。 所以我缓了一口气,顺便四下看了看,确定外面肯定没人听见,才说:“你不要胡说八道……不这么说我也能明白!” 杀那个字真的太直白太可怕了。 要知道有时候它在某博某音都过不了审。 他不说话了,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烟。 沉默,如针扎一般。 终于,我说:“其实我那天跟他……” 说真的,我都不知道现在还该不该解释这件事?或者说,哪样才能让他感觉好一点儿? 我语无伦次,因为这事儿真的太震撼了,它完全脱出了我的整个三观,就像个核弹似的,整个把我脑子都轰懵了:“其实就是像你猜的那样,我是要让他改口供,而且……我那天是去给他送了两万块钱,因为说好的,他在庭上改完了口供再跟他睡……但你也知道他最后没改嘛!所以也没睡成!” 见他不说话,我又说:“其实他是想提前睡我,那天把我衣服都扒了,不让我走,游说了我一晚上。但是我一直没答应,因为我觉得都给他,他就不会好好干了,所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可能逻辑不通吧?但这是真的……那天在篮球场没跟你解释,因为那不是马上就开庭了吗?下了庭就要去陪他睡,所以没必要解释了。” 他还是不吱声,我继续说:“至于那二百……因为我跟他说了,那是我所有的钱。他可能觉得我没饭吃,就给了我二百。” 那二百显然就是想稳住我,他想表现得良心未泯一点儿,这样他才能在法庭上冷不丁给我来那一下。 但是说这个就要牵扯到那个吻痕。 我觉得就梁墨冬现在的精神状态,还是不要提它了。 我说完,过了一会儿,梁墨冬终于开了口:“他跟你说得不一样。” 我说:“你还跟他见面儿了?!!!!” 他疯了是不是? 干这种事儿不得避嫌吗?那《分手以后还爱你》里的强哥不就是这么栽的吗?!!! 他完全不理我,只说:“他说你跟他说你有快结婚的对象,还拉开衣服给他看你身上的吻痕,所以他没动你。” 他见到房东,还听到这种话。 想也知道是什么场景。 人之将死,活命最重要。 我问:“那你信吗?” 我没这么说过,可他信么? 他再度陷入沉默,这次过去更久,才终于抬起手,往后捋了一把头发,整个人都显出了几分倦意:“玫瑰,我告诉你,在刚刚那个几个小时里,我在做什么。” “……” “我去了机场,上了飞机,又折回来。”他说,“就看着你买了那两只松鼠,反复地砍砍砍,跟小时候一样,好像一点儿都不怕失去。” “……” “小时候你就告诉我,砍价的时候,越是要,越要表现得不在意,”他目视前方,轻声地,幽幽地说,“这样才能把价格打下来,不然人家看你喜欢,就要提价拿捏你,那样就买不到了。” “……” “所以我想,”他的声音就和夜色一样寂静,“可能你只是看起来变了,其实骨子里还跟小时候一样,又高傲,又自卑,又没有安全感。别人不重要,也就无所谓,但对我一定要姿态高一点儿,因为知道自己做错了,害怕我日后腻了翻旧账拿捏你……所以,还是我错了,不能把你置于那种被动的关系里,让你担惊受怕……” 说到这,他止住话头,过了一会儿,又低声说:“明白吗?我就是这么可笑。” “……” “其实,如果是上次你这么告诉我,我会很高兴。至少你体谅我在痛苦,愿意哄哄我。”他脸色苍白得近乎虚弱,“可你甚至懒得给我一个好一点儿的答案……拿喜欢那二百块钱来糊弄我,你前一年刚给我送了那双两千的鞋……你不是把我当傻子,你只是不在乎,懒得敷衍。” 所谓“好一点”的答案,就是上次在旋转餐厅里,他告诉我的,那个“只是为了案子”的答案。 我把它给否了,我告诉他我就是为了那二百。 实际上我也知道那天没编好,因为我根本没想到他会把这事儿直接说出来,这一个直球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所以我脑子一下就乱了,胡乱编了一通。 我说:“我那天是希望咱们聊完就再也不用见了。” 他说:“你现在下去,咱们的确再也不用见了。” 我现在怎么下去? 我说:“梁墨冬,你为我都……都做了那种事儿,我怎么可能还下去?” “那你什么意思?”他扭头看向我,目光如炬,“你不会是想说,你很感动,所以终于决定答应让我包你了吧?” 我倒是还没想到这里。 我说:“你要是还愿意,那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他歪歪嘴巴,看着我,露出一抹嘲讽,“你看你这幅样子,脸色煞白,刚刚手都在抖……” 他轻轻捏住了我的下颚,“你是在想,梁墨冬真是个冷血、残酷、残忍、没人性的疯子……这下我再也不敢不听话了。” “没有,”我忙说,“我那就是应付一下燕儿姨,谁遇到那种事儿都得那么评价……再说我要是表现得恨他什么的,那不就把你卖了吗?!那件事儿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第92章 就此别过 “卖什么?”他开始微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 “……” “回忆回忆。”他松了手,“我哪句说过?” 哪句…… 我仔细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还真没有! 我开始懵了:“你不是还见他了?” 他说:“我不能见么?” 我说:“对呀,他怎么可能对你那么说呢?” “不然呢?”他一脸理所当然,“我这幅派头,那种东西敢跟我说什么?能跟我说什么?你以为我是那个爱情电视剧里的傻子?” 我…… 我说:“梁墨冬,你别耍我。” 我已经让他弄懵了。 “耍你干什么?就是逗逗你,看看你的反应罢了。”他靠到椅背上,轻松地笑,“玫瑰,很感谢你有这种反应……起码要是为你杀个人,还是能打动到你的。” “……” “不过就算我真这么干了,那也一定不是为你。”他错开我的目光,淡淡地说,“是为我自己……我的尊严,我的脸面……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对我来说,很多事情都比你更重要。” “……” 他最好真的这么想。 “现在回去吧,带上你的松鼠。”他把那根烟含在嘴里,“我已经收到分手礼物了,谢谢你。” 我当然不回去。 我说:“我说的是真的。” 见他沉默,我继续说:“我已经被你弄懵逼了,不过不管是不是你……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非得告诉你,我现在还真就没有撒谎,我都解释给你了……当然我也没办法证明,所以信不信全看你……” “你妈妈到底为什么不见你?”他突然出声打断我。 我怔住。 头脑一片空白。 半晌才反应过来:“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毫无疑问,他就是去过监狱,看过我妈了。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愤怒,没有大吼,没有大叫,声音都低低轻轻的,只是在抖:“她说她没教育好女儿,对不起我。” “……” 果然。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说:“她还说希望我不要怪你,你会跟那种男人,是这个家庭,是她造成的。” 最后他说:“你非要解释……那就请你把这个也解释了。解释不了,就下车吧。” 我下了车。 从小到大,梁墨冬是我身边唯一走得近的男生。 不是男性,因为那个房东,经常跟我爸一起喝酒。 梁墨冬没进过我家,但院门附近还是来过的,也见过他回家。 我管他叫叔叔,告诉他那是我家邻居。 当然,如果是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本来就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什么的。 所以,我身边唯一有成为“那种男人”的嫌疑的,就是这个房东。 我都能想象到他跟我妈对话的样子。 我妈根本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何况恨透了他,她那人不会多说。 梁墨冬也不可能跟她掰扯这事儿,他估计就是听着,脑子里想着那个房东。 阴差阳错,我妈妈就锤了这事。 所以说,尽管无比荒诞,但在梁墨冬的角度上,逻辑成立。 可我怎么解释?拔出萝卜带出泥,解释了这个,就得解释我妈在锤什么。 解释了那个,我跟梁墨冬会掰得更难看。 我一路来到单元门门口,但没有进去,就在电动车后头的石头上坐下了。 透过电动车的缝隙,能够看到,那科尼塞克始终停在原地,漆黑的车身,如一只蛰伏在积雪上的巨兽。 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进去。 他现在很不冷静,我不想让他开车。 而现在天黑了,只要我不进屋,不开灯,他就不会走。 一如小时候,每次等我进了巷子,到家之后,都能看到他在巷子口等着——等到看到我家开灯,他才会离开。 他不知道,我家的围墙有块石头松动了,只要打开它,我就能窥到外面。 窥到他。 窥到他在巷子口跟燕姨聊天,有时候在她那买一束花。 实际上燕姨哪进过什么花?火车站没人需要那种娇生惯养、朝生暮死的废物。 那不过火车站泥地里的野玫瑰,不知是哪年哪阵野风或野猫野狗带来的籽。 年复一年,吸着喧嚣、浓烟跟尾气,粗糙凌乱地长大。杆是脏的,叶是脏的,刺是脏的,连花儿也垂着头,一脸憔悴。 也就是他,会用干净的手,把这种破玩意儿好好地捧着,带回家插在糖水里。 浪费这种精力。 把垃圾当宝一样地护着,就只有他。 为垃圾怜惜、爱慕、心碎、痛不欲生、铤而走险、报仇雪恨……也就只有他。 垃圾一生,能得他照拂,夫复何求? 想到这儿,我又站起身。 想跟他说什么呢? 说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害怕。 或者说,当初没留下他,我其实也…… 还是说,这回真的祝他前程似锦。希望他放下过去,好好享受未来的人生吧。 就此别过吧,再见。 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很想回去看一眼。 无比强烈得…… 很想再看他一眼。 就好像不做这事,余生都会睡不好觉似的。 我就这么一边胡思乱想着,走回到了车旁。 车窗关着,但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到了梁墨冬。 他正靠在椅背上,胳膊捂着肚子,闭着眼。 额头上淌着豆大的汗珠,苍白的嘴唇紧抿着,双唇交接的地方透着殷红,就像随时都能吐血。 我心里一惊,连忙拉开车门,推他叫道:“梁墨冬!” 一连叫了几声,他才吃力地张开了眼,我擦了擦他脸上的汗,问:“能动吗?到副驾驶,我送你去医院!” 他明显已经听不清我的话了,几乎没有回应。 我根本抱不动他,只好先退出来,打算从附近喊个人帮忙。 然而这会儿才发现,车旁边已经围了点人。 车头前面躺着一个人,是上次讹六子那个老头儿。 听说他上次讹到了几万块钱,虽然没证据表明六子撞了他,他甚至没有伤,但六子为了仕途掏钱认了这个灾。 此时老头儿横卧在车头下,缩成一团,“哎呦、哎呦”得叫。 我关上车门,下了车,拉开后备箱。 第93章 人就算死了 老头仍旧躺着,但听到动静,“哎呦”得更大了。 找到了。 我打开工具箱,比起什么榔头改锥千斤顶,最趁手的还得是扳手。 我绕到前头来,站在了老头儿的面前。 我尽量吐字清楚地告诉他:“大爷,我着急走。三秒钟你起来,不然我把你的脑浆子敲出来。” 老头儿估计见惯了大场面,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对于我这样一个弱女子,他显然并不害怕。所以他看了我一眼就闭上眼,叫唤得更起劲儿了。 我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可能还在念叨些什么,但我并没有听见。 因为,沙人的时候,四周会很安静。 现在我的世界就很安静。 我开始数数: “三。” “二。” “一!” 数到一的同时,我已经用力砸了下去。 我没心思开玩笑,说给他三秒,就给他三秒。 可惜这一下并没有砸到那老头儿,因为有人从旁边推开了我。 用力大又太突然,我被推得跌到了地上。 周围乱哄哄的,有人尖叫,有人跑动,还有人来抢我手中的扳手,但我用力攥紧了它。 直到我听到了林莉莉的声音:“玫瑰玫瑰,那老不死跑了!来你起来,咱俩去弄梁子!” 林莉莉夺走扳手,又帮我把已经几乎没动静的梁墨冬搞到副驾驶上,随后坐进了后排,给他放平了椅背。 我给梁墨冬系上安全带,用这点时间提醒林莉莉:“你下去,我开车快。” “那开啊,啰嗦啥!”林莉莉迅速系好安全带,“再拖一阵儿梁子死了怎么办!” 行吧,我踩了油门,开了一截,听到林莉莉给六子打电话絮叨了一遍这件事,还说她儿子在陈婷家,让他帮着安排。 又对我说:“别怕玫瑰,梁子这呼吸平稳,脉搏也还行,六子说估计不是休克,应该就是昏迷了!” 我说:“我没怕。” “那你就别踩油门了!”林莉莉说,“你闯了四个灯了!我这心脏都要炸了!” 我没说话,从座椅中间摸出梁墨冬掉的那根烟,一边点上,一边放慢了车速。 快到医院了,这破路设计得又窄又扭曲,快反而不如慢。 林莉莉放松了不少,拍了拍我的椅背,说:“你刚刚那表情真可怕,你不会是真的想杀他吧?得亏我推开你了,这可是犯法的!” 我打着方向盘,转进医院大门,说:“你跟个正经人睡了两天,法律意识强了不少呀。” 林莉莉没理会我的调侃,说:“放心吧,肯定没事儿啊,他挺好的,别急了。” 今天运气还算不错,一进大门就有两个连着的停车位,地方宽敞,很适合我这种妨碍普通群众出行的超跑。 结果因为我手有点麻,停车时搞成了斜的。 其实压就压了,谁还敢停超跑旁边不成? 然而勇士还是有的,一辆高头大马的路虎从前头斜插过来,直接把我副驾驶那面给别住了。 我动不了,它也不走,摆明了要“教”我开车。 附近车喇叭滴滴作响,梁墨冬又一动不动,林莉莉说他没事儿,但我这边儿看着就是一副要升天的德行。 一股抑制不住的焦躁涌上来,我打了方向盘,林莉莉立刻喊了一声:“你等等!” 随即打开车窗大喊:“大哥,求你让让,我们送完病人就走!” 路虎的副驾驶也放下了车窗,里面是个长头发女人,长得挺好看,声音很刺耳:“送呗!谁不让你们……” “哎呀卡住了!”林莉莉打断她,连珠炮似的说,“行个方便啊妹妹!我妹脾气爆,再叽歪该给你撞了!” 确实是卡住了,后面左边都有车,右边拉不大车门。 从驾驶座也没法搞,我俩拖不出他,而且梁墨冬需要一块地方平躺,因为不知道他是什么毛病,不能乱动。 所以说,撞开这煞笔是最利索的。 墨镜女冷笑:“装比犯!有种你就撞啊,开科啊!!!” 我已经踩了油门。 当然,我没踩到底,毕竟撞狠了梁墨冬更抬不出去了,主要目的还是要把这货搞开。 与此同时路虎的司机好像明白过来了,在我起步的同时火速倒了出去。 但就算这样,我还是感觉到车头“嗡”地擦了一下。 不过现在也没空追究了,我和林莉莉赶紧找人帮忙抬梁墨冬。 抬进去后就是检查,说是他那是个玻璃胃,炎症、溃疡、穿孔……确实是昏迷了,总之必须立刻手术。 林莉莉陪我交完了费,又接到电话,说陈婷弄不住她儿子,又回家去接他。 我拿手机缴了费,又签了一大堆手术同意书跟风险书。 做完这一切后,就坐在急救室门口。 虽然医生说送来挺及时,手术不大,但那风险同意书写得可明白,后面有一大溜儿各种死法。 网上不是说,风险同意书上每一条背后都有一条人命么? 所以说,梁墨冬是有可能死在里面的。 我不是医生,没能耐救他。但要是他就这么死了,我就从这儿陪他一起跳了算了。 卡里还有个几万,家里还有点金首饰,还有一些零零总总的小钱提成什么的……就都留给林莉莉。 人就算死了,地下钱庄的债也不会消,所以她就别再去看我妈,她这两年才跟我稍微走近,不跟人胡说八道,问题就不大。 等几年我妈出来了,街道还得帮她恢复社会功能,我妈没能力挣钱,岁数又大。就为了那二十来万,放款的估计不会冒着被抓的风险继续纠缠。 其他的她全都不用管,死人不在乎那些。 这事就先写在备忘录里,免得到时匆忙忘记安排,她脑子糊涂,再让放款的那群东西蒙了。 弄完这事,我仍然觉得心口有种喘不上气儿的焦躁,便去半层楼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罐可乐。 打开准备喝一口,结果手抖得厉害,倒了一脖子。 只得去卫生间收拾干净,出来时,听到六子的声音:“露露你别急,他没事儿的。” 是转弯那边——也就是手术室那边传来的。 第94章 我就知道是你 我下意识得放轻了步子,往那边走了走。 转弯处有个大镜子,从这里恰好可以看到手术室门口。 男的确实是六子,女的留着半长发,穿着米色套裙,围着棕色大披肩。 知性、优雅,不用看脸,就知道是梁墨冬那个世界的人。 这会儿,女的正低着头,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动人的哭音:“好端端的,怎么又进了医院……一定是因为我,都是我不好,不应该这样气他……” “怎么能是你呢?”六子说,“你这不也……不过你们俩这是吵架了吗?你这手怎么还包着?” “就是最近,我觉得他有点忽略我。”露露委屈地说,“不像以前那样天天给我打电话,老是出差……可以前他出差也会陪我视频的,现在他只说没时间,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这样忽略我……我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别人,没那么爱我了。他一直解释,可我听不进去……我们没有吵架,他从来不舍得对我发脾气,是我一直闹。” 六子说:“这确实是你想太多了,他不是一直都对你很好吗?别想太多了……你最近身体不好,别老想这些折磨自己。” “对不起,我就是觉得很难受,喘不上气,我的第六感就是让我觉得很不安。”露露说,“好压抑……真的好压抑。是我太任性了……他最讨厌病病歪歪的人,肯定是被我气得,上一次他进医院,就是被他弟弟气得……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可以这样不懂事……” 她泣不成声。 六子安慰着她,一直很有耐心。 我没有继续往下听。 梁墨冬还有个弟弟。 打游戏的弟弟。 难怪他非要删掉。 也许那个弟弟,我早就见过了。 ——龙会所的蓝衬衫。 差点就把我票了。 正主都来了,这也就再没我什么事儿了。 于是我转过身,下了楼。 走了两层,腿就软得不行。 这是很正常的,刚刚的一系列事情都让我的肾上腺素飙得太高,这会儿它又一下子掉了底。 于是我坐在楼梯上,摸出手机,给林莉莉打电话,让她和六子串供,告诉梁墨冬就说是她开车送的他。 当然也跟她保证:“闯灯和撞车的事儿都你别怕,梁墨冬肯定给你想办法消了,而且肯定还会给你不少钱,你拿着就行了。” “哦……”林莉莉说:“你在哪儿呢?” 我说:“上班的路上。” 今天晚上就去酒店住算了,我好歹还有个办公室呢。 林莉莉问:“这个点儿你上的啥班?” “跟客户吃饭,然后去会所谈业务呗。”我胡扯道,“总之你照我说的办,我肯定不坑你,行么?” “……行吧,我跟六子说。” 交代完这事,我放好手机,站起身,来到了电梯口。 寂静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起初我没在意,望着电梯门,看那上面贴的骨科知识。 直到那脚步声来到了我的身边。 都站过来了,我自然下意识地扫了一眼。 入眼的是一双穿着黑色工装裤的腿,以及一双已经明显已经破旧的黑白熊猫aj。 突然间,我的手心积起一层汗。 这种鞋…… 我买过。 我这辈子就买过一次这个颜色的aj。 印象很深刻,因为找了半天,就数它最便宜。 这个认知一经涌起,我猛然感到呼吸不畅,后背上仿佛粘了个湿黏黏的东西,我不敢直接抬头,一点一点往上看。 这种鬼天气还穿着件儿皮夹克…… 这种煞笔满大街也难找出来一个,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刚刚,看到那路虎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 虽然因为角度看不到司机。 但那种不顾人死活也要装比的德行 …… 终于,我的目光还是移上去了。 此刻这煞笔就站在我的身旁,离我不过咫尺。 他人高马大,低头看着我。 我盯着他,又惊惧却又无法移开眼。 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打量着我,说:“林玫瑰。” 池枫。 我知道我应该立刻就跑。 但恐惧来得太突然太剧烈,我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结果身子刚一动,他的手就已经抬起,猛地掐起了我的下巴! “我就知道是你。”他死死盯着我的脸,声音轻得就像见了鬼,“我他妈没认错吧?林玫瑰。” 我想说他认错了,但我说不了话,脱不开身。 下巴好疼,如每次一样疼。 耳朵嗡嗡的,那阴冷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混得挺好啊,果然是傍上梁墨冬了!他妈的,我就知道老表子骗我,你还……”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是电梯。 有声音急促得传来:“让一让!让一让!” 是护士们推着病床冲了出来,池枫被护士们撞得一个踉跄,不得不松开了我! 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我不跑就是傻! 电梯绝对不能用了,我朝着安全通道的方向狂奔而去,胯骨上传来钻心的疼,但是顾不得了,就这么一路从四层跑到了医院外面。 面前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我本能地扭了一下头,却一眼就看见了池枫,他就在离我顶多两米的不远处! 眼看就要抓上来了! 我吓破了胆,本能地向前冲进了车流中。 突然想,耳边传来一声大喊,紧接着,我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狠狠一搂,无法控制地栽了下去。 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滚了两下,但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 头昏脑胀地爬起身,这才看见,我站着的地方正停着一辆车,司机气急败坏地探出头,其他汽车也全都停下。 刹车声、鸣笛声、叫骂声…… 但我没有时间迷茫,因为紧接着,我就发现自己身子底下正压着个人。 池枫。 这会儿他头上出了血,脸色也挺惨白,目光有些涣散,但仍死死盯着我。 显然是他刚刚在车祸的关键时刻救了我,但我一点儿都不感激。 现在不跑可就彻底没机会了,于是我扯开他的胳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大路上跑去。 刚到大路口,还没伸手拦出租车,一辆宝马mini就停了过来。 第95章 今晚 车牌号看着眼熟,车门打开,里面还真是王晶! 不等她催促,我就已经冲上了车。 她也没多说,一叫油门冲了出去。 开了约莫七八分钟,王晶才开始说话:“好像没人追来。” 这半天我也在观察后面:“嗯,应该是。” 说完我看向她,说:“你直接靠边儿把我放下吧。” 池枫受伤了,估计顾不上追我了。 王晶却露出微笑:“怎么,怕我嘲笑你吗?” 我一愣,说:“我今天就是开开玩笑,没嘲笑你。” 没错,我搭王晶那一下是下午,而现在还不到九点,她甚至还穿着猫街那身衣服。 这一定是我这辈子做的回报最快的善事。 王晶没接我这话,只说:“我可以直接送你派出所,你脸上有血。” 拉开镜子,我才注意到自己脸颊上有新鲜的血,一小片,很显然,是池枫的。 其实不止脸上有血,我身上还全是土。 不比王晶下午时好多少。 我照的同时,王晶说:“我看见好像是个男的和你一起出的车祸,那不是梁总吧?” 池枫身量和梁墨冬差不多,何况天又晚了,她离得也不近。 我说:“不是他,是我前男友。” 她搭救我了,我肯定不能连这种问题都不回答。 王晶立刻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哟,你还有前男友啊,从来没听说过。” “都是前男友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不想她继续问,干脆说,“他老打我。” 王晶果然收起了那副看热闹的笑脸,说:“对不起啊……” 我说:“真不习惯你这么说话。” 王晶问:“那我应该怎么说话?”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语气诡异起来:“难道他是因为你太花了才打你?” 我:“……” 对嘛,这才像她那个风格。 “不过就算是花也不能打女人啊,”王晶说,“还是自己的女朋友,男的打女人就是没品。” 我说:“看来你家宝不打人。” 闲扯一下吧还是,我需要放松些。 “不打。”王晶说,“都是我打他。” 完了又瞄了瞄我的脸色,说:“反正你已经分了嘛,让梁总收拾他。” 我说:“梁总也分了。” 虽然旁边这是我的竞争对手。 但无所谓了。 梁音年会就一个星期了,一切都不会再变。 我和梁墨冬肯定是结束了。 王晶陷入沉默,明显琢磨了一会儿,问:“那你……要不去我家吧?我看你这脸色很不好。” “不行。”我说,“我前男友不正常。他要是看见我屋里有男的,会跟你男朋友打起来。” 王晶一愣,说:“那没男的呢?我自己的房子,我男朋友不来……就咱俩。” 去王晶家? 池枫发现我了,但我还真不打算联系李衍。 他知道我有多怕池枫,那他怎么会放过这机会? 家和酒店暂时不能去。 因为半个月没回家也没上班,我根本不知道池枫是碰巧找到我,还是早摸排清楚了。 池枫现在到底有多大能耐,我也说不好。 我需要时间,可现在整个人都很疲乏,什么都想不了。 当然,我还有个选择,那就是我自己去上酒店去开个房。 可是…… 我的包落梁墨冬车上了。 我说:“你还是帮我开个房吧,就用下你的证件。” “那可不行。”王晶说,“我男朋友要是发现我有开房记录,那我就完了。你都不知道他多小心眼儿。” 我说:“那么花还管这些?” “花才爱管。”王晶笑着说,“把别人都想得跟他一样。” 末了又道:“就去我家吧。我舅舅说梁总交代他好几次要照顾好你,年会马上要开了,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出了点什么事,我舅舅绝对不会饶了我。再说我男朋友很牛逼的,你前男友就算找来也不敢怎么样。” 我说:“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斯凯蓝集团知道吧?”她说,“我男朋友是斯凯蓝的高层。” “斯凯蓝集团……” 好耳熟啊。 王晶已经替我街上了:“花园路那间五星级。”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干嘛?”王晶立刻说,“想勾搭啊?!” 斯凯蓝集团是外资企业,花园路那间连锁五星级的前身就是被他们收购的。 难怪王晶不把他拉来我们酒店。 不过我当然不想勾搭。 而是我记得,池枫和那个斯凯蓝是有来往的。 有一回,他正忙着跟我撕逼,突然有人通知他斯凯蓝的人来了,他立刻就走了,慌得就像老婆跑了。 所以说斯凯蓝的高层是池枫惹不起的存在。 而且话说回来,王晶家里没男人,一个小女孩儿,池枫其实也不会刁难。他的疯劲儿通常只发泄在无依无靠的我身上。 于是我说:“那就麻烦你了。” “放心吧。”王晶笑着说,“今天晚上就待在我家吧。” 我靠到车窗边,没说话。 今天晚上,就待在我家吧。 王晶不知道,这句被她拿来随口说出的话,曾在我的生命里,掀起过怎样的巨浪。 池枫当然不是我的前男友。 他没有那种资格。 他只是一个疯子,一个变太,一个摧毁了我整个人生的魔鬼。 当初一审结束后,律师告诉我,二审更难打,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还告诉我,要想请个能打赢的律师,我必须得有很多钱,至少二百万起。 二百万对梁墨冬来说只是一块看不清时间的表,可对穷人来说,当真比命还重。 我唯一能筹到这笔钱的法子就是高利贷。 当然不止是为了律师,林莉莉所知道的那六十万,其实全用在了谅解书上,也就是我爸的那帮亲戚,什么爷爷奶奶姑姑叔叔……除了林莉莉一家,人人都要。 我家唯一有用的社会关系就是放款的赵姐,我找到她,她痛快地借给了我二百万,说那是她能借给我的上限。 她当时说她很同情我,也因为把钱借给我,她有四分利,这是双赢的好事。 她甚至直白地对我说,这笔钱,按照高利贷的算法,我得还一辈子。如果我愿意,她可以给我介绍个大款,让他把我包了,几年就还完了。 我告诉她我可以挣一辈子钱来还她,拒绝了这个事。 第96章 他不爱我 赵姐是个女人,年纪和我妈妈差不多,身材也有点像,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总说我像她的女儿。 就是这个女人,说她帮我找了个给老人做保姆的工作,在据此高铁一小时外的临市,因为老人比较挑剔,只吃本地菜,所以给的价钱比市场价高。 我不疑有他地跟她去了,面试的却是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池枫。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假模假式地聊了几句有关当保姆的事情,就问:“叫什么名字啊?” 其实他很年轻,和我差不多大,但就是感觉比我更经事儿,明显已经在外面摸爬滚打了很久。 且他这个人光坐那什么都不干,眼神儿里就带着一股子非常可怕的疯劲儿,明显就是个随时都能跳起来打杀的凶徒。 所以我很不舒服,已经不打算在他这儿干了。 我告诉他,没必要知道这个,我马上就走了。 为了表现得礼貌点,还赶紧喝完了手里的水。 他还是笑,盯着我手里那个杯子,说:“就喜欢你这股劲儿。” 然后说:“今天晚上,就待在我家吧。” 王晶的家在花园路,离那个五星级酒店不算远,她说有二百平米,客厅中央摆着三角钢琴,显得有点逼仄。 她告诉我:“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 我说:“挺好的,还送你钢琴。” “他最爱听我弹钢琴。”她说着,拉开冰箱,问我,“你想喝点什么?红酒还是白酒?” 我问:“你要跟我喝酒?” “那不然呢?”王晶说,“咱俩今天都这么郁闷,不喝点酒怎么过得去?听说你酒量贼好,陪我一杯没问题吧?” 说着,她拎出了一瓶白葡萄酒,又打开玻璃柜拿了两只酒杯,走过来说,“而且,我实话跟你说,我让你来我家,同情你只是一方面,主要是想跟你聊会儿。” 我问:“为啥?” “因为我去七医院为了捉奸的。”王晶当着我的面把酒打开,一边往杯子里倒,一边说,“想不到吧?我中午刚给他弄了那么一回,这才几点,就又跟一个女的去吃饭了。” 我看着王晶无名指上的戒指,无言以对。 我俩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王晶又问:“你跟梁总为啥分呀?” “没为啥呀。”我说,“我俩本来就是为了年会才临时好一阵儿的。” “哦……我还觉得他对你挺好呢。”王晶说,“我爸说,他平时从来没听说跟什么女的有来往,可正派了。” 我没说话。 人家有露露啊。 沉默地喝了一会儿,王晶又说:“你那个前男友……干嘛的呀?” 我说:“没工作。” 我也不知道池枫是干嘛的,不过看他那个劲儿应该是搞灰产的?也没见有什么家人。 反正他每天不上班也不上学,有大把的时间磋磨我。 “连个工作也没有,还打你。”王晶说,“是不还靠你养呢?” “没,”我胡扯道,“他爹妈给他留了遗产。” 把儿子养成那样,我有理由相信他们早就死了。 “这种男的分了挺好,不过你还是小心。”王晶说,“我看网上前段时间不是还有个网红,让她男朋友给砍死了……要不你明天天亮还是去趟派初所吧?” 我点了点头,说:“想不到吧,需要上派初所的其实是我。” 王晶也笑:“我就佩服你这个心态,都这样了,还开得起玩笑。” 又喝了两口。 因为不想让她再问我,我便说:“你最后捉奸捉得怎么样了?” “没找着。”王晶说,“不知道哪去了。” 我说:“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这样有意思吗?” “断断续续也快两年了,”王晶说到这儿,略一沉默,“他不爱我。” “……” “但是我爱他。”她又给我跟她都满上了酒,然后说,“他爱的是他的前女友。” 我说:“该不会是……你跟她长得特别像吧?” 王晶摇摇头:“他说不像……我要是特别像,他不就没别人了吗?” “靠……”我说:“好卑微啊你。” 王晶也笑,又拿着高脚杯跟我碰了碰,说:“咱们酒店里……应该是我所有的朋友里,就你知道的最多了。” 说到这儿,她捂住脸,“哎呀,你居然给碰见了……你知道吗?