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婚姻时代》
第一章 今日的宽容大度是昨日的悬崖勒马
她恨!怎么能不恨!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怒目圆睁,恨不得千刀万剐、同归于尽,恨不得其突发恶疾暴毙身亡。
这样就没有人好不讲道理黑白不分地与之争吵,这样没有人在纠缠那点可怜的家产。
晚上十一点,家里寂静的可怕,儿子喜宝熟睡在身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依然听不到转动门锁的声音,这是晚上不回家或凌晨才回家的第五个夜晚。
客厅明晃晃的灯光里她如同缩在墙角穿着幽蓝真丝睡衣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孤独、无助、凄凉……没有了家,四周是黑暗的、没有光亮的。
突然眼前犹如划过一根点燃的火柴,一束光投射过来,她变身一个手握武器的女战士蹭地从床上站起来,健步冲向客厅酒红色中式雕花的医药柜,翻出水银体温计,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厨房,登上柜子拿出工具箱,取出锤子,将体温计放在原木色的实木餐桌上,小心翼翼而又狠狠地一锤锤下去。
玻璃管裂开了,碎成玻璃碴,大小不一的水银珠子落在餐桌上,像有磁力般,大大小小的向一起聚拢,汇成更大的一粒。
为了避免挥发到空气中伤害到儿子,她快速地及其麻利地收拾起来放到了水杯里,一个赤褐色的镌刻着竹子的紫砂茶杯里,这是他平时饮茶喝水最常用的杯子,杯子里的水还有三分之一,水银珠子落进去散落在杯底。
原来水银并不会溶解于水,往杯子里加了些水,这样不显眼些,然后返回卧室继续躺下了。
约摸两个小时过去了,又如前几个夜晚突然清醒过来。看看时钟三点整,睁眼望着天花板,就这样静静地望着……然后起身看看茶杯里银色的水珠,依旧没有溶解,如原样一动不动地散落在杯底,又加了一些水……他喝水时会发现吗?
喝下去真的会死吗?……带着一连串的疑问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早上醒来,客厅依然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他的气息。原来一晚他并没有回家,心痛极了,但同时一瞬间突然释怀了,曾经那么相爱,何必置于死地呢,
“他现在不再属于我,亦不值得我任何的牺牲与报复”,端起茶杯走向卫生间,将水与水银顺着马桶冲了下去,冲走的还有满腔的爱与仇恨。
第二章 序曲
2018年2月9日。冬。
“喂,你好,请问是苏女士吗?”
“你好,我是。”
“你好,我是鲜花速递。”
苏夏心生疑惑:“我有订花吗?”
“我现在在您单位大门口,有一束您的鲜花麻烦接收一下。”
“我的鲜花?谁送的呢,有名字吗?”苏夏对于自己收到鲜花诧异不已。
对于一没有会送花的烂漫老公,二没有情人的苏夏而言,她实在想不到谁会送她鲜花,以至于她突然联想到不会是前两天刚刚联系上表诉暗恋衷肠的中学男同学吧,“要万一是,可如何是好呢……”哈哈,想象力有些丰富了。管谁呢,能收到鲜花对于女生来讲都是一件值得暗自欣喜和值得炫耀的事情,这对于结婚十年恋爱两年从没收到正式鲜花的苏夏来说甚至有些扬眉吐气了呢。
7厘米高的黑色丝绒高跟鞋与幽长楼道大理石瓷砖碰撞出嗒嗒的敲击声,每一个声响都敲打着疑惑、欢快与欣喜。苏夏的办公室虽说在四楼,但每次下楼她乐意选择楼梯步行,对于久坐办公室的苏夏而言,这是难得的锻炼时间。
即使习惯了楼梯步行,即使踩着“恨天高”健步如飞,可这次苏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快速直达的电梯,可以快那么几分钟。
纤细白皙的食指轻快地点亮“1层”按钮。“管它谁送的呢,我一定要拍照然后发给胖轩。”苏夏心想。胖轩是苏夏对陈轩的昵称,因为陈轩身高190cm,体重120kg,又高又壮还较胖,与身高仅为160cm,体重45kg的苏夏形成了最萌身高体重差。自两人恋爱起苏夏就称呼他为“胖轩”、“胖轩轩”,陈轩则称呼苏夏为“宝贝儿”、“臭宝”,算上恋爱已经互相称呼十二年了。
对于终于逮到机会刺激戏谑一下陈轩,苏夏是极其雀跃的,好似在宣示老娘也是有暗恋对象依旧很有魅力的。脑海中一想到陈轩惊诧吃醋的样子,苏夏就不自觉嘴角上扬,忍俊不禁。“谁让他总各种理由拒绝送我花呢。”唯一送过一次还是恋爱时,情人节逛街轧马路,遇到推销的小姑娘于心不忍顺手买了一支红玫瑰。结果转眼过马路苏夏不知怎的就弄丢了,陈轩就说“看,我送的花你都不珍惜。”自此不再送。苏夏喜欢鲜花,没有几个女生不喜欢吧,但对于勤俭持家务实主义的苏夏而言鲜花终归没有珠宝、美食来的实在,所以将心里的小浪漫压制了,从未要求过。
“您的花,请签收。”鲜花快递小哥递过来。
“好的,谢谢。”这是一个差不多有半米长的灰色纸质长盒子,一条藏蓝色透着满满丝绸质感的丝带绑成了好看的蝴蝶结系在盒子的斜上方,这是苏夏最喜欢的色调,有光泽质感的灰和藏蓝配成了美妙的高级感。打开盒子,一束被香槟色絹纸层叠包裹着的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层叠错序地闯入眼帘,铺满双眼,花柄处的蝴蝶结上插着一张心形的小卡片。
“嗯,卡片有些老套。”苏夏心想。只见卡片上写着“暗恋你的人”,哈哈,文字很故弄玄虚,但那歪歪扭扭的字体苏夏再熟悉不过了,一眼识破,苏夏莞尔一笑。
这时,电话响起来,“喂,你好,暗恋我的人。”
“哈哈……”电话那头传来陈轩熟悉的几声大笑,停住后故意变音扭捏作态地问道:“请问苏女士,您对鲜花还满意吗?”
“满意,但麻烦您转达一声,我已经有老公了。”苏夏装腔作势娇滴滴的声音配合道。
“没关系的,我就是老公本公。”
“哈哈哈,你这是想诈我呀。”苏夏因一下戳穿陈轩的小伎俩雀跃地说道。
“对呀,看有没有暗恋你的人啊。”
“有啊,但人家都送钻戒。”
“行,收个十克拉的,回头我们转卖个好价钱。”
“德行,这是靠媳妇出卖色相挣钱啊。今天哪根筋不对,想起来送花了,还送这么好看的。”
“过两天出差,提前祝你情人节快乐啊。”
“好吧,这次值得表扬,周末给你红烧肉。”对于肉食动物的陈轩而言,苏夏的一手好厨艺具有绝对的诱惑力和杀伤力。
挂下电话,苏夏不紧不慢地边迈着楼梯台阶,边低头数着玫瑰花,“一、二……”嗯,十一枝,看来是表达“一心一意”的花语,但又不会多花钱啊,比“长长久久”99朵、999朵要便宜多了哈,苏夏戏谑地想,梨涡浅笑,幸福漫溢。
“哟,花真漂亮。”在三楼楼梯迎面碰到了财务科的李姐,“老公送的?”
“嗯,是。”
“真是甜蜜,让人羡慕呀。”李姐不无艳羡地说道,满是一副往昔已矣的过来人模样。
在别人眼中苏夏和陈轩无疑是恩爱无比的,和同事、朋友聊天苏夏十句话有五句话和陈轩有关,除了工作,陈轩是苏夏生活的全部。
而她却已不再是陈轩的所有。
第三章 忙碌是逃离的预言
临近年底,陈轩加班越来越频繁了,每天下班也很晚到家。
陈轩主要负责安全管理工作,十一年前从帝都的一所二流大学毕业后托家里的关系进入了一家500强的央企。工作稍忙碌,但除了偶尔出差、开会、培训,平时很少有加班加点的情况,每天六点半准时踏进家门,七点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晚餐。苏夏满足于这种松弛有度规律有序的生活状态。烟火气是一个家的温暖。
年底突然忙起来,苏夏表示理解也完全相信,彼时的苏夏也正处于喘息不暇的年底工作中,对陈轩自然是无暇顾及的。
苏夏工作在一个国企单位的组宣部门,主要负责思想政治、企业宣传等工作。部门领导叫卢燕,正科级,今年四十三岁。个头不高,衣着朴素,每天的妆容却很精致,皮肤白皙,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几岁。几年前离婚了,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去年二婚刚结婚,今年怀了二胎。由于是高龄产妇,又是二婚,要个孩子实在难得,所以怀孕四个月就申请保胎休假了。领导也体恤,也就批准了。
苏夏所在的部门是五个人的编制,但目前只有四个人,除了卢燕和苏夏,还有两名年轻的员工。一个叫于晓曼,85后,典型的富二代,爸爸是大房地产商。心直口快,头脑简单,工作能力更是极其简单,甚至可以直接忽略为零。日常工作主要负责一些琐碎的杂事,比如简单的物品采买、传送文件等,开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奔驰s到处跑充公差。苏夏谈不上对她有多喜欢或不喜欢,毕竟工作能力实在有限,但胜在心地纯良,任何事不争不抢,这在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职场中成为拉近和同事距离的有力砝码。
另一个叫钱枫,90后男生,去年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小海归,高高瘦瘦,青春痘遗留的脸上架一副黑框眼镜,显得甚是斯文。大学专业是中文研究,身在国外,专业课成绩应该遥遥领先吧。初到单位,逢人就喊哥、姐,态度甚是谦逊,工作时间尚短,业务水平一般,口碑不错。
苏夏所在的单位多是职工子弟,说来也是奇怪,大多数职工子女都选择外出留学,然后镀层金毕业回来继续“子承父业”。海外留学花费少说也得百八十万吧,还不说从更小就已经出去的或在发达国家消费水平高的,回来却挣着一个月几千的工资,真是捉摸不透。
科长保胎休长产假,作为副科的苏夏被任命为部门负责人主持工作。本来科室人就少还不堪重任,临近春节年关,各种会议、年底总结接连不断、纷至沓来,苏夏每天忙的不亦乐乎。谁让有追求想进步呢,“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欲享其容,必承其痛。”苏夏在千头万绪的工作中自我麻醉道。
平日除了忙着各项工作,每日上下班苏夏还要气喘吁吁赶到幼儿园,保障儿子喜宝的上下学接送。儿子喜宝5岁,大名陈涵宇,上幼儿园大班,一个扑棱着大眼睛的机灵鬼儿。每天苏夏上下班的时间和喜宝幼儿园接送时间正好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差,且顺路,每个工作日苏夏和这二十分钟争分夺秒。
下班后陪喜宝玩、约小朋友玩、晚饭、洗澡洗漱等,忙完一通,也到了晚上该哄睡的时间了。原来即使加班陈轩也只是晚到家一两个小时而已,这样晚上还可以陪喜宝玩会儿,苏夏抽空做做家务,可渐渐地陈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晚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电话铃响起。
“妈妈,电话!”正在客厅独自拼乐高的喜宝听到苏夏手机响铃冲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苏夏喊道。抽油烟机的声音正轰隆响,苏夏完全没有听到。
喜宝知道妈妈做饭肯定又没有听到,起身跑到门厅处拿起手机,一看是爸爸,“妈妈,爸爸电话。”送到厨房递给苏夏。
“今天得加班到挺晚,不回家吃饭了。”
“知道了,别太晚了啊。”正在炒菜的苏夏叮嘱道。看着正在翻炒的木须肉,苏夏喃喃自语道:“哎,又要剩菜了。”
“爸爸说什么时候回来?”苏夏和儿子喜宝围坐在桌旁晚餐,喜宝夹起一口肉片放进嘴里,到幼儿园大班筷子已经用得很娴熟了。
“他今天加班,得晚回了。”
“可是爸爸好几天都没和我玩了,我那个城市的拼图太复杂不会拼了。”
“那你先拼简单的,复杂的给爸爸留着,爸爸忙完这一段就好了,年底都忙,你看妈妈也很忙,是不是。”苏夏放下正要喝的一口汤,看着喜宝认真解释道。
“那吃完饭你和我拼吧。”
“那太复杂了,我可不会。要不我们玩五子棋吧!”苏夏建议道,她实在头疼那种复杂的小拼图。
“好!”喜宝极其高兴地答应道,继续低头大口吃着拌饭。
于孩子而言,幸福不是玩什么,而是和最爱的爸爸妈妈一起的时光。
苏夏和陈轩是典型的三口之家,在帝都两名双职工父母独自养育照顾一个孩子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苏夏家有些得天独厚的优势,一是家庭住房、喜宝幼儿园、对口小学均位于两个人单位的中间,家、学校距离苏夏单位也就二十分钟车程,所以这是在帝都能够悠闲生活的一个重要条件;二是两人“朝九晚五”的工作性质较为稳定,工作时间也相对固定;三是老人偶尔可以帮衬。婆婆金雅慧62岁,几年前已经正式退休了,居住在隔壁不远的一个街区,偶尔有些生病啊、加班、出差等状况也可以帮忙,所以最后一个育儿嫂王姐回老家后没找到合适的就再也没有找。尽管略紧张辛苦一些,但苏夏却乐在其中,生活很充实,享受和儿子嬉闹、成长玩耍的每一个时刻。多了父母、尤其妈妈的陪伴,喜宝聪明、懂事、乐观,四岁已经擅长讲各种笑话,把苏夏逗得前仰后合,或许美满不过如此吧。
第四章 所有的意外都是蓄谋已久
时针指向了22:15,喜宝已经沉沉地入睡了。《我是霸王龙》的睡前故事讲到一半迷离的小眼睛就不听使唤地就闭上了,浓密的睫毛下喘息着轻柔而平缓的呼吸。一天的幼儿园生活、放学后和小伙伴们的撒欢奔跑嬉戏已经耗尽了他小小身体里的能量。
由于是分房睡的初始适应阶段,每晚还需要苏夏哄睡才可以。苏夏把故事书放到一边,将耷拉在她腰部防止她溜走的那只粗壮的小手臂轻轻地挪下来塞进被角,正起身回自己的卧室时,只听见“咔嚓”一声开门锁的声音,陈轩回来了。
苏夏迅速轻掩上儿子卧室的房门,披着厚厚的棉睡袍,冬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蹑手蹑脚走向中厅。陈轩正在门厅鞋柜处放下黑色的公文包,把44码的大皮鞋斜插进鞋柜隔板上。由于陈轩鞋号太大,门口空间有限进深又很窄,苏夏特意定制了倾斜近60度的米色欧式花纹鞋柜,和家里其他的家具浑然一体。
“你这几天怎么都回的这么晚?”
“年底了,各种会,尤其我们负责安全的,年底各种检查。儿子睡了?”陈轩一边换着拖鞋,将穿过的皮鞋放进鞋柜里,一边神情自若地低声说道。
“睡了,故事讲到一半就睡着了。每天早出晚归的,连爸爸人影都见不到。”
“这不赶上忙嘛。”陈轩走向客厅。
苏夏打开了客厅稍暗一些的大灯,原本只留了走廊灯,一边将保温壶里的水倒进陈轩专属的紫砂杯中,不满地质问道:“都要过年了,哪还有那么多事,你们单位不过年么。”
“你以为都像你们单位那么闲啊。”陈轩没好气地反驳道。陈轩经常嘲笑苏夏所在的组宣科就是一个闲职,但苏夏明白她每天的工作量有多饱和,年底科室杂七杂八的事有多少,尤其在人手严重不足苏夏主持工作的情况下。但苏夏没有反驳,因为单纯浪费口舌的反驳没有任何意义,否定并不必然带来肯定,转而说道:“杯子里是温水,喝口水洗漱早点睡吧。”
“行,你先睡,我今晚在客厅睡就行,以免太晚吵到你。”
“随你吧。”苏夏喝了一口温水,回到儿子的次卧,给喜宝掖好踢开的被子,然后回到自己卧室准备睡了。
算起来,这已经是自打喜宝出生起分床睡的第五个年头了。开始是苏夏整晚带儿子,各种喂奶起夜怕影响陈轩白天上班而选择分床睡,后来嫌三个人一起睡太挤而继续分床睡,再后来逐渐习惯了彼此不在旁边。尽管现在喜宝已经慢慢锻炼可以独立睡觉了,陈轩却总有各种不一起睡的理由。
习惯是麻痹而不是应该。苏夏没有意识到婚姻危机正再一次逼近或已经来临。
第二天,六点钟睁眼起床,客厅已空无一人,四周空荡而寂静,显然陈轩已经上班去了,除了两米长的布艺沙发和枕头中间的一丝凹陷显示他昨晚回来过。
苏夏晨起蹲厕所的空隙习惯刷刷新闻头条,翻看下微信朋友圈,只见陈轩的朋友圈显示十四楼办公室视角的朝霞照,配着一个字的旁白“早”,底端显示45分钟前。
“他倒挺轻松,九点上班,这么早出晚归的也不知图个什么。”彼时的苏夏单纯地认为陈轩对待工作是认真的、态度是上进的,日日盼着老公能早日高升。
苏夏抓紧如厕完,三十分钟内洗漱、化个简妆、换衣,边挑选衣服边唤醒还在床上七扭八歪睡着的喜宝,“喜宝,起床喽!不然我们要迟到喽!”一般情况下除了周一会有些起床气和偶尔的哭闹不想上学外,其他时候只要控制好晚上入睡的时间,喜宝早上一唤便就立即起床了,然后自己换上苏夏已经挑选完毕放在床边的衣服。苏夏兑好蜂蜜柠檬温水,两人喝一口,就匆匆出门了。
先送喜宝到幼儿园。“儿子,快!”由于幼儿园门口禁止停车,所以每次只能将车停在离幼儿园有两三百米的路边,然后娘俩互相拉着向前小跑。幼儿园路口守卫的保安大叔每每见此情形,总会打趣道:“妈妈又快迟到了哟!”是啊,只有不浪费一分钟苏夏才可以以飞奔的速度确保赶在八点上班前赶到单位,而喜宝却总是班里最早到的那一个。
尽管匆忙,尽管无论如何赶也赶不上单位食堂丰盛的早餐,只能每天上午趁着工作间隙凑合吃一口面包或冲杯麦片什么的,但苏夏足够庆幸和满足,因为她可以兼顾工作和照顾儿子,她可以不用花费一半多的工资付给不放心的阿姨,她可以逃离婆婆过来帮忙产生种种矛盾的烦恼。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同理,能靠付出解决的事都不是事。每个工作日,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事实上,陈轩的单位离儿子的幼儿园更近些,也更顺路,上班时间也正好比苏夏晚一个小时。
“幼儿园就在你单位附近,你接送儿子就是顺便的事啊。”
“我每天六、七点就到单位,他幼儿园七点半才入园,怎么顺便了?”
“问题是你九点才上班啊,七点半送完全来的及啊。”
“你开车,我走着,凭什么我送?”
“那车给你,你开你送。”
“我不开,我们单位门口环岛那那么堵,开车还没有走着快。”
“这不就得了,以后少拿车说事。你七点半送完,走着到单位,最慢不也就才八点吗。”
“八点到我就吃不上早饭了!”陈轩很认真地反驳道,好像他吃不上早饭会死一样。
“我每天送,哪天能吃过早饭?!”说到这,苏夏情绪激动了,大声说道。
陈轩见苏夏要急,语气马上就软了下来,和缓的口吻说道:“你看我们处长每天都八点前就到了,我晚到了不好,何况我走路送,我走着不累,儿子累啊,再说万一突然刮风下雨下个雪什么的,怎么办,儿子不受罪吗。”
苏夏懒得浪费口舌和计较了,或许一个母亲照顾习惯了,有奴性了,什么都认为是自己理所应当分内的事吧,哪怕拼尽力气才可以做到。
陈轩是家里的独子,父母离异。父亲陈伟和母亲金雅慧经人介绍认识,相恋一年后即结婚。母亲金雅慧是家里五兄妹中最小的一个,满族,从小在皇城根儿长大,被兄长姐姐娇惯,自小也是一副优越感满满、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脾气,性格外向,也有一股拼搏的狠劲,工作能力、人际交往能力极其突出,但家庭经营和孩子教育管理上有些欠缺,而爸爸则正好相反,内向不善交际,也反对他妈各种人际交往,尤其与其他异性,所以婚后冲突不断。
在他三四岁时他爸就以在外地工作的缘由有家不归了,然后他妈各种哭闹,后来分居了,还经常指使和她一起生活的陈轩打电话骂他爸,直接骂“陈伟你个大王八蛋!不得好死……。”
婚后陈轩和苏夏提起时,满是伤痛,他说:“你知道我当时是一个小孩子,成为他俩的工具和我妈的发泄口,你知道我有多痛吗!”
“我知道。”边应着边用双手搂抱住陈轩。娇小瘦弱的苏夏双手围成一圈才够拥抱陈轩的整个腰部,身子埋在陈轩的胸口。安慰不是体积的覆盖,是彼此的温度的传递。
苏夏生活在一个传统幸福完整的家庭,尽管爸爸苏广臣倔得和头牛一样,说话说一不二,妈妈夏琴又很碎叨,爸妈也是各种互相看不上眼,拌嘴不断,但从未分离,还有小她三岁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妹妹苏雨,所以苏夏不能切身体会离异对一个孩子所带来的巨大痛苦与创伤,但看到一米九的陈轩极其痛苦地落着泪,她能够深深感受到陈轩深埋心底的那份黑暗与挣扎。
“我妈对我很好,也付出了很多,但我不爱她,甚至恨她。”是啊,婆婆对陈轩极尽宠爱,尤其离婚后,深受打击,总觉得亏欠儿子什么,所以对陈轩的要求有求必应,在生活上更给予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小到袜子内裤清洗,大到学习工作,全部亲历亲为。但她却没有意识到,她是婚姻背叛的受害者,也是陈轩童年的戕害者。
“都过去了,没有完美的父母,想想她的好,没有妈怎么能有你现在的一切呢?”苏夏安慰到,也是她的真实想法。
“我知道她付出很多,但是那种创伤真的很深刻。”陈轩继续说着。
“是啊,父母的仇恨转嫁给一个孩子是多么残酷。”苏夏有些难过地想。婚姻破碎已经是对孩子的伤害,怎么可以拿孩子当工具,一个痛苦声嘶力竭甚至接近疯狂的母亲去逼迫孩子去亲口咒骂自己的父亲,夹在至亲的两头,这对一个幼小的本就失去父爱的孩子而言无异于千刀万剐!但苏夏不能渲染哪怕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与看法。苏夏从小说中、新闻中看到了太多女人面对背叛时,变成了一个傻子、一个疯子、一个怨妇。不经其事不劝人善,不是当事人没有身临其境也不可妄加评判,最要紧的是抚平创伤,望向阳光。
“嗯,妈这一辈子不容易,我们以后好好过。勿念过往,一切向前!”苏夏加油鼓劲道。
“嗯,我们现在是一家,以后我一定对你好,绝不背叛你!我发誓!”陈轩异常笃定地说到。那是对过去创伤的诅咒和对未来忠贞生活的誓言。
“嗯!”苏夏重重地点点头,然后贴在胸口的身子往上一跃,嘴唇精准贴上陈轩的,两个人吻了起来。
然而,所有的誓言都无法经历时间的洗涤。越来越多的早出晚归,一股不详的预感亦或说是熟悉的感觉向苏夏袭来。一个人无论多么厌恶原生家庭的影响,如何对抗原生家庭的不幸,但那颗种子在心里早已播种,不知不觉,某种情境下悄然生长。
女人对感情变化的感知向来天赋异禀,但对陈轩的完全信任、对家的全心付出、对感情的笃定麻醉了苏夏的触觉与清醒。直到去医院就诊的那一天。
第五章 再陷出轨风波
“主任,请问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我平时也挺注意个人卫生的,也从来没有过这种症状。”苏夏做完一系列检查,看着门诊病历上初步诊断写着“急性**炎”,不解地问道。
诊室里坐在对面******,留着齐耳短发,年纪四十上下正在开药方的女主任医生微微抬了一下头,眼睛抬到一半,并没有完全抬起和苏夏对视,快速而轻蔑地利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苏夏,好似她是多么不检点的女人,很官方而冷漠地答道:“嗯……各种原因都有可能,比如精神压力大,不注意卫生,不洁性生活等。”
不洁性生活?!苏夏突然想到陈轩,想到了和陈轩久违的两天前周六早上的一次。
周六上午喜宝被送去奶奶玩,苏夏在家里做家务收拾屋子,在沙发刷手机的陈轩突然来了兴致,溜达到卧室,一把搂住正在叠衣服的苏夏亲热起来。苏夏身体立即有了反应,好比久旱逢甘露般。已经记不得上次亲热是什么时候了,太久远了。
苏夏和陈轩的夫妻生活还是很和谐的,恋爱和刚结婚时你侬我侬到不行。但自从有了喜宝后次数从热恋时的一天几次,到婚后的一周几次,直到育后一月一次甚至没有,这次就是数月间隔后的一时兴起。
现在想起来,那次完事后苏夏的私密处就一直莫名的肿胀和瘙痒,苏夏洁身自好,且没有过炎症病史,这让苏夏很疑惑,医生的话让她马上脱口而出:““那就是如果我老公不干净,我可能会被传染?”
“这个我已经说了是多种原因,不排除任何可能。回去按时吃药,按时擦洗,三天后复查。”医生并不会给你明确的答案,但苏夏心里的答案已经确定无疑。
年后,工作没有那么繁忙了,陈轩每天差不多可以按时到家。
一天晚饭后,苏夏洗刷碗筷,收拾厨房,喜宝缠着她。“找你爸去,妈妈收拾厨房。”说着,转身过来,略抬起带着橡胶手套的两只手,避免混着洗涤灵泡沫的水渍碰到儿子身上。“儿子,去客厅,别粘到你身上。”一边示意喜宝从厨房出来,一边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冲客厅的陈轩喊道:“你陪儿子玩会儿,别老刷手机。”
陈轩正双脚搭在茶几上,背靠在沙发的软垫上,手里抱着手机,笑得诡异和隐秘。
“忙着哪,一会儿。”嘴上回绝着也并没有放下手机的意思。
“要不你收拾屋子、碗筷,我陪儿子。”苏夏呵斥道。
”好,马上,儿子来。”儿子被唤了过去。
等苏夏把厨房锅碗瓢盆洗涮干净,台面、地面等一应收拾整洁出来时,只见喜宝自己搭着积木,而陈轩已经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苏夏无奈摇摇头,同样八小时上班,苏夏好似永远不会累一样。
陪喜宝游戏,然后洗漱洗澡、睡前阅读、哄睡,至喜宝沉沉进入梦乡,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苏夏向上拉了拉温暖轻薄的蚕丝被,将被角掖在喜宝肩膀、小腿下,“太不老实总踢被子”,苏夏嘀咕道,低头亲了一口软扑扑的脸蛋,然后起身下床了,此时至临睡前是属于她自己的自由时光。
先从衣帽间挑选明日上班的服装,晚上提前搭配好,早上才不会太匆忙,毕竟早上的时间太宝贵了。明日“天气晴朗,最高温度14c,建议穿风衣、薄毛衣、皮夹克、西装等保暖类衣服”,参考完天气预报提示,苏夏从衣柜中取出一件酱红色与藏蓝色相间的修身针织裙,配好连体袜,明日套上风衣外套,配一双黑色短靴即可。苏夏冬天最喜欢这种针织连身裙了,简单好搭配,还可以衬托她纤腰丰乳的姣好身材。
将衣服放好,苏夏走向客厅,只见陈轩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每天哄儿子时你睡觉,我们一睡着你就半夜起来玩手机。”苏夏很生气也很无语。
“这几天特别累,就特别困,半夜又睡不着了。”
“谁那么早睡,谁都睡不着!”
陈轩没有应答,继续低头打着游戏。
“就为了不带儿子,然后半夜起来打游戏呗。”苏夏揭穿道。是啊,游戏上线人多时都基本九、十点了,回家就睡觉逃避劳动还能补觉。
一连几日,陈轩都是这样回家早早倒头就睡,然后半夜起来刷手机。
昨日却有些反常,苏夏在次卧正哄睡,朦胧听见开锁的声音,苏夏激灵一下起来,极其忐忑害怕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查看情况,只见陈轩穿戴整齐正要出门。
“我去门口修脚店修脚,一会儿回来。”陈轩见苏夏突然出来,不等苏夏问什么,赶紧说道。
苏夏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客厅的时钟,9:40。
“这么晚,修脚店还开门吗?”
“开,一直开着,别等我,你睡吧。”说着,陈轩出门了。
扯鬼呢,修脚店十点关门好么。今早去医院,苏夏特意路过家门口陈轩办卡的“足部天下”足疗保健店,只见玻璃门上“营业时间:周一至周日10:00—22:00”的字样赫然在目。
陈轩十点却并没有回来……
医院检查回来,苏夏照旧准备晚饭,一家三口吃饭,晚饭后陈轩照例呼呼睡着了。
“儿子,妈妈要干活,你自己看会动画片吧。”苏夏把喜宝支到了卧室,并关上了门。
又看了眼陈轩,呼噜声震天响,正睡地香。
苏夏轻声走到门厅处,轻轻拉开了陈轩黑色手提包的拉链,第一层外兜,系有绿色带子的工作证和两支签字笔,暗兜里几个杜蕾斯赫然眼前,苏夏又放了回去,合上拉链。拉开主兜,拿出棕色真皮钱夹,这还是苏夏去年送的生日礼物,特意从美国代购的,除了几百现金里面整整齐齐夹着一些购物小票,陈轩有很好的整理和留存票据习惯,这应该算个不错的好习惯吧。一张张翻看购物小票,日期都是近几个月的,金额从几百到几千不等,当然不会是给家里采购的什么,他从未有主动给家里添置些什么的习惯,苏夏也并没有收到什么新置办的物件儿。钱夹侧面夹层里除了银行卡,有数张不同酒店的会员卡。苏夏抽出一张熟悉的涵盖集团下多地多个酒店某连锁酒店的黑色会员卡。
苏夏轻声走到陈轩身旁,确定他还在熟睡时,极其轻轻地将手边的手机取到门厅处的灯下,试了几串数字,看指纹痕迹,便打开了手机密码。不出意料,轻而易举发现了那个连锁酒店的app,输入手机号和验证码,进入了“亲爱的陈先生,欢迎回来!”的首页面,颤抖又快速地打开“我的订单”,近三个月内的一行行酒店开房信息赫然在列,呈现在眼前,有单独住宿信息,有共同住宿信息……几个陌生的名字,王彩琴,孙袭云……突然一个“宋飞”的名字跃入眼帘,苏夏瞬间怔住,这不是那个两年前曾经出现在陈轩手机里被称作老婆的名字嘛,多么的熟悉和具有反讽意味,所有开房日期不也正是陈轩口口声声声称上班、加班、出差、修脚、半夜不见人影……的日子嘛!
打开手机通讯录,通话记录已清除。打开微信,貌似也很干净,除了工作群信息就是苏夏可以判断的正常信息,但还是逮住了一条今天未来及删除的异常信息,微信名字很古怪,不熟悉,翻看聊天内容:“你几点下班宝贝儿?”“我先回家补觉喽,晚上和你好好玩”“洗白白等老公哟”……苏夏已经不想看下去了,只是觉得恶心至极和深深的背叛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验证了苏夏的疑虑是对的!
一一拍照留存,将手机放回原处,并开启了手机定位……
苏夏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平静而冷漠,或许是一切在意料之中,或许因为似曾相识……
第六章 暴风雨前总是平静无奇
是的,如同“宋飞”这个熟悉的名字一样,这已经不是陈轩的第一次出轨。
第一次发生在两年前的2016年3月,当时的苏夏因工作突出,天时地利人和得到时任领导的赏识,被提拔为副科长。要知道,在苏夏所在这种国企单位,如果没有强硬的背景关系,和极其突出的工作能力,被提拔简直实属不易。苏夏提拔后,按照人事干部培养要求,需要参加为期两周的科级干部脱产培训,这是硬要求。但培训地点不在帝都,在南京某职业技术学院。
苏夏极其珍惜这实属不易的升迁机会。在政府机关、国企单位35岁前升不了副科,基本仕途也就无望了。
“我人事任命的红头文件下来了,从本月起正式升副科了。”晚饭时,苏夏和陈轩说着升职的事情。
“恭喜呀!苏科长。周末是不是得请我们爷俩儿大餐一顿呀,弹冠相庆一下。”陈轩戏谑地说道。他向来是幽默的、不正经的。
“没问题呀,反正陈老板买单,就去国贸18层看长安街呗。”苏夏喜上眉梢地应承道,升职加薪实在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但兴高采烈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苏夏脸上堆满的忧愁,“但我下周得去参加培训。”苏夏下午接到了人事部门的通知,参加下周第二十四期科级干部培训班。
“去呗。”陈轩依然笑意盈盈,继续用筷子夹着饭菜大口往嘴里送,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稀松平常的岗位培训。
“是脱产培训,两周,而且在南京。”
说出在南京时,陈轩手中的筷子在空气中凝固,“怎么,不在单位吗?”
“嗯,不在,这是科级干部培训班,统一安排在南京。”
“啊,这样啊,不能耽误媳妇儿升官发财啊,可我和儿子怎么办啊?!”陈轩一下惆怅起来。没有苏夏,只有他和三岁的喜宝无异于天塌下来般。平时甭说独立带喜宝,就连周末去个公园、动物园,陈轩一个人带都很犯怵,一定得拉着苏夏一起。从小没有独自照顾过儿子,心里慌的没底,产生了严重的依赖。
“关键奶奶不在家,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婆婆金雅慧性格外向,善于交际,酷爱游山玩水,所以退休后的生活除了帮衬苏夏他们一些,基本其他时间就和闺蜜们参加各种旅行团了。现在的爷爷林卫国就是在一次云南老年旅行团游中认识的,相处一年后领证结婚。对这桩婚事,苏夏是举双手赞成的。婆婆离异多年,一直单身,甚至对前夫抱有再续前缘的幻想。后来的爷爷是革命出身,大学教授岗位离退,原配两年前因宫颈癌去世,文化修养深厚,吟诗著书,写的一手好字,做的一手好菜,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优质男人。二来俩人志趣相投,结伴游历祖国大好河山,也是再好不过的晚年生活了。所以他们出去玩,苏夏是支持的。可一出去就是几个月,孩子难免有些小状况,没有任何依靠时也很焦急。
苏夏的娘家在临省的小县城,虽说距离不是很远,但父母不愿意来城里住,加之还有卧床多年八十多岁的姥姥需要照顾,自然也是不能随时给苏夏帮忙的。
喜宝自从出生月子里有月嫂照顾,后来找了育儿嫂,再后来雇了一个很好的阿姨王姐帮忙到两岁半,也就自打小在各种阿姨的轮换中,奶奶姥姥偶尔过来帮衬,由苏夏也就慢慢带到三岁了。三岁后王姐回老家没再找到合适的阿姨,适逢可以上幼儿园的年龄,也就由苏夏一人带了。
“其实他已经三岁了,你完全可以带了,白天上幼儿园,你也就负责接送和晚上,我们单位好多爸爸带孩子。”苏夏给陈轩加油打气。
“不行,真不行,他要哭闹找你怎么办、晚上睡觉怎么办、吃饭怎么弄……我可哄不了,弄不了,弄不了……”陈轩一副极其头疼困难的样子,好似一座大山横亘在他脚下,无法跨越。
“就是打小让你太清闲,管的太少了,哎。”此时的苏夏无比懊悔自己承担了太多的育儿任务,一味想减轻陈轩的负担,最后却只会让他无法承担。一个人承担了另一个人该承担的,一旦需要另一个人承担时,他就再也承担不起来了,从心理上就是抗拒的,现在面临的就是这种困境。
“要说带一两天行,两周!完全不行!”陈轩想都不敢想,完全拒绝,他认为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只能送姥姥家或让姥姥过来了,我和妈打电话问问吧。”
“行!”陈轩对这个提议极其赞成。
晚饭后,苏夏给妈妈夏琴打去了电话,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你们把喜宝送过来吧,我也好久没见到我的大外孙了。”亲妈自然是支持闺女进步的,带外孙也是乐意效劳的,时间不长的的情况下。
“行,那周末我们送过去。”
周末,苏夏收拾整理了十多包大包小包的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玩的一应俱全,后备箱不够装,又把前座塞满,塞了满满一车。
“妈妈,我们要去姥姥家吗?”喜宝在车上问。
“对,因为妈妈出差,你要在姥姥姥爷家住几天。”
“我不想去姥姥家,我只要和妈妈在一起。”
“喜宝已经大了,很乖了,妈妈要出差,要去办事情呀,很快就回来了。”
喜宝还是不同意独自在姥姥家,苏夏继续诱导:“你看,姥姥家有好多沙土,还有水,还有特别大的院子可以疯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多好呀!”苏夏说着,本就大的眼睛表演着超级向往的神采。
听到可以玩土、玩水,喜宝瞬间就被收买了,动摇了,不再强硬地说“我只要妈妈了。”
“怎么玩都行是吗?”喜宝疑惑地问。这些东西在平时可是只有去游乐场才能玩到的,而且每次都不能玩尽兴。
“对呀,而且姥爷还可以带你去超市买棒棒糖,爸爸周末也可以过来陪你玩。”姥姥家距苏夏家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周末陈轩完全可以过去住一晚,这样既能陪伴儿子,也能让儿子更适应些,毕竟从小没有单独离家这么长时间。
“真的?!好!”喜宝欢快地答应了。
尽管喜宝答应了,但毕竟生活环境略有不同,姥姥又是极其粗心大意的,苏夏实在放心不下。能不能吃好、睡好,会不会生病……等等,苏夏忧心忡忡,这世上对亲妈如此不放心的估计只有苏夏了,谁让这对母女一粗一细位于世界的两个极端呢。
临行前,苏夏把所能想到的注意事项反复叮咛嘱咐:“妈,您一定给他勤洗手,病从口入,万一病了就麻烦了。”
“您一定要给他自己单独的碗筷,不能和大人混用。”
“奶一天喝一次就好,睡前喝的话一定要漱口刷牙,否则会龋齿。”
“不要总吃各种肉,各种肉馅面食,一定鼓励多吃蔬菜,营养要均衡。”
“对了,他肠胃不好,一定不能吃凉的硬的隔夜的……”
“我带的常备药几乎所有问题都能应付,万一生病给我视频我告诉您用哪种药啊,千万不要乱吃药啊!”
……
“知道了!知道了!你也真够絮叨的,我把你和小雨也养这么大,不也好好的!”妈妈夏琴很不耐烦地打断道。
“现在和原来不一样,原来是散养,能活就行,现在是科学喂养,生长环境也不一样。”
“我看就你事多!就你儿子金贵!”。
“哎,细心一点总没错嘛,万一生病了不是更麻烦!我也回不来。”
“行,按照你说的做。”
尽管苏夏深知妈妈肯定不会完全按照她说的做,她比谁都了解夏女士比谁主意都大,才不会理会你那套呢,但她也知道姥姥也绝对不会亏待委屈外孙的,一百个小心带着,况且夏女士更清楚她闺女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说这么多苏夏也是为了寻求自己的安心吧,毕竟儿子从小至今未从委手他人。好像交代完就可以彻底放心了,就完全不会有问题了,也像完成了一个隆重的交接仪式,自此划清归属,苏夏也就安心地和陈轩回家了,于当日下午踏上了前往南京的两周集训之旅。
转眼一周过去了,苏夏觉得这一周无比漫长,当然接下来的一周会更加漫长。
今天是周六,上周送去时为了安抚喜宝能够顺利留下,苏夏采取了哄骗的办法,如果直接告诉他两周以后才可以见到妈妈,应该是万万不能高兴地留下的,所以只是告诉他妈妈需要出差,在姥姥家暂住一周。今天需要给儿子一个交代。
“喂,妈,喜宝怎么样?”
“放心吧,好着哪。”夏琴女士向来报喜不报忧。“能吃能喝,就是偶尔有点不听话,喜宝来,跟你妈说话。”
“喂,妈妈,你是今天来接我吗?”喜宝声音稚嫩而满怀见到妈妈的期待。
“儿子,这周不太行,妈妈的工作任务没有完成,你看下周一定去接你好不好?”
“不,”喜宝哽咽而委屈,“不行,我要今天妈妈接!”
“儿子,妈妈也特别特别想你,那你和妈说说姥姥家好玩吗?”苏夏开始转移注意力。
“好玩,姥爷带我去超市,给我买好多棒棒糖和泡泡糖,带我放小炮儿,姥姥还带我去找一个哥哥玩。”
“你看,姥姥家多好玩呀,如果妈妈今天把你接回来,你就再也不能玩土、吃糖,还不能有哥哥一起玩了,多遗憾。”
“可是我想妈妈。”
“你看这样好不好,姥姥家那么好玩,你在姥姥家再玩一周,妈妈保证下周末接你回来,我们拉钩。你数七天就能见到妈妈了,另外今天呢爸爸过去陪你玩好不好?”
“好,那妈妈你保证下周一定接我啊,让爸爸给我带我的遥控车。”
“好嘞!没问题儿子,亲一口,爱你哟。”
放下电话,昨晚熬夜提前写结课论文,今天早早起床的苏夏听到儿子稚嫩的声音后精神百倍、神清气爽,又赶紧给陈轩打去电话。
“你在干嘛?”
“拉屎,eng……”陈轩还特意配合上卖力排便的象声词,逗苏夏是他们生活的日常。
“真恶心。”苏夏假装嫌恶地说道。“你今天去姥姥家时,给儿子带着遥控车,儿子点名要的。”
“在哪啊?”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不干家务的陈轩当然不会知道家里物品的摆放位置。
“在玩具架第二层中间的格子,拿新买的那辆红色越野车吧。”
“行,我一会儿找找。”
“你尽量多陪儿子玩会儿啊,住一晚,周日晚点回家。”
“啊,知道了。”陈轩底气不足,心不在焉地答应道。
一通安顿完,苏夏坐回到宿舍写字桌前。宿舍房间是两个人的标准间,但由于女生是单数,正好落单的那一个是她,因而独享了单人间待遇。
苏夏倒上一杯水,将头发在脑后随意挽成一个发髻,带上黑框圆边眼镜,激活笔记本电脑,劈里啪啦地开始打字了。她要提前把结课论文整出来,还有一个小组辩题,这样下周就可以早些顺利回家了。
虽然苏夏心里满是愧疚与不安,但一通电话安心了许多,而这个短暂的安心后即将迎来的是家庭的狂风巨浪。
第七章 我们都是演员,表演无恙与背叛
苏夏专注高效工作有一个独家秘诀和小癖好,就是将周围光源调暗,独留案台上一束灯源,好似这样所有的能量都被汇集在此一处。
不足40平米的宿舍标间里,顶灯耀眼的光芒消失了,阳光的干扰被厚厚的窗帘所阻隔。
书桌上一盏黑色的老式按钮台灯照耀着杂乱堆砌的材料、笔记本电脑,映射着苏夏专注的脸庞。只传来滴滴答答敲打键盘的声音,空旷而寂静,所有的活力与静谧都聚焦到了那盏老式台灯所发射出来的光芒里和苏夏全心投入瘦弱的背影里。
“叮铃”,手机响起信息声。苏夏并没有翻看的打算,应该又是什么垃圾信息吧,她才没心思理呢,一心只想赶紧完成任务,回到朝思暮想的家,见到亲爱的人儿。
紧接着“叮铃”、“叮铃”又连续响了两声,苏夏起身打算去床边拿手机看一下,也顺便伸展一下僵直的腰背。
只见显示某宝支付信息:尊敬的陈先生,您尾号为1999的信用卡于2016年3月12日13:08支出3855元,交易商户万里购物中心。接着是成功付款5280元、成功付款1300元,苏夏蒙圈了,气炸了,陈轩现在不应该是在90公里外的姥姥家陪儿子玩耍嘛?!为什么会出现在单位附近的购物中心?!还是卡被盗刷了呢?
但直觉告诉她不会是盗刷,她先拨通了妈妈夏琴的电话:“妈,陈轩呢?”
“走了啊,他说他单位有点事,早上放下玩具就走了。”
“哦,我知道了。”
挂下电话的苏夏如五雷轰顶般,有一团火瞬间填充了整个胸腔,膨胀、再膨胀……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原地爆炸。她端起放在写字桌边的水杯,一大口已经放置冰凉的白开水伴随喉咙的颤动咽了下去,苏夏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清醒,思虑着各种可能性……
苏夏强压下愤怒拨通了陈轩的电话,平静而淡定地问道:“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单位呢,有个急活需要加点班。”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慌乱与谎言的痕迹,和平常说加班时毫无异样。看来已经驾轻就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苏夏是多么相信他,从未有一点点质疑,甚至失去理智的基本判断,一个国有垄断企业的一名普通职工哪有那么多班可加呢,下班加周末加,哎,此刻苏夏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和放任。苏夏不打算再愚蠢下去,答道:“哦,加吧。”并没有将他信用卡与她支付宝绑定的事告诉他,应该连陈轩自己也忘记了吧。
挂断电话,苏夏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再写下去了,她的直觉几乎可以百分百确认她的婚姻出现问题了,一个她不愿意面对也万万没有想到的巨大的问题,接踵而至的是巨大的疑问和痛苦,她急不可耐地需要确认和证据,但此刻她最需要的是强装镇定和若无其事,直到一周后她可以回家……
回家后,苏夏有条不紊地开展了取证工作,取证不为离婚,只为确认真相,苏夏需要知道真相。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苏夏的风格,遇到事情反而愈发冷静。某购物网站选购了行车记录仪,隔天到货。趁睡觉时轻易打开了手机密码,查到了短信、微信记录,游戏记录、支付宝交易记录,并进行了拍照留存。
由于平时夫妻二人之间不会有过多的管束,结婚八年,苏夏给了陈轩太多的自由与信任。比如苏夏没收过陈轩的工资,尽管家庭日常各种采买都是苏夏在做,确切地说也收过,但实行一个月陈轩有些抵触,婆婆夏琴明里暗里反对,苏夏觉得麻烦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平时的花销基本就是靠自觉支付,苏夏的工资足以支付一个普通小家庭的日常开销,就也没有特意规定什么。苏夏没有翻阅陈轩手机的习惯和兴趣,但银行卡、手机等重要密码是彼此约定了共享的一个感情密码——俩人生日的结合……诸如此类,所以这也导致陈轩的保密工作是疏而不密的,甚至谈不上保密。
理智并不能替代背叛所带来的痛彻心扉。白天上班苏夏依旧是那个乐呵呵,努力工作的苏夏。下班准备晚饭,掩紧厨房门,抽油烟机开到最大档,淹没她的啜泣与悲恸。
准备好晚饭,泪眼婆娑中望向客厅悬挂的欧式双面原木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六点多钟,正常情况下,陈轩快到家了。苏夏擦干眼泪,调整好情绪,等待陈轩回家,一家三口共进晚餐。
两周后的一个周末,喜宝借故让陈轩送到了奶奶家,苏夏在家照例打扫卫生做家务。对于带娃的双职工而言,周末半天打扫卫生时间弥足珍贵和急需。
陈轩送完回到家,车钥匙挂门口挂钩上,并没有换鞋的意思,对正在擦地的苏夏说:“我今天单位有点事,得去单位加会班,不回来了。”
“等会儿。”苏夏一边将用过的拖布放回卫生间,一边压抑着所有的愤怒和被欺骗。对真相了如指掌压抑着的苏夏,觉得面前的陈轩像极了一个卖力表演的小丑,而她是那个被嘲弄的观众,唯一一名观众。真相和愤怒博弈的结果是面部所显示的平静如常,紧接着说道“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啊,晚上再说!我着急去干活呢。”陈轩转身要出门,并没有意识到要发生什么,这赤裸裸的谎言和一副理所应当的斥责语气激怒了苏夏,欺骗怎么还可以这样不要脸!
“我说了,有事!”苏夏的情绪被激起来,语气异常强硬地说道。陈轩看到苏夏无比严肃的表情,意识到了有事情要发生了,严重的事情。
“什么事,快点说。”陈轩的语气是蛮横的,但又是没有底气的。
陈轩坐到了沙发上,苏夏极力克制地将微信聊骚记录、支付宝交易记录、行车轨迹打印的照片放到陈轩面前。
“苏夏,你竟然偷偷查我!”
“身正不怕影斜,你要不做什么干嘛怕人查!”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陈轩一脸蛮横,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苏夏只觉得可笑,她以为这个男人会认错,会祈求原谅,会悔不当初,会痛哭流涕……苏夏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她太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与位置,太低估了男人的赖皮与无耻,铁一样的证据面前竟然矢口否认!十年的感情(两年恋爱,八年婚姻)竟换不来一句实话和推心置腹,哪怕你说“我错了,媳妇儿!”哪怕说:“我们的婚姻出了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哪怕说“我对你没有感情了,不爱你了。”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有一点点难过……苏夏都会选择原谅,如果是问题出在自己身上甚至会改正,但都没有……
苏夏被彻底激怒了,“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有脸做没脸承认吗!”
“别没事找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
“咱俩是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呢!我每天上下班接送儿子,做饭、家务,你说你做过一顿饭,拖过一次地,好好带过儿子吗!”苏夏已满腹委屈,泪如雨下,声嘶力竭。
“你做饭时不是我陪儿子玩吗!”
“可笑,那么小我做饭你还要不陪孩子吗!又总共陪过几次呢,谁天天假装加班啊!”
“那不要说我没陪!”
“凭什么挣一样的工资我要承担家里所有的家务,你却什么也不干!”
“我还还房贷呢!”
“房贷换房才几个月,你才还了几个月,还有脸说,那之前的钱呢,你不是买串就是买玉,有一分钱花在家里吗,保姆钱、儿子奶粉、尿不湿、衣服玩具各种家庭支出,别人和你要过吗!?”
“儿子早教一万四不是我出的吗!”
苏夏一声冷笑,两年前的一个早教费也要说一说,顿时觉得这样吵下去毫无意义,不想吵下去了,满腹的委屈又如何呢?“真是人渣!”
“你说谁人渣呢!告诉你苏夏,想过就过,不想过就拉倒!”说完摔门而去。
那一刻,苏夏突然意识到自己嫁了一个人渣,八年任劳任怨的付出甚至换不来背叛时的一句愧疚与忏悔,她哭了又哭,哭了又哭,哭了又哭……最让苏夏崩溃的是她发现居然还爱着这个人渣。
第八章 失联
苏夏趴在床上抑制不住泪水的奔涌,哭累了直接趴在床上睡着了,睁眼了继续痛哭,她实在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为什么会发生在她的头上。在这种循环往复中,不知不觉天色渐暗了下来,约摸到了晚饭时间,也是该去接喜宝的时候了,当然苏夏并没有晚餐。
她怎会有食欲呢?她哭得已经没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她脑海里充斥着为什么的疑问,何来一米一粟的欲望。
她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爬起来,走到卫生间,打开凉水开关,揉搓了一把脸,然后擦了爽肤水、日霜和一点粉底液,这样掩盖红肿的眼睛,显得气色好一些。
迷迷糊糊去往婆婆家的路上,苏夏都在思索“我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婆婆呢”……
抵达婆婆家门口时,她决定要告诉。结婚以来,苏夏和婆婆金雅慧的关系还是比较融洽的,不存在什么大的婆媳矛盾,也经常说些知心话,彼此相敬如冰,互相体贴的结果吧。在这种时刻,苏夏需要她的支持和意见,当然苏夏并没有把她掌握的证据全盘托出。
婆婆家已经吃完了晚饭,趁喜宝正在自己玩着什么,苏夏将婆婆拉到了次卧的小房间,关上门。
“真的吗?!”婆婆金雅慧听完吃惊地问。
“是真的,我确定,否则我不会说。”说着,苏夏幽黑而迷离的眸子里已经泛起泪花的涟漪。
“不会吧,可能弄错了吧。”婆婆完全难以置信,因疼痛而略微弯曲的腰背立马挺的笔直。“陈轩挺乖的啊,而且你俩感情那么好,结婚时他还亲口和我说:‘妈,放心吧,我会一辈子对苏夏好,绝不像我爸那样不负责任,让苏夏受苦。’”
呵呵,如今听来多么具有讽刺的意味啊,“承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苏夏心想。
“没事,放心吧,真有这事的话我肯定饶不了他,我给你做主。儿子可以不要,儿媳妇要,他要敢拆散这个家试试。”婆婆金雅慧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完,苏夏觉得很温暖。无论如何,这样的话语给予了她足够的慰藉和支撑。尽管她知道婆婆管教儿子的能力实在有限,俗话说:“血浓于水”,无论如何,亲妈还是管用的吧。有了婆婆撑腰,苏夏也顿觉更有底气了呢。
血浓于水是亘古不变的,但正是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在第二次家庭风暴来临时给了她重重一击和难以愈合的创伤,这是后话。
然而,事情远比预想的严重。自从苏夏和陈轩摊牌后,陈轩索性就彻底不回家了。
婆婆金雅慧的命令责备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甚至微信、电话直接被陈轩拉黑,自此联系不上。
“哎,你说我怎么养了这么不孝顺儿子!”婆婆金雅慧来到苏夏家捶胸顿足哀声叹气道。
苏夏可以预想到这种结果,婆婆金雅慧于陈轩而言仅有付出义务,而没有管教的权利。对父母的态度或阴影或许也是陈轩无法托付终身的重要原因吧,但彼时的苏夏完全没有意识到。
“你说有这么混蛋得吗,非说我向着你!我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个家!”婆婆越说越激动,越委屈,索性呜咽了起来。
“我给他电话也不接,信息没有任何回复。”苏夏神情黯然,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上陈轩了。
“看吧,都没有把你拉黑,把我拉黑了!你说这混蛋!说我对你比对他好。”婆婆继续边抹眼泪边委屈得说道。“遇到那么个混蛋不负责的爹,你说我从小把他带大容易吗!帮他成家立业了,反而这样对我!”已经哭到不能自已,铺满颈纹的脖颈轻微地颤动着。
对于直接被拉黑,深深刺痛了婆婆自认为陈轩和她二十年相依为命母子情深的心。虽然嘴上骂着儿子,也着实不愿意看见这个家破裂,但她更介意儿子对她的态度,她在儿子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苏夏赶紧递上纸巾,“您别生气了,身体重要。”
慢慢情绪平缓了些,说道:“家家不回,电话拉黑,班总归要上吧。我明天就去他们单位找他们领导去!看他们领导怎么说!”陈轩的工作是婆婆金雅慧一手操办的,陈轩的直属大领导是婆婆的熟识旧友,所以并不是说说而已。
“妈,这样不好吧。您去单位找领导对他影响不好,再说他马上要调级了。”苏夏还一心惦记着陈轩的形象与前途,惦记着如何将对家庭未来的不良影响降到最低。
“管他呢,找不到人,我没办法!谁让他消失呢!我只有去单位一个办法了。”婆婆金雅慧异常气愤地说道。别看她平时对外表现出的都是一副知书达理、开朗豁达的形象,殊不知一旦脾气被点爆,遇到事情那是极其不管不顾的,即使违背内心的真实想法,也要图一痛快,否则当初也不会和陈轩他爸陈伟闹成那个样子。
“是,我们也联系不上他,找不到,万一在外边有什么情况怎么办。”苏夏忧心忡忡地说道,“有什么意外怎么办”并没有说出口,没有必要加剧老人的恐慌与忧虑。但苏夏是担心的,担心一切不可预知的情况,比如有任何意外,比如打架斗殴,比如挥霍无度欠一屁股债……
陈轩脾气暴躁,心地单纯,因母亲的过度保护与干涉社会经验匮乏,识人辨人能力极差,真朋友极少,但却骨子里虚荣自大,总不轻易间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样子,所以一旦遇人不淑,很容易误入歧途。
“是啊,我也担心啊。”亲妈终归是担心的。
“要不您和刘总委婉问一下陈轩的近况,如果每天正常上下班不会出什么大的情况。”是啊,这样的话顶多是和女人厮混,而不至于出什么大幺蛾子。
“嗯,有道理,行。”我这就去打电话。
两个被伤害的女人不是仇恨或报复,而是担心他的安危,担心遇人不淑,担心欠债累累……这就是家人吧。也许正是对陈轩的这种无原则无限的宽容,才锻造了他肆无忌惮中伤她们的匕首。
当然单位得到的信息是陈轩这一段时间休假了……
第九章 卑微
苏夏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到底始于何时……
夜深人静,翻看着一张张影像,去年的全家福两个人一左一右使劲嘬到儿子的脸蛋上,圆圆的脸蛋变了形,满脸绽开了花……
浏览着一条条过往信息:“媳妇儿,想你了”、“娶到你真是我一辈子的福气”、“放心,有老公在,我们会越来越好”……
回忆走过的点点滴滴,恋爱、结婚、怀孕、生子、换房……马尔代夫、夏威夷、厦门、云南……太多走过的足迹与记忆……
那么清晰,那么真实,恍如昨日……
苏夏的眼泪嘀嗒嘀嗒落下来,打湿了衣角,浸湿了空气……
时光流逝,苏夏不断稀释着心里的愤恨、不解,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问题的答案。
阳台上的栀子花开了,淡白色的花瓣若隐若现,像蝴蝶一样微微舒展着双翼,挺拔而努力地向上探着头,一点一点傲然绽放。微风徐来,幽幽的馨香弥漫开来。苏夏站在落地窗前向前探望着,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白。她找到了内心的答案,她爱这个家,她依然是那么爱他,爱儿子,爱家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120平米的空间里,每一个角落凝结记忆,每一粒尘埃落满家的气息。
这个家不能说散就散,这是苏夏所没有预想过的结局和生活轨迹。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她不甘就这样放弃!现在这个家出了些问题,要解决掉,就好比一件机器经久使用需要维修。
放下愤恨,只有不甘和思念的苏夏,一遍遍地拨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发送着石沉大海的信息,甚至将曾经甜蜜过往的点点滴滴一一写出来编辑信息发送过去,甚至卑微到可怜巴巴地祈求回家。事实证明,这只是一个人的痛彻心扉和难以释怀,对于处于出轨荷尔蒙高峰期的陈轩而言不过是骚扰的垃圾和自我感觉更加良好的催化剂。
最后的结果是,陈轩将苏夏的微信、电话全部拉黑,再也联系不上。除了单位地址,苏夏发现十年的感情竟然这样就成为陌路。当然苏夏不会去单位找,不会去单位闹,不会找领导,不会联系他的同事,这是苏夏给自己留下的尊严,也是给他留下的颜面,也是给他们的婚姻留下的退路,不到最后一步不能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周末凌晨,在失眠多梦、断断续续的睡眠中,手机定位突然显示,陈轩在天津和平区的荣盛小区里。无法找到出口,几近疯狂的苏夏决定去找他问个明白,哪怕追到天涯海角!
一早将喜宝安排好,一路火车、出租、步行追到了定位小区。在小区内到处寻找徘徊,找车场,没有找到车;在定位的那栋楼,上下扫楼没有收获,最后只得寄希望于小区大门口的“捉奸”。四月的天气春寒料峭,苏夏一身薄衣冻得瑟瑟发抖,双手环抱胸前,来回踱步,疲乏却聚精会神的目光死死盯着一个方向——小区大门出入口,盯住每一辆出入车辆、每一个出入的人。她甚至想到万一发现自家车,她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去,哪怕命丧轮底。徘徊一整天,定位显示近在眼前,却一无所获。除了定位的标记在闪烁,连陈轩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当面对男人的出轨与背叛,太多的人告诉深陷其中的女人要特别有出息地收拾行李和心情,说走就走,说断就断,可现实世界里对方出轨是不能够提前预知的,不是随时做好思想准备的,感情的牵绊不是说断突然就可以中断的,也许会稀释,也许会重新审视,但当时当下的感情不能凭空立马消失,尤其对重度情感依赖的苏夏而言,陈轩、这个家是她的世界。
回来的当晚,苏夏高烧卧床。
妹妹苏雨打来视频电话。“苏夏,你干嘛呢?”
苏夏和苏雨仅相差两岁,但性格迥异。苏雨外表刚强,性格随和,脾气秉性偏男孩子,大大咧咧,对苏夏也从来是直呼其名。苏夏却是外表柔弱,性格内向。自小两个人一起上学被人欺负时,外表纤柔的苏夏总躲在后边,都是苏雨她冲在前面,某些方面她更像姐姐。
自事发起,除了婆婆金雅慧,苏夏并没有将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爸妈和苏雨。所以苏雨对苏夏的近况并不太知情。
一天的辛劳、病痛的难过,听到苏雨声音的那一刻,苏夏的坚强土崩瓦解,再也抑制不住,满腹心酸委屈的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
“哎,你怎么了?别哭呀!”苏雨在那头看见苏夏好一副久经折磨憔悴不堪的样子急坏了。“喜宝呢?”
“在奶奶家。”
见苏夏仍痛哭不止,本就瘦小的脸上泪水倾淌,苏雨顿时乱了阵脚。
“先别哭!你先说你怎么了到底?”苏雨急吼道。
“陈轩出轨了,已经不回家了,现在发烧难受……”呜咽声中断断续续说着。
“啊!什么!别哭了,别哭了,我现在过去。”苏雨随即挂断了通讯。
约摸四十分钟后,苏雨出现在了苏夏家里。苏雨硕士毕业后放弃了读博,直接选择留在帝都参加工作,后来安家置业。帝都面积实在太广阔,她家和苏夏家一个西一个东,距离平时至少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今天四十分钟就到了,应该是特别心急。
她用一直保管的苏夏家的备用钥匙打开门锁,进门后一踢直接把脚上的渔夫鞋甩在了门口,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了苏夏的卧室。
“陈轩什么时候出轨的?!这么大事你怎么都不说!”苏雨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苏夏更委屈了,眼里噙着泪却说不出一句话。
只见苏夏面色蜡黄,头发凌乱,极度虚弱的病歪歪的斜躺在床上,难受极了的样子,好似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苏雨顿时心疼起来,不再质问,端来水,拿来退热贴。
“来,喝口水。你晚上吃饭了吗?”