圣诞节那天,他跟我说他看见电影院里有个女的跟她特别像,然后他就找去了……” 我说:“我其实当时就听见个女的,倒是也没听见男的……” “就是他。”王晶说,“他说那女的背影特别像。尤其走路的那个姿态……那种妩媚高傲的感觉,他根本控制不住,一下就跟上去了……” 说完她又跟我喝。 我说:“你能不能给我整点儿花生米啥的?” 好饿啊现在。 王晶这才想起来我俩还是干喝,赶紧给我搬出一堆各种零食,说:“来,这是不都是你爱吃的?” 我说:“你为啥会知道这?” “还不是因为讨厌你。”王晶说,“讨厌你,所以关注你。” “妈呀。”这回轮到我捂住脸,“你咋这么变.态……” 她也笑,说:“不知道为啥,老觉得你身上……有种看着就让我讨厌的那股劲儿,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挣钱,没有内涵。” 我说:“这就是自由的气质,有能力的我,让你这种没能力的人向往又嫉妒的我。” “滚蛋。”王晶说,“我怎么没能力了?我不就抢你几个业务吗?你自己说的,各凭本事,我的本事就是我家庭好,我学历高,我男朋友给力。不仅如此,我以后还会当你上司!你还得管我叫老板!” 我笑,碰碰她的杯。 没错,她说得是实话。 可是讨厌我干嘛呢?我多兢兢业业地给她家干活呀。 可能就是气场吧。 人家王晶毕竟比我正经也幸福多了。 就像那种家养的布偶猫,看着我这种过冬都困难的野猫上如何用下三滥的手段捕猎,肯定也挺看不惯我的卑劣吧。 反正我俩虽然不是朋友,也只是为了利益而争斗,不至于仇恨。 第97章 白月光 销售的根本就是人脉,所以一个好的销售就是要这样,和任何人都能坐下来喝酒,哪怕是对手。 吃着喝着,不一会儿,一瓶就进去了。 王晶这个酒量拿不出手,这会儿明显有点多了,所以她又开始搞恋爱脑发言:“其实我真的特想知道那个女的什么样,怎么他就这么喜欢呢?” 我说:“你没看过照片吗?” “他不给我看。”她说,“算了,不看就不看。他每次只要一提起那个女的,表情眼神就全都不一样了,我猜她肯定长得跟天仙似的,不然他怎么能那么念念不忘呢?” 我说:“那那个女的去哪儿了?为啥跟他分了?” “说是出国了。”她说,“那个女的学习特别好,嫌他不学无术,走了。” 我说:“你男朋友学习不好啊?” “对,写字都歪歪扭扭的,小学生似的。”王晶笑着说,“他说那女的看不上他,人家特别有文化,从小就品味很高雅。” 听着还是青梅竹马啊这是。 话说我记得王晶也是个211毕业的,这学历很不错了。 我说:“都有悍马了,文不文化的倒也不重要了。” 王晶笑:“他很聪明的,就是让耽误了,辍学了……那个女的就不认识好东西,我教他,他都好好学,进步特别快……他真的特好。” 我有点无语,问:“所以你长得也不像,难道是因为学习好才像?” “这只是一方面,”王晶说,“他说还因为我跟他撒娇,他特别爱看我跟他撒娇,还有我会弹钢琴……对了,你会弹钢琴不?” 我说:“就会弹一个曲子。” 王晶问:“啥呀?” 我说:“就那个《月光》。” “是不是就那个,”王晶开始唱,“过情关,谁敢闯~” “啥呀,”我说,“贝多芬那个!《月光奏鸣曲》!” “哎呀!”王晶顿时露出一脸震惊,“你还会弹这?” 我说:“我初恋教我的。” “来,你快给我展示一下!我的妈呀,我还以为你就会千杯不醉!”王晶笑着把琴凳拉出来,招呼道,“来,给我展示一下,老板!” 她明显已经多了,身形踉跄。 我也不客气,过去坐下。 弹就弹。 弹了一会儿,王晶就把酒杯拿过来放在钢琴上,自己先跟我的杯子碰了碰,见我没拿,说:“喝吧,你看你都弹错了这么多。” “我就会这一个嘛。”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说,“好几年没弹过了。哪像你,年会还弹这个。” 我们酒店也搞年会,年会上陈总监叫我表演节目,我说我就会个千杯不醉,喝完就从舞台上掉下来那种。 有了王晶以后,就让王晶弹钢琴,她就弹这个《月光奏鸣曲》。 不过大家都忙着喝酒吃菜唠嗑,根本没人听这玩意儿。 “我男朋友就喜欢这个,这个我也弹得最好,小时候还拿过区里的奖呢。”王晶说,“嗳你那个初恋……不是那个打人的吧?” “不是。”我边弹边说,“我的初恋……是梁总那样的。” 王晶说:“难怪你这么喜欢梁总。” 我说:“我哪儿喜欢他了?” “我舅舅他们都说你这段日子魂不守舍的,以前从来不这样。”她说,“来你给我讲讲你那个初恋呗……突然发现你情史真的好丰富啊!” “我的初恋啊……”我说:“那是我的青梅竹马,像梁总一样高,像梁总一样帅。” 王晶说:“也像梁总一样高岭之花。” “不是。”我说,“梁总那太没意思了,我的初恋是个浪催,比他可可爱太多了。他就是那种,天天说他书找不着,老要跟我挤在一起看,还把脑袋偷偷贴我胳膊上,用那种无辜的小眼神儿偷看我。” “好可爱呀,”王晶问:“还有呢?” “还有啊……”我说,“每天非要教我做题,但是他那个讲题方法特别有问题,讲完了时间全给我浪费了,我还啥也听不懂。所以他老得给我写作业,因为不写就交不上去了。” 我没撒谎,梁墨冬就是这样的,他讲的那些个做题思路我们老师都得反应半天。 所以他那个左手练了一笔好字,模仿我非常以假乱真。 王晶笑,说:“你初恋这是大学霸呀,学霸的讲题方法肯定跟一般人不一样,你这种人听不懂太正常了。” “啥呀,学霸都可会讲题呢好不好,”我说,“我就可会讲呢!” “哟,”王晶说,“你是学霸那你咋没考上大学?还学霸……是睡过学霸吧?不是说梁总就是大学霸嘛,人家帝国理工毕业的。” 我说:“被你看穿了呀。” 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她又问:“那你俩为什么分手呀?因为你太花吗?” “他出国了。”我说,“去美国了。研究什么应用物理……” 她眼神诡异,我说:“他真是大学霸,学神,老厉害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得个诺贝尔奖啥的,到时候我就是睡过科学家的女人,可以出书立传,让他给我打钱封口。” “但是不对呀,”王晶说,“他学习这么好,按说你们班不应该有你这种连大学都考不上的呀……你该不是怀孕辍学了吧?” 我说:“你真能想啊!” “说嘛。”王晶又跟我碰了碰,“我这一系列捉奸替身的事儿都让你知道了。你给我讲讲你的爱情故事,我还挺爱听这个的。” “主要是因为……”我说,“我学了个理……理综不是我擅长,发挥失常了。” “你……”王晶琢磨了一下,说,“你就为他学理啊?” “可不是嘛。”我说,“他文科一点儿也不行,写字嫌累,背东西背不下来,撺掇我跟他学理,说要跟我一个班,还说肯定能把我教会。” 当然,人家梁墨冬可没撺掇我,是我自己跟他说,我家里觉得学理好,因为好找工作。 他当时还劝我,说觉得我可能不适合,工作主要还是开心最好。 第98章 安静点 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从小就是那种一点费笔头子的东西也整不了的懒货,别说文综了,中考考语文他试图把作文空下跑,让善良的监考老师给摁住了。 我怀疑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他家怕他高考也发癫,才提前给他弄出去了。 我不去就他,不就跟他分开了吗? 结果刚分完就知道他要出国,后来还给我闹了一个张跃。 王晶说:“人写字累还给你写作业。” 我说:“那是他应该的。” 王晶没有接话。 我等了一会儿,问:“你怎么这么安静呢?” 她又倒了酒,说:“觉得你挺伤心的,你看你这酒喝得多快。” 我说:“平时喝白的嘛,这喝着跟饮料没区别,自然就下得快了。” 王晶点了点头,说:“那……梁总,真的特别像吗?” 我说:“还行吧,就外表像。” 毕竟,他已经长大了嘛。 是露露的墨冬。 不是我的梁墨冬了。 跟王晶喝了一顿酒,又闲侃了半宿“初恋”,她终于不省人事,各自回房。 我也晕头转向地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会儿,掏出了手机。 跟王晶聊的时候我也一边想了,池枫今天的样子还挺疯,我得跑。 跑,就得有钱。 于是我拨通了姓赵的的电话。 我被池枫拘了两年多,见过的人却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其中主要的就是放款那姓赵的。 我跑以后,起初姓赵的没联系我,一年多以后,她开始给我打电话,说我那款还没还完。 于是我继续还。 因为她告诉我,她在监狱里面有人,我不还,她就把我那些事儿都抖搂给我妈。 所以池枫找到我了,肯定会联系她。 打了好几遍,姓赵的才接。 我告诉她:“我碰见池枫了。” 她估计是在喝,声音很混沌,但反应还是非常快:“别怕,那小子傍了富婆,都快结婚啦!” 显然池枫还没联系她。 “是吗?”这话没什么难编的,“但他说他特别想我,特别怀念跟我在一块儿时候的感觉。他还说他长大了,懂事儿了,会好好照顾我的。” “哎呀,”姓赵的立刻说,“你怎么还信他这个?他都对你干了什么畜生不如的事儿,你难道都忘了吗?你都快让他把命都整没了!” 我说:“不好说呀,我看他现在挺平静的,成熟多了,说他其实爱着我……主要是我挣钱太累了,有点钱还净还了你……折腾不动了,不如回去让他养着算了。” “款不着急还嘛,不是还有些日子呢?”她立刻聪明地说,“你什么时候碰见他的?在哪儿碰见的?车牌号啥的有吗?别着急,我先帮你打听打听!其实池枫早不和我们在一起了,富婆把他带去外地啦!而且你可别忘了,你妈妈根本见不得他!” 我说:“池枫跟我聊了聊你女儿……今年二十二了,大眼睛,个儿不高但腿挺长,笑起来特别可爱。” 她立刻不悦地说:“你什么意思!!!小表子,你……” “没什么意思,”我轻声打断她,“就侧面了解了一下。就像你说的,我妈听不得那些事儿,你也是妈妈呀,老天开眼,让你生了个女儿。” 她陷入沉默,但明显愤怒不减,呼吸急促。 她或许是个好妈妈,所以我跟踪了她好多次,才终于发现了这个女儿的蛛丝马迹。 但那也只是她跟人提了一嘴,这是我九月份才调查到的事,还没来得及深入,就被梁墨冬缠上了。 原本还能继续用还款拖她个一两年,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不过我这人能干出什么她是明白的,所以就看我有没有运气唬住她了。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显然她也在思考。 良久,姓赵的出了声,语气平静:“直接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我说:“还我五十万,现在就转。” 五十万,其实这两年我给了她还了一百二十万呢。 所以我这要求不高。 就是求个快速。 “行。”姓赵的果然没犹豫,说,“给我个卡号。” 我把卡号告诉她,她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给你买机票。” 我说:“我有安排。” “行吧。”姓赵的说,“你尽快走,我帮你找关系问问。” 末了又交代:“我的款你可以放放,姐能等,也体谅你。但你要是敢发疯……呵,你妈妈那边儿有我照顾。” 挂了电话没多久,五十万可到账了。 显然,她真的被唬住了。 早知道多要点,这特么可都是我的钱。 钱有了,证件就明天吧,落个包而已,大半夜地,何况梁墨冬刚做完手术,醒没醒还不一定呢。 跑路一事算是敲定,我这紧绷的情绪也彻底放松下来,拿手机看了一会儿机票信息,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又看到了池枫的脸。 当时他就像这样撑在我的眼前,用那只铁钳一样的手捏着我的脸。 我不依他,他的脸,就连他身上的气味都让我想起了火车站附近的混混。 我总能看见他们,花花绿绿的头发,恐怖狰狞的纹身,提着刀,豺狼一般成群结队地游荡,即使在肮脏喧嚣的火车站,也是最阴暗的存在。 在没有梁墨冬时,深夜就算我爸打人,想到附近的那些混混,我也不敢往外跑。 所以我挣扎、大叫、踢他、踹他…… 直到一声剧震,是他猛地在我脸上括了一巴掌。 “上个床而已,老这么吵……” 我被打得头昏脑胀,眼前失明,随即便感觉到他像撕开猎物的皮毛那样,撕开了我的衣服。 我想起小的时候,有些男孩会用铁钉将小虫钉在地上。 小虫不会立刻就死,尽管它的五脏六腑都被穿透,搅和,烂成一团。 小虫还会做最后的挣扎,张开它那除了吃叶子什么也做不了的口器,就像现在的我。 ——我咬他,不顾一切。 咬我能接触到的所有地方,咬到尝到血腥气,咬到撕下他的皮肉。 直到一股大力掐住了我的脖子,说:“安静点!再咬老子就掐死你!” 第99章 锦绣的前程里 痛,伴随着痛的是压制性的窒息感。 绝对的力量,无法摆脱,喉咙被挤压,封印,无法求饶,无法求救。 我安静了。 但并不是因为逼近的死亡,而是因为那杯水。 那杯水里的东西劲儿太大了,所以接下来的不知多久,我整个人都失了智。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因为那时候,我突然看到了梁墨冬。 看到他教我做物理题时,悄悄地、慢慢地靠过来,温热的手臂轻轻贴着我的胳膊—— 我一动,他就紧张地僵住,大狗狗似瞄我。 看到我们一起坐在看台上,一颗篮球朝我的方向飞过来,他立刻凶巴巴地砸回去—— 哪怕,即使连物理不太好的我都看得出,它根本就不可能砸到我。 看到他拎着那个混混的领子,招招见血,拳拳到肉—— 那是我唯一一次觉得,男人挥拳打人的样子,也可以让人觉得安全。 或许就是在那时,我突然摸到了那把折叠刀。 自从梁墨冬给了我那把刀,它就再也没有离过我的身。 我把它放在离我身体最近的地方,贴着它,走到哪儿都不会害怕。 脑子里又想起了梁墨冬给我时说过的那句话。 ——捅他。 不用怕。 捅他。 毫不犹豫的,我握住折叠刀,扣动了它的快开钮。 我不怕。 早已不记得整个过程是如何发展的,只记得血。 漫天漫地的血,我的眼前是红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红的,温暖的血喷溅在我的脸上,腥气在四周笼罩。 世界进入了全然的寂静,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平行时空。 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接着一下…… 我骨子里的暴虐欲被完全释放了。 我要捅死他。 捅死这个畜生。 捅死那帮骗子 捅死这群牲口王八蛋。 捅破、捅穿、捅烂这个操蛋的世界。 突然手腕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是池枫,他掰开我的手腕,夺走了刀,滴着血的刀尖来到了我的颈边,处于求生的最后本能,我一把攥住了刀刃。 刀锋切入掌心,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正顺着刀刃汇入刀尖,一滴一滴地流到我的脖子上,从脖颈滑落,如一条绳索,迅速地、用力地、致密地绞住了我的脖子。 梁墨冬,梁墨冬…… 濒临死亡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一直都在想他。 想那个跟在我的身后,一跟就是几个小时的男孩子。他既怕我出事,又怕戳破我的自卑,在漆黑的夜里,无声无息地守护着我。 他不知道我身上总有伤,一挨就痛。他只知道我嫌弃他,回避他、连胳膊都不肯让他碰。他因此而受伤、怀疑、心碎……可他不质问、不接近也不强迫……在一拳之外的距离,沉默而温柔地爱护着我。 他是这世上除了妈妈之外,最珍惜我的人。 如果他还在,他绝不会让别人这么欺负我…… 如果他还在,他一定会救我…… 不…… 如果他还在,他什么都不用做。 就像现在这样,看着我,陪着我,不发一言,就已足够。 我的父母,用他们自己的一生,亲身教会了我爱情的残酷跟虚假。 所以,我从来、从来都不认为我会爱上任何人。 直到那一刻。 直到生命到了尽头的那一刻,我突然顿悟了。 可他已经离开了我。 我已坠入深渊。 而他锦绣的前程里……不会再有我。 恍惚间,似乎又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 我握住了它。 这一次,没有人掰开我的手,将它夺走砸碎。 没有人在那之后再补上一脚。 没有人说:“臭表子,还他妈打电话,枫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他妈就得陪葬!” 它一直贴在我的耳边,在那通又熟悉又陌生的国际区号后的电话里。此刻不是女人的声音,不是那句:“我是墨冬的女朋友,他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他喜欢吃什么……” 只有梁墨冬的声音,他一个人的声音,仿佛穿越了六年的岁月,轻轻的,尽管带着一点责怪的味道,依旧如记忆里一样温柔。 他问:“玫瑰,你怎么没回家?” “梁墨冬。” 我一说话,他就没了声音。 就像倒映在水中的月亮,一碰,就碎了。 但没关系,我还是说了。 我说:“你救救我。” 我好像听到了梁墨冬的声音,就和我想象中的一样,那么急迫,毫不犹豫,仿佛天涯海角,都会赶来。 他问:“你在哪儿!” 我在哪儿? 我不知道。 那地方儿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说:“你救救我……” 虽然他已经推开了我。 虽然我的人生已经完全烂了。 虽然在那之后,他就像我的新一,虽然我偶尔还能知道他的消息,知道他仍在这个世界;与他的回忆也始终支持、陪伴着我,仿佛他还在我的身边。但我却知道,我跟他已经永远地进入了两条无法交互的线,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属于我了。 但我还是没有忍住,恸哭失声:“求求你,梁墨冬……我好想你,你救救我……” 这一晚,我做了个难得的好梦。 梦里,又是那间快捷酒店。 梁墨冬和我一起坐在床边。 我没有急着脱衣服,就坐在他的旁边,望着他的脸,安安静静。 这样,我便看到他握住了我的手,听到他看着我说:“玫瑰,我一直都爱着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醒来时,精神还是很恍惚。 手机就在床头,没电了。 下床找充电器,找着找着,我才清醒过来。 我还在王晶家。 我出来时王晶也刚起床,穿着吊带睡裙,揉着眼睛问:“起这么早啊?找梁总去呀?” “找他干嘛?”我说,“我回家醒酒去。” 王晶露出坏笑:“你昨天晚上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 我不吱声,她又解释,“我不是故意听的,就是半夜吐的太厉害了,去你那屋拿葡萄糖时候听见的,你在那哭,我还以为你在跟他打电话。” “哦……喝多了,想他了。”见王晶眼睛一亮,我继续说,“想他的身体,我这人喝了酒就必须要有男人来解酒……人家又那么好看。” 第100章 吓坏了 王晶还是笑:“想身体也还是想嘛,走肾是走心的第一步。” “不要代入你自己。”我戳穿她,“林姐我可劝你趁早死心,白月光是不可能被替代的,他自己来了都不行。” 管王晶借了个充电宝,充了一会儿,下楼时,我打开手机。 一阵疯狂的震动,持续了起码五六分钟。 哎呀,平时过年给我发某信打电话的人都没这么多。 某信之类的还有一排加好友的陌生号。 短信好多主要是未接提醒,梁墨冬居然给我打了一百多个电话。 我也是这会儿才翻开通话记录,发现昨天真的有一通是梁墨冬打来的已接。 对比林莉莉给我发的,汇报梁墨冬手术结束的消息时间,是他麻药散了不久…… 也就是说我真的对他说了那些破烂话? ……就那么几瓶白葡萄酒,居然把我给喝成了这样。 我先打给姓赵的,想问问她是否调查到了什么。 结果…… 空号?!!! 很奇怪呀,这是……把我拉黑了还是出什么事儿跑路了? 不至于吧…… 又翻了翻手机,先给李衍回了电话。 因为他发了五个字:“我有要紧事。” 我以为是跟池枫有关,想探听一下,结果他说:“你和梁墨冬……在一起了?” 上回还是墨冬,这回就带上姓了。 圣诞节时,梁墨冬明明依那个露露的给他让步了——看来这厮又搞了什么新操作。 按理说,除了姓赵的,遇到池枫的事还是应该找李衍,我也一直是这么计划的。 但现在这老东西不知道有什么事等着我,十有八九是要拿捏我的。 于是我说:“是梁墨冬昨天晚上打扰您了吗?” 李衍不说话,显然是想先听听看我的怎么说。 我说:“梁墨冬最近对我有点儿意思,老叫我跟他见面,还说我长得挺对他胃口。” 那个耀明的不就跟我挺像吗? 果然,李衍开口了:“那他昨天晚上为什么找你?” “因为他喝了点儿酒,让我帮他开下车,”我先随便抛个小谎试试水,“我一不小心把他的车给撞坏了……那车好像两千多万呢。” 李衍这才缓缓地开口:“小林,你知道……梁墨冬昨天对我提了什么事吗?” “……” “最近,他不知怎么得到了我生病的消息。于是他趁机跟衍丰董事会谈判,收购了其他成员的股份。”李衍幽幽地说,“我的代理人不懂事……被他诓了。我的衍丰只差一点儿就要姓梁了。” 两个星期就…… 我说:“您说差一点儿?” “没错,”李衍说,“昨天晚上,他半夜突然亲自给我打电话,说只要能见到你人,他愿意退出对衍丰的收购……你能想象到,这是让他放弃多少钱吗?” 衍丰有三亿资产,想也知道肯定比买科尼塞克都多啊…… 我说:“李总,我不是故意想骗你,只是怕你多心……其实我昨天,跟他一起喝多了,差一点儿就被他……但是可能是因为他和池枫不知道哪儿很像,而且他也是特别强势那种,所以我突然一下子就……把他吓到了。” 我没有说下去。 梁墨冬和池枫的身形确实很像,但是长相……不是有那句话吗?漂亮的人都差不多,丑的那是各有各的丑。所以有那么一点点神似,也是情理之中。 李衍说:“原来如此,你在他的面前……那样了?” “对啊。”我说,“他吓得不得了,把我拉到医院要做检查,我跑了……他肯定是怕出人命,毕竟我那个德行,您知道的。” “原来如此。”李衍说,“那你愿意现在去见他一面么?” “……” “其实梁墨冬这个人是很绅士的,别的女人都说他体贴温柔。所以我想昨天应该还是你自己太过于紧张。”李衍说,“只要周旋到他派人来跟我重新签约,就可以了。” 唔…… 我想想,说:“那李总可以先把那件事告诉我吗?” 李衍陷入沉默。 那次我跟池枫之间狠撕了一顿,然后我进了医院。 也是在医院里,我又见到了李衍。 当我发觉他对我有兴趣时,就死马当活马医地给他跪下了。 出院时是李衍接的我,当时还把我安置在了他的住处。 几天后他就准备睡我,结果我浑身抽搐,昏厥翻白眼,差点死在那。 李衍吓得不敢再动。 但是,李衍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我弄出来,并且成功瞒住池枫的,他始终不告诉我。 这三年,我讨好他,帮他喝了不计其数的酒,也帮他促成了几单大小业务。 但他始终不松口。 正如我一直吊着他,他也用这个秘密吊着我。 挂电话前,李衍对我说:“你先去见梁墨冬,只要你去见了,我就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这么多年了,我对你是什么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梁墨冬竟然去找李衍许这种事,可见他真的被那几句垃圾话吓坏了。 而且我甚至觉得,他根本不是怀疑李衍跟我在一起,他是怀疑李衍把我给绑架了,只是怕人家动我,态度才这么好。 原因是,李衍得病的消息是我给他的,他可能觉得李衍想到了,要报复我。 从楼道里一出来,就看见了我们刘总。 刘总本来在车里,一看到我几乎是从车里滚下来的。 冲出来以后,我才发现这老头儿头发白了一大半。不等我说啥就直接说:“来来来!可算找着了!赶紧上车。” 老头儿力气大极了,一把就把我拖进了副驾驶,然后一脚轰出油门,一边问我:“你昨天晚上哪儿去了!你怎么在这儿呢?这是去谁家了!” 我说:“王晶家呀。” 他那眼睛更大了:“你俩怎么弄到一起去了!” 我见他神情紧张,忙解释:“我俩就是一起坐了坐,没吵架也没打架,你放心吧……你这又是被梁总安排了?” 连李衍都被点到了,没理由放过我们刘总。 “岂止是安排啊!简直要我老命……”刘总说,“昨天半夜,人亲自给我打电话!质问我是不是让你在陪客户喝酒……” 说到这儿,他突然抽抽鼻子,“你这怎么一身酒气呢?” 第101章 就是一时糊涂 我说:“跟王晶喝得。” 刘总立刻问:“她跟你有啥可喝的?!你赶紧说清楚,昨天晚上到底跟谁啊,是不是她那个男朋友啊?带你去什么酒局了?” “不是。”他说话太快了,我都插不上话,“我失恋了,她陪了我一下,真就王晶一个人,在她家。” 刘总表情更难看了:“你跟梁总在一块儿的时候还有男朋友?梁总是小三儿?我说他怎么昨天晚上急成那个样子!是他把你抓住了吗?哎呦,你怎么不能暂时分一下手呢?怎么能让人梁总做小的呢!” “不是,就是跟梁总分手了。”我头都大了,这老头儿明显急疯了,说话已经不着四六,我催他,“所以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刘总摇头崩溃道:“到处找你啊!我一个劲儿解释呀,说你一直也没来上班儿啊,还是他给我打电话请得假呢!再说你从来不去夜场呀。他就是不听,让人把我和我爸都从家里叫出来,说找不见你,就叫我们全家跳楼!你怎么跟梁总分手了呢!人梁总还没分呢!” 我:“……然后呢?” “找呗!不光是我们找,全市只要那个点儿还开着的店,什么酒店、夜场、烧烤城、浴场……还有你那些朋友,所有的客户,都接到消息帮着找……一直找到天快亮!全市都知道梁总丢了个叫林玫瑰的女人!”刘总絮絮叨叨的样子活像个委屈的孩子,“你怎么就突然跟王晶在一块儿了呢!平时见面就吵的两个人!还学她睡觉关手机!你真跟她在一块儿吗?你可别是有别的男人让她帮你骗梁总!我跟你说,王晶也就看着像个大人,其实傻乎乎的,就是个不懂事儿的小丫头片子!” 我说:“真的就跟她喝了一顿酒。你别急,我自己去跟梁总解释。” “必须解释!我现在就是要把你拉过去,亲自把你接手给梁总。”刘总说,“你这……绝对不能再乱跑了。哎呀,自从你跟梁总谈起了恋爱,我这心脏就七上八下的,送完你我就顺便让医生给我开上点儿速效救心丸,昨天晚上我都把我爸的给吃了!” 我说:“我跟他那不是谈恋爱。” 刘总摇头:“是不是无所谓,啊!不用解释这个!你就算让人家做小的,也得自己想办法把他安抚好了!真是,给你福都不会享,人梁总要是看上我,我去当小的都行!” 说话间,他手机又响了,他赶紧接起来点头哈腰地道歉,又说:“我已经解决了,梁总那个女人我给找到了……放心吧!我亲自带着,保证她插翅难飞!” 挂了之后,又对我说:“听见没,这一早晨,全是咱们酒店客户的电话,说梁总昨天晚上威胁他们,让他们把你交出来,现在所有人都很害怕!这年头,小人物难啊……” 我赶紧说:“那我的客户岂不是都让他给得罪了!” “还想什么客户啊!”刘总说,“梁总早跟我说不让你见客户了,我都想好了,明年梁总要是让你继续在我这儿,我就给你调后勤去,你点点货就算了!” 看来昨晚刘总真的挺难的,我也感觉十分抱歉,道了一会儿歉,话也没怎么解释,他电话太多了。 我这会儿也明白姓赵的为什么直接拉黑我了,昨天她肯定受到了风声,明白我跟或者 不过很奇怪,我的手机很安静。 我想了想,先给六子发某信,问他梁墨冬怎么样了。 他居然回说:你马上就知道了。 我真的马上就知道了。 这条信息之后不到两分钟,刘总的车就被五辆车给逼停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婚车开错了道儿,还寻思怎么整这个不吉利的数,刘总就激动起来,说:“哎呀,是梁总!” 找了一圈没看见我认识的车,就一辆迈巴赫。 很快车里的人就下来了。 其实他离我不远,走十来步就到。 这会儿他还穿着病号服,就外面套了一件大衣,显然是匆匆而来。 旁边那几辆车里也钻出了一堆人,我认识的只有李秘书和六子,剩下的西装革履的,可能是保镖保安啥的吧? 总之就是……阵仗真的很大。 二十多个人站在车边,围着我们刘总的宝马,就像追债的堵破产老板跟他的小秘似的。 这条街道不算窄了,现在是上班时间,来来往往很多人。 这会儿人们都往这边看,还有人拿手机拍。 我为什么看得这么清楚呢?因为我这半天一动也没动。 其实刘总已经催我半天,连安全带都给我解开了,但是我完全动不了。 虽然已经知道他折腾了很大一圈,但亲眼看见还是太震惊了。 这阵仗,估计等我死了,送葬也有不了这么大规模。 说话间,梁墨冬已经过来了。 有个不知道谁给他拉开车门,他一下就钻了进来。 先摸了摸.我的脸,眼神跟当爹的检查被歹徒绑走的闺女似的,一个劲儿地仔细打量,然后皱起了眉。 刘总立刻心领神会地解释:“就是跟酒店的女孩儿喝了一点儿酒!说是跟梁总您吵架,心情不好!那孩子安慰安慰她!” 完了可能是还担心梁墨冬“做小”那个问题,还说:“心里其实就装着您……就是一时糊涂,哈还是太小了,看不清自己的心,正常的,女孩子嘛都是这样……” 他解释的同时,梁墨冬已经把我搂住了。 我见他这架势是要抱我出来,这才回神,忙说:“不用,我能自己走!” 他昨天晚上才做完手术。 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惨白的,只有疲惫。 他没说话,先抱住了我。 脸颊贴着我的,胳膊搂着我的背。 贴了足足几十秒,脸颊微动,吻了吻我的脸。 他的手是冰凉的,脸也是,吻也是。 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凉气。 虚弱又坚定。 我忍不住抱住他,随即便感觉他安抚式地顺了顺我的背,慢慢地把我从车里扶抱出来。 当然我也是配合他的。 半推半就。 第102章 只要你需要 出来了,他彻底把我搂到了怀里。 轻轻的,但很紧。 我的身子贴在他的胸膛,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也能感觉他的心跳好快。 他真的吓坏了,我也轻轻抱住他的身子。 在这短暂的一刻,我的残缺,我的自尊……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想抱着他。 外面毕竟是隆冬,所以也就极短暂地拥抱了一下,便在众人的提醒下回了车上。 汽车开始发动。 我探过去帮梁墨冬系上安全带,这会儿只有一只手,因为他正握着我的另一只。 握着我的那只手湿漉漉的,都是冷汗。 其实他的脸上也沁着冷汗,带着潮红。 我打算找点纸巾给他擦擦,但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我的包。 脑子有点懵,这时,听到梁墨冬的声音:“在病房。” 幽幽的,带着一股子凉意。 我看向他,此刻他正看着我,我问:“你感觉还好吗?” 他缓缓摇了摇头,刚刚的那种缠绵惶恐的温柔淡了不少,他看上去理智多了、也清醒多了:“昨天晚上在哪儿?” 说着,松开了我的手。 我知道是因为包。 我的包落在他那辆超跑上了。 他这么虚弱,找了我一夜,带着伤、发着烧,经历了一整晚的煎熬。 而我的第一反应是找包。 无情。 无情到……让他瞬间清醒。 我当然可以解释了。 就是想找个纸巾,帮他擦擦汗。 但是…… 没有必要吧,不如就当个铺垫。 毕竟,我真的需要拿包。 我说:“和王晶在一起……就喝了点儿酒,然后就发酒疯……所以才给你打了电话。” 梁墨冬说:“我给你打的。” “哦……我喝糊涂了。”我说,“总之,我没什么事儿。” 梁墨冬问:“王晶找你做什么?” “就是一起喝个酒。”嗯,他看见过我跟王晶吵架,“昨天白天,你走后,我和王晶碰到了……” 我把猫街的事简单讲了一下,说,“所以为了感谢我白天帮她,她就收留了我一晚。” 见他还是不说话,光用眼睛打量我,我说:“我没事儿,真的。” 他闭起了眼睛,靠到了椅背上,说:“系上安全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彼此无言。 直到突然传来了六子的声音:“没事儿你怎么不回家?什么叫‘收留’?” 原来开车的是六子。 我还一直没注意到。 我说:“就是……随便那么一说。” “你们刘总还没跟你说吗?”六子语气有些暴躁,“找了你一晚上,全折腾了一遍,你看见没,带了这么多保镖,准备随时在各种情况下救你!你还……还随便那么一说!你不知道你该说什么吗?” 我感觉理亏,说不出话。 六子还在气头上,继续叨叨:“你打个电话也不说清楚,就知道哭,都以为你出了事儿,机场火车站高速口全问了一遍,你那手机还关了,那定位也不开……结果就是喝了两杯酒!你闲着没事儿喝它干什么?!!!你到底有多大瘾……” “六子。”梁墨冬估计被他叨叨烦了,开了口,“昨天我俩吵了架。” 顿了顿又道:“我骂了她。” 六子不说话了。 我想到该怎么说了,便说:“其实昨天那个……” “别说了。”梁墨冬再度握住了我的手,说,“是我不对,我不该不相信你。” “对不起。”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聊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的手在轻轻地摩挲我的手,显得那么平和淡定。 可他不知道,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抑制不住的紧绷感。 怎么可能觉得不该呢? 只不过是我都因为这个跑出去躲了一晚上,折腾了他们一圈儿人,赔了一堆钱,权衡之下他还是认了。 “不,”我说,“我就是来对你解释这件事……” “玫瑰。”他握住了我的手,用力地,“不解释了,我已经明白了。” 房东这事从逻辑上无法解释。 只能说他是强行让自己明白。 果然他继续说:“你昨晚上哭得那么无助,一定是因为你觉得委屈、害怕……是我不对,我不该让你想起这件事。” “……” “别怕。”他松开我的手,转而轻轻地摸摸.我的脸,“我不会再让你陷入那种事……你看我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需要,我都能找到你,接你回到我身边。” “我……”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确实,我昨天晚上梦到了……” 梁墨冬明显是觉得我昨天是梦到了我跟房东的事情。 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不然说谁都是牵连人家。 “但我昨天……”我说:“我昨天真没撒谎……所以,我妈说的……其实是我爱的人。” 不知道梁墨冬什么表情。 我知道说谎至少要看着别人的脸,但是,我也不是神,也做不到。 我只知道,他握着我的手一下子就僵了。 “那个人不太好。”我说,“因为我妈觉得你很喜欢我嘛,所以才那样跟你说,她觉得我太没眼光了,放着你不要选那种男的。” 梁墨冬终于出声了,轻轻地,就像蝴蝶在寒冬前最后的振翼:“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 没错,我得给他个名字。 不然要是在他之后才选择别人,没必要向他道歉呀。 我妈那么对他说,其实主要是因为我告诉她以及所有相关的人,打官司的钱是梁墨冬借给我的。 因为促使我妈拔刀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高利贷。 我怎么能让她知道我也借了这个? 我的人际关系里,只有梁墨冬看着可能有这个能力。 那笔钱真的太大了,我妈一辈子加起来也没挣到那个数。 所以我妈非常认定,梁墨冬是爱我爱得很深才借给我。 她觉得我在还完钱之前,绝对不能和别的男的在一起。 可能她还幻想我可以嫁给梁墨吧? 所以当她见到池枫时候,立刻就破口大骂,整个人都像疯了一样,是被警察拉下去的。 我总不能对梁墨冬说这话,一说就得解释高利贷这一系列…… 第103章 最重要的朋友 但是如果撇去这一段,按照时间线,那个人应该跟梁墨冬是同期的。 可是同期没有人能说啊。 于是我想来想去,只能说:“就……我家附近的一个人。” 梁墨冬没说话。 “我很爱他,”我说,“但是我妈实在看不上他,她觉得我得和你这样的好男人在一起。她知道是你一直喜欢我,老来找我玩儿,可能还对咱俩的事儿心存幻想吧……总之,你别看我这样儿,我真的没法跟你保持长期的关系,我还想着他呢……之前很多话都是骗你的,就是为了办年会。” 梁墨冬再度出了声:“那你为什么跟他分手?还自残?” 看来他是把那个前男友和这个结合起来了。 我说:“因为他爱上别人了,把我甩了……我求他呀,想让他可怜可怜我,和我在一起……我不是也这么对你的吗?其实我就会这一招,你看我胳膊上这么多,今天我就实话告诉你,那其实都是为了求他,求他疼我爱我,吓得他不敢跟我分手。” “所以说……”我继续说,“我真的……真的很希望他能回来继续爱我,我会一直等他的,我还想嫁给他。” 我说完这一大通,梁墨冬一直不吱声。 白着脸,一言不发。 我知道这些太残忍了。 那些把他折磨的发癫发疯,让他悲伤心痛,又砸钱又浪费感情的……所有,原来都是一场谎言。 我要是稍微有点人性,也要等他回医院再说。 但是我不能跟他回医院。 因为……池枫出了车祸,我都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里。 快刀斩乱麻,就是要快,要彻底。 最后,我告诉梁墨冬:“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本来以为就是玩儿玩儿嘛,你老问。不管怎么样吧,梁墨冬……你都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 就这么说吧。 他的红玫瑰,只是一个爱着别人的煞笔。 而不是一个毁掉的,破败的,阴暗狠毒的……烂东西。 接下来,车里陷入了极致的安静。 静得,仿佛能够听到血液在血管中汩汩的流动声。 梁墨冬一直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心潮腻又冰凉。他闭着眼,苍白的脸上染着潮红。他在发烧,并且精神恍惚。 我知道,他不是不想放开我的手,只是没有反应过来,忘了要放开。 就像他六年后回来,明明已经拥有了露露,却又不小心沉湎在了我的身边。 他习惯了,并且不清醒。 以至于忘了要放开。 终于,车开回了医院门口。 开门声传来,我感到手心里一空。 显然是梁墨冬终于被惊醒,再一次松开了我的手。 那仅有的温度也抽离了,冷气吹了进来,我不禁抖了抖,眼里再也止不住,就这么一直往下掉。 梁墨冬已经下去了,抬手挡开准备扶着他的保镖,慢慢地走进了医院,没有回头。 他不会回头了。 我知道。 这样的安静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我猛然听到了六子的声音:“你先别走,还有别的安排。” 我一怔,这才回过神。 六子还开着车呢。 我完全忘了。 我还没下去,他当然也没下去。 不过他并没有看我,这会儿他正低头看手机。 车已经停到了车位上。 我赶紧用衣服擦干脸,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哦,我给你去取你的包儿,”六子推开车门说:“再带你做个检查。” 我问:“检查什么?” “检查身体呗,”六子瞟了后视镜一眼,说,“看看有没有外伤、针眼儿什么的。” 我说:“我不是都说我没事儿了吗?” “你说得不一定是真的呀。”六子朝医院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是不在乎这个,你‘最重要的朋友’安排的。” “可是……” “别可是了,你也看到他那样了。”六子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差不多就行了。” 我和六子进了医院。 但最终不是因为他说的那些。 而是他告诉我:“池枫已经转去开发区了,说是出了车祸。” 完了他还说:“说实话,我还以为你昨天是跟他在一起,这一晚上……简直提心吊胆,就怕他找着你。” 我问:“你怎么知道……” “你姐说的,说她看见你和你前男友一起出了车祸,还帮你们跑去找的医生。”六子说,“想不到啊……这回他更得气死。” 我说:“你别跟他说这个行吗?” “放心吧。”六子说,“你不心疼他,我可心疼,人家可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接下来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医生都准备好了,就十几分钟。 外伤当然是一点儿没有,酒喝得也不多。 完事儿后,六子取了包还我,说:“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我俩一起来到医院楼下。 六子一脸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是:“池枫……你真那么爱他吗?” 我说:“你问这个干嘛?” “这两个都病了嘛。”六子说,“那个很爱,肯定得去照顾照顾刷刷好感。但是……这个病得更严重呀,也管管他行不行?” “……啥?” “不是跟你说了吗?池枫在开发区。”六子说,“但他那估计就是个皮外伤,这个大小也是个手术呀。” 我这才听明白:“我俩谈成那样你还没听懂吗?已经分手了。” “是你分,人家都没表态。”六子舔了舔嘴唇,小声说,“不要趁人病要人命嘛,分手不急在这俩礼拜吧?胃是情绪器官,人家以前胃好好的,就是让你气的。” 我说:“现在分才比较彻底。真的分了,不开玩笑。” 六子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开始从夹克内袋里掏。 我把烟递给他,说:“抽我的吧。” 他说:“不是……” 然后终于掏了出来,说:“给你的。” 是一张支票。 “就当是个工作,”六子说,“就陪陪他,也不用干什么活儿。” 我说:“你拿回去吧,叫她自己上。” 六子摇了摇头,点了根烟说:“他跟我说,当初他突然甩下你走了,是因为认识了露露,对你没感觉了,就走了。但他骗不过我,他跟露露在一起时候那个状态就……露露对他很好,宠着他,但是我看他也不热情。” 第104章 清醒一点 我没说话。 “一定是当初你伤了他的心,”他问,“你是不是那时候就跟池枫好上了?” 我说:“没有。” “露露说他刚去时候,情绪特别不好,每天吃不下睡不着的,三天两头就生病,身体底子都折腾光了,两年多才好起来。”六子说,“那段日子让露露很有阴影,所以每次他生病她都害怕得不行,就想让他快点好起来。” 我说:“你相信她说的这些么?” 梁墨冬的身体好得很,小打小闹的病不会把他怎么样。他这话明显不合逻辑。 “我有两年完全见不着他,他就像躲着所有人一样。我还专门去看了他一次,他说他和露露法国玩儿了,没见着。”他说,“再见他时候,感觉他变化特别大……那期间一定不会像露露说得那么简单,但是他既然不说,那肯定有他的理由……总之,露露给你这笔钱没有恶意,你姐说你条件不太好,收着吧。” 梁墨冬当时肯定是生了大病,不然干嘛躲着六子。 但肯定不是需要做手术的,因为他身上别说刀口,一条红线也没有。 什么大病不需要做手术呢? 我琢磨的同时,六子又说:“而且……虽然感情的事情由不得人,但是我觉得做人还是不能太冷血了,他那段时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吧,都仍然想着你,还让他爸给你钱打官司。现在他只需要你照顾照顾他,你真不应该在车上就对他说那种话。” 我说:“他爸给我钱?他爸说的吗?” “他跟我说的。”六子说,“他让他爸给了你五百万。” 梁墨冬他爸当然没给过我钱。 我连他爸啥样都不知道。 他刚一去就生大病,很难说是不是跟目睹那样的画面有什么关系。 我估计他爸多多少少也会了解一些吧? 怎么可能给我那么大一笔钱呢?肯定就是哄他的。 不过正好跟我说的谎对上了。 ……想不到梁墨冬还有过这种安排。 我心里五味杂陈,说:“我没有怪他这个。” “嗯。拿着吧,看在朋友一场。”六子又递了递支票:“医生让住八天院,然后再出院观察,前后可能需要两三个月。你就陪着他,做点儿好吃的,多简单。有我担保,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我接过支票,说:“那谢谢了。” 六子点点头,又嘱咐几句,走前我告诉他:“对了,你跟他说一声,我不是因为李衍才回来,是我自己想跟他解释……李衍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六子明显不太明白,但还是点头应声,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又低头打量这张支票。 不算最后那俩,有六个零,那么长一溜儿,晃得我眼都花了。 支票打得清清楚楚,没有错字,名儿都签好了,原来她就叫陆露。 二百万,现金有四十来斤,顶两个林莉莉的儿子。 现在它就在我手里捏着,就这么薄薄的一张纸。 钱嘛,毕竟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由不得不让我多看两眼。 享受了一会儿支票的手感,我抽出烟,用打火机点燃了一角。 薄薄的一张支票转眼就烧成了卷,在冷风里碎成了灰。我捏着烟用力吸了一口,把这二百万深深地吸进了肺里。 带劲。 这绝对是我这辈子抽过的最贵的一根烟。 它值得被刻在我的墓志铭上。 丢开最后那一个小角,我掐了烟,朝那方向招了招手。 转身离开了这个角落。 没有人回应。 但我知道她还在。 谁会平白无故给我钱呢?还用那种拙劣的借口。 我猜她就是想我前脚收了,她后脚就告诉梁墨冬,让他再恶心一下……不然干嘛要通过六子呢?六子不就是证人吗? 这套路对我也没坏处,我不在乎。 我收了,只是想让她知道,我是真的无心跟她抢,她不用害怕。 但我烧了,是因为我不需要这笔钱。 希望她能够清醒一点,适可而止。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生活很不平静。 六子走前告诉我池枫在医科大六院,那里治疗头部疾病的科室全国有名。 两年前酒店招到过一个医科大勤工俭学的学生,现在人家已经毕业进了六院。 以前我常照顾她,现在正好到了用得上的时候。很快就得知池枫伤得不算重,并在第三天就被他家里人接去了国外,说是要做全面检查。 出国的还有王晶,刘总告诉我:“在你和梁总的感情问题解决之前,我是不会让王晶回来的。我就这一个外甥女,她父母把她交给我,我必须得保证那孩子的安全。” 我告诉他:“梁音不是已经通知了吗?梁总要带未婚妻来,我俩已经没关系了。” “有未婚妻就不能再谈一个了?男未婚女未嫁的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再说梁总那样的男人就算三妻四妾不也很正常吗?”刘总说,“还有,你是不是把人家梁总当你那什么美国科学家初恋的替身,要我说你这不是胡闹吗?你那初恋指不定头发都掉没了,哪能有梁总英俊潇洒,人家梁总给你买那么大的粉钻,是让你把他当别人爱的?是让你眼里只有他的!糊涂!我真的非常心疼梁总!” 心疼个屁啊,以为我不知道,他就是想拉点投资装修我们酒店好升五星,付总监都告诉我了,说:“他都跟梁总提了,梁总说他考虑考虑,这还没考虑出结果呢,你就夜不归宿,让人梁总焦心一晚上,刘总吓得……直说这事儿要黄。” 没错,那天的事儿全酒店都知道了,只不过版本乱七八糟的,说啥的都有。 刘总也大受刺激,有事儿没事儿就盯着我,生怕我跑了,我一不接电话,就骚扰我身边的秘书跟付总监等人。 其实他是多虑了,我最近还真是跑不了。 不仅因为马上过年了,压根就买不上票,更租不上房子。 主要因为派出所当天下午就给我打电话,说讹人老头儿被我吓得摔了一跤,导致脑溢血,人现在还在医院没醒。 第105章 认识 我挥扳手那一下也有人看见了,家属的意思是责任全在我,派出所说要调查,让我暂时不能离开本地。 这事我没咨询律师,因为打官司耗时耗力,我想快点溜那就唯有给钱。 至于给多少怎么给,还得看调查出什么结果,所以最近我是哪儿也不能去,年前根本没可能动身。 所以说恋爱脑活该遭天谴——我特么要是没点那二百万就好了。 吃饱了撑的。 我这么多烂事儿,那个帮陈婷的桃桃补习英语的兼职就交给了林莉莉。 对此陈婷没什么怨言,林莉莉学历比我高,人也仔细温柔,毕竟大专学历,英语水平教桃桃足够,何况因为以前是个会计,她还能顺手教教桃桃数学。 所以林莉莉给孩子补习时,陈婷就帮她看孩子,俩人一团和气。 林莉莉也很开心,跟我说:“教了这几次挣了五百了,我这手头可算宽裕点儿了,你都不知道,王建仁这个月就给了我一千!他妈还得个感冒治了七百!!过圣诞节想给孩子买个那种小鹿褂子都掏不出钱来。” 我顺口说:“那你跟六子要点呗。” 林莉莉居然扭捏起来:“我俩这……不合适吧?” 哦…… 合着就能指导我呗,还鼓励我要包儿。 到了自己身上,就只会做那脱离了物质的爱。 于是我拿出手机,打开某信给她转了五千。 林莉莉顿时露出一脸惊讶:“你咋突然这么大方!” “快过年了。”我说,“前几年钱太紧,你儿子这么大了,从来没给他买过什么东西,你给孩子买身儿新衣服吧。” 林莉莉依旧很警惕:“你是不是跟那个男的和好了?” 我说:“没,酒店提成。今年梁墨冬不是来我们酒店做了吗?多拿了几万块钱。” 真的是酒店提成,除了梁音的都发了。 我现在手里有快一百万。 虽说钱还是紧,但我妈还在本地,林莉莉到底还是我最值得交往的亲戚。 “哦……”林莉莉说,“吓我一跳,六子说你跟梁子因为那个男的彻底黄了。” “昂。” “哎呀,”林莉莉说,“你真的那么爱那个男的吗?嗳,我跟你说,虽然我理解那种男的很刺激,但你不能为了刺激就跟他和好,他那股劲儿真的太吓人了,岁数大了肯定要打你的。” 林莉莉见过池枫一次。 那是我大伯六十大寿时,林莉莉叫我去参加。 那也是我被池枫关着的两年多里,为数不多的,被放出来的时刻。 原因是,林莉莉那段时间看了个讲拐卖的电影,非觉得我被拐卖了,打电话解释也不行,还说我要是不出现,她就报警。 那天出门时池枫还像个人,并且包了个大红包,还答应在车上等我。 结果刚开到门口的停车位上,他就开始发疯,突然就要亲我摸.我,撕我的衣服。 我不答应,他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没错,他在我大伯寿宴的饭店门口,强尖不成,还给了我一个耳光。 池枫就是这样一个变太。 这种行为,在这个畜生的认知里甚至算不上是暴力,属于调晴范畴。 自从遇上池枫,我就对活不活的无所谓了,所以从来都不会惯着他,顺手就拿了个保温瓶,给他脑袋上来了几下。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快把我掐死时,有人敲车窗。 是林莉莉。 她吓得要冲过来开车门,那个煞笔把她抱住了。 经过这一打断,我俩的争斗暂时结束,池枫把我弄了回去,我也没参加上寿宴。 可能也是因为想起了这件事,林莉莉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说:“其实那天梁子来了。” 我问:“你爸的寿宴?” “说是放下礼金就走了,我和我家那个都没见上……应该就是去找你那会儿,毕竟我们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林莉莉说,“搭了六万六呢。” “哦……”我说,“是六子帮他放的吧?” 梁墨冬从小就是那种爆金币选手,送礼掏钱从来都不含糊。 “六子正没来,他那阵儿出任务,他的也是梁子帮他随的。”林莉莉笃定地说,“就是他,好多人都看见了,代东说长得特别帅,但是特别瘦,气色不好,开得还是法拉利……我家那个还怀疑是我前男友,我要是有那种前男友,我还看得上他?” 我大伯的寿宴是三年多以前。 特别瘦,气色不好…… 病了那么久吗? 我说:“他来了说什么了?” “就送了一趟礼金,连我爸也说没见着。六子也说那是他走以后第一次回来,没待多久就又走了。”林莉莉拿着橘子,一边扒一边说,“你要是没跟那男的搞车阵,就碰上了……很显然他就是来看你的,他接触我,从来都是为了你。” 我说:“我没跟他搞那个。” “就是,别掩饰了,”林莉莉说,“我家那个都说了,你俩那叫什么窒息玩儿法,老刺激了。” 真可怕啊,这种巧合。 梁墨冬居然会专程来参加我大伯的寿宴。 我大伯不是啥有钱人,寿宴就在我们这里一个普通的中低档饭店,连个地下停车场都没有。 所以,我甚至看见了一辆法拉利。 它太漂亮了,火红的车身,车灯就像一对调皮的大眼睛。 但我只看了一眼,池枫就找我撕逼了。 不知道梁墨冬当时在不在里面。 最后我只能说:“真的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解释一下这个事,“实际上是……他有那意思,但我怎么可能跟他在那种地方搞这个?正撕吧呢,你就来了。” “哦……还说呢,你爱的都发神经了,也不怕家里人看见。”林莉莉说,“不过他为啥突然这样,还掐你?他平时经常这样吗?” 我说:“不是经常,就那一次。” 实际上就是经常。 但没必要告诉林莉莉。 都过去了。 我不会再给他机会让他那样对我。 “哦……”林莉莉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是不是认识梁子呀?” 第106章 写小说吧 我说:“没听说呀。” “哎呀,那个男的挺帅,而且挺有钱,”林莉莉说,“说不定参加个酒局啥的认识梁子呢……再说梁音那么出名。然后你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在床上还喊过梁子,他就发现你还有这么好一个白月光,啧……这不就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气得他搞强制爱……” 一通如此这般的垃圾话之后,她问我:“你说,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我由衷地问:“你为啥会想这种事儿?” 林莉莉吃着橘子说:“小说里都这么写的呀,这叫修罗场!这种时候男主角是必然要发疯的,掐着你的脖子的是他的手,流着血的可是他的心呐!” “……” 林莉莉让我看毛了:“你这什么表情?” 我说:“我给你想了个发财的路子。” 她一愣:“啥路子。” “你就写那个带球小说。”我说,“那带球小说肯定不让你白看吧?写那玩意儿肯定有钱吧?不然咋那么多人干?” “啊?”她还一脸懵逼。 “真的,我发现好几次了。”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这个语言描述能力挺强,恋爱脑那个思路也很到位,这肯定就是你的天赋所在!” “去你大爷!”林莉莉反应过来,白我一眼,“我恋爱脑!我再恋爱脑也不会放着给我买b。irkin的帅大款不要,找那种男的!我看你才是爱得脑子稀碎!梁子错就错在太文雅了,谁能想到你看着一身是刺,骨子里居然是个抖挨木……” 受不了了,我打断她:“别扯了,先把那五千还我。” 林莉莉立刻警惕起来:“为啥?” “为啥!你说为啥!”我说,“梁墨冬那六万六你能还上礼吗?人能给你机会吗?” 拿了人家六万六居然现在才说。 林莉莉立刻说:“你俩结婚了我不就还上了吗!我还九万九,长长久久!” “你这不扯淡吗?”我说,“且不说你兜里哪有九万九,我俩都分了。” “分了怕啥?你俩这也俩月了吧?万一你有了呢?”林莉莉说,“你看人小说里,那不管多大的总裁,一见着他的球,什么爹妈未婚妻女朋友……都得靠边儿站,那挖子宫挖肾杀父之仇国破家亡闹离婚的,一见着球也立刻就爱得死去活来。你就应该弄上一个球!女人早晚都是要生孩子的,你就给梁子生一个,现在生了就是长子长女!至于你喜欢的那个调调,哎呀,你可以让他学嘛,他那么聪明,学这个肯定不在话下……” 来了,又是这垃圾话。 幸好,隔壁那“球”开始写作业了,球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房东陈婷,这会儿正嗷嗷嗷叫唤,但毕竟大冬天的,关着窗户也听不清楚。 想想陈婷平时清纯温和的样子,再听听隔壁那大马哥似的咆哮,有球果然相当于两世为人啊! “桃桃这孩子真是太笨了,真不知道她爸是个啥人,能遗传出这种基因。”林莉莉的注意力果然被带走了,“那期末考试数学就拿了二十一分!老师说这样下去又得留一次级,这给陈婷气得呀,我估计她迟早得心梗……” 这话音刚落就有人砰砰砰敲门,是桃桃。 没错,陈婷心梗了。 我们给陈婷送去七医院,才知道她啥亲戚也没有。 又是我帮她垫了医药费,林莉莉帮忙看着桃桃。孩子这会儿还很迷茫,呆呆地坐在那,可能是紧张的,腿还一直动来动去。 等了一会儿,林莉莉说:“你来都来了,顺便去后面看看梁子呗。这儿有我呢,我等到她醒再回家。” 今天是梁音的年会,梁墨冬要带露露参加年会,估计已经去准备了吧?毕竟都五点多了。 不过我刚一张口,手机就震了。 是李衍。 老头儿的事哪怕是私了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出结果,所以既然我要暂时在本地逗留,就必须要尽快拿到那个秘密。 毕竟谁知道池枫会不会又突然冒出来?万一聊穿帮了,很难想象他会对我做什么。 于是我说:“那我去了,桃桃就交给你了……你忙完就直接回你家吧,我早点睡了,你别来了。” “啧。”林莉莉不出所料地想歪了,挤眉弄眼,一脸不正经,“不去你家,你也悠着点,人家毕竟才做了手术。” 出了医院大门,我给李衍拨了回去。 闲聊几句,李衍问:“你上次去见梁墨冬了吗?怎么他那边一直说他有事,不方便谈了呢?” 看来六子已经把话传给梁墨冬了。 我说:“上次只是简单聊了聊,他已经明白了,也说他只是担心我。” 李衍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良久,说:“小林,你怎么会这么傻?他怎么可能担心你?你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你只是一个女人啊……他要见你,是要你主动到他怀里去,不要再像上次那样抗拒,拂他的面子!” 说得这么露骨,可见他真的急疯了。 我说:“可我不敢做这事……我太害怕了李总……这真的很难啊。” 李衍陷入沉默,良久,说:“小林,衍丰的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像我的命一样。” 我说:“可是李总以后就不要我了……对我来说,这也是最可怕的。如果我遇到池枫,却连我是为什么离开他都说不清楚,到时没了您,梁墨冬也肯定懒得管这种事,我要怎么办呢?” 李衍说:“我不会不要你的,傻丫头。只要顺利保住衍丰,我就可以继续保护你。” “可是您都没有碰过我,我……总是没有机会把自己交给您。”我说,“我需要您给我个承诺,好吗?” 他一愣,说:“小林你……” “李总,”我柔声说,“李总,今天是梁音的年会,梁墨冬去参加年会了……您,想来我家详谈吗?就今晚。” 李衍说他就在开发区,开车大概四十来分钟。 所以我尽快赶回家,也顾不上别的,迅速安排东西和茶水。 第107章 大计划 然后洗了个澡化了个清纯的妆,翻出条烟灰绿的深v真丝吊带裙,在外面裹了件白色半透明刺绣罩衫。当然也少不了神马香水丝袜,都安排上了。 刚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李衍就敲门了。 果然老家伙一进来就是一副被震撼到的样子,门刚一关上,手就朝着梁总最爱的那地儿上来了。 我躲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倒了茶,说:“李总好呀。” “你好啊,小林。”他说着,坐下来搂住了我的腰,暧昧地说,“打扮得这么漂亮。” 看来他病情控制得不错嘛。 我把茶水递给他,说:“正好想睡了,您却偏偏来了,打扰我休息。” “淘气。”李衍笑着说了一句,顺手就接过茶杯喝了茶。 我又跟他闲聊几句,待他全喝完了,便问:“您喜欢么?我这样漂不漂亮?” “漂亮,比平时更漂亮。”李衍放下茶杯,说,“不过我更喜欢你圣诞节时穿的那条红裙子。虽然只露出一截裙摆,但我也能看到,你的这条腿……” 说着,手就往我腿上摸了。 我捉住他的手,说:“李总……” “别叫李总。”他说,“叫衍哥。” “衍哥,”我说,“帮您救衍丰……按理说是我的份内之事,但我想来想去都很害怕。一则怕梁墨冬不放我走,他要是……也那样,我可怎么办?” “嗳,别怕,不会太久。”李衍哄道,“其实那小子就是个二世祖,仗着有个好爹一天到晚花天酒地,连耀明那种货色都能把他骗得团团转。我这次就是因为病的事被他卡住了脖子……只要我解困,他就别想再碰你。” 说着,那手又搂上来了,眼睛还一直往某些地方瞟。 我裹紧罩衫,说:“可到时您不要我了怎么办?”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他语气愈发温柔,“向你证明这一点。” 说完,他作势就要亲我。 我推住他的脸,小声说:“如果您能把那件事告诉我,我就能安心一大半儿。” “好,我就知道你要这个。”李衍握住我的手,笑着说,“我保证,事成之后,一定立刻告诉你。” “骗人。”我抽出手:“衍哥是大骗子。” 李衍笑着搂住我的腰,说:“我怎么又是大骗子了?小丫头,你可不能胡乱骂人。” “圣诞节那几天您才刚跟我说过,您不会把我送给别的男人……”我说,“您肯定不会再要我了,一定是这么想的。” “傻丫头,事成之后,我一定带你回c市,我保证,不会再让你牺牲第二次。我会给你一个名分。”他说着,拉开了我的罩衫腰带,“不要多说了,嗯?你打扮成这样邀请我,难道……不是为了跟我确定关系,好让我给你一份安全感?呵呵,小女人心思。” 我再度拉住他的手,说:“但是不行。” 他一愣,问:“怎么又不行?” “我都要去陪梁墨冬了。”我说,“您怎么能提前动了他的东西呢?他生气怎么办?” “呵呵……傻丫头。”李衍说,“你对男人那样抗拒,难道不需要适应一下吗?况且,你知我知,我们已经三年了,那小子凭什么先我一步尝到我的女人?呵呵,他就应该玩儿我剩下的,没有我,他可见都见不到你。” “就说衍哥最坏了。”我轻轻推开他,站起了身,“梁墨冬得罪了你,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谁说不是呢?来吧,”李衍自信地靠到了沙发上,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今晚只有咱俩,好好招待我吧,小丫头。” 李衍这么自信,其实是很好理解的。 三十四岁就拥有了上市公司的他,其实已经非常成功了。 所以在我这样一个,贫穷的,走投无路的,曾经跪在他面前的小女孩儿面前,他可以是很骄傲的。 骄傲的,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倾身过去,脸靠到他的脸旁。 拢了拢长发,他的目光果然跟着头发往下。 目光和注意力完全被吸引。 与此同时,我摸到了沙发缝里的东西,掏出来 ——“喀”的一声,拷上了他的一只手。 我当然不是来让李衍睡我的。 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给他水里下点药,先聊聊,能骗出来就骗,他要是像现在这油盐不进,我就给他拷起来。 慢慢地跟他“商量”。 至于具体怎么做,一个有点姿色的年轻女人,要搞定一个动弹不得的老色批,办法可太多了。 之后他肯定生气,但没关系,我再骗他说我会去帮他搞定梁墨冬。 我也不怕他骗我或者报警,报警他能说怎么呢?被一个比他小将近十岁的女的拿一个在不可描述商店里买的铐子给铐上了吗? 何况我还藏了个针孔,我会告诉他,他要是骗我,我就把视频给梁总看。 让梁总听听,他背后是怎么鼓捣人家,骂人家的。 反正我已经已经碰到了池枫,也打算跑路。衍丰他肯定是保不住了,这老东西马上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然而这一切全都没有实现。 因为就在我准备拷他另一只手的同时,突然一只手攥住了我的胳膊。 这动作太熟悉了,以至于我脑袋里瞬间警铃大作,然后果不其然就被人拽进了怀里。 不用抬头,光闻那股熟悉的香水味就知道是谁了。 他爹的…… 梁墨冬为什么会在我家!!!!! 这个念头其实只在我脑子里划了一下。 因为就在我刚刚跌进他怀里,就听到李衍的怒吼:“你想干什么!” 我下意识扭头往过看,只见李衍吼完这句就作势要起身,然后他当然发现自己难以动弹——药效刚刚已经发作了。 于是他涨红脸怒吼了一句:“臭表子敢算计我!” 同时举起了离他最近的茶壶。 与此同时,梁墨冬已经摘下手表,递了过来。 我下意识接过来,眼看着他过去一把拽住了李衍的胳膊。 “哗啦”一声脆响,茶壶砸在了李衍的头上。 第108章 事业有成 玻璃茶壶登时碎裂,血水瞬间涌出,合着琥珀色的茶水交织在一起,顺着李衍的头发往下,几乎是顷刻间,就将他白色的马球衫染成了斑斓。 梁墨冬并没有停止,他拎起了李衍的脖子。 别看李衍肾衰竭,其实他也有大概一米七八,肩膀宽阔,稍微有点肚子,是个有力量的男人。 所以我才会选择药他。 但此刻他看着梁墨冬,整个人也仿佛矮了半截,抖若筛糠。 原因一部分是因为药效和对方年纪身高体力的压迫。 但同时肯定也是因为梁墨冬那冷静而癫狂的眼神,以着这目光似乎沙仁都不奇怪。 所以李衍完全处于了木僵的状态,任凭梁墨冬揍得嘴角出血,而后又拖到地上,开始踹,全程没有丝毫反抗。 我也是此时才回过神来,跑过去抱住梁墨冬,说:“别打了,你还有伤呢!!” 梁墨冬不理我,我拉不住他,他的刀口在肚子上,我并不敢用力抱他的腰。 我只能劝他:“再打该出人命了,你会坐牢的……” “你不是听见了吗?我就是算计他的,我又没跟他上过床……” 他终于住了手。 我继续说:“你乱吃醋也有个限度好吗?而且你为什么在我家?” 其实这话也没必要问,因为我已经看见了,林莉莉正站在她的房门口。 肯定就是她领来的。 