“没。”岂止晚上没吃,是一天没吃。到家也就吃了一口苹果而已。
“不吃饭怎么吃药呢,想吃什么?发烧呢,做碗清汤面吃吧。”
“行。”苏夏有气无力地应到。
苏雨开始忙活,二十分钟后苏夏吃到了暖暖的清汤面。情绪平复了人也复活了,慢慢地将陈轩出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给苏雨讲了一遍,包括今天跟踪去了天津,跑了一整天。
“你怎么这么傻呀!”苏雨极其气愤地说道。“都这样了你找他干嘛!”苏雨气不打一处来,既心疼姐姐又怒其不争。
“可是家不能说没就没了啊。”苏夏抑制住再次喷涌的泪水,手不自然地搓在一起。她不能确信,这样是对还是错。
“这么大事你怎么都不和家里说呢!说了还能帮帮你。”
“说了,不也是让你们跟着着急上火吗,再说咱爸那脾气一听还不炸了,敢拿刀子过来。”是啊,自小苏夏就是苏广臣的掌上明珠,或许是第一个孩子的缘故,加上用妈妈夏琴的话说,苏夏小时候大双眼皮,一双又大又水灵的眼睛会说话一样,活脱脱一个洋娃娃,招人喜欢。苏广臣一副认死理天不怕地不怕的倔脾气,知道闺女如此委屈,肯定能找陈轩来玩命。
“你别大嘴告诉爸妈啊!”苏夏带着威胁和命令的口吻对苏雨说道,苏雨向来是爱打小报告的。
“行,知道了!”苏雨没好声地说道。“那也不能就这样!我明天就去他单位,你不去我去,我倒要看一下他有什么脸!”苏雨言辞激烈,一副替姐姐出气的架势。就像苏夏小时候经常被男同学欺负,苏雨跳出来去和男生干仗保护她一样。
“何必呢,何必要走到这一步呢,没必要。如果不打算拆散这个家,这不是白让别人笑话嘛。如果最后非拆散不可,那就好聚好散。”苏夏阻止到。
“哎,你就是太爱他了。”
是啊,当爱成为一个人的软肋,她成了卑微到尘埃里的疯子。
第十章 杳无音信
就这样,陈轩杳无音信,苏夏一已之力解决着儿子的幼儿园上学问题、家里搬家的巨大工程、工作中的各种难题……这其中的奔波与酸楚只有苏夏明白。
然而任何的奔波、劳累与痛楚都抵不过喜宝一句“妈妈,爸爸呢”的询问和那双渴求的眼睛所带来的万箭穿心。平时敷衍一下也就过去了,何况有苏夏的悉心陪伴和全身心爱的给予儿子是快乐的,可终究抵不住有对爸爸极其渴求的时候。
日子久了,一天,喜宝一个乐高拼插失败后终于按捺不住爆发了,嚎啕大哭地大喊道:“妈妈,爸爸呢?”泪水在胖嘟嘟的脸上使劲地流淌。
“爸爸出差了。”这是苏夏用了一遍又一遍的理由,尽管那么的苍白无力。
“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喜宝绝望地嘶吼。
苏夏无从回答,心如刀绞。
“我想爸爸!我想爸爸……”喜宝委屈地乞求道,见不到爸爸的委屈,多么希望见到爸爸的渴求。
苏夏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滚动。她爱恨交织,对喜宝爱的无能,对陈轩恨的无助。她可以容忍陈轩在自己心口上刻下一刀刀,却容不得儿子幼小的心灵投下一点点阴影。她必须佯装镇定和坚强,佯装父母恩爱。别过头,咬紧嘴唇,眼泪不能掉下来、不能掉下来、不能……
哭累了,喜宝的声音渐渐没有了力气,由声嘶力竭变为低声啜泣。苏夏将他搂在怀里,紧紧的、紧紧的……互相予以力量与温暖。
由于帝都采取小汽车摇号政策,摇中的概率难比登天。陈轩开走了家里的唯一一辆家庭用车,而帝都这样的一线城市,一个全职妈妈独立带娃已着实不易和难以想象,面临工作日要接送儿子上下园和准时上下班无缝衔接、周末还有各种课外班的难题,交通是至关重要的因素。总是打车一是花销实在大,二是时间根本赶不及。苏夏灵机一动,买了一辆电动车,从来没有骑过电动车甚至非常害怕的她,努力的小心翼翼地骑行着。
有一次下班晚了些,太着急接儿子,速度骑得飞快。快到幼儿园门口时,路面翘起一块砖,刹车完全来不及,直接奔正在幼儿园门口排队等候的家长队伍冲了过去,在马上临近队伍边缘时,咣的一声苏夏连人带车狠狠地摔倒在了坚硬的石灰路面上,趴在了正在等待家长的石榴裙下。周围的家长们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懵住了,面面相觑。
“是涵宇妈妈吗?”这时一个家长上前来,搀扶苏夏。
苏夏闻声抬头认出原来是儿子同班同学一一的妈妈,入学参加家长会时聊过几句话,还算相识。
“谢谢!”苏夏一边起身一边赶紧答谢道。
“没摔着吧,刚才太可怕了。”一一妈妈心有余悸地说道。
“对不起,差点撞到大家。”苏夏边说边用抱歉的眼神向大家表达歉意。她其实是多么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啊,太丢人了。
“没事,一看你就是晚了着急接孩子,我今天也晚了。晚了也要小心点,电动车很危险。”一一妈妈宽慰道,两人合力扶起了电动车。
“嗯,是,以前没骑过,刚骑没想到还是有点难度。”苏夏故作轻松地说道,说着试图完全站起来,却感觉脚部莫名疼痛。
“哎呀,脚踝这儿都破了!”一一妈妈指着苏夏的右脚踝处,一个大面积的擦伤。应该是刚刚压到车下了。
“嗯,没事没事。”苏夏忙说道,弯腰捡拾起散落在地沾了灰土原本搭在奶白色衣领处浅蓝与宝蓝色交织,点缀着金棕与明黄色条纹的真丝丝巾,直接扔进包里,再无佩戴的心绪,将电动车推向路边的一棵手掌粗的树旁锁上。
此刻对苏夏而言不是脚踝擦破留血的疼痛,而是跌落众人前的难堪。平时维护的优雅形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市井、为生活孩子奔波劳碌的妈妈。
但也正是今天,苏夏清醒地意识到,她小小的身躯里所蕴含的巨大能量,更日益坚定了她独自照顾儿子的力量。
在这段母子相依的日子,她走过了泥泞、摔倒、悲泣、独撑,就这样,从晚春、初夏经历到了深秋,半年的时间划过去了。
然而,半年的艰辛、痛苦仍旧没有抵消十年感情的积淀,苏夏依然爱陈轩,爱这个家,整个过程,陈轩丧心病狂辱骂时,屏蔽她电话时,数月不归家时,她依然坚信她的家生病了,她的婚姻感冒了,陈轩生病了,终归会有痊愈的那一天。
所以当时隔6个月,陈轩一脸愧疚和忏悔站在苏夏面前,对她说:“我错了,我不想离婚”时,苏夏选择了原谅,没有任何责备吵闹,只是说:“好,原谅你一次,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或许是因为看了太多的“男人出轨后怎么办”的鸡汤文章,苏夏学到的是要么优雅的转身离开,要么既往不咎,否则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苏夏选择了后者,她爱这个经营了八年的家,爱陈轩,爱儿子,看到喜宝可爱的脸庞一想到没有爸爸,她已泪流满面,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哪怕半年的时间陈轩在外边挥霍欠下了近百万的债务,她不会亲手拆散这个家,甚至再大的伤害都觉得她要挺过去,她要保住这个家。
殊不知,苏夏的不计前嫌换来的不是回头是岸、痛改前非,不过也确实痛改前非了一段时日,家庭温馨了两年,但也是举家艰苦度日,替陈轩还债的两年。
后来的事实证明,犯罪成本低,得到宽恕并不会带来痛改前非,而是不知悔改。一个陶醉在自己编织的婚姻美梦中的傻女人是唤不醒同床异梦的沉睡人的。
当两年后出轨的事实再次呈现在苏夏面前时,她已没有了第一次的手足无措和痛彻心扉,可以佯装镇定与若无其事。但当连续第五个晚上陈轩晚回家或甚至不回家时,苏夏的不爱转化为恨,内心不断累积压抑、愤恨,甚至仇恨、不解淹没了所有理智,想到杀人,想到同归于尽。当最后“杀人未遂”,第二天清晨朝阳照常升起时,也驱散了苏夏心里的阴霾。
决心要离开的人,是终究挽留不住的。
第十一章 闺蜜大爆炸
除了妹妹苏雨,苏夏还有两个死党闺蜜,李默和江南心。李默,名不符人,墨水的墨也好,沉默的默也罢,和她的性格截然相反,总结一句话就是暴脾气加视学习如粪土,所以勉强花钱读了一个三类本科院校,但人是极其聪明的,用她的话说,就是“姐们看不上你们傻学习的书呆子,要学保证是学霸”,配上她一贯向上翻白眼的对世界不屑一顾的表情,一副什么都不在乎无所谓的样子跃然眼前。李默和苏夏原是同单位同事,后来因看不惯单位的种种和领导大吵一架霸气地离开了,现在做着自媒体工作,做得风生水起。
还记得初识李默,是十年前八月中旬一个周一的上午,苏夏正在电脑旁敲击着昨天一个采购会议的会议记录,彼时的苏夏还在办公室干着文秘的工作。一大早上就听见刘哥,办公室专门负责安全的老大哥,故作保密状地传遍办公室“新来三个大学生,有一个分咱办公室了”。他总是有办法知道各种内幕消息,然后貌似隐蔽地四处传播。
果不其然,临近中午的时候,主任和人事科长走进办公室,部队干部转业出身,嗓门一向很大的张主任扯着嗓门说“这是我们部门新分来的大学生,叫什么来着?”坐在最远端角落里的苏夏立马抬起了头。
“李默。”胖墩墩满脸狡黠的人事科长田虎补充到。
“对,李默,分到了我们部门,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以后一起工作。”只见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主任身边矗立着一个瘦高白净的姑娘,身着一袭米色长裙,留着偏分齐耳短发,白皙的皮肤透着泛红的腮颊,一双略显鼓的大眼睛四处看来看去,好像并没有听“领导们”说什么,与其他刚毕业踏入新工作单位无所适从、唯唯诺诺的新同事迥然有别。苏夏心想,这个女孩子有点不一样,落落大方又无比文静的模样,顿时心生好感。
后来慢慢相处下来,苏夏才知道她被李默第一次的伪装彻底蒙蔽了双眼,哪里有什么文静可言。
“第一天来我看你还挺文静的。”略熟络一些了,一次单位食堂午餐时苏夏和李默闲聊。
“哈哈,文静?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穿着t恤长裤的李默被苏夏逗笑了。
“对呀,第一天入职我还记得你穿一件米色长裙,挺好看的。”苏夏继续说道,她对那天的印象极为深刻,就差一道光束打在李默的身后,像女神般散发光芒。
“妈呀,别提了,那是我妈逼着我穿的,我别扭了一天。”
原来如此。
越来越发现,李默与苏夏的第一印象简直天壤之别。大大咧咧、对繁缛的规章制度嗤之以鼻,对领导的命令总能提出各种意见……这对于中规中矩、严格遵守各项制度唯命是从的苏夏而言,李默简直就是她世界里的“异类”。苏夏心想,这么厉害的角色我还是尽量避而远之吧。所以俩人开始也就是流于形式的普通同事关系。没成想两个彼此眼中的异类,经隔近一年的点头之交后却成为了无话不谈融入彼此生活的好姐妹。
这还要源于一次李默为苏夏出头,打抱不平。人事科除了“笑面虎”田虎科长外,还有两名办事专员,一个是和苏夏同期入职的大学生杜鹃,试用期满后分配到了人事科,另一个叫张兰,是一名入职很多年的老员工,仰仗有资历各种倚老卖老。体型肥胖,本来就小的眼睛在肥胖的大方饼脸上被挤成一道缝,见到领导那道缝更是连蚊子针都插不进去。由于苏夏负责部门的考勤工作,所以每月月底前需要上交本月科室考勤情况。
某月苏夏去交考勤表,顺路去上卫生间,洗手时正好碰到张兰在。
“兰姐,我正要去给您交考勤表呢。”
“嗨,这不正好碰到嘛,给我吧,别跑了。”张兰眼睛眯成一道缝笑盈盈地说道,一副无比体恤和善的模样。
“那麻烦兰姐了,我就不去您屋了。”苏夏将考勤表交给张兰,就回办公室了。
而此时李默正在厕所蹲着。
不知怎得,后来人事科说苏夏需要再交一份考勤表,否则会影响全单位月底工资结算,苏夏听后又赶紧补交了一份。后来张兰到处说苏夏考勤都做不好,不按时交,还得催,都影响了全单位月底工资结算,还义正言辞阴阳怪气地说:“哎,现在新来的大学生都这么不尽心尽责,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仗着有点姿色就不认真工作。”苏夏一肚子的气,但没人能证明她交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兰弄丢了反咬一口还是怎样。结果李默气不过,张兰在嚼舌根时,直接和张兰理论,把那天卫生间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还挖苦了张兰两句,张兰气炸了。
就这样,两个人很快熟络起来,不久又分到一个屋子办公,从此由点头之交成为了莫逆之交,这段情谊维持到即使两个人不在一个单位后。
江南心如名字一般,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温柔南方女子,长着一副尖尖的椭圆形的脸蛋,弯月细眉,一笑眼睛迷成一道弦月。她是苏夏“睡在上铺的兄弟”,一起度过了四年的大学时光。记得刚大学报到时,苏夏就注意到了这个身材并不嬴弱,说话却轻声细语带着典型重庆口音的姑娘,入住时走进了同一间宿舍412。
“你在我上铺?”
“你在下铺?嗯,那就是了。”
“你好,我叫苏夏。”
“你好,我是江南心,来自重庆,第一次来北方,请多多关照。”
“好的,我们互相关照。”相视一笑,相伴四载。
大学毕业后,两个人继续读研天各一方,彼此经历分享男朋友的分分合合和情绪上的起起落落,研究生毕业后有幸留在了同一个城市,这样两个人又臭味相投天天凑到了一起。工作后周末闲暇时光就是游走于各大soho,shoppingmall,吃喝逛,美甲护肤购物……不亦乐乎。
“喂?”正在和南心逛街挑裙子的苏夏接起了电话,是李默。
“你干嘛呢?”
“逛街啊,和我大学同学。”
“男的女的?”
“女的啊!谁和普通男友人逛街啊!能不八婆吗。说,啥事?”苏夏和李默之间没有客气二字。
“说地址。”
“银河soho购物中心三层。”
“得嘞,二十分钟后到。”
“喂,你来干嘛……过二十分我可不一定在啊!”嘟嘟嘟……话未说完,电话那头已经挂断,苏夏脑补了李默抓起衣服摔门而出的场景。
“你来干嘛?”
“周末太无聊,李鹏今天值班。”李鹏是李默的男朋友,也是苏夏的同事,也就是说他俩是办公室恋情,而且李默入职不到三个月俩人就眉来眼去了,哎,年轻人啊……总是那么容易一见钟情。
“这是江南心,我大学同学,上下铺的姐们。”
“你好,我是李默,苏夏同事,前后桌的姐们。”
“哈哈,那我们继续逛街吧。”南心被李默逗笑了,瞬间熟络了。
“我想买件西服外套,就是类似工装那种,我可不想穿单位那老气横秋的制服,丑死了。”
“我的睡衣还没看呢。”
“中午了,我们还是先去吃香喝辣吧。”
“我知道这商场里有一家麻辣香锅,超好吃。”
“走起啊!”
........
两个女人是一唱一和,三个女人就是七嘴八舌,顶一个戏班子。
后来三个人像约好是的,相继步入了婚姻的殿堂,额,或者是坟墓。每周一聚变成了每月一聚,三人聚变成了三对聚。后来又先后怀孕、生育,自然就成了带娃的家庭大聚会。都说有娃就聚不到一起了,三个人反而是有娃后坚持的更好了,有娃反而有了更多的话题,有了更多的游乐场所。娃儿们都需要有个玩伴,共同一起成长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因而三个孩子从小一起生长、一起玩耍、一起陪伴。
说来也怪,关系如此亲密,然而彼此却有秘密亦不曾分享,也不会互相探究,每个人保持自己心里的一份小天地。两年前的感情变故,苏夏并没有告知她俩任何人,苏夏是倔强的,有尊严的,认为问题是暂时的,说与别人又能怎样呢,和好后只能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与谈资,何况还会烦扰别人,除了不疼不痒的安慰,于事情解决本身而言毫无用处与意义。就像李默每次吵架会和苏夏哭诉,会突然闯到苏夏家假装离家出走,苏夏除了安慰开导,责怪李鹏,然后给他俩台阶下,很快会和好如初,而这样的事情周而复始发生,未曾从根源改变。当然,苏夏欣慰于李默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也乐于倾听安慰,但苏夏不同,很多事情她愿意埋于心底,或许她和人一直有道屏障,屏障里是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即使再亲密的人或关系。事实证明,事实确实如此,陈轩回归家庭后,一切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如从未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依旧是家庭的温馨和甜蜜,苏夏对自己的处理方式无比认可和赞同。
两年后的今天再次发现背叛时,苏夏是茫然的、无措的、绝望的。如果第一次很清晰的知道选择原谅,那么这次她很清楚的知道要选择彻底分离,但无疑,这样的结果于她而言是痛彻心扉的。她痛到无法承受,痛到彻夜难眠,痛到泪流满面。诀别一件事情容易,但直面接受诀别会踟蹰不前。苏夏的痛无法掩藏,面对李默、江南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家庭聚会提议,苏夏一而再、再而三的编造着各种无法参加的理由,因为周末陈轩有各种理由在“加班”。
这于李默与江南心而言,是极其诡异的事件。原来随叫随到的聚会,怎么总有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拒绝呢,引起了她俩的极度不满与高度警觉。
四月一个阳光明媚繁花盛开的周末,早上十点钟。
“soga购物广场来不来?!”一向性格直爽大大咧咧的李默吼道。她妈生她时一定知道是个急脾气,所以起了“默”字,然并卵,并没有什么用。
“不去,我脸都没洗呢,出不了门。”正在收拾厨房的苏夏无比慵懒抗拒的语气回复道。陈轩不到八点已经去单位“加班”了。
“少废话,不用洗脸,赶紧来,别又想推托!”
“喜宝十点半还有英语课呢。”苏夏依旧拿喜宝当挡箭牌。
“天天上课,孩子都学傻了,少上一节不碍事。”
“别墨迹,我定好幽风堂的包间了,中午在那聚餐,南心马上到,你麻利快点啊!”
“不用洗脸,赶紧出门!限你十二点之前到!”李默一顿连环炮。
“妈妈,我要见芒果!我要出去玩!……好久没见了,我想她们了。”喜宝听到对话,已经激动地不得了,强烈地要求道。
好吧,两边夹击,苏夏妥协了,但苏夏已经预料到一顿血雨腥风的拷问即将来临,否则不能还未经苏夏同意的情况下,俩人已经约好千里迢迢一起聚过来,还特意选在苏夏家门口餐厅,还订了包间。或许也到了要告诉她们的时候了吧,洗漱完毕奔赴前往了。
“怎么陈轩没来?”李默一见面就质问上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他俩肯定出问题了。”南心补充道。看来,她俩私下已经嘀咕过了。
见儿子和芒果、可乐走开去玩了,芒果是李默的闺女,可乐是江南心的儿子,芒果最大,喜宝第二,可乐最小,三个孩子上下间隔也就几个月。
苏夏抿了一口花茶,低头说到:“以后都见不到了。”
“什么?!”四个人瞪大眼睛一脸惊诧,锐利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到苏夏身上,和苏夏预想的场景无差。
“不是,是真的出问题了吗?”李默急急地问道。
“是,很严重的问题,无法原谅的问题。”
“只要不是出轨,都可以原谅。”林超很轻松的说道。林超是南心的老公,可能认为俩人只是较严重的夫妻争吵吧。
“就是出轨,而且是第二次,不仅是和一个人。”
“什么!?”再次爆炸了,就如同一个几十吨炸药放在餐桌中间原地引爆。
“看,是不是我之前就说陈轩总说加班肯定有问题,让你注意你还完全不当回事。”
“确定是真的吗?”
“如果确定了,我现在打电话骂他!”
“打电话干嘛呀?!周一直接去他单位,闹到人尽皆知,看他还怎么做人!”
“我和你一起去!”
……
就这样,不待苏夏说什么,李默和南心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热火朝天,恨不得把陈轩碎尸万断了,尤其李默如连环炮一样突突突发射着,发泄着无尽的惊诧、出离的愤怒和对陈轩的咒骂。
“那你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呢?”南心问。
“我和你一起去他单位找他领导,让他没法做人!”李默恨不得现在就提一把刀过去。
“去单位闹不是我的做法,我很恨他,但两个人互相去闹,万一工作搞砸了喜宝的抚养费都没人支付了,哈哈。”苏夏还开玩笑说到。实话讲,苏夏两年前不会做,是因为爱,因为想保护那个人,因为想保全那个家。现在满腹的仇恨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方面,恨到痛处真的想过,但仅是想想而已,分与合都不想如此不堪,毕竟曾经那么深爱过,给对方颜面亦是给自己的尊严,何况凭对陈轩冲动和鲁莽的了解,一旦苏夏这样做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是真的不能过了吗?”南心用眼神看着苏夏,既是心疼又是确认。
“是!”苏夏无比笃定的说道。“第一次原谅是因为爱和宽容,第二次绝不原谅是因为不爱和底线。”这是苏夏的肺腑之言。
“要是只能这样的话,你要想办法拿到房子,拿到更多经济补偿,要不怎么抚养喜宝呢?”南心为苏夏以后的生活忧虑。
“要是李鹏敢这样,我反正就去闹,谁也别想好!”李鹏听李默这样讲一阵颤抖,哈哈,我们都坚信李默是做的出的,这也是一种御夫术吧,但苏夏不擅长于此。
“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们说吧。”李鹏说到。
“对,李鹏的好多同学都在公检法,还有律师,如果有需要我们去找人。”李默附和道。对了,李鹏是毕业于政法大学的高材生,李默嘛却是一个典型的帝都土著学渣,勉强地上了一个三本线本地大学,真是很奇妙的组合。
听了他们的话,苏夏倍感温暖,原来将痛苦分享给别人,有朋友的支持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
就这样,聚完餐,孩子们在一起玩够,当然永远没有玩够的时候,只有该回家的时间,各自回各家,向首都的东西北三个方向离散,中心却紧紧连在一起。
第十二章 协议失败
“去单位了,不吃早饭了。”陈轩一早穿戴整齐,准备去“加班”了。
“今天就别加了。”苏夏淡淡地说道。“谈一下离婚吧。”面部平静而冷漠。
“什么?!”正要换鞋拿包的陈轩像突然被电流击中般,呆住了,转而情绪激动地说道:“你确定吗?”
“确定。”苏夏冷冷地扫了一眼陈轩。
“好,这可是你决定的,你不要后悔!”情绪如此激动,应该是万万没想到苏夏会突然毫无预兆地提出离婚吧,又或许打乱了他周末完美的约会计划。但离婚的帽子还是不忘要扣在苏夏头上。
“小声!瞎激动什么,儿子在睡觉!”苏夏赶紧上前一步跨到陈轩跟前,声音不大却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周末的早晨,不同于苏夏的焦虑失眠和陈轩的心怀鬼胎,一无所知的喜宝还在熟睡的酣甜梦乡中,或许梦境中爸爸妈妈正手拉手带他逛游乐园,突然爸妈双手同时提起把他悠得高高,乐不可支……但愿不要醒来吧。
“那就改天再说。”陈轩应付道,准备继续出门了。
“晚上见不到人,周末见不到人,您倒是要改成哪天呢!就今天!”苏夏挖苦地说道。一旦做出决定,那是一分钟也无法煎熬下去。
“好,你别后悔。”好似苏夏做了一个多么愚蠢而又自断前程的决定。
哼,苏夏从鼻孔发出不屑。
见苏夏心意已决的表情,陈轩不再坚持。
“说吧,怎么谈?”陈轩脱下了一早穿上的新外套,将擦得锃亮的新皮鞋放回到了鞋柜,坐回客厅的沙发上。苏夏坐在了对面的手扶椅。
“喜宝归我,这个没有任何谈的余地。”苏夏坚定地说。她清楚从小到大儿子倾注了多少心血,是命一样的存在,没有任何可以割舍的可能性。
“这个同意。”陈轩当然很清楚苏夏对孩子的付出,明白孩子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同时更清楚他也完全不可能带儿子,还甭说从出生就总共没有带过几天,和儿子独处一天都有问题,他妈也完全没有可能帮带,所以这也符合陈轩的心意。在这个问题上很容易达成共识,没有任何异议。
“车归我,那是我妈买的。”
“好,同意。”尽管苏夏知道她抚养孩子是多么需要车,但是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和克服的,何况已经有了儿子的抚养权,更何况确实是婆婆金雅慧出资购买的,所以苏夏可以不要。
“儿子每月抚养费4000元,支付到大学毕业。”
“到大学毕业可以,但4000支付不了,我一个月工资才7000。”
“骗鬼呢,工资怎么可能7000,我都涨工资了你能不涨吗!”尽管这个工资数苏夏是完全不相信的,因为五年前就是这个工资,不可能现在还是这个数。但具体是多少苏夏确实不清楚。是啊,没收过工资卡,没见过工资条,每月也没有上交生活费,日常支出也就你出一些我出一些,一起过日子,谁又曾想要计算什么呢。现在的苏夏明白了,你的不是你的了,而人家的你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没涨。”陈轩一口咬定。“每月还房贷都不够,还都要我和我妈借呢。”
“那你的钱都去哪了?!”
“我工资不够啊。”
“胡说八道!你每月工资加上住房公积金,加上各种奖金至少每月有一万五,房贷才一万,家里你不出一分,怎么会没钱!怎么还会和老妈借!”
虽然苏夏不能确定具体的数额,但凭她的了解和推算这个数只能多不能少。陈轩单位的福利待遇还是非常好的,工资体现的只是一小部分,这是大部分国字企业的惯用操作。当初苏夏执意要换房的原因,正是因为陈轩不需要给家用,二人无车贷房贷,还时不时有父母的补贴,所以生活过的也是相当轻松和滋润,但钱却也没攒下一分,后来发现陈轩各种玩手游充值、买古玩玉器,糟蹋了不少钱,所以苏夏决定换一个大些的房子,一是解决儿子上学学区问题,二是贷一点点款也就相当于变相攒钱了,这样也能督促陈轩的钱不乱花,保值增值了,况且每月仅需要一万的还款额,对这个家来说丝毫没有压力和负担。
“你才挣一万五呢!”陈轩反驳道,面部狰狞。
苏夏出离愤怒!正因为她一直认为陈轩的工资用于支付房贷,所以她的收入全部用于家用和儿子教育支出,不和陈轩要一分生活费,每每有什么一点稍大的支出,陈轩也总以还房贷为由拒绝说没钱,竟然这种情况下今天却说每月房贷是亲妈补贴的,简直是晴天霹雳,无耻至极!
“你知道每月家庭支出要比房贷多了去了吗!你知道每月吃喝拉撒需要花多少吗!你知道喜宝各种课外班的消费有多少嘛!……”苏夏愈加愤怒。
“吃喝拉撒能有多少钱!”陈轩极其不屑地说道。是啊,他没有承担过,一颗菜没买过,一斤肉没称过,何来感受!
苏夏懒得和他掰扯,何况这些问题的累积她也是有责任的,一味无原则的付出只能助长对方的无视与理所应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工资爱多少多少,爱和谁借和谁借,以后我们一刀两段,爱咋地咋地,只要尽快结束这可恶的婚姻。
陈轩缓和了一些,继续谈抚养费。“三千,最多三千。”像在施舍。
“真是可笑!你爸二十年前都给你两千,现在什么物价,什么教育水平,我们上学时连辅导班都不用上,三千你觉得能干吗?”
陈轩有明显的触动,但依旧坚持:“苏夏,抚养费的支付标准最高30%,7000工资你算算有多少钱,所以见好就收吧。”
“随便吧,凭你的良心。”苏夏懒得再说下去,一个没有责任感眼里只算计每一分钱的人,你怎么能和他讲通爱和责任呢。
“房子呢,怎么分?”陈轩问道,这应该是他最关心的了。
“对半分。”
“想什么呢!“陈轩瞬间激动,“我妈出了300万首付!凭什么对半分!”
“也从我家拿钱了啊!”苏夏万万没想到对半分竟达不成协议,渣男不应该净身出户吗!
陈轩家在帝都原有四套房子,一套是婆婆金雅慧的父母给留下的,两套单位分房,以及后来购买的一套商品房,所以生活算是小康。
其中一套四十平米的老旧单位分房是当初陈轩爸妈分得的,陈轩也是在那里出生长大的。后来爸爸陈伟下海经商,出轨离家不归后直接将房子留给了陈轩母子,没带走一物一件,算是净身出户了,且每月给陈轩支付2000元的抚养费。就八九十年代的物价而言,这算一笔不小的数目。
后来陈轩工作后在其工作地购买了新房子,就搬离了这所老房子。再后来为喜宝上学置换房屋,也就卖了这套,卖了三百万,也就是三百万的来历。现在这套新房子是陈轩和苏夏的名字,其他房产均是婆婆金雅慧的名字,也就是说陈轩和苏夏只有这一套房产。
“把房子卖了,然后把我妈钱还了,房贷都是我和老妈借的,都还清,剩下的对半分。”
原来他脑子里早就想好了一套方案!尽管陈轩家不缺房子,他妈名下有三套,但苏夏明白那是老人的,与他们无关,陈轩是完完全全的过错方,她却从没奢望陈轩会净身出户,但一人一半已经是极限。但陈轩的算法她不能同意,苏夏不贪图其他的财产,但结婚十年洗衣做饭做家务,上班生娃带孩子,所有的收入用于这个小家,陈轩各种打游戏充值,买古玩,背着苏夏亲妈给钱娇惯然后一闹离婚就算共同债务,凭什么呀!?何况还和她家拿了钱呢啊,凭什么就不算呢?!苏夏接受不了,这样分下来完全无法保证喜宝未来的生活。
“剩下钱连买个卫生间都不够!你要让我娘俩儿睡马路吗!你家还有三套房,你出轨,你应该净身出户!”苏夏出离愤怒。
“苏夏,别不要脸,三套房是我妈的!你还有脸惦记!再说谁出轨还不一定呢!别往我身上泼粪!”
“出没出轨都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说的那些债务我一律不承认!”苏夏断然打断道!陈轩的丑恶嘴脸和恶语相向彻底激怒了苏夏。苏夏的心肺简直要气炸了!!没有道歉,没有忏悔!却如此不要脸!难道十年的感情只换来了算计与污蔑!曾经的亲如一家怎么会一夜间变成了吃人的恶魔!
殊不知,不是一夜变成,不是他突然不爱你了,而是你突然明白而已。都说离婚最检验一个人的人品,苏夏见识到了。苏夏自以为退让牺牲会换来陈轩的歉意忏悔,自以为她主动承担起抚养儿子的重担他会感恩戴德,自以为她不哭不闹他会感激涕零,自以为十年的感情即使没有爱情了我们依然作家人……但…仅是她自以为……看来,好聚好散是不可能了。
“那就法院见!”
“好,法院见!”
陈轩重新披上衣服,咣的一声摔门而去。苏夏瘫坐在沙发上,掩面而泣。窗外阳光的晨曦已经洒满大地,却温暖不了此刻的冰冷。就这样,离婚协议并没有达成任何协议,除了喜宝,确定属于苏夏外。
次卧卧室的门打开了一个门缝,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那里呆呆的矗立着,不知道站了多久,又听懂了多少……但……他目睹了父母的争吵和狰狞……
这一幕一直伴随着记忆……
第十三章 婚姻是一场赌博
十年婚姻如同一场赌博,苏夏输掉了全部身家,乃至尊严、理智和倔强。
四月的帝都已是春意盎然,这天晚上下起了蒙蒙小雨,离婚协议谈崩,陈轩再次上演了离家出走杳无音信的戏码。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迥然不同的是苏夏的心境。
“妈妈,爸爸怎么不回家?”
“你想爸爸了?”
“不想……嗯,有点想。”喜宝快速却又迟疑地说道。
苏夏深知他内心应该是超级想的吧,哪个孩子不渴望有爸爸妈妈全部的爱呢。
“爸爸出差了,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一样老套的借口。“你要实在想可以给他视频呀。”
“嗯,不要了……他应该不想我。”喜宝用低到近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孩子大了两岁,他读懂了大人的喜恶,也学会了伪装。
苏夏鼻子一酸,“儿子,是这样的,我和爸爸那天说话声音大些是因为某件事情意见不一致,所以吵了一下,其实这就好比你跟你好朋友偶尔闹矛盾是一样的呀,上次你不还和乐乐闹矛盾,还说再也不想和他做朋友了嘛,我和爸爸也是朋友,好朋友间就是偶尔会有摩擦嘛,但很快会和好。”
“你和爸爸什么时候和好呢?”
“可能……很快吧……”苏夏无比心虚,好聚好散都成了奢望,何来和好呢。但她要许孩子一个美好的愿望,她没有权利直接击碎一个幼小心灵对父母双全的诉求和祈望,她不能,况且在他尚不能承受的时候。
对于是否一定要选择离婚,苏夏心意已决,但她常常处于内心决绝与摇摆不定的极大矛盾中,她时而是坚决的、确定无疑的,时而是挣扎的、犹豫不决的,这对于一个倔强却遭遇二次背叛,同时将十年的光阴、全部身心、情感乃至每一分收入统统都倾注于这个“家”的苏夏而言,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痛苦,多崩溃,尤其想到可能会伤害她挚爱视如生命的儿子。每每看到喜宝或快乐或忧伤的样子,一个心里的声音总在心底徘徊闪现:父爱缺失对孩子的伤害到底有多大?母亲给予他全部的爱和正确的人生价值引导是不是就没有问题?家庭残缺会不会影想孩子的一生?父母不恩爱吵闹的家庭对孩子的伤害是不是会更大?我真的有能力独自养好一个孩子吗?儿子可爱的场景历历在目,好多的孩子啊!婚姻一定要有爱情吗?为了孩子我要不要将就睁只眼必只眼呢?……
夜深人静,苏夏甚至反思责怪自己:“我为什么就不能去哭闹,我可以就不跟他离婚,我可以从我的底线一点点往下退,我可以求他,哪怕是名存实亡的婚姻只要这个家还在……”可于苏夏而言,她明白,爱情不是一件衣服,破了以后可以缝补,爱情不在了,伤痛伤疤永远都在。她更无法接受自己因为保全家庭而毫无尊严可言,更无法接受因为对方的丑恶而把自己逼成一个怨妇、泼妇!
苏夏心里咒骂“找女人就完全抛家弃子的人渣,竟还不如一个孩子!”是啊,父母是一个孩子的天,他的天塌了一半。他想爸爸,撕心裂肺地想,而爸爸却已将他抛之九宵云外。
转而,苏夏掩藏心绪,她要把那一半天撑起来,笑笑说:“哪有!不可能!爸爸肯定想你想的不得了,就是出差就会特别忙没有时间,你忘了过年时逛庙会你骑在他脖子上还差点尿裤子,尿一脖子呢。”苏夏此时已不是维护那个人渣,维护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家,她维护的是儿子心中的七彩阳光。
说完,儿子咯咯地大笑起来,听到关于屎尿屁的故事他总是笑点很低,特别还是办坏事未遂的故事,苏夏谙熟掌握调整儿子情绪的每一个点,总有灵光闪现逗他捧腹大笑的点子。
“妈妈,我们去搭积木吧。”
“好啊,可是你那个太难搭了。”
“没关系的,很容易的,你给我找零件就可以,走吧走吧。”喜宝拉起苏夏的手。
“得勒,给你做助手。”苏夏被儿子从卧室拉到了客厅的地毯游戏区,地毯上散落着搭了一部分的消防车及绿的、黑的、白的、红的、大的、小的……各种七七八八的零件。
“妈妈,给我一个黑色的四格长方形。”
“我找找……给。”
“不是这样的,要薄的,看我手里这个,跟这个一模一样。”
“哦,我怎么看着长的都一样呢。”
“找到了,给。”
“妈妈,你看这个图纸是这样的,需要倒过来。”
……
窗外的小雨淅沥沥,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个微缩城市初现雏形了。面对这好多复杂的手工益智类的玩具,苏夏有时不得不叹服,小孩子怎么会这么有耐心、那么着迷,能轻而易举看懂那么复杂的步骤图,因为她是连图纸都看不明白的。抗拒看任何图纸,或许源于有人可以依靠。
而就是对于曾经连儿童乐高拼搭图纸都看不明白的苏夏,陈轩外出鬼混母子相依的日子里,她竟然依照家具安装图,一个人给儿子组装了儿童床、书桌、玩具架,还有鞋柜等,也能够完全融入儿子的乐高世界了,果然生活所迫下的女人没有什么是无所不能的,尤其对带着娃儿一起奔生活的女人而言。
五岁的喜宝已经完全成了小大人模样,较一两年前还需要妈妈无时无刻陪在身边不同的是,他已经完全可以帮苏夏分担一部分家务,倾听苏夏的倾诉,甚至已经完全可以用成人的口吻交流沟通。这于苏夏而言,如释重负,不是他真正可以做什么,而是从身上卸下一部分担子,再也不是时刻扛于肩头。这样的苏夏轻装上阵,童真的笑声哪怕一句“妈妈最棒”都成为她所向披靡的铠甲。
穿上这层铠甲,为她自己、也为儿子开辟一条崭新的生活之路。
第十四章 该来的终归会来
“喂,是苏夏吗?”陌生的声音陌生的号码。
“我是。”
“你好,我是ems,有你的一个文件需要签收。”
“哦,那您直接放家门口吧,家里没人。”苏夏漫不经心地答道。
“需要出示身份证,本人签收。”
“啊?什么东西,必须本人签收吗?”苏夏诧异地问道,满腹疑惑。苏夏网购家里吃穿用各种大大小小的物件,未有需要本人签收的情况。
“是法院的一个文件,必须本人签收。”
苏夏一怔,转而马上明白了,“哦,好的,晚上我五点后到家,那只能麻烦您再送一趟了。”
“行,五点后给你送吧,一定家里有人啊!”电话挂断了。
接到电话几乎确信是起诉状的那一刻,苏夏是五味杂陈的,离婚协议一直没有谈妥,看来陈轩已经急不可耐等到谈妥的那一刻了,当然他不想放弃一点点他认为他“应得”的经济利益,尽管两人除了儿子、一处房子几乎是一贫如洗。
打开ems,“离婚起诉书”几个大字赫然显示在文件第一页的a4纸上,内容如下:
原告:陈轩,男,身份证号……
被告:苏夏,女,身份证号……
案由:离婚纠纷
诉讼请求:
1、请依法判决原告与被告解除婚姻关系。
2、共同子女陈涵宇由被告抚养,原告每月支付抚养费两千元人民币,支付至18周岁止。
3、婚前和婚后个人财产归个人所有,婚后共同财产请法院依法进行分割。
4、本案诉讼费用由被告承担。
事实和理由:……
苏夏逐字逐句读着……她渴望公正判决的来临,渴望与他划清界限一刀两段,但知道是诉讼状的那一刻她还是意外失落的,意外是以为起诉只是情绪激烈到一定程度的脱口而出,却未曾料到终要走上这一步,血淋淋的现实与无情打在她的脸上。失落是心痛与不舍,心痛十年的感情反目成仇,不舍已经十年的家真的要分崩离析了。各种吵闹离婚即使谈离婚协议,只要民政局不盖章没办手续依旧只是吵吵闹闹,而一纸起诉状真的宣判这段婚姻走到了尽头。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明明渴望解脱这段婚姻,对渣男深恶痛绝,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心却为何那样痛,会有不舍。苏夏亦是。但理智和经历的背叛与痛苦告诉她,要坚强起来,要战斗,要为自己为喜宝争取最大的利益,保障以后的生活,要能独立的在帝都生活下来。
“你好,是苏夏吗?”一个陌生的来电传来不容质而冷漠的声音。
“你好,我是,你是……?”
“这是xx法院,你已经收到陈轩起诉离婚的起诉状了是吧?”
苏夏怔住一下,随即迅速环顾了一下办公室,屋内无人,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于晓曼低头捧着手机一副沉醉的表情,耳朵上挂着无线耳机。
“是,收到了。”苏夏压低声音回复道。
“那现在通知你5号上午十点开庭,民庭五十三庭,这个时间可以吗?”
苏夏随手拿过办公桌右侧的日历,由于工作需要,日历放在随时可以触手可及的地方,看了看,下周四,“好,可以,没有问题。”
“好,那就准时过来,准备好答辩状,带好身份证。”
“好,谢谢!”放下电话,苏夏陷入了思考,她要思考如何解决接下来面临的复杂诉讼程序和繁琐工作之间的矛盾与时间协调。
如前所述,苏夏目前主持科室工作,人少活多,工作异常繁重,而诉讼的证据准备、答辩、出庭……无不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和时间,需要请假还要协调好工作。
苏夏实在不愿弄得人尽皆知,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国有企业嚼舌根以一传十的风俗习惯还是一以贯之存在的。但这次,苏夏决定全盘托出告诉庄严。其实按照苏夏内向隐忍的性格和工作生活泾渭分明的做事风格,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对自己的私生活严防死守容不得别人的窥探。就像2016年发生第一次出轨变故时,除了家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所经历的那半年的煎熬与痛苦,包括李默和江南心。工作中如常一样微笑,一样不迟到早退,一样高质量高密度完成各项任务,复合后如同什么也未曾发生过,没有过背叛,没有过恶语相向,没有过痛彻心扉,一切如往昔。
为什么这次决定告知庄严呢?庄严又是何许人呢?从职级讲,庄严是苏夏的上上级领导,也就是中间要跨过副科、科长两个级别的主管处级领导。如果换一种方式概括一句话的话,那可以说是苏夏的知遇恩人。
追忆到四年前,苏夏现在所在的部门刚刚成立时,庄严是主管领导,需要全局抽调工作人员。既没关系也没后台,更不会和领导拉近乎唠家常的苏夏一直在小小的文秘岗位发光发热,辛勤耕耘。临近中午突然有人悄悄告诉她要调到最新成立的组宣科了,她还一头雾水,难以置信,下午两点就接到谈话通知。
苏夏快速走上四楼,到达406办公室的门前,调整一下呼吸,轻轻叩响了门。
“进来。”里边传来并不大的一个声音。
苏夏闻声而进,推开了棕黄色的木质门。这还是苏夏第一次走进庄严的办公室,以前开会或食堂碰到也仅是打招呼恭敬地称呼一声“庄处好”而已。由于工作完全没有交集,连这样见面打招呼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一进门正对眼前的是一棵一米多翠绿的鸭掌木,向阳的窗台上还摆着大大小小的绿萝、多肉,鸭掌木旁边正对办公桌摆放着两把会客椅中间一个小圆桌,圆桌上摆放着一个透明的小鱼盆,几条完全叫不上名字的小鱼在里边游来游去。办公桌旁的角桌透明花瓶中的富贵竹已经快冲到房顶了,整个办公室整洁透亮、绿意盎然。
“庄处您找我?”苏夏主动开口道。
“坐下吧。”庄严示意苏夏在这两把会客椅坐下。
苏夏就近选择了离门最近的那把椅子。
庄严是一个四十多岁体型削瘦的男人,只见头发稀疏却利落有形,干净清瘦的脸上架一金色无框眼镜,平静而犀利的目光透过镜片折射过来,看向苏夏。
“你知道叫你上来什么事吗?”
“不太清楚。”尽管中午有人悄悄告诉苏夏调岗消息时,苏夏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但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可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是不能乱说的,何况道听途说小道得来的消息怎么能直接告诉领导呢,更何况此时的苏夏不是窃喜而是疑惑,疑惑为什么是她被调过来,而不是别人。
“嗯,是这样,根据工作安排,我们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组宣科,主要负责政治思想宣传、政工等工作,需要抽调人手,所以我就提名把你调上来了。”庄严好像看穿了苏夏的心思和疑惑,“你一定疑惑为什么调你吧,咱俩一没有交情,顶多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二你也没有相关工作经验。是这样,这个部门归我直管,我用人的原则就是能力和人品。我看了你的简历,你大学就入党了,党龄很长,我们需要党员。在单位的表现一直也不错,另外我也征询了几个人的意见,包括公司领导和普通职工,对你的评价还是很不错的。当然别人的评价仅是一个参考,我更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和识人,我相信我不会看错。”庄严一下将前因后果说了一大通,也就是一句不会看错奠定了苏夏和庄严深厚的信任基础和良好的工作关系,毕竟,工作中信任和知遇之恩会激发无限的力量。
尽管有知遇之恩,但从职级讲,苏夏和庄严差得实在悬殊,越级在国字的机关企业是最忌讳的事情,因此日常工作中苏夏和庄严并没有实质的工作接触,但苏夏任劳任怨,高质量完成每一份工作,认真撰写每一份报告,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庄严应该是看在眼里的。
因此,在庄严的力荐下,两年前将苏夏作为后备干部重点培养,并参加了后备干部培训班。
去年科长卢燕大龄休产假生二胎,科里副科位置一直空缺,所以苏夏委以重任,代理主持科室工作,因而也就要时时向庄严汇报各项工作,临时有事请假也需要向庄严直接请示,因此感情也慢慢拉近熟络起来。
鉴于目前工作任务属实繁重,诉讼于苏夏而言又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斗,苏夏决定和盘托出,她也实在没有心力把心思花在各种找理由的请假上。
法院通知开庭日期后的第三天,苏夏左手紧紧地握着文件夹,无处安放的右手貌似随意的轻轻搭在问文件夹的另一边上,一站一坐如常规汇报完工作后,涂抹了最新款豆沙色唇膏的嘴唇微抿着说道:“庄处,我有点事情想和您说一下。”
庄严看出了苏夏的紧张、迟疑和真的是要说些什么,“嗯,那坐下说吧。”
“我有些个人的事情需要和您汇报一下,可能会影响到工作,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您沟通下。”
“好,你说吧,有什么困难或问题尽管说。”
“工作上没有困难,只是我家庭出了一些状况。”
于是,苏夏将陈轩背叛出轨,现在面临诉讼,以及对工作可能带来的影响简明扼要又基本全面地从头至尾讲了一遍,情到难以自禁处,眼泪终究还是从苏夏一直用力控制打转的眼眶中淌出来。庄严转侧身从纸巾盒嗖嗖抽出一沓餐巾纸向前屈身递给苏夏。
“工作的事都是小事,都可以解决,关键我们现在要度过这个难关。”
“谢谢您,也希望您能替我保密。”
“一定。需要请假或帮助随时过来说。”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您忙。”
“好。”
苏夏擦干了泪水,起身出去轻轻地合上了门,关上门的一刹那,没有任何人可以觉察到刚才的推心置腹与梨花带雨。
第十五章 法院开庭记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苏夏脑海中曾上演过数个版本的结局:老死不相往来,因为恨;念念不忘,因为爱;转身做朋友,因为放下……而多个版本中,诉讼离婚变成怒目而视剑拔弩张的敌人是苏夏最不愿意见到的,但既然来了,苏夏也迅速调整到了一副你敢起诉老娘一定奉陪到底的状态。
“你什么时候开庭?”妹妹苏雨打来电话。
“下周四。”
“准备的怎么样了?”
“嗯,答辩状写好了,证据都是现成的,和别的女人的撩骚信息截图,开房记录、转账记录我都有准备。”
“那就好,你确定喜宝会归你?”
“确定,他不会要的,起诉状里诉讼请求已经写明了归我抚养,就是抚养费我得争取,起诉状写了两千。”
“两千?!也太不要脸了!两千能干什么!?他随便买件衣服买双鞋,酒吧开瓶酒,给小姐个红包就几千,养个儿子还抵不上他随手撒的钱嘛!喜宝吃穿用、各种特长班课外班,再生个病哪个不是钱!他管什么!你那点工资能够你们生活嘛!”苏雨可是个爆脾气,一听两千简直气炸了!因为离家期间陈轩的账单里、手机信息里被苏夏发现有酒吧的各种酒水费用、给其他女人的红包,甚至日均千元租赁着加长宝马……这些苏夏和苏雨简单提过,苏雨多少是知情的。
“所以你赶紧离吧,都这样了还留着干嘛!第一次我就告诉你不能忍!不能忍!出轨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男人永远不会后悔自己出轨了,而是后悔让你发现!你又那么轻易地就原谅了!你说你是不是真傻!离,赶紧离吧!气死了……”苏雨一通指责和说教,也可以说是发泄,发泄对陈轩的咒骂,发泄对苏夏的气愤。
“停停停……”苏夏呵斥住了,否则苏雨越说越气。“想想以前他的好吧,变成这个样子谁也不愿意,现在婚是肯定离的,所以我只全力打好官司。”是啊,陈轩当初可是全家都喜欢的女婿、姐夫,高大威猛,风趣幽默,和苏夏恩爱有加。走到如今这步,一家人的缘分尽了吧。
“你确定不需要找个律师吗?陈轩肯定找律师。”苏雨平静了下来。
“姐姐,我好歹也是大学四年法律本科,这点问题,我应该可以应付。”
苏夏并没有请律师,尽管她有太多的同窗校友从事着法律工作,但一是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顾虑,她还是不愿意将这些事讲给她的同学们,当然也就无法得到他们的帮助。二是她自认自己大学、研究生读了六年多的法律,自己手中又握有陈轩背叛家庭的“有力证据”,喜宝从小几乎是她一力抚养,苏夏自信她属于胜利的一方,何况她自认并没有什么超出合理范围的诉求。
作为法律专业,确切说是法制史专业的毕业生,苏夏并没有亲身经历过诉讼案件,尽管旁听过一些案件,但对法院的认知是纯理论派和理想主义的。对法院的认知是高高在上的,是肃穆而庄严的。
7月12日,星期四,法院第一次开庭的日子。
苏夏一早将喜宝送入幼儿园,然后收拾整齐,再次清点了答辩状、各项证据、身份证等材料,再次确认浏览了罗列的问题提纲、要点,做到心中有数、对答如流。
上午9:40,苏夏单肩背着一个装了满满一包文件的文件包,只身一人打车到达法院。通过安检、排队上楼。法院的内部大楼已经有些陈旧,看着斑驳的墙面,略逼仄的电梯,苏夏顿时亲切了很多,这和我们单位也差不多嘛,除了熙攘的人流。人群中或焦躁不安、或眉头紧蹙、或步履匆忙……“一脑门儿官司”好似真的是写在脑门上。
苏夏提前十分钟坐到了民庭五十三庭门外的长椅上。
陈轩晚两分钟到达,向苏夏的方向走过来,这又是时隔几个月的见面。
只见陈轩上身穿了一件苏夏并没有见过的粉色polo衫,下身穿一条运动休闲长裤,纤细的裤腰将依旧硕大的肚子分成了上下两部分,脚上踩一双蓝白相间网红运动鞋,看似年轻,却着实有些“不伦不类”,一反以前一年365天衬衫、西裤、皮鞋三件套的庄重搭配。身旁跟着一个身着白色衬衫,手提公文包的中年男人,看来是下“血本”请了专业律师。
“来了。”陈轩破例主动打招呼道。
“嗯。”苏夏冷冷地回答道。
再无多言。苏夏坐在椅子的一端顾自刷刷手机,望望窗外。椅子的另一端则坐着陈轩和拿着文件翻阅的律师,两人不时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陈轩,苏夏,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律师边起身边迫不及待地答道。
“进来吧。”
由于申请速裁流程,也就是为了解决“诉讼爆炸”和审判资源匮乏之间的矛盾,更好地实现简案快审,繁简分流、快慢分道的目标适用的一种快速审判程序,所以程序相对简单些。
一个不足六十平米的审判庭里,只见一名三十左右的男助理法官斜坐在台上正中间,低头翻看着材料,右手边坐着一名留长卷发四十岁左右的女书记员,伏案做好了记录状。
“请问是双方本人吗?”助理法官问道。
“是。”
“把身份证先拿上来进行核验。”
核验后,苏夏在台下一侧的被告席坐下,陈轩和律师则坐到了对面的原告席。
“按照程序,我们应该进行调解,请问需要调解吗?”
助理法官的话音未落,陈轩的律师紧接着回复道:“原被告双方之前进行过协商调解,但由于分歧较大,无法达成一致意见,所以无需进行调解。”
就这样,没有经历庭前调解,直接进入了审判流程。
助理法官针对起诉书和答辩状开始进行简单的事实询问。
“两人已经分居了是吗?”
“是,已经分居两年,自2016年两人感情已经破裂。”陈轩律师为了快速离婚故意把分居时间延长,苏夏没有立即提出异议,她也想尽快结束这段婚姻,在这点上目标是一致的。
“共同子女陈涵宇一直由被告抚养照顾是吗?”
“是,一直由我照顾,从小由我带大。”
……
家里的大小事务没有谁比苏夏更加清楚明白了,包括喜宝各个阶段的抚养,置换住房时的每个细节,每一笔资金来源……而陈轩和律师却有些面面相觑,甚至连房屋准确的价钱,房贷每月数额都说不清楚,是啊,陈轩哪里操心过家里的这些事情,和律师提前也就没有细致的沟通吧,所以一审苏夏应付的还比较轻松。但很明显,律师特意叮嘱了陈轩一些重要的基本事项,比如务必不要多说话,一定在法官面前克制,表现彬彬有礼的样子,所以法庭上的陈轩判若两人。
“好,今天就这样,后边11:00还有一个案子,下一次开庭时间我们会另行通知。”
双方在庭审记录签字确认后,第一次庭审就这样结束了。
第十六章 利益面前丑恶是没有底线的
两周后即将迎来第二次开庭,也是至关重要的证据交换,质证环节。这次需要苏夏准备太多的应诉材料和证明材料了,还要忙于工作,不能在工作中有纰漏和差错,苏夏将困难向庄严进行了倾诉。
“工作的事情好说,先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嗯,我不会影响工作,只是开庭在工作日,到时还需要跟您请假。”
“请个假没事,开庭你去就成了。”
“就怕跟什么重要的事情冲突,而且咱这不得筹备现场会吗。”苏夏忧心忡忡地说道。每天工作苏夏要参加大大小小的会,要处理太多的事务,尤其遇到重大活动时,恐怕因为半天一天不在影响什么工作。尽管家庭遭遇这么大的变故,苏夏却始终保持着高涨的工作热情,完全未受到变故的影响。
“没什么,放心吧,有我呢。”庄严安慰道。“需不需要我帮忙给你找一个律师呢,我有一个认识的朋友专门打离婚官司。”
“哦,不用了,我的大学、研究生同学好多律师,认识的朋友也有很多同学在检察院和法院,我可以咨询他们,但……我还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苏夏完全可以有很强大的专业律师指导,无奈苏夏太要面子了,不愿将“家丑”外扬,也太自认为“胜券在握”了。
“不想让太多熟人知道,可以不找同学、朋友,但是咱可以找不认识的专业律师对吧。”庄严继续建议道。
“我自己可以出庭,我本科、研究生都是学的法律,而且对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也很清楚。”苏夏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底气,殊不知毕业十年,学的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何况研究生专业还是法制史。
“那就算不用代理诉讼,咨询一下也是好的,人家毕竟是专门打离婚官司的。”
“行,我想想,考虑考虑。”
“他原来在中院,后来出体制在律所,专门打一些民事案件,离婚诉讼比较有经验,叫苏城,你本家,你可以咨询咨询。”庄严继续说道,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拿过来手机,“我给你电话号码,你记一下,一会儿我打电话和他打个招呼。”边说着边翻出手机通讯录念着一串号码。
苏夏边应和着边记录下来,觉得庄严说的有一定道理,何况人家已经准备主动给联系了。
“您好,苏律师吗,我是苏夏,是我们庄处长庄严推荐我联系您的。”
“哦哦,你好,我知道了。你是有离婚诉讼是吧,那把大概把情况和我说一下吧。”电话里传来一个平静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苏夏把目前的婚姻状况,第一次开庭的情况,涉及到的子女抚养、财产分割等基本情况和苏城说了一遍。
“他会把你们唯一的共同房产让给你吗,你以适当的现金形式补偿?”
“应该不会,否则不会起诉了,他对金钱非常看重,而且以我的了解,他在外边挥霍应该又欠下不少债,他需要钱。”
“你确定抚养权归你吗?”
“确定。起诉书上他明确说明了抚养权归我,之前协议时也是直接放弃抚养权,他不可能要,孩子他从小到大没带过,奶奶也没办法也不会帮带,他其实挺爱儿子的,应该知道我养是最有利于孩子成长的。”苏夏很笃定地答道,并附上自己的分析。
“嗯……法庭上一切都不好说……”对方迟疑道,“孩子的抚养权你是一定要的,对吗?”
“对,这是非常确定的!”苏夏明白,儿子于她就是生命,但也明白,对离异而言,带一个男孩是困难重重的,男孩子跟爸爸生活一定程度上也更有利于成长。如果陈轩能够用心教育、尽心照顾儿子,她可以放弃,毕竟那边可以提供更优渥的物质条件,但问题是,陈轩完全不具备抚养条件,也不会用心教育,一旦抚养权归他,儿子就彻底毁掉了。当初见到起诉状上写着“本着有利于孩子健康成长的原则,共同子女陈涵宇抚养权归女方所有”时,苏夏是感恩的,感恩陈轩没有泯灭最后的良知,甚至有一丝温暖与欣慰。破碎的家庭已对孩子造成伤害,她要用一生爱的抚育将他浇灌成一个阳光的孩子,她已经做好了未来和儿子共经风雨的准备。
“是这样,你们现在的分割点主要在于孩子的抚养权和共同房产分割上,一般孩子归谁抚养,分割会适当偏向这一方,比如你们唯一的住房。你要堤防他为了争得更多的经济利益而要孩子的抚养权,或是以争取孩子抚养权为要挟迫使你在经济分割上让步也是有可能的。”。
“不会吧……其实他心里还是很爱儿子的,而且孩子一直由我抚养,也是我带大的啊,他也很清楚。”苏夏固执地认为抚养权问题没有任何异议,理所应然归她,无论法理亦或是情理。
“这只能说是裁决抚养权归属参考的一个因素,你儿子已经五六岁了,他万一争取的话,法院只会衡量你们双方的条件进行裁决。”
“他不会争取的。”苏夏依然笃定。
第二天开庭却给她当头一棒,重重一记耳光,这记耳光不是清醒,是眩晕,是无力应对,是怒火中烧。
“审判长,经过慎重考虑,我方要求变更共同子女抚养权的诉讼请求,要求共同子女陈涵宇的抚养权。”
当庭同意了变更申请。
苏夏一阵眩晕,数秒的空白后,一股气血直冲头顶。“陈轩,你有脸要儿子吗!你管过儿子吗!从小到大陪伴过吗!接送过上下学吗!周末送过课外班吗!你天天出去开房有空教育他吗……”苏夏怒不可遏,愤怒填充了整个胸腔、头颅、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为了一点经济利益怎么可以拿孩子的未来和人生开玩笑呢!?她低估了利益面前人性的丑陋!
“被告只说证据和诉讼请求,不要对话!”审判员及时制止住了苏夏崩溃的情绪。“原告关于抚养权陈述理由。”
“理由如下:一、原告有稳定的收入,工资高于被告,能够提供优质的物质条件;二、原告是本地户口本地人,更具有抚养优势;三、从有利于成长的角度,男孩跟爸爸更有利于成长。陈述完毕。”代理律师一字一句地陈述着,并递上了工资收入等补充证据。
“被告也争取抚养权,对吗?”审判员看向苏夏问道。
“是!”苏夏被彻底打乱了节奏,乱了手脚,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保持思绪清晰。“我争取儿子的抚养权,主要基于以下几点:一、共同子女陈涵宇自出生起一直由我抚养、照顾,且年龄尚小;二、原告自2016年起间歇性离家未归,完全未尽到抚养照顾义务,不具备抚养照顾能力;三、我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来源,完全可以为孩子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
“被告收入多少?”审判员问道。
“加上住房公积金一万多吧。”苏夏迟疑地答道。
“还要加住房公积金?”审判员对收入还要算上住房公积金表达了显而易见的质疑,在案卷上记录着什么。“好,下面进行共同财产分割陈述。”
“关于共同房产,现在市场估计约为一千万左右,房屋贷款一百万,根据现有条件,原被告双方的经济实力都无法独立承担该住房给对方经济补偿,所以原告要求该房产予以变卖,分割售房款。”陈轩代理律师开始阐述共同房产的分割。
“售卖分割?!儿子明年入学要失学吗?!”苏夏无比气愤地想。这套共有房产是苏夏特意置换的学区房,儿子喜宝明年就要入学一年级了。
“售房款中要优先偿还二人的共同债务,银行抵押贷款一百万,原被告双方购房中向原告母亲金雅慧借款三百三十万,其中三百万为购房款,三十万为该房屋的装修款。此为二人共同债务。”
苏夏震惊了,三百万是清楚的,就是前边提到的三百万的来源。但三十万装修款从何而来呢?装修时陈轩是转给苏夏三十万,但陈轩明确说这是他攒的钱啊,还洋洋得意地说:“我出钱,你出力,我不参与意见,你弄就行了。”苏夏心中是欢喜的,一是她能完全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来装修未来的家,尽管从毛坯到精装,从一幅幅墙纸到一块块瓷砖的挑选,耗费了苏夏太多的力气。二是自打结婚来两人的收入就各自所有,因为刚结婚时婆婆金雅慧就说:“钱自己拿着就好。”苏夏当然明白言下之意,所以从未强求陈轩上交工资或分担家里的日常开支,苏夏的收入完全足够日常开支,婆婆一起生活也会帮衬着买这买那,所以陈轩开支全凭自觉。这次一下交出存款三十万说明陈轩的工资一直攒着,没有乱花,关键时候拿出来,苏夏甚是欣慰。而今天听到如此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也在一堆证据里第一次看到了陈轩打给婆婆金雅慧的崭新的借条,借款人:陈轩、苏夏!苏夏真是哭笑不得,这就是一直说把她当亲女儿对待,得知儿子出轨时坚决站在苏夏边,从内心情感的角度,苏夏甚至真的当妈一样对待的人?!