我也就看了林莉莉这么一眼,甚至没看清她的表情,毕竟梁墨冬太有存在感了。 他今天打扮得老抢眼,铁灰色英式西装三件套,白衬衫,灰色印花领带,搭配着他那宽肩细腰大长腿,端的是一个英俊潇洒,矜贵优雅,低调奢华——跟那种某国电视剧里内种财阀似的。 他小时候是辣种很潮的运动蓝孩,现在长大了嘛,也穿西装,但款式还是比较时尚休闲。所以说十三年了,我这是头一回见他倒腾得这么事业有成,是以我这目光根本就从他身上移不开。 不过,因为揍人对现在的他来说是重体力,他这会儿正微微气喘。面容平静但脸色寡白,盯着我的眼睛里愤怒、生气、震惊,好像还……委屈。 我被他看得好不自在,拉住他的胳膊,说:“你先坐,你刀口疼不疼,你先坐下,我给你倒茶……” 林莉莉也跟着反应过来了,颤声问:“这男的是不是死了?咱们打幺二零吗?” “别!”我赶紧说,“应该是因为我给他药倒了,问题不大,咱们先讨……” 我想说咱们先讨论一下。 结果梁墨冬转身就朝门口走了。 我赶紧跟上去,说:“你别走,你冷静一下……” 他已经下了楼。 其实我不跟又如何呢? 不跟才是对的。 但是他这会儿明显有点脚下拌蒜,我也就顾不上想那么多,跟上去拉他说:“你慢点儿,二楼和三楼的那感应灯全都坏了啊!” 说话间我就一脚踩空。 幸好梁墨冬一把搂住了我。 我靠在他怀里,没说话。 这感应灯真的坏了,黑黢黢的,我有点儿害怕。 他就这么抱着我,看不见表情。 我这么缩了一会儿,忽然感觉他的手往下滑了滑,好像是要松开了。 我也反应过来了,说:“你的表……” 还在我手里呢。 他没理我,好像没听见似的,径直下了楼。 我下意识地就追上去了:“你拿上呀!你的表……” “你走慢点儿,别跑这么快……” “梁墨冬,你聋了吗,我说你慢点儿……” 追着追着就下了楼,楼下已经停了一辆梁音产的商务车。 车灯一打,我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故意的!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根本没办法把我直接从上面拽下来。 于是我转身就想跑。 但为时已晚,司机一拉开门,梁墨冬就边把我推进去,边对司机说:“毅哥上去处理一下。” 说完他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 我倒是能跑,问题是现在太亮了,我这衣服在亮光下……有点透。 外头要是没人也就罢了,还站着个毅哥呢! 这一犹豫,梁墨冬就已经上了车,一边把西装丢了过来,说:“安全带。” 我把他的西装穿到身上,说:“我哪儿也不……” 他已经起步了。 靠,起步就这么快! 我赶紧扯出安全带,刚扣好,就听见梁墨冬的声音,轻声的:“这衣服还是我买的。” 确实是他买的,还那一堆的时候没注意这件,因为吊牌摘了。 话说回来,我根本没这么性感的衣服,买又来不及。 我说:“临时顶一下,他又脱不下来,你没看我都给他拷上了嘛!” 他没说话。 “我跟他有点儿事情谈,不是你想得那样!”我目前还没想到要怎么说,但他开这么快,也不能激怒他,“反正从来没有跟他上过床,其实亲他都没亲过……” 算了,这个一时半会儿真的编不圆。 我索性说:“再说你怎么突然跑我家来了?你不是在年会吗?跟你的未婚妻,这才几点啊!” 他还是不说话。 他越来越快,我真的很怕:“亲爱的,你开慢点儿行吗?咱俩停下聊聊,我害怕……宝贝,求求你了……” “闭嘴。”他终于开了口,幽幽的,“不然就带你一起撞死。” 幸好他并没有开太远。 就在花园路的十六公馆。 我们这里的高端社区,那种大平层。 车一停,我就立刻拉开车门往出跑。 都要带我撞死了,指不定要怎么搞我!!! 但跑了没两步胳膊就被扯住了。 我赶紧叫唤:“疼疼疼,你放开,我不跑……” 是真的疼,我眼泪都出来了。 梁墨冬手稍微一松,我赶紧抽出去,还想跑,又被这家伙搂住了腰,扣回了怀里。 我当然还要挣扎。 我还要喊疼。 但这回他不理了,那胳膊就像根钳子似的,箍得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边挣扎,一边被他弄进了楼门。 显然是因为我叫唤得太厉害了,一进大门,他就给我摁在墙上,堵住了我的嘴。 我只能啃他,他也不为所动。明显是下了狠决心,堵到不能呼吸。 第109章 你伤得我好疼 我只好推他肩膀锤他胸口,却突然听到他闷哼一声。 难道是碰他刀口了?!! 我明明没往下呀! 也许是无意中的。 总之我还是赶紧住了手。 他也松了口,但人还不离开,紧贴在我身上,额头抵着我的,微微敛着眼,重重地喘气。 “好疼……” 他语气缓慢、低沉、温柔、喑哑,可怜巴巴,哀求似的,带着委屈:“玫瑰,你伤得我好疼……” 直到被他弄出电梯,弄进屋,摔到床上。 眼见他丢了马甲,又开始解衬衫。 我才突然清醒。 赶紧爬起来,还没来得及跑下去,脚腕又被他拽住,拖了回去。 我当然要挣扎,刚刚居然被他那两句话给说迷糊了! 我还叫唤:“梁墨冬!你不要发癫!” 他不吱声,捞起我的双手反剪到背上。 姿势变成趴着,我的膝盖也用不上了,只剩一张嘴还能说话,现在我是真的开始害怕了:“你又想干什么……” 他还是不出声,扯下领带,绑上了我的手。 “求你了。”我彻底动不了了,“别这么弄……我害怕。” 奏效了,他动作一缓。 “怕什么呢?”他说,“我能拿你怎么样?” 这语气并不烈,相反跟他一贯的表情一样,平静、冷静、充满理智。 我略微放心,说:“我道歉,我错了……对不起。” 他又不说话。 他刚刚一直压着我,我太害怕也不敢扭头。 这会儿我想扭头去看他,结果脖子刚一动,他又按住了我的后脖颈。 我动不了了,只能望着面前的窗户,说:“梁墨冬,你先放开我行吗……” 好久,他才终于出声,手掌用力压着,手指轻轻地摩挲,那里好像是我的大血管,他轻声问:“放开你干什么?让你跑?” “我不跑。”我说,“我乖乖的,我都听话……你别这么吓人,我真的害怕……” 我得先稳住他,“圣诞节那次确实是跟他见面,但是是跟一群人吃饭……骗你是我不对,但是我跟他之间不是那种……” 我说不下去。 因为接下来就意会吧。 “梁墨冬……”意会吧,“你够了……咱俩已经掰了,你不要搞这个吓我……” “掰了?”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毫不犹豫:“这不就续上了?” …… “放轻松,宝宝。”他贴过来,贴在我的耳边,虚声的,温柔的,没有丝毫狂乱,“你不是喜欢这个吗,我可以。” …… “我要的是李衍!!!你特么神经病吗?跑我家来坏我好事!!” “上回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你个神经病你是不是抽了什么东西!!” “不是有未婚妻吗……骚扰我干什么……再搞我信不信我去找她打架……” ………… 估计是说我眼睛上那块不知道干啥的布。 我也没哭呀,但眼睛就是湿湿的。 “别扯了。”我说:“我肚子疼。” 他不吱声了,摸着我的肚子,安静得像条死狗。 一直这样难受得是我。 于是我说:“我能走了吗?” “走什么呀?”他说:“这才几点。” 又道:“不是你说的?碰见了还可以搞……咱们碰见了。” 我…… 我无语:“你管你跑我家叫碰见?!!” “你姐说她打不上车,让我顺便送她一下。”他自然而然地说,“她说有东西给我,让我上来自己取。” 林莉莉故意的吧! 他下了结论:“所以就是碰见了……很巧。” “……” 拙劣。 “既然碰见,那就可以搞,这不就你喜欢的……强制爱。” 林莉莉那破嘴…… 我说:“那是我姐胡扯的!” “嗯,”他说,“现在也是就随便胡搞搞。” “……” “反正早晚也是来找我,”他冷哼,“这就让你……一步到位,不走弯路。” 癫子。 我说:“你给我解开。” 他不吱声。 “难道你还怕我看你?”我说,“你给我解开……我抱抱你行吗……” 他这才出声:“叫老公。” “……” “叫老公就解。” “……” “不是天天换老公?”他贴在我的耳边,哑着嗓子柔声地说,“今天晚上你老公就是我。” 我哽住了。 进行过那种对话以后为什么还能提出这种要求?!!! “不敢吧?”他在我脸上亲了亲,嘲讽地笑,“就知道你光会胡扯,一动真格的就软得跟什么似的。” 第110章 我拦着你了 我说:“老公。” “……” 没声音了。 “听见没?”我说,“老公。” 狗东西还想将我一军。 “老公。”我又给他说一遍,“不敢说话了吗?咱俩谁比较软……” 混蛋。 又堵我。 当了半天新娘子,我感觉好像不太对。 之前知识不一样,这会儿他的肚子贴着我的背,我才感觉到了那粗糙感。 我一下想起来了,说:“你刀口怎么样了?” 他不搭理。 “你神经病吗?”我说,“你才刚做完手术八天!” 我让他折腾得头昏脑胀,以至于现在才想起来这茬。 这玻璃胃,还给人当老公。 还搞这么激烈的。 有毒吧他! “微创的,”我一直叫唤多影响心情,是以他潦草地答了一句,“早好了。” “……” “……” “……” 他忽然一停,扯开了我脸上的东西。 捏住我的脸,转向他:“你又哭什么?” 突然而来的光线让我有点不适应,看不见他的脸。 脸上哭了一脸眼泪,鼻子也稀里糊涂的,一时间也说不出话。 我差点就给那老头砸死了! 人还不知道准备讹我多少钱呢!!!! 要没这事儿我都跑路了!!! 所以我哭什么? 我纯粹就是气的。 我就这么抽泣了一会儿,又听见梁墨冬说话:“装什么呢?” 又松了手,翻身背过去了,说:“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一动,他又命令:“睡觉。” 我在肩膀上勉强擦了擦眼泪,总算能看清东西了。 屋就是个卧室,白金的,那种高雅摩登奢侈范儿。 我背上,以及米黄色的床单上都已经见了红。 不算多。 我又挣了挣胳膊上那条领带,挣不开。 只能撑起身子爬过去。 果然他腰上那块纱布已经染透了。 这厮这会儿还闭着眼,在假装睡觉。 我说:“你给我解开,我送你去医院。” 他没吱声。 我说:“快点,你这耽误不得。我现在送你。” 说了好几遍,老人家才开口:“先还钱。” “还啥钱?”不会吧??? “二百万。”他说,“不是给你钱叫你照顾我?我都快出院了,人呢?!” “……” 露露还真告诉他了? 我说:“那……也不用还给你吧?” “我给了她二百万。”他理直气壮地说,“现在你的债主就是我。” “……那借条呢?” “六子录像了。” “……” 这么严谨的吗? 真的假的…… 完全没有注意到啊。 我这反侦察能力还是不行啊。 沉默间,梁墨冬又睁开眼。 我挺起胸膛:“你不会是想告我吧!” 梁墨冬没理我这茬,而是说:“二十万。” “干嘛?!!讹我吗?” 别以为这我带怕的!这玩意儿得讲证据,她掏得出银行流水吗?! 结果他说:“过夜费。” “……啥?” “怎么?”他理直气壮地,“想白嫖?” “要给钱也得是你啊……”我都懵逼了,“我为啥要给你钱?” “我伺候你,”他说,“我还带病伺候。我还伺候得你叫老公,你还让我用力……我要不是听你的用力,我至于这样?” “……” “给吧。”他说,“不开玩笑。” 又道:“你以为嫖很容易吗?按说这出力的应该是你。” 我说:“我知道你没开玩笑,我是觉得你癫了!” 我得跟他盘盘这事儿:“是不是你把我拽回来的?是不是你把我绑上的?到现在都没松开!而且我啥时候让你用力了!!!!” “都说了强制爱,”他说,“不需要你用这张嘴说,我自己会判断。” “……” “我拽你,你不会叫吗?”他居然一点脸也不要了,“不会报警吗?不会打我吗?我拦着你了?” “……” “掏钱吧。”他说,“现在转某信,转完就给你松开。” “……” “那你倒是给我松开呀!”我说,“不松开我怎么掏钱!” 人又不吱声了。 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不行,我要冷静。 不能让他胡搅蛮缠混过去。 我说:“你不要闹,你先跟我去医院。” “用不着,你给钱就行了。”他说,“有钱还能去不了个医院?” 完了又道:“就拿个手机用不着松开,别想拿这个当借口赖账。” 我无语,说:“是不是给了你就能老实去医院了?” 他说:“你先给吧。” 我说:“你不答应我就不给。” 别想骗我钱。 “那就别给了,睡吧。”他闭起眼,说,“算你买一赠一。” 我说:“我啥时候买了!” “下次。” 还下次,谁跟他有下次? 我才跟他要两千,狗东西居然跟我要二十万。 二十万我哪里嫖得起? 我找了一圈,看见个手机,嗯拨号确实用不着松开胳膊。 我正要拨号,又听见他说:“给二百就行了。” “……我给六子打电话。” 六子肯定能把他抬下去。 正打算滑开,滑不开…… ……不是我的手机。 我想起来了,我的手机在家呢。 我只好说:“来解锁。” “睡吧。”他直接拿起遥控器,说,“比我奶奶还啰嗦。” 灯熄了,屋里霎时陷入黑暗。 我无语地原地坐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感觉血腥气越来越重了。 最后只好凑过去,在黑暗里自己用牙啃了一会儿,总算弄开了领带。 解开从地上搜罗了一会儿,找见了我的吊带裙,捞起来先穿上。 这么大动静他都没反应,看来已经睡着了。 就说嘛,又是打人,又是发疯,又是胡搅蛮缠……他不累谁累? 于是我凑过拿来遥控器,打开床头灯,先看那伤口,血还不少。 脸色也挺苍白。 皱着眉头,闭着眼。这样子……很委屈。 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亲,随后,起来在柜子里瞎翻了翻,运气不错真找着了一个小药箱。 回来时候梁墨冬还睡着,看来是真的不会醒了。 正好,给他上个药,然后我就跑。 拆开纱布,拿那生理盐水喷一喷擦一擦,肯定是不至于挂掉。 正弄着,忽然感觉一只手摸上了我的头,撩开我的头发,按在了我的头顶上。 第111章 随缘吧 我看他一眼,说:“别乱摸了,你把持不住。” 他半眯着眼睛看着我,很慵懒:“痒。” “痒?你什么时候不痒?”我忍不住调侃他一句,才反应过来,我的头发确实垂在了他身上,头一动,发梢就在他身上刷来刷去,还沾上了一点儿血。 确实痒。 于是我捋了一把头顶,把头发顺到背后,把纱布叠好,给他贴上。 这时,这贱人又开口:“就知道勾引男人。” “……” 不想跟他吵。 “还衍哥……”他继续嘀咕,“比你七叔都老。” 我七叔还不到三十。 我说:“我就喜欢老的。” 他哼了一声:“就送个罗西尼。”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旧表。 他现在觉得李衍是那个前男友。 “肾都衰竭了,”他还叨叨,“还想搞我的女人。” “……” 他继续叨叨:“又老又穷酸,调晴还得靠我买衣服。” 我说:“我可以还给你,你能闭嘴吗?” “你现在还。”他满脸挑衅,“脱下来!” “……” 现在还了我穿什么出去? “脱呀,”他还催,“还我,有骨气一点儿,爱得要死要活,不舍得买件衣服吗?” 行行行! 我脱下来了! 并且扔他脸上! 趁着他扒拉的功夫,我架到他身上,四肢着地,把他圈在了我的射程范围里。 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画面。 整个人都愣怔了一下。 我说:“好不好看?” “……” “我的骨气。”我捏住他的脸,说,“好不好看?” “……” “我告诉你,我可是已经生气了,你现在最好老实睡觉,不要再犯贱,”他这表情太可爱了,我忍不住靠过去亲了亲,小声说,“你今天这德行可跟上回不一样了,一不留神可就搞死了。” 他一直不吱声。 非常安静。 望着我表情乖乖的。 像个犯错被罚站的孩子。 良久,开了口:“你这么搞过他吗?” “……” “就那种体格,肯定经不起你这么搞。”他微微抬眼,声音轻轻的,羽毛一样,“对,我想起来了,他还没得过手。” “……” 混蛋。 说话就说话,上什么手? “为什么不呢?嗯?”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的眼睛,目光发亮,“爱得那么深……就精神恋爱吗?”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故意犯贱。 欠揍。 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捏了一把,翻身躺回去,说:“睡觉吧。” 结果他又压了过来。 我赶紧推住他说:“你能不能爱惜一点儿自己!” “爱惜它干什么?”他闭起了眼,脸颊贴在我的脸颊边,“咱们谈身体的爱,就要时时刻刻介入身体。” “别介入了。”我告诉他,“老介入血更止不住了。” 一边推推他,说:“平躺着。” 他没理我这茬,用腿绊住了我的,勉强算是侧躺,他又开始说:“你也这么关心他吗?” “……” 果然还有后话:“住院都没去看他,还跟别的男人介入得那么深。精神恋爱电话都不打……好纯粹啊你。” 我现在也没精力继续编了,那个前男友……当然可以说是池枫。 但是…… 说不出口。 于是我只说:“你住院我也没去看。” “所以说被你爱也就那么回事儿,”他低笑,“还是被你的身体爱比较幸福。” “……” “你看她……”他在我脸上蹭啊蹭,湿漉漉的就像一条冰凉的蛇,“缠得我那么紧,恨不得跟我长在一起。” “……” “不介入,怎么对得起我俩的思念……” 我把他的手扽出来握住,不想说话。 “嗳……”过了一会儿,又动了动头,嘴唇贴在我的脸上,“他摸到哪儿了?” 我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喂!” 又咬我耳朵! 好在只是轻轻咬了一下,随后便又含住了。 我摸摸他,说:“睡吧,好吗?” 他不理我这茬,含了一会儿,又松了口,靠在我耳边,小声地说:“搞我嘛。” “……” “来嘛,我的女王……”他声音又低又柔,贴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共振,“你看我,这么虚弱、这么不设防,还不是让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搞死我。” “……” “来嘛,”他继续絮叨,“你是不是不敢……” “……” “其实就是嫌我不娶你,”他说,“一天到晚给我弄这些事情。” “……” “还未婚妻……瞧你酸得那样……” 我真的不想欺负他,毕竟他伤得这么重。 但是他嘚啵嘚的烦死了。 我用力一翻身,这回真一把压住了他。 这一下肯定是牵动伤口了,他立即不动了,周身颤抖,重呼一口气,仰起了脸。 就像条砧板上的鱼。 就这还想让我搞他,不自量力。 我没有动,就这么看着他。 待他慢慢喘匀了气,缓过来,最后半张着眼睛,望着我,半明半暗。 我双手按住他的头,看着他。 他不动,望着我。 挑衅的、质疑的、轻蔑的、慵懒的、放纵的……望着我。 “梁墨冬。”我说,“你再贱一下试试!” 他微微张口,嘴唇干涩。 叨叨叨这么一大堆,由不得他不干涩。 我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口水太多了,很难受。 他眯着眼瞧着我我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 良久,他出了声:“就贱了。” 他手指一动,缓缓按住了我的嘴唇。 摩挲着,试图往里侵入。 “我还有更贱的。” 我握住他的手,用力按住。 起初,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然后,闭起了眼。 老老实实。 乖巧平静。 任人宰割。 我握着他的手,就这么看着他。 从额角,到眉眼。 从鼻梁,到嘴角。 他当然能感觉到我在看他,嘴唇抿了起来。 这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安,我伸手摸了摸,他便松了口,小狗似的,在我的指尖轻。 于是我靠过去,开始吻他。 吻他潮润润的额头,湿漉漉的眼。 顺着笔直的鼻梁,吻住他颤抖的嘴。 第112章 我不走 吻了一会儿,感觉他手掌按上来,根根插入发丝,按住了我的头。 我想起来,他却身子一动,翻过来压住了我。 借由我不敢动而控制着我,深的、浅的、进去、出来……谁也没有太用力,藕断丝连,纠结缠绕,没完没了,锲而不舍。 恍惚中感觉他握住了我的手,手指相扣,掌心相对。 有微小的电流在掌心划过,我忍不住有些战栗,松口想喘口气儿。 又被他吻了回去。 吻。 黏腻,痴缠,挣不脱,化不开。 朦胧中,他终于松了口,在我的嘴唇边摩挲着说:“玫瑰,你就是个骗子。” 我一愣,他又贴上来,我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吻他。 吻他。 吻他。 继续吻。 也不知道这么吻了多久,这个家伙总算累了,乖乖在我的脸颊旁边贴着,不再嘚嘚了。 我摸着他,等了好一会儿,低头掀开被子,果然纱布还是撑不住,血已经染到我身上了。 于是悄悄下了床,给梁墨冬穿了件衣服,来到外面。 门口的窗边就有电话,我在里面翻了一通,找见个写着陶医生的。 虽然已经两点多了,但陶医生还是表示五分钟就能赶来。 利用这点儿时间,我在找见衣帽间,翻出一件梁墨冬的长衬衫穿上,扎了根腰带倒也看不出跟女装有什么区别。 收拾利索了,顺道在屋里看了看。 十六公馆是我们市最高的摩天大楼之一,也是我小时候就存在的富人区了,里头是八百来平米的大平层。 以前张升告诉我,他们家就住这里。 网上说这里头每一间都是知名设计师亲手打造,一户一设计,全是订制,绝没有重样儿。 现实一看,确实很好看,主厅天花板高得好似商场,每一个家具都充满了设计感。 阳台外头除了河景,就是“花园路”里头的那个“花园”。那是另一个昏君留下的享乐之地,那皇帝属于艺术家投错了皇帝胎,国家霍霍没了,但留下的丰富的艺术瑰宝。 所以这花园别提多漂亮了,建了各种精致建筑,占了足足一个山头还带自然湖,从这么高都看不到边儿。 房子装修是那种简约而不简单的精英范儿,基本由黑、白、金组成,洁净干练的同时透着复古的优雅,还有种跟梁墨冬这个人蜜汁般配的避世之感。 还没看到楼上主卧,陶医生就来了,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声音和电话里一样。 眼看着他进去了,我正想溜,他又招呼我:“请你来一下,我需要你帮帮忙。” 我只好跟进去,陶医生让我给他递工具,并且解释:“这么晚了,叫我的助手起床赶过来太耽误时间了。” 伤口处理得很快,这期间梁墨冬一直闭着眼。 完事儿后陶医生告诉我:“看样子只是伤口裂开了,但晚上要仔细观察,明天还是得去医院……需要我留下帮忙吗?” 我说:“那太好了……”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传来:“不用。” 说着,又握住了我的胳膊。 陶医生走后,我问梁墨冬:“你就不能好好睡觉吗?” 他没搭理我,打量着我说:“你又想跑……二百万就这服务?” 我说:“没想跑,就是……再说我又没收她那二百万。” 他摆出一副懒得与我争辩的神情,又拽了拽我的手,说:“上来。” 又道:“你老公现在很虚弱,想让你抱抱他。” 我又躺回去,抱住他说:“你不要自称这个,很奇怪。” “怎么就是我自称了?”他说,“你叫的。” 不理他了。 我说:“睡吧,乖,我不走,在这儿陪着你。” 就这么胡乱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时,梁墨冬并不在。 饿得不得了,下床去找他。 结果一拉开门,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很低但很清楚:“……你昨天突然说你不舒服要回医院,我担心了一整晚。谁知早上打给医院,就告诉我你自己回家了……” 陆露?!! 我赶紧关上门。 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套上头发扎起来,梁墨冬简直太歹毒了,我还没走呢,居然就把陆露给弄进来了。 但是…… 我又走回去,悄悄拉开了门。 没办法,谁让他昨天偷听我和李衍。 今天我就偷听他和陆露。 好奇是人类的本性。 他有我也有。 耽误了这一会儿,梁墨冬说了点啥不知道,反正还是露露在说话:“……这鸡汤用老母鸡慢慢煲了一整夜,很醇厚,对做过手术后的身体很好。正好我也没有吃早餐,我们一起尝尝。”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客厅,陆露正坐在铺着黄色毛毛软垫的金色丝绒长沙发上,侧对着我这边,穿着白色连衣裙,和屋子的色调几乎融为一体。 梁墨冬也穿了衬衫和西裤,领口扣得还挺高,这会儿靠在c字型沙发的另一端,满脸萎靡:“谢谢了,我没胃口。” 陆露说:“你看起来很累啊,昨天晚上有人照顾你吗?” 梁墨冬说:“没有。” “那我留下来照顾你吧。”陆露说,“你连菲佣都不请一个,平时还好,现在你毕竟……你别嫌我啰嗦,我真的很害怕,总感觉你……就是故意这么折腾自己。” 陆露真的很温柔,而且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股子哭腔,连我都觉得很感动。 所以梁墨冬的语气也从困倦疲乏变得温柔不少:“哪有,想太多了。” 陆露说:“你吃点东西我就不想了。” 梁墨冬说:“我真的没胃口,也不爱喝鸡汤,你拿回去吧。我不舒服,就不送你了。” 陆露并没有走,而是陷入了沉默。 连我这个偷听的都能感觉到他俩之间有一股奇怪的氛围。 果然,陆露说:“我收到钱了。” 梁墨冬没说话。 “我就知道你其实在为这个生气,但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让她帮忙照顾你。”陆露说,“你在住院嘛,还翻遍全城找她,有她照料,你心情肯定会很好,病也会好得快一点,你知道的,我历来都只希望你身体健康。” 梁墨冬没说话。 第113章 不要让我一个人 “其实,”陆露继续说,“如果她干脆不收钱,或者她收了钱以后没有走,留在医院照顾你,我都绝对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你的……是她做得太过分了。” 梁墨冬还是不说话。 这种沉默其实是很有力量的,所以陆露明显更不安了,过了一会儿,说:“墨冬,衍叔昨天告诉我了,你之所以改变主意为难他,就是因为你看上了他的一个女人。” 梁墨冬依旧不吱声。 “就是那个女人,对吗?”陆露的语气更可怜更难过了,“你上次明明都答应我了,不为难衍叔……突然改变主意,就是因为你想让衍叔把她送给你,是吗?” “露露……”梁墨冬开始笑,“我要哪个女人,还轮得着他送?” 陆露说:“毕竟是衍叔先包了她。” “你搞清楚。”梁墨冬说,“衍丰每年都通过那个车载系统的终端专利跟我多要三百万,你为什么会相信,这种决策会受到一个女人的影响?” 陆露嗫嚅起来,过了一会儿说:“衍叔从小就对我很好,墨冬,你说会跟我结婚的,咱们以后会是一家人……我知道这会让你损失一点钱,但你都答应我了啊,你怎么可能为了这一点钱就这么伤我的心?” “伤你的心?”梁墨冬笑着说,“怎样才算不伤你的心,就凭你一句话,每年让我拱手让出三百万,这样你就不伤心了?你问过你爸爸吗,他会不会这样惯着你?” 陆露不吱声了。 “衍丰我要定了,至于你,最好可以回避。”梁墨冬依旧语气随和,“那二百万是给你的,快过年了,去逛逛街,放松一下心情。至于你给她钱,那是你自愿的,以后可以继续给,谢谢你帮我养女人。” 接下来,他俩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陆露才终于出声:“墨冬,对不起。” 梁墨冬没说话。 我还以为她会撕逼呢。 他嘴这么贱,不骂到他哭怎么对得起他? 我还想看看陆露这种有素质的女人撕起来是什么样的。 结果她站起身来,走过来坐到了梁墨冬的身旁。 离得好近。 然后果然,她开始伸手,拉开了裙子背后的拉链。 “墨冬,我知道错了,可是……这完全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你知道我本来不会这么傻的,我只是……知道你又有了别的女人以后,我心里很不安,想让你做什么来证明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她一边儿温柔地絮语,一边儿把上半身扒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蕾丝,“你跟那些女人,就是……为了这个吧?我也可以。” 她是面冲着梁墨冬的,所以我看到的大部分都是背,真的很漂亮,肌肤白皙,在白色蕾丝的映衬下,纯洁无瑕得像个天使。 因为她挡着,我也看不见梁墨冬的脸,只知道他一动没动。 “她肯定比我经验丰富吧?所以她教了你什么?”她说着,白皙的手指握住了梁墨冬的手,“墨冬,你来教教我,好吗?我什么都不懂。” 梁墨冬这才出了声:“穿上吧,屋里冷。” “确实很冷,”陆露柔声地、纯情地、怯懦地说,“所以就请你抱着我……好不好?” 不等他说什么,她又道:“我为你连那种事都做了……你还记得吗,你说不会辜负我,会护着我的……我知道你不可能完全属于任何一个女人,我不介意跟别的女人分享,但是都已经快五年了……” 她温柔地、哀求地、柔情似水地说:“你可不可以……把你给她们的,也分我一些?不要让我一个人……这么冷。” 这要是换个别人,我一定要看个全场。 要知道,林莉莉自从跟她家煞笔闹翻,就再也没人给我分享过这么刺激的东西了。 但是,我手里的手机它突然亮了。 我当然可以直接摁个静音,或者关上门接。 但是…… 首先,陆露她不知道,梁墨冬昨天晚上刚折腾了一宿,那伤口才刚刚包上没几个小时,陶医生可是嘱咐了,绝对不能再剧烈运动。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这女人要是不耍小聪明,我是不会被梁墨冬弄来的!!! 那我现在起码已经拿到那个秘密了!!! 她坏我好事儿,我凭什么要放过她?我又不是没给过她机会。 她都得了二百万了,还想吃肉? 基本就是凭着这一股冲动,我把手机铃声按到了最大,让那铃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客厅里陆露本来还在嘀嘀咕咕地说点什么,一瞬间戛然而止。 静可听针。 然后我接起电话,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大声地、妖娆地、娇滴滴地说:“亲爱的,干嘛呀~” 然后回到卧室,锁好门,深藏功与名。 电话那头,林莉莉诡异一顿,才说:“你咋了玫瑰?!!叫得这么浪?” “没咋。”我正经起来,说,“你有啥事儿?” 林莉莉说:“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十点钟要送桃桃去训练班,你的钥匙给你放快递箱里了。” 快递箱是指纹锁,就在我家楼下。 我说:“桃桃现在归你了呀?” “对呀,陈婷都那样了。”林莉莉说,“她啥亲人都没有,大过年的也雇不上人,多可怜呀,女人没人帮带孩子真的太难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活儿应该是你的,人桃桃可是你的贵人!” “啊?”我说,“啥贵人?” “嗯……”她声音鬼祟地低下来,“梁子在你旁边嘛?” “不在。” 估计在跟露露解释呢。 “哎呀,”林莉莉立刻说,“你俩和好了吧?度过了甜蜜的一夜是不是?” “说桃桃。” “哎呀,就昨天。”林莉莉说,“人家梁子本来就是来跟我打招呼,说他那有一堆对联啥的是你买的,叫我拎回去。结果桃桃就在旁边儿插话,说他是前夫叔叔,还说他是渣男,为了富婆把你抛弃了,说你跟他离婚可伤心了,还跟她妈喝酒哭……你咋还干过这呢?” 第114章 下来了 我说:“还不是为了租那房子嘛?陈婷有一回非要让我聊我前夫,问得可细了,我就瞎编一会儿,哭一会儿,为了真实嘛,毕竟离婚了呀。” “桃桃当时把梁子一顿训啊,那孩子学习不行,这方面真厉害……完了梁子就说送我回去,”她说,“我还看不出他什么意思吗?就说先坐会儿聊聊,欣赏一下你小时候的照片儿啥的,打算拖到你回来再让你拿领带绑他。” 林莉莉那屋是书房,书架上有相册。 “结果我俩刚坐下,就听见你回来了。本来嘛说出去跟你打个招呼,可能梁子有点儿不好意思,就说等等,这一等就等来个大叔……”林莉莉气愤地说,“你昨天到底咋回事儿啊?骗我说看梁子,咋又领那么个老帮菜回家!你都不知道把梁子气得……那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样!” 对我差点忘了李衍,赶紧问:“那大叔怎么样了?” “不知道呀。”林莉莉说,“来了几个人给他抬走了。那个给梁子开车的毅哥说没事儿,让我别怕,也别报警。肯定能私了吧,打得也不重,大叔那么岁数了搞别人媳妇儿也理亏,我看他那车差梁子的远去了,就穿个某蓝之间,戴那劳力士都多少年前的款了,一看就没梁子有钱。” 完了不等我说啥,又道:“你这也是,气他就气他,还搞一个那样的大叔。” 我说:“我气他啥?” “哎呀别隐瞒了,梁子都跟我说了。”林莉莉说,“你俩分手是因为他说他不打算娶你,你生他气了……想不到你还在意这个,嘴上说不要,心里也挺能惦记嘛!” 我说:“别扯淡了,没有这事儿。” 林莉莉立刻说:“嫌我扯淡那我不说了。” “……你说吧。” “就那些呗,‘我们玫瑰这几年人不人鬼不鬼,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啦’就这套词儿……”她说,“其实我说啥都不重要,他想找你,不管我说啥都他都能顺着台阶走下来。” “……” 强制爱肯定就是这会儿说的。 “对了,那个大叔,我也帮你解释了。”林莉莉说,“跟他说那个大叔不知道拿什么事情威胁你,还说你告诉我,你很害怕,但是你跟大叔从来没睡过……剩下的你自己编吧。” 我震惊了:“你为啥编这???” “不编咋办?梁子刚做完手术才几天,那胃病哪能受这气?”林莉莉说,“再说我还能怎么说呢?你听听那大叔昨天计划的那些,妈呀,他一边撺掇你为他陪梁子睡,一边还想跟你上床,太恶心了,难为梁子还能听那么长时间才动手,他是真胃疼呀……你俩到底睡过没?哪怕没梁子,你守着以前那个男的也不至于跟他啊!” 我说:“没有,没睡过。跟他就是有点事儿。” 林莉莉这么一说,我还是挺破防的,忍不住说:“是有点事儿想找他套一套……你看见了吗?我沙发后头还藏了点针啊刀啊针管红颜料什么的,你记得收拾一下,找个袋子给我放好。” 闻得林莉莉没出声,我告诉她:“不是搞绑架,再说他也不会报警的,但是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绑架可是十年起步。 林莉莉最近法律意识很强。 “去你大爷的!!”林莉莉怒吼,“你个犯罪分子!我以后再也不来你家了!!!” 李衍的事梁墨冬都知道了,肯定也是他处理……那我该怎么办呢? 想了一会儿,突然惊觉梁墨冬居然还没进来。 难道俩人刚刚没听见? 还是觉得反正是正房,轮不到我造次。 于是我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梁墨冬。 就他一个人,还坐在刚刚那个位置上。 我正犹豫要不要出去,就听见他的声音:“过来吧,早走了。”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儿坐下,梁墨冬还靠在沙发上,闭着眼。 我仔细地瞅瞅他,确定这衣服裤子确实都没打开过……主要是时间不够。 这时,梁墨冬出声了:“不用看了,什么也没干。” 还没好气儿的:“胆小鬼……怂得跟什么似的,还搞小动作。” 我说:“亲都没亲一下吗?” 他先是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又摸.我的腿,嘀咕:“混蛋。” “主要是陶医生昨天都交代了。”我把他的手拿走,说,“让你不许乱动,还让你回医院修养……万一伤口再崩了,还得再叫陶医生,陶医生发现你短短几个小时又搞一个女的,你脸往哪儿放……” “闭嘴吧。”他说,“没亲。” 顿了顿,又补充:“跟她也搞不崩,人家哪像你……还捶我。” 我说:“我怎么想都觉得我当时没捶你伤口上,我怀疑你就是装得。再说你搞得那么吓人,还强来,就算不捶你,就你那个样儿也会崩的。” 说完我准备站起身,又被他搂住了腰,睁开眼说:“干什么去?” 我说:“给你做早点。” 他没说话,摊开手。 我把手机放到他手心里,说:“就是我姐。” 他已经自己滑开了。 ——我也想起来了,这其实是梁墨冬的手机。 他看了一眼,又扔到一边儿,靠着沙发背闭起了眼。 还是搂着我的腰,不放手。 我说:“我姐那都是胡说八道的,她瞎编的,你不要搭理。” 他“嗯”了一声。 “你俩……”我真的太好奇了,“到底搞过没?” 梁墨冬又睁开眼。 眼神不善。 我解释:“那她为你做了哪种事儿呀?” 他说:“你以为是哪种事儿?” 我以为给他流过产…… 听着就像那个话音儿。 我还是不往下问了:“所以真的就……精神爱了五年吗?她都这么主动了,看着也不像是有多虔诚啊。” “她也是第一次这样。”他又闭上眼,“最近突然开始发神经。” “怎么就是发神经?”我说:“人家都告诉你了呀,没有安全感。” 他哼了一声:“我还没有呢。” 我说:“她都这样了你还没有吗?” 他不说话了。 五年了。 不,那通电话,是在梁墨冬走后大约一个月。 第115章 那是我老婆 也就是说,如果陆露当时说得是实话,那他俩现在应该在一起六年多了。 不是五年。 不过我对她也称不上讨厌,毕竟我这人没道德。 也不要求别人有道德。 沉默间,忽然感觉梁墨冬身子一动,贴过来,从背后环住了我。 可能是因为刚刚目睹了陆露那一系列动作,这会儿他一抱我,我就不由得有点僵。 “感觉怎么样?”他的脸颊贴在我的脸颊边,轻声地问,“刚刚也是这样抱她的。” “……” “也是这样摸她的。” “……” 他手掌往上,捏住了我的下颚。 脸颊一动,吮住了我的嘴唇:“唔……也是这样亲她的。” 我说不了话,而且嘴昨天晚上让他亲肿了,现在他一吮就疼。 眼睛不由自主得湿了一圈。 这时,他松了口。 看着我。 “属于你的……”他看着我说,“都给了别人,无差别的……这感觉怎么样?” “……就还行吧。” 林莉莉那电话也就不到十分钟,所以十来分钟够干啥呀?还无差别的,无差别啥呀。 他又吻了回来。 重重的。 我连忙按住他的脸颊,得了个空隙小声说:“你轻点儿,疼……” “疼?”他微微眯着眼,轻声问,“哪儿疼?” “……嘴疼。” “嘴这么硬,”他一边说,一边嘬,“唔……怎么会疼?” “硬你就不要亲唔……” 真是,我嘴哪里硬了?明明这么软。 就是因为这么软,他才亲得这么爽。 疼得我眼泪一个劲儿往出溢。 越掉他越兴奋,亲个没完没了。 一直到我受不了了,按住他说:“不许亲了,再亲你又不行了。” 他说:“那你就服务意识强一点儿。” 强一点儿吗。 我低下头,忍不住抿了抿嘴。 我是可以啦。 我自己的,完全属于我的。 至少目前为止好像是这样的。 我要把他每一寸都染上我的印记。 别人、就比如陆露……都只能用二手的。 这感觉多棒啊。 于是我身子一动,滑了下去。 他却忽然按住了我的头:“算了。” 我在他膝盖上轻轻咬了一下,说:“我可没这么疼爱过别人。” 他沉默一会儿,说:“下次。” 又轻轻握住了我的胳膊,说:“玫瑰,别闹了,乖……” 我说:“你刚刚就是这么拒绝她的嘛?” 他不说话了。 但还是按着我的头,垂眼看着我,目光很坚决。 我说:“我要在她下次得手之前先让你属于我……完全的,所有的。不然下次我不在,她偷偷把你办了怎么办?” 我把脸贴在他的腿上,柔声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看着我,别惊动了伤口。” 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 慢慢地松开了手。 良久,又按住了我的头,手指根根顺入我的发丝,沉声地叫我:“玫瑰……” 没时间理他。 梁墨冬说得对,有的人……是像奶油一样香甜的。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打断人家陆露,最后变成这。 可惜,她是没机会打断我了。 梁墨冬这会儿是彻底没力气了,靠在沙发背上,一脸疲倦,眯着眼睛望着我。 我又溜回去,靠到他怀里。 伸手打开他的衬衫,还好,纱布看起来好好的。 又拿起他的手机看看表。 这时,他在我额头上吻了吻,喑哑、慵懒又餮足地问:“你笑什么?” 我说:“半个多小时了。” 他过了好一会儿,轻声说:“我状态不太好。” “太开心了是不是?”我看向他,问。 他避开我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粉,没有说话。 我摸摸他的脸。 热的。 很热。 我说:“我就说不可能无差别嘛,我打断得那么快,又出来得又这么及时。” 他的眼珠子又溜过来。 不知道别人吧,反正我抗拒不了这种眼神。 我动了动身子,靠过去贴住他,他轻轻地回吻我,也开始笑:“嘴不疼了?” 我说:“还是疼的。” 我嘟起来给他看:“你看真的肿了。” 他安慰地吻了吻,然后捏住了我的下巴。 “你就是个混蛋。”他贴着我的额头,轻声说,“自己不要,还要霸占着……又怂又坏。” 有吗? 我说:“那下次我就不霸占了唔……” 讨厌,又亲得这么用力。 正亲得高兴,手机又响了。 那声音还是那么大,惊得我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 还是梁墨冬搂着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问我:“找你的?” 那上头标了,是我家那个南市场派出所。 九成九是找我的,估计是林莉莉告诉人家梁墨冬的号。 我赶紧伸手:“估计打错……” 我想说估计是打错了,想给他挂了。 梁墨冬就已经接起来摁了免提,扔到了旁边的三人沙发上。 我还想过去拿,他又按住了我的腰,这时候电话里已经开始说话了:“请问……这是林玫瑰的号吗?” 果然是找我,是给我处理老头儿那事的王警官。 梁墨冬说:“找我老婆什么事儿?” 顿了顿,又道:“我是梁墨冬,2905就是我的车。” 那头直接陷入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换了个声音:“哎呀!真是墨冬呀!” “过年好呀。”梁墨冬说,“王所长。” “过年好!叫什么王所长?折煞我呢不是?”王所长笑着说,“叫超子!” “超子。”梁墨冬说,“六子说你十月份升了,恭喜啊!过完年必须得给你摆几桌,庆贺庆贺!” “哎呀,太客气啦墨冬!主要是上头儿给机会锻炼嘛,责任重啊……”王超笑着说,“我就说那个车好像是你的,又不敢认,你是把车借给那个女孩儿开了吗?” “什么女孩儿,”梁墨冬说:“那是我老婆。” “哎呀……”估计是因为他的语气太正经了,王超加了几分小心:“真是你夫人?你什么时候结得婚呀?怎么没叫我呢?” 梁墨冬先是笑着说:“就这两天……办了一定叫你。” 可不是嘛……昨天晚上才管他叫的老公。 然后梁墨冬又问:“我老婆犯什么事儿了?” “喔,她这个事情呀……” 第116章 不管 王超严肃起来,把我那些破事儿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显然人家已经调查完了,全都尽在掌握。 最后说:“你夫人这个事情不太好处理,老人家受伤比较严重,她是有一定责任的,家属的意思是不能低于二百万,不然就要闹大……你派个律师来吧,这家人不好对付。” 梁墨冬答应后,王超又笑着说:“想不到你老婆动手也这么利索……你们哥俩儿的日子都不好过呀。” 估计说的是六子。 毕竟他弟那么小,也没女朋友。 不过张悦还敢跟六子动手吗? 梁墨冬说:“我老婆很温柔的,那天是我喝了点儿酒不太舒服……老人家还闹那一出,我老婆急坏了。” 挂了电话,我说:“你能不能别跟人家胡说八道?” “那怎么说?”他说,“说我老婆缺心眼儿,五万块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动手吗?” 我说:“我是说你别跟人扯淡说我是你老婆。” 平时胡扯一下就算了。 跟人家还胡扯。 还胡扯得有模有样的。 我动不动就得跟人打交道,以后多尴尬。 “还有空关注这个?”梁墨冬不屑地白了我一眼,说,“赶紧赔钱去吧,就拿那二百万。” “这……”我说,“真得赔二百万吗?我一下也没碰他,他那是自己摔的!” “谁让人家岁数大呢?”梁墨冬说,“你也听见了,人家还有视频,我这车全国也没几辆,回头人家要是发个某音哭诉,我是无所谓……” 我说:“你怎么就无所谓了?你最起码也得是个为富不仁吧!而且你还搞小老婆。” “我还没老婆呢,交往几个女人才多大点事儿?再说挥扳手的又不是我。”他说,“你就不一样了,闹大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被抓个典型坐牢?” 我倒是不怕坐牢。 因为我觉得就算坐牢也不会太久。 但我就是突然想到,闹大了,池枫立刻就精准定位我了…… 而且网友的力量多强大啊,以前那些事儿,搞不好都能给我揪扯出来。 “所以,”他下了结论,“直接把那二百万填进去得了,大过年的,打发掉吧。” “都跟你说了我没收她那二百万。”我说,“不信你让她打流水给你看。” 见他不吱声,我又道:“真的,我要是拿了钱,我肯定就来照顾你了。是你那个露露,比较那啥……”咱也不好说人坏话,“可能是太粗心了。” 梁墨冬歪了歪嘴巴:“那你就自己贴吧,谁让你不吱声……就看着我让她骗。” 我说:“怎么就骗了?你不说那是给人家逛街的吗?” 他不吱声。 安静了一会儿,我又问:“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什么?”他依旧冷着个脸,“二百万都不能让你来看看我……我不好使,钱也不好使。” 我肯定是没有二百万打发老头儿,再说就算有我也不想掏。 何况想也知道,这事儿的上限和下限都很高,判成什么结果,权势和律师的作用非常之大。 梁墨冬的律师肯定水平很高呀,这两年网上还有梗,说他们公司有个超强法务部,号称什么北梁音南啥啥的,是地表最强法务部之一。 所以最后我只能说:“你要是派个律师去……肯定能砍下来吧?世上哪有一口价的事情?” 他闭上眼,拿捏起来了:“跟我没关系。” “拜托。”我凑过去亲亲他的脸,“我可是为了你。” 他还是不说话。 “这个事情可是因你而起的,”我明白的,握住他的手,“我是为了救你。再说……我就吓吓他,一下也没碰上,是他自己摔了一跤。” “不管。”他说。 “哎呀,亲爱的。”我说,“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吗?” “嗯。”他说,“我的救命恩人是你姐,你就是在那打架惹事儿。” “那是因为他躺你车底下挡道儿啊!”我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好不好!” “不管。”他发出一声鼻音,“早干嘛去了?” “早不知道他们会报警啊。”我说,“谁能想到那还有个摄像头呢!再说我平时打架也没人搞这一套啊!他们就是因为看你车好才这样的!” 要是没那科尼塞克,老头儿都不会来。 当然最后梁墨冬还是派律师了,因为我跟他说:“你看你都跟人家说你是我老公了,你不派,我就跟人哭诉,说我老公其实爱的是六子,娶我就是打个掩护……希望人能放过我吧。” 打完电话,我问梁墨冬:“这多久能有眉目?” 梁墨冬说:“不知道。” 又拍了拍我:“给我做早点去,你老公要喝鸡汤。” 我说:“你就喝桌上这个呗。” 现在煲上吃上都中午了。 “不要,”他又亲亲我的脸,“我要喝我老婆煲的。” 又催我:“快去,给你老公煲鸡汤。” “知道了,去了去了。”我说,“别瞎叫了。” 煲上汤,我也没做别的。 因为餐厅就放着一桌早点,梁墨冬说是厨子一早晨来做的。 我俩简单吃完,我告诉梁墨冬:“一会儿你先自己去医院,把我放我家,我收拾一下。” 我这会儿衣服都还没有。 梁墨冬说:“就在这儿收拾。” 我去冲掉身上的血腥气,来到那个带着化妆台的衣帽间。 带化妆间的这个衣帽间里面有一身衣服,白色高领衫和红色针织半裙,以及以及黑樱桃红的大衣。 还有一堆各种红的丝袜内啥和内啥等配饰,以及一个红色的带着金字的小包包。 总而言之,就是红。 正坐在镜子前面化妆,梁墨冬进来了,说:“别化得太浓了。” 我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问:“你们公司是有什么小年活动吗?” 他今天穿了一身戗驳领黑西装三件套,和昨天一样的英式款,挺拔收腰,线条分明。因为是黑的,比昨天那身还更显年轻,帅得让人合不拢腿。 他说:“就跟字母公司签约。” 我说:“确定要投它了吗?你做过背调了吗?” 第117章 最后的确认 “做了呀。”他说,“他那八个人,除了他之外,各个都是行业顶尖的技术人才,世界级名校毕业,这家伙本人也有点儿东西……食神诚不欺我啊,他多半能成。” “哦……”我说,“难怪给我弄这么一身发财红。” 他不接话,只是看着镜子,对着我笑。 我问:“那他是不是能上市?” “能啊。”他说,“我都给他一亿了。” 然后又问:“你干嘛这么关心这个?” “想买他的股票呀。”我说,“你觉得呢?” 哪怕跑到外地,也不耽误买股票呀。 他笑,先是说:“随便你。” 随后又靠过来,双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对着镜子问,“我帅不帅?” “……还行吧。” “还行呀。”他笑得挺美,“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说:“你昨天的表情可不像是注意到了这个。” “都要气炸了,”他说,“你还有心思想那个……你这女人没有心。” 怎么就没有心了? 这不是正好验证我跟李衍真的很纯情吗? 我说:“你这样窝着多难受?坐下来吧,我还得化一会儿呢。” 他松开了我的肩膀,身子一动,到旁边儿去了。 我涂着睫毛膏,顺道儿跟他聊一会儿,说:“所以你这是怕赔吗?把我穿得这么红。” “嗯。”他说,“讨个好彩头嘛,毕竟一亿,祈祷他今年早点儿上市。” 我说:“那也是你穿红的,你在这儿拿我讨什么彩头喂喂喂!”这厮在干什么,“你想干……” 他很快就给了我答案,并且说:“快化,不要走神。” 我举着口红,无所适从。 怎么说呢…… 西装真的太帅了。 尤其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跪在你面前。疼你爱你、体贴你服务你、予取予求…… 你可以知道,他有至高的权力,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那些似乎都成了项链一样的饰品,最终……他只是你的裙下之臣。 我浑身颤抖地化完了妆,起身时梁墨冬揽住我的腰,问:“棒不棒?” “……棒。” 他还问:“昨天棒还是今天棒?” 我抱住他,说:“昨天都没看见你,所以还是今天。” “今天也没见你看我。”他贴到我耳边,小声说,“还在那里化。” 我说:“你让我专心化的。” 当然我有偷偷看。 “我还让你下次呢。”他笑道,“你怎么不听话?” 我搂住他的腰,说:“所以你这是在……还礼嘛?” “没有。”他说,“是让你最后再享受一下偷晴的快乐。” “……” “……” “这儿不是你的婚房吧?!!!” 我早该想到的,这格局一看就是要住女人的!!! “谁说不是呢?”他亲了亲我的脸,问,“你觉得怎么样?” “……” “漂亮嘛?”他说,“你看离你上班还挺近。” 我拽开他的手:“走了,出门了。” 结果他又慢腾腾地跟上来,趁我穿鞋时候拽住我的胳膊,我一起来,就无可避免地靠到了他怀里。 他搂住我的腰,在我的头顶亲了亲,说:“难得啊,我的混蛋破防了。” “不是破防,是觉得你没有下限。”我说,“在婚房里搞这一套。” “你不是也搞得很开心?”他不要脸地说,“别告诉我你现在才知道,这哪儿不像婚房了?你看这小娃娃,我什么时候喜欢过这东西?” “……” 他是说门口白金色玄关柜里那对小瓷娃娃。 的确,这东西是女人喜欢的。 我就挺喜欢。 “爽得时候我就是老公,搞破坏时候我是亲爱的……”他还嘚嘚,“现在玩儿完该跑了,我就没下限了。” 我说:“我没说要跑。” 律师还没回话呢,我跑个屁呀……等解决就可以跑了。 见他不说话,我又抱住他,说:“那个亲爱的也不是叫你,叫我姐的。” 上了车,还是那辆我最中意的宾利。 梁墨冬告诉司机:“毅哥去玫瑰家。” 我说:“去我家干啥?你不是签约吗?” 梁墨冬说:“十点。” 那还一个小时呢,我说:“那你先去医院吧。” 别看他穿得这么光鲜,但脸色其实很不好,再说陶医生也嘱咐让他去检查。 “不行。”他把头靠在我头边儿,说,“我要去你家。” “去我家干嘛?” 他说:“做最后的确认。” “……确认啥?” 他闭上眼:“确认亲爱的。” 神经病啊! “都说那是我姐了!”我说:“你不是还看见来电记录了吗?李衍不是已经不在了嘛?我家啥都没有,还得爬三层楼。” “三层楼而已,”他随意地说,“昨晚上爬得,今天更爬得。” 我说:“你不会真怀疑我家有亲爱的吧?” 他不吱声了。 ……还默认了。 接下来我又问了几句,梁墨冬始终不吭气儿。 闭着眼,假装睡觉。 然后一到我家楼下,就立刻上了车。 我去信箱里拿个钥匙的功夫,就已经自己溜达上去了。 一进我家就开始了。 上来先瞄上了门口的垃圾袋。 该死的林莉莉,让她给我把那堆东西放好,居然套了个垃圾袋儿准备扔了。 那都是花钱买的啊! 见梁墨冬眼神异样,我给他解释:“万圣节时候酒店搞活动弄的……不知道为啥在这儿,起码不是男人用的嘛……哎呀你走慢点,别摔了。” 我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狗似的在我屋里蹿。 从客厅溜达到厨房——就挂过六子衬衫的那个阳台。 没男人做饭。 又顺手似的拉开浴室门。 没男人洗澡。 然后又就近进了右手边的书房,就他昨天来过的林莉莉那屋。 说不定有呢……嗯,没看清楚。 他扫了一眼就关上了门,我说:“不要看我小时候可爱的照片儿吗?” 他说:“昨天看过了。” 我说:“最可爱那张也看了吗?” “早看过了。”他说,“戴小黑猫咪帽子那个。” 说完又推开左边的门。 这是我的屋。 很幸运,没男人睡觉。 林莉莉那个货,刨完我的化妆品柜门儿也不关。 第118章 你去吧 可能是因为这样,梁墨冬第一个就相中了它,开始开抽屉。 我这会儿已经不高兴了,说:“你够了,这里头不可能藏得下男人。” 他不说话,开第二个、第三个,捏出一个某本,扭脸看了过来。 我说:“酒店里的,顺手不知道从哪屋揣的。” 见这厮还不说话,就这么盯着我,我继续说:“真的,没有亲爱的,就是预防性地放家里。” 他终于开口,面色苍白:“……什么叫预防性的?” “就我家小区这样,楼下那防盗门都让撬坏了,我一个独身女人这么好看,把你都迷的七荤八素。”我挺起胸膛,“万一有不法分子半夜摸进来,我肯定打不过,那就让他做个措施啊……真没有男人!” 梁墨冬脸色稍缓,把那某本扔到了梳妆台上,抽屉开得差不多了,又朝我的衣柜过去了。 我跟过去说:“衣柜里肯定没男人……衣服都放不下了!” 他已经把门拉开了。 我继续说:“也肯定没男人衣服。” 已经拽出来一件白衬衫。 我赶紧说:“你的!” 就是下半年,我不是把他的白衬衫穿回来了嘛。 他拎着那件白衬衫,盯着看了半天,也不说话,脸色又这么虚白。 怪吓人的,别是不记得了。 我给他解释:“我那不是想抽个时间还你嘛,就洗了洗。”我说得是实话,“是我们酒店洗衣房搞的,你看挺好吧,挺平整还给赠了个塑料袋儿……真的是你的!!” 他慢慢地把衬衫挂到了衣柜门上。 又开始拉里面的抽屉。 我赶紧阻止他:“这里头是不可能藏得下男人的!” 梁墨冬没理我,拉开抽屉,看似随意其实面面俱到地翻了几把,又轻轻推了回去。 我问:“你到底想找啥?” 他不理我,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四处打量。 我问:“你要什么问我就行了。” 他没说话,目光瞄上了床头柜。 我见他要弯腰,忙说:“我给你开吧,里面就几根儿数据线。” 我说着拉开了床头柜,打开了下面的柜门。 然后我也愣了一下。 但梁墨冬比我更快,他已经伸手拿走了里面那个金闪闪的东西。 那根口红。 ……不是让林莉莉扔了吗? 梁墨冬就站在原地,那根口红握在他手里,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真绷得像天罗地网,骨节也泛着白。 我说:“你轻点儿。” 见他没动,我又柔声说:“那盒子脆,别捏碎再扎了你的……” 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它已经“咔嚓”一声,被他捏碎了。 我愣了一下,连忙说:“快给我看看手,是不是破了……” 他顺从地打开了掌心。 里面是一片粉红。 口红明显已经连到了一起,估计还重新融了一下,看着就跟新的似的。但因为盒子已经裂成好几块,所以金色的碎片也扎了进去。 我把那些碎片捡回塑料袋里,又让梁墨冬坐到床边,扯了几张湿巾帮他擦手。 幸好他没受伤,那红都是口红上的颜色。 但直到擦完梁墨冬都没说话。 这多怪异,我扭头看向他。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在发呆。 我说:“你来我家难道就是想找这个?” 他似乎回神,摇了摇头,先说了一句:“不是……” 然后突然微微皱眉,肩膀一低,胳膊捂住了肚子。 我赶紧扶住他说:“是不是胃疼?” 他忍痛能力很强,昨天晚上刀口开了,也没这么大反应呀。 他没说话,这会儿脸又彻底白了,汗珠直往下流。 “快躺下。” 我连忙扶着他在我床上躺下,说:“我这就去找毅哥来扶你去医院!” “不用,帮我拿药。”他虚弱地说,“在车里……早晨忘吃了。” 我去车里拿药,毅哥帮我从储物箱里找出来。 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盒氟西丁。 他自然地拿回去,见我看他,说:“我的。” 我说:“毅哥你这是……” “我妹妹,青春期抑郁症。”毅哥解释道,“医生给她开的。” “现在的孩子压力太大了。”我说着,看了看梁墨冬的药,除了治胃病消炎什么的,还有止疼的。 我说:“他怎么吃了这么多?” “这是他平时吃的。”毅哥说,“他有偏头痛。” 我回去时候,梁墨冬还躺着,我给他吃了药,说:“一会儿好点儿了就去医院。” 他说:“还得去签合同。” 我说:“那合同过两天吧,你都这样了。” “催我好几次了。”他苍白着脸,问,“你去签吧。” “啊?!”我说,“我怎么可能签这种东西?” 他没回话,因为手机响了。 是桌上那个充电的。 梁墨冬的在他手边儿呢,显然就是我的。 我拿起来,是银行的通知。 这是…… “你给我打了这是……”我数了半天,“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嗯。”他无力地说,“你去签吧,然后就给他过账,不够的你就自己补一下。” “……为啥呀?” “催我好几次了,一直住院……答应时候那么装逼,签约给人家拖到年后,我脸还往哪儿搁?”他说,“这合同没什么难度,你就签个字。” 他说着,看了一眼我的手机,“快去吧,跟他约的就是南市场对面那个水云茶楼,现在出发正好。合同就按我给你发这个,一字不改。” “可是……” 一个亿啊,就我去签? “可是什么呀,乖。”他轻声说,“赔了你就赔一块,挣了你可以黑了嘛……就这点儿风险。” 我说:“那我肯定黑了。” 他开始笑:“快去吧,别迟到了。” 还嘱咐:“签完就回来,十五分钟之内。别看他,他不耐看。” 南市场对面就一个茶楼,叫水云轩。 这是这一代最高档的地方了,虽然正对南市场,但环境还算优美。 我到时帅哥已经到了,他今天穿着黑色高领衫和黑西装,和上回一样帅气逼人。 见面寒暄了几句,帅哥就和上次一样正经,不说废话。 第119章 两分钟 我把从家里打好的合同掏出来让帅哥签,他看了一遍就利索地签了名。 全程也就十分钟,一杯茶都还没喝完。 当然,这合同规定的面面俱到,梁墨冬也明显不是那种强势控制型的投资人,帅哥的团队自由度还很高,能拿到这么一笔投资真是相当走运了。 签完之后,我俩一起出来,帅哥明显非常开心,告诉我:“梁太太,你可以放心,你今天的决定一定是正确的。” 我说:“我看起来很紧张吗?” 他笑了笑,说:“是啊。” 我说:“主要是因为你看起来很专业嘛,我就……不是很专业了。” 他一说那系统我就萎了,完全接不上话。 “怪我,是我太激动。”他客气地说,“想不到你们这边决定得这么快,我还以为最快也要年后。” 嗯……明明是他心急如焚,还要这样假装。 当然了,这套路我也经常用,因为催肯定只是委婉地找关系催秘书,不可能真的跑去催梁墨冬本人呀。 我说:“主要是我们真的很看好你们公司。” 见他笑,我又说:“所以一定要好好做呀,争取早日上市,我老公说,他相信你们一定可以。” “一定。”他说,“虽然梁太太很谦虚说自己不专业,但我确定,你的眼光跟直觉不会错。” 又道:“就请替我跟梁总道声恭喜,日后摆酒时,我再来当面道贺。” 聊了一会儿就下楼了,梁墨冬的车已经等在了对面。 我上车时,他刚挂了电话,估计是因为药效发作,他看上去比刚刚精神了一些。 我把合同递给他,问:“是我拿着去公证还是你们会安排呀?” “我安排。”他接过来,问:“你身份证呢?” 我掏出来,说:“在这儿呀,放心他的我都检查好了。” 他拿过我的身份证看了一眼,拉开大衣放进口袋里。 我说:“你拿我身份证干嘛?” 梁墨冬没理我,对司机说:“毅哥,去花园路十六号。” 我问:“花园路十六号是干嘛的?” 虽然医院也在花园路,但显然不是呀。 梁墨冬说:“车管所给我打电话了。” “……” 不会吧? 果然,他说:“拍得很清楚呀,林玫瑰,人家说你很沉着,像个赛车手。” “……” “闯了四个灯。”他开始笑,“你知不知道你超了多少?” 保守估计二百多吧…… 我说:“等你去完医院,我再去车管所……估计就吊销一下车本儿嘛,我自己去就行了。” 车管所确实也在花园路。 见他不说话,我又说:“虽然你的车被我蹭了,但是……当时情况紧急嘛……你能理解吧?” “不能。”他说,“我这不是什么急症。” “……” “刚刚打电话的就是律师。”他继续,“问我一百万怎么样。” 哇,一半儿下来了。 我说:“肯定还能砍吧?” “不知道。”梁墨冬说,“我叫他先回去了。” 我忙问:“为什么呀!” 梁墨冬没回答,只说:“还有就是,虽然你没了本儿我很感动,但是……我那车修起来可不便宜,给你算五十万吧。” “……” “那个揽胜前两天联系我了,说是车主受伤了。”他还是笑,继续说,“揽胜是便宜多了,不过人贵啊,也给你一起算五十万吧。” “……” 池枫确实受伤了,但那又不是我撞的……不过我也没法解释这个。 “……” “所以说一共算你二百万。”他笑着说,“你要是收了那二百万,正好就平了。” “……” “其实把我给你买的东西卖一卖也能凑个差不多,”他还笑,“可是你全还给我了……失策啊。” 就是说嘛! 我说:“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他先是沉默,片刻之后,说:“你有五分钟时间考虑,要不要跟我进去。” 我这才注意到,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而外面那栋建筑并不是车管所,而是……民政局?!!!! 实际上民政局业务很多,什么低保啦,福利院啦,彩票什么的…… 但看着那栋建筑,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你该不会是要……跟我领证吧?” “嗯。”梁墨冬抬腕看表,说,“还有四分半。时间到了咱俩要是还没进去,那就算了。” “四分半哪够?!!”我说,“户口本儿还在家呢。” 他没吱声,拉开西装,在内袋里掏一会儿,掏出一沓证件,最上面赫然就是我的户口本。 他把户口本跟身份证揣回去,又打开那本红的,说:“咱俩就结三个月,等到了日子,就直接去换一本儿真的。” 他拿得是我那本离婚证假证。 那照片还是我p的,拿某图秀秀p掉了六子和雪雪,毕竟别的都穿着校服,就这个没有。 因为看着太稚嫩了,连办假证的都说这也太小了,跟高中生似的。 所以结婚日期写了个刚够,是他过完二十二岁生日的第二天,那一年的十一月二十四号。 离婚日期则是我二十二岁生日的第二天,转年的五月二十八号。 这段虚假的婚姻一共就存续了半年。 所以说,也就是陈婷为人到底还是单纯,换个那种老油条一准儿就穿帮了。 我说:“所以你趁我不在偷偷翻我家!” 现在我知道他早晨到底在找什么了。 梁墨冬说:“你要把时间浪费在抱怨这个上面吗?” 好吧。 “可是……”我说,“你不是说你不想娶我吗?” “嗯。”他说,“但我很想让你好好跟我在一起呆一段儿日子,老老实实的,没有别人。” “……” “就三个月。”他说,“我要完完全全地拥有你。你必须得按照你说的那样,日日夜夜守着我……没有别的男人,也不想。咱们做真正的夫妻。” “……” “三个月后,”他说,“那套别墅送给你,再加一千万。” 这…… 我说:“那你那个陆露怎么办?” 他没回答,抬腕看表,说:“你还有两分钟。” “就两分钟了吗?” 这五分钟也太快了吧,我都什么还没来得及想。 第120章 两分钟 “对,两分钟。”他抬起手腕,那块骚包的开花表正开着一堆小花,可能是为了数清几点,他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了手,慢慢地抚摸着它的表盘,说,“人生很长,但关键性的决策有时就只需要两分钟。好比六年前,如果你像上次一样追上我,抱住我,花两分钟给我解释……哪怕是撒谎,咱们俩的整个人生……都会不一样。” 说到这儿,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你也只有两分钟……希望你慎重。” 我看着他的手腕,没有说话。 实际上,我也是现在才突然间发觉,这块表的表盘上根本就没有分钟,分钟在侧面。 也就是说别看他一直在催我,但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段谈话到底有几分钟。 但一定不长。 毕竟从南市场到民政局这段路走路都用不了五分钟。 我也并不知道我考虑了多久。 但也一定不久。 正如他所说,关键性的决策只需要两分钟。 