由此苏夏也知道了三十万装修款的原委,原来确实是婆婆金雅慧给陈轩的,不过当年特意嘱咐陈轩:“这钱不要和苏夏说是我给你的,你就说是你攒的,不能在媳妇儿面前抬不起头来。”而实际上,陈轩的工资并不低,起码也是在一个世界500强效益也较好的央企,工作十年,结婚八年竟然一分钱没有攒下?!也得知了陈轩的工资基本都挥霍掉了,主要是买了各种玉器和文玩,当然苏夏没有见过,都偷偷放在了单位和给婆婆金雅慧存着,也就是苏夏均不知情,完全被蒙在鼓里,这些都由曾经当成至亲的两个人一手操办。也因为争夺儿子抚养权苏夏第一次见到了陈轩月入两万起的工资条……苏夏此时觉得可笑至极,觉得自己是小丑,在法院的舞台上被扒的体无完肤,一干二净。
因为意见分歧很大,苏夏主张新的共同债务,购房款中,还有苏夏向妹妹苏雨和母亲拿的一百万,却只字未提,需要提交新的证据,案情也较为复杂,所以此次开庭并没有结果,要待下次开庭了。
开庭是上午九点半,将近两个小时的庭审结束也就快中午了。苏夏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单位的,和庄严也只是请了半天假,顺利的话还能赶上单位的午饭。但此时的她精疲力尽,被掏空的身体里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块,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翻开手机,找到庄严的名字,然后用仅存的力气发了一条信息:“庄处,下午有事再请半天假。”她连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确切地说,她如鲠在喉,不敢声带发出任何声音,害怕失控,害怕所有的悲伤随着声带颤动而彻底决堤。
“好。”庄严秒回。
从法院打车回到家,苏夏关上门,甩掉鞋子,茫然地走向沙发,沉沉的陷在沙发里。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如决堤般蜷在沙发里嚎啕大哭,不是诉讼的不利,不是即将的分离,而是情感的被欺瞒,背叛,就像心口被插了一把利刃,而对面是一直你认为的爱人。十年的婚姻算什么?!十年的相濡以沫算什么?!十年的感情算什么?!感情背叛可以,爱情终结可以,离婚可以,但却是以这种无比丑陋的方式?!像是对苏夏全心全意付出十年的巨大嘲讽,亦或许内心深处她是爱陈轩的,以为陈轩也爱她,至少曾经很爱,以为陈轩也爱这个家,爱孩子,但今天却不惜以孩子抚养权以至孩子的未来当做谋取一点点利益的筹码!无论输赢,儿子终将会失去父母一方的爱及背后所连带的家人,这种结局将会是毁灭性的!……
恨与爱交织,苏夏哭得梨花带雨、声嘶力竭,慢慢地没有了力气,啜泣中蜷在沙发昏睡过去了。
“叮叮……”电话响起,苏夏醒了,时针已经指向晚上五点十分。
苏夏拿起电话,迷离的目光聚向手机屏幕:庄严。
“庄处。”声音里带有疲乏和惺忪。
“怎么了,睡觉呢?”
“嗯,太累了,睡了一觉。”
“今天开庭怎么样?”
“嗯……不太好。”苏夏把开庭的基本情况和庄严说了一下,说到痛处,苏夏情不自抑啜泣着。
“这个是要有思想准备的,为了经济利益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下次开庭是什么时候?”
“要一两周后了吧,具体要等法院通知。”
“那这样,你呆会儿给苏城打个电话,或者明天直接去见他一面,把今天的情况和他说一下,也咨询一下他的意见,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有必要的话,让他代理诉讼吧。”
“嗯,好,我联系一下苏律师。”
“好,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说。”
在这个无比低落和一团乱麻的夜晚,庄严给了苏夏一个有力的臂膀和理清思绪的支撑。
第十七章 初见苏城
第二次开庭苏夏感觉明显的不利和乏力,已经无力应对和招架。当天晚上,按照庄严的建议,苏夏拨通了苏城的电话。
“你好,苏律师,我是苏夏。”
“呃,听说今天开庭不是很顺利啊。”苏夏本来还要客气寒暄几句,问问是否方便,对大晚上的打扰表达歉意,没料想苏城直接切入正题,看来庄严已经提供了“前情摘要”。
“嗯,他要求变更抚养权,还莫名其妙让我打印各种银行流水,还当庭提供了很多新证据。”
“是,他毕竟请了专业律师,诉讼中有很多技巧的,你很容易被他套路。”
“我把诉讼想的太简单了……”现实给了苏夏重重一击。
“很正常,要不自己能打还要律师干什么,哈哈哈……”苏城笑了起来,很轻松地样子,好似压在苏夏心口的这个巨石,眼前的巨大困难于他而言并算不得什么。
“我是特别担心没有儿子的抚养权,我自己怎样都可以。”苏夏悲伤起来。一想到以儿子为砝码意图获取更大的经济利益时,苏夏就难受至极,但也束手无策。
“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既然一开始他没打算要,还是有解决的办法的,他的目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要孩子抚养权。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这样吧,明天正好是周六,你来我律所一趟吧。”
“好!”苏夏完全同意,她太需要人答疑解惑和帮助支持了。“那什么时间合适呢?”
苏城略停顿,“九点吧,我十点约了客户,九点我早点到律所。”看来他的安排还是挺满的。
“行,那律所地址麻烦您告诉我一下。”
“律科律师事务所,地址我给你发定位。”
“嗯,好的,大晚上真是抱歉打扰了。”快结束时苏夏表达了歉意。
“别客气,明天见面详谈吧。”
“好,明见。”
挂断了电话,苏夏看看时间九点多一点,喜宝应该还没有入睡。因为准备诉讼,苏夏将儿子送到了亲妈夏琴那暂住。毕竟已经大了,自己已经完全可以独自在姥姥家居住了。视频电话后苏夏洗漱完毕后赶紧入睡了,极度疲乏的身心需要睡眠补充能量。
第二天,苏夏提前三十分钟来到了苏城所在律所的大楼下,这是位于帝都三环繁华地段商业区的一座写字楼。见时间还早,苏夏走进写字楼一层的星巴克买了两杯摩卡顺手带了上去。
电梯到达十层,电梯门打开,“律科律师事务所”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左拐是前台,休息日并没有人。苏夏顺着前台走廊向前走去,只见走廊里透明的落地玻璃门窗上的标志牌上标示着合同纠纷、刑事辩护、国际纠纷……等等。
周末的九点钟,整栋楼层昏暗而空荡。苏夏很容易在民事诉讼的标志牌下看到了那个亮着灯晃着人影的办公室。
轻叩两下玻璃门,苏夏问道:“请问是苏律师吗?”
苏城穿着一身黑色的制式套装,身材中等,不胖不瘦,正在弯腰整理文件。听到声音直起身,看见站立在门口处身着一身墨绿花纹连身裙的苏夏,目光快速上下打量了一番,四目相遇时,说道:“是,你是苏夏吧。”
“嗯,是,抱歉,一大早过来打扰您。”苏夏面带微笑,言语中是打扰的歉意。
“客气了,进来坐吧。”苏城坐回办公桌前,示意苏夏在对面黑色的办公座落座。
苏夏走进去,将咖啡放在苏城褐色的大办公桌上,说“楼下路过咖啡店,顺路带了一杯。”然后在椅子上坐下,顺势将大大的单肩背包放到一边。
“你太客气了。好,谢谢了。材料都带了吗?”
“带了。”苏夏整理好了一个文件袋,将准备的所有应诉证据材料和陈轩的起诉书、证据分门别类贴上标签放好,边从包里向外掏边说:“这是我自己能想到的,还有你提醒的整理的。”
“好,我们捋一下。”
苏城快速浏览完厚厚几大沓材料。
“你是一定要离婚吗?”
“是!”苏夏没有比此时更加坚定的了。从收到起诉状的那一刻,从看到陈轩在法庭丑恶嘴脸的那一幕……苏夏的恨意与厌恶在原本就坚定的离婚意志之上加码、加码。
“但目前的情况对你很不利。”
第二次开庭确实让苏夏意识到了自己的“轻敌”所铸下的力不从心。
“儿子的抚养权可能归他是吗?”
“是,有这种可能,客观讲他比你更有优势。你除了一直照顾孩子,没有其他优势。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儿子抚养权归他,你出抚养费,他无法给你补偿的话房子拍卖分割,而且他和他妈弄了很大一部分债务关系,房贷又是他在偿还,如果这个债务关系成立,你分到的房款也会很少,这种结果你接受的了吗?”
“接受不了!房贷是他还,可日常生活开支都是我在付出啊,而且每月比房贷只多不少!”
“这个一是不好证明,二是不能划分到房屋分割部分,还贷记录人家很容易证明。”
苏夏长舒一口气,“儿子明年就要上小学了,如果这个房子售卖分割,明年怎么上学呢。”
“对,这是要面临的现实问题。”
“他出轨不应该给我精神补偿吗?”
“法律上没有这一条,何况就算给你五万十万,你觉得意义大吗?”
苏夏委屈而无言。
“是,所以想离婚是一回事,能不能离要不要马上离是另外一回事。”
“那要怎么办呢?”苏夏极其渴望地望向苏城,饱含委屈、无助。诉讼的最坏结果可能是儿子归陈轩抚养、房子变卖,苏夏拿到分到手的可怜巴巴的财产结束这段十年的婚姻。尽管这个结果可能只有百分之几的可能性,但于苏夏而言,哪怕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她也万万不敢赌,不敢冒这个险。一想到聪明可爱的儿子由父母恩爱,本享受良好的教育、物质条件,突然一下跌入缺爹少娘,只能和奶奶生活,甚至可能没学上,走上一条歪曲的人生道路时,苏夏心如刀绞,痛到无法呼吸。
“现在看,协议对你更有利,这种情况下尽量协议,其实大多数普通人的离婚案件,我们都建议协议,诉讼太劳心费神了,轻易不要诉讼,另外即使诉讼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诉讼是有很多技巧和套路的,如果他不请律师还好说,关键他请了,看来还请了一个不太地道的律师,所以你招架不了也正常。”苏城略迟疑,“就目前情况而言,我的意见是不同意离婚。”
“不同意离婚?”苏夏诧异道。
“对,不同意。一是你现在太被动,二是时机不对,房子分割、孩子上学都是要面临的现实问题,何况你现在的工作不也处于一个关键时期嘛。”看来不光是离婚的事情,工作的情况庄严也略说了一二。“一般第一次起诉,只要一方不同意离婚法院都会判决不同意离婚,何况他是出轨方,还是原告,你是弱势的一方,只要不同意离婚,法院会同意。法院判决不准离婚后他六个月内不得再次起诉,也就说,你起码有六个月的准备时间,随时可以直接起诉或等孩子明年入学后你再提起或他再提起诉讼也不会影响孩子入学不是。”
苏夏陷入了沉思。苏夏明白,尽管她有一万个离婚的理由,但这不是冲动的时候,也不能冲动,更不能为了离婚而不顾一切,尤其儿子要有稳定的居所、要接受教育,如果唯一的住房学区房卖掉分割,依靠苏夏不太丰厚的工资一边养育儿子,还要承担巨额的学区房房贷,苏夏是万万承受不来的。更何况陈轩自出轨后和法庭上的一系列所作所为和不负责任的表现,能不能按时支付抚养费都是问题,苏夏必须要做好独自抚养儿子的准备,包括心理准备和物质准备。所以她不能冒险,哪怕最坏的结果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要从长计议,将对儿子的破坏降到最低。
“嗯,好,我考虑一下不同意离婚。”
苏城又翻看了苏夏准备的证据,如果坚持离婚,指出证据有哪些不足,还需要补充什么,如果不同意离婚庭上要怎样说,都做了快速而详细的说明。
时钟马上指向了十点钟。
“嗯,大概就是这样,然后有什么没说到的或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电话沟通。”苏城说道。
“嗯,谢谢您的宝贵意见。您看是这样,前前后后没少麻烦您,今天又占用了这么长时间,您看我给您怎么收费?”
苏城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也没帮你什么,仅提供了一点建议,官司都是你自己打的,咨询费就算了,你要让我代理诉讼就收费了,不过我的代理费可是很贵的哟。”苏城打趣道。
苏夏也知道他不便宜,庄严曾也说过,他比较贵,只是咨询的话就没问题,何况对突然被离婚一分存款没有还要独立抚养一个孩子的苏夏而言,哪怕五万块钱的起步价于她而言都是巨资。
“不过,如果你觉得应付不了想找代理律师的话,我可以安排我的助理律师去,因为就算要我去我的时间也安排不了,实话讲,这种小官司用不到我去,但你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这个没有问题。”
“这么麻烦我已经万分感谢了!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苏夏赧然一笑,报以感谢。
“没事,我都记在庄严头上了。”苏城面部柔和了很多,不再是律师的严谨脸,微微带有笑意地说道。
“好,我一定和庄总传达。”苏夏笑道。
正说笑着,他的客户也到了,苏夏也就道了谢告了别离开了。
第十八章 诉讼大战落幕
周一,照例是各种会议加焦头烂额的一天。快下班时,终于得空清闲了些,苏夏找到了庄严。
“苏律师建议我不同意离婚。”苏夏把和苏城见面情况和交流的内容和庄严一五一十诉说了一遍。
“嗯,我也觉得这样更好些。但决定权在你,如果你坚持离婚,我建议你一定找律师,一是减轻自己的压力和负担,二是增强胜诉率,一旦判决下来,就板上钉钉了。”是啊,这一段时间苏夏失眠焦虑脱发,其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嗯,我也这样想。晚上我也问问朋友认识不认识这个审判长吧,有朋友在公检法系统,要万一可以帮忙呢。”此时的苏夏已经顾不得什么“家丑”外扬不外扬了,也不坚持一个人扛了,她需要外援,何况是和想着问问张瑞,也不是别人。
“好,问问吧,不是小事,多寻求帮助也不是坏事。”庄严带了苏夏三年,太了解苏夏什么都愿意自己抗的性格了,包括工作中的大小责任。
“对了,多注意休息,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和途径。”苏夏临出门时,庄严又补充了一句嘱咐道。
“嗯,好。”苏夏转身出了门,下班了。
当天晚饭后,约摸八点钟的样子,苏夏估摸着李默家应该忙完晚饭孩子各种事情了。
“李默,张瑞在不?”
“在,啥事?”
“我想问问他认不认识区法院的人,我的官司马上第三次开庭了,形势不是很好。”
当然,接下来是李默的一顿臭骂和数落,臭骂陈轩渣男,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数落苏夏什么都自己抗,都三次开庭了才说。这种案件第三次开庭基本就判决了。但李默也知道个轻重缓急,说了一半,未待发泄完,赶紧把张瑞叫来,正事要紧。
“喂,苏夏。”张瑞接过来电话。
“我的官司马上第三次开庭了,主审法官叫万宝林,民事五十三庭的,我想麻烦你问问你同学有没有在区法院认识这个人的呢?”
苏夏把案情和开庭的情况大概和张瑞说了一下。
“好,我去问问,我有一个研究生的同门在区法院,但具体哪个庭认不认识我不太清楚,我先问问。”
“嗯,麻烦了!我想侧面打听一下喜宝判给我的可能性有多大,陈轩在外边挥霍欠的钱他妈帮他还的,他和他妈打了欠条,还有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妈借的各种钱,法院会算夫妻共同债务吗?”
“我问问,问完马上给你答复啊。”
“嗯,好。”
“你别挂,李默要和你说。”哎,怎么可能挂的了呢,李默紧挨在一旁听着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恨不得她去帮苏夏解决,当然主要是她“骂”苏夏还没有“骂”完呢。
一通“骂”后,李默安慰道:“别急了,张瑞正在给你打电话问呢。”李默和苏夏说着,张瑞已经在打电话问了。
“真是麻烦你家张瑞了。”苏夏过意不去地说道。毕竟找关系本就是个搭人情的差事。
“净胡说八道,这算什么麻烦,再说你一辈子不也就离一次婚,打一次官司嘛!”我去,这算什么逻辑。
“那也说不定啊!”苏夏顺着开玩笑道。
“呸呸,乌鸦嘴!”
“打完电话了,我和苏夏说一声。”电话那头传来张瑞的声音。
“苏夏,张瑞和你说啊。”
“好。”
“苏夏,我刚给我同学打了电话,他在刑庭,听说过这个人,但并不熟识,如果能说上话使上劲需要搭一下关系,但结果现在也不太好说。”
“那就有也费事了。”
“嗯,不是直接关系,关键现在整顿很严格,轻易不会接受好处。”
“不不,我没想违纪办案,主要就是想打听一下那两个关键问题,看一下法官的态度和倾向性,然后决定我要不要不同意离婚还是一下诉讼到底。”
“一般的关系案子信息很难吐露。”
“是,我知道,所以只打听问问,不是想着能有些把握嘛。”
“嗯,好,那先让我同学试试去,有什么消息我及时告诉你。”
“好,谢谢!不勉强,太麻烦的话就不用了啊。”苏夏也就是想试试是否正好有人,如果没有也很麻烦的话也就不费事了,毕竟有不同意离婚的的方法垫底。
“好,李默让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不勉强,大不了我可以不同意离婚,还有一次诉讼机会。”苏夏心里已经做好不同意离婚的思想准备了。
9月25日,法院第三次开庭的日子。
此时帝都的已经渐入初秋,湛蓝湛蓝的空气中飘荡丝丝微寒,渐黄的景色褪去了盛夏的明艳与耀眼,多了份悠远的宁静与安逸,不刺眼,不张扬,不再千变万化,彷佛一幅静态的画卷,流动着川流不息依旧忙碌的人来人往。
“你确定不同意离婚吗?”这是苏夏已经熟悉了的联系电话——法院庭前确认电话。对方依旧是那个书记员,一个四十岁左右略有官腔的女人。
“对,我确定。我认为我们感情没有完全破裂,诉讼是一时冲动,我愿意为了孩子挽回家庭。”苏夏坚定地回答道。
“好,那你25号开庭时要和现在的说法一致,然后在20号来法院提交一下变更意见的书面文件。”冷淡的语气中突然夹杂了一丝热情的气息和如释重负。
“好,没问题。”
苏夏的回答无疑给了法院一个快速结案的毫不费力的解决方案,也避免了各种可能的纠纷。二人的离婚的官司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毕竟涉及到千万的房产,一方又无法给另一方补偿,涉案金额较大,速裁可能还能要转为一般程序,更耗时耗力,也不利于提升年底的结案率,虽然相比各种复杂的纠纷案件,苏夏的小小离婚案件也就顶多算一个小小的分母。
最终,在开庭后的一周毫无悬念地收到了法院不予离婚的判决书。至此,离婚诉讼大战暂告一段落。
第十九章 哀莫大于心死
当心结了茧,便不再痛;当爱已死,便是生。
两次背叛、诉讼离婚已经将苏夏的爱情消耗殆尽,彻底的死心为苏夏筑起一道坚固的围墙,将两人的感情彻底打入死牢,而陈轩是那个死囚。
当给这段婚姻了死刑,苏夏也彻底放下了感情的执念和对一个人思念。要说完全没有恨,那是不可能的,但也正是因为恨之入骨的仇恨,苏夏不再有痛苦——分离的纠结挣扎、恋恋不舍,反而是下定决心、一往无前。
今天下午,苏夏有一个外出的会议,散会时间比下班要早些,因此散会直接先回了家。到家门口,苏夏很自然地去掏右肩上的黑色流苏背包,这是陈轩不在的日子里苏夏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没人爱的日子要爱自己。小小的一只,简约而精致,每日装的东西很简单,一个小钱夹——装些常用的证件卡片和零钱,一个钥匙串——家和办公室钥匙,一支豆沙色口红,苏夏喜欢这种不招摇又衬托气色的颜色,一包纸巾,几个黑色小发圈,仅此而已。
所以不夸张地讲,当苏夏手伸进去的一秒钟,她马上就意识到了:“糟了,钥匙又落在办公室了!”
怎么办?!以前这种司空见惯的小事,现在对她而言简直难比登天。之前,她都不用看手机通讯录一秒内打电话给陈轩,娇嗔道:“喂……”尾音无限拉长而又软糯。
“怎么了呢,媳妇儿?”陈轩总会第一时间接起电话,无论工作还是吃饭。
“……嗯,我进不去了……”苏夏有些委屈。
“哎,这次是忘了带钥匙还是又丢了呢?”陈轩毫不意外地问道。
“忘带了……”
陈轩长舒一口气,心想忘带没关系,丢的话又得重新换锁了,家里已经不止一次换锁了,“你在门口玩会儿吧,我一会儿早点回去。”
“好的。”苏夏便心安理得的愉悦地坐在门口软绵绵的换鞋凳上享受欢乐的“闭门羹”时光,看剧、购物、小说……不亦乐乎,家门口的wifi信号还是很给力的。
苏夏的房子是独门独户,房门外还有6平米左右的独立门厅,苏夏将它打造成了更鞋区。门厅靠墙处定制了一整面通到房顶的鞋柜,可容纳春夏秋冬各种鞋款,侧边则放了一个50cm高复古实木雕花软皮面换鞋凳,实用、漂亮又舒适。每每此时,苏夏就会忍不住夸赞自己:你实在太英明聪慧了!所以忘带钥匙于苏夏而言,是一件超级微不足道、司空见惯的小事情,陈轩对苏夏丢三落四的毛病司空见惯,苏夏对陈轩依赖有加。
如今劳燕分飞,今非昔比。离婚诉讼后,苏夏和陈轩已经彻底成为陌路。现在就和儿子两口人,儿子上幼儿园,总不能让一个幼儿园的孩子随身带着家里门钥匙吧,只因为有一个糊涂的老妈。
陈轩那是有家里钥匙的,他的单位离家也就仅有十几分钟车程,但他已不是苏夏那个可以随叫随到、随时可以电话的人了,也不是苏夏遇到任何苦难,下意识第一时间会想到的人了,真正从心底忘却一个人不过如此吧,就是在心底死去,不存在了,怎么可能联系一个死人或和你毫无瓜葛的人呢。唯有把对他的依赖完全从心底挖去,才能彻底断离。唯有真正明白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摆脱心理依赖,才能够真正的开始。
忘记一个人何谈容易,但时间会累积坚强,依赖会慢慢空白。
苏夏找了开锁公司,然后又给了苏雨一把备用钥匙,但无论苏雨家还是单位距离苏夏都太遥远,多一个保障总比没有好的心理安慰吧。后来听从别人的建议,又更换成了电子指纹锁。科技的进步给单身带来太多便捷。苏夏总结到,不怕单身,只怕没钱,哈哈,认识也是很到位了呢。
不过换锁这一件小事竟无意也成为陈轩在亲朋好友面前诋毁苏夏、自己有家不能回的的“有力证据”。
“姐,你干嘛呢?”周末的早上妹妹苏雨打来电话。
苏夏很是诧异,竟然可以在早上八点前接到苏雨的电话,要知道,苏雨周末十点前就没睁过眼。
苏雨就职于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主要是各种混凝土、化工材料进出口等,出差、加班是家常便饭,所以周末是难得的休息时光,当然加上也却是有些懒惰,除了工作、学习,没有什么事情能激起她的兴趣。
“刚吃完早饭,现在马上送喜宝去数学思维班。”苏夏一边手忙脚乱的和喜宝准备出门,一边回答道。
“哦,我去找你,今天咱去逛街吧!”妹妹惺忪的语气中佯装兴趣盎然的样子。
“什么?!你去逛街?”要知道,苏夏和苏雨虽然是如假包换同父同母的姐妹,但简直是天上地下,迥然各异,两个极端。
就像前边说的,只有学习和工作可以叫醒苏雨。而苏夏则不同,除了工作学习,健身啊、时尚啊、美妆啊简直统统是她的心头爱。就拿逛街来说,苏夏可以做到不吃不喝逛一整天都意犹未尽,依旧斗志昂扬,满载而归那简直幸福爆棚。苏雨则是一件卫衣就可以过四季,宁愿在床上躺着也是不愿意踏进商城半步的,所以苏雨周末一大早的逛街邀请让苏雨一头雾水。
但苏夏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应该是受人“指使”,迫不得已“投其所好”吧。逛街一定是亲妈夏琴的主意。尽管自与陈轩不和以来,苏夏很少在爸妈面前提起他们的事情,苏夏不说,爸妈也不过多过问,怕给女儿徒增烦恼,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关心、不担忧。能一大早上把苏雨整醒一定是老爸老妈给她碎碎念要多陪陪姐姐,担心苏夏有什么情况。
“你逛吧,我没空。我要赶紧送喜宝去上课了。”苏夏答道。苏夏确实没空,工作日上班,休息日除了接送喜宝上课就是陪吃陪玩,还要见缝插针打扫卫生家务做饭等等,“逛街”俩字距离她已太遥远。
“那要不我们请年假去哪儿玩吧。”
“打住!我们要去上课了!”苏夏说着进了电梯,离八点上课只有十分钟了,要风驰电掣赶过去了,此时的苏夏无比自豪自己娴熟的驾驶技巧——当然是驾驶飞驰的小电驴。
“行,你先去,我今天去你家……”苏雨的声音消失在电梯微弱的信号里。
两个小时后,苏夏接完喜宝回家,苏雨已经出现在了家里。
“走啊,逛街去!”
“行,你看喜宝我去逛。”
“别介,一起啊,我最近赚了一大笔,请你和喜宝大餐啊。”
“得了吧,你那大餐也就一碗羊肉泡馍赠个肉夹馍。”妹妹苏雨偏爱各种面啊、饼啊特别实惠横气的东西,而苏夏却着迷于那些精致的、小资、华而不实的东西。
“嘿,陕北美食多美味,你说你去吃那牛排啊、西饼啊有啥意思,齁难吃,还没一碗牛肉面过瘾,一块牛排能加多少片牛肉。”说着,满脸一幅马上吃到大碗面的幸福表情。
哎,俩人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得嘞,我带喜宝去吃牛肉面。喜宝,你说爱不爱吃牛肉面?”苏雨转身问向在一旁写写画画的喜宝。
“爱吃!”喜宝大声回答道。
“得嘞,小姨中午带你牛肉面去!”俩人一拍即合。
“叮叮叮……”苏夏电话响了。
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喂?你好。”
“夏,我是你杨姨!”对方热情洋溢地说道。
杨姨?!苏夏一头雾水。但转而靠声音突然反应过来是谁了。
“哦,杨姨,您好您好!”苏夏热情地回应着。
“嗯嗯,我挺好,你最近忙吗?”
“我还行,就是工作照顾孩子。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苏夏客气地问道,心想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哦,就知道你们年轻人忙,没什么事,就是阿姨想请你吃顿饭啊。”
“别介,吃饭也得是我请您啊。”
“太会说话了,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呢?”
“您客气了,我都行,看您吧。”
“那今天或明天有空吗?”
苏夏看看正在和喜宝玩闹的苏雨,“今天中午可以。”
“好,那就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阿姨和你说说贴心话。”说到此处,苏夏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中午你俩真的要去牛肉面了。”挂断电话,苏夏对苏雨说道。
“谁呀?”苏雨好奇地问。
“我家奶奶前同事、现闺蜜。”
“干嘛莫名其妙找你吃饭呀?”
“你说呢……”苏夏用无需言明的眼神看着苏雨,苏雨瞬间懂了。
就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会面,逛街也就真的泡汤了。
临近中午,留下苏雨和喜宝,苏夏赴约了。
第二十章 说客
杨姨何许人也?杨姨名叫杨婕,是苏夏婆婆金雅慧的好闺蜜之一。以前是同事,后来下海经商,开了一个电线电缆厂,靠着几十年积攒的客户,做的也是有声有色。据婆婆金雅慧说,在她离婚人生低谷时给予了她很多帮助,无论是经济上的还是精神上的。苏夏结婚时给包了一个大红包,婚后也见过几次,是个极其开朗热情的人。后来苏夏他们置换房屋,中间卖房和买房首付款有一个月的时间差,也是二话不说,直接给垫上,所以苏夏对她是由衷敬佩和心存感激的。
但也就仅此而已,苏夏和她没有过多的直接接触。这次突然主动给苏夏打电话相邀,苏夏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来充当婆婆金雅慧的说客了。无非是劝说苏夏珍惜婚姻,挽回家庭,痛陈离异的弊端与不幸,因为这已经不是婆婆给安排的第一个说客了。
在整个分居期间,婆婆金雅慧由最开始坚定站到苏夏一方,不断指责责骂儿子,到后来不断给苏夏灌输珍惜婚姻,男人都一个样,能过得过的思想,一起拉着苏夏谅解儿子,故而上演了一出出戏码,和亲朋好友到处哭诉她生活的艰辛与不幸,哭诉因苏夏和陈轩闹离婚而积郁成疾……本来打上离婚官司,金女士也彻底死心了,所以不惜制作“借条”,与儿子合伙争取每一分经济利益。而最终诉讼中苏夏不同意离婚的裁决,突然又燃起了金女士心中二人能重归于好的希望。所以新一轮的游说开始了。
之前的亲朋好友只是简单打个电话,劝说一下而已,苏夏也不断表明着自己的立场,也和金女士说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目前状况。苏夏心想,真要挽回不应该是管教斥责自己的儿子“改邪归正”,不再无限纵容,切掉金钱支援吗?反过来却一味要求儿媳忍让,什么所谓的为了孩子保留一个完整的家,这是什么样的的道理。
午饭地点约在了宜坐水观山,静享清风拂柳的闲游之地后海。秋日晌午的后海街道静谧而美好,好似屏蔽了来往穿梭的车马喧嚣,阻隔了空气中飘溢的老北京美食浓郁的味道,只见湛蓝天空、街边垂柳与桥梁瓦舍倒影在波光旖旎的水面上,交汇成一幅飘动的风景画。
“夏,坐。”苏夏按时抵达时,杨婕已经坐好等候了。
“杨姨好,抱歉,路上有点堵。”说着,苏夏边脱下外套边坐了下来,并递上从家里带来的一盒花茶,说道:“这款花茶味道挺好的,美容养颜。”
“你太客气了,大老远过来还给阿姨带东西。”杨婕满脸欣喜地接了过去,一头利落的短发下六十多岁的脸庞镌刻着时光的痕迹,却溢满神采,“不好意思,选了一个离我家近的地方,还要害你大老远跑过来。”
“没关系,正好能有空来后海溜达溜达,好久没有来过了。”是啊,还是和陈轩恋爱时来轧过几次马路。
“今天我们就随便聊聊天。”杨婕笑盈盈地说道,随手给苏夏倒了一杯菊花茶。
“谢谢!我一直挺崇拜您的,经常听我家奶奶提起您。”
“哎,我一直和你妈说真羡慕你有一个好儿媳,你妈也总在我们面前夸奖你能干、懂事。”
苏夏笑而未语。
“前两天我们聚会,我看她削瘦了不少,和我细说了你俩的事。”苏夏心想,她应该和好多人都细说过了。婆婆金雅慧是极其爱交际爱唠嗑,家长里短能聊上两三个小时不喝水那种,家里的烦心事、伤心事更是不间断找人倾诉,到处寻求别人的理解和宽慰。
“嗯,所以麻烦您还要多开导开导她,好好安享晚年,不要总为我们操心。”
“是,我也和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她心太重了,也实在不想你们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拆散了。”
苏夏心想,拆散这个家的是她的儿子啊,怎么不去教育鞭挞那个主谋呢。“拆散这个家的不是我。”苏夏陈述道。
“对,这个我清楚,主要错误在陈轩。夏,听阿姨一句话,男人大多数都这样,陈轩本质不坏,我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嗯,这个我知道,当初也是看上他这点的,可这不能成为一而再、再而三犯错误的借口。”
“是,这是他不对,其实本质上男人都是孩子,容易犯错误。”
苏夏心想,三四十岁了还是孩子,那我不能一辈子当妈啊!
“夏儿,毕竟我年长,人生经验要比你丰富些。不是偏向谁,只是站在我们女人的角度劝你两句,假设你离婚了,孩子你肯定舍不得放手吧,一个单身女人带孩子真的不容易!再嫁更是难比登天!你妈碰上你林叔也是难得的好运气,不然哪容易碰到合适的。”
这些道理苏夏岂不是不清楚。“我知道,尤其一个离异的大龄单身女人,还是带一个男孩子,我也做好面对一切困难和一直单身的准备了,不能因为一些未知的困难就毫无底线和尊严。”陈轩已经严重践踏了苏夏关于婚姻的底线和她在婚姻中的一点尊严。
“嗯,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过大多数夫妻啊,都是年轻时吵吵闹闹,老了相伴就好了。我年轻时也和你叔叔天天打架,现在不也挺好的,谁也离不开谁。”
“这个我清楚,也要分情况。我爸妈年轻时也经常吵架呢,现在感情也很好,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原则问题。”
“你婆婆主要特别担心你又会过上她那么难的生活,况且孙子这么小,又生活在单亲家庭,你不想喜宝也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吧,你婆婆害怕喜宝变成下一个陈轩。”
“不会的!首先我不是我婆婆,我也不会采用和她一样的教育方法,我能保证做到的就是给予儿子最多的爱和尽可能正确的教育。”
“嗯,我知道,我也和你婆婆说,你有知识有文化有能力,已经不是我们那个时代了,和我们不一样。但生活的艰辛你还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我是亲眼看着你婆婆带着陈轩有多不容易一步步走到今天。我厂子里单身女人也很多,都过的不容易。女人不能太好强,工作上积极进取是好事,但生活上还是要软一点。我慢慢在体会这个道理,也在慢慢改正,像我这么好强还没离婚的是少数,哈哈……”杨婕自嘲道。
言下之意,就是苏夏太争强好胜了呗,难道生活中能干就是好强吗,有主见就是好强吗,再说我小鸟依人时别人也见不到啊。
一连串“过来人”的理论后,苏夏夹了一口菜,今天选的是一个京菜馆,这样的心境觉得烤肉、鸭卷都寡然无味。
“两次出轨、一纸诉状将我起诉到法院离婚,花巨资聘请律师只想把我弄得一干二净,您觉我还应该一味忍让,再次原谅吗?我很清楚,一个幸福的家庭对孩子是多么弥足珍贵,但如果幸福完整的家庭无法维持,一个优质的单亲家庭是优于一个貌合神离每日争吵的所谓完整家庭的。”苏夏说着自己关于家庭的认识与看法。
继续说道,“您说的那些婚姻的道理我都懂,我甚至觉得婚姻就好比一件电器,总有保质期和偶尔有故障的时候不是,更明白男人是下半身动物,所以第一次出轨我一句怨言没有原谅了他,给了他一次机会,但却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即使走到今天,凭良心讲,我自认为我和陈轩恋爱一年,结婚九年是非常幸福甜蜜的,其实我很感谢他给予我的十年幸福生活,还共同生育了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苏夏越说越激动,已经如此冷静的今天,泪水依然止不住流淌下来,每每提及以前、提及喜宝,情感就无法自抑……
杨婕递过纸巾,“对呀,听你妈说你俩以前感情非常好。”
“是,我俩以前是很好,但现在他只对别人好,一而再、再而三出轨,谎话连篇,爸爸的责任不担,有家不回,缘分尽了吧……”
杨婕弱弱地问了一句,“不是你换锁让他有家不能回?你妈说他天天只能住单位……”
苏夏冷笑一声,颠倒是非、黑白的戏码再次上演。
“事到如今,他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甚至将离婚的恶名、出轨的脏水泼到我身上,栽赃到我的头上!”苏夏愤怒地想。是啊,自从感情破裂后,苏夏已经成了陈轩单位同事口中长满爪牙的恶婆娘、亲友中的强势女,甚至在与苏夏的争吵中,无端指责苏夏在外边不干不净,这对于单位、家;工作、儿子两点一线的苏夏而言无疑是遭遇了奇耻大辱!但她不愿意过多辩解,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吧。
只简单地说了一句,“不是,他也不住单位。”
“哦,真的没有和好的可能了吗?”
“没有,绝对不可能了,从我这里就不可能了。”苏夏啜饮了一口菊花茶,眼睛注视着被幽禁在小小透明杯里一朵朵明黄的菊花,将透明的水染成好看的柔黄色。
继续说道:“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什么我就不能大闹一场,大声哭闹,或者就不跟他离婚,把我的原则从我的底线一点点往下退,或者哪怕等他回家,保存名存实亡的婚姻只要这个家还在,但杨姨,那样就不是我,一我不会哭闹,二我也有我婚姻的底线。”
“夏儿,你和我想象不一样,不哭闹、不冲动,你有想法,你知道自己要什么。”
“没有,我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或许是爱憎分明的性格决定的吧,爱就好好爱,不爱了就散了,性格很难改呀。”苏夏轻松地说道。“也许后边的路很坎坷,但我还有三十年、四十年的人生要走,我不想我未来的生活都是灰色的,在怨恨中度过,那样儿子也不能拥有一个能传递他快乐的妈妈。”
“是,人生有无限可能性,既然不能在一起了就不要勉强了,回头我开导你婆婆吧。”
“嗯,您费心了!杨姨,我一直很敬佩您的才干、能力,今天还费心开导我,我和陈轩也就止步如此了,对于您之前的所有帮助,我今天以茶代酒感谢您,敬您!”苏夏双手托起茶杯,举起到眼前。
杨婕动情地说道:“夏儿,以后的路好好走,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随时找你杨姨!”
“嗯!”
二人各饮一杯茶水,苏夏偷偷买了单,回家了。
窗外河面泛着舟,岸边依旧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世界是彩色的。
第二十一章 工作比男人来的可靠
连日的雾霾,让帝都的一切都模糊起来,鳞次栉比的高楼也不见了踪影,行驶在路上的人们如腾云驾雾般,看不清前方的光景。依靠着前车灯投射的光柱,苏夏缓缓地行驶在拥挤的三环路上。
由于恶劣的天气和与日俱增的严寒,苏夏费尽周折要回了家里的唯一家庭用车,她自己挨冻可以,儿子喜宝不能跟着挨冻啊。
11月份,又是新一年的年底了,比以往更加忙碌。忙碌的好处就是会无心闲暇烦恼,掩盖哀伤。繁忙工作还带来被认可的快感。面对失败的婚姻,被男人抛弃,苏夏需要工作上的被认可,亦或她需要寄情于工作,以证明她不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
苏夏全身心投入其中,奔波于生活与工作。
“苏姐,刚有好几个电话找你。”苏夏一大早去向庄严汇报工作,见苏夏进门后,于晓曼赶紧说道。
“都有谁呀?有急事吗?”苏夏边将眼睛瞟向办公桌右上角的来电显内线电话机,边问道。
于晓曼把埋在手机里的头抬起头,边使劲回想边回答道:“嗯……有办公室王姐,说让你回来给她回电话,还有财务说什么报表领导签了,可以转账了……”
苏夏边听着,边端起办公桌上的陶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呵,已经凉了。“好,我知道了。”这个间隙,苏夏已经把于晓曼转达的事情在心里梳理了个大概,以确认都是些什么事情及接下来如何应对。
“晓曼,上午你去总公司一趟,找410房间李姐取一个文件。”
“好,那我一会儿就直接去吧。”于晓曼爽快地应道。
虽说于晓曼智商情商、工作能力都实在有限些,也无法胜任一些较为复杂的工作,但好在是心直口快、心地简单的女生,并没有一般富二代骄横跋扈、傲慢无礼的毛病,对工作也是认真乐意的。于是苏夏就扬长避短,把各种跑腿儿、采买、报销的工作交给她,她干的很不错。
对于钱枫,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毕竟有知识有文化,还特别上进。所以对于钱枫,苏夏是指导培养方针,对其工作上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钱枫快速地成长着。也慢慢更多分担着科室的工作,当然绝大部分工作量都由苏夏承担了。
这样下来,虽然苏夏只是代理部门负责人,却取得了绝对的领导权威。但苏夏明白,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领导职位,所以对待他俩以指导关爱为主,所以科室氛围还是很融洽舒心的。
“好,你准备好了随时去就可以,我和李姐沟通完了。”
说完,苏夏拿起内线电话:“王姐吗,您找我?”
“嗯,是,关于年底的报告我有几个数据需要和你沟通确认。”
“好,我现在过去找您。”苏夏说完,噔噔噔跑下了楼。
一天杂七杂八的工作就这样周而复始重复着……
“在吗?在吗?”苏夏、江南心、李默的“老娘最美”微信群闪烁着,李默又开始了呼唤。
“老娘最美”的群名一看就是李默起的,带有典型的李默风格。本来当初江南心起的名字是“美少女战士”,结果李默说:“什么呀,还美少女,就叫老娘最美。”至此,这个群名伴随她们的友谊一路延续了下来。
“我在呀呀呀~”江南心贱贱地马上回应道。
“哎,我相上了香家的一款包包,流浪包,特别好看,想买。”李默又想买包了,她对穿着极其随意,两件t恤都能过一夏那种,对名牌包包却莫名情有独钟。
“发张图片看看。”南心附和道。
几张高清细节图秒发入群。
“就是这个,是不是特别好看,是不是,关键很百搭实用。”
“哦,这个包我知道,原来叫流浪包啊。”南心又被科普了,评价道,“还行吧。”
“我一发小正在欧洲玩呢,好看的话我就让带一个黑色中号。”
“又是黑色?”
“黑色的百搭。”
“问题是你不是有一堆黑色了吗?”
“不一样的款呀!完全不一样好么!”李默义正言辞地说道。
“苏总呢?”她俩对苏夏的戏称。
“玩消失。”
“又在装忙。”
“你说连个官职都没有还在那干的那么起劲儿!图啥”
“多干才有希望有官职啊,苏总马上就要升职了,放心吧。”
“这都代理了一年了。”
“工作忙点也好,省了想烦心的事。”
“那周末请吃大餐吧,恭贺升职。”
……
就这样,俩人你一言我一语。
等苏夏有空翻看一眼信息时,信息雨袭来。
“我忙着哪!”
“没空理你俩。”
“都已经下班了还忙,好像地球离了你转不了了。”
地球离了苏夏会转,但苏夏离了工作却无法运转。毕竟苏夏这份稳定的工作目前是她与儿子的唯一生活来源和物质保障。自离婚诉讼后,陈轩更加彻底消失在生活里,当然也无法收到陈轩施舍的一分钱。
苏夏的单位属于一个效益较好的国企单位,国企或体制内的获得感其实很简单,按时下班,周末双休,工作稳定,食堂的三餐新鲜,办公室里沙发能午休……她现在特别忙属于各种情况叠加在一起了,总体工作强度并不大,当然也分工种或部门。当然工资收入也不会很高,但毕竟已经工作了十年,评上了职称,虽远不及领导级别收入高,但在普通职工里算高的了,当然在帝都这个地方就算不得什么了。虽不至于揭不开过锅、捉襟见肘的地步,但只是算将将生活吧,好在没有房贷、车贷,母亲与苏雨的买房借款也不是着急还,所以维持原有的生活水平暂时还是不成问题的。
自离婚诉讼后,苏夏与陈轩已彻底沦为陌路,苏夏将陈轩的所有衣物打包邮寄到了单位,一是不愿意在家里看到陈轩的任何一件东西,他不再属于这个家,这个家也不需要他;二是天气越来越凉,担心陈轩完全不回家,又各种乱买,索性都给他,算一举两得吧。
“你真是能气死我!太软弱了,应该一把火烧了!还整理打包邮寄!”李默听说了这件事又是一顿数落。
“哎,怎么能烧呢,都是很好甚至有很贵的衣服,撒气不能浪费金钱不是。”苏夏答复到,心想,“很多衣服还有很多记忆。”对呀,婚后陈轩的衣物几乎都是苏夏购置或挑选的,故而苏夏清清楚楚记得每一件衣服的来源、购买细节。
“哎,你这个女人啊,你节衣缩食,人家在外潇洒!你要天天买包,他哪有钱去吃喝玩乐!”
“女人啊,要把钱花在自己身上,你不花,会有其他女人抢你的男人、打你的娃、花你的钱。”李默继续说道。
“所以我现在努力工作啊,自己挣钱自己花。”
“自己挣钱是一回事,和他要不要是另一回事!”
“哎,要也不会给,凭良心吧,何必为了一点儿钱去生气呢。”
“凭什么便宜渣男啊!你工作、你带儿子,累死得了!”
“工作是自我价值,儿子是陪伴责任,与他人无关。”
“你呀!”
“宽恕别人也是饶恕自己。”
“对,钞票比爱情重要,工作比男人可靠。”李默表示极大地肯定。
“对,我要自己强大起来。”
就这样,苏夏掩藏哀伤与软弱,独自承担起自己未来的路,尽管这条路暂时看不到尽头,崎岖而坎坷……
世界大雨滂沱,无人为你背负更多。
第二十二章 迟来的对不起
“周末有空吗?”
“有事吗?”
“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我们都不想再打离婚官司吧。”
苏夏一顿,是啊,离婚诉讼耗时耗力,律师费就动辄十万起,从精力和经济角度苏夏都有些承受不起,更不愿以这种难堪两败俱伤的方式结束十年的感情,更何况疲于工作和全身心照顾儿子的苏夏哪能挤出一点多余的心力打繁琐磨人的离婚官司呢,打来打去结果也不一定怎样。
却随即回复到:“可以啊,我可以奉陪。”苏夏心里和明镜似的,但在态度和语言上还是一副无所谓啊,老娘奉陪到底的架势。对待陈轩只能这样,一旦软弱下来他会无限得寸进尺,这是苏夏总结出的“斗争经验”。
“这样吧,你看喜宝什么时候去上课,我们谈谈,这次的条件包你满意,争取一次谈妥。”
听到包你满意,苏夏的心里基本有底了,看来陈轩是抱着让步的态度准备快速解决这件事了,这也是苏夏所期待的最好的结束方式。虽然陈轩的所作所为并不够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但无疑,他还是很爱喜宝的,这点苏夏还是很确认的,至少时而是。
“好吧,这周六上午吧,九点,在家里。”苏夏态度冷淡,漫不经心地答道。因为正好是喜宝的外教课,是半天四小时的浸泡式英语,家长不能陪同,苏夏送完就回家了,快中午时再去接,这样上午有整个半天的时间。
“好,周六见。”
对于陈轩突然地联系和谈判提议,苏夏猜想了几方面的原因:一是可能和某一位女士相处良好,急于办离婚手续;二是一年多在外边又挥霍了很多外债,急于卖房分割变现,这个应该是最主要的原因;三是良心发现,予以苏夏母子补偿。根据不同的原因苏夏想了不同的说辞和对策。
苏夏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又给苏城打去电话。
“苏律师,你好,正在忙吗?”
“苏夏啊,你说。”
“刚才陈轩联系我,说周末谈离婚协议,我不太有底,征询下你的意见。”
“为什么突然要谈?”苏城问道。
“我猜一是为情,可能有固定的女人了;二是为钱,急用还债。”
“这两种原因,他都急于办手续。这样,你把离婚协议内容大概梳理出来,把能谈的高限列出来,再把底线列出来,明天谈就有底了,先往高了谈。但不能低于底线,随机应变,争取尽量多的权益,你和儿子将来得生活。”
“行,我先草拟一份离婚协议,然后发给你把关。”
“嗯,好。另外……”苏城迟疑了一下,继续说:“谈时你可以录个音,没有坏处,还可以套些话。”
具体用处苏城并没有说的很明白,但苏夏一下被点醒了。是啊,现在不能大意和迷迷糊糊,多一千块钱儿子就可以多一份保障,多上一个课外班,通过陈轩出轨离家的表现指望离婚后陈轩对儿子多惦记多好,那是完全不可能了,抚养费能否按时支付苏夏都不敢奢望,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所以要用到所有能够想到的手段和方式。
周六一早,苏夏照例早早起来为喜宝做了丰富营养的早餐,然后七点半准时出发送他去上英语课。
苏夏折回家是八点半,和陈轩约了九点,还有一会儿时间,迅速麻利地做下家务吃口东西。早上只顾的上喜宝吃饭,自己是没工夫吃一口的,就要紧紧张张准时出门了。每到周末和打仗一样,比上班还忙碌,好在苏夏已经适应了,反而觉得充实。
苏夏喝了一份小米南瓜粥,一杯鲜牛奶,吃了一点水果和鸡蛋,正在收拾餐桌,“丁叮呤……”响起了门铃声,苏西抬头看了一眼钟表,九点整,“还挺准时。”苏夏想。
转身将抹布放进厨房,将一个闲置的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打开录音键,轻轻放到餐桌底下靠里一张椅子上,这是苏夏试验好的位置,然后徐徐走向门口。
走到门厅处,苏夏审视了一下穿衣镜中的自己,一条灰色的运动裤,一件普通的白t恤,随意挽起有些杂乱的头发。
“嗯,这样刚刚好。”苏夏心里想着,不是过于邋遢,否则会让陈轩有幸好抛弃了的庆幸,亦不是美丽,免得陈轩有任何回头的可能,苏夏甚至害怕穿件漂亮的衣服,怕万一陈轩又要纠缠,她害怕自己软弱下来,因累累伤害她好不容易成长为一只可以保护自己适应生活的刺猬,害怕一软弱满身的刺落了下来,她要做只长满刺骄傲的刺猬。
打开门,苏夏并没有说话,转身走回客厅。
“儿子去上课了啊,今天上什么课?”陈轩说着,并没有换鞋,是啊,现在是没有他的家,没有他的一件一物,怎么会有拖鞋换,连客用拖鞋都有些别扭。
苏夏也没理,大不了走了拖地呗。没有任何表情地说:“英语课。”
是啊,陈轩哪里知道上什么课呢,既不愿意交学费也懒得送儿子去上各种课外班,更何况现在呢。恍惚回到当时儿子报这个英语班时的情况。喜宝四岁时,苏夏开始关注各种英语培训机构,语言启蒙还是要早抓嘛。综合考量找了几家还可以的,拉着陈轩去试听。儿子的教育问题,而且一学就得个一年半载的,苏夏一个人可做不了主,自己也很没有经验。试听的效果不错,是一个英国人办的教学机构,授课方式也并非简单粗暴的多媒体教学,儿子喜宝也是兴趣浓厚。
“你觉得怎么样?”苏夏悄悄问陈轩。
“嗯,还行,关键是儿子喜欢就行。”
“行,那我们不行就报这个吧,各种机构也大同小异。”苏夏用商量的口吻问道。
“随便,你决定。”陈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课时费怎么计算呢?怎么收费呢?”苏夏向课程顾问咨询,也就是课程销售人员。
“美女是这样的,我们40课时是9600元,一年有效期。连报两年80课时是17600元,两年有效期,还赠20课时,总共100课时,单课时不到两百元,特别划算,北京找不到这样的价格,还是外教小班教学……”销售有理有据地说着,一副不报名就亏大了的样子。
尽管苏夏知道都是销售手段,但是确实通过试听效果不错,儿子喜欢,单价也很合适,苏夏说:“我们商量一下啊。”
一听价格,陈轩说:“再去别家看看吧,英语也不用这么早学。”
“不早了,儿子已经中班了,语言就是浸泡式的,三、四岁是语言启蒙的好时期,再说其他机构我也考察了,价格不贵。”
“我反正没钱,要报你交!”陈轩态度很坚硬,是啊,去年出轨在外边挥霍了一百多万估计自己还在偷偷还。
“行,那我们先回家吧,再好好考虑一下。”一万多块钱对这个基本算小康的家庭没有什么,但是此时不比当日啊,刚换完大房子,陈轩又出去欠了一百多万的债务,每日利息就滚的很厉害。全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过的确实有些紧张吧。
但再紧不可能为了还一些烂账耽误了儿子的教育啊,也不至于一万多块钱是个事啊,第二天苏夏转身去划卡报了名。以后各种课外班苏夏也不再和陈轩商量,商量有什么用呢,不出钱还各种反对,苏夏图个清静。
“嗯,儿子不在家正合适,那我们谈谈吧。”说着坐到了里离门边很近的一把餐椅上。
“谈呗。”苏夏向前转身坐到了沙发上。两人相距两米。
“是这样,苏夏,你生活在完整家庭,我生活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你不知道离婚对一个孩子的伤害有多大!……”
“你还知道对孩子有伤害啊!!那你都干了什么!又是谁抛弃了这个家!”苏夏怒吼道,被陈轩激起弄火,将之前一再铭记的务必保持平静抛到脑后。
“现在我们不纠缠这些,我的意见就是我们能各退一步,为了儿子好,不离婚。”
呵呵,好一个为了儿子好!好一个各退一步!丝毫没有半点悔意,却打着为家庭圆满牺牲的幌子大放厥词。苏夏愤怒极了,心中一万只草泥马跑过,但理智告诉她,争辩毫无意义,再多的道理讲不明白一个睡不醒的恶人。
淡淡地说到:“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不离婚是不可能的!”
“闹哪个地步呢?没有怎样,日子是自己的,只要你点头就可以……”陈轩一副很悲慈退让的样子。
哈哈,简直可笑至极!!“闹到哪个地步?!法院离婚诉讼时的穷凶极恶、诋毁我和男同事有染、所有一言一行的恶语相向,儿子重病时你在床上和别人翻云覆雨!……还要怎样!还要闹到哪样!”陈轩的恶行历历在目,苏夏心口绞痛难忍,恶心至极。恶狠狠盯着陈轩,从牙缝挤出两个字,一字一顿地说到:“离婚!”
“好,这是你说的,我求和了,是你非要离婚的!”陈轩一改佯装的柔和,声色俱厉地说道。
哇哇,这就是你所谓的求和,半点忏悔道歉没有!最终还要将家庭破碎的罪魁祸首推到我身上!!你稍微软一些,我就应该感谢上苍你还肯垂怜我们,我们应该感恩戴德,忙不迭同意跪下谢恩是吗!简直可笑至极!!
“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出轨、离家开房,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呢!”
“你别血口喷人,我天天住办公室,领导同事都知道!”
哼,敢做不敢当的人渣!苏夏从鼻孔喷出鄙夷。顿时觉得那么可笑,原来在她面前可以为他撑起一片天的男人,此刻却在她心目中如侏儒般。
“那要不要我把开房记录、你撩骚的信息的截图人手一份发给你亲爱的同事领导们呢,让他们开开眼。”
此话一出,陈轩顿时慌了神。
苏夏突然转怒为晴,这一段经历给了苏夏最大的成长就是看透一个人,看清一件事。出轨最检验一个人的人品,她见识了,争吵已没有意义,无非佐证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对,是我要离的!你觉得自己没错,我无话可说,但十年婚姻我问心无愧。”
“……我知道,你付出很多,是我……”陈轩欲言又止。继续说:“既然这么坚决,那我们谈离婚协议吧。”
“儿子我肯定要,这个没有任何谈的余地。”苏夏坚定地说。
“行,我同意。所以车也给你们吧。”
这个完全出乎苏夏的意料!关于儿子的抚养权没有意外,代步车给苏夏却完全出乎意料,要知道,在帝都值钱的不是那辆车,况且家里这辆车就是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型轿车,何况已经十年了不值几个钱,值钱的是车牌啊!摇号难比登天。原来陈轩一直霸占着车,即使他单位位于一个著名拥堵环岛边上,开车还没有走路划算,但抵不过他需要带姑娘各种游山玩水啊。无奈苏夏买了一辆电动车,每天急匆匆奔波于单位、幼儿园、家之间,还有各种课外班,度过了春夏,但到秋冬就完全不行了,就算苏夏肯吃苦,也不能让儿子受罪啊,所以苏夏直接说天太冷了接送不了儿子,要么给车要么就负责接送儿子幼儿园。陈轩选择了后者。
这样苏夏就不管了,可只接送了两天,不知怎得,这活儿和车就落到了奶奶金雅慧那,结果一个月,奶奶就管不了了,和苏夏说:“你们两口子都不管孩子,扔给我管,我身体不好,管不了了!”
苏夏哭笑不得,这话从何说起呢!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她接送,半年多把家里唯一的代步车开走,离家不归,苏夏都咬牙坚持接送、上班,现在霸占着车才接送孩子的,又这样说。苏夏说:“是天太冷了,电动车接送不了孩子,把车给我,我自己接送。”
就这样,车现在才归到苏夏驾驶,这也就是之前说得费尽周折要回了车的使用权。但陈轩之前是一直主张车辆所有权的,今天突然说所有权归苏夏,真是出乎意料。
陈轩接着说:“我那天大风天路过一个学校门口,看到一个妈妈带着孩子等车,打车也打不到,风特别大特别可怜,我想到了你和喜宝……”陈轩略有哽咽,“所以车归你吧,接送上学太需要了。”
苏夏说:“好,同意。”心里掠过一丝暖流,他还算良心未泯啊。
“儿子今年马上上小学了,上学后房子卖掉,偿还贷款和债务后一人一半……”
“你说的那些债务一概与我无关,我只同意售房款优先偿还银行贷款一百万,剩下的四六分,我六你四。”这是苏夏的策略,谈判嘛,要留回旋的余地。
“凭什么?!”
苏夏开始打感情牌,从陈轩说给车的那一刻,苏夏就确定了,是可以打感情牌的,“是这样,咱的房子学区名额今年儿子已经用了,六年内不能再用,所以会失去很大一部分价值,现在市场行情又不好,我们按市场价九百万计算,这个不少吧。”苏夏抬头看看陈轩,陈轩表示认可,然后拿过来一张纸,一支笔,在上边写上900,继续说道:“去掉银行贷款一百万,还剩八百万,再各自还亲戚朋友的钱,均分的话一人也就三百左右。我和儿子卖掉房子,肯定马上就需要买一套,为了上班上学,还只能在这附近买,这属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房子均价八万起,小户型和学区房更贵,为了儿子的中学,我肯定还得买学区啊,至少十几万起,三百万你让我买三十平米嘛!”
陈轩听到这,脸上装作镇静,但内心激起了涟漪。说道:“为啥还买学区房,这不已经上学了嘛!”
“大哥,”这是苏夏对人亲昵和玩笑时的称呼,“学区房重点是中学啊,上初中也是学区划片的啊!中学至关重要!咱这片只有xx这一个重点中学,其他都是三流中学,在全市连个排行榜都进不了,你说呢。就算再苦,也要保证儿子上学啊。我们已经让他家庭破碎了,不能这么好的孩子连个像样的学校都去不了。”确实说起喜宝,尽管年龄很小,这么小也看不出什么,但却是从小聪明伶俐的,长得又很帅气,属于那种怀孕期间天天幻想自己的孩子聪明漂亮又可爱的标准范本。所以苏夏所有所作所为的出发点和最终诉求就是将对孩子的伤害降到最低。
陈轩也是很爱儿子的,只是更爱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承担责任,或许从小他也没有感受过父亲的担当吧。
陈轩略作停顿,说:“那这样,按市场价九百万计算,除银行贷款外剩余八百万一人一半,各自债务各自承担。”
苏夏看了陈轩一眼:“不行,我四百五,你三百五,这样我买个四五十平的小两居算上手续费啥的还需要贷款七八十万呢,我就那么点工资还要养儿子,你说会过得有多辛苦!”
“那抚养费我就给不了多少了,一个月三千。”
“四千,我不想再多说一个字。”苏夏很严肃一副绝不退让无话可说的样子。
陈轩非常了解这个抚养费数额于他的实际收入来说非常低了,他说三千是故意探底,能成是极好的,不成再说,再高些也低于他工资的百分之三十,但苏夏没有多说,她懒得再因几百块钱争执不下,大头儿能达成协议就是极好的。
“行那就按照这个协议吧,房款具体分割数额依据成交价根据所分比例再上下浮动,我分得那部分钱都给我妈,你也知道金女士有多爱钱,我一分不要,也相当于我是净身出户。”
“随便,那是你们母子的债务关系,我不知情也不承认,分给你的钱你想怎样处理是你的事,你妈又给你多少也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这个协议后,我们各家的债务各自承担。”苏夏说道,说的字字清晰,因为要录音。她想的退路是,万事有风险,即使协议万一反目不承认,又闹上法庭的话,起码她要先把这个重要的债务打掉。
接着,根据今天的内容草拟了协议,基本达到了苏夏的诉求,起码孩子、车子、房子都保住了,尽管需要换房,也会条件艰苦些,但这些钱可以购买一个小小的房子,知足了。
以这样“友好”的方式结束,是苏夏所梦寐以求的,尽管她受到很大的伤害,但好聚好散,不强求没有爱情的婚姻强扭在一起,只希望保持友好的关系互相继续爱着孩子。尽管她自己带孩子,但这样结束孩子还有爱他的奶奶、爸爸,极好。否则以苏夏暴烈起来的性子,一旦走诉讼,与陈轩彻底撕裂,儿子也就彻底失去一方了,可能是爸爸可能是妈妈,这是苏夏万万不想看到的。而现在,苏夏心满意足。对陈轩的厌恶也降低了许多。
拟定完协议,签好字,苏夏说:“好,回头房子卖了我们就去办手续。都这样了,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你说。”
“你对我,对这个家,没有半点儿的抱歉和忏悔吗?”苏夏上牙紧紧扣住下嘴唇一字一字地问道,神情漠然,眼眶涨溢着委屈,定定地看着陈轩:“结束没问题,好聚好散没问题,但你欠我一个道歉!”说着,苏夏悲从中来,哽咽,眼睛酸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陈轩默不作语,嘴角有些许抽动。缓缓起身站起来,径直走向门口的方向,忽然折身转回,厚实的手掌落在苏夏孱瘦的肩膀上,极低极慢地声音说道:“对……不……起。”
苏夏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再也抑制不住。
“律师叮嘱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但……对不起。”说完,陈轩低头转身大跨步一步走向了门口。
“咣!”重重的关门声。
苏夏呆呆地坐着,泪如雨下……
她需要一个道歉,他欠她一个道歉。
第二十二章 迟来的对不起(1)
“周末有空吗?”
“有事吗?”