两分钟。 三个月。 我可以跟梁墨冬做三个月的夫妻。 我可以在任何地方,抱他,亲他,光明正大,什么都不在意。 再有女人像陆露今天那样挂在他身上,我可以直截了当地冲出去,揪着她的头发把她从我老公身上拖下来,叫她滚。 三个月,一百天,稍纵即逝。 如果人生中能点缀上这样一笔,那真是…… 比死都值了。 所以如果我现在得了癌症,没多久好活,那我一定会答应。 反正要死了,放纵一下有什么关系? 可实情是,三个月后我得活着。 跟梁墨冬结了婚,难道要三个月不出门吗? 池枫都开上揽胜了,他也认得梁墨冬的车,恐怕真的如林莉莉所说,他们之间也像我们穷人一样,互相知道对方。 对于池枫,我现在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于是我真的认真思考了,最终还是说:“我要是不答应……是不是就真得给你二百万?” 梁墨冬说:“是。” 我说:“那……虽然很不要脸……但是借给我也不行吗?我按银行的利还你。” 果然他摇头:“不行。” 他表情平静,语气温柔,但很坚定。 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我要是他,我也不答应。 说起来,之前他想包我,现在他其实算是让了一大步。 毕竟,我现在这德行,我要是他,我也不敢娶。 我,满口谎言,人尽可夫,自私自利。 娶了我,那我肯定利用这层关系占尽他便宜。 就算不会,也至少能爆出点猛料,丢尽他的脸。 而且,凭什么他说三个月就三个月?女流氓尝到当他老婆的甜头以后,肯定要纠缠不休,离婚时候再扒他一层皮。 所以说他这样真的冒险。 ……也很有诚意了。 于是我说:“你包我吧,我答应了。” 他似乎微微一僵,看了过来。 “我理解你的意思,但结婚证不能乱领,”我解释,“我要是想鬼混,领了也没用,再说你以后再娶陆露时候,人家发现你有婚史是要看你的离婚证的,你怎么跟人解释?” “……” 没话了吧。 “所以,你就包我。”我说,“就那个蓝山别墅,我不出门,你要是不放心,就找人把我看起来,但其实有把锁就够了……我也不用分钱,就把这几个事情解决了,你有什么要求我全都听话。三个月后咱们各走各的,不要分手费,就当是咱俩终于谈了场恋爱,你要的那种感觉,都给你。” 见他还是不说话,我继续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想来这儿,你觉得我上次……那种反应是嫌你不娶我。不是的……我只是自尊心受不了。” 前男友的谎言又给崩了,他又突然搞这一套。我现在措手不及,情急之下,也只能想到这么解释。 梁墨冬终于开口,说:“那你现在怎么受得了?” 我说:“此一时彼一时嘛。” 那时候还没遇到池枫。 现在不一样了。 眼下这些事解决不掉的话,我就跑不了。 既然无法尽快跑,那住到蓝山别墅就是最优解。 呆在那间屋子里,起码有三个月不会遇见池枫。门儿都不出,梁墨冬肯定会很有安全感。 人被关久了会变得很木讷很愚蠢,对男人来说,自然就没什么魅力可言了。 三个月后顺理成章一拍两散。 我俩也算……彻底地划上句点。 话说回来,虽然也是那样关着,但跟梁墨冬谈恋爱……感觉肯定也不会那么糟。 毕竟我跟池枫之间,并不是他关我两年多那么简单。 这番话说完后,梁墨冬陷入极致的沉默。 期间我也在沉默。 真的,我很希望他快点同意,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看着那栋建筑,我真的…… 有点儿把持不住。 终于,梁墨冬出了声:“好吧。” 这是同意了? 我心里莫名一疼,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把那块表拉到袖子里,垂着眼说:“既然你这么勉强。” 我不由得一愣,转头望向他。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扭头看向了右侧车窗外:“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会安排。何况就像你说的,是为了我。” 这意思…… “你下去吧。”他说,“我还有事,不方便送你了。” 我说:“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看向我,神态温柔,因为脸色苍白,看上去特别疲倦,“对不起……不该用这种手段勉强你。” 我说:“我没觉得你勉强我。确实都是我没做好,还得让你花那么多钱……要不就还是把钱借给我吧,我按高利贷的利还你。” 虽然需要几年,但没关系嘛,我相信我自己。 梁墨冬摇了摇头。 “去吧。”他说着,握住了我的手,“去吧,玫瑰。” 随即又摩挲了好一会儿,才说:“再见了。” 而后便松开了我的手。 却又朝我靠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想要闭眼,他却……只是打开了车门。 我下了车,眼看着梁墨冬的车开走了,消失在了转弯处。 心里一阵阵的空,这感觉就和六年前一样。 第121章 你都走了 梁墨冬又一次走了,而这一次我仍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我甚至……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放弃。 我表现得……有那么为难吗? 上次我更为难啊,还骂他,他还跟我吵架。 站在原地烦躁地想了一会儿,忽然,手机响了。 是派出所。 接起来,那边是那位王所长,说得是老头儿的事儿已经解决了,我可以自由活动了——梁墨冬愿意赔一百万私了。 这事儿显然可以继续周旋的,但显然他是想尽快给我个答案,这就掏了一百万。 想想他今天早晨毙陆露时候的那些话,我这心里又不是滋味儿起来。 可我不敢嫁给他,三个月也不敢。 我……真的很害怕。 现在可以去外地了,不过票太难买了,最近的是机票在大年初二。 订好票,我转身往民政局里面走。 这个民政局实际上是我们本地一景。 它坐落在一片花海里,外表是个红色的欧式城堡样建筑,勾勒着白色的线条,样式古典精美,就像我小时候在梁墨冬家见过的那种积木玩具。 楼上是婚纱礼服博物馆,楼下两层就是民政局。有两个门,前门朝十六公馆方向,后门有一条巨大的心形玫瑰花回廊,穿过那回廊就到了婚礼一条街,从那步行穿过去,没多久就能到我家。 民政局里面是粉金色调,大厅中央摆着桃花,到处都是红气球、红毯以及各种红标语,从一楼到二楼之间铺了一大丛瀑布似的红玫瑰,又红、又高雅。 虽说网上老说结婚率各种新低,但民政局里竟然还是人满为患: 穿红旗袍的,穿婚纱的,还有穿穗禾服等等各种精美礼服的……当然了,最多的还是像我这样红外套里面配着白衬衫的。 一对对手里拿着证件袋和相机,拍照的、亲亲的、聊天的……熙熙攘攘。 经过我身边时,还不断讨论:“都说了就拿户口本身份证医保卡,你拿这公积金卡干什么呀?” “谁知道呢?万一用呢?多拿一张卡算什么事儿呢?耽误咱俩领证怎么办?好不容易才约上……” ……各种讨论。 与此同时,我终于想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我的户口和身份证还在梁墨冬兜里!!! 赶紧掏手机搜。 嗯,网上说了,都得两三个月,而且过年期间人还休息。 并且,补办户口本需要身份证,补办身份证需要户口本。 当然了,最终都能补下来,但我大年初二就得用啊! 嗯,还可以有电子的,但是我一直觉得没必要就没弄它…… 对了,我还想到另一个致命问题,就是梁墨冬没说他要去医院,万一他和上次一样直奔机场…… 想到这儿我赶紧滑开手机,打了好几遍梁墨冬的电话,他倒是真的没拉黑我,就是一直不接。 只好给他发了个某信,把这件事说了一下,并且告诉他:“你就派人帮我送到我家就可以,放到地垫下面就行。” 梁墨冬就回了三个字:你在哪? 我告诉他:我在外面,马上就回去了。 他就跟机器人似的,又问了一遍:你在哪? 我说:就快到家了。 他却还是问:你在哪?这都几点了,你才快到家? 然后不等我回复,他就开始发:我才刚走多久??? 又来一句:你去补办一套吧,我已经扔了。 我问:你为什么扔我证件?!!! 为了表达我的愤怒,我还发了一个大吼的土拨鼠表情包。 梁墨冬回说:在西装兜里,西装扔了。 我问:你扔哪个垃圾桶了? 我自己找去。 他说:忘了。 然后又发:你补办吧。 并且来了一条转账提示,二十万。 备注写的是:证件补偿金。 我觉得好离谱啊,回他说:你不是想收藏我的身份证跟户口本吧? 他要扔肯定也是回家之类的吧?总不能在大马路上下车扔吧? 就是不想给我! 他不理我。 我继续发:你复印一下就行了,能不能把原件给我?!!! 还发:我还有要紧事儿呢,你想收藏自己做个假的不行吗?我给你假证的电话! 算了,撤回了。 收藏就收藏吧,送他了。 结果他又回:你到底在哪?跟谁在一起? 还问?!!! 这次我给他发了一大屏土拨鼠,然后告诉他:民政局!!!看人家结婚!!不是约男人!你特么都走了还问什么问!问什么问!问什么问! 他总算不说话了。 继续在网上搜解决办法。 其实还能有什么办法?按规矩办最快也得正月后,除非是找个熟人…… 可我的客户全都被梁墨冬骚扰过,办证这么敏感的事…… 正琢磨着,突然听见有人叫:“林玫瑰!” 我一愣,就见那人朝我招了招手,是……张跃?! 张跃站在右边那个挂着巴掌大点的写着“离婚登记处”并画了个箭头的牌子的通道口处,手里扶着楼梯的扶手。 她笑着说:“老同学,不认识我了?走过去都不搭理。” 张跃容貌变化不大,脸上化着淡淡而精致的裸妆,略微中和了她五官中的强势。 她穿着黑色毛领束腰羊绒大衣,耳朵上硕大的钻石熠熠生辉,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不应该被忽视的高傲跟贵气。 嗯…… 能办证的来了。 “哟!这不是张跃嘛!”我收起手机,走过去跟她握手,并笑着说,“好多年不见了!现在得叫您张总了吧!” 走近了我才闻到,这家伙一身浓浓的白酒气。 “就叫张跃吧。”张跃笑着握住了我的手,大概是因为喝了酒,整个人显出了几分懒散,她微微偏着头,饶有兴味地瞧着我道,“我哪有资格让梁太太管我叫张总呢?” 啧。 这熟悉的调调。 不过我既然过来,就有心理准备。 我迅速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去了美国,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没去。”她笑道,“别装了,梁墨冬没告诉你吗?” 唔…… 她这么直球,我便也说:“我俩就一起吃了个饭,没聊太多。” 第122章 又见面了 就算六子没告诉她,张升也肯定告诉她了。 “理解,忙着叙旧情。”张跃点了点头,“我本来还想呢,梁音怎么选那种地方办年会,听见他问你们那个总经理找你才明白过来……对了,你昨天怎么不在呢?” 这个年会的名单上确实有升跃集团,是梁音的友商。 我说:“我昨天有其他事。” “这么巧吗?”张跃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在躲着人家的正室。” 唔…… 好想怼她。 正琢磨着怎么往下接这话,张跃就继续说:“虽然已经六年多,但好像什么都没变。人家还是牢牢地当着正牌,你也还是让人家消遣的小可怜。” 虽然知道不该,但我还是禁不住一愣。 显然张跃也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挑眉笑道:“你不会不知道吧?那可是他的青梅竹马,他妈妈生前给他安排的……不过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他们肯定都瞒着你,连我都是前不久才无意中知道的。” 越说越离谱。 青梅竹马就青梅竹马吧。 反正不管是啥都跟我没关系了。 于是我索性笑道:“张跃你还是老样子,喜欢把我逼到死角。” “说得这是什么话……”张跃笑着摇摇头,“我可没有,老同学碰面,随便聊聊。” “是啊,老同学。”我说:“他也是这么说的,因为是老同学,所以把年会给我,顺手搭我一下。我很感激。” 见张跃只是笑,我又说:“而且,如果张总肯也赏脸搭我一把,我也会不胜感激的。” “我就知道,你能这么老实地听我说这些,肯定是有所图。”张跃笑得更开心了,“但你可要失望了,升跃集团是不可能给你年会这么大的人情的。” “不是这个。”我说,“是其他事儿,我的……” “张跃!” 我的话被人打断了。 那是个年纪看着与我不相上下的女人,留着一头白金色及腰长发,穿着黑色阔肩大衣,黑色短领衫和白色长裤,贴着亮片美甲的手指里捏着一把保时捷钥匙。 她的脸也和她的装扮一样清冷,一边走过来,一边儿盯着我看,目光里带着要把人剖开的凌厉。 既然她一直看我,我自然也朝她笑了笑,于是她站住了脚步,这时,张跃叫了一声:“li.si!” 这女人这才看向张跃,立刻露出了一个不算太明朗的笑容,搂住张跃。 俩人抱抱彼此,随即li.si松手说:“抱歉,是我让你等太久了。” 口音里带着一股华侨那个味儿。 “没有,”张跃望着她柔声说,“我也是刚到,不要有压力。” 说着又抱了抱她。 随后li.si的目光又落到了我身上,张跃给她介绍:“我高中同学,等你时正巧碰见的,闲聊了几句。” 又对我笑着说:“业务的事情,等我明天给你打电话。” 我点头,跟张跃握手告辞。 这li.si从任何角度都不难看出是来离婚的,我当然不好继续说我的事儿,便朝她笑笑准备走,结果li.si又开始盯着我看:“你叫什么名字?” 这目光攻击性太强了,我看向张跃。 “别问了,她才不认识lynn,她就是个小销售,连大学都没上过。”张跃说着,搂住li.si转身往里走,一边说:“等一下办完想做什么?我们去逛街,然后做美容好不好?我今天不去公司,可以陪你一整天。” “谢谢,但我没有心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决定,明明我已经……” 后面听不到了。 因为她俩声音越来越低,并且已经拐进去了。 嗯……这个li.si看我的眼神攻击性实在太强了,张跃的话也明显是在替我开脱。 首先,我不觉得这是梁墨冬喜欢的类型。 然后我客户的家庭状况我都摸排得很清楚…… 池枫那天开车带的女人也不是她…… 难不成我长得像她老公的小三儿?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菀菀类卿? 胡思乱想之际,我已经出了后门。 这会儿虽然天冷,玫瑰都没开,但回廊里也有挺多新人在拍照。 于是我沿着城堡墙根往前走,因为从这边穿过去还有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 一边儿走一边儿看手机,想寻么个办证的第二选择,毕竟能不跟张跃打交道最好。 实际上我的手机里有一堆未接电话。 昨天的年会很成功,所有同事的朋友圈都在转发这个。 令人意外的是唐如觅还真来唱歌了,他们还拉了个小群讨论,付总监给我截屏,里头这些人说:“唐如觅唱歌真是不太好听啊,梁总怎么放着那么多明星不请,专门请她呢?” “听说梁总喜欢它,还掏钱赞助她的电视剧。” “梁总口味挺杂啊,还以为他喜欢那种妖艳的哈……” “坏笑\/妖艳的难登大雅之堂,唐如觅是梁总未婚妻那一挂的。” “嘿嘿嘿,妖艳昨天都躲着不敢来了。” 后面几屏我也懒得看了,浪费时间。 人生在世,谁还不被人背后嘴两句呢? 刘总发了一大波红包,我虽然没抢上,也被单独赏了五千,他还说:“我昨天看梁总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你快去给人家补补。” 抠货。 接完了钱,我揣起手机,眼看就要走出去了,突然,转弯处走过来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长款皮风衣,衣襟在寒风里大敞着,手揣在口袋里。 虽然他戴着墨镜,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池枫! ……他不是在国外吗?!! 跑吗? 我当然想跑,可根本来不及。 因为他转出来时,我已经离这个转角太近了,所以他往前走了两步,就一把抓住了我的小臂。 我跟着就是一抖,与此同时,池枫摘下墨镜,眼睛看住了我。 我瞪目结舌,说不出话。而他的脸上也有很明显的错愕,但很快就掀起了嘴角:“又见面了。” 不等我说什么,又道:“别害怕,今天不吓唬你。” ……怎么说呢? 第123章 感受你的温度 每次见了池枫都跑,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主要是……这墙根底下上哪儿去找推车的护士?我根本跑不掉。 而且有了上次,确实那种震惊也少了一些。 所以他这么一笑,我就稍微冷静了一点儿,也露出一抹笑:“是啊,你怎么在这里?” 起初,池枫没说话。 就这么看着我。 池枫和梁墨冬看人的眼神儿不一样,既不温柔随和,也不优雅自信,更不见半点儿聪明机敏。他只会用力地盯着,就像要把对方穿透、钉死……野兽似的,带着那一股子偏执变态的劲儿。 不过比起以前,此刻他的神态可谓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他就这么柔和地在我脸上盯了好一会儿,才说:“来办点事。” 然后又微微地笑了,目光开始在我的身上打量,一边儿问:“你呢?打扮得这么漂亮,不会是来跟梁墨冬领证的吧?” 对。 池枫上次就说我傍上梁墨冬了。 八成是从我开他的车判断出来的。 我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便问:“你的伤好点儿了吗?” 他额头上还贴着一块肤色的创可贴。 不过显然不严重,既没撞死,也没撞失忆。 池枫果然笑着问:“你还关心这个?” “当然关心了,你那天救了我嘛……”我露出一脸愧疚,柔声道,“我记得你好像还流了血。” 见他只是笑,我继续说:“我回去以后才发现的,真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懵,就……” 我止住了话头。 尽可能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并且点到为止。 四目相对。 很快他又开始笑:“那怎么不来看我?”脸上露出了古怪的温柔,“也不给我打电话。” 池枫这人是很爱笑的,通常假笑、冷笑、讽笑……反正疯子嘛,就是不会正常笑。 所以他现在温温柔柔地看着我笑,这副德行还是挺瘆人的,这代表他心眼也变多了。 而且,他经常是前一秒说话,后一秒就开始动手,没有任何过度,没有任何正当理由。 而我甚至连我当初为什么离开他都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都这么多天了,我当然也是做过准备的,比如这组对话基本都在射程范围内:“因为我……病了。那天回去之后,就头昏,重感冒,我怕过给你……但是后来我去看你了,可是你已经不在了,照顾你的护士说你已经去国外体检了……也不告诉我你的电话。” 池枫笑道:“我电话还是那个。” 呃…… 我说:“人家还跟我说,一直有个美女给你陪床,好像是你的女朋友……我怕我乱打电话给你惹麻烦。” 池枫露出了颇为意外的表情,说:“还真来过啊。” 随后又说:“不是什么女朋友,就是个女人……不重要的人。” 嗯。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说这种话,都明显是对我还是有点那种意思…… 我不想继续这个危险话题,正思索,这时,他又道:“那天是我不对。本来就喝多了,突然看见你,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显得颇有点儿懊恼,“对不起,把你吓着了……幸好你没出事儿。” “……” 靠,我有点儿接不上了。 他居然学会道歉了。 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完全不敢胡说八道,只好按兵不动地朝他笑。 局面陷入了微妙的尴尬,直到他又开了口:“病怎么样了?” “噢……”我赶紧说,“已经基本好了……就是……稍微有点儿头疼……我主要怕是感冒。” “……” 他没吱声。 沉默期间最考验心理素质。 我就这么笑着看着他,此刻上嘴唇确实粘到了牙上。 池枫也这么笑眯眯地打量我,半晌,终于又:“胖了一点儿,脸色也还不错。” “是。”我说,“快过年了嘛,吃的都挺好。” 这还是前一阵儿被梁墨冬给喂出来的肉。 “那就好,”他笑道,“这样更漂亮了。” 我说:“谢谢夸奖。” “别这样,还谢谢……”他注视着我,柔声道,“我不会再吓唬你了……不要害怕。咱们就聊会儿,好久没这么跟你说说话了。” “我不害怕。但是……”我指了指胳膊,“疼。” 他是真的捏得我很疼。 池枫立刻松开了手。 我揉着胳膊,而他露出一脸歉意:“对不起……我这手上老是没准头儿,不是针对你,从小就这样。” “没关系。”我说,“我知道你。” 池枫又笑了一下,说:“知道我还躲。” “……” “躲这么久。”他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 “……” 所以说我到底为什么离开他呢? 我接不上,不敢接,暗暗觉得呼吸不畅。 气氛再度陷入奇怪的沉默,直到他突然抬起了手。 我的后背上瞬间渗了一圈儿冷汗,浑身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眼看着他的手落下来 ——在我的脸颊上轻蹭。 特么的,我还以为要扇我。 “别这么害怕。”他声音又低柔了几分,“不打你……我就摸摸你……感受感受你的温度。” 我没说话,僵着身子任由他这么摸.我的脸。 他的手就在我的脸颊上摸,说是什么感受我的温度,实际上是从脸一直摸到了耳朵,又慢慢地往下。 他的手还和以前一样粗硬,力道倒令人意外的特别特别轻。 可我还是很怕,而且他摸了一会儿就开始往下滑,滑到了脖子上。 我更恐惧了,虽然理智觉得他不至于在民政局门口发疯,但感情上总觉得他要往我的脖子上掐。 恐惧近乎到了极点,我只觉得近乎要窒息。 终于,池枫放下了手,又揣回了兜里。 我见他把墨镜又戴上了,心里一喜,结果他又出了声:“真的是来领证的?” 池枫突然这么温柔绝不寻常,或许这原因真的跟梁墨冬有关。 但他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沾上梁墨冬为妙。 于是我说:“不是。跟他没那么熟。” 池枫又笑,说:“不是男朋友啊?” 第124章 现在 我说:“不是。” 池枫果然说:“那还敢开他车撞我?” 我说:“我那是失误……我技术不好。” 虽然那天我们已经喊说车上有病人,但谁知道池枫有没有看到呢?李衍的事已经让我明白,他们这种级别的人物生病是很敏感的事。 池枫还是笑,令人意外地没有追问,而是问:“他人呢?” 我说:“我不知道呀。” 池枫哼笑:“不知道。” “不知道。”我说,“都说了不熟。” 我顿时又说不出话了。 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池枫也没说话,站在原地看着我,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回看不见他的眼睛了,我更难判断他的情绪。 就这么沉默着,我不敢说话,还是池枫又开口,声音轻了几分:“那疯子好不好?” 疯子? 梁墨冬吗? 他这么评价梁墨冬我不奇怪,因为他评价谁都没好话。 我说:“挺好的。” “比我呢?”他又开始笑。 我其实真想问他,他哪来的自信跟梁墨冬比? 但话到嘴边儿,我只能无辜地望着他,说:“这没法比,你跟他……各有各的好。人家不是普通人,不是我能评价的。” “各有各的好。”他果然很受用,笑得更开心,“傻瓜……我什么时候好过?” 嗯,还开始有自知之明了。 我也跟着笑了一下,还没说话,他就胳膊一动,不知道又想干啥。 我赶紧退了一步,与此同时,他又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送你的表呢?”他低头看了一眼,问。 开花表还给梁墨冬了嘛,我最近也没精力去逛街买新表,就戴了一条宽皮带手链算是遮着。 我说:“丢了。” “丢了?”他挑起眉。 那块表,是他给我的唯一一份礼物。 当时我还在病床上呢,他给我戴在手上,还跟我说:“手表代表时间,我要把我所有的时间都给你。” 多恐怖啊。 一个没有下限的疯子,他喜欢打我,磋磨我、天天折腾……算了不提了。 总之对于那块手表,我没有任何感动。 只是因为他郑重的样子让我觉得它可能值点儿钱,而且我其实不光带走了这块表,还带走了他保险箱里的四十多万现金。 当然这很欠考虑,这三年我总是想,如果池枫还在追着我不放,那肯定就是因为我还拿了这么多钱。 只是当时太恨他了,觉得他欠我的,后悔时已经不可能再还回去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见到他就那么害怕。 但他既然不提,那我也不提。 所以现在他提出这块表,我不免有点打颤:“是……对不起。” “没关系。”他又摸了摸\/我的脸,说,“真的别害怕,我就随便问问,聊聊天儿嘛……你喜欢它么?喜欢我最再给你买块新的。” 虽然有点儿冒险,但我还是用力抽出手,退了一步说:“不用了,真的……你应该告诉我的,我不知道那么贵……真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哪怕是池枫,楚楚可怜也永远都是有用的。 所以我一脸悲戚,瑟瑟发抖,像只小白兔。 果然池枫柔声道:“没关系,丢就丢了,我明白,不用解释。” 他到底明白什么呀??? 我都不明白…… 说着,他又抬起手,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动作。 池枫一愣,随即掏出手机,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随后表情立刻正色起来,接起来说:“什么事儿啊?” 然后他听了几句,脸色直接白了,显然开始紧张:“那警察找我干什么?找他啊……”明显被那头打断了,他居然耐心地听完,才又说,“行吧,我现在去!个王八蛋……” 说完他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又开始刷着看联系人,看样子事儿不小,他表情管理以前就不错,此刻脸色尸白,刷手机的手指滑得飞快。 我赶紧表示关切:“是很严重的事儿吗?你脸色这么不好。” 他这才回神,朝我看过来,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临时有点事儿。” 随后又对我说:“留个电话,我忙完联系你。” 留就留吧。 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他,他很快存好,对我说:“我先走了。” 然后不等我说什么,立刻就飞也似的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多等,怕他又折回来,赶紧也往外走。 但刚迈了两步,突然就听到右边传来“喀”的一声轻响。 ……不会吧? 我完全僵了,老半天,才下意识地往右看。 城堡外形嘛,有凹有突的。 这会儿梁墨冬就靠在凹进去的那个墙角里面,叼着根儿烟。 我就站在他旁边,但他就像没看见我似的,低头抽他的。 他换了件和我这件一样颜色的黑樱红色大衣,这颜色把他衬得特别冷白,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虚弱的漂亮,像个金贵的礼物。 我呆望了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你怎么还抽烟呢?” 他没理我,白着脸,继续抽他的。 嗯……这才几步路,我跟池枫聊了什么肯定他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说,别看这家伙厮表面上端得挺稳,实际上肯定又被气炸了。 这伤口都折腾一晚上加一上午了,也不知道他接下来又会怎么发癫。 对于这种巧合,我也是…… 不,这不是巧合。 我问:“你是不是来给我送证件的?” 梁墨冬还是不说话,就这么一直抽烟,抽完了一根,又开始点第二根。 僵持…… 气氛莫名其妙并且非常微妙。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我忍不住了,伸手给他把烟拽下来,说:“算了,我告诉你吧,其实他是我……” “跟我去领证。”他突然抬起头。 “……” 我说不出话,而他拉开大衣衣襟,开始掏。 我这才发现,他里面也换了一套红色西装三件套,还打了一条红领带。 ……很不日常但更适合领证了。 我没有往下去想,因为他已经掏出来了——一把折叠刀。 我都懵了,眼看着他握着刀,拇指推开了快开键。 这…… 难道是要去捅池枫? 但这事当然没有发生,事实上,梁墨冬只是看向了我,目光里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癫狂劲儿:“咱们去结婚,现在。” 第125章 我不会后悔 我又懵了:“我不是都说了……” 他突然用左手握住刀刃,右手往出一抽! 刀锋划过掌心,鲜红浓稠的血顷刻间就顺着尾指下的刀口溢出来,流到了地上。 我呆了。 他撩起眼皮,看着我,轻柔的声音里带着决然的味道:“不要废话,只说‘好’。” 我…… 我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喊了一句:“等等梁墨冬!”抬手想抓他拿刀的手。 结果他却再度将刀锋压到了虎口下,命令:“不要碰我。” 我僵住,忙说:“你别这样,刀给我,咱……” 他已经再次划了下去。 这一刀就挨着刚刚那一刀,相距也就两指。 他割得有多深我看不到,但血也是瞬间就溢出来了,和刚刚那刀一起凝成血线,碎在了地上。 “现在跟我去结婚。”他再度看向我,重复,“说‘好’。” 我张了张口。 但这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甚至一点东西也想不了。 因为他拽了一下袖子,把刀锋移到了手腕上。 显然是要割腕了。 我再来不及想别的,忙说:“好!” 见他不动了,我继续说:“可以!我答应了!!把刀给我,好吗?!然后咱们就去登记!” 实际上这话没有意义,因为在我说完那句“我答应了”后,他就已经合上了刀,将它揣回了口袋里。 全程脸色不变。 平静、冷静,不见丝毫癫狂。 然后他用握刀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跟着他往民政局里走,一边说:“你等等!你的手还流着血!我先给你包包呀!” 他没吱声,沉默地把流着血的手揣进了大衣兜里。 我只好又问:“我的证件找到了吗?” 他这才回答:“找到了。” 我就说他没扔吧。 从小就爱胡扯。 我说:“其实还是要把手包一下,不然等一下宣誓的时候肯定要拿出来,把别人吓到就……” “我不用宣誓。”他依旧平静,“你也没必要。” 他走得极快,这两句话的功夫已经进了民政局。 大厅里依旧熙熙攘攘,弥漫着玫瑰浓郁的芬芳。梁墨冬拉着我,在粉金色的大厅里疾走,与一对对崭新甜蜜的新人擦肩,经过巨大的玫瑰花瀑布,走上旋转楼梯。 终于我忍不住了,叫了一声:“梁墨冬……” “我不会后悔。”他脚步不停,只说,“你……” 我…… 我会吗? 我不知道。 但我不用回答了,因为短暂地停顿后,他便说:“你不用表态。” 说完,他挽着我的手,在我的聒噪声中,低着头,垂着眼,沉默而坚定地踏上、走完白色的旋转楼梯,来到了那扇门前。 而后从口袋中抽出血淋淋的左手,毫不犹豫地敲开了门。 结婚证发得比林莉莉的老公在床上还快。 以至于我出来时还觉得跟做梦一样。 我居然跟梁墨冬结婚了,虽然只有三个月,但这剧情还是足够荒诞。 离谱又幸福。 出来时,李秘书正带着几个人给大厅里所有人发喜糖跟红包。 有钱拿大家当然都很开心,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各种吉祥话收了一箩筐。 我俩在这些恭贺声中.出门上车,我告诉司机:“毅哥咱们去医院。” “不用,”梁墨冬说,“咱们回家。” 我看向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抬手把我搂到怀里,脸颊贴到了我的头发上:“老婆给我包包就行了。” 说着打开储物箱,扯出一个小药包。 里面有简单的消毒水和绷带。 这么长时间了,他手上的伤口已经基本凝结,但用消毒水一喷还是会流血。 我就这么包着,一边说:“还是得去医院,你那胃得去查查,毕竟早上刚疼过。” “不用。”梁墨冬说,“我那是装的。” 我不由得动了动脑袋,余光看向他。 这厮正闭着眼。 显然是感觉到我的眼光,说:“看我干嘛?” 又说,“叫老公。” “……老公。”