“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我们都不想再打离婚官司吧。”
苏夏一顿,是啊,离婚诉讼耗时耗力,律师费就动辄十万起,从精力和经济角度苏夏都有些承受不起,更不愿以这种难堪两败俱伤的方式结束十年的感情,更何况疲于工作和全身心照顾儿子的苏夏哪能挤出一点多余的心力打繁琐磨人的离婚官司呢,打来打去结果也不一定怎样。
却随即回复到:“可以啊,我可以奉陪。”苏夏心里和明镜似的,但在态度和语言上还是一副无所谓啊,老娘奉陪到底的架势。对待陈轩只能这样,一旦软弱下来他会无限得寸进尺,这是苏夏总结出的“斗争经验”。
“这样吧,你看喜宝什么时候去上课,我们谈谈,这次的条件包你满意,争取一次谈妥。”
听到包你满意,苏夏的心里基本有底了,看来陈轩是抱着让步的态度准备快速解决这件事了,这也是苏夏所期待的最好的结束方式。虽然陈轩的所作所为并不够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但无疑,他还是很爱喜宝的,这点苏夏还是很确认的,至少时而是。
“好吧,这周六上午吧,九点,在家里。”苏夏态度冷淡,漫不经心地答道。因为正好是喜宝的外教课,是半天四小时的浸泡式英语,家长不能陪同,苏夏送完就回家了,快中午时再去接,这样上午有整个半天的时间。
“好,周六见。”
对于陈轩突然地联系和谈判提议,苏夏猜想了几方面的原因:一是可能和某一位女士相处良好,急于办离婚手续;二是一年多在外边又挥霍了很多外债,急于卖房分割变现,这个应该是最主要的原因;三是良心发现,予以苏夏母子补偿。根据不同的原因苏夏想了不同的说辞和对策。
苏夏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又给苏城打去电话。
“苏律师,你好,正在忙吗?”
“苏夏啊,你说。”
“刚才陈轩联系我,说周末谈离婚协议,我不太有底,征询下你的意见。”
“为什么突然要谈?”苏城问道。
“我猜一是为情,可能有固定的女人了;二是为钱,急用还债。”
“这两种原因,他都急于办手续。这样,你把离婚协议内容大概梳理出来,把能谈的高限列出来,再把底线列出来,明天谈就有底了,先往高了谈。但不能低于底线,随机应变,争取尽量多的权益,你和儿子将来得生活。”
“行,我先草拟一份离婚协议,然后发给你把关。”
“嗯,好。另外……”苏城迟疑了一下,继续说:“谈时你可以录个音,没有坏处,还可以套些话。”
具体用处苏城并没有说的很明白,但苏夏一下被点醒了。是啊,现在不能大意和迷迷糊糊,多一千块钱儿子就可以多一份保障,多上一个课外班,通过陈轩出轨离家的表现指望离婚后陈轩对儿子多惦记多好,那是完全不可能了,抚养费能否按时支付苏夏都不敢奢望,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所以要用到所有能够想到的手段和方式。
周六一早,苏夏照例早早起来为喜宝做了丰富营养的早餐,然后七点半准时出发送他去上英语课。
苏夏折回家是八点半,和陈轩约了九点,还有一会儿时间,迅速麻利地做下家务吃口东西。早上只顾的上喜宝吃饭,自己是没工夫吃一口的,就要紧紧张张准时出门了。每到周末和打仗一样,比上班还忙碌,好在苏夏已经适应了,反而觉得充实。
苏夏喝了一份小米南瓜粥,一杯鲜牛奶,吃了一点水果和鸡蛋,正在收拾餐桌,“丁叮呤……”响起了门铃声,苏西抬头看了一眼钟表,九点整,“还挺准时。”苏夏想。
转身将抹布放进厨房,将一个闲置的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打开录音键,轻轻放到餐桌底下靠里一张椅子上,这是苏夏试验好的位置,然后徐徐走向门口。
走到门厅处,苏夏审视了一下穿衣镜中的自己,一条灰色的运动裤,一件普通的白t恤,随意挽起有些杂乱的头发。
“嗯,这样刚刚好。”苏夏心里想着,不是过于邋遢,否则会让陈轩有幸好抛弃了的庆幸,亦不是美丽,免得陈轩有任何回头的可能,苏夏甚至害怕穿件漂亮的衣服,怕万一陈轩又要纠缠,她害怕自己软弱下来,因累累伤害她好不容易成长为一只可以保护自己适应生活的刺猬,害怕一软弱满身的刺落了下来,她要做只长满刺骄傲的刺猬。
打开门,苏夏并没有说话,转身走回客厅。
“儿子去上课了啊,今天上什么课?”陈轩说着,并没有换鞋,是啊,现在是没有他的家,没有他的一件一物,怎么会有拖鞋换,连客用拖鞋都有些别扭。
苏夏也没理,大不了走了拖地呗。没有任何表情地说:“英语课。”
是啊,陈轩哪里知道上什么课呢,既不愿意交学费也懒得送儿子去上各种课外班,更何况现在呢。恍惚回到当时儿子报这个英语班时的情况。喜宝四岁时,苏夏开始关注各种英语培训机构,语言启蒙还是要早抓嘛。综合考量找了几家还可以的,拉着陈轩去试听。儿子的教育问题,而且一学就得个一年半载的,苏夏一个人可做不了主,自己也很没有经验。试听的效果不错,是一个英国人办的教学机构,授课方式也并非简单粗暴的多媒体教学,儿子喜宝也是兴趣浓厚。
“你觉得怎么样?”苏夏悄悄问陈轩。
“嗯,还行,关键是儿子喜欢就行。”
“行,那我们不行就报这个吧,各种机构也大同小异。”苏夏用商量的口吻问道。
“随便,你决定。”陈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课时费怎么计算呢?怎么收费呢?”苏夏向课程顾问咨询,也就是课程销售人员。
“美女是这样的,我们40课时是9600元,一年有效期。连报两年80课时是17600元,两年有效期,还赠20课时,总共100课时,单课时不到两百元,特别划算,北京找不到这样的价格,还是外教小班教学……”销售有理有据地说着,一副不报名就亏大了的样子。
尽管苏夏知道都是销售手段,但是确实通过试听效果不错,儿子喜欢,单价也很合适,苏夏说:“我们商量一下啊。”
一听价格,陈轩说:“再去别家看看吧,英语也不用这么早学。”
“不早了,儿子已经中班了,语言就是浸泡式的,三、四岁是语言启蒙的好时期,再说其他机构我也考察了,价格不贵。”
“我觉得没必要,我反正没钱,要报你交!”陈轩态度强硬地说道。
“行,那我们先回家吧,再好好考虑一下。”无奈只得先回了家。
一万多块钱对这个基本算小康的家庭没有什么,但是彼时不比往日,刚刚置换了房子,陈轩又出去欠了一百多万的债务,每日利息就滚的很厉害。全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过的确实有些紧张吧。
但再紧不可能为了还一些烂账耽误了儿子的教育啊,也不至于一万多块钱是个事啊,第二天苏夏转身去划卡报了名。以后各种课外班苏夏也不再和陈轩商量,商量有什么用呢,不出钱还各种反对,苏夏图个清静。
第二十三章 迟来的对不起(2)
“嗯,儿子不在家正合适,那我们谈谈吧。”说着陈轩坐到了里离门边最近的一把餐椅上。
“谈呗。”苏夏向前转身坐到了沙发上。两人相距两米。
“是这样,苏夏,你生活在完整家庭,我生活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你不知道离婚对一个孩子的伤害有多大!……”
“你还知道对孩子有伤害啊!!那你都干了什么!又是谁抛弃了这个家!”苏夏怒吼道,被陈轩激起怒火,将之前一再铭记的务必保持平静抛到脑后。
“现在我们不纠缠这些,我的意见就是我们能各退一步,为了儿子好,不离婚。”
呵呵,好一个为了儿子好!好一个各退一步!丝毫没有半点悔意,却打着为家庭圆满牺牲的幌子大放厥词。苏夏愤怒极了,心中一万只草泥马跑过,但理智告诉她,争辩毫无意义,再多的道理讲不明白一个睡不醒的恶人。
调整情绪,语气决绝地说道:“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不离婚是不可能的!”
“闹哪个地步呢?没有怎样,日子是自己的,只要你点头就可以……”陈轩一副很悲慈退让的样子。
哈哈,简直可笑至极!!“闹到哪个地步?!法院离婚诉讼时的穷凶极恶、诋毁我和男同事有染、所有一言一行的恶语相向,儿子重病时你在床上和别人翻云覆雨!……还要怎样!还要闹到哪样!”陈轩的恶行历历在目,苏夏心口绞痛难忍,恶心至极。恶狠狠盯着陈轩,从牙缝挤出两个字,一字一顿地说到:“离——婚——!”
“好,这是你说的,我求和了,是你非要离婚的!”陈轩一改佯装的柔和,声色俱厉地说道。
哇哇,这就是你所谓的求和,半点忏悔道歉没有!最终还要将家庭破碎的罪魁祸首推到我身上!!你稍微软一些,我就应该感谢上苍你还肯垂怜我们,我们应该感恩戴德,忙不迭同意跪下谢恩是吗!简直可笑至极!!
“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出轨、离家开房,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呢!”
“你别血口喷人,我天天住办公室,领导同事都知道!”
哼,敢做不敢当的人渣!苏夏从鼻孔喷出鄙夷。顿时觉得那么可笑,原来在她面前可以为他撑起一片天的男人,此刻却在她心目中如侏儒般。
“那要不要我把开房记录、你撩骚的信息的截图人手一份发给你亲爱的同事领导们呢,让他们开开眼。”
此话一出,陈轩顿时慌了神。
苏夏突然转怒为晴,这一段经历给了苏夏最大的成长就是看透一个人,看清一件事。出轨最检验一个人的人品,她见识了,争吵已没有意义,无非佐证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对,是我要离的!你觉得自己没错,我无话可说,但十年婚姻我问心无愧。”
“……我知道,你付出很多,是我……”陈轩欲言又止。继续说:“既然这么坚决,那我们谈离婚协议吧。”
“儿子我肯定要,这个没有任何谈的余地。”苏夏坚定地说。
“行,我同意。所以车也给你们吧。”
这个完全出乎苏夏的意料!关于儿子的抚养权没有意外,代步车给苏夏却完全出乎意料,要知道,在帝都值钱的不是那辆车,况且家里这辆车就是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型轿车,何况已经十年了不值几个钱,值钱的是车牌啊!摇号难比登天。原来陈轩一直霸占着车,即使他单位位于一个著名拥堵环岛边上,开车还没有走路划算,但抵不过他需要带姑娘各种游山玩水啊。无奈苏夏买了一辆电动车,每天急匆匆奔波于单位、幼儿园、家之间,还有各种课外班,度过了春夏,但到秋冬就完全不行了,就算苏夏肯吃苦,也不能让儿子受罪啊,所以苏夏直接说天太冷了接送不了儿子,要么给车要么就负责接送儿子幼儿园。陈轩选择了后者。
这样苏夏就不管了,可只接送了两天,不知怎得,这活儿和车就落到了奶奶金雅慧那,结果一个月,奶奶就管不了了,和苏夏说:“你们两口子都不管孩子,扔给我管,我身体不好,管不了了!”
苏夏哭笑不得,这话从何说起呢!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她接送,半年多把家里唯一的代步车开走,离家不归,苏夏都咬牙坚持接送、上班,现在霸占着车才接送孩子的,又这样说。苏夏说:“是天太冷了,电动车接送不了孩子,把车给我,我自己接送。”
就这样,车现在才归到苏夏驾驶,这也就是之前说得费尽周折要回了车的使用权。但陈轩之前是一直主张车辆所有权的,今天突然说所有权归苏夏,真是出乎意料。
陈轩接着说:“我那天大风天路过一个学校门口,看到一个妈妈带着孩子等车,打车也打不到,风特别大特别可怜,我想到了你和喜宝……”陈轩略有哽咽,“所以车归你吧,接送上学太需要了。”
苏夏说:“好,同意。”心里掠过一丝暖流,他还算良心未泯啊。
“儿子今年马上上小学了,上学后房子卖掉,偿还贷款和债务后一人一半……”
“你说的那些债务一概与我无关,我只同意售房款优先偿还银行贷款一百万,剩下的四六分,我六你四。”这是苏夏的策略,谈判嘛,要留回旋的余地。
“凭什么?!”
苏夏开始打感情牌,从陈轩说给车的那一刻,苏夏就确定了,是可以打感情牌的,“是这样,咱的房子学区名额今年儿子已经用了,六年内不能再用,所以会失去很大一部分价值,现在市场行情又不好,我们按市场价九百万计算,这个不少吧。”苏夏抬头看看陈轩,陈轩表示认可,然后拿过来一张纸,一支笔,在上边写上900,继续说道:“去掉银行贷款一百万,还剩八百万,再各自还亲戚朋友的钱,均分的话一人也就三百左右。我和儿子卖掉房子,肯定马上就需要买一套,为了上班上学,还只能在这附近买,这属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房子均价八万起,小户型和学区房更贵,为了儿子的中学,我肯定还得买学区啊,至少十几万起,三百万你让我买三十平米嘛!”
陈轩听到这,脸上装作镇静,但内心激起了涟漪。说道:“为啥还买学区房,这不已经上学了嘛!”
“大哥,”这是苏夏对人亲昵和玩笑时的称呼,“学区房重点是中学啊,上初中也是学区划片的啊!中学至关重要!咱这片只有xx这一个重点中学,其他都是三流中学,在全市连个排行榜都进不了,你说呢。就算再苦,也要保证儿子上学啊。我们已经让他家庭破碎了,不能这么好的孩子连个像样的学校都去不了。”确实说起喜宝,尽管年龄很小,这么小也看不出什么,但却是从小聪明伶俐的,长得又很帅气,属于那种怀孕期间天天幻想自己的孩子聪明漂亮又可爱的标准范本。所以苏夏所有所作所为的出发点和最终诉求就是将对孩子的伤害降到最低。
陈轩也是很爱儿子的,只是更爱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承担责任,或许从小他也没有感受过父亲的担当吧。
陈轩略作停顿,说:“那这样,按市场价九百万计算,除银行贷款外剩余八百万一人一半,各自债务各自承担。”
苏夏看了陈轩一眼:“不行,我四百五,你三百五,这样我买个四五十平的小两居算上手续费啥的还需要贷款七八十万呢,我就那么点工资还要养儿子,你说会过得有多辛苦!”
“那抚养费我就给不了多少了,一个月三千。”
“四千,我不想再多说一个字。”苏夏很严肃一副绝不退让无话可说的样子。
陈轩非常了解这个抚养费数额于他的实际收入来说非常低了,他说三千是故意探底,能成是极好的,不成再说,再高些也低于他工资的百分之三十,但苏夏没有多说,她懒得再因几百块钱争执不下,大头儿能达成协议就是极好的。
“行那就按照这个协议吧,房款具体分割数额依据成交价根据所分比例再上下浮动,我分得那部分钱都给我妈,你也知道金女士有多爱钱,我一分不要,也相当于我是净身出户。”
“随便,那是你们母子的债务关系,我不知情也不承认,分给你的钱你想怎样处理是你的事,你妈又给你多少也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这个协议后,我们各家的债务各自承担。”苏夏说道,说的字字清晰,因为要录音。她想的退路是,万事有风险,即使协议万一反目不承认,又闹上法庭的话,起码她要先把这个重要的债务打掉。
接着,根据今天的内容草拟了协议,基本达到了苏夏的诉求,起码孩子、车子、房子都保住了,尽管需要换房,也会条件艰苦些,但这些钱可以购买一个小小的房子,知足了。
以这样“友好”的方式结束,是苏夏所梦寐以求的,尽管她受到很大的伤害,但好聚好散,不强求没有爱情的婚姻强扭在一起,只希望保持友好的关系互相继续爱着孩子。尽管她自己带孩子,但这样结束孩子还有爱他的奶奶、爸爸,极好。否则以苏夏暴烈起来的性子,一旦走诉讼,与陈轩彻底撕裂,儿子也就彻底失去一方了,可能是爸爸可能是妈妈,这是苏夏万万不想看到的。而现在,苏夏心满意足。对陈轩的厌恶也降低了许多。
拟定完协议,签好字,苏夏说:“好,回头房子卖了我们就去办手续。都这样了,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你说。”
“你对我,对这个家,没有半点儿的抱歉和忏悔吗?”苏夏上牙紧紧扣住下嘴唇一字一字地问道,神情漠然,眼眶涨溢着委屈,定定地看着陈轩:“结束没问题,好聚好散没问题,但你欠我一个道歉!”说着,苏夏悲从中来,哽咽,眼睛酸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陈轩默不作语,嘴角有些许抽动。缓缓起身站起来,径直走向门口的方向,忽然折身转回,厚实的手掌落在苏夏孱瘦的肩膀上,极低极慢地声音说道:“对……不……起。”
苏夏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再也抑制不住。
“律师叮嘱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说,但……对不起。”说完,陈轩低头转身大跨步一步走向了门口。
“咣!”重重的关门声。
苏夏呆呆地坐着,泪如雨下……
她需要一个道歉,他欠她一个道歉。
第二十四章 十年婚姻画上句号
按照达成的离婚协议,要开始一系列的处理工作了。最开始要着手的就是房屋置换的事情了。也就是现在苏夏居住的房子要卖掉,然后按照协议金额进行分割后苏夏再另行购买或租住一套房子。
有过房屋置换体会的人都知道,卖方换房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煎熬的事情。好在苏夏不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而是一个历经生活磨练的已婚中年女人。置换房屋她最拿手了,不然也不会在短短几年内将家里的老破小宿舍房两经倒手变成了现在帝都三环内繁华地段的高档小区。
由于恰逢市场行情低迷,住宅定位又不是满足刚需,所以房屋属于有价无市的买房市场,卖房还是颇费了一些周折的,最后不得不以低于预估市场价的价格卖掉了。苏夏分到手的房屋分割款不足四百万,然后从爸妈和苏雨那又拿了一百万,加上自己的一些拆兑,凑了五百多万,在喜宝学校附近买了一个五十平米的小房子。
在房屋置换期间,和陈轩到车辆管理所完成车辆夫妻过户。车辆过户异常顺利,没有传说中的需要等几天有结果,当场就办理完毕各项过户手续。可能谁也不会怀疑一对持有十年结婚证的夫妻是为了车辆过户而结合的“假夫妻”吧,“也不会知道是要真要离婚的‘假夫妻’。”苏夏戏谑地想。
另外还完成了家具家电等物品的处理变卖事宜。大的家具家电未来的小房子已经不能容纳下它们,为它们寻找去处。苏夏处理着一桌一椅,一柜一物……每一件都倾注了苏夏对这个家的爱和写满曾经的回忆,一进门口的挂毯是二人去土耳其游玩时淘到千辛万苦背回来的,实木餐桌是托朋友特地从云南运回的实木板材,走廊过道里的照片墙照片是苏夏一张张精心挑选的……只有苏夏自己深知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付出什么……她内心是无比矛盾的,多么渴望赶紧逃离这里,却又是那么的不舍,甚至于她而言是残忍,苏夏再次深深地看着它们,和它们道别,和过去道别……
一切分割妥当,和陈轩约定领离婚证的日子。
“你哪天方便?”苏夏问道,说来也奇怪,自协议后两人能再次平静地交流了。
“我都行,我请假方便,看你。”
“那就这周吧。”彼此双方谁也不想一直拖下去。
“可以,那周四?周五我有个会。”
“行,可以。8月8日?”苏夏翻阅手机日历,看到了具体日期。
苏夏和陈轩无比清楚这是个什么日子,于他俩而言意味着什么,8月8日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十年前领证的日子。
“嗯。”陈轩低声应着。
“挺好,十周年,就那天吧。”想到十年,未免伤感。苏夏追忆着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我们的十年却就这样终结了。
8月8日,三伏天的天气,碧空万里,天气依然酷热。从民政局出来,苏夏心情很复杂,没有想象中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却也没有多难过,看着红彤彤离婚证三个大字,说不上缺了什么,但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回家的路上,苏夏给陈轩发了一条信息:“感恩我们共度的十年,以后互不烦扰,祝好。”
“祝好。”
十年婚姻以“我爱你”开头,以“我爱过你”结束,画上了句号。
第二十五章 搬入新家
苏夏的新房位于某部委的家属院内,是一座建于八十年代的老式住宅,没有电梯,没有正经客厅,五十平米的面积分割成一大一小两个卧室、一间狭小的卫生间、迷你厨房以及可以用餐的小厅。虽然布局实在逼仄狭促,但胜在朝向是南北通透,主卧带一个大阳台,楼层位于中间的四楼,前方也无遮挡,所以视野良好,阳光充足,甚是温暖,更主要的是距离喜宝学校仅有不足一千米的距离,这样可以节省很多通勤时间。
喜宝九月份就要入学小学一年级成为小学生了,暑期送回了妈妈夏琴那里。这个期间苏夏完成了房屋置换、财产分割等重大事宜,8月8日也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当然幼小的喜宝对这些浑然不知,或许某一天时机成熟时苏夏会以合适的方式告知他吧。
苏夏也不清楚何时是那个合适的时机,但现在绝不是,所以喜宝只知道妈妈在家忙着给他换新房子。
经过一番装饰布置,当然为了喜宝的健康着想,苏夏只进行了简单的装修,尽量降低污染,也为了赶上开学前可以顺利入住。距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日子,苏夏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决定把喜宝接回家。
今天的一大早,苏夏简单吃了一口早饭,就早早出门了。周六的早上,劳作了一周的人们还在甜甜的梦乡中酣睡,映着朝霞的高速公路一路畅通。一个多小时后,苏夏就出现在了家里。
苏夏轻轻转动门锁,怕打扰了他们的懒觉,或想突然出现在喜宝面前,像平时逗吓他那样露出诧异无比惊喜的表情。
打开门锁,悄悄推开门,未待苏夏的一只脚迈进门槛,突然一小只冲她飞奔而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进她的怀里,“妈妈!”
“儿子!”苏夏极其兴奋亲昵地回应道。
“哎呦,你可是来了!”妈妈夏琴紧跟在喜宝身后,“先让你妈进来,把东西放下。”
喜宝已经粘在了苏夏身上,然后一起挪动到屋内,苏夏把拎在手里装有给爸妈带的一些常用药,给妈妈夏琴买的新衣服的袋子放到地上,把背包扔在一边,双手娴熟地架住喜宝,喜宝使劲向上一跃,嗖的一下就蹦到了苏夏的怀里,双手紧紧挂住苏夏地脖颈,双腿搭在苏夏的腰部,死死卡住。
“妈妈,我想死你了!”
“我也特别特别想你!”说着在喜宝的脸上嘬了三大口。
“么、么、么!”喜宝回应了三大口,弄得苏夏一脸口水。
“噗!都是口水!”苏夏故作嫌弃状。
“哈哈哈哈……”喜宝一阵狂笑,坏事得逞的样子。
“哎呦,快下来吧!”妈妈夏琴赶紧招手让放下,“这都50斤了,别抱了。”恐怕俩人一起摔倒。
苏夏双手托着喜宝的屁股走向屋里,90斤的她已经马上就要抱不动50斤的儿子了。
苏夏放下喜宝,坐在了沙发上。
“姥爷呢?”苏夏见爸爸不在家。
“一大早出去买油条和包子去了,怕你没吃早饭。”
“我吃了,喝了一口麦片出来的,谁知路况这么好。”
“麦片管什么用,从来不正经吃饭,赶明儿老了身体就坏了,一会儿你爸回来再一起吃。”妈妈夏琴永远批评苏夏不好好吃饭,尤其严厉批挞九十斤的体重还总喊着要减肥。
苏夏赶紧岔开话题,“大周末的你们怎么起这么早?我还担心吵到你们呢。”苏夏抬头看看墙上的石英钟,现在才八点钟。
“问你宝贝儿子呀。”姥姥将眼神转向还黏在苏夏身上的喜宝,“从昨晚知道你要来,这就兴奋了,昨晚特晚才睡,今天不到六点又醒了,说等妈妈来。”
“哎呦,我的大宝贝,这么想妈妈呀,来亲一口。”说完,苏夏又在喜宝的脸上亲了一大口,双腿架着双手抱紧摇晃着喜宝的身体。
“妈妈,再摇你的儿子要散架了!”喜宝乐不可支,“妈妈,我们的新家弄好了吗?”
“必须弄好了呀,所以来接宝贝儿子回家呀。”
“新家有滑梯吗?”喜宝一直向往的是那种大大的上下床,带大滑梯那种。
“那没有,酒店才有那种,再说你都小学生了,哪有小学生还要玩滑梯的呢。”苏夏要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不过我在你房间布置了一个特别棒的汽车床,还有一个带星空的房顶。”
“哦耶!那妈妈我们现在回家吧。”说着,从苏夏身上刺溜一下下来,拉着苏夏就要出门回家了。
“等等等等,你都在姥姥住这么久了,我也想住呀,今天周末,明天我们再回家。”
“那今晚你和我在姥姥家吗?”
“当然呀!”
“太棒了!好,那我们明天再回吧。”
“哎呀,还是和你妈亲呀,姥姥真是白带喽。”
说笑着,爸爸苏广臣拎着一大袋油条和包子回来了。这个大油条一直是苏夏爱吃的一家,苏夏完全不喜欢吃那种炸的干瘪的油条,喜欢吃那种特别肉实软软的油条,所以回家就吃这个店的。
“您还大早上特意给我买油条去了呀。”苏夏开始和老苏逗闷子,也是打招呼。
“可不,闺女爱吃,还不伺候着。”说着苏广臣把早餐放在餐桌上,还是热乎的,食品袋里蒙上一层水雾。
“姥爷,那我的肉包子呢?”
“有啊,就你爱吃包子。”
“还以为我妈一来您就把您的大孙子忘了呢。”苏广臣被逗得哈哈大笑。
“都去洗手,准备吃饭。”妈妈夏琴指挥到,将提前熬好的小米粥盛上,凉菜摆好,一家人围坐着吃早餐。
第二天午饭后,苏夏带着喜宝驱车回家了,后备箱塞满了妈妈夏琴给蒸出的一锅馒头及各种菜肉食材,每次回家,必定满载而归。
“马上就见到我们的新家了,高不高兴?”路上,苏夏兴奋地语气问道,要给喜宝先做好心里铺垫。
“高兴!”喜宝兴奋地从后排安全座椅上跃起身子,大嗓门地回答道。
“就是……这个房子要比咱原来的家小哟,因为再过几天你就要成为小学生上学了,这个房子离学校近,所以咱要搬到这个房子里。”苏夏编着一个勉强可以成立的理由。
“嗯,好!”喜宝愉快地答应着,他应该完全无法预想新家破旧的样子吧。
到家后,苏夏两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路通过贴满各种开锁、外卖小广告的杂乱楼道,艰难地向上迈着台阶。
“妈妈,我有点害怕。”走在身后的喜宝说道。
“那你拉着妈妈的衣服吧,妈妈带着你走。”
喜宝拽起了苏夏的衣角,跟在身后一步步向上迈着,到了位于四层的新家,开启了新生活。
“妈妈,我不想住这里,我想回原来的家。”开学一周后喜宝依然有些沮丧。
“为什么呀?”苏夏问道。
“这里太破了,连电梯都没有。”
“可这里离学校很近,我们上学可以多睡会懒觉,好多小朋友都住在这里的,况且不管在哪里,有妈妈就是最好的,对不对。”苏夏找着一些理由,投射向温柔的目光,试图给儿子予安慰。
“可是这里的小朋友都不是我的好朋友,我也见不到威廉和丽萨了。”喜宝愈说愈发委屈了,声音里透着哽咽。
“没关系的,很快我们会交到很多新朋友的,就像从幼儿园到小学一样,威廉和丽萨我们也可以去找他们玩呀,是不是。”苏夏知道不能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你今天上学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王启宣又捣乱了吗?”
“嗨,别提了,他今天又被老师批评了两次!……”边说边扑朔着大眼睛举起手指在苏夏面前比划着“二”的手势,“他上课总插话,老师不让插话……”这样滔滔不绝打开了话匣子,也忘却了刚刚的委屈。
看着温馨却狭**仄的房间,苏夏深知,未来要和儿子在这里共度了。
第二十六章 婚姻的围城
照例每周六上午是喜宝的各种课外班时间,这样上午从八点至十二点,苏夏就可以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打扫家务、洗衣做饭等,基本一周的家务都攒在此时。
十月的金秋是帝都最美的季节,高远明朗的天空渲满了湛蓝,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射进阳台,穿透天堂鸟、琴叶榕绿油油的大叶子,在鹅黄的石砖上洒下斑斑驳驳。这个老房子经过苏夏的重新简装与精心布置,焕发了勃勃生机和家的温馨。
“南屏晚钟,随风飘送,它好象是敲呀敲在我心坎中……”苏夏一边灌溉着心爱的绿植,一边随曲哼唱着。五六平米的小阳台被她栽种了大的小的、红的绿的……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在秋日的艳阳里竞相绽放、争奇斗艳。
叮叮叮……手机铃声响起。
李默的电话。
“喂,你干嘛呢?”
“家庭主妇能干嘛,干活儿!”
“得了吧,喜宝去上课了,你在家多爽!”
“我爽一堆活儿扔给你啊,大周末的,你说你要干嘛?”如果提前有什么事,急脾气的李默至少前三天已经在群里“广而告之”了,突然打电话必然是有什么突发状况,比如和张瑞吵架。
“我吵架了,很难受。”
苏夏一猜即中,“大姐,你这么欢快的语气哪是吵架啊。怎么看都是梅开二度啊!”
“快了!”李默没好气地继续说道:“我一分钟也过不下去了,我也要离婚!”越说还越激动。
“能不扯吗,您二老都儿女双全了,添什么乱!”在苏夏忙着各种闹离婚的空挡,李默和张瑞也没闲着,又生了老二,一个胖乎乎的大胖儿子。
“别说这个,说这个更来气!你说我还给他生儿子,是不是我脑子进水了,凭什么!”
“张瑞挺好哒。”苏夏劝慰道,也算实事求是。“就算离也应该是张瑞受不了你啊,就你那暴脾气谁受的了。”
“你这是安慰吗?!我很难过,我要去你家。”
“来吧,帮我一起打扫卫生。”
“行,二十分钟到。”
放下电话,苏夏打开冰箱,拿出鲜牛奶、鸡蛋、蔬菜和面包,给李默开始准备一个简单的早餐,这么早打电话又生了隔夜气肯定是赌气连早饭都没吃的。
应该开的飞快吧,周六一大早帝都的交通应该也还可以,一顿简餐的功夫李默就出现在了苏夏家门口。
苏夏扔了一双粉色亚麻料拖鞋,“先换鞋。”每个人在苏夏家是有专用拖鞋的,亚麻料四季通用。
换完鞋穿过窄窄的门厅,映入眼帘的是悬挂在两个卧室中间空白墙上的一大幅某世界著名画家的抽象画,当然不是真迹,真迹是万万买不起的,是某宝淘来的仿制品,与整个家装相得益彰。旁边就是餐桌了,为最大程度扩展空间,采用了折叠伸缩式餐桌。
“被你布置的还可以啊!有品位,又温馨,够你娘俩住了。”
“少废话了,先洗手吃早饭。”苏夏边拉开餐桌,边把准备好的早餐给端过来摆置好。
“我气都气饱了,还早饭!”李默气囔囔地说道,边望向餐桌,“哇塞,你还准备了三明治,好吧,我勉为其难吃一口吧。”
“那就放着吧,别为难。”苏夏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行,还是化悲愤为食量吧。”说着,已经在餐桌前坐下了。
“说吧,因为什么啊?”
李默嘴里塞满三明治,抬起头,“你还不知道张瑞那倔脾气吗,不管我多生气,他半天连个屁都没有,直接不搭理我,我就火更大了。”
“那是脾气好。”
“屁,那是冷暴力!家庭暴力的一种!家暴!”
“那也像你一样火爆脾气,你俩吵个架还不把你家点了呀。”
“哎,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他了!都是被他骗婚。”说着说着,就回忆起了爱情史。
“哼,不仅看上了,还给人家生了俩娃儿!”苏夏故意打趣道。
其实骗婚一说也并不是毫无根据、无妄之辞的气话。张瑞是典型的凤凰男,比李默大两岁,来自南方一个较为偏远的山区,是那里的唯一一名大学生、研究生,且毕业于帝都排名前几的985、211重点大学。李默是大大咧咧的本地女孩,虽不爱学习仅勉强拿到了一个本科文凭,奈姿色尚可,关键家里拆迁分了好几套房子,硬件条件杠杠的。俩人在张瑞的一定攻势下火速同居、怀孕、结婚……如今一儿一女,不能不说李默被套牢啦,哈哈哈。但苏夏对张瑞的能力、人品、脾气各方面都是极其认可的,也认为和李默是般配、互补的。
“我也离婚吧,看你离婚多好,多自由。”
“大姐,你咋不说我多累呢。行啊,离吧,然后孩子一人一个,姐弟不得相见。”
李默顿时不说话了。
苏夏继续说道:“没有任何人会轻易选择离婚,不是迫不得已不到一定程度谁不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呢!张瑞多好,对你言听计从,工作又很努力,孩子也都是人家带,你什么时候看我家那个渣爹带过孩子呢。”
“那孩子还是我生的呢,给他老张家一下生俩!”
“什么人家老张家,那不是你的孩子啊。”
“是,我生的当然是。”
“对呀,这不就是。是,生孩子很辛苦不容易,但不能总说这个,要看有没有原则问题,张瑞有出轨吗,有赌博吗,有彻夜不归吗?……你看,都没有。婚姻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可以,但不能把离婚挂在嘴边,要汲取我的教训,不要轻易拆散一个家。”苏夏说的确实是肺腑之言,完整温馨的家庭是苏夏一直所企及却已不能再拥有的。
“那你是怎么下定决心离的呢,都不给喜宝一个完整的家。”
是啊,是哪个瞬间让苏夏下定决心离婚,绝不回头呢,哪怕有为了儿子保持完整家庭的无数次挣扎,哪怕出轨了对苏夏而言也不是一定不可原谅的事情……或许是一次又一次的降温,才让树叶变黄;一回又一回的背叛,才把人心变凉吧,苏夏也不是很明晰了。
“感情就是这样,失望到顶点后,就再不会回头了,我想我是到了我的顶点,再次出轨将它引爆。不是不勇敢,也不是怕受伤,是觉得自己的下半生不该为了一个错的人再继续做错的决定。”苏夏概括道。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聊婚姻、聊生活、聊琐事、聊男人……
“默儿,你在哪?”张瑞打来了电话。
“哼,您还能想起我来呀!”
“你不在家我当然惦记呀!”“妈妈你在哪儿,快回来……妈妈妈妈……”伴随张瑞的声音一起传来两个孩子的呼唤。
和苏夏的交谈,李默早已怒气全消,“我来看看苏夏的新房子,马上就回去了。”放下电话,李默已经心猿意马,迫不及待要回家了。
见状,苏夏送李默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是还要和我共进午餐呢吗,不是信誓旦旦晚上也不回去吗?”坏坏地打趣道,“快回去吧,你的男人和娃儿们正等着呢!”苏夏忙不迭地赶紧把李默“撵”走了。
我们不委屈于婚姻,亦不轻言放弃婚姻。
第二十七章 职场风波
“你听说了吗?”苏夏去复印室复印一份文件,碰到同样在复印文件的财务科李姐,她见苏夏进来,瞄了一眼已经掩上的复印室的门,挨到苏夏身边小声说道。
“什么?”苏夏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整理着要复印的文件。
“咱要来新局长了。”
“确定了?”
在领导正式到任前,已经不知风传了多少个领导人选的版本。本来正常情况下,上下任领导之间是连续接任的,也就是说前后任领导间不会有很长时间的间隔或者说是没有间隔,而距离陈局长离开,一把手位置已经空缺近两个月了。
按照人事制度规定,处级领导干部任职期限一般是3-5年,5年是常态,最少是3年。但前任陈局长较特殊,任职两年就被提拔调走了,而新的领导人选由于各种原因也迟迟未定下来,所以单位一把手位置一直处于空缺的状态。
“确定,总公司已经开会决定了,马上就要宣布了。”
苏夏所属的单位是总公司下属的一家重量级经营单位,所以很多人觊觎这个位置,使尽浑身解数打通关系,总公司对人选的确认也要综合考量各个方面。
“谁呀?”
“赵思齐。”李姐眼睛到处瞄瞄,故作神秘状说道。
“赵思齐?”苏夏心里琢磨着,对这个领导是有所耳闻的。
“这可是个厉害的主儿啊,咱们要有好日子过喽!”李姐将这个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重要信息”分享完,哀叹着走了。
独自站在复印机前的苏夏愣了神儿:在传闻的版本里无论是哪个版本,她都多么不希望是这个版本。但李姐的老公在总公司,各种八卦小道儿消息向来准确,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而下午庄严的谈话直接实锤了。
“来我办公室一趟。”206内线,庄严的电话。
苏夏的单位是一个比较老旧的办公楼,相较新楼,胜在地理位置优越,在帝都寸土寸金的地段,坐北朝南,阳光好,每间办公室配有独立的卫生间,有的还有套间,在老楼的格局里算难得的了。只是外人看来不怎样罢了,却很符合她们企业财大气粗又时刻要求低调的格调。
领导们的办公室根据级别和分管工作的不同分布在办公楼的二层和三层,都是房间牌号为“6”或“8”的阳面房间,吉利数是中国官场的通病吧。所以内线电话与房间号是一致的,四个特殊的房间应该无人不知吧。
“庄处。”苏夏敲门后进入时称呼道。庄严是主管销售工作的副总经理,级别是副处级,所以被职工称为庄处或庄总。
“嗯,坐吧。”庄严用目光示意。
苏夏选择临近办公桌离庄严更近的会客椅坐下。
庄严开口道:“新局长要来了。”
苏夏心里咯噔一下,八卦消息要应验了。
接着说道:“是赵思齐,原来信息中心的总经理。”信息中心比苏夏的单位要低一个级别,总经理的话也就是副处级,调到现在苏夏单位不仅升一级,还来到了更大的平台。
“我上午听李姐说了,已经定了?”
“是,党组会已经通过了,马上就下文儿了,估计两三周就能到任吧。”
“哦。”苏夏应了一声。
“工作我们该做的继续做到位,现在赵局长来了,”庄严略停顿,继续说道:“他和陈局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庄严在想合适的措辞,苏夏当时也无法理解完全不同到底会有多不同。
前任陈局长是极少有的两袖清风,又注重工作业绩的领导,但同时也是极其谨小慎微的人,所以一上任取消了各种福利,然后任职期间未提拔一人。因为xx单位比较特殊,人事关系极其复杂,除了苏夏这种极少数按招聘程序招进来的稀有物种,其他人背后大都藏龙卧虎,盘根错节。提谁不提谁学问太大了,也太容易引火上身了,索性明哲保身,谁也不动,但也不能一直不动,上级对提拔年轻干部还是有一定要求的,所以年底基本会提拨一批空缺干部。
“在陈局走之前,我已经和她提过你的情况了,部门副科一直空缺,基本定了你先代理工作,然后年底提拔为副科,基本已经确定了,谁知道……他调职这么快和突然,如果再晚两个月……都基本成了。”是这样,虽然一直没有新领导接任,陈局又延迟了两个月离开,但自党组会通过任命,任职文件下达那时起就算正式任命了,就要开展各项离任审查,也就不会再有任何人事变动了。
庄严说这些,苏夏还是有些诧异和意外的。作为一个领导,是不会轻易和下属说这些,或说的如此透明、公开。
从庄严把她选调过来,苏夏一心扑在工作上,并没有过多考虑过职业发展,也没有因为某些目的企图特意讨好或刻意拉近与庄严的距离,奉献的只是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和加班加点忘我的工作,还有几次漂亮的工作成绩。而离婚事件、家庭琐事反而让两个人关系拉近了很多,也只能说幸亏碰到了庄严这样认可工作能力赏识苏夏这种性格的领导,否则凭她自己一无背景,二不会主动去迎合领导,在这种人情浓厚的单位怎么可能有出头之日呢。
“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
“也没有,你工作做的很好,关于你的情况和职位我会尽力争取和帮助的,毕竟你的工作表现和成绩有目共睹,但新领导来了,一切都是未知数,我只能尽力,希望你明白……”
苏夏当然明白,也知道庄严的良苦用心,但他不是一把手,没有决定权。虽说中央三令五申八项规定,严禁一支笔、一言堂,但一把手是握有绝对的话语权的,尤其在这种血统纯正的国企系统。
“嗯,我明白,我特别明白,我继续好好工作,争取做出一些成绩。”
“是,我们双脚走路,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再积极想办法。不过你也快轻松了,小卢马上要回来了。”
科长卢燕自产假后一直以年龄大身体恢复不好和孩子小无人看管为由休着延长假和各种病事假,看来新领导一来,她也要回归了。
卢燕回来以前,还是人少活多。自从代理主持科室工作以来,加班加点成了苏夏的家常便饭。原来有卢燕领导,苏夏大力协助,即使于晓曼完全不盯事可有可无,也基本都能应付过来。科长一休假,就剩苏夏一人,还一边带新人钱枫一边安排于晓曼,其工作量难免是累加的。
但苏夏的加班加点都是自觉自愿甚至是“偷偷”的。庄严每天下班走向电梯时路过苏夏的办公室,每次都敲一下门,然后说:“赶紧下班吧,别加班了啊。”每每这种时候,苏夏都会把埋在文件堆里的头抬起来,扭向门口,爽快回答道:“嗯,马上下,您回家慢点。”
庄严本就是一个不喜欢加班的领导,自己不喜欢,对手下也不要求,他的理念就是提高工作效率,充分利用八小时,八小时内是工作,八小时外是生活,何况他很了解苏夏目前较为艰难的生活状况。但体恤是一方面,活多人实在少不加班怎么可能正常运转呢。其实,人少是完全可以调人的,但应该是庄严在给苏夏创造条件,制造机会和累积升职的资本。
好在喜宝上学有托管班接,托管班最晚可以到八九点钟,有丰盛的晚饭,有作业辅导,有各种兴趣班,有熟识的小伙伴一起玩耍,所以解决了苏夏的一大难题,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每逢此时,苏夏就会感概,果然没有钱解决不了的困难啊,也就更加认真工作了。就这样,苏夏继续埋头出文件、写报告,空荡荡的办公楼里劈里啪啦的打字声尤为清澈。
“姐,慢走。”苏夏关闭办公室电源,锁好门窗,走出单位大门时,年轻的小保安总会热情地道别。单位最后一个人离开了,就可以锁好大门了。
此时已是星辰满空。
每次走出大门时,苏夏都会抬头回望一下整栋办公楼,回望自己的那间办公室,心里默默说着:“一天结束了,辛苦了,苏夏。”无比充盈地走在单位大门通往停车场地小路上,月满星稀,月光皎皎……
第二十八章 新领导上任
两周后,新局长赵思齐到任了。
到任第一天,在总公司人事处的陪同下,召集本单位领导班子及各部门负责人召开了圆桌欢迎会议。苏夏作为部门负责人,参加了会议。
只见坐在对面的赵思齐年龄约摸五十多岁的样子,梳着溜光的背头,着一件领导标配的白衬衫、深色西服,露在桌底擦得锃亮的名牌皮鞋显得有些扎眼。
总公司人事处刘处长坐在旁边,说道:“我今天代表总公司党组,将赵思齐同志送过来,首先对赵思齐同志走上新的工作岗位表示祝贺!”
全场鼓起了整齐划一而隆重热烈的掌声,似乎每个人都想通过掌声大小、起落时间、面部表情向新领导表达绝对的忠贞不二。
掌落,刘处长继续宣读个人简历和任命文件:“赵思齐,男,1967年6月出生,政治面貌中共党员,研究生文化程度,1983年7月标枪运动员退役参加工作……下面请赵思齐同志讲几句。”
苏夏心里算着:“83-67=16,16岁就参加工作了?!而且运动员出身,这研究生的水分也忒大了。”
赵局长满面春风,满脸堆笑,点头说道:“好的,我来说两句也表一下态。首先感谢总公司党组的信任,让我有机会来咱xx公司,”边说着边把头转向总公司各位领导处,致以诚挚的目光,“刚才刘处长介绍了我的基本履历情况,简单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赵,名思齐,见贤思齐嘛,取意时刻自省吾身,向圣贤看齐。”配以爽朗亲切的笑声。
“大家应该有所耳闻,我对工作要求非常高,也很严厉,但绝对赏罚分明。我用干部的原则是能者上,庸者下,绝对不会让踏实干事的人流血又流泪……在座的都是我们xx公司的精英强将,严管就是厚爱,我会用更加严格的要求,带领大家不打折扣、高质量完成总公司交代的各项工作任务,相信在总公司正确指导下,在在座各位的共同努力下,xx公司的工作一定迈上一个新台阶!”
这番开场白,唬住了总公司的各位领导,唬住了各位中层干部,也唬住了苏夏。要不是之前有所耳闻,苏夏一定会毫不质疑地认为这是一个严格要求、赏罚分明、用人唯才几届难得一遇的好领导。
第二十九章 苏城闯入生活
12月24日上午十点。
“圣诞节快乐!”一条信息闪过来,苏城的。
“是平安夜快乐哈。”苏夏回复到,信息后附上微笑的表情。
“哈哈,都一样。”
离婚诉讼事件后,苏夏和苏城建立了一种并不十分熟悉却是旧识的友谊,日常会有一些生活进展情况的慰问,但并没有过密的联系。
看来今天苏城很空闲的样子,平时都是异常忙碌,不会有闲情逸致信息聊天,所以一般都是直接打电话,苏夏看到信息甚至怀疑是不是被盗号了呢。
“大律师今天不是很忙的样子呀,难道客户都去过节了,哈哈……”苏夏打趣道。
“对呀。”紧接着回复道:“你们下午不放假吗?”
“放假?什么假?”
“圣诞节啊。”
“这算哪门子节日啊,哈哈……国家不给放假。”
“堂堂大国企怎么没有一点人情味儿呢。”
“国企不过洋节,哇哈哈。”
“平安夜得陪儿子过吧。”
“哦,不用,自己过。”
“儿子呢?”
“今天周五,晚上在奶奶家住一晚。”
信息没了回复。苏夏继续写她的年底总结报告了。
过了十几分钟,信息再次响起。
“我下午正好在你单位附近办事,你没事的话,晚上你下班一起吃顿饭吧。”
“行,帮我那么多忙,正好请你吃顿饭。”苏夏欣然答应了。除了诉讼上的帮助,搬家、找房子,苏城也是给了不少建议的,苏夏着实过意不去,想着正好有机会“报答”了。
下午五点准时下班,苏夏梳理整齐齐肩的中发,自从离婚后,苏夏就将一头波浪长发剪成了利落的中发,倒显得精干清爽不少。涂上砖红色的口红,气色顿时明艳了起来,卷翘的睫毛下一副桃花眼顾盼生辉。苏夏五官中最有标志性最突出的就属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睛了,大大的双眼皮,眼珠清澈明睐,眼底一对卧蚕似有似无。一笑眼尾上翘,可甜美可妩媚,好似带电一般,摄人魂魄,荡漾人心。
和苏城相约在二人中间的一个购物中心餐厅见面,苏夏到时,苏城已经正襟危坐等待了。
“苏夏,这儿!”看到餐厅入口处四下张望的苏夏,苏城起身招呼道。
苏夏闻声看到了坐在里边左角沙发座椅处的苏城,遂向里走去。
只见半起身的苏城梳着利落的板寸,咖色的毛衫外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外套,倒显得格外精神。
这是一家云南餐厅,装饰具有浓郁的云南特色,绿植流水别有一番意境。
“想吃什么?想吃火锅还是炒菜呢?”落座后,苏城问道,同时递过来一份菜单。
“都行,你决定吧,我不挑食。”苏夏边说边明媚地笑着。
“行,那我做主了啊,我们单点吧。服务员,点菜。”苏城抬手招呼着服务员。
苏城点了几个特色菜,然后问苏夏道:“你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苏夏翻看着菜单,“再加一个小炒菌菇吧。”
“好。”苏城赞许地附和道。
服务员记下转身离开了。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吧?”苏城帮苏夏添上热乎的茶水。
“谢谢。是啊,第一次在律所,见你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呢,给我的第一印象……”苏夏话里有话的样子。
“很老成是吗?”苏城主动补充道。
“哈哈,算是吧。”
“你也比当初我见你时有神采多了,第一次见你时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苏城打量一番。
“是夸奖吗,谢谢!”苏夏微笑道,轻端茶盅饮一口热茶下去。
“当然是!”苏城笑答道,同饮一口茶下去,“不过怎么感觉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苏夏也有这个感觉,私下的苏城毫无距离感,而是像两个经常见面的朋友。
“应该是电话骚扰你太多次了。”苏夏笑道。
不知不觉,不知何时,苏夏已经不用您,而是你了,应该是从内心慢慢熟悉认可变成朋友开始吧。
“当初那个状态我没自杀已经万幸了,好在一切过去,现在活了过来。这其中不还要感谢你的帮助嘛!”
“别别……,我真没有做什么,是你很坚强、能干。”
“不管怎么说,真的谢谢你!”苏夏举起大麦茶:“我以茶代酒,谢谢你!”
苏城举起了杯:“也恭喜你迈入新生活。”
吃完饭也就才七点钟。苏夏提前早早偷偷买了单,否则迟一些是万万买不了的,那样她会非常过意不去。
“吃完饭有安排吗?”
“没什么,直接回家了。”
俩人边说边一前一后走出餐厅。
购物中心里到处都布置着圣诞节的装扮,硕大的圣诞树霓虹闪耀,矗立在商场中庭的正中央,铃儿响叮当的圣诞歌曲格外动听,一派浓郁的节日氛围。
“时间还早,我也没什么事,要不我陪你逛个街吧,今天过节明天也不用上班。”苏城说道,并补充道:“洋节也是节不是,哈哈。”
“别了,男人都不喜欢逛街,我知道。”苏夏笑着拒绝了,说的也是真心话。原来陈轩每次陪逛街能痛苦死,她也逛不痛快,好在她有苏雨、江南心和李默。
“要不这样吧,楼下有电影院,去看电影吧,陪你过节。”苏城继续建议到。
苏夏着实很诧异这个提议,毕竟才是第二次见面,而且是普通关系的异性。
苏城察觉到了苏夏的意外,继续补充说道:“我也难得有休息的时候,也好久没有机会去电影院了,择日不如撞日,就当你陪我,陪我看吧。”
苏夏对苏城是充满了感谢之情的,晚上她确实也没什么安排。平安夜的街边路上都是热闹的情侣,大过节回家一个人难免倍感孤零落寞。
之前的苏夏和陈轩是逢新片必去,年轻时甚至没有新片在电影院手拉手看夜场,谁也不回家,那时的电影院是他俩的日常打卡地。
可自从生育、情感背叛,苏夏已经太久违了电影院。现在一个人自由了即使有空闲,也没有那个心境。一个中年妇女孤零一人坐在电影院中,任谁都能脑补出一出世间奇惨的人生大悲剧,苏夏可不想当那个人人注视的女主角,即使数次很想走进电影院。
苏城这样一说,苏夏心动了,好像真的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好,那就去看电影吧。”
俩人并排下了滚梯,到了地下一层的电影院。正在热映一个3d大片,时间也合适。
“那我们看这个吧。”苏城指着电影宣传片花的大屏幕。
“好。”苏夏点头。
“请选一下座位。”服务员说道。
“这两个吧。”苏城选了最后一排中间的两个座位,并没有征询苏夏的意见。
今天虽是平安夜,但可能时间尚早,或者以别的方式狂欢,所以影厅里观众并不是很多。
两人在最后一排的06、07号座位坐下。苏夏一般看电影都选择中间排中间座位,第一次坐最后一排颇有一副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前排几对“情侣”尽收眼底。
影片是3d科幻片,实话讲,苏夏对这种类型片并不感冒,她也不大看的懂,估计都是平时看多了傻白甜的偶像剧,不适应太累烧脑的情节和冲击力的镜头。
原来这种剧也是看的,因为几乎热映的片子她和陈轩都去看,电影院是难得的休闲时光。只不过这种片子主要是陈轩看,他喜欢刺激的,激烈暴力的,男人大多喜欢吧。不同的是,一些隐晦的线索和情节陈轩会凑到苏夏耳边,悄悄提示一下,然后苏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此时的陈轩会得意地说:“就知道你这浆糊脑袋没看懂。”说苏夏笨是他生活的趣味。遇到血腥刺激的镜头苏夏会直接把头埋到陈轩的肩膀处,过去了陈轩拍拍她,可以了,然后继续在电影院享受休闲时光。
这次是3d,镜头更加逼真,苏夏明白现在已不是和陈轩的不分你我任意依赖装柔弱的时候,而是和一个并不是很熟悉的异性朋友,所以她尽量克制,努力一本正经津津有味地看着,但兴致盎然实在谈不上,有些激烈的镜头下意识别过头去。
苏城注意到了,头凑过来柔声问:“有点害怕?”
“嗯,没事,就一点镜头。”苏夏的双手略蜷缩放在大腿上。
“那下次我们看温柔一点的。”边说着,一双大手突然覆盖在了苏夏略紧张的左手上,苏夏一激灵,但并没有下意识地将手快速抽出,而是迟疑,随后感受那双手传递给全身的温暖和力量,手慢慢松弛一些……
苏夏一动不动,身体僵硬,两只手就那么层叠着,覆盖着,温暖着……
谁也没有动,手却慢慢握在一起,直到曲终人散……
昏暗的光影里摇曳着醉人的气息。
第三十章 孩子是妈妈的铠甲
周六一早,苏夏起床后去奶奶金雅慧那接喜宝回家,顺手带上了一些水果。
“来了?”金雅慧给苏夏打开门。
“嗯,您们吃完早饭了吗?”自从离婚后,苏夏已经不在称呼“妈”了。
“吃了,刚吃完,喜宝吃的挺好的。”
苏夏将水果放到桌上,“林叔好。”见林卫国正坐在客厅沙发看报纸苏夏打招呼道。
“啊,苏夏来了啊,吃饭了吗?”
“吃过了。”尽管事实是苏夏从被窝爬起来就奔到了这里,未进斗米,但自从离婚后没有在这儿吃过一顿饭了,有时接送喜宝赶上饭点儿也尽量错开或等一等。身份的转变在心里筑起一道墙,一道家人与否的内外墙。
“妈妈!”听到苏夏的声音,喜宝边提裤子边冲出卫生间。
“先把裤子提好!”奶奶健步上前给提好了裤子。
“哎呦,臭死了。”喜宝扑上来后,苏夏摆出恶臭状。
“妈,你闻闻。”说着,踮起脚把刚刚提裤子的小手凑到苏夏的鼻子上。
“妈呀,太恶心了你俩儿,去,洗手去。”奶奶一副嫌恶的表情。
“哈哈哈……”喜宝大笑着折回卫生间洗手去了。
“留了你的饭,再吃点吧。”金雅慧对苏夏说道,她可以轻而易举识破苏夏吃饭的谎话,苏夏什么时候好好吃过早饭呢,也了解苏夏现在的心思。
“不吃了,赶紧带喜宝回去了,他上午还有课。”
“行吧,没课的时候可以送过来。”
“好。”
收拾整齐东西,告了别,苏夏带上喜宝离开奶奶家去往补习班了。
周日晚上,喜宝突然不明所以发烧了。
“妈妈,我不舒服。”
苏夏一摸,心头一紧,“糟了!发烧了!”
苏夏很害怕喜宝生病,每次生病都是一场“噩梦”,心力交瘁。
苏夏清楚记得无数次生病苏夏一个人带孩子跑儿童医院的场景。儿童医院的人山人海简直超乎想象。孩子一般很抗病,一旦表现出病症,那真的是比较严重无法承受了,而且非常虚弱完全没有力气。苏夏一个人或抱着或背着因无力变得更加沉重的小小的躯体跑上跑下,排队挂号、排队抽血、排队交费、排队取药……每个队伍都是两米开外,伴着孩子难受的呻吟,那种心酸、无力、心疼只有把眼底的泪水随着喉结吞咽下去。
想当初,陈轩经常“出差”,而且带车出差。苏夏记忆尤为深刻的一次就是一个狂风肆虐的傍晚,喜宝突然上吐下泻,完全止不住,甚至虚脱,众所周知,遇到一点恶劣天气帝都的交通就完全瘫痪了,还伴随着零星细雨,苏夏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到车。
“你在哪?”
“我在外边开会。”
“喜宝病了,很严重!”
“去医院啊!”
“你把车开走了啊,哪个单位开会需要开自己车?!”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带儿子去医院!打车去!”
“完全打不到!要不我给你电话干嘛!”
“自己想办法!”然后“嘟嘟”挂断了电话。
苏夏忍住怒火,走向卧室,温柔地看着儿子的眼睛,用手抚摸着儿子苍白的脸蛋,凑近轻轻地用问:“儿子,妈妈打不到车,你现在可以坐起来吗?”
儿子摇头。
苏夏继续尝试:“儿子,你只要能坐起来,妈妈骑电动车带你去医院好不好?妈妈骑车特别快,比汽车还快。十分钟就可以,到医院我们见到大夫阿姨,就不难受了。”
喜宝被说动了,勉强地点点头。
“好,真棒,我的儿子!来,妈妈现在抱你起来。”说着,苏夏右手臂托起喜宝后背,左手掀起被子,抱起来先靠在床头。
“来,妈妈给穿衣服。”温柔又迅速地穿好衣服,扶着穿好鞋,裹上厚外套,戴上帽子,披上儿童雨衣,不能再淋一点雨了,将喜宝抱上了电动车后座。
出门后,大风细雨,苏夏才想起自己甚至连件外套都没穿。初秋、大风、细雨,寒冷异常,苏夏已经顾不上这些。她迅速骑上车,用力握紧车把,生怕单薄的身体抵不过狂风的肆虐。喜宝的头直接耷拉到苏夏的后背上。
“儿子,你的手一定要紧紧抓住这个杆啊!特别难受一定和妈妈说,一定不能松手啊!”苏夏使劲说着,这么大风,喜宝没有一点力气,苏夏生怕有任何意外。
“妈妈,我难受……”
“儿子,我知道,我儿子最棒了!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到啊”。
“儿子再坚持一会儿,坚持一会儿……”
绵绵细雨飘落到脸上,连同豆大的泪滴一同被狂风拍打、吹散……
如今的苏夏,已经完全适应熟稔独立带娃的生活,亦不畏惧各种困难。或许是深明无人可依,愈发强大。当一个人没有可以依靠的念想,反而不会难过、计较、气愤,而是一心放在要如何解决问题上,困难也就迎刃而解了。
每一个全心照顾孩子的父母几乎都是儿科专家,七年的育儿生涯,俨然已经将苏夏历练成“半个医生”。
“来,喜宝,抬胳膊。”苏夏将水银温度计夹在儿子的胳肢窝下,“夹紧啊。”
5分钟后,苏夏取出温度计,对着灯光仔细看刻度,五格、六格,37.6,还好,没有很高。苏夏从冰箱里拿出日本某品牌的儿童退热贴,撕开包装袋,将水蓝冰凉的退热贴贴到了喜宝的脑门上,后背上。
“妈妈,凉。”
“凉就好了,小冰珠可以把身体的小火球都吸走。”
除了发烧没有其他症状,不确定具体病症,也不是高烧,所以选择物理降温。晚些又高了一些,苏夏将毛巾用金银花温水浸湿,拧干,在后背、大腿、手臂不断擦拭……
将喜宝搂在怀里,一边轻声讲着故事,一边有韵律地拍着身体。温度慢慢降下来,舒服些了,喜宝渐渐进入了睡眠,喘着均匀的气息……
苏夏长吁一口气,祈祷明早安然如常,活蹦乱跳如往。
时针指向十点三十分,苏夏掖了掖喜宝的被角,蹑手蹑脚下了床走出卧室,轻掩上门,从门厅处的包里取出背诵稿件,年底了,她还有团拜会的主持工作。昏黄的灯光里映射着一个女子轻轻踱步,用手比划喃喃背诵的剪影,那是为生活奔波向上的最美的身影。
第三十一章 来者不善
一周的周一照例是最忙碌的。上午办公会、科务会,还有一堆要处理的杂事。临近中午,苏夏被庄严叫进去了办公室。
“下周你们科长要上班了。”
“下周一吗?”
“是,昨晚给我打电话说是下周一,你也能卸下重担了。”
“好。”虽说是减重了,但苏夏内心是纠结的,一方面欣喜可以卸下担子的轻松,另一方面是对已游刃有余“领导”职责的不舍。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们部门会有一个人调过来。”庄严说道。
“谁呀?什么时候?”苏夏好奇地问道,高兴终于可以添加人手了。
“田馨。”庄严声音低沉。
苏夏愣了一下,“哦。”苏夏能多说什么呢,听到这个名字的一刹那她就明白了。
她还本以为是一名普通职工或今年刚入职的大学生,却都不是。田馨的舅舅是总公司的副经理,其地位与权力可想而知。两年前把田馨从一个下游三产单位调入,而此时新局长入职立即安排调入这个科室,绝对不只是调换一个科室那么简单。因为目前全单位只有苏夏所在的企宣科和财务科是有副科职位空缺的,而财务科具有一定的专业性和任职要求,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调过去的,所以企宣科就是最好的安排,特意调入这个科其意图显而易见,这也就意味着苏夏一直铺垫努力的位置岌岌可危了!!
“今天党组会研究决定的,赵局决定的,这周就会过来。”庄严的声音更加低沉,面无表情。
“是要当副科长吗?”苏夏反问道,情绪低落。
“这个……有这个可能。”庄严沉默一会儿,“现在只有你们科和财务科有副科名额,财务科需要会计证,她去不了……”
“然后,就来这个科室了?”不等庄严说完,苏夏接道,带有明显的不满。
“即使赵局想安排,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还不会轻易妄动,先看看吧,我们再争取,都不一定,事在人为嘛!”
“赵局一手安排的?”