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还是能想到他此刻正弯起嘴角笑。 我说:“你干嘛装这个?” 还真把止疼片给吃了…… 他说:“为了偷看你的证件。” “……” 还真是! “看看你有没有结婚证。” “……” 果然如此啊。 我就说嘛,在南市场那种地方签合同,哪用得着西装革履的? 但我很好奇:“那要是有怎么办?” 他不说话了。 沉默。 很久。 很久。 很久。 终于我决定换个话题,一开口,就听到他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搅散。” 说完又迅速道:“主要是一检查不知道要弄到几点。我这辈子第一次结婚,难道要在那种地方耽误到太阳下山吗……多晦气。” 他说着,用那只干净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手:“大喜的日子,今天必须先享受一下。” “……别告诉我你还想要入洞房。” “……” 我小声提醒他:“今天绝对不可能再入了,反正早上就已经入过了。” 还叠了个偷晴的双buff。 一般人没这机缘。 安静。 梁墨冬居然没说话。 好久。 我放下已经包好的手,动了动头,看向他。 果然他正看我。 那眼神儿像在看什么奇怪东西似的。 我不甘示弱地看着他。 如果他敢说我是变态,那我就骂他是癫子。 对视片刻,梁墨冬错开了眼睛,开始笑:“满脑子都是这个……色鬼。” 我说:“那咱俩也干不了别的呀!你好好把身体养好,我请你度蜜月。” 他要想全好怎么也得两个来月,那时再去一起去旅个游,也就三个月了。 算是一个完美的结束。 “怎么没别的?”他说,“咱俩现在去买戒指。” “……” 他继续说:“然后去照套照片。” “中午请六子和你姐来吃饭。”他说,“接受一下他俩的祝福。” ……行吧。 “下午去我奶奶家。”他说,“坐坐。” “噢……”我说,“她不会告诉你家里人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会。” 我这话接的似乎不太好,他显然有点别扭,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第126章 我看看你 这时,传来了一阵手机震动声。 我的根本没关震动,是梁墨冬的。 他摸出手机,我离他这么近,能清楚地看到屏幕上面就一个字“爸”。 他看了一眼便熄灭屏幕揣了回去,显然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又朝我看过来。 对视三秒,他说:“我爸。” “噢。” “真是我爸。”他又掏出手机,给我看那个未接,“你看。” 我说:“我知道,我看见了。” 他问:“那你干嘛这个表情?” 我就是纳闷他爸为什么给他打电话?又为什么在我面前不能接? 正想换个话题,梁墨冬的手机又亮了。 看我猜对了吧,这回屏幕上显示的是“露露”,而且还带着照片。照片上的她身穿黑袍,戴着学士帽,背景是标准的欧式建筑,脸看上去和现在没太大变化。 其实想也知道她学历肯定很高了。 梁墨冬这回摁得更快,完了可能他也觉得有点尴尬,看着手机,眼神儿怪异。 我也感觉很别扭,便动了动身子,跟他保持了一点距离,见他扭头看我,便问:“要不我先下车回避一下?” 他一愣,问:“为什么?” “她是不是跟你爸告状了?”我放低声音说,“早晨时候……你不得解释一下么?” 早晨陆露不是被我给气走了嘛?这么大委屈人家肯定不能放过他,找他爸告状是个好主意。 这一早晨折腾了这么多事,看样子梁墨冬也忘了,经我这么一提醒,他眼神清明起来,说:“她不干那事。” “……” “怎么啦?”他又搂住了我的腰,使我靠进了他怀里。 怎么啦? 还,她不干那事。 啧。 说我就是渣女,说人家就是“她不干那事”。 又了解又信任。 我说:“没事儿。” 见他盯着我的脸看,我避开他的目光,掏出手机,决定换个话题:“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说着我打开购物软件,刚搜了个关键字进去,就听到梁墨冬说:“陆家父母是我妈妈的发小,跟咱俩一样。” “……” 所以说张跃诚不欺我。 人家是真·青梅竹马。 初中认识算什么本事,人家出生就认识。 “陆家从小就对我好,”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我妈妈去世时,对手里的股权作出了安排,我爸得知以后就想要我手里的那部分,是陆家帮我安排了律师全程协助。从那时起,他们就跟我爸这边撕破脸了。” 我看向他。 他在我眼睛上亲了亲:“我就是这个意思。” “噢。” 我继续看戒指。 毕竟是跟梁墨冬结婚了,他值得一个贵一点的。 结果刚滑了两屏手机就被他拿走丢到一边了:“噢什么噢啊?”他的手掌覆到了我的肚子上,揉了揉,笑着说,“听明白了吗?” “明白。”我不耐烦道,“你爸不喜欢她嘛,就算她告了也没用。我明白,你不用说了。” 他不吱声了。 我也没吱声。 我知道气氛很微妙,可我不想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挺讨厌陆露的,但现在…… 算了看戒指吧。 款式都差不多,好像也没有太喜欢的,就这么乱看了不知多久,忽然,我感觉梁墨冬胳膊一动,把我收进了他怀里。 我怕压了他伤口,忙动了动,他的额头就贴到了我的额角,咕哝:“我到底哪儿错了?” 这声音…… 我忍不住抬眼看他,哪想他眼圈居然真的发红,见我看他,又一手捧住了我的脸。手心的纱布在我的脸颊上摩挲,他问:“告诉我嘛,我哪句话不对?好让我道歉,再改。” 我避开他的目光,说:“哪句都没错。” 我是真心的:“我就是别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别扭……我自己安静一会儿就好了。” 我想拉开他的手,他却不依:“那就说说你别扭的想法。” 我一张口,他又抢在我前面说:“我现在可是你老公了,你不能再这么冷暴力我。” 冷暴力。 他一说这词,我就难免想起小时候。 我不由得松了口:“真的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对不起你。” 很显然梁墨冬没料到我会这样开场,眼里露出意外。 我解释道:“早晨那会儿……我不知道你俩是这种关系。” 他没吱声,我继续说:“你很爱你妈妈,我听得出来。你妈妈走后你肯定也……也吃了不少苦。” 上回聊完他家里的事,我就觉得他跟他爸关系微妙,甚至可以说不好。 今天这段话更明显了:他妈妈给他留了股份傍身,结果他爸又要算计。 那时他只是个小孩。 小孩很难在公司有什么真正的权力。 他只有那点股份可以依靠。 他爸欺负他。 我说:“那种时候,愿意帮助你的人,是真心对你好的,是你人生中的大贵人。如果我知道她跟你是这样的关系,我早晨就不会搞破坏了……我感觉很对不住你。” 人这一生中能遇到几个这样的贵人呢? 我是真的不喜欢陆露,全方位的。 但陆露…… 不知怎的,我又想起陆露“我为了你连那种事都做了”,如果不能流产,那是什么呢? 这番话说完,梁墨冬始终不说话,像是没回神似的,看着我沉默。 最后是我提醒他:“我说完了,没别的了。” “我知道。”他这才轻声地说了一句,抚在我脸颊上的手掌在我的耳边顺了顺,顺开我粘在脸颊边的头发,擦过我的耳廓,在我的腮边轻抚。 我有点脸热,这时他又说:“别动,玫瑰,我看看你。” 他确实是在看我。 这目光温柔、缱绻、痴缠而迷恋。如松脂般包裹黏腻,而我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黏在里面的小虫,一下也动弹不了了。 我只能看着他,看着他端详着我的脸。 我当然不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但他看得目不转睛,捧在掌心,爱不释手。 就这么看了许久,终于他出了声:“玫瑰。” “嗯。” 果然他说:“我想吻你,好不好?” 第127章 记住我爱你 “不好。”我有心逗他,“我有口红呢。” 他不吭声也不跟着我笑,只垂下眼皮,用拇指,一点、一点地擦掉了我的口红。 然后也不再问了,自己贴了上来。 和六年前一样。 起初,谁也没有进一步。 就这么轻轻地触碰,浅尝辄止地触碰,然后松开,再触碰,再深入,再松开……推拒,拉扯,最后彻底纠缠在一起。 相比十九岁时,我跟他都已经更加沉稳,不再那么着急。 也和十九岁时一样,他吻着吻着,忽然微微松口,望着我,轻声地说:“玫瑰。” 我搂着他的脖子,毫不意外地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我爱你。” 我不禁一愣。 接着,他又贴上来吮了吮,语调含糊,吐字却清晰,他说:“其实是记得的,是不是?” 记得。 也如六年前一样,我接不上这话,只好又贴上去吻他。 他却没有同那时一样不计较,而是在松口的间隙,又轻声地说了一遍:“我爱你,记住。” 我想我知道他的意思。 我们两个人只有这短暂的三个月。 他有他的追求,我有我的人生。 很多事他都不能给我解释,所以能说的很有限,但是他爱我。 我只要记住这件事。 就这样吻,一直吻,简单的纠缠,却和昨天夜里一样,怎么都不想停下来。 好像苦尽甘来一般,有种有情饮水饱的错觉。 直到感觉实在缺氧,才不得不分开,但头还是贴在一起,身体互相搂着,显得那么的纠缠不休。 对视着,呼吸凌乱。 谁也说不出话,毕竟是真的累。 直到我突然开始想笑。 我这一笑,梁墨冬也跟着笑起来,一边问:“想到什么了你?” 我说:“咱俩是真的结婚了。” 不得不说,亲这一下之前,我好像还不太适应结婚这事。 他放松下来,搂着我靠回椅背上:“什么叫真的?民政局发的本儿还能有假?” “我是指心理距离。”我说,“直到刚刚咱俩都还没进入状态。” “是你自己没进入。”他说着,握住了我的手,掌心相对,五指根根扣入了我的指缝,“我可是早就进入了。” “我说的是进入状态,”我强调,“状态,不是别的。” 就不说昨天晚上他怎么想了,不打算娶我可是他大半个月前才亲口说的。 “说的就是状态,”结果这厮理直气壮,“我十八岁就进入了,然后就一直在状态里。” “……” 忘了这茬。 “所以说那法律就扯。”说到这儿,他哼了一声,“十八岁沙人都能负全责,搞对象还不能负全责。” “……” 怨气好重。 我说:“那会儿咱俩可没搞。” “现在说这可太没意思了。”他说,“何况咱们可以先婚后爱。” “……你莫不是也看那种小说?” 还先婚后爱。 上次听到这个词儿还是在林莉莉那。 属于她们圈内词汇。 梁墨冬问:“哪种小说?” “就那种,两个人因为家族联姻结婚了,一开始男的不爱女的,纯是为了利益,”这是林莉莉最近看的文,“后来就爱上了,两个人幸福一辈子,这就是先婚后爱。” 梁墨冬听得挺认真,就是眉头拧得很紧。 我正想说这种爱情故事确实很扯,就听梁墨冬说:“他以前不爱怎么后来就爱了。” 我说:“那女的得癌症了,后来她去世了,他就幡然醒悟发现没她不行。” “什么破玩意儿。”梁墨冬摇了摇头,“活着都不爱,死了怎么会爱?解脱了才是。” 我没说话。 因为我觉得气氛怪怪的,梁墨冬通常不会这样不断反驳我。 与此同时,梁墨冬先是看向车窗外,显然是陷入了思考,而后又说:“爱不爱一个人,一眼就可以定了。能被父母安排结婚,婚前必然接触不少,他绝不可能爱上她。不合逻辑。” 我说:“那可能他本来就是爱的吧,对了,我想起来了……还有个他的白月光,一直在害他俩,估计还有内情吧,我……” 我住了口。 梁墨冬也瞧着我,眼神促狭。 我也终于知道那阵不适感是从哪来的了——这怎么这么像他和陆露的剧本! “呸吧。”他抬手在我耳朵上轻轻捏了捏,勾起了嘴角,“白月光小姐。” 我说:“我才不是白月光,我已经捷足先登了。” “那也呸吧。”他催促,“大喜的日子搞得这么晦气,你也是,怎么想起看这种没头脑的剧情,也不说看个破镜重圆,相互暗恋什么的。” 我说:“我姐看的!” “什么都是你姐。”他说,“赶紧呸。” 不行,我得先问他:“所以你其实看过破镜重圆和相互暗恋的是吗?” “别啰嗦,”他说,“赶紧呸呸呸。这叫外应,中了咱俩岂不是要倒大霉?现在你可是那个老婆了。” “那你先回答……” “赶紧呸呸呸!”他竟然打断了我的话,还是命令的口吻,且按住了我的头顶。 我只好:“呸呸呸……” 然后继续拷问:“那你到底……” 这厮又来电话了。 又是他爸。 这一个接一个电话着实让人焦躁,梁墨冬脸上的表情也难看起来。 我也忘了玩笑,见梁墨冬又摁了,便说:“你还是接吧,老响太烦了,再说会不会是出大事了?” 我说完拉开他的手,蹭远了点,用手堵住耳朵,说:“我保证听不见,可以吧?” 打这么多了,说不定陆露有事?也许还要谈情说爱啥的安抚一下,我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陆露是会自杀的。 梁墨冬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接下来就开始摁手机。 他还是没接那电话,但我想他是在回信息。 但很快,我的手机就响了。 拿起来一看,通知栏里一堆内容。 第一条是五千二百万,备注是:首饰。 第二条是六千六百六十六万,备注的是:聘金。 第三条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备注的是:彩礼。 第四条是一千三百一十四万,备注的是:改口费。 下面还有一大溜什么六样礼,服装,结婚礼物,各种名目的红包…… 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共…… 三个亿?! 第128章 你什么都配 我被这些数字震得晕了好一会儿,下意识地说:“怎么还有改口费” “帮我妈妈给的。”他说着,又拉住了我的胳膊,示意我坐回来,“你愿意的话,可以开始管我妈妈叫妈妈了,等过完年,就陪我一起去看她。” 我一边蹭回去一边说:“我还以为是因为管你叫老公了。” 他笑,又亲了亲我的脸:“叫老公就身体力行地奖励你吧,咱俩之间没必要搞得那么物质。” “……” 我没说话,他也安静了一会儿,又搂住我说:“怎么不高兴呢要不再给你转个叫老公的” “不用。” 法华玉帝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了上去,一只手抓向古灯,想要将其收入囊中。 但就在广慧大师刚刚脱离队伍时,就听到一道邪异地声音在天地间突然响起。 听到乔澈这么说,宋雨的表情不是很自然的笑了一笑,她其实已经做好辞职的准备了,只是最近欧阳都在忙,她还没确定到底什么时候走,乔澈这么说让她压力和成就感同在,很不是滋味。 李少霖在家的时间久了,跟赵一颜说话倒是慢慢多起来,赵一颜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大哥已经不再是那个回家之后三言两语就把所有人都打发掉的大哥了,现在的大哥越来越接地气了。 随着张虚圣地话声落下,白清福只觉得手心一硬,却是似乎多了一件什么东西。 而吕子清则一直神色紧张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对玄修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龙茧微微的晃动着,楚南不知道这是要破茧而出,还是地球因为要承受那可怕的痛苦而出的颤抖。 “这次我们能够跑到这里来做生意,都是陈王爷的功劳,虽然陈王爷没有说别的,我们也该分出几成的利润来,孝敬给陈王爷。”在欢庆的宴会上,一个商人突然说道。 根据刘华祥所说,这些功法大部分都太过邪异,大部分功法修炼起来都需要太过残忍,需要很多地精血冤魂,因为施展起来威力极大,所以容易将人引入邪道。 我们没有情侣的关系,可是很多时候,却比情侣的表现还更加的亲密。 又来了,龙天心里直叫无语,又是这一句我都听你的,这要是让别的人听到了,还不得误会死 这味道很刺鼻,因此一上来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这味道的来由:是乔瑜,被胭脂夜叉一刀戳中的乔瑜。 却是想不到,张天养却是一口回绝了,回绝的十分彻底,回绝的让黑玫瑰几乎招架不住。 “……”荆建真被露米娜给弄糊涂了。你来就来呗,难道还怕自己不给她喂食吗虽然很久未见,还是比较想念的。 杨天屈指一点,镇住高达摇颤的气息,脱胎就是打基础,现在突破战王太可惜了。 周汉良对于我的表现可以说是极度的不满,但是除了找鱼儿姐来开导我,他也没有找我麻烦,我不知道是他不愿意得罪我,还是已经在做其他的准备。 这些个伏地巨魔全部长的极为可怕,长着三只硕大的犄角,那眼睛瞪大犹如铜铃,而且喷‘射’出赤红‘色’的烟气,那身体犹如巨象,四蹄却像是牛蹄子,在它们的四周缭绕着层层的苍蝇,身上攀爬着可怕的蛆虫。 “果然可以,天地道果恐怖如斯,可以掌控天地!”杨天满脸喜色,星辰之力非常可怕,一般的修士怎么可能吞噬掉。 这让现场首次看到孙山亲自动手的队员们,惊叹,如是天人,也如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这下全部的人都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此时老爷子的脸上全然都是愤怒。 第129章 没出息的东西 先是门口停了一溜车,随后鱼贯进来一群黑衣男人,一个个梳着油头,西装革履,步伐稳健。 他们一进门便小学生似的排着整齐划一的队,走进来后“哗”地来了个跨立,手统一背到身后,很是牛x。 随后一个身披黑色大衣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瞧长相约莫四十岁开外,身材高大。他迈着自信的步伐,边走边微微抖下肩膀,那大衣便掉了下来,跟在他后面的男人顺势接住大衣,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默契完美。 我都看呆了,直到感觉胳膊上被怼了一下,才下意识看过去。 是梁墨冬,他用墨镜戳了我一下。 我接过来戴上,巨大的蛤蟆镜瞬间遮住了半张脸,刚戴好,就感觉梁墨冬在我背上抚了抚。 我抬眼看他,这时中年男人已经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我听到梁墨冬叫了他一声:“爸。” ……怎么说呢? 梁墨冬七分像他妈妈,嘴和身形的确跟这中年男人很像,他爸也确实是标准的浓颜系。 可是,他爸刚一进来的时候,我脑子突然就蹦出了池枫。 不是我故意要想他,他长得也跟梁墨冬他爸不像,但就是走那两步……就算对不起梁墨冬我也得说,那又装又内什么的德行真的绝了…… 我这边正懵,那边梁墨冬他爸已经开口了:“你不是在医院?” 说这话时,他皱着眉头盯着梁墨冬,一脸官司。 梁墨冬还搂着我,靠在柜台边说:“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我看也没什么事儿!”他爸没好气儿地接了一句,厌恶地瞟了我一眼,“电话不接,公司也不去!在这儿跟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 我把头发拢到耳后,挺了挺胸,摆出一副“不三不四”的姿态来。 就是说嘛,就算跟他爹关系再不好,哪有当老子面跟外头的女人搂搂抱抱的?这不是给他机会骂自己吗? 果然他爸更嫌弃了,像是多看我一眼都会脏了眼似的,迅速看向梁墨冬,命令:“有事儿找你!跟我来!” 梁墨冬像是已经习惯被他这么命令了,也没说什么,他爸一转身,他就迅速在我脸颊边亲了一口,小声说:“回去等我。” 我小声问:“他要干嘛?” 显然梁墨冬知道是怎么回事。 都亲自来抓人,事儿不小。 “没事,”梁墨冬笑道,“回……” 下一个字还没出口,就听到一声咆哮:“滚过来!” 满屋人都被吓了一跳,玻璃柜台都似乎颤了颤。 当然就是梁墨冬他爸,这会儿老家伙正站在门口,那随从给他披上大衣,他瞪着梁墨冬,就像瞪着仇人似的。 这架势真让人恶心,我看向梁墨冬,他安抚地在我背上抚了抚,也没再耽误,松手跟过去了。 一跟过去,老家伙立刻就开始骂:“那就是那个理财的女人吧?没出息的东西!你这辈子迟早死在女人身上……” 他俩出去了。 虽然很想跟出去听听,但显然没有机会。 不过他爸最后这句还真让人在意。 如果只是出了耀明理财那一件事,会那样说话吗? 正想着,有人碰了碰我:“嗳。” 我看过去。 是个模样有三四十岁的女人,胳膊上挎着个logo歪歪扭扭的驴牌包。 “那是不是梁音集团的梁墨冬?”那女人问。 我说:“不知道呀。” 说罢我转身要走,那女的却一把扯住我:“别装了!那老爷子是梁音的董事长,他刚说的是你们耀明理财!” “瞎说。” 我试图拉她的手,结果她嚎上了:“你还我老公命来!你们这帮王八蛋骗子……” 她哭闹了半天终于被导购拉开,我低头揉被她攥的生疼的胳膊,这会儿,突然听到她说:“小林?你是帝豪酒店的那个小林经理?!” 我这才发觉我的墨镜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扯掉了。 没错,我早就认出来了,这女人是王胖子的老婆。 我去王胖子家送礼时候就是她接待的。 接下来王胖子老婆说要请我去旁边坐坐,说几句话,于是我俩来到了旁边的咖啡店。 王胖子老婆告诉我:“我老公出事儿了。” 我没吱声。 “你肯定已经知道了吧?”这女人看着我说,“梁墨冬哄着我老公投了那个耀明理财,我老公是被他害死的!” “这话可不能瞎说,什么叫哄?”我说,“人家梁墨冬是什么人?哪可能跟你老公玩儿到一块儿去?” 王胖子那么小的生意,又那么老那么油腻,应该从任何角度上都搭不上梁墨冬才对。 起先,王胖子老婆没说话。 她脸上是浓妆遮不住的疲惫,沉默着,握着咖啡杯的手在剧烈得抖。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我正打算找借口离开,她又开口了:“其实……你和我老公……我知道了。” 果然。 “我老公走之前都告诉我了,他说梁墨冬就是因为你才来找他,他俩才认识。你跟了我老公那么长时间了,打你是他不对,但是你们太狠了。”她苍白着脸,开始流泪,“我们家所有的钱都没了,现在还倒欠银行一个亿的债,我真的还不上……你们太狠了,我们家破人亡了……” 我把纸巾递给她,说:“对于你家的情况,我也很同情。但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和梁墨冬搞的,这就是污蔑了!第一,我跟你老公之间非常清白,哪有什么跟不跟的?是你老公打算强j我,梁墨冬就帮我去跟他谈谈,怕他继续欺负我!” 她一张口,我立刻截住:“你也看见了,梁墨冬要什么没有?谁疯了守着他不要跑去‘跟’你老公?” 很显然王胖子在他老婆面前说我是他外头养的小几几。 “然后,”我继续说,“梁墨冬从来也犯不上跟你老公说自己投资的事儿,投耀明的那么多,难道都说是梁墨冬带的?梁墨冬自己还赔钱了呢,怎么不是你老公带的呢?” 王胖子老婆说:“是他的秘书告诉我老公的。” 我说:“哪个秘书告诉的?” 王胖子老婆说:“就他那个李秘书,圆圆脸大眼睛的小姑娘。” 第130章 经常阴我 我心里惊了一下,问:“她‘主动’来告诉的?” 我重点说了“主动”这个词。 王胖子老婆说:“反正就是她告诉的!” 反正? “证据呢?”我用手指敲着桌子,说,“聊天记录、通话记录、照片啥的,有关人家‘主动诱导’你老公投资的证据,你总能掏出来一样吧?” 她要是掏得出,还在这儿找我嘚嘚嘚?早上法院起诉梁墨冬去了。 果然她又嗫嚅了一会儿,不说话了。 “所以,”我拆穿道,“其实你是想说,你老公自己通过我搭上了梁墨冬秘书,想弄个内部消息……可是人家也没骗他啊,梁墨冬确实投了耀明,他还因为这事儿被网友嘲笑。他也是受害者。” 网上耀明理财爆雷的事讨论度极低,梁墨冬也很低调,但毕竟是网络,专门搜也能看到几条。有一些网友确实在嘲笑梁墨冬,说那么明显的垃圾理财他都上当,属实是阴沟里翻船,感慨色字头上一把刀。 王胖子老婆显然有点说不过我,她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说:“网上是笑他看上耀明理财那个女的,可他看上的是你呀。他不是为了那女的才投那个理财!他是为了帮你报复我老公才投的!” “想什么呢?”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看上我就不能再看上别人了吗?自古有钱人谁还不是三妻四妾的?” 王胖子老婆还是摇头:“你别想诓我,我老公说他投这些东西从来不亏!业内都知道!不然我们哪至于上那么多杠杆……我说不过你,但我不傻,这是他梁墨冬头一回亏钱,这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儿……” “你省省吧!这世上哪有不亏的人!”我截住她的话,“你老公没了,按说我不该这么说,但你话里话外都往我们头上赖,那我必须得告诉你。你老公可是个人尽皆知的老瓢虫,所以我从头到尾都不信他是跟梁墨冬才投的这个耀明,因为就算他是冲着哪个女人投的耀明,也不可能敢跟你说实话!你有时间跟我扯皮,不如赶紧找个律师去研究研究你那一亿的债吧!” 说完我站起身,扫了桌上的结账码,付了钱,转身往出走。 真晦气。 我是说,结婚当天,又让我听见了耀明那个女人的事。 讨厌,梁墨冬今天晚上死定了。 走了两步,突然后背毛毛的。 完全是出于动物的本能,我下意识一侧身,就见王胖子老婆手里攥着一把餐刀扑过来了。 显然她的目标是我的后背,因我转身而扑了个空。 她踉跄了一下扶着桌子站稳,扭头红着眼睛就要再朝我扑来,与此同时我当然也反应过来,一脚照她膝盖窝踹了过去,她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我趁她没爬起来,赶紧抄起桌上的咖啡杯托盘什么的一顿猛砸。 十五分钟后,我进了警察局,也就是市局。 王胖子老婆先掏刀子,所以主要责任不在我,何况我下手有轻重,她只受了点小伤。当然这女人解释说她不是蓄意谋杀,就是老公死的突然,精神受了刺激,又受我一顿骂,一时想不开。警察一教育她,她立刻痛哭流涕,又下跪又道歉,头在地上砸得梆梆响。 我信不信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她某信某宝都已经让封了,满兜就掏出来两千块钱,我又掏了二百,加起来才勉强够赔人咖啡厅的损失。 结束后,我从最近的偏门出来,手机还是安安静静,梁墨冬没动静。 我也不知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正犹豫,就见梁墨冬和六子一起从另一个偏门里出来了。 俩人说着话在门口站定,看得出心情都不错,六子正笑眯眯地给梁墨冬递烟。 我转身回去,绕到厕所那头的走廊里,这面墙上有幅办公区指引图。 梁墨冬出来那个门,最近的区域有:经济犯罪侦查,禁d大队…… 后面的还没看清,就听见拐弯那边的楼梯上传来女人的声音,是英语:“……我很高兴你改变主意,lynn,咱们两个的婚姻只有持续下去,才可以像今天这样帮助到你。” 这是…… 今天和张跃在一起的白毛美女,就那个li.si。 我有点在意,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就近掀开厕所帘子,躲了进去。 与此同时,li.si还在说话:“不然你就得像今天这样找你哥哥帮忙,不过他人真的很好,你平时丝毫不尊重他,他还愿意帮你。我认为你刚刚对他的态度真是很失礼……” “够了,你他妈闭嘴行不行?” 她的话被男人的声音打断,那熟悉的粗暴和烦躁直吓得我一个激灵。 ——池枫。 这煞笔居然会说英语了?!!! 不是我看不起他,以前我看个英剧,他气得连电脑都给我砸了,理由是剧里只有英文字幕,他听不懂里头说啥。 感叹爱情力量的同时,li.si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又在骂我?lynn你最近怎么总是这样骂我?” 安静。 我悄悄伸了伸脖子,就着门帘的缝隙,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楼梯的方向。果然是池枫和li.si,俩人正站在楼梯刚下来,马上进入办事大厅的位置。 面对面,呈对峙姿态。 li.si还在说话:“lynn我认为咱俩应该谈谈,准确地说是你应该把你的想法告诉我……” “我的想法就是,”池枫语气稍缓,“你不想挨骂就立刻闭嘴,我现在没心情听你唠叨。” 说完,他就转了身。 li.si却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因为我称赞了你哥哥对吗?你总是对他有敌意。”li.si说,“因为他那么优秀,而你又总是把自己弄的很尴尬,需要他帮忙,所以你觉得丢脸……” “谁他妈需要他帮忙!”池枫骤然打断,音量也高了几个度,“老子就是被他整进来的!” 他拳头都攥起来了。 我赶紧低头寻摸了一下,嗯,旁边有个墩布。 再看那边,只见li.si露出一脸哭笑不得:“你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不需要。”池枫说,“那个狗娘养的经常这么阴我!” 第131章 还不是因为你喜欢 “lynn!”li.si的脸上带了薄怒,“你知道你刚刚在警察面前表现得有多离谱吗?你就像个得不到生日礼物的三岁小孩儿!如果不是因为你哥哥在,你今天根本就别想出来!” “我再他妈说一遍!”池枫的音调进一步拔高,“别再在我面前说那个混蛋的好话!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他!要是杀人不犯法!我早就把他宰了!” 显然,池枫这是被人狠狠搞了一顿,这会儿正气急败坏。 因为他完全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以至于吼完了这一句,警察叔叔立刻就来了。 一顿询问看证件套餐下来,直接就给他俩带走了。 警报解除,我丢开墩布,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摸到一手粉。 补妆的时候,当然也不可避免地琢磨了一会儿池枫。 首先对于池枫能找到这么好的老婆,我还是很惊讶的。这个li.si看说话气质感觉不是一般人,恐怕就是姓赵的说得那个富婆。 看来他俩今天早晨是来民政局离婚的,然后池枫就被那通电话弄来了市局。 至于他们俩讨论的那位哥哥。 池枫确实有个哥哥,他跟我提过一次,说他哥是学医的,死心眼,就知道给人看病,还跑去注册无国界医生,当时在非洲援助。 虽然对这个哥的评价都是负面词汇,但他当时的神态还是带着羡慕跟崇拜的。 也不知道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想也知道肯定是池枫不做人。 补得差不多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梁墨冬。 池枫突然出现真是吓了我一跳,差点儿忘了自己跑回来的目的。 我接起来,那边梁墨冬还在笑:“跑哪儿去了?” 我说:“你看见我啦?” “就是来捞你的。”他笑着说,“出来~” 挂了电话,我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准备先观察一下池枫在不在附近,却一眼就看见了梁墨冬。 他就站在楼梯口,就刚刚池枫和li.si站过的地方。 六子也在。 我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六子歪了歪嘴巴:“唷,做贼一样,躲谁呢?” 这厮阴阳我,他肯定知道池枫也在。 梁墨冬看样子没听出来,拉住我的手,对六子说:“中午一起吃饭。” “哦,行。”六子瞅瞅我,又瞅瞅他,目光在我俩的情侣装上停留了半天,看向了梁墨冬,“你俩这是准备上哪去玩……” 梁墨冬说:“我俩结婚了。” 六子呆了。 梁墨冬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着说:“来吃饭。” 上了车,我问梁墨冬:“你真是来捞我的?” “是呀。”梁墨冬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我的手,“不是说没伤么?” 我手上确实划了一道,很浅,创口贴都用不着。 “就这一下。”我给他解释,“是我扔东西砸她时候自己碰的。” “嗯。”他的拇指在伤口旁边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着,低头看着它,像是在出神。 这会儿汽车正巧经过一排树,光线打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我说:“你得解释一下吧?” 