庄严未语,予以默认。
“可赵局不一直说不能让踏实干活的人白流汗吗?”苏夏委屈地问道。尽管经过职场历练的苏夏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心思稚嫩、思想单纯的大学生,已经见过太多的阴奉阳违、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可一个堂堂单位的一把手却如此堂而皇之的扯谎、画饼,苏夏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或者说她此时的内心是多么渴望遇到一个任人唯贤、唯才的好领导。
“我和你说过,他和之前的领导不太一样。每个领导都有各自的风格,我们不能奢望领导是你心目中的样子,而是要适应。”
“好。”苏夏识趣地答道,能怎样呢,能说什么呢,一把手决定的人事调动,作为领导班子的庄严都没有话语权,她一个小小的普通职工能说什么、多说什么呢。虽说党组议事规则明文规定坚持集体领导原则,决议事项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由党组成员集体讨论决定,但碰到独断专行的一把手,党组议事就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何况科室本就是五人编制,普通职工岗位调动没有任何毛病和违背程序之处。
“田馨明天就调过来,嗯……”庄严欲言又止,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嘱咐道:“今天聊的只是我们的猜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好,知道了。”苏夏走出了庄严的办公室。咬紧嘴唇,憋回了泪水。
第二天一早。
庄严来到苏夏所在的楼层溜达,然后走进苏夏办公室,“一会儿田馨搬上来,你安排帮帮忙,就安排在钱枫那个屋吧。”
“好。”苏夏应道,并未多言。
企宣科的办公室有三间,科长卢燕一间,苏夏和于晓曼一间,钱枫单独一个男生一间。按照办公面积要求,普通科员级别是不能一人一屋的,所以钱枫的房间也就顺便成为科室的档案室了,几个大文件柜里存放了各项文件材料,还有各种企宣用品。所以田馨也理所应然安排了和钱枫一个房间。
“钱枫,一会儿田馨搬过来,就安排在你办公室,你腾一下地方顺便帮着搬搬东西。”
“今天就搬过来?!”
“对,今天上午,马上。”
“不是昨天才决定的吗?”钱枫疑惑地问道。昨天苏夏被庄严告知后,苏夏就召集于晓曼和钱枫告知了这个科室重大消息,但并没有告知他俩何时,即使告知也会诧异如此之快,连一周的工作交接和缓冲都没有。
“领导的决定,不要问那么多了。”
“好。”
没一会儿功夫,钱枫的办公室开始陆续搬进各种办公用品或个人物品。
田馨的声音在楼道响起,“行,就先放那就行。”“好嘞,还有这个。”……
苏夏作为部门负责人要有个负责人的样子,虽然她绝不会跑去给田馨搬些杂七杂八,但欢迎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苏夏赶紧走出办公室。
“田馨,搬的怎么样了?”苏夏见到正在指手画脚的田馨热情四溢地问道。
“夏姐。”正在指点江山的田馨见苏夏过来,赶紧上前一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挽上了苏夏的胳膊,“没什么了,差不多快搬完了。”
“需要我帮着弄点什么吗?”
“不用了,有钱枫呢!”
“行,有什么事情说话,你先收拾,等你收拾好了我们科简单地说两句。”
“好,您先忙,我收拾好了告诉您。”语气异常甜蜜熟络。
“好,那我先去工作了。”苏夏转身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虽说在同一个单位,但由于单位人数众多,不算劳务派遣人员有几百名正式职工,各部门之间并不是都是联系很紧密,尤其业务科室和内勤科室并没有很直接的工作接触。田馨原在业务一科,属于市场部门,经常在外跑市场,搞调研,自然接触和打交道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并不是很熟络。但她的后台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给你们介绍一下,田馨,以后就在咱们科了。”收拾妥当,苏夏将四个人召集在一起,对于晓曼和钱枫说道,当问候也当简单的科室介绍了。
“嗯,认识,就是不太熟。”于晓曼说道。
“平时工作接触太少了。”钱枫补充道。
“大家在一个科室了,以后慢慢熟悉。”苏夏继续说道。
“嗯,是,我也知道咱单位的人,但就是平时接触太少了,都没怎么说过话,以后还请夏姐、于姐、钱枫多帮忙、多照顾。”田馨一米六二的身高配上少说一百三四十斤的体重,整个人粗壮肥胖,嘴巴却是极其甜的,给人的感觉不是憨憨的,却是机灵无比,甚至有些过头。
“大家互相关照。另外下周一卢姐就回来了,所以咱们就不开单独的科务会了,等科长回来具体安排吧。”
“行,没问题!”田馨爽快地应道。
未待苏夏说结束语,田馨紧接着说道:“夏姐,就是这屋这么多文件、杂物,是不是需要腾一下呢?”
“嗯,之前是钱枫一个人在这屋,是不符合办公用房面积要求的,正好咱科各种杂物也多,所以也就放到了这屋,等卢姐回来吧,看她怎么安排。”
田馨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的苏夏要掌握好分寸,既要尽负责人之责,又要切记摆正自己的位置,因为于副科的位置而言,这个田馨具有极大的威胁性,甚至极有可能被田馨所取代,所以现在万万不可以领导自居,何况卢燕马上回归了。
“好,也到饭点儿了,走吧,我们下去吃饭。”苏夏招呼道,四个人乘坐电梯一起去往食堂午餐了。
第三十二章 晴天霹雳
“卢姐,你回来啦!”周一一早,苏夏到单位后见卢燕的办公室的门打开着,放下背包就转身去卢燕屋了。
卢燕见苏夏过来,两眼眯笑着走上前一步,“对呀,再不来就估计就把你累的瘦成杆儿了。”苏夏其实并不算削瘦,但一尺八九的腰身总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哈哈哈,哪有,我结实着呢。你家大胖儿子怎么样?挺好的?”如前文所述,卢燕是二婚,之前和前夫有一个女儿,现在生一个儿子,也是儿女双全圆满了。
“挺好的,就是不养不知道,男孩儿比女孩儿难养多了!”卢燕一副貌似犯愁的样子,“幸好有你们给买的那个学步车,天天在那里玩,轻松多了。”卢燕生产后,在苏夏的提议下,苏夏与于晓曼、钱枫三人一起出资送了一个“爱马仕”级别的学步车,算三个人的一点心意,当然苏夏出大头。卢燕在职期间,逢年过节的必给每个人发个大红包,也算还礼吧。
“哈哈,有用就好。谁帮带呢?”
“请了一个阿姨,目前看这个阿姨还行。”卢燕是重组家庭,加之年龄大些,双方父母不是不在了就是年龄较大了无法照看,所以卢燕休了如此长的产病假加停薪留职。
一番寒暄攀谈后,科室迎来了一个崭新的工作状态。卢燕接管了科室工作,田馨刚来和于晓曼一起承担一部分工作,钱枫工作内容变化不大,苏夏依然承担了分量较重的主要工作。
“小苏,听说最近要提拔一批干部,恭喜你呀!”中午去食堂吃饭的路上,李姐见楼道里四下无人,拽住苏夏的衣袖,低头附耳在苏夏耳旁说道,笑眯眯而意味深远。
李姐虽然爱八卦了些,也爱传播小道消息,但为人热情,有求必应,在单位的人际关系还是不错的,和苏夏平时私交也还可以,不是私交不错的话,在对职位、工资讳莫如深的国企单位,是万万不会直接明目张胆说升职的事的,真心恭喜苏夏吧。
“嗯,这个不好说,努力工作吧。”苏夏抑制住内心的窃喜佯装表面的平静无澜与无欲无求。
苏夏连日来无疑是欣喜的,年后马上要干部提拔了,她认为副科长实至名归,非她莫属了,就算田馨有后台,但来这个科室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被提拔。升职意味着加薪,每个月要多三四千块钱呢,这样未来和喜宝的生活质量就能多一份保障,努努力再过几年提成正科,苏夏也就无所求了,一边努力工作一边养育喜宝,生活也基本可以无忧了,苏夏畅想了一份未来的美好蓝图。
“吃晚饭了吗?”
“刚吃完,现在收拾厨房打扫卫生呢。”
“好,就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忙吧。”
自从上次电影院后,苏城没有约和苏夏的特意会面了,但发信息更频繁了,却也都是一些吃喝拉撒睡的小事情。
刚回完苏城的信息将手机放到一旁,电话响起来了,是庄严的电话。
“喂。”苏夏连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主动打招呼道。
“在忙吗?”
“还行,收拾厨房打扫卫生。”苏夏答复到,继续手里忙活着。
“哦……那我和你说点儿事。”
“说吧,什么事?”苏夏把洗涤灵倒在洗碗布上,麻利地擦拭着水槽里堆着的一个个碗筷。
“这批提拔干部名单定了。”听着庄严严肃并不愉悦的声音,苏夏突然有一种莫名不详的预感,“你们科不是你。”
苏夏如晴天霹雳,放下了正在擦拭的沾满洗涤灵泡沫的碗,摘下塑胶手套,转身出了厨房坐到了客厅的小沙发椅上。
“是田馨?”
“是。”
“凭什么啊?!她才来几天!她干了什么工作!就凭她舅舅是总公司领导!”
庄严沉默,他不能直接告诉苏夏,“对,就是凭人家有牛逼的舅舅,而你没有。”
“你先冷静一下,我是想让你有个心里准备,明天会召开领导班子的会,然后按照干部选拔程序开展选拔工作。”
“都已经定了,还选拔什么呢!”苏夏噙着泪水冷笑。
“正常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人事干部选拔任用是每年一项重要的审查内容。”
“那就选拔吧,我就不信我的投票会比那个田馨低!”苏夏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摆在那里,她自信自己的人际关系也是可以的,何况田馨才调过来几天。
“投票仅限于中层科级以上干部,你觉得大家心里不清楚赵思齐要选谁,即使对你认可会投你吗?”庄严说道,把话说的不能更明白,苏夏岂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与潜规则呢,但她不甘心啊!当初田馨调入这个部门时,苏夏也仅是猜测不愉悦,但仍笃定她升副科长是没有任何异议的,是抱有极大希望的,而当一个不现实的猜测变成既定事实时,她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事已至此,接受吧,你还要在这个单位发展下去,上班不要表现出什么负面情绪,被别人抓到把柄。”
“我都36岁了,还怎么发展。”苏夏心里想着,愈加绝望。
挂断电话,打转的连成线的泪珠还是不争气地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上班,卢燕将苏夏叫到了办公室,悄悄地说道:“马上会有人事调动,你要努把力呀,错过了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殊不知,苏夏已经没有机会了。
两周后,人事任命的红头文件在各部门流转了,共提拔三人,一正两副。其中一个是业务部门的正科,他和苏夏同时代理科室工作,代理差不多相同的时间,现在是由副科转正了。两个副科,一个在财务科,老公是总公司人事司的,极其冷傲见人连招呼都不打的那种,另一个就是田馨了。
苏夏看着公文流转里鲜红刺眼的“xxx集团公司关于田馨人事任命的决定”几个大字,苏夏欲哭无泪,纵有千般苦,更与何人说呢……
第三十三章 跌入底谷
苏夏无数次想冲到赵思齐的办公室,掷地有声理论一番,却终究没有那个勇气。
“喂,你好。”恍惚中,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于晓曼接起了电话。
“苏姐,找你。”
苏夏接起了自己这边的内线,是人事科。
“小苏,赵局要你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人事科科长韩静怡说道。
“好。”苏夏思忖着什么事。
苏夏向下迈着台阶,反复想着要不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又要如何表达。
很快到达208办公室门前,抬起手正要敲门,微微听见里边有说话声,苏夏放下手向右前方走了几步右拐到了韩静怡的办公室。
门开着,苏夏敲了两下,说道:“静怡姐,赵局屋好像有人。”
“嗯,刘东刚进去。你在我屋等会儿吧。”韩静怡从文件中抬起头微笑着和苏夏说道。韩静怡比苏夏大五岁,是苏夏单位数一数二的美女领导,不仅业务能力过硬,且人际交往能力极强,脸上总挂着标准式的微笑,为人处事滴水不漏又不失亲切。
由于主持科室工作期间,要经常打交道,苏夏也是对人极其真诚热情的,所以慢慢愈加熟络,私下也聚过几次餐,虽算不上私交甚笃,但至少还是比较良好的关系,能说一些话。
“静怡姐,领导找我什么事情呢?”苏夏放低声音求教道。
赵思齐上任后不久,韩静怡快速就成为领导身边的红人,甚至一人同时兼任人事和采购办两个科室的负责人,毋庸置疑,就一个公司的行政后勤部门而言,这是两个重量级的科室,一时风头无两,流言蜚语与风光无限并存。所以对于领导的动向几乎尽在掌握。当然这是赵思齐为自己的私利布局,最大程度控制物资采购和人事任免权两大重要权利。
“嗯,是好事,是要给你评为年底优秀员工,工资会提一档。”王静怡笑嫣嫣地说道,像在公布一件喜事。
尽管科级实职泡汤了,但还有一线希望可能调成非领导职务副主任科员或评个职称,苏夏也都接受,韩静怡的一句话却直接实锤泡汤了。
“哦。”苏夏心里一落千丈,心里骂道:“卧槽!就这样把我打发了。”
韩静怡觉察到了苏夏的失落,或者不用觉察,所有人都觉得苏夏应该失落吧,“关于提级……”韩静怡迟疑了一下,不知是顾虑要不要说,还是迟疑如何说,继续说道:“庄处给你极力争取了,和我私下谈好,我在旁边配合,本来已经明确了你的非领导职务副科待遇,所有领导一致通过,但……最后一次党组会临会议结束不知怎得赵局又推翻了,他的领导风格你了解,我们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苏夏这才知道庄严曾替她积极争取过,但他不是一把手,又碰上如此独断专行私欲满满的领导,不看工作成绩,只看背后关系,实属无奈。苏夏心想,谁让自己没有后台呢,怪不得别人。
苏夏赶忙诚恳地说道:“谢韩姐,真是让你和庄处费心了!”
“嗨,也没成。庄处对你的工作特别满意,你做的工作大家也有目共睹。但……能调一级我们就先知足,一步步来。”韩静怡安慰道,干人事最擅长息事宁人了。
苏夏知道,以她的年纪,她的工作成绩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一届领导任期5年,像陈局那种提前升职调走除外。她已经36岁了,在行政机关国企单位36岁还没有升上副科,基本仕途也就彻底无望了。
“嗯,我知道。”苏夏答道。
“这一批有涉及几个人调整,赵局分别和每个人谈话。等你一会儿进去一定再三感谢,赵局喜欢听这个,刚才小马进去,连说了三个感谢的排比句,领导高兴坏了,特别高兴。”
这样一说,苏夏连实在不甘心想和领导据理力争的最后一丝勇气和念想也没有了,消失殆尽了。
正说着,赵思齐办公室打开了门,里边的人出来了。
韩静怡赶忙小声地说:“刘东出来了,赶紧去吧。记住一定说感谢啊。”
“赵局。”
“小苏,坐吧。”
苏夏按惯例坐到门口墙边的会客沙发上。与赵思齐面对面。
“最近工作怎么样?”
“嗯,挺好的。”
“你这一段的工作做得不错。小卢回来了,你也可以轻松了。”赵思齐一贯的假笑说道,好似是他做了多么英明的决定,苏夏占到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谢谢领导认可,应该的,都是份内工作。”苏夏心想,认可不给升职,只会口头说说。
“我的原则就是不让老实人吃亏,不让干活的人流血又流泪。”听到这句在各种大会被说了无数次的“口头禅”,苏夏已经从开始的崇拜激动到今天自动屏蔽只想翻白眼。
但既然这样说了,苏夏决定要为自己争取,“嗯,感谢您的理解和体恤,这一段确实有些辛苦,工作上克服了很多困难,主要我们科人少工作量又比较大,……”
不待苏夏说完,赵思齐面露不悦,直接打断道,“是,就是基于你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党组决定给你奖励,评为年度优秀员工,一个科室就一个名额。”然后还不忘给自己加一句:“这是党组的决定,当然了也是我对你的照顾。”
呵呵,苏夏真是心中一万只草泥马跑过,这也就是一次性奖励五千块钱,每月工资上调三百元,还要对他感恩戴德,而那些人游手好闲,办公室每天玩玩手机聊聊天打发时间却可以直接升职!
苏夏多想当场回绝,多想当场痛说:“凭什么别人什么都没干,却直接可以升职加薪,而她十年任劳任怨,取得成绩无数,将近两年主持工作披星戴月,却只是给个优秀就打发了!”但苏夏终究没有说出口,敢怒不敢言,哪怕心中有一万分不甘。
只在嘴上说着:“谢谢赵局照顾。”她害怕真的说出来,连提档几百块工资的机会都没有了,而她现在真的需要每一分钱。
“照顾应该的,生活上还有什么困难吗?”
“生活上挺好的,谢赵局关心。”苏夏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那……”赵思齐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怎么听说了一些你的情况呢。”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苏夏不明所以,不知所云。
赵思齐见苏夏却是不明白,直接挑明说道:“听说你最近在闹离婚啊。”
苏夏惊愕不已,她不能确定赵思齐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离婚的事情的,她自认为保密工作做的相当可以,日常工作中没有流露泄露出一点讯息,单位也就告知了庄严一个人,凭对庄严的了解,他不可能去说的,更绝不可能和赵思齐说。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知道了。
苏夏随之立即恢复镇定,说道:“嗯,对,是发生了一点状况。”
“是出轨吗?”
“对,这是第二次。”“且不止一个”苏夏放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他不想一个不相干的人看笑话。
赵思齐眼睛放亮,一颗汹汹燃烧的八卦的心好像被火柴点燃,禁不住说道:“他挺行啊!”表情一转,“嗨,现在这种事情太多了,离婚的多了去了,咱系统不也挺多嘛,回头再找一个吧。”
苏夏无言以对,敷衍地说道:“领导放心,不会影响工作的,已经都过去了。”苏夏欲起身离开。
“行,好好工作,有什么困难和我们说。”临出门不忘叮嘱:“离了再找,别耽误。”
苏夏离开了,从未感受过的屈辱,明明受到不公平待遇,却还要对领导的一点点恩惠感恩戴德,明明自以为自己的婚姻状况密不透风无人知晓,却早已不知不觉成为别人的谈资。
人生36岁的岔路口,苏夏失去了十年的婚姻、十年为之打拼的心血,彻底跌入了家庭与事业的底谷。
第三十四章 真相大白
“你最近好吗?”周末的晚上突然接到了周围的电话。
周围是苏夏的同事,比苏夏年长两岁,一米八魁梧身材,部队转业到了苏夏的单位。苏夏初入职时在那个部门工作过一段时间,凭借努力工作的勤奋劲儿和处处与人为善的工作态度,与周围打下了挺好的同事基础,调离到现在的部门后,也经常聊聊天,开开玩笑。
“挺好的呀!”苏夏一向笑哈哈地答道,她永远向别人展示出乐观、快乐一面。
“真的没什么事吗?”周围加重语气继续追问道。
“你是说干部提拔的事情?”对于提干,苏夏尽管心中有万分不爽和气愤,但她自认为在人前掩盖的滴水不漏,但周围的追问不得不怀疑到这个因素,因为最近除了这个,并没有什么大的变故了。
“不是工作的事,生活上,没什么嘛?”
苏夏一听,觉出了异样,问道:“你是听说什么了吗?”
“是啊……”周围略迟疑,凭对苏夏的了解,她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他不提是绝对不会等来她主动开口的,所以迟疑后说出来:“听说你在闹离婚啊。”
苏夏诧异之余,紧接着肯定的回答道:“对。”
她不会主动和别人说,但别人问了绝不会否认,何况她感觉到周围已经清楚的知道了。“不是在离婚,是已经离了。”
“这要不是听别人说,你都不打算说呗。”
“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有啥好说的啊。”
“怎么闹到这一步啊。”
苏夏把陈轩两次出轨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你呀,可真沉得住气。这么大的事这么挨欺负怎么不说一声呢。”
“哎,都过去了,最难过的时候已经挺过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没和人说起啊,尤其单位的人。”前几日谈话赵思齐知情苏夏已着实诧异,今天周围又来问,看来离婚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了,可消息从何走漏的呢?她只告诉过庄严,而她确信庄严绝不会说出去。
“嗨,你别提了。”接着,周围把他得知的原因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周围的现主管领导孙奇和陈轩家关系交好,父母熟识。
就在离婚大战婆婆金雅慧到处哭诉找人劝和的那段时间,将电话打给了孙奇,把苏夏和陈轩闹离婚的事情和他从头到尾哭诉了一遍,说了什么“俩人经常吵架,但说到底还是原配好,孙子也还小,你一定要帮阿姨劝和劝和,陈轩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说的话他听。”然后孙奇还挺上心,尽职尽责就约陈轩吃饭谈心。
“你看我和你嫂子也吵,过日子嘛,哪能没有矛盾呢,但不能动不动就闹离婚啊。”
“孙哥,你不知道,别看苏夏在单位温良贤德的样子,家里脾气暴躁着呢,天天和我嚷,闹离婚,甚至换门锁不让我回家,不得已有家不能回,天天在单位睡沙发,弄的领导同事都有意见了。”
“两口子的事各有对错,想想对方的好,再说喜宝才五六岁吧,为了孩子忍一忍吧,不能说散就散了。”
“你说这些我都知道,为了孩子我可以不离,但苏夏不同意死活要离啊。”
“苏夏这么坚决,是不是你外边有人了?”
“哪有啊!我天天住单位。苏夏这么坚决,有人没人倒是不好说。你们单位是不是有一个叫周围的,苏夏和他就不正常,那个男的趁我出差来我家。”
孙奇听了这个爆炸性新闻,惊呆了,隔天便找了周围谈话核实。
“你和苏夏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同事关系啊。”周围一副吊儿郎当、不明所以的样子。
“说你俩挺好的。”
“是关系还行啊,同事关系好点不行吗?”周围一脸诧异。
“我听说你趁人家老公出差时去人家。”
周围从椅子上“噌”的一下窜起来,大声嚷道:“我什么时候趁她老公出差去她家了?!谁这么不要脸胡说八道!我撕烂他的嘴!”
孙奇站起来摁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说有没有去过人家吧?”
周围使劲想了想,“没去过吧,哦,有一次,好久以前了,帮苏夏拉咱单位发的米面油,她老公不在家,他家住原来那老楼四楼,给扛到了家里,老刘也在车里啊,我俩一起,助人为乐、同事互帮互助怎么还弄成偷人了!你告诉我哪个混蛋说的?!”周围一腔怒火。
“苏夏老公和我说的,他俩最近在闹离婚。”
“那也不能胡说八道、无中生有吧!真是混蛋!你把那混蛋叫过来我和他对质,或者我去找他!”周围气愤到了极点。
“唉,没这事也就算了嘛。我就说和你核实一下,没事就好,就是提醒你别把自己搅进去。”
“身正不怕影斜!”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关于这个问题,苏夏和周围只字未提过,甚至在工作中看不出苏夏一点情绪波动的蛛丝马迹。直到好几个月后的今天晚上,周围终于没忍住给苏夏打了今天这个电话,毕竟在单位还是不方便说。
“哦,那我明白赵局怎么知道了。”苏夏把前后捋顺,也解开了心里的疑惑。
“赵局也知道?”
“对,前两天找我谈话时提起了。”
“肯定是孙奇啊!孙奇什么不和他说,他知道就等于他知道!”是的,孙奇曾是赵思齐的手下,后来升职也依靠赵思齐的提拔,对其俯首帖耳人尽皆知。
“是啊。”
“你告诉我那混蛋工作地址,我找人揍他一顿。”
“嗨,那是干嘛呀,为了那种人不值当的。”苏夏知道,周围不是说说,他真的可以做的出来,他有各种三教九流的酒肉朋友。
“也不单纯是为你,关键那孙子把我扯进来了。”
“算了,真的,都过去了,还搭理干嘛。”
“哎,你这升职泡汤了,还遇上这么个混蛋,行吧,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和我说,别自己憋着。”
“好,知道了,谢谢。”
至此,一通电话让苏夏明白了赵思齐突然问苏夏婚姻状况的来龙去脉,孙奇是赵思齐的小弟,无话不说的那种,两个人又是很八卦的那种领导。苏夏更加确认的另外两件事就是陈轩完全颠倒黑白的丑陋嘴脸和她的离婚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了。比起前者,苏夏更加害怕后者。
第三十五章 哭诉
“我的升职彻底泡汤了!”苏夏悲伤至极地和苏雨哭诉道。
虽说苏雨比苏夏小三岁,但职场经验、察言观色、人际交往等可比苏夏丰富太多了。关于原因,苏雨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们家我和我姐两个女孩子啊,我是老二,从小不受待见,所以练就了一身生存本领,因祸得福。”每闻此,苏广臣总是怒斥道:“胡说八道,手心手背都是肉。”
话虽如此,小时候两姐妹的性格迥异,待遇也是天上地下。苏夏性格乖巧,学习认真,总是班级第一名,穿着花裙子扎两个利落的小辫子,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苏雨活脱脱的男孩子样儿,用夏琴的话说就是“从小就像泥猴子”。每天和男孩儿子打成一片。爬树、疯跑、打架……一样没少,所以从小也没少挨打。衣服总是捡苏夏穿小的,但裙子要改成裤子,好在妈妈夏琴有一身专属于那个年代的裁缝好手艺。苏雨甭说挨打了,被说两句都能伤心三天不吃饭。所以这姐妹俩的待遇可以说天上地下。
苏雨高中时由于谈恋爱,高考连三本线都没够上,这次苏广臣没有打,没有责备,只是告诉她:“你姐有大学上,你没有,现在有两条路,要么自谋出路,要么复读,复读我只供你这一次。”
“不,我要上大学!我要复读!”苏雨哭着大声喊着,好像是发泄十八年来的不满和以后出人头地的坚定。
“复读你明年能考上吗?”
“能!”苏雨异常坚定地答道。苏雨打小生活在苏夏的光环下,而这光环也给了她鞭策。
苏雨虽说调皮捣蛋,但还是聪明的,经过了一年努力,正常发挥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然后又一路研究生。现在从事金融外贸工作,也做得有声有色,所以遇到工作上的难题还会给苏夏指点一二,毕竟她的职场环境要比苏夏的体制内复杂上百倍,不过用苏雨自己的话说苏夏就是从小被爸妈娇惯坏的,是温室的花朵,禁不住风雨。
“啊!?不是已经代理主持工作很长时间了嘛!”苏雨也很意外。“为什么啊?”
“因为来了一个混蛋领导!”苏夏将前因后果简单述说了一遍。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领导。你想假如你是领导,你提拔一个人你首先要考虑的是我提拔他给我带来什么利益,无论是人脉关系还是经济效益,总有你所需要和认可的东西。而你有什么,你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我一直努力工作啊!”
“有谁不努力工作呢。努力工作是基础,但仅仅是基础而已,也不要把工作挂在嘴边,何况你们这个新领导又根本不看重工作。”
“论资排辈也轮到我了啊!”
“论资排辈?那只是你们那种单位的不良导向。就算论资排辈,我问你,你们单位的老同志有普通职工吗?”
“有啊,好多呢。”
“对啊,这不就得了,论资排辈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升职。是对想提拔的人论资排辈。也就在你们这种单位,否则哪有论资排辈,到中年不给淘汰掉就万幸了。”
“是,我不赞成论资排辈,但提拔干部应以德为先、以能为先,应该是按照工作能力和资历综合考量。”苏夏据理力争、振振有词。
“可现在情况就是你们领导不看重这些,一手遮天、一人决定啊!”
“那你说我以后怎么办啊?!升职无望了!”苏夏实在心痛,大哭了起来。
“体制你改变不了,只能改变你自己了!你平时多汇报、多讨好、多沟通,过年过节也送个礼啥的。”
“不管用,他要的礼可大呢,和我同时代理工作的一个副科,这次提正科了,据说是直接送了20万的一辆车,还不包括春节去请欧洲游了一趟,全程陪同消费。”
“现在中央八项规定这么严,这不是顶风作案嘛!”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每次讲话又红又专,清正廉洁着哪!”
“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想点别的辙吧。”
……
苏夏哭诉完,心情好多了。心里会不爽,但该接受的终归要接受不是。苏雨的一句“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也点醒了她,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第三十六章 经历的苦都会变成不可饶恕的恨
距离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快小半年了,陈轩几近杳无音信,就像当初离家时,一年见儿子喜宝的次数连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的某一个周五晚上,陈轩的电话突然像久未谋面的陌生号码一样响起。
“周末我想见喜宝,带他出去玩一天。”除了曾经不断的指责谩骂,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的陈轩的微信突然显示。
“行。”尽管苏夏现在完全不需要陈轩一起照顾儿子了,周末一整天奔波于补习班,另一整天为喜宝安排丰富的周末娱乐,疲惫至极,但苏夏乐此不疲,内心已然完全独立、充盈、不依赖,一年不联系亦对毫不尽父亲职责的咒念深重,,但苏夏明白儿子喜宝是极其渴望父爱、想爸爸的,所以苏夏不会阻拦一分一毫,甚至会极力的配合。
“好,谢谢你。”
“周日吧,我把课都调到周六。”
“那周日早上我九点接?”
苏夏没有答复,即默认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信息又响起。“一起吧,儿子也希望我们在一起。然后晚上一起吃个饭,你请你娘俩儿吃大餐。”
希望我们在一起?!早干吗去了,苏夏冷冷一笑,嗤之以鼻,卧槽差点脱口而出,遏制住一切摆事实讲道理的冲动,仅回复两字:“不去。”
周日早上起床,晴空碧蓝,阳光明媚,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儿子喜宝提前得知了今天要和爸爸出去玩,显得异常兴奋和激动。
“妈妈,你看我画的这个画。”喜宝举着他的作品,跑到厨房给苏夏展示。
只见上边一个大大的太阳下,有两个小人儿,一大一小,旁边有一个大门。
喜宝指着大个的小人儿,“这个是爸爸,这个是我。”
“嗯,挺好。但妈妈呢,怎么没有妈妈?”
“反正你也不会跟我和爸爸去玩,画你干嘛。”儿子理直气壮地答道。
“为什么不会去呢?”苏夏试探地追问道。
“因为你讨厌爸爸啊,每次叫你你都不去,我觉得是你不喜欢爸爸。”天啊,这么小的孩子原来已经看出了看穿一切,即使尚不明白离婚为何义,但爸爸妈妈的感情好坏、喜恶完全逃不过他的小心思。
苏夏很清楚地记得喜宝四岁时,一起去一个江南古镇游玩,儿子指着墙上一副壁画对苏夏和陈轩说道:“这个是爸爸妈妈!”只见壁画上是两大一小三只卡通兔子推开窗户的画面,兔爸爸兔妈妈透过一扇古香古色打开的窗户互相微笑拥抱着,中间站着一只小兔子。
“为什么呀?”苏夏问道。
“因为爸爸经常亲你呀,我们家就是这样。”苏夏和陈轩哈哈大笑。
陈轩使劲摇晃了一下骑在脖子上的喜宝,喜宝也跟着嘎嘎笑起来,一家三口陶醉在水乡的如诗如画里。
如今物是人非,他们已不再是孩子眼中恩爱的父母了。
“喜宝,那不是,妈妈在家有很多家务要做啊,都去玩了,谁干活呢。”
“每次你都这样说,爸爸说你是为了在家偷懒玩手机。”
“王八蛋,净胡说八道。”苏夏心里暗想。“那你希望妈妈一起吗?”
“当然了!我想爸爸妈妈一起,都好久没一起了。”
“好,我考虑考虑。”哎,苏夏当然了解孩子的心思,每个孩子都渴望爸爸妈妈恩恩爱爱,左边牵爸爸右边牵妈妈摇荡在风光里。
这也曾是苏夏唾手可得的日常啊。但走到如今这步田地,伪装成恩爱夫妻却做不到,不会说陈轩的坏话,不会把真实状况呈现在孩子面前,但也做不来从里至外无死角的伪装。
吃完早饭,穿好衣服,时间九点整,敲门声响起来。
“是爸爸!”喜宝飞快地冲向门口。
“嗨,儿子。”陈轩满脸堆笑和儿子打招呼。
儿子跑过去,然后见到陈轩,转身折返,拿起早已备好在客厅的那幅画。
“爸爸,送你一个礼物。”
“哦,谢谢儿子。你画的这是爸爸和你吗?”
“是。”
“好棒!爸爸很喜欢。”陈轩站在进门口处和喜宝交流着。
“爸爸,你进来,我还有礼物。”边说边用手拉爸爸。
陈轩用眼睛瞟了一下在客厅擦这弄那的苏夏,他知道苏夏是极其厌恶直接穿鞋进屋的,哪怕走一步,用眼神询问苏夏有拖鞋吗。
苏夏直接回避了,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地说道:“直接进吧,不用换。”
苏夏宁愿再拖一边遍地,也不愿意浪费一双客用拖鞋,他不配。
尽管已经完全放下了这段感情,也对放弃婚姻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悔意,但要说没有丝毫的怨恨那是骗人的。一个深爱了十年的人突然背叛怎会轻易原谅,拆散了自己苦心经营家的人怎会转身握手言和是朋友呢……所有经历的苦都变成了不可饶恕的恨!
陈轩被喜宝踉跄拉了进来,但也只走到了客厅地毯边缘处的餐桌旁。由于苏夏现在住的老房子客厅区域狭小,一米多的门厅走过来就是一个小餐桌,然后紧邻的就是沙发的客厅,面积不足十平米。苏夏也仅在这部分放了一个小小的二人沙发和一个通顶的书架,铺上地毯和若干蒲垫,当成和儿子的读书学习区。
陈轩环顾着整个房间,不知是心酸还是窃喜,不得而知,应该比他妈给他的大房子局促寒酸多了吧。此时的苏夏极其后悔告诉了陈轩新家地址并答应他上楼来。不是害怕陈轩的嘲笑或可怜,而是我的好怀一切与你无关,因而就像被一个陌生人窥探了隐私般不安和反感。
喜宝跑进卧室,又跑到爸爸身边,偷偷往陈轩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喜宝特别小声地说道贴到身旁说道:“爸爸,这是我给你的,不要让妈妈看到。”但不足两米的距离,苏夏听的一清二楚。
陈轩也假装小声地应到:“是什么好东西呀?”
“你打开偷偷看一眼。”
陈轩张开手掌,那是一个用美术纸叠成的爱心,有些歪扭,但足以看出是一个爱心,上边歪扭地写着“t0爸爸。”
陈轩攥紧了那个爱心,凑到儿子耳边说:“太棒了!”
喜宝高兴得不得了,好像是他得到了一个天大的礼物一般。我们常说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而一个孩子对父母的爱何尝不是无私的、纯净的、至真而不可撼动的呢!
“那喜宝今天想去哪玩呢?”
“动物园!”不加任何思索地答道,亦或许是已经在他那小小地内心里思索了无数遍。
“好,那我们去动物园。”
“我带滑板车,我要去那个广场滑滑板。”动物园南门有一片较大的广场,对年龄较小的小朋友们而言,又能玩耍又能看小动物,简直是比游乐场有吸引力万倍。
“那妈妈要不要一起去啊?”陈轩偷偷瞟了一下苏夏,故意给喜宝示意和喜宝交流。
苏夏没有搭理。
“妈妈肯定不去,每次都不去。”喜宝言之凿凿又有些失落地答道。
“你问问,你不问怎么知道,万一妈妈今天也想和我们一起呢。”不知今天陈轩吃错了什么药,换做以前,此时应该是苏夏给喜宝穿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衣服,送两人出门了。
“不去。”苏夏淡淡地答道。
“妈妈,跟我们一起去吧。”不知道陈轩偷偷使了什么眼色。喜宝跑过来拉动苏夏正在拿着抹布擦拭的手臂。“你都好久没跟我们一起去动物园了,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
这句话触动了苏夏,是啊,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尽管苏夏每次都会解释铺垫各种貌似很合理的理由,比如妈妈在家做家务啊,比如妈妈身体不舒服啊,比如有工作要处理啊……貌似保护孩子,不给他造成伤害,无论何种,结果就是爸爸妈妈没有和我一起。
苏夏蹲下来,双手扶着喜宝的手臂,直视喜宝的眼睛,极尽温柔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特别希望妈妈和你一起吗?”
“嗯!”喜宝重重地点头,“我特别喜欢爸爸妈妈一起!”
“好,那妈妈和你们一起。哎,一堆家务只能回家做了。”苏夏边起身边佯装哀怨地说道。是啊,给孩子编织的谎话要尽可能圆满啊。
“哦耶!今天真是最幸运的一天。”这是喜宝的口头禅,但凡有点高兴的事都说这是最幸运的一天。也确实幸运呢,久违了一年六个月的团聚。
“妈妈走吧!”说着,拉着苏夏往门外走。
“妈妈得换衣服呀。”苏夏笑着身体向卧室的方向扭去。喜宝高兴她也不由得高兴吧,暂时抛却对陈轩的不满与纠葛。
苏夏走进卧室,脱下家居服,换上一套藏蓝色的修身运动服,“走吧。”
三个人一起下楼驶向动物园方向。
第三十七章 浪子没有回头 只有无需饶恕
一天玩下来,结束到下午四点钟了,中午在园内吃了一些提前备好的餐食。
“儿子,爸爸晚上带你和妈妈去吃大餐吧!”
“好啊!”
“去吃大龙虾、大螃蟹!”
“好!”吃啥不重要,只要和爸爸妈妈一起,他应该就是最欢乐的。
苏夏没有拒绝。实在不忍心戳破这个彩虹泡泡。
苏夏按地址直接将车开到离家不远的市中心某商业中心的六层,是一家高档海鲜自助。
陈轩和门厅引领员一副很熟络的样子。苏夏并没有来过,看来他没少带别人来过。
“先生,您请坐。”按照服务员的引领在一个靠窗的沙发座坐下,时间较早,还不是用餐人流高峰,食客寥寥无几。
“我去拿吃的,你们先坐着。”
“爸爸,我也去。”喜宝追了过去,他对大大小小各种鲜活的海鲜兴趣盎然。
苏夏一个人坐着等待,从窗户望去,远处高高矮矮的楼群一览无余。蒸汽海鲜的蒸锅已经开始冒起了蒸汽,静谧的餐厅里,透过雾蒙蒙的蒸汽仿佛看到了两年前的情景再现。
几年前,在陈轩第一次出轨离家几近杳无音讯的一年两个月后,突然毫无征兆回到家,扮起了好父亲,找借口邀请母子俩吃了一顿大餐,餐后回家路上只说了一句:“我错了,不离婚,我要回家。”仅仅这一句,苏夏忘却了所有背叛、痛苦、挣扎,仅回了一句:“好,这次原谅你。”
尔后帮陈轩退房(和情人在外边同居签了长期租房合同)、搬家、清理杂物,回家一起清还一身债务。再无一句多言,再无一句多语,往事不再提。
每每回想这些,苏夏满是恨,不是恨陈轩,而是恨自己,恨自己软弱,恨自己所谓优雅的谅解,恨自己没能让他为错误付出一点代价。但也正是第一次的的原谅给了苏夏第二次离开时足够的勇气与底气,已经给过一次机会,我不愧对你,不愧对我们的感情,午夜梦回时亦没有一丝懊悔与遗憾。
是第一次给了如今的决绝与坚定,给如今的决定一个勇气和最有力的证据,和自己的爱一个决绝的道别,否则不会有今天丝毫不拖泥带水和绝不回头的苏夏。
“妈妈,看,我和爸爸拿的大螃蟹。”苏夏的思绪被打断,拉回了依然冰冷的现实。
回转头看到陈轩筐里装着的不断试图逃跑的螃蟹、活蹦乱跳的虾…
“好,你和爸爸蒸,妈妈去拿些别的。”苏夏走向了食材区。
三个人吃着,有说有笑,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又仿佛从前是那么遥远…所有的说笑交流都围绕喜宝为中心点,而不是苏夏和陈轩的对流。
畅快淋漓,大快朵颐用餐完毕也才六点钟,就直接驱车回家了,陈轩直接一起上了楼。
“爸爸,我们一起拼会儿乐高吧。”玩闹了一天,喜宝依然兴致盎然。
“好。”陈轩索性在地毯坐下来和儿子玩了起来。
苏夏转身去了厨房,早上的碗筷还没来及收拾。
快到八点钟了。
“喜宝,今天累了,你该洗澡睡觉了。”苏夏收拾完各种家务,看喜宝没有和陈轩结束的迹象,和喜宝说道。
“我和爸爸再玩一会儿。”
“不行,已经很晚了,我们还要洗澡。”
“好,我先去洗澡,爸爸你不能走,等我洗完啊。”
“好。”
苏夏带喜宝去浴室洗漱,独留陈轩在客厅一人。
收拾妥当,喜宝困意袭来,苏夏索性直接抱到卧室,讲了一本故事书,就呼呼睡着了。然后盖好被子,从卧室走出来。
“儿子睡着了,走吧。”苏夏见陈轩依然在客厅坐着,说道。
“我想和你谈谈。”
果然,苏夏预想的没错,今天很反常,和几年前如出一辙。
“谈什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谈抚养费上调吗?”苏夏非常没好气的反问讥讽道。
“这么大火气,看来对我还念念不忘啊。”
“少废话,今天累了,有话赶紧说。”
“你看,今天你也看到了,儿子多希望一家人在一起啊。”
“你才知道啊!这个家谁拆散的心里不清楚嘛。”
“好,都算我的错,算我对不起你们。你看,婚也离了,我也知道错了。要不……”苏夏犀利地看他一眼,陈轩有些支吾,继续说道:“要不我们复婚吧。”声音突然变低和没有底气。
苏夏笑了,冷笑、苦笑、可笑,接着说道:“继续重蹈覆辙、互相折磨吗?这段日子你知道我是多么不容易熬过来的呀!”
夜半钟声,手已放,心已死。
第三十八章 有色眼镜是刺向心口的利刃
亦舒在小说《离婚》中写道:好像一离婚,一个女人就不再是一个女人,变成只怪物了:头上有角,身上有鳞,说不定一张口,还会喷出火来。
《我的后婚姻时代》第三十八章 有色眼镜是刺向心口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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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有色眼镜是刺向心口的利刃
亦舒在小说《离婚》中写道:“好像一离婚,一个女人就不再是一个女人,变成只怪物了,头上有角,身上有鳞,说不定一张口,还会喷出火来。”连佣人都要嫌恶几分。
时至今日,社会进步了,离婚率节节攀升,但社会关于离异的偏见却从未消除。如果一个离异女人郁郁寡欢,日日以泪洗面,别人会说:“看,被男人抛弃了,多惨!”如果她神采奕奕,日日欢乐,那别人会说:“那女人一定外边有人。”这就是对离异女人的偏见,从未消失,只有多少、轻重。
“哎,听说王静怡早就离婚了,自己带孩子。”
“真的啊?”
“我觉得也是,你看她从来都没提过他老公,出国也是自己带她闺女。”
“我看她就觉得假惺惺的。”
“上次我们财务缴纳个税个人事项申报她都没报,全局就两个人没报,就有她。”
“这和个税申报有什么关系?”苏夏听到忍不住问道。
她正好去财务填报一些报销单,赶上下午闲散时这个窃窃私语的“恳谈会”。由于苏夏和财务科关系不错,也都知道苏夏是嘴巴极严不会乱说的人,所以并没有避讳苏夏,几个人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分享自己的“内幕消息”和“独家分析”。
“傻呀你,里边需要填写婚姻状况啊。”在经验丰富“明察秋毫”的大姐看来,苏夏的问题实在太“肤浅”了。
苏夏长吁一口气,幸亏去年五六月份申报时她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否则一个小小的填报信息马上会全单位皆知吧。
“要不赵局那么喜欢呢。”
“那可不,人家又那么漂亮。”
“上次开会听说就他俩单间。”
……
苏夏清楚她们口中的那次会议,实际情况与她们说的也有很大出入,但谣言只能愈演愈烈。因为每个人都乐于做谣言的推波助澜者,而不是戛然而止的智者,以给平淡无奇的工作增加些许趣味与色彩,而出轨离异无疑是最好的谈资。
苏夏心有余悸,忧心忡忡,有一天是不是自己也会处在舆论的中心,成为别人的谈资呢?
年后寒假各种托管班不营业,苏夏上班,喜宝就由妈妈夏琴帮忙照看。奶奶金雅慧是指望不上了,自出生后就一直以身体原因推脱,正式离婚后也就更寡淡了些。
一天下班,因为喜宝过度看动画片引起了苏夏和夏琴女士的争执。
“他不能看那么长时间动画片,眼睛会坏的!”
“他自己非要看!”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他是个孩子,需要大人的管教和约束啊。”苏夏有些生气,一说到什么问题,比如玩游戏呀,不喝水呀……就说管不了没办法,而不是说自己纵容,一味满足孩子或者图省时省力,大人孩子都高兴。
“我管不了!我连你都管不了!我能管的了谁!”说着,夏琴女士激动了起来。
“说喜宝,扯上我干什么。”
“我要不是看你这样,我才不过来呢!”
“我哪样了?!”苏夏被这句话彻底激怒,原来她一直以为的安然无恙、坚强不息,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看你这样”!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是自以为坚定支持信任自己的父母!原来从离婚那天起,别人理所应然认为你佯装快乐,掩藏悲戚,亦或是真的悲戚,只是不自知罢了。
“你说呢!你都四十岁了,还带一个儿子,以后可怎么办啊!”妈妈说到此处甚至还有些呜咽。
苏夏心软了,明白了父母不闻不问表象下深深的忧虑和对苏夏未来的不安,心里掠过对父母的愧疚,轻松而娓娓说道:“首先夏女士,我不是四十,我是三十六!另外即使是四十岁,四十岁褪去了二三十岁的青涩和莽撞,我认为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我现在有独立的判断力和自食其力的能力,我很满足;一个儿子也刚刚好,人生有陪伴,男人都不靠谱不是,当然我爸除外,除了脾气臭点儿,哈哈。”
“是臭点儿吗!是臭死了!也就我能和他过一辈子,不信你让他换个人试试。”夏琴女士突然来了精气神儿。
“对对,所以说您优秀呢!”
“别在这儿捧,你呀,以后可怎么办。”夏琴女士边感叹边摆放好了准备好的晚饭。
现在的苏夏在父母的眼里无疑是悲惨悲情的,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中年离异、工作没有前途,独自在大都市里抚养一个年幼的儿子,又有哪个父母会不忧虑呢。
“怎么总看不见你老公?”对门邻居疑惑地问道,一个有两个孩子三十五岁左右的全职妈妈。老大与喜宝同年出生相差半岁,所以经常在一起玩耍。
“哦,他出差,驻外。”
“过年过节也不回来吗?”邻居继续追问道,已经不清秀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或者是明知故问。
“是,他们的项目在海外,几年才回一次。”苏夏用事先设想了无数遍的理由搪塞道,包括想到各种细节如何答复。
陈轩离家不在的春节苏夏只回爸妈那呆三十、初一两天,初一当天下午就会返回家了,以逃避七大姑八大姨的异样眼光和盘问。今年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索性直接就没回去了。是否正式办手续,在心里还是不一样的吧,尽管这个人已经消失好几年了。年前和爸妈说时,爸妈什么也没说,后来主动要求今年来苏夏家过春节,所以一大家子在苏夏家陪苏夏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对门邻居理所应然没有看到陈轩。
“哦,那你自己还挺不容易的。”邻居虽说是两个孩子,但她全职在家,还有一个住家阿姨,父母也经常过来帮忙,在她看来孤苦无依的苏夏应该是极其辛苦的吧。
同事的闲言、邻居的打探、父母的忧虑也许是无意抑或是关心,但无不对离异带有一副有色眼镜,像一把把匕首刺向苏夏原本已经超负荷的心脏。
苏夏无意向任何人隐瞒目前的生活状态和婚姻状态,就目前的苏夏而言,尽管她依然那么渴望幸福的婚姻生活,但已经不认为婚姻是人生所必须的生活方式了,生活的形态可以千万种,幸福也没有单一的标准与定义。但苏夏实在无法预估和评判父母分离家庭破裂对一个孩子的破坏力到底有多大,苏夏没有经验和感受可以参照,所以她只能竭尽所能的维护和充盈“有爱”的假象,即使面对邻居、同事……的疑问和“闲言碎语”……只为维护“卡门”下那颗与别人无异的童心。
无异,看似容易,实则艰难。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的伤痛,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治愈,唯恐因与别人不一样,而在一个幼小的心灵里埋下自卑,种下仇恨。苏夏常常思索:“有谁能够保证,又需要耗费多大的气力,需要多好的运气才能一直不偏离社会的大众轨迹,与人无异呢。”
工作一天,充实而疲惫的苏夏望着沉睡中的喜宝,心里说着:“希望我倾尽全力的覆盖可以擎起你童年的阳光与七彩,也希望你未来给予我昭告天下的勇气与力量。”
第三十九章 一个不寻常周末
今天又是一个平常的周五,忙碌了一周,苏夏在这个周五的下午百无聊赖地浏览着网页,偷得半日闲,年后的工作还是相对轻松的。
琢磨着今晚回家要做点什么,周末干点什么……顺带和李默、江南心在“美少女战士”群有搭没一搭地聊着。临近周末人的心情也随之轻松明媚,这就是节假日的重大调节作用吧。
“明天约吗?”李默每个周末都闲不住。
“不约。”苏夏回了两个字。
“我可以。”江南心好像随时可以说走就走的样子。
“你为啥不可以?”南心问苏夏。
“喜宝不在,又没男人和你们约会。”李默总是嘴上不饶人。
“哦,忘了,喜宝去参加滑雪营了。”南心想起来了。
“真是狠心的妈,这么小就让去参加独立营。”
“你俩是闺女也小舍不得,我们家是6岁男子汉怕啥呢。不去学,难道指望我这个四肢不协调的妈教他滑雪嘛。”
“也是,你这旱鸭子水准也只能花钱找别人了。”
“一周六千多太贵了!”南心感慨道。
现在的儿童教育培训哪个不贵呢,多多挣钱才是硬道理。
“没办法,我不会,教不了,爸爸又飞了,天天和我在一起成娘娘腔怎么办。”
“哈哈哈,那这钱花的值。”南心附和道,“和男教练小朋友们多接触是好事。”
“我还能清净两天,花钱买清净。”苏夏感慨道。
倒也确实是,小时候活泼惹人爱,大一些到六岁上小学怎么突然就感觉和葫芦娃一样,突然从葫芦里蹦出来,成人了!天天追着苏夏问这问那,捣鼓这捣鼓那。漫长的假期如果不安排点事情,孩子会闷死,大人会疯掉。同时鉴于姥姥也无法长时间看管的困境,夏琴女士最长不能在苏夏家呆过一周,然后就变着法子的想回家了。所以苏夏安排了托管班、滑雪营,再加上春节放假,偶尔老人再帮衬照顾几天,一个寒假也就能这样凑合过去了。
“清净去干嘛,说,是不是找男人了,去约会?”李默总能把一个正经话题聊歪。
“哎呦,你咋知道,被你猜中了。”苏夏顺势戏谑道。
“得,明天给我俩现场直播啊,帮你把把关。”
“别说,我这还真有一个小鲜肉,要不要……”南心开涮,附上一个奸笑的笑脸。
“要男人干嘛,男人都靠不住,工作才是最重要的。”这是苏夏离婚后的血泪总结,就是“钱果真是万能的啊啊啊”。
“哟哟,一副很励志的样子,苏局这是要奋发图强啊。”姓氏后挂局长是三个人的官称戏谑。
……
“周末愉快!”突然一条外来信息扰进了三人的狂欢,四个字后边还挂了一束玫瑰花。苏夏一看是苏城。
“周末愉快!”苏夏秒回复道。
“哟,这么快,看来不是很忙呀。”配上一个坏笑的笑脸。
“是啊,坐等下班。”双手比v的表情。
“那我骚扰的正是时候。”配上大笑表情。
“你啥时候骚扰都是时候。”附微笑表情。
“哈哈,我太有面子了。”
说来也怪,上次电影院牵手事件后,俩人既没有刻意疏离,也没有尴尬不适,反而是关系熟络亲近了,不似以前那样拘束,但也没有更近一步,或许只是一时的暧昧与互相温暖的小动作吧。
“周末又得忙着带儿子上课了吧。”
“是,除了上课就是做家务啊,悲催的单身家庭妇女生活。哈哈。”苏夏自嘲道。“不过这周可以尽情休息了,儿子不在家。”
“儿子送姥姥家了?”
“没,给他报了一个滑雪营,送去滑雪了,这周日回来。”
“哦,这样挺好的,培养独立性还能学个技能。”
“对呀,我也不会,教不了。”哈哈大笑的表情。
“那明儿儿子和你比赛你可比不了了,哈哈。”
“哈哈,四肢不协调,没办法,我滑雪是完全不指望了。”
信息没有回复了。
“苏姐,我走了啊。”
“好,周一见。”于晓曼跨上棕红相间最新款lv单肩包准备出门了。她每天总是提前十分钟下班,已经见怪不怪了。
快五点了,苏夏也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关电脑,清洗水杯,整理办公桌,拔电源,关灯,环视一遍办公室,确定一切收拾妥当,符合下班安全规定,背上包掏出钥匙准备锁门下班了。
这时,手机响了。苏夏一边接听手机,一边锁门。
“喂。”
“要不这周末我们去滑雪吧。”是苏城。
“去不了啊,我不会滑。”
“我会啊,我教你。”
“别了,我真的是零基础,四肢不协调的那种零基础,不是谦虚。”
“那是没遇到我,有我当教练保证一学就会。”
苏夏边听着边向后楼梯走去,她习惯了走楼梯,这是一天办公室生活难得的锻炼机会。
“我要让你见见我的技术了,顺便让你发现除了法律我其他的闪光点。”
“你浑身都是闪光点,晃瞎我的眼。”
“听着有点假啊,哈哈。”苏城继续说道,“这周末我是孤家寡人,无事可做,就当陪我了。”
苏夏继续迟疑。
“走吧,顺便你也散散心。再说儿子会滑雪,你不能一次都不带玩是不是。”“错过了,你可遇不到我这么专业又免费的教练了啊。”
苏城一顿游说。
苏夏被说动了。“那行吧,明天去?”
“好,明天一早去吧,早点去人少。”
“去哪个滑雪场呢?”苏夏将手机装上无线耳机,边商量边开车驶在回家的路上,这个她一周要走十趟的路线。
“我手头有几张xx滑雪场的滑雪温泉票,滑完雪泡个温泉,住一宿,周日一早我们回来。”
住一宿?苏夏脑子里忽地闪过一下怎么住呢,还要开两间房吗,开一间又要如何睡……
恍惚中,苏城继续说道:“我来安排吧,你今天回家准备一下,明天一早七点我在你家楼下接你。”
苏夏的疑问没有问出口,她不确定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羞于开口,还是不想确认,简单回答道:“好。”
住一宿,对于已经36岁的苏夏而言,她应该清醒的意识到这可能意味着什么,可她没有拒绝。
“好,那明天见,今天早点睡。”
“好,你也是。”
这一夜,苏夏辗转难眠。如果这是一场冒险,苏夏有些许兴奋异常,甚至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第四十章 滑雪之约
“醒了吗?我到楼下了。”早上七点,苏城的信息准时发过来。
“嗯,准备好了,我现在下楼。”苏夏穿着厚厚的雪地靴,加厚防风羽绒服,围巾、手套和帽子等防寒装备,当然超大容量的旅行包里还有洗漱用品、温泉泳装、真丝睡裙等。
苏夏下楼后,门口停车位上一辆黑色的汉兰达打开车门,苏城快步朝苏夏走过来并顺势拎起了苏夏手里硕大的旅行包。
“谢谢。早到了吗?”
“没,刚到,就给你信息了,还怕把你吵醒呢。”
“这么晚了谁还睡呀。”苏夏笑答道。
“不好说,要万一你周末赖床呢。”苏城打趣道。
俩人上了车,苏城将旅行包放到了后座,苏夏坐到了副驾驶。
“吃饭了吗?”苏夏问道。
“喝了一口温水,吃了一个苹果,不饿。”
“我给你带了热牛奶、三明治和面包,饿的话可以吃一口。”
“真贤惠。”苏城转过头,眨眨眼,“好,一会儿路上吃。”
车子开出了小区大门,右转上了主路,开出三环、四环……伴随无限延伸的车道一路向北。
从车窗向外望去,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还有阵阵薄雾在空中飘散,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色的曙光……
旁边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一望无际的宽广车道……伴随收音机里传来“沸腾着的,不安着的,你要去哪,viavia……”月亮渐渐隐去,红日渐渐升起,音乐与景致相融。苏夏莫名觉得心情舒畅,久违了,旅途在路上的感觉。
“今天是个好天气。”
“是啊,知道我们出门,老天爷也感动了。”
苏夏笑了,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饿吗,要吃点东西吗?”
“开车呢,没法儿吃啊。”
“还有三个小时路程呢,要不我开会儿吧,你吃东西,我俩轮流。”
“不用,你好好休息,我喜欢开车。”
苏夏也就不再强求。
“要不你喂我两口吧。”苏城突然转头语气无比许欢快地说道。
苏夏想不能一口饭不吃饿着一直开三个多小时的长途开车啊,说道:“我看看你能吃口什么吧。”心里盘算着什么食物能方便他塞一口到嘴里而不是很尴尬。然后转身伸手去够后车座的旅行包,拿过来之后拉开拉链,打开取出里边一个橙黄色的布袋,里边用保鲜盒装好了已经加热过的三明治和面包。
“吃三明治行吗?”
“行,俺们不挑食。”苏城高兴地说道。
苏夏用包里提前备好地消毒纸巾擦了擦手,然后从保鲜盒里取出三明治塞到苏城口里。
“小心我噎着你啊。”苏夏打趣道。
苏城吃了一大口。
“嗯,真好吃。”
“咽下去喝口奶,别真噎着了。”见苏城不多吞咽完,苏夏吧牛奶吸管插好,递到了嘴边。
就这样,三口并作一口算把早餐吃完了。
苏夏收拾好垃圾,静静的坐在座椅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滑雪的技巧。苏夏困意袭来,“我昨晚没睡好,眯一会儿。”
“好,睡吧。”
苏夏歪头靠着座椅慢慢闭上了眼睛,昨晚失眠太严重了,没一会儿睡着了。
冬日的暖阳透过挡风玻璃打进来,散射在苏夏的身上、脸上、手上,温暖而明亮。约摸浅睡了半个多小时,苏夏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到哪了?”
“马上就到了,还有十分钟。”
苏夏一下就清醒了,“啊,还有十分钟!”苏夏开始整理背包,捡好垃圾袋,穿戴好帽子手套等。
车子一会儿就开进了停车场,说是停车场,其实就是滑雪场对面一片特别大空旷的空地而已,为了满足人流高峰大客流量的需求吧。里面已经停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车辆,对假期的周六日而言,这已经算人少了,因为毕竟来的很早。
“人看起来还不多。”
“嗯,咱来的早,九点才刚营业。”
说着,俩人穿戴好,背上背包向滑雪场走去。苏城自备滑雪服,只租了滑雪板,陪苏夏去租滑雪服和滑雪装备。
“你好,要一双男士滑雪手套,女士要滑雪服、手套、护目镜全套。”
“最小码。”苏夏补充道。
本来以为租来的滑雪服会又脏又难看,蓝白相间竟出乎意料的干净好看,感觉一下不那么抗拒滑雪了。女人总是在意这种表面的东西。
“来,你先试试这个板的长短。”
“很紧啊,不好进。”
苏城一手扶着苏夏,一手慢慢蹲下,帮她把脚放进去,调整好。
“这样可以吗?小吗?”
“嗯,行,不小。”
“好,就这双吧。”
苏夏换滑雪服,苏城去换滑雪鞋,然后过来给苏夏穿上滑雪鞋,卡上滑雪板。苏夏行动起来举步维艰,害怕随时跌倒。不知何时,两个人的手自然拉到了一起,苏夏拉着苏城的手如救命稻草一般。
“这块儿有冰,慢一点。”苏城更握紧了苏夏的手,用力盯着苏夏用尽全力卖出那几脚。
“我们去练习区平地练习,我教你。”
“好。”
和苏城这样亲密,甚至依赖,苏夏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自然,所以都是简短回答。
一步一步艰难地移动到了练习区,找了一块无人的平地。
“来,先学预备姿势。滑雪板打开。”苏夏的双脚不听使唤,小心翼翼的打开。
“要放松,你可以慢慢尝试活动一下腿部、脚趾、转移重心等,适应感受穿上滑雪鞋、滑雪板的感觉。”苏夏照做。
“抬头看前边,背部挺直放松,双臂放松,肘部弯曲,双手向前。膝盖放松,微微分开,重心放在双脚上。”边说边指导着苏夏。
“好,就是这样,双板保持平行,借助手杖向前。”
说着,苏夏已经可以慢慢向前移动了。“快看,我能动了,哈哈。”苏夏兴奋地说,不过也只能说是移动而不是滑动,距离短的可怜,只有那么两步而已。
这样反复练习了一会儿,苏夏也不那么害怕了,反而是对双板驾驭的快乐。
“那我们去旁边的坡道试试吧。”
“好,选小点的坡啊。”苏夏还是有些小心翼翼,一说到坡道又马上怂了的感觉。
“好,放心吧,有我保护你呢。”看到苏夏怂软的样子,苏城笑道。
两人来到了练习区一段较大的坡道顶处。放眼望去有乘坐轨道上山的,有从高高的雪道上画着漂亮的“z”字形迅速下滑的,脚下身后迸溅起如烟的雪花,灿烂的阳光照耀在每一个在晶莹的大地上飞舞的身影,美得像一幅画。
“我什么时候也可以滑得那样帅气呢。”苏夏看着心想,满是艳羡。
“那都是滑雪老手,玩了很多年的。”苏城好像看透了苏夏的心思。
“来,我先滑下去,给你示范一下,然后你就照着刚才练的动作要领滑下来。身体向下,重心前倾,两板交叉就可以刹车啊。”
“我有点害怕。”
“不用怕,我在底下保护你呢,就算摔倒了,我当人肉垫。我下去了啊。”说着,苏城嗖地一下滑了下去。
在下边停住,冲苏夏挥手喊:“滑吧,现在两边没人。”
苏夏还是很害怕,不能说是有多么严重的恐高,但她害怕一些冒险的游戏,尤其还要从高处下来,尽管就滑雪而言,这根本算不得什么高度,但于苏夏而言,无异于让她胆颤心惊的超级过山车。苏夏深呼吸,闭眼,又睁开,看向不远处的苏城,一咬牙身体前倾滑了下去。
“啊啊啊……”苏夏花容失色一阵惊叫,双板完全不受她控制向右偏离了出去。她惊慌失措,大声呼唤“苏城!”
苏城边跑向她,边喊“刹住!”
苏夏用力将两个滑板交叉在一起,停住了。此时苏城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但但苏夏的屁股已经重重地摔倒在了雪地上。
“没事吧?”
“屁股疼……”苏夏委屈地和苏城抱怨道。
“很疼吗?”边说着边一手撑着苏夏的腰一手拉着手拉了起来,“那还练吗?”
“再练练吧,我现在有点感觉了,不然白学白挨摔了!”苏夏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苏城哈哈大笑起来,“行!别害怕挨摔,心情放松。谁学滑雪不挨摔呢,学游泳要呛水一个道理。”
边说边向坡上走去。练习区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有小心翼翼尝试的,站着聊天的,更多的是像苏夏刚才那般惊吓地滑下来各种姿势摔倒的,根本没人会关注你是否摔倒了,因为大家都不相上下。
“好,下来吧!”苏城冲不远处的苏夏呼喊。
“来了。”苏夏越来越放松,身体前倾,雪仗向后用力,“啊——”苏夏喊叫着直直向前滑下去,没来及刹车,“乓”的一声和苏城撞了个满怀,苏城趔趄了一下,紧紧的搂住了苏夏,站住了。隔着厚厚得滑雪服,苏夏感觉到了瞬间的窒息和空气中凝固,异样的气息蔓延开来。
“嗯……这次滑的不错,是直线!那……是再继续练习还是休息会儿?”苏城低头轻柔地问扑在怀里的苏夏。
“嗯……”苏夏回答着慢慢地从苏城的身体上分开,试图以这种悄无声息的方式掩盖,就感觉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却是很不自然的。
“我休息,你去滑会儿吧,我在底下看你。”苏夏说着,一是缓解刚才的一丝丝暧昧,二是确实是已经临近中午了,在雪场已经将近两个小时,苏城却一直在教她,连一次雪道都没有上。
“要不要一起去滑,试试,我带着你。”
“不要!”想到那么长那么高的雪道,苏夏极其坚定地否决了,语气里带有娇嗔。
“哈哈,好吧,我去滑两圈。”
“我累了,坐着看你滑。”
“行,那你看我滑。”苏城看了看雪道,然后指着离练习区最近的初级道,说:“我就在那儿滑,你站在这就能看到。”
“好。”
“歇一会儿继续练啊。”苏城边登上索道边冲苏夏喊道。
“哼,恐怕我偷懒。”苏夏心想。
尽管是距离最近也是高度最矮的雪道,但到顶之后已经完全看不清人了,好在苏城穿了一件红色的滑雪服上衣,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认出。苏夏一直看着,只见那个红色人影在雪道上倏的一下就滑到了底下,却来不及看清楚。苏城来来回回滑了几趟,苏夏看够了,也自己慢慢练习着。
时间到了下午四点钟。
“时间差不多了,咱回吧。”苏城又陪苏夏滑了一会儿,苏夏已经完全可以独立短距离滑行了,这对苏夏而言是不小的收获。
“好,我的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
“嗯,带你去吃大餐补一下。”两人中午时只凑合吃了几口便餐。
“去吃火锅吧,太冷了。”苏夏有些可怜巴巴地说。其实一直练习,加上天气很好,并不会觉得冷,但总认为雪花和火锅更配,雪场出来来吃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再幸福不过了。
“好!酒店旁边就有一家好吃的火锅。咱先去吃饭,然后回酒店。”
第四十一章 初夜(1)
二人来到了当地一家有名的火锅店,离雪场开车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旁边就是住宿的温泉酒店了。苏城把车开到了酒店停车场。
“我们把车停在这儿,饭店门口不好停车,一会儿吃完溜达回来,行吗,还走得动吗?”苏城笑笑问向苏夏。
“嗯,可以。”为了热乎乎的火锅,刚坐在车里还像铸铅一样沉重的双腿好像立马松快了。
“我再把包拿上。”苏夏把装有“贵重物品”的随身包带上。
“我还带了一瓶红酒,我也拿上吧,喝点暖和。”苏城从后备箱拿出一瓶装在木盒子里的红酒。
“好。”
因为看多了一些养生护肤的鸡汤文,苏夏每天晚上都有喝一点红酒的习惯,不是爱喝,只是因为宣扬的一些美颜疏通血管的“疗效”,也有助于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尽快入眠吧。
对于北方人而言,没有什么寒冷不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一片片的牛羊肉在红彤彤的铜锅里翻腾,衔起来蘸满精心调配的料汁,一大口吃下去,全身都暖和通透了。
苏城要来红酒杯,两人各倒了半盏。
“来,喝一口,庆祝……今天学会滑雪。”苏城举起酒杯说道。
“感谢苏教练的悉心指导。”苏夏将酒杯拿起凑过去说笑道。
两人轻轻地触碰喝了下去。
“火锅配红酒,应该也只有我俩啦。哈哈。”苏夏喝下去又吃了一大口肉。
“要不我陪你喝口白的?”苏城坏笑道。
“别介,那一会儿走不回去了。”苏夏笑道。
二人酒足饭饱之后,已是晚上六点钟,华灯初上,但于郊区的隆冬而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走出火锅店门口的一刹那,寒冷瞬间扑面而来,打散了刚才的热气腾腾和红酒带来的氤氲。
苏城绕到苏夏的左边,那是北风吹来的方向,然后伸出右手轻轻揽住苏夏的腰部,“暖和一点吗,我们走快一些。”
苏夏没有应声不自然地加快了脚步。
取了行李,二人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苏夏,把你的身份证用一下。”
苏夏坐在酒店大厅远远的休息处。一间房还是两间房的疑问与不安在苏夏心头萦绕,应该说是她不知如何面对吧。
“身份证收好吧。”苏城办完入住手续,走过来将身份证递还给苏夏。
“办完了?”苏夏边起身边拿过身份证收进钱夹里。
“两位这边请。”一名服务生过来引领,二十多岁酒店实习生的模样。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二人沿着曲折的石头路向酒店身后一排排的庭院走去。这是一家温泉会馆,以温泉私汤别墅为主。石子路两边布满了植被,灯光昏暗,两边低矮的小路灯散射着慵懒微弱的灯光。
路过几个庭院,便到了苏城预定好的房间。
服务生打开门,“先生,这是您预定的园林别墅私汤庭院,祝您入住愉快!”
苏夏站在门口望去,好大的一个房间啊,房间正当中摆放了一张大大的圆床,床的斜对面是软装地中海蓝色系沙发,沙发旁是桌几。正门再远处是与卧室大床一透明玻璃相隔的长方形私汤池。走进去,只见池边放着一沓白色毛巾、浴巾,靠墙的一边摆满了七八个香薰蜡烛。打开侧边门,走出去,是一个室外的椭圆形私汤池,比室内的还更大些,周围是栅栏和一圈茂密的竹林,冷风吹来,沙沙作响。
“它这儿房间都比较大,周末房源又比较紧张,所以……我定了一个房间。”苏城小心翼翼有意又无意地说道。
“哦,没事,那沙发也挺宽敞的,我个小,睡沙发就行。”
“不用……你睡床,我睡沙发。”苏城否定道。然后建议道:“要不先泡个温泉吧。它这的温泉还比较正宗。”
是啊,在雪场摔打了一天,刚才一路走过来的夜风也把火锅存储下的一丝热气吹没了。舒舒服服地躺在温泉里泡一会儿,哪怕泡个热水澡也是极其解乏的。
“好,那我弄吧。”
“不用,你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换衣服啥的吧,我去放水。”苏城脱掉了厚厚的外衣向私汤池走去,回过头,笑笑问:“你是要外边还是里边?”
“里边吧,外边看着就觉得好冷。”苏夏异常坚定地说,她浑身是冷气,可不想大晚上去外边,何况黑乎乎的,很是害怕。
“好,那我先放里边的。”
苏夏开始整理简单的行李,先将洗漱用品拿出来,找出泳衣、拖鞋、睡裙、浴巾……在外边住宿她习惯用自己的东西,星级的酒店也不觉得放心,甚至带了床单枕套。但此时她不知道床单要如何铺,铺在哪里,又悄无声息缓缓地放回到了行李包里。
苏夏卸了妆,身体简单进行了冲洗后,将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绺打湿的头发在耳侧垂下来,接着换上了一套蓝白色条纹、粉色系带的比基尼泳装。蓝白色是苏夏喜欢的颜色,粉色绕脖系带,配上她完美的86-60-88s形身材,性感中带有几分娇俏。
苏夏目光落向朦朦胧胧浴镜中的自己,脸颊因水蒸气变得粉红,胸部饱满白皙却不至于呼之欲出,腰部纤细腹部平坦,甚至隐约有人鱼线,妩媚而娇俏……
“苏夏。”苏城的敲门声。
“在呢。”苏夏从自我陶醉赏析中晃过神来匆忙应声道,立即打开门,正面迎上苏城的目光。
苏城突然愣住了,眼神中闪耀出异样的光芒。
“……水放好了……去泡吧。”苏城晃过神来说道。
因为对身材的自信,也是趁自己还尚有一点年龄的资本,苏夏的泳衣款式基本都是比基尼款式的,虽然海边度假、游泳都不觉得有什么,很正常,可突然这样出现在一个还并不算很熟悉的男人面前,却是顿感万分羞涩的,刚才那眼神好像苏夏光身出现在他面前一般。
“好,这就过去。”苏夏忙转过身,转到门后,将藕荷色的系带睡裙套在了身上。
走到汤池边,苏夏脱掉睡裙,走下台阶。温和的水温浸泡着身体,热气沿着脚底一点点蔓延全身至每一根发丝,极尽舒缓。
苏城在外边放着另外一个汤池。很快放好了,只见苏城穿了一条青色的泳裤从苏夏处路过,看了眼苏夏,“我去外边泡会儿。”
“好。”苏夏应道。
第四十二章 蜜月(2)
苏城在外边放着另外一个汤池,出水口汩汩涌动着温热的泉水,池子很快放满了。
只见苏城穿了一条青色的泳裤从苏夏处路过,看了眼苏夏,“我去外边泡会儿。”
“好。”苏夏应道。
两人一里一外泡在池子里,苏夏将一块浴巾垫在石头砌成的池边,头斜靠着,或许是水温太舒适了,或许今天实在疲乏,约摸十多分钟,困意袭来。
“苏夏,温度合适吗?”苏城突然大声问道。
“嗯,合适,我都快睡着了。”苏夏回答道。
“嗯?你说什么?”室内外还隔着一道玻璃门和小路,苏夏迷糊的声音听着实在不是很清楚。
“我说,我都快睡着了。”苏夏提高了声调。
“嗯是,今天活动量有些大。”是啊,今天从一大早就开车出门,直到此时才得休息,着实太消耗体力了。“要不你出来透透气吧,外边很舒爽。’
“太冷了!”
“不冷,池子里很暖和,来吧,我们也能聊聊天。”
苏夏犹豫片刻,“好。”苏夏答道。室内有些憋闷,室内外隔着说话也着实耗力气。
苏夏披上浴巾走了出去,见苏城正斜靠在浴池的一边,露出略显单薄白皙的肩膀。
“快下来吧,冷。”然后起身向前伸手扶了一下小心翼翼迈下台阶的苏夏。
苏夏迈下来在苏城正对面坐下来。温泉池是一个直径大概三四米的椭圆形池,两个人的空间足够大。
“冷吗?”苏城问道。
“刚出来时一阵小风儿,还挺冷的。”
“是,外边有风,冷,但池子热,外冷内热,还比较舒服。”
“嗯。”苏夏应着,身子又向水下沉了沉,只露出脖颈以上。
“星空真好看,看,那么多星星。”苏夏身子暖暖地泡在池子里,头仰靠在池边看着满天璀璨的星空对苏城说道。
“是啊,又亮又多,在市区很难看到。”苏城抬头一起欣赏。只见一颗颗星星好似镶嵌在高级黑色绒布上的一颗颗钻石般闪烁着光芒。
“像钻石,要是能摘下来两颗多好。”
“哈哈,你还真是有些财迷呢。”苏城打趣道,“这里空气也好,不过温度也确实要低些。还冷吗?”苏城转头问向苏夏。
“还行。”苏夏答道。
“闭眼休息会儿吧,今天太累了。”
俩人不约而同微微闭上了眼睛,身体疲乏脑海却突然异常清醒。
静谧漆黑的天幕下,竹林沙沙作响,点点繁星与幽幽灯光摇曳着烟雾的缥缈,内心的火热被一点点点燃……
苏城挪动了一下身体,伸开的腿突然碰到了苏夏蜷缩弯曲的腿部,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今天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滑雪时有意无意的搂抱,卫生间开门一瞬间炙热的眼神,现在身体的碰触……
早上恍惚清醒之际,两人再次紧紧地抱在一起,又是一顿缠绵云雨。完毕,苏夏躺在苏城的臂弯里,长长的指尖在苏城身上不停地轻轻游走。
“小坏蛋,再弄兴奋了小心我吃你呀。”
“好呀。”
“你这缠人的小妖精。”说着,身子迅速翻转压了下去,一顿狂吻。
搂着、抱着、迷糊着。时针渐渐指向了十点钟。苏城捋了捋苏夏落在怀里的两绺头发,极尽温柔地在耳边轻声说道:“起床吗,起来我们吃点东西,中午就往回走了。”
“不要!”苏夏娇嗔道,头又往怀里扎了扎。
“好,不起,一直抱着睡。”轻吻了一下额头,将苏夏搂紧,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快到晌午时分,苏城起来冲了澡,叫了餐,苏夏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全身酸痛。
苏城走过来,浑身散发着沐浴的味道,俯身轻轻问苏夏:“小懒蛋,早饭你是在床上吃还是起来吃?”
“起来吃。但是……不想起。”苏夏懒洋洋的耍赖道。
“嗯,再躺五分钟,然后起来洗漱吃饭啊,再晚饭就凉了。”苏城柔柔地说道。
苏夏起来洗漱简单吃了些东西,收拾好行李。
“不想走。”临出门前俩人搂抱着,苏夏些许委屈些许不舍地说道。或许这像苏夏的一个美梦,她不愿醒来。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天天在一起。”苏城低头亲吻苏夏安慰道,眼神坚定。
“嗯!”苏夏重重地点点头。
俩人恋恋不舍,一路牵手踏上了返程,自此开启了爱恨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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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夜(2)
苏城在外边放着另外一个汤池,出水口汩汩涌动着温热的泉水,池子很快放满了。
只见苏城穿了一条青色的泳裤从苏夏处路过,看了眼苏夏,“我去外边泡会儿。”
“好。”苏夏应道。
两人一里一外泡在池子里,苏夏将一块浴巾垫在石头砌成的池边,头斜靠着,或许是水温太舒适了,或许今天实在疲乏,约摸十多分钟,困意袭来。
“苏夏,温度合适吗?”苏城突然大声问道。
“嗯,合适,我都快睡着了。”苏夏回答道。
“嗯?你说什么?”室内外还隔着一道玻璃门和小路,苏夏迷糊的声音听着实在不是很清楚。
“我说,我都快睡着了。”苏夏提高了声调。
“嗯是,今天活动量有些大。”是啊,今天从一大早就开车出门,直到此时才得休息,着实太消耗体力了。“要不你出来透透气吧,外边很舒爽。’
“太冷了!”
“不冷,池子里很暖和,来吧,我们也能聊聊天。”
苏夏犹豫片刻,“好。”苏夏答道。室内有些憋闷,室内外隔着说话也着实耗力气。
苏夏披上浴巾走了出去,见苏城正斜靠在浴池的一边,露出略显单薄白皙的肩膀。
“快下来吧,冷。”然后起身向前伸手扶了一下小心翼翼迈下台阶的苏夏。
苏夏迈下来在苏城正对面坐下来。温泉池是一个直径大概三四米的椭圆形池,两个人的空间足够大。
“冷吗?”苏城问道。
“刚出来时一阵小风儿,还挺冷的。”
“是,外边有风,冷,但池子热,外冷内热,还比较舒服。”
“嗯。”苏夏应着,身子又向水下沉了沉,只露出脖颈以上。
“星空真好看,看,那么多星星。”苏夏身子暖暖地泡在池子里,头仰靠在池边看着满天璀璨的星空对苏城说道。
“是啊,又亮又多,在市区很难看到。”苏城抬头一起欣赏。只见一颗颗星星好似镶嵌在高级黑色绒布上的一颗颗钻石般闪烁着光芒。
“像钻石,要是能摘下来两颗多好。”
“哈哈,你还真是有些财迷呢。”苏城打趣道,“这里空气也好,不过温度也确实要低些。还冷吗?”苏城转头问向苏夏。
“还行。”苏夏答道。
“闭眼休息会儿吧,今天太累了。”
俩人不约而同微微闭上了眼睛,身体疲乏脑海却突然异常清醒。
静谧漆黑的天幕下,竹林沙沙作响,点点繁星与幽幽灯光摇曳着烟雾的缥缈,内心的火热被一点点点燃……
苏城挪动了一下身体,伸开的腿突然碰到了苏夏蜷缩弯曲的腿部,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今天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滑雪时有意无意的搂抱,卫生间开门一瞬间炙烈的眼神,此刻身体燃烧的炙热……
四目相对,眼眸深邃清澈迷茫炽热……苏城瞬间移动到苏夏身旁,俯身低头狠狠地扣住了苏夏湿润的双唇,微风、竹林、繁星摇曳着阵阵气息……
一阵激烈的水中缠绵后,激情的火焰愈加浓烈。苏城将苏夏一把抱起,走出汤池,随手抓了一个浴巾盖在苏夏的身体上,走向门前的甬道,走向卧室那个偌大的双人床……
早上恍惚清醒之际,两人再次紧紧地抱在一起,又是一顿缠绵。完毕,苏夏躺在苏城的臂弯里,长长的指尖在苏城身上不停地轻轻游走。
“小坏蛋,再弄兴奋了小心我吃你呀。”
“好呀。”
“你这缠人的小妖精。”说着,身子迅速翻转压了下去,一顿狂吻。
搂着、抱着、迷糊着。时针渐渐指向了十点钟。苏城捋了捋苏夏落在怀里的两绺头发,极尽温柔地在耳边轻声说道:“起床吗,起来我们吃点东西,中午就往回走了。”
“不要!”苏夏娇嗔道,头又往怀里扎了扎。
“好,不起,一直抱着睡。”轻吻了一下额头,将苏夏搂紧,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快到晌午时分,苏城起来冲了澡,叫了餐,苏夏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全身酸痛。
苏城走过来,浑身散发着沐浴的味道,俯身轻轻问苏夏:“小懒蛋,早饭你是在床上吃还是起来吃?”
“起来吃。但是……不想起。”苏夏懒洋洋的耍赖道。
“嗯,再躺五分钟,然后起来洗漱吃饭啊,再晚饭就凉了。”苏城柔柔地说道。
苏夏起来洗漱简单吃了些东西,收拾好行李。
“不想走。”临出门前俩人搂抱着,苏夏些许委屈些许不舍地说道。或许这像苏夏的一个美梦,她不愿醒来。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天天在一起。”苏城低头亲吻苏夏安慰道,眼神坚定。
“嗯!”苏夏重重地点点头。
俩人恋恋不舍,一路牵手踏上了返程,自此开启了爱恨缠绵……
第四十三章 职场风波
短暂的周末欢愉后,又是一个工作日周一的早晨。
开完每周工作例会后,卢燕来到了办公室。
“十分钟后,我们会议室集合,开一个科务会。晓曼,做一下会议记录。”
“好。”于晓曼赶紧把手机悄悄放到一边边赶紧找会议记录本。
十分钟后,五个人集齐坐到了会议室里。
卢燕说道:“刚开完工作例会,我把会议主要内容和精神传达一下,主要有以下几点……”
每个人在笔记本上或认真或假装的奋笔疾书记录着。
传达完会议精神,卢燕说道:“由于岗位变动,科里的工作分工重新做一下调整。”
听到这里,大家或停笔或抬头多了几分专注。
“首先非常感谢党组领导为我们科室着想,派给了我们一名年轻的大将,我代表科室对田馨表示欢迎。”卢燕表面上表演着十分的热情,八分的真挚。
“谢谢卢姐。”田馨点头微笑回应。
卢燕继续说道:“田馨来科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正式任命文件也已经下达,以后田馨主要协助我负责科室的文字材料撰写、汇总工作。苏夏呢,”望向苏夏,“主要负责企刊的编辑工作,钱枫除了做好目前的份内工作,要协助苏夏做好企刊工作。”
“好。”钱枫回应道。
“小曼维持不变就可以。大家看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田馨带头表态。
“没有。”苏夏也表了态。
“没有。”钱枫和于晓曼也附和道。
“好,那目前先这样分工吧,我也是休假刚回来不久,以后有什么变化我们再随时调整。田馨你说两句吧。”
只见田馨圆圆的白皙的脸蛋上一副滴溜圆的眼睛顾盼生辉,眉眼夹笑说道:“我之前没干过咱们的企宣工作,来的时间也不长,对具体工作也不熟悉,所以还得麻烦大家多多关照。另外我想为了更好的完成科里的工作,以后麻烦大家每周把做的具体工作,列出一份工作清单交给我,我好对大家的工作对科室的工作做到心中有数。”说道此处,目光转向卢燕,“别写材料时把咱科的成绩落了,干了不说出来,不就白干了不是。”
“好大的官威呢!”苏夏心想。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工作先例,卢燕负责科室工作,苏夏代理主持工作时没有副手,各项总结汇总材料都是自己一个人整理撰写,对科室的各项工作心中也是一清二楚,本来就是小科室,工作内容就那么多,哪需要什么工作清单周汇报呢!
但卢燕没有说话,也就算默认了。
“苏姐,麻烦您把这两年写的材料都给我呗,我学习学习,您能力强、业务熟,文字功底厚,以后可得多帮帮我。”不知几时,热情无比的夏姐长夏姐短已经换成了官方通用的苏姐。
“行,我回头找找给你。”苏夏内心是极不情愿的,是厌恶抵触的,但表面上还是要应承的。
自从卢燕回归,田馨上任,苏夏被彻底剥夺了一切科室的权力,也就只有服从工作安排的份儿,也就很少踏进庄严办公室了。
今天需要有一个会签,需要庄严签字,苏夏也就过去了,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交流了。
“最近工作怎么样?”签完字庄严问道。
“还行吧,服从工作安排呗,今天刚开完科务会,以后我主要负责企刊。”
“行,文字是你的强项。”
“我强项多着呢。”苏夏心里嘀咕着。不愿意再聊这个话题。突然话锋一转,“你和苏律师是怎么认识的?”苏夏很好奇,迫不及待想打听苏城的一切。
“你咋关心起他了啊。”庄严疑惑地打趣道。“也没啥,就是我媳妇儿和她媳妇儿是同学,小时候孩子经常在一起玩儿,慢慢也就熟了。他媳妇儿在区政府上班,去年去湖北挂职了,他原来在检察院,后来辞职当了律师。”
苏夏心里怔地一下,她不是没想到过苏城是有家室的,是有老婆孩子的,但苏夏不愿意多想,不想想。
苏夏是典型的鸵鸟性格,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直接躲起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但是这只是她的掩耳盗铃。听到苏城媳妇儿字眼的那一刻,不得不承认,她内心是极其不舒服的,不知是因自己的心虚愧疚还是所谓的独占欲在作祟。
“上次诉讼帮忙你不用太往心里去,我请他吃顿饭就行了,再说也没麻烦他出庭啥的,小事。”庄严继续说道。
“哦,也提供很多帮助,还是很感谢的。”苏夏尽量保持平缓地说道。
如果庄严知道了两人的事情,会作何感想呢,会惊呆下巴吧。苏夏不敢想,当然更不打算说出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见得光的事情。
“嗯……关于工作,我要再嘱咐你两句,工作能力你没有问题,但工作还需要多沟通,尤其要和上级领导多沟通、多维系。”
“干活儿我绝对没有问题,可人际交往我是弱项。”苏夏惆怅地说道。
“知道你是实干派,可工作不光是干出来的,干了领导看不见也是白干,不沟通干错了更是白干。”
“我不喜欢阿谀奉承,一味表现。”
“讨好领导不是表现,沟通不是邀功,良好的沟通具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是让别人更加了解你。人和人之间是要讲感情的,领导也不例外,甚至比你分内工作还重要。”
“道理我懂……”
“懂就是不做。”庄严对苏夏有些恨铁不成钢吧,有好几次指点苏夏尝试去找赵思齐聊聊天,多去沟通感情,苏夏并没有将感情更深入推进一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但可以做的更好更完美。”
“就你看我好。”
“我干人事出身,不会看错人。”真不知庄严对苏夏的肯定是源于对苏夏的慧眼识珠还是对自己的蜜汁自信。
“另外注意和田馨搞好关系,工作不能有情绪,更不能让别人看出些什么。”
“这个放心,我人际关系好着嘞。”苏夏与人为善的好性格和任劳任怨的德行确实积攒了一些好口碑。
“是,就是不愿意和领导说话。”庄严不时点拨苏夏多去几位领导办公室坐坐,就像单位的红人总有各种方法各种由头去领导屋坐着,一聊就是半天,苏夏想想就为难,根本没有工作交集,说啥呢,多尴尬,也就没有了下文。
“我这不是和你也沟通的挺好的嘛!”苏夏不太有力地反驳道。
“好嘛!您前两年和我说话总共都不超过十句!还是我把你提拔上来的,这代理工作了才往我这屋跑说句话。”庄严戏谑道。这说的倒也是事实。
“不能越级汇报呀,不然唾沫也能把我淹死,哈哈。”
庄严对苏夏是有知遇之恩的,苏夏心里很感恩,可除了工作,她实在不擅长费尽心思和庄严主动找话题坐下来聊聊,况且在这种“国”字的单位体系里,越级是大忌,所以苏夏选择用兢兢业业的工作来回报,秉承踏实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原则,不多言语,不凑近领导,靠优秀的工作成绩成为科室的“一支笔”。也许也正是这点吸引了庄严吧,毕竟并不是所有领导都喜欢油嘴滑舌,阿谀谄媚的,但也并不是所有领导都是庄严。
“也就是我对你这么宽容了,”庄严一脸宠溺,“临走前你的事情我再尽力争取……。”
“临走?”苏夏惊诧,听出话里不对劲的地方,“你要走了?”
“嗯……”庄严沉默片刻,“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两三个月吧。”
“两三个月?!”这对苏夏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庄严是她的伯乐,也是良师益友。苏夏脸上滑过一丝难过,尽管她在尽力掩饰。
“哦。”苏夏能说什么呢,她只有接受。不希望庄严离开但更企盼他有好的前途。“那临走前我请你吃大餐吧。”苏夏由忧伤转为欢送。
“哈哈,多大的餐啊。不过还早着呢,一切也都有变数,暂时保密吧。”
“嗯,我明白。”是啊,一切未尘埃落定的事情都有变数。
第四十四章 庄严离开了
两个多月后,庄严任职的红头文件下达了。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庄严的爱人被确诊为宫颈癌。由于爱人突发疾病,新任职又在外省市,所以申请了延期到任,距离真正离开又多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里庄严医院单位两头跑,还要照顾他即将面临小升初考试的儿子,也就不经常出现在单位,所以苏夏能见到他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了。
苏夏初听到这个消息时,难过了好久,一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可能失去妈妈,心里不禁酸楚。
尽管苏夏与庄严的爱人并不相识,唯一的一次见面是苏夏从别的同事那听说这个消息后,联系庄严去医院进行了探望,但彼时头发散乱,穿着统一的蓝白条的病号服,面容上布满被病魔折磨的苍白无力,已然很难看到真实的容貌了。
“你要调走,家里还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苏夏难掩悲伤,在庄严送她走出病房通往电梯的医院过道中说道。
“还好,幸亏是我临走前,而且是早期,体检筛查发现的早,基本可以治愈。”
“那就好,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或能做的随时和我说吧。”苏夏舒了一口气,想着庄严如果开口她肯定会搭把手,无论是帮忙照顾病人还是照看孩子,尽管她自己每天也是泥菩萨过江吧。
“现在基本稳定了,请了护工,老人过来帮忙,还请了阿姨,儿子功课也稳定,所以都还好。你好好工作吧,就不用为我分心啦。”庄严嘱咐道。
电梯来了。
“好,那希望你能一切都好。”不知何种语言能表达苏夏满满的祝福和祈愿了。
“好,回去吧,路上慢点。”
电梯门关上了。
就这样,庄严离开了,去了遥远的外省市,饯行的大餐没有成行,苏夏的职场之路也愈加艰难。
第四十五章 爱是一场高烧
职场的打压、庄严的离开无疑给苏夏的生活蒙了一层无比阴暗灰色的阴霾,但这阴霾却很快就消散了,因为有苏城爱情的滋润。
如果说爱是一场高烧,那苏夏烧的无药可退。
苏城律师工作的性质需要各种外出应酬、业务洽谈等,也就决定了工作时间非常自由,所以创造二人独处的机会并不困难,只要苏夏时间方便。
苏夏的工作要严格执行早八晚五的作息制度,还要一人照顾喜宝,周末时间也要完全占用,所以并没有什么时间和空隙可言。但爱情的力量总是能发挥无限的潜力和创造无限的机会。
比如工作日午休休息时间、在家的时候,苏城总会不经意“正好路过”苏夏单位或家附近,在车里短暂相见以解相思之苦。除了各种“碰巧”,每周基本有一天可以在一起。
喜宝每周末会送去奶奶家也就是苏夏前婆婆金雅慧那儿一天,当然这并不是基于离婚协议的条款,因为陈轩万万不会提这个要求。确切讲,自正式离婚起苏夏已经与陈轩形同陌路,完全没有任何联系,除了那次不明原因的求复合外,再也杳无音信,更甭提他想见喜宝了,应该早就忘了还有个亲生儿子的存在吧。
尽管自喜宝出生起金雅慧就明确表示出钱不出力,拒绝看管带孙子,但对喜宝的爱还是比较浓厚的。毕竟同在帝都,自打出生起,除了苏夏和育儿嫂,相对于姥姥夏琴,奶奶金雅慧相对要照顾看护的多些,所以即使离婚了,也挡不住金雅慧对喜宝的思念之情,提出每周希望见喜宝一面,陪伴一天。
这也是苏夏站在喜宝健康成长的角度作出的决定。喜宝需要除苏夏外其他家人的陪伴,不能没有了爸爸,也没了奶奶,更多亲人的关爱对一个单亲的孩子是一种滋养,浸润他茁壮成长。
所以没什么特殊情况,每周周五苏夏会将喜宝送过去一晚,这样老人不至于疲惫,喜宝也能和奶奶共处一晚,同时不会影响周末的课外班学习、外出游玩。因而每到周末,去奶奶家成为喜宝一件非常固定和期待的周末项目了,苏夏也乐得成全。当然,这也为苏夏的“地下恋情”创造了难得的条件和空间。
周五的下午轻松而惬意,苏夏提前十分钟收拾妥当,下班时间一到准时走出办公室。
“苏姐,下周见!”
“下周见,周末愉快!”
左转开车飞奔上还尚未拥堵不堪的环路上,从托管班接上喜宝然后送去“阳光家园”金雅慧家。
喜宝一下车便跑上楼大声而兴奋地边敲着门边喊着:“奶奶!开门!”
“来了来了。”在门外只听见金雅慧边向外走边应声道。
“臭孙孙,太猴急猴急的了。”门打开了。
“是,迫不及待一路跑上来。他今晚没有作业,在托管班写完了,玩就可以了。”苏夏站在门口交代道,喜宝已经一溜烟跑了进去。
“行,那就玩儿。”
“欧耶!”已经跑到里边的喜宝听到对话兴奋道。
“我还是明天中午接,下午去上课外班。”
“你吃口饭再走吧,现成的。”
“不吃了,我回去了,喜宝听奶奶话啊。”苏夏转身快速离开了。
“出门了。”苏夏走出奶奶家单元门后,给苏城发过去信息。
苏城的电话马上打过来,“好,我已经在楼下了,一会儿见。路上慢点开,不急。”
“嗯,好。”苏夏的新房离奶奶家并不遥远,苏夏到家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
苏夏进入小区,停车间不经意间就可以瞥见已经停在角落里等待的苏城,只听苏城说道,“看见你了,挂电话吧。”
苏夏挂了电话,停好车,然后独自走进了单元门,一级一级台阶走向黄昏的家,苏城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紧跟其后。
到达四层,苏夏环顾一下四周,打开了401的房门,虚掩上,放下背包,换上柔软舒适的家居鞋,取出掩藏在鞋柜深处专属苏城的家居鞋放落门口处。
此时,苏城正好走上来,身手矫捷而悄无声息地从门缝进入,掩上门,拴好门闩,将包随手扔在衣帽架上,边换拖鞋边迫不及待一把搂过正脱掉外衣的苏夏,激吻起来……
一周一次的频率完全满足不了二人的干柴烈火。两人在床上翻滚着以解相思之情,彼此恨不得融进彼此的身体里……不断在云端起飞、降落……一阵酣畅淋漓后,苏夏凹凸有致的胴体凹陷在苏城的肌肤之上,浸润着汗渍的湿漉。
“你爱我吗?”苏夏每次欢愉后必问的问题。
“爱。”苏城将头埋在苏夏的的发丝里。
“不行,一点也不强烈!”苏夏娇嗔道。每次要得到极其肯定的答案才罢休。或许是源于这份感情的毫无安全感吧。
“爱!特别特别爱!要多爱有多爱!”苏城说着边俯下头轻吻苏夏抵在胸口的唇。
“那我们……有可能吗?”苏夏犹豫着问出口,明知答案却不甘心的问题。
“……嗯,我说过……我不可能离婚。”
“哼!”苏夏转身背对苏城。苏夏不喜欢的答案,却是唯一的答案。但她心里清楚,正是因为这个答案,她反而放下了对这段感情的戒备与不安,对苏城增加了无限的好感。相比满嘴谎言的甜言蜜语,她更倾心彼此坦诚的真诚相待,即使这也预示着另外一种渣,但苏夏实在太讨厌谎言了,她宁可喜欢渣的赤裸裸。
“我爱你,但现在婚姻是责任。”
“我知道,可我不高兴……”苏夏心里是明白的,她也从未想过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尤其是想到有一个孩子会因她家庭破裂,失去父母,那是她所不能接受和面对的,她更明白婚外情的欢愉并不代表婚姻生活的幸福,即使有结果也不一定幸福,所以想着彼此欢愉温暖即可。可情到深处却欲罢不能,不能去除独占这个男人的恶念。苏夏在这种“罪恶”与“矛盾”中不断沦陷下去,沦陷的无法自拔。
“未来一切也不好说是不是。”每次说完,苏城又会给一个毫不确定却貌似有一定可能性的憧憬。“一切皆有可能。”说完,苏城从后背搂紧了苏夏,传过身体的温度和未来的美好幻景。
“我是你最爱的人吗?”情浓时满是娇嗔,苏夏翻转过身撒娇地问道。
“是!是!我现在只爱你,爱你爱到骨子里。”紧紧相拥,点点落吻。
“那今晚不回去了?”
“好,不回去了。”
……
感情的错位与缺失,终究让苏夏成了她曾经深恶痛绝的那个人。
第四十六章 五一假期来了
转眼五一小长假马上到了。
尽管假期由七天变成了三天,但在这暮春初夏的美好时节也是值得安排一下的。
“五一怎么安排?”无论大小节假日,第一时间提议的一定是李默。
“不知道啊,三天也不值得去远地儿啊。”南心附和道。
“去个近地儿?”苏夏停下手里的吸尘器,回复道。
“你俩决定,我怎么都行。”南心一贯随和和好脾气。
“夏总,你定个地儿。”提议的永远是李默,但落实的一定是苏夏。
三个人里,李默是革命家,苏夏是实干家,南心是好好先生。
“那我想想。”
“但下周是不是时间紧张了些,好多地方都已经提前预定了。”苏夏表述着担忧。
“没事,现在就定,肯定有地儿,能玩儿的地儿那么多。”李默言之凿凿。
“那去哪儿呢?”
“去有山有水有树有花的地方吧,适合赏景踏春孩子们也喜欢。”南心的热情被调动起来。
“要不我们去郊区吧,可以租一个院子,三家儿可以住在一起。”李默灵光一闪提议道。
“可以啊,没问题!”南心马上附和。
“我知道一个民宿,我们同事推荐过的,在怀柔一个山脚处,可以容下十多个人住宿,评价还挺好的。”这是前两天苏夏和一个办公室同事闲聊亲子话题时,被极力推荐的一个位于帝都郊区的民宿庭院,环境优美,正好适合几个家庭聚餐,位置也很优越,距离市区、水库、长城都不遥远。
苏夏立即在某点评网站找到链接,分享到群里。
“有三间卧室,带厨房,还有院子,足够我们住了。”
”哇塞,在半山腰,看着很不错的样子。”
“孩子们可以一起吃住,一起玩儿,肯定高兴坏了!”
“想想就兴奋!”
“住一晚,第二天还可以去爬山或长城。”
“刚打了电话,可以预定。”
“行,就那儿了!”
“那赶紧定吧。”
三个人就这样一拍即合,一周后愉快地开启了带娃儿聚会之旅。
“你怎么红光满面的,气色不错呀!”一到停车场下车后,李默一脸邪恶地上下打量着苏夏。
苏夏穿了一身天蓝色的牛仔连身裤,内搭一件白t,穿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微微挽起裤腿至九分,放假前剪了最新流行的空气刘海齐肩发,清爽的衣着、利落的发型看上去比实际年龄着实年轻了许多。
“说!是不是有桃花了?”李默异常笃定不罢休地追问道,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没有!哪来的桃花。”苏夏佯装理直气壮地狡辩道,她可是昨天刚和苏城约会过,以平假期不得相见之苦,心底还是有些心虚的。
“南心,你看苏夏是不是不正常?”李默冲停在旁边正在从车里取行李的南心说道,试图找到共同讨伐苏夏的同盟。
“是有点不一样,变美了。”南心扭头打量完笑眯眯说道,继续拿她的那一大袋行李。她家老二才一岁,是五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需要携带的东西自然繁杂些。
预定的民宿位于群山中的半山腰,停车场在山下,所以需要提着行李爬一段向上的山路台阶路才能到达。说着,三人拿着一些行李向上搬运。
“我是说她有男人。”李默冲身后的南心说道。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是准的,何况还是喜欢夸张的李默的第六感,没有都能说出有,何况确实有呢。
“单身就能能变美,咱俩也离吧。”南心的笑眼又眯成了一道缝。
“好啊,我没问题啊。”李默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先看看你家林超同不同意。”李默冲身后已经跟上来的林超坏笑道。
“我同意!”林超快速地回应道。
李默大笑,“哈哈,看来你家林超这是有想法啊。”
“哈哈,必须啊,不能错过这种好机会。”林超欢快地回答,然后冲依然在山脚下引领看护如同放出笼子般的小野兽们的张瑞大声喊道,“对吧,张瑞?”
“啊?对。”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张瑞应声道。
哈哈,众人捧腹大笑。
“啥也没听到还是,你快没媳妇儿了。”南心大笑地调侃道。
“已经没了。”李默霸气十足地宣告。
哈哈,大人的欢声笑语,孩子的嬉笑玩闹荡漾在五月宜人的春风里,流淌在潺潺的山涧中。
第四十七章 人间最美五月天
说笑着,就到了,这是半山腰处一座在老宅的基础上建立的一个院落,由前后一栋老宅与一套新宅两栋房屋构成。老宅红砖木门,古朴雅致,新宅院内窗明几净,院外碧水青山。新旧交替的设计,既保留了传统文化的韵味,同时又增加了现代的便利与视觉冲击。
一进入院子,沁人的花香扑鼻而来,花团锦簇目不暇接,红的、粉的、白的……美不胜收。直径足有一米的大槐树下是一张五六米长足够容下十余人的原木矩形餐桌,桌下是木板铺成的地面。两栋房间由一座小木桥连接,桥下是白色的鹅卵石和清可见底的流水,几条红色的、黑色的小鱼、小乌龟舒适的游荡着。与餐桌相对池水的另一头墙角处是一个小型的带有滑梯、蹦床等简易设施的儿童游乐园……一个小小的院子简直满足了大人、孩子的全部需求。
“太棒了!”
“这个院子好赞啊!”
“妈妈,我们要在这个院子里住吗?”
“对啊!”
“欧耶!”
“喜宝,快来,这还可以堆沙子!” 儿童乐园旁还有一块单独开辟的沙堆,那可是孩子们的挚爱啊!
“嗯,这个院子不错,这次选择很成功。”
“夏总威武。”这是高兴时对苏夏戏谑的称呼。
“点个赞。”看来得到了大人孩子的一致认可。
孩子们玩得一塌糊涂,本来相聚就是欢乐的,何况还是在一个舒适的乐园里。
傍晚时分,皎洁的月亮如同挂在黑色幕布上的明灯一般,闪耀着光芒。明亮的月光与昏黄的灯光交汇出夜的柔亮,洒落在摆满了各式菜肴、饮品的长条原木餐桌上。自称“京城第一串”的林超烤着拿手的羊肉串,肉香四溢。
“孩子们,开饭了!”
所有菜肴上齐,苏夏呼唤着孩子们。
“走,吃饭去喽。”喜宝一招呼,呼啦孩子们就围了上来。
“我要喝橙汁。”
“我也要!”
“我也要!”孩子们互相起哄跟风要着饮料。
“林超,肉串够了。”
“我们开餐吧。”
“来,我们把杯子举起来,节日快乐!”李默率先举起手里的红酒杯倡议到。
“劳动节快乐!”大家一起举杯。
“也祝相聚快乐!年年聚、月月聚、周周聚!”
“每天!”稍大的喜宝喊道。
其他小的也跟着附和:“每天!”
“每天在一起玩你们倒是开心了。”南心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一道缝。
“对!”五个孩子异口同声喊道。
“好,那我们干杯吧!”苏夏说道。
“干杯!”大人孩子同时畅饮,一片欢愉。
没一会儿工夫,孩子们就四散逃离了餐桌。比起好好吃饭,一起玩耍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一门心思想玩哪有心思好好吃饭呢。”
“没事,不用管他们,饿了自动会吃的。”
张瑞和林超相继说道。男人的管理方式果然很粗犷,本来要哄老二回来继续吃两口的南心也就作罢。
此时难得的清静闲谈时光。
“来,走一个。”张瑞提议道。
“来、来、来。”
大家齐举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真的不能和轩哥复合了?”李默急不可耐地开始讨论起了苏夏的情感生活。
“你俩之前感情挺好的呀。”南心感慨道。
是啊,谁说不是呢,苏夏曾经一直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和幸运的女人。相爱时甚至总在感慨,茫茫人海几万分之一的概率寻觅到如此般配心灵共振的伴侣呢!
或许甜蜜时男男女女都会认为彼此是彼此的唯一与命中注定吧。可不爱时却是物是人非。
“要不能原谅就原谅,再给一次机会,喜宝没爸多可怜。”
“都出轨两次了,还怎么原谅呢,不可能了。”苏夏笃定地回复到。
“出轨一次就有二次,不会改的。”张瑞作为男人给出了男人的意见。
“改不了,改不了。”林超附和道,和张瑞干了一杯,男人最了解男人吧。
“哎!你们男人真是渣!”
“哎,不对,别一棍子打死,我俩还是好的啊!”两个男人心领神会端起酒杯,又干了一杯。
“哼,我可没苏夏那么好脾气,看张瑞要出轨试试。”李默话语间带着杀气,好似她已经有一万种千刀万剐的方法等待张瑞出轨的到来。
不过,我们可不认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李默那一上来的暴脾气,真是啥都能做的出,鱼死网破不带怕的。想当初她为苏夏出头干仗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苏夏缺少的就是这份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儿吧,否则也不能陈轩毫发未伤还被反泼一盆污水。苏夏也恨自己有时莫名的软弱与无度的宽容,性格决定命运终究是有道理的。
“得,兄弟引火上身了。”林超一脸坏笑地安慰道。
“走一个。”两个人忙不迭喝起来,识趣地转移火力。
“哎,也是,怎么能这样呢,原谅一次还出轨,离也就离了吧。”江南心无奈地叹息道。
其实,两次出轨只是他们所知道的及苏夏告知她们的主要情节,殊不知,压倒这段十年婚姻最后一棵稻草的却不仅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轨背叛,而是陈轩每次变心离家出走后的各种高利贷、各种谩骂、侮辱、甚至一次家暴。不是伤透一个视家如命的女人到极值恐怕不会如此决绝选择分离吧,即便在旁人看来两次出轨的理由已足够。
“你俩分开后他真的一次都没来看过喜宝吗?也没带玩过?”南心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有,除了求复合那次主动联系过一回。”苏夏淡淡地说,岂止离婚后,中间背叛的两次离家出走也每次足足连续数月杳无音讯啊。
“男人啊,果然是寡情的动物,只专情于一个个新欢。”南心悲伤地总结道。
“那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这样还求什么复合呢!”李默转而愤恨地说道。
“求复合不是回念我有多好,而是外边不好,或者说又挥霍了一屁股债吧。”
“怎么这么渣呢,那就和他一刀两段,当没有。”
“早就一刀两断了啊,你今天不提我都忘了。”是啊,苏夏早已经当他不存在了。
“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南心坏笑的说道。
“哈哈,我需要这种方法来忘记吗?”
“少打岔,除了我们外,别人都知道你离婚吗?”
“很少。”私生活成为别人的谈资是苏夏极为厌恶的,宁愿一切埋在心底。
“我懂你的性格,可既然已经事已至此了,还是不要怕别人知道吧。”
“你不让别人知道,别人怎么能给你介绍认识新的男朋友呢。”
“对,相亲管用,你还年轻,好男人也有的是。”
是啊,苏夏的心被触动到。不是要宣告天下她离婚了,要找男人了,而是对她不能和苏城这样混下去了的隐隐忧虑。
“你俩给想的可真是够长远的。”林超咽下一口菜说道。
“一切向前吧,会越来越好。要有什么困难,或需要什么帮助,你和李默说,有我们呢。”张瑞说着,举起酒杯敬苏夏。
“对,不方便和我俩说,和她俩说,有我们。”林超同样端起酒杯补充道。
大家一饮而尽。
“有我们”三个字眼,给予了苏夏无限的温暖与力量。酒正酣,月满圆,目泛光。灯光摇曳着孩子们的嬉戏欢闹,大人们的推杯换盏,这是一个温暖的夜晚。
次日一早,与喜宝居住在前院新房的苏夏早早醒来了。喜宝四肢张开着,趴睡在洁白的床褥上,唯恐把“小恶魔”惊扰,也恐怕惊扰他人的美梦,苏夏轻轻地爬下床,披上外衣,蹑手蹑脚走向院外。
站在半山腰极目远眺,青山笼罩在氤氲的朝阳里,山脚下的流水亦好似怕惊扰人们的美梦,褪去了白天的欢腾,只似银色的绸缎围裹住了静静矗立的青山,脚下错落有致的村落袅袅炊烟徐徐升起。
日出青山万道霞,袅袅炊烟落人家。如诗如画的美景中,苏夏思绪万千:她未来的生活也会是如此静谧的良辰美景吗?她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将走过一副何样的景象呢?亦或是破败不堪?
第四十八章 爱情的领地是寸土不让
苏城的爱人名叫韩涛,就职于帝都政府的行政部门,是单位的正科级干部。去年单位有一批挂职锻炼提干的机会,为进一步取得更大的进步,韩涛主动请缨,申请挂职到了湖北一个叫竹溪的贫困县。
对于这个决定,苏城是极力反对的。他们九岁的女儿正在上四年级,课业繁重需要照顾,虽然苏城的父母同住帮带,但老人有糖尿病、关节炎腰腿痛的一些慢性病,生活上照顾都有些吃力,况且是学业呢。
按照苏城的说法,他做律师,工作繁忙没有规律,而公务员工作规律稳定,何况还在不是很重要的行政部门,一老一小照顾陪伴的家庭重任理应韩涛分担的多些,工作完全可以兼顾家庭。
但无奈韩涛积极要求进取,人才济济的行政部门能到正科位置也是足以说明一定的野心与能力的,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是有特别突出的能力或强大的人脉背景再向上提升着实有些困难,尤其对年过四十的女人而言。
可想而知,这个挂职机会也是极其不容易争取过来的,挂职意味着提干,所以即使对孩子有些愧疚,即使苏城强烈反对,她也毅然决然如期走马上任了,自此也彻底激怒了苏城。
挂职是可以回家的,一个月有几天假期,苏城也可以随时过去团聚,但更多的时候,一个是太忙不回了,一个是太忙离不开。中年的婚姻本就如初春乍暖还寒的冰面,脆弱而易碎,一块石头砸过来直接就是一个以点带面破碎的冰窟窿。也正是此时苏城遇到了苏夏,亦或者说苏夏的出现正好弥补了那份感情的愤懑与空缺。
当然这些情节都是苏夏从庄严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大概。苏城更多时候不愿意提及,也只有苏夏主动问时才会多说些,当然苏夏问的也不多,因为与她无关。具体的夫妻感情如何,对方是否争强好胜也仅是一面之词。
尽管如此,苏城和韩涛却是别人眼中的“模范夫妻”,苏城除了是一名好律师,更是外人眼中的“好男人”。
至少庄严就是这么评价的,“苏城可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你说干律师多忙,但他家打扫卫生做饭带闺女一样没落下。他媳妇儿可是工作上的女强人,一路高升,这不又去外地挂职了,所以说成功的女官员背后是一名成功的男律师,哈哈。”这还是和庄严之前聊天中述说的。
苏夏听了也仅是浅浅一笑,好似她是唯一看透皇帝新装的小男孩儿,只有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别人眼中口中百里挑一好男人的移情别恋。
但这丝毫不影响苏夏对苏城的评价与好感度。
苏城从来对家庭是很少谈及的,只说过婚姻只剩下责任,所以他也不会离婚,正是这种反套路出牌,深深吸引了苏夏。
如果说苏城也是苏夏在各种书中、见闻中所见惯了的那种抱怨老婆如何不好,如何生活在婚姻的沼泽泥潭里,并许诺给一个婚姻的渣男、偷腥男,或许苏夏和苏城都不会有开始,亦或早早抽身离开了。
在苏夏看来,苏城的坦诚恰恰证明他是有责任感的。由于陈轩出轨及离婚后的种种不负责任给了苏夏致命的创伤与伤害,让她现在觉得责任感对一个男人是多么重要,成了她重新审视衡量一个男人的重要指标。这个年代碰到一个靠谱有责任的男人简直比中彩票还难,即使是婚外情对象。
“身体的出轨不代表什么,我也不要什么,只是彼此的温暖与慰藉。”苏夏心想,自我安慰道。苏夏平淡而苦涩的生活实在希冀一点激情与调料,而苏夏却忽视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别人婚姻里的那个调剂品。
“今天她回家。”周五下班例行电话时苏城说道。
“谁?”依然沉浸在接听电话甜蜜中的苏夏问道,因为按照惯常约摸一个小时俩人就能见面了。
“我闺女他妈。”这是苏城对韩涛在苏夏面前的称谓,或许是为了强调他们没有感情,只有孩子他妈的情分吧。
“哦。”苏夏情绪突然降到了冰点,谈谈地回应道。语气当然是寡淡的,今天可是周末约会的日子,苏夏计划了一起去看情侣电影、音乐酒馆晚餐、回家缠绵。她最喜欢在电影院里坐在最后一排,暗暗的灯光里,大屏幕下两个人依偎着,手牵着手,共饮一瓶饮料就足够甜蜜了,何况情到深处的拥吻。
“不高兴了?”
“我们不是还要去看电影呢嘛。”
“改天呗,下周。今天我得提前回家买菜做饭。”
“好。”苏夏嘴上说着好,心里却满是怨恨。从开始的可有可无,无欲无求,不知何时演变成了满满的占有欲。
“下周你想看什么都陪你看。”
可是今天是七夕情人节呀……
正在放暑假的喜宝去了姥姥家,难得的幽会时光成了一个人的落寞。
苏夏决定不能浪费掉这难得的空闲时间,决定去理已经没有型的头发,做一个美甲,顺便慰劳自己吃顿“大餐”。
理发店、美甲店位于离家不远的一个帝都地标性商业街的商圈里。苏夏到家停好车,上楼放下背包换上一双舒适的平底鞋独自向商业区走去。
远远望去,步行街上已经布满了闪闪发光的花海,以及巨型心形花灯,只见霓虹灯闪烁下一对对情侣穿梭而过,孑然一身的苏夏显得格外突兀,连身旁每逢这种节日就涌出来的一大批手拿一束束玫瑰花卖力推销的老太太、小孩子们都不屑看她一眼,好似在说:“单身好可怜,连给买一支10元玫瑰花的人都没有。”
之前的苏夏是不屑于过这种节日的,所谓的情人节、圣诞节……充斥着商家满满铜臭的营销套路。但一个人越缺失什么越想要什么吧,失婚的苏夏缺少了专属于她的那份爱情和那个爱人。
剪完蓬松利落的头发,做完粉嫩绚丽的指甲,苏夏没有以往反复欣赏的兴趣盎然、兴奋不已,甚至连“大餐”的兴趣也已消失殆尽,在一个个情侣的餐桌旁一个人吃着晚餐想想应该是很令人悲伤的事情吧,便没有了任何吃饭的胃口,独自向家的方向走去。
“真正做了别人的''情人''却没人陪过''情人''节,多么讽刺!”苏夏自嘲地想,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身后华灯盛筵男女的狂欢渐行渐远。
第四十九章 争吵冷战
“今天见面吧。”时隔一周后,苏城给苏夏电话道。
“你媳妇儿走了?”
“嗯……是,昨天走的。”苏城没想到苏夏会问的这样直接,也没想到苏夏会这样称呼她,略迟疑,回答道。
“她走了想起我了?”苏城闻到了浓浓的火药气息。
在这一周里,苏城不是完全没有联系苏夏,也有偶尔的电话和信息,但不规律。在气头儿的苏夏并没有怎么热络,回应得很平淡,加之韩涛回来在身边苏城本来就害怕苏夏突然联系,所以苏夏的冷淡苏城并没感觉出什么异样。毕竟两人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就是喜宝在家时苏城不打扰苏夏,偶尔信息没有电话,苏城在家时苏夏完全不主动联系。
“不高兴了?”
“没有。”
“今晚见面吧。”
“不见。”
苏夏并不是完全赌气,七夕情人节那天后,她意识到是自己沉浸在婚外情的麻醉中,清醒时又处于道德的自我批判与爱情向往的纠结与矛盾中。她不知道如何抉择,所以试图逃避。
“有什么话我们见面聊。”
男人的理智能压制付出真心的感性,但不能压制身体的欲望,因为欲望是满足了自己,而感性却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而苏城就属于那个极其理性的人,苏夏却属于极其感性,所以大部分所谓理性的男人爱的其实只是他自己。
“我不过是你婚姻的调剂品……分手吧。”苏夏鼓起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一句在心中演练了多次的对白,心却莫名隐隐作痛。
苏城怔住了。
“我现在快到你家门口了。分手也要分的明白啊,不能说分手就分手。”苏城一顿连环炮。
苏夏坚定不见的念头动摇了,毕竟这么长时间的感情岂是说断就断。但她好害怕一见面所有的坚持与防线又被苏城的一个拥抱轻易击碎。
苏夏给苏城开了门,苏城自然而然地将公文包放置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然后从鞋柜里取出专属自己的家居鞋换上。
苏夏转身坐到了沙发上。苏城坐过去,苏夏躲远一些。
“我们好好说话行吗?”
“行,说吧。”
“那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要说了。”
一阵沉默。
“就是因为这几天不能陪你吗?可是她妈回来了,我得需要注意啊,平时不都是陪你嘛。”
“是啊,我没说不行啊。”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见面不见,见了不搭理。”
“那要怎么着,你回家不能陪我我应该特别高兴是吗?”
“你知道我是有家庭的啊。”
“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苏夏开始委屈地啜泣,“就因为知道我就不能有情绪是吗!”
“不是,我没有这样说。”
“你的意思就是,呜呜……”苏夏由啜泣转为呜咽,“我谅解你有家不能陪我,谅解你不想被发现,但不能不允许我不高兴吧,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独占的。”苏夏停止抽泣,略停顿说道;”如果我们只是**关系可以啊。”
“怎么能说的这么难听呢。”
“事实就是如此啊,你和别人在一起,把我抛一边,还不允许我不高兴。”
“你可以不高兴,可是现在就是这个客观情况啊。”
“什么客观情况?就是又要表演做好丈夫,又要我死心塌地爱你是吗?你不爱你爱人,也不爱我,你爱的只有你自己!”苏夏激动地说出了压抑了许久的想法。
无疑这句话触怒了苏城,尽管可能是事实。
苏城怒吼道:“那你要怎样?!”
“分开冷静一段时间吧。我不想要一份本不属于我的爱情,不能一错再错下去。”
“爱情没有对错。但你要认为必须这样做,我无话可说,我同意你的任何决定。”
“怎么成了我的决定呢?”
“对呀,你不说分手我不会说的。”
“废话,你有什么损失呢,难过的是我啊。”苏夏心想,但情绪激动下更伤害感情的话没有选择说出口,平缓情绪:“我就是真的很难过,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做不到你那样理性,女人都是感性的,我把爱情看得太重了。”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们感情的错,但有些时候我们要面对现实,好好享受这份感情就好了啊。”苏城也变得轻柔了,他做出对苏夏的痛苦感同身受的模样。
“我做不到,我爱你,可是总觉得是自己偷来的,我要的是专属于我的爱情,我不想要这种。”
“你看,你要一直在这个逻辑里,那是无解的啊。”
“那是你不足够爱我!”
“爱你怎么样,我要离婚吗,然后弄得鸡飞狗跳,咱俩结婚也不一定幸福呀,而且现在孩子都这么小。”
苏夏当然明白即使再相爱,结婚也不一定合适的道理,何况偷来的有距离的爱情本来就自带一层掩盖真相的迷雾。但她的矛盾点就在于我可以不要婚姻,而不是基于不能要,尽管自开始起她就应该清楚这是一个矛盾的起始点,是她自己把自己送上了这个死胡同,怪不得别人。
“我也不想拆散你的家庭呀。”苏夏一想到可可——苏城的闺女可能面临家庭破裂也是无比痛心,就如同她挚爱的喜宝所面临的同样境地,她不想让任何一个孩子生活在破碎的家庭里,但现在恰恰就是她在做那个破坏者,一个被第三者却成了别人的第三者!
这种矛盾与愧疚时时萦绕着苏夏,可每每享受这个男人带来的慰藉与温存时,苏夏就忘却了所有,用绝不会破坏对方婚姻也不要求婚姻的心理稀释着道德的背叛感与内心的矛盾感,一个离异一个分居异地的两个孤独又互生爱慕的身体互相慰藉而已。
而苏夏渐渐日益清醒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是别人的,她是侵略者,侵略者一旦踏入领地唯有安营扎寨暂留或常住,她会是那个胜利的侵略者吗?还是仅是他乡的过客?
“所以啊,我们好好享受当下不挺好吗,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谁知道可能发生什么呢。”
“让我调整冷静一段时间吧。”
“好吧,如果你觉得这样好。”
苏城离开了,苏夏满是落寞与孤寂,但终归勇敢地向前迈出了一步。只有迈出这一步,才会有更多步。也是这一步,将掩盖在二人感情上的迷雾拨开一层。
第五十章 久违的单身狂欢
周五下班后,苏夏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里,百无聊赖,没有喜宝,没有苏城的周五有些煎熬。
“我们今天去按摩吧!”苏夏打通了“美少女战士”群聊语音,情绪亢奋地说道,“我知道一家正宗的泰式按摩馆,大众点评团购价格也不是很贵。”
“哟,今天夏总怎么有空约我们呢?”李默“阴阳怪气”地接话道。
“别废话,你就说约还是不约?”只有这种干脆利落又横气才对李默的胃口。
“大姐,你说呢?!你说我都提议多少回了单身狂欢之旅,你俩都爽约多少次了!这百年一遇好不容易您有空约起我不得赶紧抓住机会啊!”
确实,李默提议了无数此三个单身人妇狂欢idea,没有男人,没有娃儿。自从相继有孩子后,三个女人再也没有单独约会爽歪歪的机会了,每次难得的相约都是拖家带口打卡帝都各类游乐场、公园、动物园。
之所以苏夏很南心总有各种理由拒绝,李默总是兴致盎然,期待满满,主要取决于三个人已经处于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境遇。李默的两个孩子有亲妈和阿姨帮带,姥姥是超级能干的那种,张瑞又是居家带娃的“贤惠”好男人,所以带娃家务啥的在她家完全不是事儿,也机会没有她什么事儿,她的工作时间又比较弹性自由,所以自然有大把空闲与心思琢磨各种幽会。江南心不同,她的孩子是公公婆婆帮带一起住,林超又不是那种居家型的男人,育儿方面不求帮忙但求不添乱那种。南心外企工作又相对繁忙,她工作认真努力还超级顾家爱娃,自然就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安排什么约会呢。苏夏更甭提了,无人帮带儿子,一人又要工作又要带娃又要家务的,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出来,和苏城约会都是深夜打扫卫生做家务挤出来的时间。
“周五太堵车了。”南心忧虑地说。
“现在还好,还没有晚高峰,要决定了现在就出发吧。”苏夏抬头看看时钟,也就才五点钟,还不是交通特别拥堵的时候。
由于今天外出开一个公文写作的交流会,不到四点结束了,故而苏夏比平时下班早到家些,同时也更加衬托了和苏城冷战的周五时光更加漫长了。
“或者晚出门,不醉不归。”李默被压抑了很久的样子。
“就现在吧,更晚更堵,我们先去spa,然后去酒吧喝酒听曲儿。”
“你请客?”
“行,没问题,我请你俩按摩。”
“既然苏总请客,这面子还是要给足的。”李默一副得便宜卖乖的表情。
“我不行呀,得带娃儿啊。”南心又开始掉链子。以前和苏夏各种狼狈为奸,形影不离,可自从有了大宝二宝后,简直母爱爆棚,心里眼里都是娃儿。
“给林超啊。”
“他不行,你不知道,他完全弄不了,不像张瑞……”
“你不给人家机会,怎么知道不行?张瑞也是我给锻炼的呀,不让他们干什么也不会给干的。再说了你都干了,别人干什么,可不就什么也干不了了呗,再说何况你家还有爷爷奶奶呢,三个大人还看不了两个孩子嘛。”李默一顿狂怼,不忘继续补刀道:“你可别忘了苏夏的前车之鉴啊!”