他低头在他摸过的位置吻了吻,握住我的手,说:“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我不说话,他又道:“我保证,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这些阿猫阿狗沾上来。” “谁让你解释这个?”我说,“解释你刚刚为什么在那?” 梁墨冬一愣,抬眼朝我看过来。 “别装了。”我说,“大门在东边,我也在东边,停车场也在东边,你为什么在西门?” 我最近可继续看柯南了! “六子在经侦,打算找到他一起去你那边。”他开始解释,“我来的路上六子就跟我说已经处理好了,不是说中午叫他一起吃饭嘛?我就……”说到这儿,他搂住我的身子,开始笑,“怎么啦?怀疑我什么呢?” 我说:“怀疑你有经济案子。” “那我哪能现在就出来?”这厮还是笑,“我这种大鱼不值得一个顶格么?” 我瞅着他。 确实,他过账的数字都那么大,如果有这方面的问题,哪怕六子就在经侦,他也别想一个小时就出来。 但我还是不相信:“你来捞我不得先不顾一切地来找我吗?怎么想也不应该先找六子呀!” “那那边儿除了经侦就是禁d了。”梁墨冬摊手道,“你看我像是需要去禁d办公室的人吗?” “……” “……你别说你觉得我像?”他一脸警惕。 “像。”还真别说,“早晨你就发癫来着。” 他:“……” “还自残。”我说,“昨晚上更癫,那时候更像。” 他不说我还真没想到。 我跟梁墨冬最近总腻在一起,他要是吸了那些,那应该瞒不住我呀。 正琢磨着,就听见梁墨冬的声音:“还不是因为你喜欢……” 委屈的小小声。 我还没回神:“我喜欢什么?” 他伸出被纱布裹着的左手。 “瞎说,”我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看人搞这个,我又不是神经……” 我闭上了嘴。 这厮眯起了眼睛:“想起来了?” 沉默。 无言。 我说:“喜欢自己割和喜欢看人割不一样。自己来一刀,追求的是释放压力的爽。” 是,我想起来了。 就他刚做完手术,找到我那天,我骗他说我自残挽回前男友的事。 “那你怎么会觉得别人会为这个感动?”他说,“不合逻辑。” “什么逻辑不逻辑?”我说,“又不是算物理题,要什么逻辑?” 他说:“你就胡搅蛮缠吧。” 我没吱声,过了几秒,他又压低了声音:“你就是好这一口。” “……” “你就是喜欢看别人这样,所以你才会觉得,别人也喜欢看你这样。”他还笑,“这属于强制爱吧,我知道,我能体会那个精神。” “……” “别害羞嘛。”他又笑,“爽就直说,我都说了,我可以。你老公的学习能力你是清楚的,都可以满足你。” 说到这儿他突然紧张起来,话锋一转:“怎么了玫瑰?” 哭了呗。 我还能怎么? 我是真的哭了,不是小打小闹,红红眼圈。 第132章 我都听懂了 我也想遮掩,用手捂着脸,但捂不住。我也想擦,却擦不净。 它就跟那小学生作文里写的,那断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见缝插针地从指缝里往出流。 我控制不住。 “怎么了”梁墨冬肯定很茫然,他拿来纸巾帮我擦脸,语气里更是加了几分小心翼翼,“怎么突然哭了” 他还问:“是不是刚刚那女的说什么了还是其实哪儿受伤了” 我摇头,不想说话,但他不放过我,说:“别怕,以后你绝不会再碰见她了,她说得那些东西也不用在意,我都有安排……” 我摇了 凌戚正要发作,却恰巧与仇无衣的眼神相对,愣了片刻,马上烦躁地挥了挥手,同意了仇无衣的请求。 两人切磋完毕,换来的是楚九天对张六两的认可,要成为自己主子的人要是一副花拳绣腿如何能领导自己风生水起 如果蛋体内的东西就是孔明墓的主中枢,那么也正好要挟他放廖东风和月鬼等人出去。 泽海不是海洋。实际上更像是一个淡水湖,围绕着泽海,无数植物焕着勃勃生机,浑然不像它们所在的地方,已经是失去了生机的兑符世界。 “战时别说话,忌分心。”不过蒙天却没有立即抽身参战,他反是抱着双手循循指导起蒙奇来。 只是如此热情,却让苏焰的心中有些怕怕的,他也不知道薛城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情。 此时,已经是深秋,感受着外面有着些许凉意的秋风,张宇头脑立刻清醒了许多。 可结果恰恰相反,他没见过张舞天本人,而且也不知道张舞天此人会的手段令人发指,几次错失了良机,这才染上了一身的怪病。 只见这两人分别用一趴一躺难看姿势瘫在地上,满身强风也吹不干的淋漓大汗,显然是已经接近力竭到犯虚的程度。 而大路上的达卡生物同样如此,不过因为阿克斯人受到重创的关系,大陆上所有阿克斯人连同他们的武器装备都已经撤离。因此大陆上的各个国家多少都出现了一些变故。 “天野,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忙呢,原来是在跟朋友们聚餐。 坤宁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后有多看重这位陈姑娘,只不过眨眼的工夫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怎么说都是说不过去的。 想来,如今因为自己拥有丹田了内力也不停在体内流转,应当归是或多或少的改变了一些自己的身体。 当时八哥它们跟陈浩去玩没在跟前,回来以后两只鸟都要急疯了。 那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那就有意思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只猫从这个别墅中带走,怎么看都像是修行者才能干的事情。 叶凡和庞博也要往回走,李长青看着泉眼边上的水桶粗细的藤条,心中一动。 问清楚事宜后,他叹着气离开,走的时候拍了拍正宇,让他挺住。 可她不知的是,先不说别的,兴邦一听他姐知道这事后,心下那叫一个紧张。 所以,开局就狂的人注定狂不到最后,当百里玄策被胡鲤的貂蝉连续两次越塔强杀,并且胡鲤每次都能很好的利用二技能规避防御塔伤害活下来。 苏辰他现在猜测已经愈发大胆起来了,毕竟,现在这番局面,不大胆也不是他了,他此时迟迟没有动手,苏辰他也是有些开始无聊起来了。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很多画面,或许是在周围环境的映衬下,赵清染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下的动作一顿,声音也戛然而止。 第133章 早该这样了 “逗你干什么”梁墨冬说,“给他看看。” 我拿过包,掏出结婚证。 六子还真就接过去了,打开开始看。 看完里面看外面,又摸花纹又摸钢印,一本看完了,又看另一本,跟做什么重要检查似的。 梁墨冬估计也感觉毛毛的,说:“别琢磨了,真的,上午刚领的。” 六子这才回神,把结婚证朝我递过来,问梁墨冬:“怎么就突然这样决定了呢” 确实,非常突然。 “不突然。”梁墨冬喝着茶水,说:“早该这样了。” 嗯,三个月就离婚那种事我俩自己 话音刚毕,这厢,阴沉着脸的温思莞长腿踹门,走了进来,众人皆惊。 其实当吴何汉说完话后,多瓦便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大漩涡之中,而且这是一个足以让自己粉身碎骨的大漩涡。 “远来即是客人,进去里面坐。”高云宁晃着抹布,做出了很有礼貌地邀请。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那种声音很熟悉,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古怪!古怪!为什么有些人就被车撞死了,有些就是受皮外伤,下诅咒的人究竟想做到什么程度呢”林峰纳罕不已。 她颤抖着,眼睛温和澄净,什么都没有,只是捧着他的头,伸出舌头,亲吻,撬开他的齿,温柔而柔软。 只不过杨炽能看的出来,这座城市确实已经遭受到了无比严重的破坏,不说别的,光是那迎接自己的章鱼触手一样的路灯,可以看出这些触手是全部都可以发光的存在,但是现在也只有顶端的一两个可以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可是,我比他更谨慎,假姓名、假身份,并以普通中股股民的姿态炒了许多年股,他查不出猫腻。 “萧逸!萧逸!老子要杀了你!”床上的唐无双忽然疯癫起来,整个脸都扭曲了,但这一动就牵动了伤口,痛得直翻白眼。 眼下高俊开始布置如何进攻青阳镇一带的忠义军,对于这个老对手,高俊其实打心眼里有点看不上眼,彭义斌确实忠勇,张惠也确实强悍,但是忠义军对太平军从来没有过胜绩,几乎是屡战屡败。 看着赵筠庭虚弱而由倔强的背影,乔梦篱放在桌上的两手紧紧的攥紧,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落到桌面上平铺的云纹桌布上,盛开成一朵朵暗色的花来。 这些仆婢若是与他们所侍奉的弟子关系密切,自然可以得到一些弟子们的赏赐,若是得不到赏赐也无妨,他们每月也有出自宗门的月例,让他们能得到些修炼的资源——不论如何,这也是个能修炼的道路。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头上是满头的银针,悠然就不淡定了,她是该保持现在的动作好还是该换个地方里墙壁和床幔离远一点,万一撞到或是碰到银针了该怎么办 也谈不上及时,而是在钟星没断气时,她在没人有注意到的情况下,让蝎子注入了精华。 亚瑟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上飞机前问了亚瑟的皇家医生,他告诉她亚瑟因为水土不服,这几天的身体很差。 等到当天傍晚时候,吴孟蒋超他们才把襄阳城内所有的天狼国士兵清缴干净,因为药物的作用,倒是顺便俘虏了很多天狼国的士兵。 相处下来才知道,原来他比云锦更是强势、优秀,他的好,他的优秀带着强烈的攻击力,直冲人内心深处,很难让人抗拒。 龙氏皇宫又一次笼在一片血色之中,宫中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人人自危,生怕突然从长明殿传来一道圣旨,她们的命也保不住了。 第134章 你都嫁对了 吃吃聊聊,喝了不少,六子酒量一直都不行,出来时走路都在打晃。 上了车,六子问我俩:“你俩去哪儿” “去医院。”我赶紧说:“昨天晚上他家那陶医生让他今天务必去检查。” 与此同时梁墨冬说:“去照结婚照。” 六子立刻说:“这东西一天怎么可能照得完” 他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结婚照又不是证件照,怎么着不得请个大牌摄影师团队,再安排个欧洲全境游,把那什么世纪邮轮、欧洲古堡、威尼斯贡多拉玩儿个遍……对了,还有,玫瑰以前爱看那个书叫什么来着,那个地方在英 魏无渊让他衣裤跑到字画里,他不可能对魏无渊发火,但这两人呢 “你这老猴子,趁我不在编排什么呢”说话间,只见一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走入了包厢。 秦皇额头也是罕见的青筋直跳,是被气得,他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拿出来的,不然早就把机会给项八问,夏天人,姬无双三人之一了。 因此皇上追封元后,既没有封本是正妻的杨娘娘,又没有补偿退居妾位的万娘娘,大多朝臣们不是太吃惊。 一枪将两个影卫穿了一个“糖葫芦”,又有一个影卫出现在了身后,手中的黑色长刀对着叶铮就劈了下来。 段夜肆在这儿得知乔修寒去世的消息,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与君倾刚开始一样,不相信乔修寒这么轻易死了,心情莫名的空落。 自从那日秋水楼吟诗,苏轼就知道自己师伯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肯定花天酒地去了。 “明年就是新的一年了,希望明年越来越好吧!”在吃粗稀饭的时候,张晓晓看着一家人,说出了自己对明年的愿望。 婴儿的生命力很顽强没有出现异常,但照常规还得在医院生活一周。 龙隐轩冷漠的脸颊上,如果细看会发现那微翘起的嘴角,可见他此时的心情很好。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云千峰瞬间就变了脸色,他太清楚为什么人类进化出的耳道最讨厌这种声音了。 无奈,也并没有别的位置了,沈云初也只得坐在白玉珩旁边,可屁股刚落下,就猛地感觉到一丝凉意。 章舒华吓得全身直抖,想要退,却发现自己身上疼得几乎无法动弹。 他们都打着相同的主意,若是运气好,能进前一百,就算奖品是一块灵石,也是赚到。 她们之前和云千峰的想法一样,就是这墙壁里面可能有暗道,但这个厚度明显不可能。 “吹的太早了,这才刚开始,现在的对手都是一些菜鸡,说明不了什么,能一招结束战斗的多的是!他不是要挑战连胜十五天吗看他能坚持到第几天!”这条评论是谢钧披着马甲发的,故意增加直播间的热度。 “还请冯大少爷高抬贵手。”她匆匆从他手中抽走帕子,又跟他客气,更带着刻意的生分。 宋珍低下头,缓了一会儿,再次抬起头来以后,又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除了负责日常运营的猎人,其余的分为三个部门,火蚁荒原部、迷雾沼泽部以及开拓部。 “我这就到,你先安抚他们!”刘志远早餐也没心情吃了,赶紧赶过去。 不过猴子面对他的问话,却是没有丝毫想要回答的意思,他毫不犹豫的就是拿起自己手中的那一跟棍子直接就是向着那名土匪头子老子一棒子就是砸了过去。 控制室内,火王王天八人见状,脸上都不由浮现笑意,在他们眼中,马富他们,还是相当的稚嫩。 而夜凌则是出现在了这三名清平学院的身后,手中的那柄黑色的匕首还滴着血。 第135章 在原地等你 六子立刻问:“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他说得都是真的,网上也有文章分析这个。 那上面说,梁音是做电池起家的,当时他们家的电池技术在世界范围内都有一号,直到现在也掌握着多项独家专利。 但后来他们突然改变了战略,跑去做油车。油车的市场国外早就做得很成熟,根本卷不过人家,也因为跑错赛道错过了电车起飞的最佳时期。 直到近七八年,梁音突然清醒起来了,又开始搞电车,毕竟家大业大,也有电池技术在手,所以几年功夫股价就开始翻倍,近两年更是飙升,一跃成为业内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就算这些百姓真的想要躁动,他们也是有资格彻底的镇压下来。 对于包子轩所说电力供给问题,此时英国方面还没有足够重视。直到能源和电力危机真正来临之计,人们在把今天的采访翻出来看的时候。无不感慨,难怪人家可以成为世界首富,原来早就把问题看得很清楚。 他却不知穆峰用了追踪符,无论他如何隐藏行踪,依旧能被找到。 顾音雅顺利的从保安中逃脱进来狡黠一笑就来去的跑进了电梯里。 各种吐槽不间断的响起,夹在几声指挥声中,衬托得这里的氛围相当热闹。 此次要沿着海岸线,从深海蛇口到上沪浦东;行程超过1500公里,横跨华夏东南沿海。 安莯下意识的敲击起了桌面,赫连羽那边也能清晰的听到桌面叩动的声音。 而此刻腐毒鸡发疯了一样的攻击护盾,不过却一直无法攻破,他的阵法是采用天地间的灵气所布置的,只要灵气在,便可源源不断的修补被破坏的痕迹,所以腐毒鸡哪怕是实力再强也是无法攻破他所布置的阵法。 “出去走走”游翊见安莯的样子,知道她这会儿需要透透气,提议道。 此时两只王阶荒兽的秘术已经准备后,黑角独犀巨角上的能量光球朝着火灵金刚猿激射而去。光球爆射的瞬间,似乎将周围的虚空都要洞穿似的,所过之处,碎石,断树枝,纷纷化为灰烬。 所有人都用骇然地眼神,看向气势雄浑的云天放,他们都以为自己听过了,或者是陛下彻底疯了 都天候右侧,乃是一位白甲中年人,神色之中没有都天候的威严,显得颇为随和,乃是上次找寻萧朝麻烦,却被北海归墟惊退的鼎丰商会的会长。 “谢谢老板,放心吧,我们有信心把每一件事都做到出色。”克劳福德笑着说到。 秦锋笑呵呵的朝叶轩肩膀捶了一拳,他跟汪扬的感觉不同,汪扬对叶轩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而他即使知道叶轩背景不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总觉得很轻松,很放得开。 那只巨大的犀牛正是万妖城主的上级,天角魔犀,也是轮回境巅峰;六翅金蚕也是天妖皇太子的得力下属。 足足两千多位武神被他们围杀,让他们获得了大量的经验,更有一些鼎丰商会的神丹,被几人服用下去,提升实力。 望气之术,是周天在骷山秘境中得到了一本秘技,能够通过对方身上的气血浓郁程度,判断出对方的大概战斗力。 天狼看到宁罡早就准备开口的样子,便抬手示意,不让它参合到这种事情中来。要知道,地球的空间可是万万之数,不知道有多少,他天狼已经在这里寻找了两千多年。 李馨羽和白蓉点了点头,同时都握住宁罡的手,跃向了上方的空间裂缝。 在苏富比拍卖中心外面的霓虹国大使,得知了鉴定结果后,又接到首相来电,命令他一定想办法从季开手中收回国宝。 第136章 卑微的 我给她看我的包,我的表:“你看这都是他给我买的,还给了我很多钱。他说我这些年太不容易了,他要好好补偿我。” 陈婷显然也是认得牌子的,何况梁墨冬搞来的这些都是顶奢,寒国电视剧里净是。 所以她看看我的包,看看我的表,还有那硕大的钻戒……满脸震惊。 嗯…… 如果陈婷和李衍真如我猜测的那样,那桃桃就是李衍的孩子。 我希望陈婷不要拒绝李衍的约见,所以要先给她看看,和“前夫”复合的路上,会得到什么。 没什么比钱更有冲击力了。 我说:“你觉得他是真的还爱我吗?” 陈婷回过神,显然也觉得我的问题很棘手,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被这些小恩小惠蒙蔽了,还是要仔细再观察观察,毕竟他以前伤害你那么深。” 语气果然已经没那么抗拒了。 “我也这么告诉自己。”我点点头,摸了摸肚子,说:“说起来丢脸,其实我对他还有很深的留恋,这主要是因为我们以前还有过孩子。只是他离开我之后,孩子也意外没了。” 果然陈婷立刻问:“那然后呢?他知道这件事吗?” 我说:“他知道。他也很心疼,现在他就是拿这个劝我,说只要我们复婚,孩子就回来了……其实我因为那件事受了很深的伤害,一方面很希望孩子可以回来,一方面又恨他没有保护好我……” 离开病房前,我提醒陈婷别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她表示这当然没问题。 陈婷嘴确实是很严的,何况我俩“同病相怜”。 接下来我来到三楼,很快在卫生间里相中了一个保洁。 我妈就是干这个的,所以搞定她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随便套了会儿近乎,又发了个红包后,保洁很快就把李衍房间里的护工叫出来了。 我给护工塞了点钱,叫她把录音笔带进去,并承诺每天都给她转钱。 这钱对护工来说跟捡没什么区别,且还有保洁游说,她也不多问,直接就答应。 安排完这事儿,便回了梁墨冬的病房。 梁墨冬已经检查完了,这会儿正睡着。 医生告诉我:“他一躺到检查床上就睡着了,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 他有些责怪地提醒:“他的免疫系统损伤仍没有恢复,本来就不适合劳累。何况现在是术后的关键时期,以后千万注意,不应该让他累成这样,更要尽量避免撕裂刀口。” 我说:“免疫系统损伤?这是什么病?” “哦,不是病。”医生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地说,“简单地说,就是他毕竟刚刚回国嘛,免疫系统需要重新建立,又做了手术……总之注意一点,不可再过度劳累……好了,我先出去了,有事请随时叫我。” 说完他便出去了,并带上了门。 我坐在病床前,望着梁墨冬。 昨晚上他睡着时,眉头皱的紧紧的,搂得我动也动不了,我一动他就亲我,一边亲一边把我往他怀里塞。 那么得没安全感。 这会儿他就显得舒展多了,整个人都很放松的样子,我摸摸他的脸,他就抿起嘴笑。 肯定是梦到了我吧?就像他说得,他想了我十三年,今天总算达成了年少时的愿望。 想到这儿,我就觉得心疼。 没错,心疼。 就像燕姨说的,火车站附近的混混们其实总跟着我,但总是很远。我估计这是因为我是我们那里唯一一个每天都在认真上学的人,而且从我小小年纪就成功拿下梁墨冬来说,我也确实挺漂亮的。 我本身就讨厌混混,见到他们都绕着走,因此跟仅有的两次接触,梁墨冬都在。 池枫跟我的所有交集都停留在s市,所以我从来没试图联系过这两件事。 但我在听到六子说出“坐过牢的混混”那五个字的一刹那,就是感觉到:就是这么回事。 那个我匆匆一瞥,除了蓝头发以外什么五官特征都记不住的,被梁墨冬打伤,并且弄进监狱的混混,就是池枫! 而且我也想起来了,池枫的手腕上确实有缝针的伤痕。 当然,我以前没想过,因为他身上伤痕太多了,我也在潜意识里尽量避免回忆他。 想起梁墨冬提起那个混混时咬牙切齿的样子,如果事实的确如此,那他今天看到池枫,看到我跟他那样的交流。 池枫甚至提起了表。 任何人站在梁墨冬的位置,都会认为那是我爱到宁可自残挽留的前男友。 所以说,他的自尊和骄傲在那一刻全都遭到了重击。 ——却没有对我露出一点儿恼。 反而只是求我。 卑微的……求我。 我真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那样,又得解释一连串。 这或许太自私太软弱,但我真的……不想触及它。 我没办法再往下想,只觉得呼吸不畅,索性站起身,准备出门。 但刚一转身,手就被挽住了。 我转过身,果然是梁墨冬,他一脸困倦,手搭在额头上,先是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干嘛去?” 又咕哝:“正摸.我呢,还没亲亲就要跑。” 说着,眯着眼朝我看过来,随后立刻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他坐起了身:“怎么……这是又哭了吗?” 说着,拿过纸巾擦我的脸。 我哭了吗? 怎么今天像个泪弹…… 我说:“困得,一直忍不住打哈欠。” 并打了个哈欠。 梁墨冬还是一脸狐疑,但没追问,只边擦边问:“六子呢?” “走了。”我推推他,“你躺着,这样窝着你刀口。” 一边拿起遥控器,给他把床头升起来。 他老老实实地靠过去,又握住了我的手:“他跟你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呀?就那些呗。”我说,“咱俩居然成了,他很震惊。你真的很爱我,让我好好珍惜。” 他笑了,说:“那你要珍惜吗?” 我起身来到床边坐好,靠过去在他嘴唇上贴了贴,说:“要是不珍惜,你可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垂眸看着我,一本正经的,“你珍惜也好,不珍惜也罢,进了我的门,就由不得你了。” 第137章 你凭什么不介意 情话嘛,最爱听了。 于是我又靠过去亲他。 他也没拒绝,就这么来回亲着,深的浅的,怎么也分不开…… 直到我受不了了,轻轻咬了他一口,他一松口,我就把他的手拎出来:“别闹,在医院呢。” 他望着我,轻声说:“咱们回家。” 喑哑的声音,我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但是,“医生叫你休息。”我正色道,“我也希望你好好睡一觉再走。” 回了家他一准又想酱酿。 这么开心的事情,我又无法抗拒。 他陷入沉默。 我又说:“我不走,我陪你一起躺着,好不好?” 梁墨冬这才开口:“你刚刚想去哪儿?” 我说:“看陈婷呀。” 他又不说话了,盯着我看。 这厮眼神突然犀利,我被他看得一阵毛毛的,索性说了实话:“六子跟我说你刚出国时候三天两头就得病。医生刚进来也说你免疫系统有损伤,听那话音像是说你有什么免疫力方面的病,我打算去仔细盘问一下。” 梁墨冬还是没说话,但目光明显晃了晃。 我解释:“我不是想打听你的隐私,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是你老婆嘛,得照顾你呀,万一不小心又把你弄病了怎么办?难道咱俩这短暂的婚姻生活里,就要不停地带你来医院吗?” 梁墨冬这才出声:“没那么严重。” 说完之后他又轻声说了一句:“别怕,不是爱资病,不传染。” 一边松开我的手,侧开脸,目光明显有些懊恼。 “说什么呢?”我说:“要得爱资病,也得……” 诶? “难道你骗我的?”我发现了华点,“对我想起来了,陆露说你好多女人!” 梁墨冬立刻看回来,说:“我跟她一直是开放式关系。” 我怀疑地看着他。 “因为是我主动提的,所以她一直觉得我在外面有。”他解释,“而且我也没什么时间跟她见面。” 我说:“所以就是有。” 他皱眉,委屈且不高兴的眼神儿跟只小狗一样:“不是告诉你好几次了?” “是告诉我好几次了。”我说:“可是现在你又说你俩是开放式,开放了半天,她没男人,你也没女人。没逻辑!” “你这会儿又有逻辑了。”他哼了一声,闭起眼,过了好一会儿,说,“随你怎么想吧,反正不是爱资病。” 我说:“什么叫‘随你怎么想’?” 这什么渣男发言? 见他不吱声,显然是真的生气了才,我也很来火:“本来就是你先骗我的,你不骗我也没什么,我又不介意。” 他豁然睁开眼:“你凭什么说我骗你?” 不等我说话,他又道:“还你不介意……你凭什么不介意!” 我! 我决定无视他第二段话,直接回答重点:“因为我一说你得病,你第一反应就是解释是爱资病呀!没有高危x生活,哪可能直接想到这个?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那是因为这就是这种毒的特点!”他涨红了脸,脱口而出,“破坏免疫系统,和爱资症状一样!我怕你害怕,觉得我带传染病给你!” “……” “……” 是我先回过神:“怎么会这样?你中了毒?” 他明显有点懊恼,扶了扶额头,说:“在那边时候的事了,已经解了。” 我说:“所以你这次得病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系?” 网上不是老说嘛?医院只能控制症状,得病主要还得靠免疫系统。免疫系统出问题的人,就容易得各种各样的病,也不容易好。 “没什么关系,是这里的医生跟我说有些数据不对劲,让我体检,我就给他们解释了一下。”他解释,“免疫系统需要时间修复,这是正常的。我这两年感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就是还没好全,我说:“所以你病了几年?” 林莉莉他爸过寿时形容他很瘦,那时是大病初愈吧。 “没多久,”他说,“很快就没生命危险了。” “别绕弯子。”我说:“一共几年?是不是三年?” 我的眼神如此犀利,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哪有三年,就一年多。” 是比较严重的时候一年多吧? “她一直照顾我,对我很好,我那时候……觉得身边的所有人都很危险。”他又开始说,“她的话……至少不会要我的命。” 我一惊:“下毒的难道是你爸爸?” “怀疑是一个同学的朋友,心理变态。人跑了,还没归案。”他草率地解释,又把话题带跑了,“但至少不是她,我抢救期间她一直在,如果是她想杀我,动手很方便。” 说到这儿,他脸色有点奇怪:“陆家毕竟对我好,她妈妈也来劝,说她从小就喜欢我,希望给她个机会……她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也觉得她不容易……总之就是这样,我告诉她我这人不可能忠诚,她说她可以接受开放式……所以我想就这样吧,她也很不容易。” “你别老说她。”我受不了了,“说正事。” 他一愣:“为什么不说她?” “说她干什么?我又不认识她。”而且他说这一大堆,听起来真的很烦,跟林莉莉看的那种小说似的。 其实在我看来,那种事根本不需要解释,我又不是啥好人:“你给我仔细说说你的身体,现在是恢复成什么样了?需要怎么保养?咱们平时应该注意点儿什么?” 结果他不吭声了,就那么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毛毛的,忍不住摸摸他的脸,问:“怎么啦?” 他笑了笑,握住我的手,在我的手心里吻了吻,说:“你真跟小时候一样。” “什么呀?”没头没脑突然来这么一句。 “以前就那样‘我又不认识张跃’。”他又笑,笑得脸都红了,“装得跟真的似的。” 我…… 他又伸手搂住了我的腰,说:“说快结婚是胡扯的,那天咱俩吵架,我气得要命,心想你说什么都不要我,那我也不能被你看扁……我跟她本来也没有结婚的计划。” 第138章 我后悔了 我说:“那三个月后咱俩……” “咱俩是咱俩,”他揉了揉我的腰,柔声说,“不管别人怎么说的,都以我为准。自信点儿,我会一直在,别再因为这个伤心了。” 我这会儿才完全明白过来。 他以为六子说了陆露的好话,我才坐那哭的。 唉…… 好像这么解释也可以。 “我知道了……”我转身又抱住他,说:“但我真的是比较想知道你的病情。我怕折腾坏了,我结个婚都没得用了……” 他没说话,动了动,无声地交出了答案。 我也是无语:“想不到聊这 魏路黎翻了白眼,心道:“我当然知道他是在胡说了。”长期练武的直觉让她感觉到王荣身上绝对的不简单,对于别人来说,一次性打倒这么多的保安确实不现实,不过对于面前这人的话,魏路黎还真的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 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吸纳着他的液体,直到最后他把我紧紧抱在怀中,那浓浓的血腥味侵入我的全身,侵入我的每一个细胞。 节目的名字叫做“我们结婚了”,如同名字一样,顾名思义,就是以艺人之间的假想结婚为卖点,展现艺人结婚后一起生活的各种形态。 赵铁柱在以前的时候,还是更喜欢机车的,因为那样能感受到风驰电掣的感觉,特别是风吹过自己的耳边产生的阵阵噪音,更是让赵铁柱喜欢不已。 陈悦的身影再次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了出来,他们之间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有联系了,如果不是上次见到陈悦发现她那消瘦的脸颊时,王荣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早就已经移情别恋了。 好半响,才有气无力的抬起手来指着王荣,挣扎着想要说什么,还没有说出口,便又没力般的掉了下去了。 “朴宰范,可以接受一下采访吗”“请问你最近过得如何对于这次的时间有什么看法”“朴宰范,你还希望回到韩国吗”提问就好像连珠炮一般不住往朴宰范身上轰炸。 “不能紧张!不能紧张!”我自言自语的说道,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走在最前面的零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将我们往后面一退,隐蔽在墙角下。大家都反映过来了,这是不能让那边的人看到我们。 但是这一回,“陶城三狼”真有了点当儿子、甚至是当孙子的自觉。面对董虎,他们能够厚颜无耻的联手一战。但是面对这个杀神一般的萧战雄,他们打心眼儿里没了底气。只看这个瘸子一步一伤人,十步伤一片,是人吗 “楚王,不如我们就将进攻时间定在晚上如何”这时,黄忠发话了。 魏杏哀求的看着许英,那模样,楚楚可怜,别说,真让人有几分心动呢。 又是一轮召唤,蛇蝎魔也是下血本了,四只挑战等级56级的角魔应声出现,齐齐扑向赛恩斯。 这不,几分钟下来。她已经伤痕累累了。如果再打下去,杨阳真的能将她大卸八块。 无剑仙也是眉头紧皱,谢怡然的立场在坚定不过,但若是说南宫若离是她的朋友,无剑仙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恩,或许那人受了损伤,还留在荒冢之中恢复也说不定。”巫蝉鸣也开口说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独孤雯围紧身上的毯子脑袋钻出窗子冲着刘子光喊道。 那边知道他们安全到了,也都放心了,说了让刘明达替他们给许英的父母问好,便挂了电话,也知道电话费挺贵的。 “不——你还有我——”那是用古代天界语唱出的歌词,并不是每个奥术师都能听懂,然而这不妨碍他们体会旋律里面蕴含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