李默说的前车之鉴就是苏夏太能干了,家里家外的活儿大揽,陈轩越来越懒惰,越来越没有责任心。反观李默,她家育儿重担张瑞反而承担的更多些,反而婚姻更牢固,当然也可能分男人吧。
南心听了这个,深以为然,她要汲取苏夏血淋淋失败的经验教训。
“好!去按摩!妈的,这个礼拜累死了!”却好似下了多大的决心般。
“好,现在出门吧,按摩馆会合,我把地址发到群里。。”
三人相约在了一个叫“澜”的泰式古式按摩馆,一进门,各种壁画、装饰、植被都充满了浓郁的泰式风味,四处飘散着好闻的让人舒缓的香薰味道。这是李默心仪相约了很久的泰式按摩馆,按摩师都是泰国技师,所以相对要正宗很多。
对泰式按摩的钟爱还源于三个人单身时结伴的泰国游,自此对按摩念念不忘。
“那既然夏总请客,那就给来一套全身精油按摩吧。”李默坏笑着和前台小姐姐说着。
“那来三套,开三个人一个房间的。”
三个人沐浴更衣后,步入灯光幽暗弥漫着好闻气味的按摩室,瞬间身心放松,昏昏欲睡了。
随着咔嚓咔嚓一节节关节放松,浑身舒爽无比,痛并爽着。两个小时后,三个人如重生一般,走出了spa馆。
“太舒爽了!”苏夏说道,久坐不动加之疲劳过度的苏夏已经出现了腰酸颈椎痛的毛病,按完简直不能更舒爽。
“这才是该有的生活啊!”南心挎着苏夏的胳膊亲密的依偎着。
“走,下一场!”下一场,三个人相约距离不远处的音乐酒馆。已经过了去蹦迪和喝大酒的年龄与心境,有音乐陪伴、灯光萦绕、美酒畅饮、美食相伴的音乐酒馆成了三个人的心头爱。坐在古巷中,听着一首首吉他声,看着周末不夜城的人来人往,别有一番风味。
不禁感叹,“久违的单身生活啊!”
三个聊着过往的黄金时代,骂着工作里的小人,数落着各自的男人,倾诉着婆媳的矛盾,感恩孩子们的成长……聊着喝着度数不高却醉人的果酒、花酒。
“我和一个已婚男人好上了。”苏夏突然说道,不知道是酒后吐真言还是不想再隐瞒。
南心、李默瞬间酒醒了大半,目瞪口呆,比上次听到离婚的消息更加惊爆,离婚毕竟提前觉察出了一些异常,而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甚至二人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因为实在太突然,毫无征兆。
“你再说一遍。”
“我有男人了。”
“谁?!这都什么时候的事?!”
“到哪步了?”
“上床了吗?”
“你说他已婚?”
不待苏夏回答姓甚名谁,两个人已经问了一堆问题。
“他叫苏城,我离婚时咨询的律师。”
“那是怎么好上的呢?”南心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默推了一下胳膊,阻止道,“等等,你先说他有没有家庭?”
“有,已婚。”
“那怎么能在一起呢?”南心质问道。
“那怎么不能呢,大姐,都什么年代了,我周围好多姐们儿都没离婚呢,都有外遇,两口子各玩各的,好着呢。苏夏都离婚了,怕什么啊。”
“不是那男的没离吗?”
“陈轩不也不想离,离了也还想复婚呢嘛。男人都这样,有几个想离婚倾家荡产,又影响声誉的,男人都想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希望红旗不倒,彩旗飘飘。”
“况且优秀顺眼的男人早结婚了,没结的都是剩下的歪瓜裂枣。”李默继续说道。
“那他对你好吗?”
“我一点点和你俩说吧,别这么激动。”于是苏夏从庄严如何介绍认识开始讲起,到第一次电影院暧昧,到温泉之旅,再到中间的甜蜜幽会,直至讲到今日的矛盾冷淡。
“我去,大姐,你嘴可真够严的,这都快一年了,你却只字未漏,上次去怀柔时我逼问都没说,亏了关系这么好。”
“哎呀,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怎么说啊,再说还有张瑞和林超,会怎么看我。”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呢?”
“我也很纠结,你们也知道我有些恋爱脑,他对我确实也很好,但我内心又很挣扎。”
“好在哪里呢?”
“比如生活上给了我很多帮助和建议啊。”
“建议?”李默一副懵逼的表情,“律师最会能说会道了,建议谁不会,再说这有什么用呢,实际一点,给你花了多少钱,比如送过礼物买过包啥的吗?”
“礼物没有,生日送过一次花,偶尔一起吃饭他买单。”
“一起出去玩过吗?”
“没有,连逛街都没有过,只去过两次电影院和那次温泉。”
“一束花也就两三百元,吃饭电影能有几个钱,还是去你家,连开房都省了,这个男人太靠谱啊了。”
“看那人是否真心爱你,三个表现,一是是否以自我为中心,二是是否愿意娶你,三是是否为你付出时间金钱,第一个要靠相处了解,第二个看来肯定是不可能的,最后一条简单粗暴最好用。”
“像你说的,他媳妇儿一回来就完全抛弃你,也没有在你身上有什么金钱的投入,你觉得是真爱吗?你还为他背上罪恶感,你觉得值得吗?”
苏夏也开始反思这段她为之赴汤蹈火,朝思暮想的爱情,反复思索,得出的结论是不是爱情,而只是满足于成年人生理需求的奸情,而苏夏一心想要的是属于自己的轰轰烈烈的爱情。
“自开始起,我就完全没有想过破坏他的家庭,可一听到他和他媳妇儿在一起不能搭理我时,尤其情人节他媳妇回来了,就完全对我置之不理我就非常难受。”
“平凡人的爱情,是带着占有欲的,你不会愿意你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睡,除非你只是图钱,可你不是。”
“是啊,我越来越矛盾,每个夜凉如水的晚上,格外希望和他在一起。”
“女人是感性的,男人是理性的,所以受伤害的是女人。”
“是这样的,到这个年纪了,已经青春年少了,感情也不是过家家,要么图人,要么图钱,总得占一头儿吧。如果是你想要的感情归宿,我觉得他不是合适的人选。但如果只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你可以继续保持这个关系,但不可预知的后果你也要想清楚。”
“无论什么样的决定,我俩都站在你这头儿,但有一点,千万要避免自己受伤害。”
“在一次次受伤中,会认清男人的真面目的。”
“让我们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男人。”
“为自己!”
“干杯!”
第五十一章 职场没有狂欢
越来越压抑令人生厌的的工作环境慢慢消耗着苏夏对工作的满腔热爱与激情,周末的短暂放松欢愉为周一注入了一些能量。
“苏姐,麻烦您来我屋一趟。”上午十点钟,田馨给苏夏打去电话。
田馨比苏夏小三岁,所以称呼为姐,但不知不觉中已经从初来时亲昵无比的“夏姐”改口成了官方通用的“苏姐”。
“呵呵,没直接直呼其名,已经算给面子了。”苏夏暗暗自嘲地想。
苏夏来到了田馨办公室,只见敦实的身材堆满了办公椅,不留一点空隙。圆圆的身材、圆圆的脸蛋、滴溜圆的眼睛,私下被大家戏称为“田圆圆”,别看年龄不大,人精明的很,心机也是极重的。
“小田科长,什么事情呢?”苏夏主动问道。
“没什么大事。”田馨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负重的黑色办公转椅,脸上依旧是标志性的满脸堆笑。
经过近一年的相处,苏夏对田馨的工作套路和处事方式基本已经很熟悉,尤其那满脸堆出细纹的假笑,基本猜到了不会有什么好话。
“您看您这周给我工作清单怎么少一项呢?”田馨指着她办公桌上的汇报材料说道,一副滴流圆的小眼睛透着不屑与指责。
自从年初开了职责调整的科务会,田馨负责科室的文字撰写工作,要求大家要按时汇报工作周清单后,这项工作就成了苏夏、于晓曼、钱枫的一项固定工作内容。
这样的结果是,科里大小事情她都知情,甚至插手,大到新闻宣传报道,小到会议座位排序,没有她不知情不过问的。
前不久,因组织会议钱枫提交了一个人员名单表,结果被田馨一段说教。
“钱枫,名单怎么能这样排呢,要根据职务高低啊,这是基本常识。”田馨指着名单,对着站在办公桌前的钱枫说道。
钱枫也是好脾气认真好学的,不解地回答道:“田姐,就是按照职务进行排序的。”
“怎么可能,举个例子,你看,我在刘玉琴后边,她是副主任科员,我是实职副科,这怎么能一样,对吧?”田馨用短粗肥硕的手指指着有她名字的那一行。
“哦,是考虑刘姐资历老一些,之前也一直是这样排的……”钱枫支吾地解释道。
刘玉琴是单位工作了二十五年的一名老员工,职级为副主任科员。虽说副主任科员非副科实职,比副科差一点,但也确实都是副科级,何况人家资历老,一直名单上排在那个位置,田馨小小年纪刚被提拔,这样排序无可厚非。换做别人,一张小小的名单,根本你不会注意或介意,但田馨不是别人,不是一般人。
“单位可不能论资排辈,要有原则,要给年轻干部机会,这是赵局开会反复强调的。”
“好,我马上调整。”钱枫立马改正“错误”去了。
对科里的事情事无巨细计较到这种程度,一有什么问题,口头禅却永远是:“哎呦,你看,我刚来也没多久,好多事情还不是很熟悉。”卧槽,事无巨细、事必躬亲插手科室工作这么久了,还对工作不熟悉,是当别人傻还是自己傻呢。
“少哪项呢?”苏夏依旧保持情绪平稳。
尽管苏夏的付出与能力并没有获得职位上的认可与提升,却给自己召来了别人的嫉妒与踩踏,尤其被田馨视为“眼中钉”,恐怕被苏夏抢了任何一点风头和光芒,所以对苏夏处处压制与提防,也在卢燕面前说了不少“美言”。官大一级压死人,苏夏调整心态,低调再低调,放低姿态,压低再压低。
“这周做了各部门的宣传稿,怎么没有?”田馨指着打印出来的工作清单,眼睛扫了一眼苏夏。
“那个不是还在审批中吗?”
“是啊,但这周已经做了啊,就要列出来。”
“还只是一个有待领导商讨确定的事情,还没展开做呢,有什么好罗列的呢。”苏夏心想,但苏夏不想和她废话,你说啥就是啥呗,简单地回复了一句:“好的。”
苏夏轻描淡写的答复让田馨无处发泄,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的结束。
“苏姐,我这两天一直想和你聊聊。”
“好啊,聊什么呢?”
苏夏已经基本了解田鑫的套路了,她倒是想要看看又是什么事情,让她开始作妖。顺势在办公室靠墙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作出一副恳谈的样子。
“对于您的工作能力我是极其认可的,大家也有目共睹,咱科的工作您也承担了很多……”比如什么什么具体工作又列举堆砌了一堆,肥嘟嘟的脸挤满了假笑的细纹。
苏夏亦脸上带笑,假装很受用的样子,客套地应付道,“应该的,我做好份内的事,全力做好科里安排的工作。”心想不出意料又会是一段捧杀,一定有转折。
“就是……”果然转折不出意料地来了。
田馨总是明明心里已经有一肚子的话呼之欲出,却还要装出楚楚可怜、很难为情说出口的样子,有些自认为重要、机密的事情更是说一半遮一半。
对一向有话直说的苏夏而言着实令她生厌,但也没辙,只能靠猜,好在对她的套路基本已经了解。
苏夏静静地等她说。
田馨吞吐片刻,堆笑脸秒变严肃脸,拿着科级干部的架势与腔调说道:“就是感觉您这半年多工作有些不在状态,工作态度有些问题。”
苏夏一听这话噌的一下火大了,什么叫不在工作状态?!没有随意请过假,没有因为一件事耽误工作,没有因自己一人承担家庭重任接送儿子上下学等事由迟到早退过,无论多细小的工作都尽量做到自己的最优状态,怎么就不在状态了呢?!各种事情任劳任怨,怎么还扯上工作态度?!
苏夏压住心里的愤怒,没有打断,听她继续说道,“比如,这两天写的两个讲话稿,领导就不是很满意,工作清单也有工作内容没有罗列进去,您的水平有目共睹,这样还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听到这,苏夏再也听不下去了,心想:“稿子是给你素材,你汇总出终稿,你却一字字不改的窜稿,当然会出现问题!自己偷奸耍滑没水平,还要别人背锅!”
36岁,十年职场历练的结果就是,多大的波澜与咒骂都会被面部的平静所掩盖。
苏夏平静地说道:“可别这么说,我就是认真干好份内的每一件事,之前代理那是卢姐休假实在没人没办法,庄处直接主管代理科室工作,所以我也没做什么,水平谈不上。工作方面,因为每个人工作理念不同,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偏差在所难免。领导讲话稿,我们三个人各自提供各自工作内容的素材,大的方向和整个文字的把握还得靠你,要不科长怎么特意召开科务会文字工作交代给你呢,肯定是有水平也是赵局首肯的,我们还得跟你好好学习呢!”苏夏一顿抑已扬她的说辞,让田馨喜上眉梢,尤其说到得到赵局首肯,说到了心坎儿处。”
苏夏继续说道,“我还要和你好好磨合,还是共处时间太短了,你看我理解工作清单是已确定完成工作的大纲和要点,你要的却是全部详尽的每一项内容,包括还没有完全开展的,所以还是不够了解,对工作要求没理解透彻,以后我还是要多汇报多沟通。”苏夏一阵吹捧和不卑不亢,不待田馨回应,话锋一转,语气坚定眼含凌厉正视着田馨贼呼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但说我工作状态、工作态度有问题的话,我不认可,也没有一个人能这样评价。”原则问题苏夏绝不退让。
“哎呀,我就是说说我的感受,也不一定对,别往心里去,就想聊聊增进一下了解嘛,那以后我们多沟通、多了解。”田馨从椅子上边站起来边说道。
“好,一定的,那没什么事,我回去了,还得编辑一篇挺急的稿子。”
“好好。”
苏夏走出了办公室。
当田馨说出那句话时,她多想指着鼻子对田馨大骂一顿:“你算哪根葱!自己无能还要让别人背锅!当个副科就了不起就要上天了是吗!你是怎么上来的自己不清楚嘛!……”但有何用呢?无非是发泄了一通而已,于改变现状、于摆脱困境毫无意义,这样不仅无法改变现状,还可能把自己整成了人尽皆知的泼妇,甚至会被反泼脏水,说成被男人抛弃怨妇对工作不满与愤恨的发泄。单位有无数个靠关系上位的田馨,更有无数个无德的赵思齐,在小人的世界是无道理可讲的。
苏夏无力亦无心对抗,她要生存下去,要将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地生存下去,要仰赖这份工资养活儿母子二人。
唯有低头,才能出头。当无力改变环境,那就适应,悄然地生长寻找阳光。
第五十二章 有些感情 开始时就注定了结局
感情的纠葛、工作的不顺、前途的迷茫……这一切,压得苏夏喘不过气来,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低落、惆怅、甚至抑郁。但不可否认,与苏城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是她黑暗漫长隧道的一束光,偶尔忽明忽暗的闪烁,不能否定它的光芒。
平凡人的爱情,是带着占有欲的,你不会愿意你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睡,每个夜凉如水的晚上,你会格外希望和他在一起。
苏夏也一样。
苏夏愈加强烈地感受到,她不能贪恋这一束光,而永远让自己沉迷于隧道中,这束光源随时可能会熄灭,何况还是偷来的一束光,要时刻面临和自己尊严作斗争。她知道她要拼劲所有力气走出隧道,可能会有更大的荆棘,更泥泞的道路,但她相信终有一天会到洞口,迎来光辉万丈。
“分手吧。”苏夏鼓足勇气,给苏城发去了这三个字。
苏城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为什么?不是只是冷静一下吗?”
自从上次说冷静一段时间后,二人联系的频次自然降低了,后来苏城去海南出差忙于处理一个案子,一直也未能见面。
苏夏在电话这头儿默不作声,她害怕任何语言都会削弱她的坚定与决心。
“我这周末就回去了,等我后天回去了见面再说。”
第二天下午三点三十分。
苏城打来了电话,“我到你单位门口了。”
苏夏一阵错愕,昨天不是还说后天才回呢吗,也就是明天回啊。
“不是明天才回呢吗?”
“提前了。”
“我还有一个半小时才下班呢。”苏夏在办公室小声轻柔地说道。
“我知道,没事,你上班吧,我正好在车里眯会儿,昨晚没怎么睡觉,等你下班。”
“好。”苏夏挂断了电话。
下班后苏夏麻利地收拾好东西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既想快又想慢的步伐写满了内心的纠结。
只见苏城的车停在单位后边一条隐蔽的胡同里。好久不见了,刚刚见到的一刹那,尤其苏城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的样子,苏夏心里顿时是心疼与不忍。“他在心里还是很在乎我的”,苏夏所有的想念喷涌而出,她多想上去抱一下,但理性告诉她必须要克制。
“下班时间单位附近人多眼杂,换个地方吧。”苏城见苏夏后疲惫落寞的双眸闪烁着光亮。
“好。”
苏夏开上车,二人不约而同地向苏夏家的方向驶去。
到苏夏家楼下,停好车,苏城打开后备箱,从里边取出一些海南水果和特产。
“走吧,我带了一点特产,给你拿上去。”苏城说着,貌似征求意见貌似又不是。
“你从机场直接过来?”苏夏看见后备箱里的行李箱和苏城满脸的疲倦。
“是啊。”
“那你从哪开的车?”
“我的车就一直停在机场啊。”
“哦。”苏夏还纳闷直接下飞机哪来的车。
“不是明天才回来呢吗?”
“你说呢?”苏城用意味深长答案又显而易见的眼神宠溺地盯着苏夏。
苏夏眼神躲闪回避过去了,却不自觉嘴角上扬,心头略过一丝暖流。
俩人一起上楼,进屋后,很自然地换家居鞋,脱掉外套。
如若换做平常,分隔这么久,早就迫不及待如饥似渴地拥吻在一起了,可这次,两个人心照不宣保持了距离和平静。需要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仅仅是情感的饥渴。
“来,坐下聊聊吧。”苏城示意苏夏坐下详谈。
苏夏坐在了旁边,此时已不复之前的激动、赌气式的谈判争吵,而是彼此平静,直面内心。
“昨晚的话是认真的吗?”
“是。”苏夏尽量保持面部平静。
“我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但我希望你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经过考虑了。”
“坚持这个决定?”
“是。”
“为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苏夏低头沉默,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我的眼睛好吗?”
苏夏拒绝,右手不停地玩弄着大拇指,低头说道:“我害怕自己在这段错误的感情里越陷越深。”
“感情没有对错,只有情不得已。”
“感情没有对错,但有是非曲直。”
“我们两个的感情与别人无关。”
“怎么无关?任何不光明正大的感情对别人都是一种伤害。除去你的家庭,也会伤害着我。你知道的,我并没有任何破坏你婚姻的想法,你也一开始说了绝不会离婚,但事实是任何感情都是有占有欲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无法控制对你越来越强烈的占有欲,你懂吗?每个晚上,我多想和你在一起,每次有困难,我多想你就在身边,可是这些都不能……爱而不得,想而不能,你知道有多煎熬?”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么痛苦,这不是我的本意啊,我只想我们两个在一起很快乐很舒服,我也想生活上多帮帮你。”确实,在相处的将近一年里,苏城扮演了苏夏隐性“老公”的角色,交通剐蹭、车险报销、水管炸裂……这些苏夏之前完全不涉猎的地方,都是苏城第一时间给予了解决,也度过了那些困难,让苏夏觉得是有依靠的。
“可不被祝福或没有结果的爱,是无法维系和长久的。”
“是,我确实不能答应你婚姻,也给不了你什么,也时常特别害怕哪天不得不分开而伤害到你,让你再一次受到伤害,但我没想到现在已经让你这么痛苦,对不起……”苏城神情无比哀伤,写满心疼、委屈、无奈,“但自从在一起后,我的心都在你身上,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是因为短暂的新鲜感,所有的新鲜感都会日渐消失,矛盾都会到来。换句话讲,假设我们真的具备条件走在一起了,可能也不一定幸福。万事难两全,既然明知不会有结果,所以,倒不如在最好的时候分开,留一些美好的回忆。”
“我理解你说的和你的感受,但我真实的感受是……我真的真的特别爱你,我相信你也爱我,……我不想分手。”苏城大手拉到了苏夏。
苏夏也拉紧了他的手,以传递最后的一点温暖与道别。“是这样的,婚外情无非有三种结果,一种是最好的结果我们结婚如愿在一起了,就像刚才说的,当所有的新鲜感都消失在了以后平淡的生活里时,所有当初以为的美好都会荡然无存;第二种是就像这样一直偷偷摸摸好下去,见不得阳光,但我会越来越纠结难过,我要的是真正的爱情和未来属于我的家庭;第三种就是最坏的结果了,就是我们越陷越深而被发现,然后闹得不可开交,家庭破碎,名誉扫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是大概率的结果。
苏城陷入了沉思。
“我反思了自己,面对不幸的婚姻,我还是没有真正独立起来,还是试图把人生的希望寄托在无论是你还是其他男人身上,这样必将又会是一个悲剧的开始。所以,若是不能结婚,不能光明正大的给予一份爱情,我们结束吧。”
“抱歉,我辜负了你,不能给予你更多。”
“没有,爱没有辜负可言,只有两情相悦。”
“我现在依然爱你。”
“我也爱你,也谢谢你给予我的所有。”
“遇见你真好,下辈子有机会我娶你。”
“好,看能不能重生在一起,哈哈……”压抑哀伤的气氛已经转为平和欢松。
苏夏补充道:“另外你媳妇儿挺好的,长得漂亮工作又出色,何况闺女那么懂事,好好珍惜吧,不要像我这样,原生家庭对孩子很重要。”
“遇到你是我的幸运。”苏城无比感恩。
有一种责任叫放下,尊重了自己,也尊重了这份爱恋。
苏夏亲手折断了属于她的最后一双羽翼,也许真正使自己置于单打独斗的地狱,才可能迎来真正的新生。
写在第三卷之前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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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成年人的底气
成年人的底气来源于事业有成,而成年人的崩溃都是从一事无成开始,对已过而立之年的单身妈妈而言更为惨烈。
伴随喜宝年龄增长的是日益增加的生活支出,伴随苏夏年龄增长的是日渐增加的焦虑不安,这两者之间的矛盾时时让苏夏倍感绝望与崩溃。
她甚至会晚上做恶梦,开始无意识的大把脱发,家里各个角落都是她掉落的头发丝,免疫机能与日俱下,本就身体娇弱的她甚至扛不住一点点风寒。
当这种情绪焦虑给身体带来巨大的损伤显现时,苏夏意识到不能让自己处于焦虑之中,要让自己逃离坏情绪,逃离的根本办法就是改变现状。
就目前而言,工作上再努力也无济于事,所以也就仅做好本职工作,不再费力气。仅做好本职工作范围内的那一点工作就比较轻松了,苏夏思虑几日,决定做兼职,做一名斜杠青年。
今天苏雨在苏夏家附近活动。
“我今天外出办事,就在你家附近,我晚上过去吃饭,顺便看看我的大喜宝。”
“行,给你包饺子。”
“三鲜馅的。”
“行。”苏夏的烹饪水平是得到全家盖戳认证的,所以苏雨特别愿意去蹭饭,当然主要还是要看看亲姐姐和亲外甥。
下班路上,苏夏去回家之路必经的超市里买了猪肉馅、虾仁和韭菜,然后托管班接上喜宝回家了。
“今晚小姨过来!”
“欧耶!”喜宝在车后排座位上蹦了一下表达溢于言表的兴奋。
“妈妈,我又考了一百分。”
“什么科目?”
“数学,我最爱数学了,英语也爱,都是一百。”
“哇塞!好棒!那今晚我给你包肉馅饺子吧!”
“我最爱吃妈妈包的饺子了!”
“你的嘴最甜了!”
两个人每日放学路上总是能聊着各种话题,分享着学校、工作的息怒哀伤。
喜宝吃完去独自上网课了,苏夏和苏雨聊着她要请教的大事情。
“我必须得做点什么了,每月都月光。”
“不是还有抚养费呢吗?
“已经俩月没给了。”两个月了,陈轩每月十日前应付的抚养费并没有到账。
“啊?!怎么这么渣呢!几千的抚养费都不付!”尽管苏雨整个离婚大战中已经见识过了这个前姐夫的种种渣,不支付抚养费又引起了她的唾骂。
“这太正常了,我都不意外。”不知是因为嫖还是赌,陈轩的挥霍成性已经无法挽回,从离婚那天起苏夏就预想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丝毫没有任何意外。
“要啊!”
“发信息了,不回。”苏夏发提示信息也杳无音讯,没有任何回复。
“直接打电话。”
第五十四章 进入绘画的世界
开源的另一面就是节流。
一年一度的双十一购物狂欢节来了,自从这个购物节诞生以来,简直成了女同胞们的狂欢。
虽然现在的苏夏已经没有了大把闲暇时间浏览各种购物网站、美妆、服饰等,也将这部分开支降到了极限,但毕竟是一年才一次的购物狂欢,苏夏终于还是没忍住下单了一个种草许久某国际一线品牌的金属链条黑色流苏挎包,这对于许久没有购入“大件”的苏夏而言实在激动不已,等待收货的日子都觉得已经完全拥有了似的甜蜜。
这次苏夏绞尽脑汁用了最多的优惠券,女人学算术最实用的地方应该就是用在这个时候了,所以价格也是相当美丽划算的。
收到货时,苏夏迫不及待打开黄色的牛皮纸盒,拉开防尘袋,轻轻取出心心念许久的包包时,却不复以前的兴奋、得来的喜悦,“怎么实物也就那样儿呢,也不是很好看啊,其实我那个xxx包包款式差不多啊,冬天了,金属链条也用不了多久了……哎,算了留下吧,一年就一个双十一,辛苦工作一年就当犒劳自己吧,不行,一万都够喜宝特长班一年的费用了,还是退了吧……”就这样,最终课外班打败了苏夏的包包,不切实际的需求终归会被现实所打败。
没有哪个爱美的女人可以抵抗住包包、美衣、鞋子的诱惑,苏夏也不例外,虽然苏夏不崇拜名牌,她也有从万千平价货品里挑出大牌感单品的“超能力”,但一个80后爱美的苏夏也会偶尔“破费”犒劳自己作为生活的小雀跃,那时都是满满的满足和欣喜。
而现在作为单身母亲,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小确幸都在为孩子的未来、为生活的烟火气而买单,这是生活的底气和对未来的投资。
每年花在喜宝教育支出的费用占据了苏夏经济支出的大壁江山,今天又是在外奔波上课的一天,上完英语课,马不停蹄去上绘画课。
绘画课的教室坐落于一个“苏式建筑群”的艺术区内,大部分房子都是六十年代苏联援建时留下的,有着红砖外墙的典型特征。由于房子老旧,原始居民陆续搬离,艺术家不断驻入,慢慢的这里就发展成了一片艺术区,因外墙颜色而得名“红房子”艺术区。
上课的画室位于其中一座三层红色苏联楼的顶层,外观是是斑驳红砖瓦,攀援的绿植在初冬的季节已经凋零,走进室内,则是浓厚的现代艺术气息,雕塑、绘画等各类艺术品充斥着整个空间。破旧与现代相融合、艺术与民俗相呼应,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高老师好!”喜宝进入画室主动打招呼道。
“来了!今天想画什么?”绘画指导老师之一也是这个画室的老板名叫高山,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留着络腮胡的艺术者,因绘画开了这间画室。
这个画室与其他儿童绘画培训机构与众不同的是,其他画室的儿童画大多是给你一个模板或简笔画,让孩子临摹涂色,具有固定的套路和思维模式,而这里是让孩子充分发挥想象力和观察力,按头脑中的想法去自由地创作每一幅作品,老师加以指导。苏夏正是看重了这点,试课后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里。
每节绘画课是一个到两个小时,喜宝坐在架子前或冥想或勾边或涂色认真地画着,一坐就是将近两个小时,苏夏则坐在休息区静静地等待。
这里不仅有儿童,更多的是成年绘画爱好者,一个个画架前每个人认真而专注地勾勒着自己的作品,顶层改造后向阳的落地窗投射进自然的阳光,静谧和温暖。
苏夏坐着无聊,看着眼前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相仿的女士作画,那是一副基本已经成型的作品,由红黄橙蓝的主色调绘成的一副色彩极其绚丽的作品,大片的红黄渲染,大片的蓝色渲染,明晃晃街道、红彤彤的房子树木、大片蓝色的天空……浓烈的颜色碰撞出色彩斑斓,心情不自觉也跟着明艳舒畅起来,好似进入一个童话世界,苏夏看着发呆,慢慢欣赏着。
四处指导溜达的高老师看出了苏夏的无聊与兴趣盎然,溜达到苏夏的旁边问道:“这幅好看?”
“嗯,是,我从来没看过色彩这么浓郁却觉得很好看的。”
“对,他是用高纯度的色彩展现强烈的冷暖对比,看来你喜欢色彩艳丽的,哈哈……,这是阿夫列莫夫的迷雾系列。”
苏夏对这个名字很陌生,笑笑,“我只知道莫奈、毕加索。”
“名字太难记了,不干这行,我也记不住,他是在毕加索之后,也是印象派大师,他传世的代表作品大多都是这种风格。”
“哦哦,长知识了。”
“你要不要试试?”高老师建议道。
“我?”苏夏惊诧地问,“我可以吗?也可以画成她那样?”苏夏瞄向眼前的这幅画。
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画笔的苏夏而言,这于她而言简直是遥不可及和难以想象的事情。
“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画家,画你心中所想。”
“可是我连最基本的绘画基础都没有。”生于80后的苏夏小时候家里并不具备为她提供学习这些艺术的条件。
“可以试试,艺术没有评分,全凭内心。”
苏夏有些动摇了,这样每次陪喜宝这样坐着白白消耗了很多宝贵的时间,突然有了想拿起画笔的冲动。
“需要单独办卡吗?”
“不用了,你就先试试,可以一起划陈涵宇的卡。”
“那行,我试试。”苏夏立马答应了。按课时计算的话儿童卡是要比成人卡优惠的,成人单课时贵些,但包天会很便宜,所以很多成年人一泡画室就是一天。
自从有喜宝以来,陪带喜宝上课的苏夏一起学会了轮滑、街舞、围棋、编程等各项技能,仿佛重新过了一回童年。
苏夏开始画了起来,这对她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而新奇的领域。首先从摆放画板、认识调色板、分类各种画笔……开始,从作品临摹开始,苏夏同样选了阿夫列莫夫的一副作品,是一幅向日葵的插花作品,苏夏着实喜欢,想着真能画好的话就可以作为处女作长久挂在家里保存了。
按照高老师的指导,苏夏先从定尺寸开始,找好中心点,拿起铅笔画着轮廓,画不好,擦掉重描勾画……苏夏慢慢地沉浸其中,全神贯注关注研究画中的每一个细节时,她已经忘记周遭的一切,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第五十五章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离婚的女人就像残存了一丝香甜奶油即将过期的蛋糕,会招来各种苍蝇、飞虫,尤其对三十几岁还尚有些姿色或招男人喜爱的女人,一旦一个女人离婚,一些男人就会蠢蠢欲动,无事献殷勤,但绝不会长久,只为一时的便宜罢了。
自从苏夏离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尽管她并不清楚从那条“径”流出。她确定知道的是除了庄严,就是周围、孙奇、赵思齐了,这三个人撑起了低中高三个阶层的职工,嘴巴又是不太严的,所以无论从哪儿或者何种途径传出,都不足为奇了。
和周围关系还好些,所以即使无意说出去,也不会是对苏夏不利的言论,但孙奇和赵思齐的版本就不能保证了。苏夏不愿多想,无力扭转也懒得理会,每日只一心干好工作,过好自己的日子。
周围对苏夏原来在一个科室时,一直都是比较照顾一些,后来苏夏调走不再一个科室了,工作内容也没有任何交叉,也就没怎么联系了,可自从那晚和苏夏确认了离婚的消息后,好似对她关心的多了些,隔三岔五会打个电话闲聊几句。
今天下班前又打来了电话。
“我晚上请你吃饭啊。”这让苏夏万分意外,他可是全单位众所周知的“铁公鸡”啊,工作十多年,吃上他饭的人屈指可数。
“哟哟,我瞅瞅,今天太阳从哪儿出?”苏夏故意逗趣道。
“嘿,瞧不起我是吧。”周围故意正色提高底气说道,然后话锋一转,“确实不是我请客,嘿嘿……”
“谁请呀?”
“张主任请,让我来邀请你。”
“为什么要请客啊?”
“部门聚餐。”
“你们部门聚餐叫我干嘛?”
苏夏虽然在那个部门奋斗过,但毕竟已经不属于那个部门,和张主任也不是私底下吃吃喝喝的关系。
“就是聚餐,科里好多人都去,还有调走的,所以也叫上你。”
“都有谁呀?”
周围说了一些苏夏熟悉的名字,其中也有一个和她一样调岗的同事,苏夏心想,“都是同事,主任都指名邀请了,不去不合适。”想到此处,苏夏还有几分感觉自己混的好像还不错的小兴奋,人走茶没凉,“说明人家还惦记你。”
关键今天是周五,时间是可以的。自从和苏城分手后,除了偶尔和南心、李默约一下,其余整晚大把的时间都是在卫生、洗衣各种家务中度过,顺便和妈妈夏琴、妹妹苏雨视频聊天。
“你不要总在家做家务,周末了约朋友去逛逛。”
“不要自己憋在家里,出去多交几个新朋友。”
……
夏琴女士的言外之意就想说:“周末了安排个相亲也是好的呀。”
哎,今天随她意,出去聚一下吧,省了夏琴女士总担心苏夏因情路坎坷、婚姻不幸,随时会爆发抑郁症,脑补想不开跳个楼或孤老终生的惨状。
所以欣欣然同意了:“好,几点?”
“六点,在李林家常菜。”
“行,那我下班直接过去吧。”
“我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
“那你接上我?”
“太不要脸了。”
“哈哈……”
下班后,苏夏接上周围一起到达了指定的菜馆。
一进入包间,已经围坐了十多个人,另外很意外竟然有薛刚。
薛刚是何许人也呢?
薛刚是区工商局的,年龄四五十岁左右,除了脸色黝黑一些,身材还算得一表堂堂,就是眉眼间总是透着油腻和猥琐。
苏夏初次认识他,也是源于一次饭局。苏夏单位的一些业务总需要和工商局打交道,也需要各种配合,所以在中央八项规定还未严格落实时,会经常组织各种饭局,增进感情。当时负责两个单位接洽的工商局负责人就是薛刚,当时顶多也就是个科级吧,当时大概七八年以前的时候,苏夏还在办公室,被安排到和政府主管部门吃饭,苏夏是陪同人员之一,负责一些服务工作。也就在那次饭局认识了这个人。吃饭后还要去ktv唱歌,夜深人静,酒过三巡,苏夏发现这个人就没有吃饭时那样威严、一表堂堂了,透着猥琐,苏夏给递话筒还要不知有意无意地碰一下手,苏夏对那群人的厌恶由此而生。
苏夏单位在北戴河有一个疗养院,后来安排这一行人吃喝玩乐两天,当然名义上是召开工作沟通协调会,办公室负责安排统筹,苏夏被时任的科长特意叫去办公室。
“你这两天和家里说一下,去趟北戴河,请薛总他们,你和小何过去做一些后勤保障工作。”
苏夏从私下已经提前听说了这件事。并不确定会不会让她去,她担心万一让她去,内心是极其拒绝的,想想油腻的样子就讨厌。所以苏夏灵机一动,提前想好了对策。
“领导,我这结婚两三年了,着急要孩子,正在备孕呢,喝不了酒,最近身体也不太好,正在调养。”苏夏说得万分委屈。
“好吧,我让小何和小吴去吧。”
“谢谢主任照顾,给您添麻烦了。”
后来,小何和小吴回来就和苏夏讲:“夏姐,幸亏你没去,他们那几个人太不老实了。”
“尤其那个姓薛的,吃饭时就动手动脚的。”
“手还摸我大腿呢,我一脚蹬开了,恶心死了。”
“真羡慕你没去。”
“下次有啥咱也不去了,真是恶心。”
苏夏庆幸自己的英明和当时那么灵机一动的好主意,所以也很清楚薛刚是个什么人。
苏夏一眼看出了他,又圆又黝黑的脸实在太有辨识度,他身旁还有两个陌生的男人,应该是他们单位的吧。
薛刚也看到了苏夏,马上说道:“苏夏吧?”打招呼式的疑问句说道,“好久不见更漂亮了啊。”
“薛哥好久不见。”
太久没了解,苏夏不清楚他现在的官级是科级还是处级,所以实在不敢贸然称呼,也不能问,所以就叫了声薛哥。
这一下可叫高兴了,“哎呦,人美嘴甜。”
“坐吧坐吧。”
大家到齐落了坐。
这顿饭的气氛很怪异,总感觉吃的怪怪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过完周末,转眼又到了周一。
刚食堂用完餐,准备午休时,苏夏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你好,哪位?”
“苏夏啊,我是你薛哥。”
苏夏诧异万分。
“哦哦,没有您电话,声音没听出来。”
“周五饭吃的怎么样啊?”
这问题问的苏夏一头雾水,这都新的一周了,还在问上周的一顿饭怎么样。
“挺好的,吃的挺开心。呃,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苏夏实在没想明白什么原因,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想请你吃饭啊。”
苏夏心想,这不周五刚吃过吗,咋又吃。但即使周五没有,苏夏也万万是不想和他去吃饭的。
“抱歉,薛哥,我平时都要带儿子,很少有时间,上周五是正好很赶巧儿子不在家。”
“没事,知道你们单位忙,不行中午你休息时在你单位附近就可以,反正我们单位离着也不远,没空不吃饭,喝杯茶也可以。”
“行,我回头和主任汇报一声,我们请您。”苏夏把主任捞出来挡箭。
“哎,不用找主任,我总和他吃,,就想和你唠唠嗑叙叙旧,就咱俩。”
就咱俩,这三个字说的意味深长。
苏夏立马懂了,力正说道:“哎呀,以后有时间我约您吧,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中午也一堆事。”
“是,听说你调新部门很忙,没事,看你时间,我随时方便。”看来是打听了苏夏的一些状况,更可能是打听到了婚姻状况。
“好,有时间了我请您。”苏夏就想这样搪塞下去。
“好,那我就等你的电话了啊,这是我电话,你存一下。”
“好好,再见。”苏夏赶紧挂断了电话。
自此将这件事抛掷脑后。
相隔几日,苏夏又接到了薛刚的几次电话,苏夏都以各种“合理”的理由拒绝了。
且不说这个人的人品很渣,即使是洁白如玉的那种,苏夏也不会贸然答应吃饭或其他邀约了。她不敢再贸然随意踏入一段感情了。
与苏城的分离貌似好聚好散,没有一点伤害,但任何感情都不可能说散就散,握手言欢做朋友的,除非他们根本久没有深爱过。
感情的聚合都会带来情感的波动,只要付出真感情。苏夏敢爱敢恨是勇于放手,而不是不痛。经过陈轩、经过苏城,苏夏已暂时失去再爱的储备与能力,将全身消耗殆尽,或者说已经不再奢望爱情,也就不会轻易踏入一段感情,更何这个还是有明显有不良企图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苍蝇们只是贪婪自认为免费蛋糕尚存的一些香甜,只为贪一时的便宜罢了。
苏夏告诉自己:
“不要盲目地寻找爱情,你一旦着急,就很容易在垃圾堆里选错对象。如果你放低了标准,那个三心二意、脾气暴躁、脚踩两只船、蛮不讲理的人,就会以光速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们会把温柔又善良的你,渴望爱情的你,迷得神魂颠倒,然后玩玩暧昧,给你一身伤痕,甩手走人。而你的真爱,或许正在准备高考,读研究生,加班出差,计划创业……
单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选择共度余生的那个人,只是你降低标准的替代品。原本你只吃鱼翅鲍鱼,却因为饥饿,随便拿起了一个隔夜的馊包子充饥。
耐心等待,终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即便在最冷的冬天,也愿意脱下外套,为你避寒取暖。
熬过无数夜晚,风吹麦浪尘满面。终归有位良人,雪落双肩共白头。”
第五十六章 人生向前 成为更好的自己
当一次次认清现实,不再将男人视为生活必需品的时候,苏夏深深的明白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但靠自己不等于事业成功,而是内心的自我独立与不依赖。
俗话说,钱难挣,那啥难吃真是一点错没有。苏夏独立自主干一番天地的第一步——“悠悠旅行yoyo”店铺在投入了店铺设计、各种前期准备,“铺天盖地”的友情赞助宣传后,就犹如石沉大海了,两个月并没有一点消息,更甭说一单生意了。
“一单生意也没有唉。”苏夏和李默、南心哀怨地抱怨着。
“苏总,生意不好做啊。”李默深谙生意之道的样子。
“别着急,会有的。”南心暖心安慰道。
“不是发各种圈了吗,怎么也得有一两个啊。”
“我们虽然发圈了,但仅限于亲朋好友,范围太狭窄了。”
“哎,连个咨询也没有,一个也木有~~”
“现在是旅游淡季,也不是寒暑假啥的,正常,再说才两个月,时间太短了。”
“生意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容易,再说,店铺得刷单,交易量为0,谁会信任呢。”
嗯,李默说得有一定道理。
“主要不是旅行社,谁知道你专不专业,要是我,欧洲游都去的起,还在乎多花几百办证件嘛,肯定找大品牌、专业靠的住的旅行社啊。”
“旅行社也只是某个人办,还是特格式化那种,找我保证细致认真增值服务到位啊。”
“那是你以为,别人怎么知道。”
“哎,不急,慢慢来吧,再说这也不是正经事,有就做做,没有也别焦急,我们多尝试”
“你也不指着这个活着。”
“我是不指着这个活着,问题是我不能只指着工作活着。”
每每想到自己辛苦打拼了十年的工作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或说自己没有能够取得职位的晋升,便还是不能释怀,干同样的工作,甚至比别人多干好几倍,却拿着少的可怜的工资,心里还是极度不舒适的。既然无法改变现状,要么在自怨自艾中虚度光阴,要么就努力找到其他突破口,尝试生活的更多可能性,苏夏选择后者,她还有大把光阴,她不能就这样被打败。
“既然这条路不容乐观,那就慢慢另寻他路吧。”她俩一如既往的支持和鼓励。
“但也不能轻易放弃,说不定什么就有转机呢。”苏夏还是要坚持,不能有点不乐观就轻易放弃。
“你拍vlog,做视频吧。”
“拍什么?”
“喜宝颜值那么高,拍拍你俩的生活,肯定有流量。”
“离异单亲妈妈高颜值娃儿,多吸睛。”
“再说你本身就做企宣,视频剪辑也很擅长,简直就是天选之子啊!”李默又开始瞎忽悠。
“不错,有粉丝就有流量,有流量就有广告,就有大把的收入。”南心已经幻想出了苏夏过上上流女网红的奢靡生活。”
“然后呢,我的生活全部曝光在别人面前?不要。”
苏夏是万万不愿意以360度曝光展示私生活为代价赚取生活费的,如果做美妆、时尚、段子等又没有那么专业和大把的时间,所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被苏夏直接pass掉了。
苏夏要的不是那点生活费,要的是工作所不能满足的成就感,她要做些什么来拯救因婚姻失败、工作挫折所引起的深深的挫败感。
前途迷茫,生活还要继续。
无论平时还是周末,每天都被塞得满满的,容不下一点空隙。
经过四个周末,苏夏终于画成了自己的第一幅油画作品。看到成品的那一刻,立体逼真的花瓶,错落有致的花束,有原作的相似度……苏夏激动欣喜异常,简直不能相信是出自自己,尽管事实是,一些重点的细节是由高老师亲自操刀完成,但这样一件一开始认为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依然给了苏夏莫大的鼓励与鼓舞。
于是,苏夏得意满满迫不及待地将“大作”分享到家庭群。苏广臣首先提出了质疑,绝对否认是苏夏的作品,哈哈,正中下怀,听到这样说,苏夏窃喜不止。
艺术就是这个样子,懂得人会看得出每一笔的生涩,每一种颜色的生硬,但门外汉们是看不出来的。因而一副完整看上去还不错的作品,得到了家庭门外汉们的一致赞美和认可,溢美之词瞬间充晕了儿苏夏的头脑,自此对绘画的热爱一发不可收拾。
每个周末的日子,苏夏就赔喜宝去上绘画课,喜宝上完苏夏争分夺秒送去去上其他课,然后自己再跑回来继续画着,每个周五的晚上也去画室泡着。
就这样苏夏沉沦在绘画的世界里无法自拔,除了不间断地画着,周末知道哪有画展也跑去看,有讲座分享也去听。只是可怜了喜宝,周末难得的游乐时光突然会经常性的被安排进各种艺术展。
“妈妈,这太难懂了。”
“多看看慢慢就懂了。”
“哎,妈妈,你说你用着我的卡学习,结果你成了‘画家’,你儿子成了跑腿儿的。”越来越小大人,与日成熟的喜宝说话也越来越有意思,嘴上假意说着不情愿,却愿意和苏夏一起做任何事情,一起画画,一起成长。
在帝都各种便利条件的艺术氛围与熏陶下,面对原来完全晦涩不懂的名画作品,苏夏忽然茅塞顿开了一般,理解了莫奈“睡莲”的张张不同,也懂了梵高朵朵向日葵中的坚韧……
或许,就像诗人顾城所说的,苏夏内心多么希望“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画出笨拙的自由”,画出一个崭新的世界与自己。
第五十七章 人间值得
午夜十二点,刚熟睡不久的苏夏从阵阵酸恶中醒来,一阵胃酸向喉咙涌来,苏夏快速穿上拖鞋,冲向卫生间,掀开马桶盖儿,作好呕吐状,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可实在难受,苏夏迅速简单地冲洗了下右手,将右手食指伸进口中,按压舌根,刺激咽部催吐,反复几次,却丝毫没有奏效,苏夏只好忍着犯恶继续返回卧室躺下了。
继而又继续迷迷糊糊睡去了。约摸一个小时后,一阵恶心再次涌上来,把苏夏快速地推向卫生间,几阵干呕后依然吐不出来。
有过类似经历的人都知道那种积压在肠胃里却无法喷涌的阵阵恶心不断向上涌,却无法倾斜而出的那种滋味有多么难受。此时的苏夏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在后背使劲拍打、捶打她,一口吐出,多么舒服。而现实是没有人,没有人能够帮她,一股凄凉瞬间涌上心头。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人到中年,半夜醒来呕吐连个能捶打的人都没有,出轨算什么呢,起码有人半夜捶背啊,我怎么就没能保住完整的家庭呢,我必须要找男人了……
生病的人是极易容易脆弱的吧,甚至忘了出轨的人,半夜你是见不到人的,极大可能是在温柔别人的梦乡。
一闪而过的凄凉,苏夏想起来她还有喜宝啊!实在不忍心半夜扰醒他,但互相依靠的两个人终归要经历各种困境与状况,何况苏夏实在难受不已。
因而苏夏快速取了卫生间的一个盆踉跄到喜宝的卧室,试探地摇着喜宝,“喜宝,妈恶心想吐,给妈使劲捶两下背。”
沉睡的喜宝被摇晃着有了一点动静,结果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苏夏继续使劲摇了几下,喜宝迷迷糊糊中听明白了,眼睛半迷糊着给苏夏使劲捶起来。
“喜宝,使劲!”
喜宝并没有睁开眼睛,却重重地锤了下去。
两三口秽物喷涌而出,顿时心里舒畅了很多。
“宝贝儿,谢谢,不用了。”只见喜宝继续沉睡了。
苏夏简单洗漱后再次上了床,依然难受的感觉,但舒服了一些睡着了,谁知这只是前奏而已,之后每间隔一个多小时左右苏夏就要跑到卫生间哇哇吐起来,这样反反复复跑了五六次,最后一次时感觉胆汁都吐了出来,满是苦涩,加之腹痛难忍,她极其艰难地爬回了卧室床上。此时,翻看手机,已是凌晨五点四十分。
苏夏第一反应想到的不是如何去医院,需不需要去医院,而是喜宝七点上学怎么办。苏夏估摸着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是爬不起来送上学的,“要如何安排喜宝上学呢,如果请假不去学校苏夏已经自顾不暇,怎么照顾他呢。”苏夏忽然悲从中来,从没有过的无助与凄凉。
苏夏久违地给陈轩发去了信息:“我半夜呕吐特别严重,明早七点到家送喜宝上学。”
倾吐干净,发完信息,苏夏终于可以眯上一会儿了。
睡了一会儿,耳旁的手机提示音将苏夏叫醒。怕耽误了信息,苏夏特意把静音打开,并将音量调到了最大。
是陈轩回复的信息:“我刚醒,时间来不及了。”
苏夏看看手机时间:六点四十五分。陈轩的住处离苏夏只有四五公里的距离,隆冬不足七点清晨的帝还是一片漆黑与寂静,陈轩赶过来免去洗漱环节也就不足十分钟的车程,所以时间是完全可以的。
但苏夏没有坚持,也没有力气和心力和他分析时间的充足性和陈述自己的病情的严重性,因为凡有点心意不会直接拒绝,哪怕问一句“我刚醒,如果晚点行吗?”哪怕一个电话赶紧打过来问一下情况,苏夏一定会回答行的啊。但是不问原因,直接拒绝,只因为时间不太宽裕,而不是已经时隔两年几乎对儿子不闻不问,没有一丝愧疚之情,弥补之意。
依然是任何劳累能逃避就逃避的老样子,所以苏夏只回复了三个字:“不用了。”那是久经绝望和已经适应。
接着陈轩又马上跟着回复道:“下次早点说,提前安排。要不舒服请假去医院看看。”
“妈的,谁生病提前安排呢!要不是突发也不会求你啊!我要能爬到医院怎么可能会要求你送儿子呢!”苏夏心里反驳道,这种没有责任感还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感觉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苏夏将手机放到一边,极其虚弱而艰难地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一手一路扶床、扶墙,踉跄到了喜宝床边。
或许是昨晚被苏夏的骚扰没有睡好,每天此时定时起床的喜宝还在呼呼大睡。
苏夏极其微弱有气无力的声音叫唤着喜宝:“喜宝,起床了……”
“喜宝,上学要迟到喽……”
“喜宝,要不今天咱不去上学了吧,妈妈不舒服……”
喜宝突然惊醒,“今天不能请假,我是值日班长。”
苏夏清醒地知道值日班长对孩子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四十个轮回才能盼来一次。何况昨晚喜宝和苏夏已经反复叮嘱确认:“妈妈,我明天一定要第一个到学校。”
“为什么?”
“我是值日班长。”
“哦,好。”
“可以六点到校吗?”
“六点老师都没来,保安叔叔都没上班呢,你怎么能进去呢?”
“那就七点。”
“行,没问题。”
苏夏是已经保证过的了。
“好,那去,但如果不马上起床的话就迟到了啊。”
“好!”喜宝蹭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开始自己穿衣服。
苏夏好像有了一点力气,捂住肚子,挪动到冰箱,厨房,靠橱柜支撑着半趴着给喜宝煮上了八个之前包好冻好的速冻饺子,热了一带牛奶。
喜宝穿戴洗漱完,过来吃饭,苏夏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出门了。尽管病痛难忍,但还是可以坚持的,好在是开车,一路送到学校门口倒也方便。
路上,喜宝问道:“妈妈,你肚子疼吗?”
“对,但是可以坚持送你上学。”
“你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应该是昨晚的晚饭有问题,幸亏你没和我一起吃。”由于昨天苏夏临时加班一点时间,所以安排了喜宝直接在托管班用晚餐,等下班接上喜宝回家已经比较晚了,所以苏夏从冰箱拿出昨晚剩的饭菜用微波炉简单加热一下就吃掉了。应该是这顿晚餐引发的急性肠胃炎。
“那送完我,妈妈赶紧去医院吧。”
“好。”苏夏答应道。
其实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可以到医院,更何况挂号、抽血等一系列的事情要耗费很大的力气,而她已经没有这个力气。
将喜宝送到学校,苏夏掉头回家,她只想快速回到家,躺到床上一动不动。此时的她已泪流满面。
单亲妈妈的坚强原来如此脆弱不堪,如此不堪一击。各种负面情绪袭来,那么一刻,突然感觉抑郁症好像不是那么遥远。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离抑郁症,离直面死亡那么近。
苏夏将车停好,极其艰难地扶着楼梯,一节一节台阶向上迈着,好像每一个台阶都像高不可攀的高山。,终于到达401门口,打开房门,扔掉外衣,踉跄地扑到床上,蜷缩着缓解腹痛。
稍微缓和一些了,苏夏不确定这样一直躺着就可以还是必须去医院。她在有爸爸妈妈还有苏雨的家庭群中问道:“我呕吐的厉害,肚子疼,浑身冷,我这样在家躺一天可以吗?需要吃什么药吗?我走不到医院了。”尽管于苏夏家近在咫尺就有一家著名的三甲医院。
信息发出后2秒,苏雨的电话打了过来:“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家躺着,我现在赶过去,我和你去医院。”
“不用了,你还要照顾福宝。”苏雨比苏夏还要晚婚晚育,所以孩子才三岁,比喜宝小将近五岁。
“没事,我可以请假不上班。”
“现在堵车,又远,我能坚持。”苏夏现在确实急需要一个人。但苏夏家距离苏雨家着实有些远,尤其赶在帝都的早高峰,到至少要一个小时了。
“那也得去医院啊,甭管了,你先自己休息吧。”
“好。”
就这样,苏夏盖上厚厚的两床被子,在疼痛中恍惚睡着了,她太需要睡眠了。
一个多小时后,苏夏到了,和苏雨一起到的,还有妈妈夏琴。妈妈夏琴这段时间正好在苏雨家,忙帮照顾福宝。
“您怎么还来了?”苏夏见到夏琴虚弱地问道。
“你这样了,我不来谁照顾你呀。”妈妈夏琴看到苏夏无比虚弱又无人照顾地境地,悲从中来。
“您俩都来了,福宝怎么办。”
“有你爸呢,他自己能带。”
苏夏没有再说言语,妈妈过来了即使爸爸苏广臣自己带孩子也应该放心些吧。
“走吧,去医院。”妈妈夏琴拿着去医院的病例、包等物品,苏雨搀扶着苏夏向医院走去。
到了医院,妈妈夏琴陪同苏夏等待着,苏雨跑来跑来跑去排队、缴费、问诊,此时的苏夏感觉无比的幸福,有家人,真好。
经抽血各种化验,确诊为急性肠胃炎,但由于脱水严重,如果一时大量补水又会引起呕吐,所以苏夏在医院直接输液,需要注射加入了止吐成分的葡萄糖。输到一半,苏夏已经有活过来的感觉了,立马精神矍铄了呢。输液中,李默、江南心微信群聊周末的聚会安排,苏夏将输液的照片耍了过去。
“姐在急诊呢。”
“咋了!?”
“怎么回事!”
“等着,我马上过去看你!”
等苏夏输完液,正准备回家时,李默、南心已经前后脚感到了医院,一起将苏夏接回了家。
苏夏躺在床上,妈妈夏琴熬好了软糯的米粥,递给苏夏喝一口,看着四个人,感觉无比温暖,原来死亡离她果真很遥远。
能撑过一段艰苦的岁月的,一定时来自亲人的爱,苏夏庆幸,她享有这份沉甸甸的爱。
家人、朋友的爱是撑过那段岁月最坚不可摧的力量与盾牌。
第五十八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苏夏的日子日复一日地滑过,旅行社的代办咨询依然没有什么起色。半年过去了,也就友情赞助帮助亲朋免费做了几个单子,有一些零零散散咨询客户,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原来任何事情都没有想象的那般容易。这期间苏夏也经历了一点小小的气馁和灰心,毕竟开始是花了心思和满心期待的。但苏夏实在忙碌,并没有那么多多余的时间用来伤感,所以很快这种失落的小情绪也就过去了,后来也就慢慢放弃了。
“这个不行,再想其它的。”苏夏自我鼓励道。她下定决心是必须要做成点什么的,如果只守着目前一份微薄固定的工资,饿不死,也能维持生活,但是无法抵抗任何风险,也无望实现财务自由的梦想。
苏夏甚至会经常预想自己一事无成、碌碌无为的四十岁,平淡而清苦的退休生活,穷困潦倒的晚年……一想到现在不努力,到中晚年还要为生计发愁,苏夏是极其恐惧的,所以恨不得不惜一切代价抓住“青春”财富的尾巴。
不过,自从爱上了绘画后,苏夏的闲暇时光就几乎被完全占据了。当然家里的空白墙面也被苏夏的画不断占据着。
挂一副是增色添彩,卧室、客厅挂满就是负担了,让本就狭小局促的房间显得更加局促了,况且苏夏画的都是大幅的作品,加上厚重画框后更显得奢华拥挤了。
画框是这样的,高山除了开了自己的绘画室,还有一个画框等各种辅料入股合作的小加工厂,各种画框应有尽有,当然对画室会员也是很优惠的价格,所以苏夏能以很优惠的价格为她的每幅作品挑选出独一无二的“衣裙”。
一个匹配度完美的画框就好比一位优雅女人的高跟鞋,不自觉地散发出魅力与灵魂,所以苏夏为自己的每幅画作都配上了画框,这样苏夏的每幅拙作也因合适的画框而更像一幅“名画”,能登上大雅之堂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浸泡学习与教学指导,苏夏与高山已经是非常熟络了。高山点评苏夏“勤奋而有感觉”,在他看来有觉察、有天赋对艺术创作而言弥足珍贵,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基础。
熟络起来,苏夏也慢慢发现高山真是很豪爽,为艺术献身视“金钱如粪土”的老板,课时费、画框经常出现友情赠送价,苏夏有时忍不住开玩笑道:“再送你的画室要没了,哈哈……”,当然这里边有对苏夏的肯定和认可。
墙上挂不住,苏夏索性后来直接摆在墙边,另外就是赠送苏雨、李默和南心,免费赠送给她们,不感激涕零就也就罢了,反遭各种“嫌弃”。
第五十九章 不速之客(1)
苏夏的日子被工作、家庭、绘画所填满。
一个稀松平常的工作日,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
“你好。”苏夏招呼道。
“你是苏夏吗?”态度冷漠语气生硬。
“我是,你是哪位?”苏夏疑惑,一般的骚扰电话不会语气如此生硬,且称呼全名。
“我是韩涛,苏城爱人。”
苏夏的心咯噔一下,她不是没有假想过这一天的来临,甚至曾幻想过无数个版本,但没想到是已经和苏城结束了,却迎来了这一天。
正因为已经结束了,苏夏也便坦然些吧。
“哦,你好。”
“我们见个面吧。”语气不容质疑和反驳。
“好,在哪儿?”苏夏没有任何思索答应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苏夏都愿意面对,该来的终归会来。
“今天五点,你们单位旁边那个茶馆。”
看来是对苏夏做了一番调查,不光只是知道电话号码那么简单。
“可以。”苏夏尽量让自己平静,不急不缓地答应道。
临下班,苏夏交代了托管班用晚饭,晚些接,布置了一些时间较长的作业,她不确定会发生什么状况,需要多长时间。
和托管班交代完,苏夏翻开小小的单肩包,以确认餐巾纸是否存在,想象着万一一杯水泼过来如何不那么丢人地将脸上的水渍擦掉,甚至是带有茶叶梗的水渍,当然要尽量躲开,随后拿过来手机将苏雨设为一键紧急联系人,以防各种能够想到的意外情况,毕竟新闻、小说、电视剧中看过了太多原配打小三的戏码,一些错误是要付出代价的。
尽管苏夏心里有些没底,但她要拿出十足的士气和底气来,形象和气势上不能输,所以并没有如平常下班那样将五厘米细尖高跟鞋换成舒适的休闲鞋,而是直接赴约了。
约定的茶馆距离苏夏单位不足五百米,是开在同一条胡同里一个名为“听茶轩”的茶室,由于周围遍布了几个大的写字楼,所以生意还是尚可的。
苏夏和同事来过几次,这里环境优美,静谧而幽静,潺潺流水配上古香古色的家具、茶具,充满了禅味与艺术之美。而且不仅供应茶水、还有甜点、水果和一些简餐,所以非常适合聊天、谈心。
苏夏也和南心、默儿来过一次,只可惜这次不是“闺蜜之约”,而是“情敌约战”。
苏夏进入后环顾四周,并未寻见嫌疑目标,便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发了一条信息:“我到了。”
直接电话打了过来,“我在‘禅溪’包间。”
服务员将苏夏引了过去,只见坐在茶桌旁太师椅里的韩涛不施粉黛,留着大多数中年女性那种齐耳短发,里边着一件淡蓝色衬衣,外边披一件黑色外套,看上去一副政府机关干部的典型模样,利落而干练。
在苏夏进门的一刹那,苏夏感受到了投射过来的强烈的自上而下的目光,像扫描机般从头至尾扫描一番。
由于正是五月底六月初“燕舞莺啼春日长”的好时节,也是帝都短暂而难得的穿风衣的季节,苏夏外边穿了一件b家经典米色风衣,这还是陈轩当年出差英国时为苏夏购买的,里边是一条黑色九分铅笔裤,与黑色高跟鞋相连接,露出纤细的脚踝,上衣是一件浅米色七分袖针织薄衫,与风衣同色系搭配,倒是显得干净精致。
“您好,我是苏夏。”苏夏主动走近,打招呼道。
韩涛一脸阴沉,没有任何回应。
苏夏选择在韩涛对面的座椅坐下,放下背包。
“你认识我吗?”韩涛张口问道。
“我知道你。”苏夏回应道。
“要喝什么茶呢?我点。”苏夏紧接着主动问道,带有一副弥补的姿态,作出要招呼服务员状,
“点完了。”韩涛依旧冷冰冰的说道,脸上已经初现的两条法令纹略有些明显。
苏夏没再多言语,即使不确定“点完了”这份儿里是否包含她的。
“你和苏城是怎么认识的?”韩涛先发制人,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的离婚诉讼官司,朋友介绍认识。”苏夏并没有说出这个朋友的名字叫庄严。
“你离婚了,就去勾引他吗?”韩涛平静而略显愤恨。
“不是。”苏夏断然否定道。“如果我去勾引,何必又一定要分开呢。”
苏夏略停顿,已经过去这么久,韩涛还找过来,想必一定是要寻找某种答案,而不单是简单的泄愤,尽管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苏夏想要探究出这个原因,但并不想一丝一毫激怒或刺激到韩涛,所以小心翼翼措辞的同时会偷偷观察韩涛的微表情变化,并极力避免和苏城关系良好的描述。
好在没有什么变化,苏夏继续说道:“苏城说你去外地任职了,你俩还闹了矛盾,所以那时他很苦闷。男人都是寂寞的,或下半身的动物吧,加上我那时正好刚离婚,当然这些都不是犯错误的借口和理由。但凭我这一点时间的接触,我觉得他实际上很爱你,很爱你们的家。”尽管事情已经发生了,苏夏想尽最大可能降低对另一个女人的伤害。
为了拉近距离和为了避免拿年龄差当优势引起别人的反感,苏夏也将开始客气的“您”换成了“你”。
“你离婚因为你出轨?”韩涛不客气地质问道。
“不是!”苏夏觉得受到了侮辱,但别人尤其韩涛这样想或故意这样说情有可原,“他出轨。”
“因为出轨离得婚?”
“是也不完全是,根本原因其实不是。他出轨两次,第一次我选择了无条件原谅,然后两年后又出轨了第二次,关键和好多女人,还欠了很多高利贷,甚至家暴了我一次。第二次我清醒地认识到他已经完全不属于这个家,不属于我,就选择放弃这段婚姻了。”时过境迁,讲起这些曾经过往好似在述说与已无关的旁人故事。
“你找过那些女人吗?”
“没有。是自己的男人出了问题,关别人什么事呢?”苏夏说道,马上意识到不太对,立即补充道,“当然,我对插足你的婚姻,给你带来的任何伤害表示非常抱歉。”这句话苏夏是真诚的,无论苏夏当初认为自己的爱有多么的纯粹,也不要求任何结果,但对另一半的伤害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你被出轨离婚还要插足别人的婚姻。”
“是,我非常抱歉和忏悔。可能那时太需要和渴望爱了吧,刚离婚时你觉得自己很坚强,为母则刚,无坚不摧,但那种对男人突然离开的怅然若失从心底油然而生出挫败感,对感情出现强烈的渴求以填补情伤的空白和缺失。很多离异的女人都很容易匆匆忙忙陷入下一段感情,结果又会是一身伤痕。现在想其实还是从心理上没有独立,还没有从心理上真正摆脱男人,还是需要别人抚平创伤,其实那是错的,是饮鸩止渴,不解决根本问题。”
一通真挚的分析和自我反省后,苏夏观察到韩涛的表情慢慢松弛下来,那是由剑拔弩张的敌对状态慢慢走向和缓的状态,看来一场血雨腥风是不会来临了。
“那来找我是为何呢,只是见见自己男人曾经红杏出墙的人儿为何人?”苏夏心里纳闷地想着。
第六十章 不速之客(2)
“你们是逢场作戏还是动感情了?”女人终究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的。
“他爱的始终是你们的家庭和你。”
“是吗?”
“我觉得是。”
“可能是吧。”
一段漫长的沉默。
被茶水冲泡翩翩起舞的茶叶或漂浮在水中或沉入杯底,一动不动,彷佛静止了般,苏夏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我俩从大学开始恋爱,恋爱了六年,然后结婚,有了可爱的女儿,结婚又十五年,他成了优秀律师,我是机关干部,家庭温馨,事业有成……”韩涛和苏夏述说着婚姻的完美,好像是一个陌生人的倾诉。
“我知道你已经和他没有联系了,还是忍不住过来找你,因我心里恨,我就是想看看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还是我到底哪里不好了。”韩涛说着心里有些激动,不复初始正襟危坐的严肃与凛然。
“你很好,错的是我。”苏夏安慰和忏悔道。
“不是,他现在和他助理好上了,那个女孩儿直接找到了我。”韩涛异常愤怒地说道。
“什么?!”这是苏夏万万没想到的!
苏夏和苏城分开已有一年有余了。自从与苏城分手后,除了刚开始时不适应还偶有几条信息联系,苏城还有一些挽留复合之意,见苏夏态度坚决,也就彻底断了联系。苏夏也自认为苏城回归家庭,这也仅成为他们婚姻生活里的一段插曲而已。
“确定吗?”
“当然啊,那个女的给我发了他们床上的暧昧照片。”
天啊,还可以这样操作?!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胆大妄为的吗!
苏夏平复情绪,问道“刚好上的吗?”
“有一段时间了,至少半年了,我是四个月前回来的,回来前应该就好上了。”韩涛悲切地说道。原来无论是工作中八面威风的女领导,还是赋闲在家的全职太太,面对婚姻危机的来临都是脆弱而悲怆的。
听到这儿,苏夏也明白了几分。尽管和苏城已是物是人非,昨日黄花,但也由此推断出是和苏夏分开不久,最多半年多的时间他就和另一个小姑娘好上了。“这还是当初那个说着爱的誓言和诉说着分离有多痛的人吗,果然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苏夏对苏城封存的爱转化为满满的厌恶。
也就更加同情韩涛了,并由韩涛现在的样子想到了曾经那个遭遇背叛的自己。四个月应该是最难过和煎熬,不断叩问和自我否定的时期。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知道对方的底细,才好做出一些判断。
“是没毕业就在他们律所实习的一个实习生,后来去年毕业留在他们律所做了他的律师助理。”
“现在刚毕业的学生都这么生猛厉害吗?!”苏夏心想,想想当初刚毕业的自己,哪有这么大胆的想法和魄力。
苏夏本想应该继续女学生的话题谈下去,可是她实在不明白有这个女学生怎么会找到她头上了呢,终于没忍住还是直接问了一句:“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为了找证据,我查了他自我离开后的所有通讯记录,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结果查到了你的电话号码。我去质问他,他坚持说是客户,我不死心查到你,我威胁他来你单位闹,才承认好过一段。”
“哦,对不起。”苏夏心里感谢苏城的保护,也感谢韩涛今天以这样的方式和她相见。
“你已经过去了,我不恨你。我挂职外地,两地分居,男人耐不住寂寞我理解,也确实当时我俩是生了很大的气,闹了很大的矛盾走的,以至后来索性赌气好几个月没回来。”
“谢谢你!”苏夏真诚地对韩涛表达了感谢之情,感谢她的宽容大度与不计前嫌,“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呢?”
“有时我在反思,是不是我选择去挂职真的错了,如果不是工作原因,如果不是两地分居,是不是可能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韩涛陷入一种自责的反思中。
“可能吧……但只是缺少一个试错的机会而已。”苏夏没有过多回应,后半句说的也是若有若无,因为作为共同作案人她是没有资格评判的,唯有倾听。
“其实他还是算一个蛮合格的丈夫,事业有成,不仅挣钱多养家,回家还会做家务、做饭、辅导女儿功课,我爸妈住院也是跑前跑后……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苏夏心想,这个程度上讲,确实比陈轩强一万倍。但很多时候,对配偶而言,无所谓人品,只是有没有试探的机会和资本。在一定的环境与条件下,再老实本分也不一定会坚守原则。
“你觉得我的婚姻还能挽回吗?”
苏夏万万没想到韩涛会突然这样问,但苏夏想她一定是想挽回的,就如同当初第一次遭遇背叛的苏夏一样,否则也不会来找一个前“情敌”刺探情报征求意见,更不会倾诉了如此之多。
苏夏不忍心给她残忍的打击,说道:“你可以和苏城好好谈谈,只要他还爱你,还爱这个家,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实际上,苏夏更想说的是:“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盘算好家中的银两,进可守住婚姻,退是守住自己。”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一个出轨的男人无论选择爱老婆还是爱外面的人,他爱的,其实永远是他自己,当老婆和外面的人二者面临选择时,他选择的是利益和当下自己愉悦的心境,仅此而已。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第六十一章 报名遴选考试
临别时,苏夏对韩涛说:“无论如何选择,希望你加油!”苏夏心里清楚,无论做何选择,婚姻的伤疤已经揭开,无论是刮骨疗伤还是蛇螫断腕,那必然都是一段痛彻心扉。
与韩涛的见面,让苏夏深埋在胸口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一是韩涛的不计前嫌,更大概率可能是那个女生的“恶”反衬出苏夏没有那么“恶”;二是自己的离婚经历已经可以那样坦然地讲给一个陌生人听。那是与错误的自己和解和对他人过错的谅解。
周末又如往常一般,周六一天和南心、李默他们带孩子约在颐和园玩。周日一整天喜宝要上奥数、英语和篮球三个课外班,而苏夏以画室为圆点奔跑往返在三个课外班的教室,以保证至少五个小时的绘画时间。
周一的早晨,又和打仗一般,尽管前一晚已经将喜宝的书包、校服、饭盒……苏夏的通勤服、背包……等准备一应俱全,仍避免不了周一一早和打仗一样的匆忙,匆匆早饭、匆匆出门……以应对周一的早高峰,以确保准时赶到单位。
这周田馨休工龄假,少了无事生非和惺惺作态的工作交流,苏夏顿时感觉轻松不少,听着蓝牙耳机赶着新闻通稿,满心尽是“白日放歌需纵酒,漫卷诗书喜欲狂”。
“苏姐,电话。”于晓曼将苏夏从“喜欲狂”中拉回现实。
“谁?”苏夏用口型问道。
“静怡姐。”于晓曼小声地回答。
苏夏接过电话,“喂,静怡姐。”
“苏夏,你下来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
苏夏的办公室在四层,王静怡的办公室在三层,两个部门分布在不同的楼层,所以苏夏需要下去一层。苏夏直接从后楼梯走了下去。
见办公室门只留一个门缝轻掩着,苏夏轻轻敲了三下。
“请进。”
“静怡姐,你找我?”
“把门关上吧。”王静怡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类似文件的东西,见苏夏进门后说道。
苏夏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又使劲推了一下,已确认门已关严。
王静怡示意苏夏坐下,苏夏选择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落座。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王静怡用她一贯音量不大也分辨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说道。
“什么事呢?”苏夏有些紧张地问道。尽管和王静怡私交还不错,但苏夏现在已经不是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回落到最底层,而王静怡却是人事部门的老大,在“国”字头的单位,职级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和天然的距离,何况王静怡还是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
“总公司不久要有一个面向所有下级单位的遴选,马上会发文,我觉得你可以参加一下。”
原来是遴选的事情,苏夏松了一口气。
“可我都38岁了,还参加啥,肯定没有资格啊。”公务员考试和一般的遴选年龄都会卡在35周岁以下,而苏夏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黄金年龄”的门槛。
“可以报名,这次考试放宽了年龄限制,规定年龄原则不超过四十周岁。”
听到这个消息,苏夏倍感意外和惊喜,可又丧气道:“就算能报名我也考不进去啊,一没关系二没实力。”历经摔打看透事态炎凉的苏夏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冲劲闯劲和对世界抱有美好的一厢情愿。
“不试试不努力怎么知道。”王静怡听到这个有些生气,毕竟苏夏没能当上副科她也是有惋惜和遗憾的,希望能帮到苏夏一点点吧,继续说道:“能去总公司是多好的事情。”
“我是知道好啊。”谁不知道总公司总局好呢!工作环境好,福利待遇好,工资奖金高,也不用像基层单位为了一个科级名额挤得头破血流,两年三年自动提级提干,随便一个领导就是处级干部,谁不想去呢!可正是因为这样,更是难比登天,也不妄想啊。
“那你回去考虑考虑,这个消息你先知道。”
“好,谢谢还为我费心!我考虑考虑。”苏夏离开了王静怡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问李默、江南心。
“报呗,报了你也不少什么,考上更好,考不上又不少块肉。”
“不是啊,几百比一,只招一个人,你说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呢!好多九零后、零零后的研究生,考试非常厉害。”
“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没有。”
“这不就得了!那还犹豫什么。”
“再说要万一呢,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的。”南心一如既往地给予安慰鼓励。
“你不也是学霸吗。”李默反问道。
“你见过每天做家务、辅导作业带娃儿四十岁的学霸吗。”
“大姐,您三十多,正是黄金年龄。”
“试试吧,万一呢。”
“你也不甘心现在就这样一直混到你们单位退休吧。”
是啊,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尤其是一眼望到头碌碌无为的日子实在可怕。
做,希望很渺茫,但放弃,连一点渺茫的希望也没有了。
报名第一天,苏夏递交了报名表。
苏夏报考的部门是总公司的行政岗,相对于业务岗和财务、法务等专业岗位,行政报考人员没有资格证限制和条件门槛,要求年龄四十周岁以下,三年以上工作经验均可报考,唯一的要求是文笔好,这方面苏夏有一定优势,所以决定报考。
但没想到这是一个非常吃香的热门岗位,所以报考异常火爆,最终报考比例为206:1,面试比例为3:1,且仅招收一名。排除内幕操作因素,也就说苏夏必须至少要考前三名才有进入面试的机会,换句话讲,没有后台背景,不考第一名就完全没有希望。
既然决定了,苏夏决定背水一战,拿出了当初挑灯夜读考研的状态,因为这是她目前唯一的一点希望,关乎着自己的职业企盼,关切着和儿子的生活质量。
与考研不同的是,备战考研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可以都是学习,而现在8小时工作,4小时接送娃、辅导作业,还有家务和做饭……能挤占压榨的也就只有吃饭和睡觉的时间了。
喜宝十点上床后,苏夏开始沉浸在挑灯夜读、奋笔疾书中……就这样,复习了整整一个月,人瘦了五斤,本就高度近视的眼睛更加模糊了,最后连隐形眼镜也放弃了……因为没有拆戴的时间。
第六十二章 今日的苦都是昨日的明白
考试时间在一个月后。
一个月转瞬即逝,苏夏就这样在工作家庭两手抓的高强度下复习了整整一个月,人瘦了五斤,本就高度近视的眼睛更加模糊了,最后连隐形眼镜也放弃了……因为太麻烦浪费时间了。
尽管一个中年独立带娃单身职业女性的时间比稀世珍宝还难得,好在苏夏有公务员考试的功底,也是好学生出身,文字功底也不差,平时也有工作积累,所以复习的状态很快进入了,也找到了做题的感觉,难题被一个个攻克。
考试时间安排在周六,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周五放学后将喜宝送去了奶奶家。
“我明天参加单位的遴选考试,下午考完过来接。”
“好,你踏实去考吧,不用惦记,好好考。”
“妈妈,你明天再来接我吧,考完好好休息。”
“还是喜宝疼妈妈,对,周日再接吧,晚上好好睡一觉。”
“好,看情况吧,周六的课麻烦您带上课。”
“行,放心吧,时间我都记着呢。”
或许因为金雅慧同样经历了离异单身独立将陈宣抚养长大,无论教育方式是否有欠缺,其中的艰辛与心酸都是共通的,也就很容易理解苏夏的不易,所以一定程度上给予着苏夏越来越多的理解与支撑。
苏夏回到家,按照考试要求准备好签字笔、身份证等考试必备工具,甚至提前备好保温杯,仔细核对没有问题了,就去洗漱,准备养足精神早些睡了。
“明天考试吗?”南心在群里问道。
“对。”
“放宽心,放轻松,你是最棒的!”李默加油鼓劲道。
“加油!么么哒,爱你。”江南心说道。
第二天一早,苏夏简单加热了一个三明治,再次核对物品,提前三十分钟出发了,好在十几年学习生涯,给了苏夏太多考试经验,也算轻装上阵了。
考试地点位于一个职业学校内,离苏夏家不是很远,所以很快到达了。
根据考场分布示意图,苏夏爬上三楼,很顺利地进入了考场找到了座位号。
考试形式与试题内容由总公司聘请的第三方考试机构全权负责,采用计算机作答,题目随机产生,以保证考试的公平公正性。
上下午各一场,答完下午的申论部分,苏夏已经精疲力竭,感觉身体被掏空一般。
实在太累了,苏夏没有接喜宝回家,决定第二天再接,今晚好好睡一觉,一个月紧绷的精神和疲乏的身体实在需要休息与调整。
所以到家后苏夏脱掉外衣,就瘫在沙发上酩酊大醉一般得沉沉睡去了。
“考得怎么样?”晚上苏雨发来视频电话。
苏夏在睡梦中被视频请求声吵醒,眼睛瞄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钟。
“还好,申论题目直接压中。”苏夏还在努力苏醒中迷迷糊糊地回答道。
“都考完了,还睡啥,起来嗨啊。”
“你嗨吧,我只需要睡觉。”苏夏恨不得继续睡个昏天黑地。
“睡吧睡吧,就是慰问一下你,免得让你觉得我们不重视你的前途,哈哈……”苏雨开玩笑道,继续说道:“这几天好好休息吧。”
“哪有时间休息,我还欠着‘画债’呢!”是啊,一个月时间的紧张复习,完全已经将绘画搁置了,苏夏实在惭愧,心里也一直惦记和技痒。虽然老同学没有时限要求,但做人贵在诚信,还是要无愧于心赶紧交货的。
“你这真够充实的,对了,夏女士让我问你元旦回家吗?”
“回呀,可以回呀。”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元旦了,转眼一年又这样过去了。
“行,到时我俩再约时间吧,一起回,我也要写我的分析报告去了,88。”
原来每次见苏雨出差、开会周末还各种加班,苏夏是不理解和不屑的。每当看到苏雨忙碌不堪的样子,苏夏总说:“生活品质重要,身体第一,要做生活的主宰者,而不能被生活主宰……”等等生活享受论。彼时的苏夏生活无忧安逸,工作清闲稳定,家庭美满幸福,除了早八晚五的工作,其他时间多是休闲娱乐,而苏雨工作日晚上、周末依然忙得一塌糊涂,工作855的苏夏是理解不了这种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忙碌的状态的。
而今日,为生活所迫的苏夏再也不复这般闲散与舒适,而是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利用起来,为未来累积资本。
今天的苦果,是昨天的伏笔,当下的付出,是明日的花开。
第六十三章 相亲事件(1)
考完试后的一周迎来了元旦假期。
上周苏雨约了苏夏一起回家,苏夏也爽快地答应了。
好几个月没回去了,趁假期回去团聚一下。
夏琴女士知道了两个宝贝女儿过节要回来了,一大早早早打来电话。
“你们几点出门啊?”
“夏女士,现在才八点钟。”苏夏还在床上刷手机,喜宝还在梦乡中,实在太难得的假期,不用工作日蒙蒙亮上学上班,不用周末赶一早八点的课外班,隆冬腊月,赖床的幸福感让人心满意足。
但对于每天习惯早起的夏女士而言,今天与每天并无任何不同,反而更兴奋地早早起床,打扫卫生,准备这准备那,期待一家人的团聚,期待两个外孙的到来。
“还才八点,你爸都锻炼完,我都去完早市回来了,给你们买了鱼和羊腿,快起吧。”
“哎,两个无业老同志,怎么会理解的了上学上班的苦呢。”苏夏心里想着,嘴上回答着;“困,再躺一会儿。”
“别赖床,回家接着睡,晚出门又堵车。”
“好,知道了。”苏夏假装满口答应道,夏琴女士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做事风格苏夏太了解了,所以一定要马上答应,然后继续躺着,哈哈。
不过经过夏女士的一顿催促,苏夏赖床的困意已经全无,喜宝也从卧室走出来亲床晨尿去了。
想想夏女士说的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晚出门又要堵车了,得,起床,回姥姥家。
苏夏和喜宝简单吃了早饭,因为中午有大餐等着她们,所以简单凑合一下就好,也节省时间。
然后二人穿戴整齐,拿上给姥姥姥爷准备的东西,就出门去接上苏雨一起回家了。
由于苏雨的老公也就是苏夏的妹夫是部队干部,一般节假日是不放假的,一年只可以轮休一次的探亲假,所以平时都是苏雨和婆婆带孩子。由于苏雨太忙,主要是由婆婆帮忙带,夏琴女士轮流去替班照顾一下。
因此假期基本都是苏夏和苏雨俩人各带一个孩子,也正因如此,苏夏的单身离异并没有显得那么扎眼,各种事情都有苏雨一起。
接上苏雨两大一小就欢快地奔赴在回家的路上,两个孩子已经在后边玩笑嬉闹到了一起,车里顿时欢声一片。
“姥爷,姥姥!”俩孩子边向楼上跑边喊叫着。
还差一个楼层,夏琴女士已经闻声跑了出来。
“哎哎,小祖宗,别喊了。”夏琴女士微笑着貌似阻止道。
苏夏和苏雨小时候没少遭遇夏琴女士爆脾气的棍棒加击,对两个臭小子却极尽温柔,这就是隔代亲吧。
“咱俩小时候怎么没有这个待遇。”苏雨提着东西在后边边迈着台阶边抱怨道。
“那是你,我还好些,哈哈哈。”苏夏大笑道。
小时候苏雨是极其淘气的,自然挨的棍棒多些,苏夏除了脾气倔强些,性格行为举止还是极其温顺的,所以相对待遇要好些。
“哼,这还不是因为偏心!”苏雨一直认为自己在家受到了“不公平”待遇,对自小生活在苏夏的阴影与光环里耿耿于怀。
实际上讲,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从心理上讲,第一个孩子都更宝贝些,何况第二个孩子还不是他们心心念的男孩儿,自然心里是有落差的。
要说重男轻女吧,苏广臣和夏琴拼尽全力为两个女儿创造了尽可能好的物质条件,用微薄的收入供两个女儿一路读到研究生毕业。要说不重男轻女吧,生下苏夏后,在计划生育异常严格几近病态的80年代,苏广臣却冒着极大的风险怀上二胎,想要个儿子。因为生老二苏广臣还差点失去教师的职位,虽然缴完一大笔罚款岗位保住了,但后来也就没有了任何升迁机会,也就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历史教师岗位退休了。尽管苏夏认为苏广臣知识渊博,风趣幽默,教学质量好,但又能怎样呢,能保住饭碗已是万幸。
进入到家里,客厅上、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水果以及孩子们喜欢的“垃圾”食品,为了讨得孩子们的欢心真是“不择手段”啊。
“哟,夏女士够下血本的。”苏夏边换鞋边戏谑地说道。
“才不为你们俩呢!还不是因为有大孙孙和二孙孙。”夏琴女士回应道,拉着两个外孙往茶几走去,“你俩想吃啥,姥姥管够。”
“姥姥万岁!”俩娃儿欢呼道。
苏雨环顾四周,没见苏广臣,“我爸呢?”
“给你们去买兔肉了。”
“兔肉?”
“对,说老孙家有兔肉,给你们去弄点。”
“妈呀,简直受宠若惊,以前也没这待遇啊。”
“这不新年嘛,也算过节啊,再说你说你们有多久没回来了。”夏琴女士抱怨道。
“果然距离产生美啊。”苏夏总结道。
“所以,以后还是不能经常回。”苏雨补刀道。
“两个没良心的兔崽子。”夏琴女士一秒破功,短暂的温柔消失了,哈哈……
中午一家人吃了顿丰盛的午餐,晚上一起围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各大卫视的跨年晚会,两个孩子则在卧室看着永远看不腻的超级飞侠。
苏夏和苏雨嗑着瓜子,讨论着下一个出场的偶像明星,夏琴和苏广臣却极其不自然,眉来眼去。
“我怎么看您俩特别不正常呢。”苏雨首先发现了端倪,“一把年纪了还眉来眼去个啥。”
苏夏转头瞄了一眼,“看来这是有事啊,有啥事啊,您俩就说呗,这费劲劲儿的。”
夏琴看了一眼苏广臣,苏广臣却假装专心看电视,并没有理会迎合的意思,夏琴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开口道:“没什么大事,就和你俩聊聊天,今天你爸去老孙家拿兔肉,碰见他儿子也回来了。他儿子吧也在帝都上班,在一家网络公司,听说工资还不少呢。”
“哦。”苏夏继续欣赏电视里的劲歌热舞了。
“然后呢?”苏雨追问道,她明白夏女士不会平白无故提这个。
“然后和你爸说他儿子去年也离婚了,有一个女孩归女方抚养。”
“哦——”苏雨拉着长长的音调,顿时焕然大悟,原来如此,一手继续嗑着着瓜子,另一只手肘捅捅苏夏,“原来是你的事啊。”
苏夏听明白了,但不想搭话,她太讨厌这种保媒拉线了,想想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完全也不了解,怎么能在一起。
“比你姐大三岁,年龄也合适啊。”夏女士继续游说道。
“不要。”苏夏接过话茬,直接拒绝道。
“去见见,要万一合适呢,不行你们先微信聊聊天也行啊。”
“no!”苏夏态度坚决。
见苏夏油盐不进,夏女士直接憋不住了,“你看,就让我说,管用嘛!你张罗的,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管了!”夏琴女士直接冲一动不动,也不帮腔的苏广臣吼道。
苏广臣一看这形势,得自己出马了,不苟言笑地说道:“去看看也不掉块肉,你还不敢见人啊!”
嘿,怎么就成不敢见人了呢,也是见过各种场面的,怎么就成怂了呢。苏夏转头回怼道:“不愿意见,不是不敢见,我有什么不敢见的。”
“那就见一下,成就成,不成拉到,不是觉得特别合适,我和你妈也懒得管你。”苏广臣用激将法。
苏夏再不愿意,对苏广臣还是有几分忌惮与畏忌的,所以并不敢态度特别生硬地直接回怼,何况确实是为她着急操心,尽管嘴上很少说,但心里的担心焦急是藏不住的,尤其上次苏夏生病事件后。
见老妈生气,老爸发火,苏雨帮腔道:“去就去呗,相亲太普遍了,再说毕竟知根知底,也都在一个地方上班,见一见就当交个朋友,明儿也有个照应。”
三个人都执意要见一见,苏夏也动摇了,毕竟现在的交际圈子也太狭窄了,多见识见识总归没有错,就当增加人生体验吧,再说要万一万一真遇到合适的那个人呢。
于是,第二天上午苏夏收拾一番欣然赴约了。
第六十四章 相亲事件(2)
地点约在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咖啡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夏女士就开始对苏夏旁敲侧击:“你这回来带衣服了吗,要是没合适的去买一件,我出钱。”
“您给我安排了十点,十点商场才开门,您让我去哪里买呢?”即使时间合适,商场开门,苏夏也不会去买,这个事情还未隆重到需要临时置办行头的必要,当然小县级市的衣服也没有苏夏能看上的。
“哎呀,您就放心吧,我姐穿啥不好看。”身高相同,体重却比苏夏重二十多斤的苏雨是无比羡慕苏夏的好身材的。
“好好打扮为的是咱可以瞧不上人家,但不能让人家瞧不上咱儿。”夏女士搬出大道理。
这句话倒说到了苏夏的心坎上。
苏夏随身穿了一身便装,还带了一件毛衣裙备用。苏夏从车里拿出毛衣裙,是一件酒红色的一片式修身连身裙,脖颈处及袖口处是透明的金线交织蕾丝。
苏夏脱下休闲便装换上了裙子,贴身的材质凸显了苏夏的好身材。前凸后翘显得女人味十足,透明蕾丝处又露出好看的脖颈锁骨和纤细的手腕,让十足的女人味又增添了几分美丽与俏皮。配上一双中跟绒布黑色短靴,百搭又舒适。
“哎,这个裙子不错,显得气色又好,还显身材,可以可以……”夏女士看到苏夏换装完毕啧啧地赞叹道,一副自己闺女拿的出手的模样。
“是呀,不能让人家瞧不上啊。”
“苏夏,都九点半了,你还不出门啊。”看娘俩一副磨蹭吹捧的表情,苏雨提醒道。对苏夏直呼其名,不叫姐是苏雨的常态。
“哎呀,赶紧走吧。”夏琴一抬头看时间,催促道。
“那咖啡馆十分钟就到了。”苏夏漫不经心地回复到。
然后又磨蹭了一会儿,出门了。
“头发也不扎一下。”见苏夏“披头散发”地走出家门,夏女士小声嘀咕了一句。
光听爸妈的描述,感觉那个相亲对象还可以的样子,所以去往的路上苏夏竟然有了一丝丝期待和向往,向往着被命运砸中的美好情缘。
苏夏很快到达了约好的名为“漫时光”的咖啡厅,这是一家兼具简餐的咖啡厅,混合经营简餐、面包、咖啡、饮料等,并不是帝都某巴克的纯咖啡厅,但在这个小地方已经算离家近环境又合适的了。
苏夏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前台服务员热情地招呼道。
苏夏简单环顾了一下四周,十点咖啡馆刚刚营业不久,也未到午餐时间,所以咖啡厅只有两桌客人。苏夏瞬间锁定了坐在窗前的一位男士,直觉告诉她应该就是他了。
“我找人。”苏夏对服务员说道,并径直走了过去。
那人的目光也向苏夏的方向聚焦过来。
走近些,只见那男人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四十多岁的模样,头顶的头发已经有些稀疏,这与父母口中仪表堂堂有些差距啊。好在苏夏不是以貌取人的,但一丝被晃点的失落还是有的。
走到桌前,苏夏主动问道:“王志强吗?”
那男人站起来,露出一排不算洁白的牙齿,说道:“对,我是,你是苏夏吧?”一起露出的还有被那皮衣拉链兜紧的小肚腩。
“是。”苏夏回答道。
“坐吧坐吧。”伸手示意苏夏在对面就坐。
苏夏脱掉厚大衣放在一边坐下。
“喝点什么呢?”
苏夏见对面是一杯柠檬水,并不是什么咖啡,所以说道:“我要一杯柠檬柚子水就可以,热的。”
想着这样价格至少比咖啡便宜十多块钱,第一次见面万一不成不能让人家多破费。
“你在帝都哪里工作?”
“朝阳。”
“我在海淀,不远。”男人兴奋地说道。
苏夏心想两个区大了去了,要看具体在哪儿啊。
“听说你工作很稳定,在国企。”
“嗯,还行吧。”苏夏勉强回答道,心想一定是夏琴女士说的,接着顺着话茬问道:“你做软件?”
“对,我是我们公司的骨干。”
“哦,那挺好,我在我们单位一般,就是普通职工。”苏夏想要最大可能的真诚和实事求是。
“那没事,反正你们国企福利待遇好。再说一个女人就混混到退休就行了,能更多心思放到家里,工作靠我就行。”苏夏内心觉得好笑,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做好家庭分工了呢。
“那你挣的挺多?”苏夏顺杆问道,以表达崇拜之情。
第六十五章 笔试成绩公布
相亲事件给整个元旦小假期覆盖了一层阴霾,对苏夏而言好似如鲠在喉,难以下咽,简直糟糕透了,好在节后上班第一天,就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苏姐,恭喜啊!听说你入围了。”早上一脚踏进办公室,于晓曼迫不及待地说道。
苏夏一脸懵,“什么入围?”
“遴选啊。”
“成绩出来了?”苏夏对成绩并不知情。一个小假期尤其还有相亲事件的烦扰,苏夏已经将这件“人生大事”抛之脑后了。
“早饭时听她们说的,说成绩排名都出来了,听说你考得不错。”
单位的早餐餐桌向来是盛产当天一手新闻的好地方。可惜苏夏每天要送喜宝上学,需要在家早饭,也就顺便一起吃一口了,主要卡点上班是来不及去食堂用餐的,能不迟到已是万幸。
“在办公网站上吗?”苏夏佯装镇定,却放下包迅速摁下了电脑主机电源按钮,想要赶紧打开电脑确认一下。
“没,说马上会公布。”于晓曼说道。
哦,原来是提前知道内幕消息的散播,回复道:“哦,那就不一定是真的,我考得不好。”
由于笔试题量大时间紧,一些题目并不能保证正确,何况报考人数多竞争又那么激烈,所以自始至终苏夏对是否能够进入面试是没有一点底的,只能说是尽最大的努力,然后抱有美好的期待。
“我相信你行。”于晓曼鼓劲儿道。
“好,入选的话请你大餐。”苏夏爽快地答应道。
果不其然,下午下班前在总公司网站发布了《xx总公司遴选面试人选公告》。在行政岗一栏,苏夏的的名字赫然在列,排名第二名,面试时间为本周六。
“就在本周啊。”苏夏心想,不禁有一些焦急,喜宝也正在面临期末考试,苏夏需要辅导陪伴,而以苏夏的笔试成绩排名,要想选拔上,面试需要过硬的表现和成绩。
当然,成绩是一方面,苏夏明白除了成绩更需要背后有靠山“垫话”。
苏夏想到了庄严,庄严应该是她较为熟识的目前系统内最大的领导了。这次面试太重要了,对苏夏而言似救命稻草一般,所以顾不得与庄严许久未联系是否有失妥当。晚饭后,苏夏给庄严发了一条信息:“庄总,方便电话吗?向您请教一些问题。”
信息没有回复。
之所以庄严调走后许久未联系,一是庄严已调入外省市,而且是升任一把手,一下距离感就拉开了。二是唯恐联系就是打扰,不知道何时才是那个合适的时机,所以由开始时的一点联系慢慢也就变成仅是过节时的信息问候。
晚上九点多点,和喜宝洗漱完毕,是睡前一个小时的阅读时间。喜宝在明亮的落地当下席地而坐,专心致志阅读儿童版《三国演义》,遇到有趣的情节不时哈哈大笑,苏夏则全神贯注翻看着《公务员面试技巧大全》,两人互不打扰,室内安静得只听得见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喜宝偶尔的傻笑。
这时手机响了,声音不大的信息声显得异常清脆,看到庄严的名字,苏夏欣喜不已,翻开信息阅读:“晚上有顿饭,刚完事,啥事呢?可以电话。”
苏夏起身对埋头读书的喜宝说道:“喜宝,你先看啊,妈妈去打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
“好。”喜宝随口应道,头并没有离开书本。
恐怕惊扰了喜宝阅读的清净,苏夏快速进入卧室,关上卧室门,将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嘟三声后电话接通了。
庄严先开了口,“苏夏。”
“庄总,你好。”苏夏自然而然脱口而出“你”而不是“您”,这应该是两个人曾经无话不谈情谊的最好证明吧。
“我晚上有个饭局,刚完事。”
“嗯,知道你忙,所以先发条信息。”
“要请教什么呢?”庄严打趣道。
“嗯,是这样,总公司一个月前组织了遴选考试,今天公布面试名单,我进入面试了。”
“不错,恭喜啊!”
“但是是第二名。这个机会又对我太重要了,所以冒昧说请教你一下面试怎么准备,我想你最懂了。”是啊,庄严从一名普通员工到科级到处级可谓身经百战,又是那头几批的大学生,不论人脉方面是否能够帮忙,单考试技巧心得体会应该有满满一箩筐吧。
“哦,那是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啊。”
“面试不成功就是零啊。”苏夏玩笑拆台道。
“你可以多参照一些历年公务员面试的真题,也有一些遴选真题。这类面试基本是三道题的题量,题型呢第一题基本是时政热点,所以你要对最新的党政方针做到心中有数。第二题大多是管理题,考察综合管理能力,毕竟是总公司需要人嘛,多看看这方面的真题,很有帮助。第三题结合企业发展、岗位要求等进行考察,重点是要看与所报岗位的匹配度,所以要围绕报考岗位、今年发展目标全面思考可能会出哪些题、可能涉及哪些方面,把想到的罗列出来多模拟多实操多实践。”
“太有用了!谢谢!”苏夏听后如醍醐灌顶,瞬间人间清醒,脉络清晰。
“这只是根据我的经验,也不一定正确,仅供参考吧。另外答题时间一般是十五分钟,你要掌握好答题的节奏和时间,要将时间好好卡在十五分钟,不要超时不要提早结束,最好正好卡在那个时间点。”
“好,那我多练练。”
“嗯,到周六还有几天时间呢,好好练,你没有问题的。”
“你总给我加油鼓励,可我现在还是一事无成。”苏夏自嘲道。
以前的苏夏一心只想有个稳定清闲的工作,这也是苦读了六年法律的她当初毅然选择放弃律政道路而选择国企的原因。每天朝九晚五,工作也没有什么挑战和难度,因为彼时的她还坚定地认为于女人而言家庭才是第一位的,婚后也是这样做的,除了正常上班,整个心思都铺在了家庭上,一副贤妻良母的美好愿景。
可现实给了苏夏重重一记耳光,当初稚嫩的自己何曾会料想与体会婚姻感情的变幻莫测。
现如今明白独立支撑的生活需要成功的事业带来勃勃生机时,为时已晚,
已错过了职业上升阶段的黄金年龄与时机,而剩下的短暂光阴能否遇到赏识自己的伯乐是一场无法预知输赢的赌博,苏夏拼尽全力,亮出所有的底牌,却输得一败涂地。
“不要这么气馁,你很优秀,但很多事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还是要努力,努力不一定有结果,但不努力肯定没有收获不是,何况人生本就是起起伏伏的,到我这个年龄你就明白了。”
“说的你好像多大似的。”苏夏浅笑说道。
“四十不惑,等你过四十就明白了,五十就彻底顿悟了。”
苏夏算算,心里默想“我的四十也就还有两年了。”想到四十,苏夏油然一种莫名的忧愁与哀伤。
“是,所以我要抓住四十的尾巴好好努力,哈哈。”苏夏用轻松化解着四十的哀伤。
苏夏继续说道:“你工作是不是很忙?”
“还好。”
“呃……我一直没联系你,主要真的实在怕打扰,怕你本来挺忙的我也没什么正经事烦扰了你。”对于突然打扰庄严实在过意不去,她需要适当的解释。
“再忙也有正常休息时间啊。”庄严笑道,“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一股暖流在苏夏心中流淌,就像当初苏夏离婚大战时庄严所给予的温暖与力量。
苏夏刚要问“爱人身体怎么样?还好吧?”但咽了回去,怕万一有什么情况大晚上突然联系却徒增别人的烦恼与伤心。
转而吞吞吐吐,有些犹豫不决地说道:“我还有个担心,就是我即使拿到第一名,可……没有关系、打点,应该也没有什么希望。”十几年的工作摔打已经让苏夏“看破红尘”,一次次的人为操控、腐败滋生、任人唯亲的气候已经让苏夏不会觉得有任何公平公正可言。
“嗯……据我所知,这次是非常公平公正的,这次总公司新调来的宁总是政法委调过来的,这次是下大力气要整治行业政治生态的,你也明白现在的政治形势,所以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先从选人用人开始,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听到这儿,苏夏能量满满,好似看到了光明与希望。
第六十六章 面试
往往越是觉得时间宝贵时,时间越会稍纵即逝。
周六的面试很快来临了。
周五晚上喜宝照例去了奶奶家。苏夏回到家后,简单吃了几个煮饺子,然后将今天取回送去干洗的“战袍”拿出来——一套藏蓝色西服套装,这还是之前主持单位的一个竞赛活动时花重金购置的,今天终于又派上了用场。
苏夏从衣柜挑选了一件水蓝色丝绸质地衬衣,搭配上这件修身藏蓝色的西服外套,清爽干练而精神百倍,下边的西裤笔直的裤线垂到7厘米黑色短靴底部,一米六的身高瞬间实现一米七的既视感。
“嗯,不错!”对着穿衣镜中高挑有型的自己,苏夏自恋无比地对自己夸赞道。应该更是对自己的一种鼓励,以不断的自我认可给予直面挫折的力量。
然后拿出自己准备的二十道面试题,打开手机视频,支在自己的正前方,继续一遍又一遍地操练模拟,纠正发音,矫正姿态、模拟时间、练习微笑……一遍、一遍、又一遍……
最后将比较成功的一段视频给庄严发了过去,“这样可以吗?”
没有人能够和苏夏一起战斗,哪怕有人帮着模拟,哪怕给指出一点不足……都是进步,但没有,她渴望听到家人的意见建议。
“非常好!”庄严秒回道。
“真的吗?”苏夏将信将疑,她更觉得是临考前庄严对她的鼓励。
“嗯,是。明天别紧张,掌握好节奏和时间,对答如流即可。”
“对答如流?”苏夏心头一紧,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尽管自大学起就有很多演讲、辩论、主持的舞台经验,但太在乎这个机会,苏夏不清楚能否做到平静,她的准备能否射中面试范畴……
回复道:“好,我尽力。”
第六十七章 以后有的是机会
苏夏面试完走出会场直接被引导进入另一个标有休息等待区的会议室,需等待十五名选手全部面试完毕方可离开。苏夏是12号,后边还有三名候选人,一个人按照十五分钟计算的话,也就是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进入休息区会议室,一个超大的电子屏幕正在现场直播面试情况。已经面试完毕的选手们都集中在这里,也就是说每名面试完的选手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后边选手的表现,以及现场的一举一动。
苏夏简单而快速地四下巡视了一番,见后排座位中有一个熟悉的脸庞。是一名相识的同期同事,名叫刘岩。当年两个人是作为同期应届毕业生同批次被招进系统的新员工,经历了一起入职培训的青涩时光,只是培训后被分配到了不同子公司,看来她的职场之路也是不是很顺畅啊。
苏夏见她身边正好有空位,便走了过去,用手指指座椅,眼神看向她,她瞬间会意,点头并极低的声音回应道:“坐吧。”
待苏夏坐下,刘岩扭转头,用一只手遮挡住嘴巴,凑到苏夏耳边小声说道:“答得特别好。”
苏夏微笑回应道:“谢谢!”她对自己今天的面试表现是可以打九十分的,只是不知道其他人答得如何。
说完后,苏夏挺直腰背,直直坐正,目光迅速而锐利地聚焦到直播屏幕上了,因为她迫不急待要找到那个熟悉身影,要确认刚才并不是幻觉。
镜头正对在整个面试会场的侧边,在面试者的侧后方是领导们的位置。
苏夏在密密麻麻遥远的镜头里,使劲找寻……突然在宁总的侧后方找到了!
就是他,尽管只是能够看一个头的侧部,但苏夏无比确定,确定那就是庄严!
“庄严怎么在?他不应该在遥远的南方吗?”苏夏激动万分而满腹疑惑。
苏夏之后三名选手结束时已经临近下午两点钟了。
苏夏拖着疲惫而缓慢的步伐走出休息室。
“苏夏,再见。”
“再见。”
苏夏和熟识的人或点头之交的人们挥手分别着,而满脑子想的是“怎么能碰到庄严呢?”她希望和庄严可以“偶遇”,而不是又这样不明原因地匆匆别过。
但直至走出总公司大门,也终究没有能够偶遇。
苏夏失落无比地走向了停车场,插入钥匙启动了爱。
昨天晚上庄严还在和她信息,今天就出现在了面试现场,苏夏怎么豪不知情也没有察觉呢。可无论是何种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夏应该向他表示感谢,尤其在暌违两年之久,今天又这样意外相遇的情况下。
苏夏拿出手机,略犹豫后,鼓起力气发了一条信息:“面试结束了,方便的话请你吃饭哈。”
“好,十分钟后联系。”信息很快收到回复。
苏夏不禁大声惊呼“耶!”
然后将车熄灭,车钥匙拔出,坐在车里静静等待。
她确定庄严还没有走出总公司大楼,他说的十分钟应该是和其他领导们寒暄告别的时间。
十五分钟后,苏夏的电话响起,是庄严!两声响苏夏已经接通了。
“庄总。”
“抱歉,刚和王总又多聊了两句。”
“没事没事。我就说你要方便的请你吃个饭,已经这么晚了。”
“哦,一会儿我们安排了去食堂用餐,我们改日吧。”庄严说道。
苏夏怎么会想不到呢,领导们难得聚到一起,尤其还有总公司一把手宁总,大概率会一起谈天说地,汇报个工作啥的,这是领导们和大领导近距离沟通的机会。苏夏发送信息也只是赌一定的可能性,要真心表达感谢而已。要万一没有这个安排,都过中午了,庄严一直在帮助自己,难得回京,请吃个饭表达一下心意无论于情于理都是理所应然的。
“哦,好,那下次。”苏夏回答道。
“嗯。”庄严回答道,接着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
挂断电话,苏夏驶离公司。回家路上一路回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是寒暄还是客套?还是以后真的有机会……
未来……不得而知……
第六十八章 等待是值得的
面试后,苏夏又全情投入到正常的工作生活中了。
从一种忙碌状态切换到另一种忙碌方式。每天按时工作,接送喜宝上下学,完成几幅绘画的欠债,挣着那一点点可怜的“外快”。目前的苏夏绘画投出与产出比非常平衡,以至于没有什么差额,也就意味着没有什么赚头。当然,苏夏的主要目的是学习练习,顺便赚回一点课时费的投入,也算一举多得了。
关于面试结果,苏夏多么迫切希望能够被遴选中,然后一步高升,那意味着她的工资水平至少要翻倍,四年后不出意外的话只需熬年限就至少是正科级,这样和喜宝的生活完全可以做到衣食无忧了,不用像现在这般忧虑,对未来充满了忧患与不安全感。
对于经历过情感背叛,失去家庭婚姻的女人而言,金钱是比男人来的可靠万倍的安全感和承担生活风雨的避风港。
所以苏夏对面试结果充满了憧憬与期待,甚至于是幻想,甚至幻想上班的各种情景。
现在的忧虑加上之前复习的挑灯夜读,苏夏整整瘦了八斤,原本清瘦的她更显单薄。
又到了中午饭桌上的闲聊时间,平时都是娱乐八卦、家长里短。结果今天突然有人对苏夏说了一句:“哎呦,苏夏,你这都瘦脱像了。”一句话让苏夏瞬间成为焦点。
“天啊,这瘦了得有十几斤吧。”一副惊呆下巴的语气。
“没有,哪有。”苏夏赶紧辩解道。
“你们看,苏夏脸都变尖了。”
“这么瘦咋还减肥呢?”
“就是准备考试吗?”
“哟,你这也太拼了。”一副酸溜溜的味道。
苏夏单位有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就是谁越不努力越不上进反而越受欢迎,或者是表面上看起来是不求上进不思进取,那种野心勃勃把追求写在脸上的会被群起而攻之,尽管那些所谓不求上进不思进取者不知背后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向上爬的法子,但表面一定要做到人畜无害,与世无争。
苏夏也是慢慢才明白了这个道理,并慢慢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棱角与光芒。因为背景硬、人缘好远远大于工作能力强,甚至工作能力在二者面前一文不值。
就这样,你一样我一语,根本没有能插进话或要终止的意思,苏夏也懒得多辩解,谁让是有目共睹的变瘦呢。苏夏也就笑着听听,结果田馨一旁假惺惺又掺杂着嫉妒恨的补了一句:“这么拼肯定马上就可以高升了,以后我们在总公司也有靠山了。”
苏夏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好,那田总给帮帮忙出出力。如果我高升了带着你。”苏夏直接顺着噎道。
经过两年多的相处,苏夏对她已经完全免疫,也不会用普通同事间那种客套的方式,而是直接顺着话茬噎回去。如果客气地回复:“谢谢,但愿吧。”或者说“真是高看我了,没戏的。”都会引出她一大堆话来。
这样说得田馨哑口无言,尽管她会在心里骂:“得瑟什么呀,小样儿。”但毕竟还是要顾及一些颜面,所以让她憋在心里,苏夏心里是暗爽的。反正她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
等午饭完毕后,回到办公室,于晓曼对苏夏说道:“夏姐,你知道田馨在背后都说你什么了吗?”
听到小曼这样问,苏夏也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问道:“说什么了?”
“她和别人说,遴选都是内定的,你一把年纪了还去参加考试,真是痴心妄想,说天天想着怎么高升离开这儿,无心工作。还说了一堆没升职心里不平衡什么之类的。”
尽管苏夏料到她不会说什么好话,但听到这些内容还是被气得够呛,情不自禁在心里飙脏话道:“真是放屁!她倒是想报考呢,就那三流野鸡大学能考上吗!她怎么上来的挤了别人的职位心里没点儿数吗!还反过来反咬一口,自己一身屎,还嚼别人的舌根!”苏夏气不打一处来,但她要克制,要在适当的时候反击,和小曼说道:“嗨,她的嘴拦不住,做好自己吧。”
苏夏当初代理工作时,对于晓曼的工作能力是极其不认可的,所以关系也就是一般,反而现在平起平坐,工作能力与她完全无关后,反而看到的都是于晓曼的优点:正直善良、不调拨是非、为人大方……当然最主要是同样讨厌田馨并时时维护苏夏。
一周后,面试成绩公布了。在这之前谣传了无数个版本。而所有的版本最终因工总司周一下午遴选结果的公告而戛然而止。
苏夏突然接听并接收着如雨般的信息:“恭喜啊!”“你太棒了!恭喜恭喜”“你看,我就说你可以的,我没有说错吧。”……
是的,苏夏被遴选上了!!
只见公告上写着:
行政管理科:苏夏,女,汉族,1980年10月出生,中共党员,毕业于……
公示期七天,如有任何意见,请反馈至人事司邮箱或致电。
苏夏激动地一遍又一遍看着公告,然后截图分享给家庭群,分享给李默、南心。
晚上回家后,苏夏带喜宝去吃了一顿“大餐”——喜宝向往已久的巨型汉堡包,今天就当破例了。
回家后,苏夏给庄严发了信息:“我被选上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给庄严。
苏夏收到回复信息:“恭喜!”
虽然是很正常的一个回复也回复的很快,但苏夏心里却有那么一点失落,她多么想庄严能打过电话来,能用那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告诉她:“你很棒!”然后苏夏还想聊聊面试那天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面试现场?并疑惑她的入选是否和庄严有关?因为除了庄严,没有人能够帮她,而没人帮的话怎么可能自己会被选上呢?就算是面试成绩表现好,可在年龄方面毕竟实在没有优势,否则又怎么解释庄严特意飞回帝都,还出现在了面试现场呢?……苏夏越想越多,越想越远……
算了,不要想了,越想越乱,越想越无法入睡。但一想到她马上就可以去总公司报道了,一扫对庄严的不切实际的期待,简直欣喜到发狂……
第六十九章 饯别
公告期结束,人事关系接转完毕,已经临近春节假期了,所以总公司要求遴选的五名员工于春节假期后统一报道上班,节前做好原单位工作交接。
腊月二十八,春节假期的前两天。
“大家来一下会议室,我们开一个短会。”卢燕走进各办公室招呼大家到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开会。
“这大节前还开啥会?”于晓曼悄悄问苏夏道。
“年底了,放假了,得总结总结,交代交代。”
二人拿起记事本、签字笔一前一后走进了会议室。
钱枫已经在最里边靠窗的位置坐好了。
待苏夏、于晓曼坐下两分钟后,田馨也迈着敦实的步伐走了进来,边进边说道:“赶不巧接了一个电话。”
“好,今天我们临时召开一个部门会议。”见大家到齐,卢燕主持道,“明天就放假了,有些事情需要说说,公司党组一些指示精神也需要传达。”
大家迅速打开记事本,一本正经地做起样子来。
“好,先说第一项,就是大家把手头的工作都汇报一下,年前紧急的事情今明两天做一下收尾,田馨你先说说。”
“我主要是年鉴工作,已经交付印刷厂了,哎,那个业务经理态度太差了,要我说明年换个广告公司吧,我同学在的那个就挺好的……”
“这个印刷厂是总公司招标选定的,明年再说吧。春节后可以拿到成品吗?工人都休假吧?”
“这个,问题不大,我去和那经理催一下。”
“好,就尽快吧。”
“晓曼呢?”卢燕跳过苏夏,直接问向了于晓曼。
“呃,我……”于晓曼有些猝不及防,每次基本都是苏夏发言后才会轮到她,再加上本身就反应慢半拍,所以一时语塞,“……我的福利慰问已经发放完毕了。”
“好,做好签收登记工作,不要漏填。”
“好,知道了。”
紧接着,钱枫汇报了他的网络维护工作。
都这时候了,基本手头的工作都已经收尾,坐等放假了。
这时候,卢燕看向苏夏,问道:“苏夏,你的交接完成的怎么样了?”
“我已经把历年的文档分门别类整理好交给田副科长了,包括电子版和手头所有的纸质文件,我手头负责的工作也做了交接。”
“哦,是,苏姐给了我一些材料,把她负责的工作和我说了说。”
“说了说?!”哼,苏夏从鼻孔发出不屑,“就会轻描淡写”。转而微笑说道:“哦,对,我还对所有移交的工作列了清单,就怕我万一有什么疏漏,将来走了不好沟通耽误工作,散会后还麻烦田科长签个字,卢姐您也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再交接好。”
苏夏心想,白纸黑字看你还怎么栽赃陷害,加上卢燕确认,就算有问题也算不到自己头上,最主要要杜绝田馨以后但凡有个什么不会不上心的就会赖到苏夏头上,苏夏可不想时时为她的笨拙和无耻背锅。
“好,你做事是最仔细认真的了,回头清单我也确认一下。”
“好,散会后我给您和田副科长一人一份。”
“说到这,就是要说第二件事,就是欢送苏夏。”
听到这句话,于晓曼和钱枫都看向苏夏,苏夏也很意外。
“苏夏马上调走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春节后就要去总公司报道了。”卢燕白皙的脸庞一双不大却囧囧有神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大家,收集每个人的情绪反馈,“借今天这个会呢,一是对苏夏表示祝贺,二是对苏夏表达感谢。苏夏是这个部门的元老级员工了,自从科室成立就在这个岗位工作,工作成绩、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尤其我休假期间,也是带领大家完成了各项任务,总之感谢苏夏对部门所做出的工作!也恭喜有了更好的发展!”话落,卢燕带头鼓起了掌,异常明媚地冲苏夏微笑着。
于晓曼紧跟着使劲大声鼓了起来,钱枫紧随其后,田馨面无表情地拍了两下。
掌声落,卢燕继续说道:“工作这么久了,看大家有什么要说的吗,节后就见不到了哟。”
“见得到,见得到,我会经常回来骚扰大家的。”苏夏赶紧说道。
心直口快的于晓曼首先开口道:“我和夏姐在一个办公室,平时没少帮助我,教我做excel表格,给我改通知……马上要走了,真有些舍不得。”
于晓曼略停顿后,钱枫补充说道:“我说两句吧,我刚来时对咱部门的工作一无所知,完全不懂,苏姐要管部门的工作,还要帮助我,让我学到了很多,尤其新闻写作方面。”
卢燕补充道:“对,我休假,钱枫过来的。”
苏夏本就是心思柔软,极其感性的人,看个影视剧都能哭得稀里哗啦的,开始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听到此处,鼻头已经酸胀了,看了卢燕,说道:“没,是大家每个人做的都很好。首先我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认可。我在这个部门成立开始,就在这个部门了,到现在有五年了,是我呆的最久的部门,所以也非常感谢卢姐,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帮助与关爱!”说道此处,苏夏已有些哽咽。
田馨马上说道:“是好事,怎么整的这么伤感,好像怎么着了似的。这是苏姐多努力得来的啊,我们得祝贺恭喜啊不是。”田馨一说话,就夹枪带棒,让人讨厌。
“对,田馨说的对,得祝贺,希望苏夏到总公司后,能有更好的发展,这样我们也算朝中有人了。”说着,卢燕哈哈大笑起来,“所以我决定明天请大家聚餐!地方随便选!”
苏夏一听,马上说道:“不不,应该我来,明天我请大家。”
“不用,我请,也过年了,大家辛苦一年聚聚,也给你饯行了。”卢燕坚持道。
按照每年的惯例,卢燕节前都会请大家聚餐,而且规格也不会低,出手大方这方面卢燕是没得挑的,所以卢燕还是有一定的向心力和号召力的。
“哦,对了,还有最后一项,就是公司党组提前给大家拜年了,给全家带好,最最主要的无论外出度假还是在家过节,都要注意安全,过一个祥和平安的春节!”
“好嘞!”
“散会!”卢燕宣布道,“明天的地儿想着下午赶紧定了啊!”
腊月二十九,一行人饱饱美餐一顿。
就这样,苏夏和他们一一挥别了,告别了好的不好的同事、告别了旧单位。
有些日后会再次相交,而有些也成为了永久的平行线。
第七十章 辞旧迎新
“今年要不在我家过吧,你家太小了。”苏雨向苏夏说道。
中午聚餐完就放假了。早下班半天,苏夏将单位发的米面粮油过节福利给苏雨送过去一些。毕竟苏夏和喜宝两口人,消耗量实在小。
“在你家过?爸妈说的?”
之前为了照顾苏夏的情绪和面子,爸妈主动要求跑到帝都和苏夏一起过春节,避免她回去的尴尬。可苏夏清楚爸妈还是愿意呆在自己家,和熟悉的亲戚、朋友、邻居一起过个热热闹闹的春节的。更何况苏夏已经没有了大房子,现在的小房子实在局促,去年春节就过得很拥挤,所以之前也随口说了今年分着过。
“没,他们说大过节的哪有分着过的道理,所以他们说明天去你家。”
“廖凡不休探亲假?不回你婆婆家吗?”
“休啊,那就先不回他家或晚点儿初三初四啥的回呗。”
“那怎么行!”苏夏断然否定道。
廖凡是苏夏的妹夫,与苏雨是高中同学,国防大学毕业后直接到部队,苏雨研究生毕业后两人结婚,也算是青梅竹马吧,尽管在苏夏的口中是早恋。
廖凡到部队从排长做起,现在是指导员。由于工作性质的特殊性,他的假期只能是一年攒在一起集中轮休,能赶在春节休,也是和连长轮流,至少两年才能轮到一次,所以着实不容易。作为家里的独生子,好不容春节能够团圆,怎么能够不回家呢?!更何况去年就是没有休假苏雨直接在苏夏家过的春节。
就因为要照顾家里有一个离异的大姨子?!苏夏是万万不可以接受的,这点事理她还是拎得清的。
“你和廖凡回他家吧,我过年回爸妈那。”
“你不是不喜欢回去吗?亲戚那么多再问你又不好说,万一喜宝再听到。”
“都被你们安排相亲了,还有啥不好说的。”
刚开始时,苏夏是极其惧怕被别人知道的,害怕口不择言的询问会伤害到喜宝,嫌恶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和闲言碎语。
可慢慢的,这层心理压力和隐藏的重担已经在她身上慢慢消解,否则也不可能元旦假期回家会答应去相亲。苏夏也不愿意一直做一个鸵鸟了,把头埋在沙子里,自以为一片世界静好的模样。
鸵鸟终归要面对现实,将头伸出来,抖落一身的沙尘,将脖颈高高抬起。
喜宝渐渐长大了,也培养的很好,苏夏进入了总公司,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所以苏夏决定由之前的逃避变成适应。
“哎哎,说好,不是我们,只是咱爸咱妈,别把我拉上啊。”
“拉倒吧,你净跟着起劲儿了。”
“得得,别提了。那你决定好了你回去?”
“对,决定好了。”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苏夏已不是三年前离婚的样子,已不再将离异的身份看做一个无法示众的枷锁与禁锢。或许是升职的巨大成就感给了她底气与力量,而不是当时那个一下从幸福人妻跌落至人间怨妇的那个她,十年婚姻与事业的双重挫败将她置于阴暗的沼泽里,无法迎接阳光、拒绝阳光。
尽管闲言俗语的声音不会少,但那又如何呢,她已有足够抵抗的底气与力量,“我过得很好,与别人何干”。
“行,那你和喜宝回去过吧,老头儿老太太肯定很高兴,我们初二或初三回去。”
春节安排就这样定了。
大年三十一大早苏夏就满载一车箱年货,和喜宝出发回家了。
苏广臣和夏琴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夏琴嘴上说着怎么过都行,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就像春节的烟花,都绚烂到了脸上。
“你昨晚打完电话,你妈就把要带去你家的各种肉啊一股脑儿都炖上了,忙了一大晚上。”见到苏夏,苏广臣一顿揭发。
“之前不是她说要分着过,嫌我家太小吗?”苏夏反驳道。
“她那是口是心非。”
妈妈夏琴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苏夏是感动的,只是愧疚自己这个心结解开的太晚了。
“嗨,等我今天回来做呗。”
“她高兴地哪等的了。”
从厨房出来的夏琴听出了在说她的“坏话”,说道:“肉不提前炖,今天这么多怎么弄的完。”说完,呛了一下苏广臣:“吃喝现成的,嘴上还要碎叨,再说来厨房干活啊。”警示苏广臣不能在背后“嚼舌根”,然后返身回厨房继续忙活去了。
“得,我和大外孙去写对联贴对联去喽。”
“姥爷,我来了哟。”
作为一名老教师,苏广臣写得一手好字,所以每年自己定制春联、福字。
苏夏开始和妈妈夏琴在厨房忙活晚上的年夜饭,汆丸子、炸鱼、熬鸡汤、择菜……抽油烟机隆隆的轰鸣声,厨房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厨房铺满的各样食材……这是过年的味道,这是一家团聚的感觉。
“来,敬姥姥姥爷一杯,祝姥姥姥爷……”苏夏举起了红酒杯,红酒是她特意买了带回来的。
喜宝紧跟着举起了心爱的橙子汽水,豪迈老道地接话道:“长生不老!”
“哈哈哈哈……”,苏广臣被逗得哈哈大笑,嘬进一大口52度白酒。
夏琴用手抿着嘴大笑着,“你以为我们是孙悟空、观音菩萨哪!”
屋内笑语声声欢歌载舞。
屋外爆竹声声五彩绚烂。
辞旧迎新,苏夏也即将告别旧岁,迎来新生。
第七十一章 入职报到
春节假期归来,苏夏就直接去总公司报道了。
苏夏到达后,直接去14层行政管理处报到。到达处室门口,正当一脸茫然,无所适从时,迎面走过来一个男生,主动招呼道:“你好,你是苏夏吧。”
“我是。”只见眼前的男生穿着一件宝蓝色衬衫,戴着金边眼镜,头发微卷,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好,我是皇甫豪,欢迎你。”男生热情地说道。
“谢谢……我好像见过你。”苏夏略迟疑道,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忆不起在哪里相识。
“面试。”皇甫豪嘴角一咧,眨着一只眼睛提示到,魅邪的样子瞬间拉近了距离。
“哦哦,我想起来了,”苏夏恍然大悟,瞬间笑了,“呃……你和那天不太一样。”
面试那天站在门口处带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与今天看似判若两人。
“我不太记人,视力也不是很好,那天坐在最后一排了。”苏夏解释道,以弥补别人记得自己自己却无视别人的尴尬。
“没关系,我记得你。”皇甫豪突然说道。
苏夏一愣,有些诧异。
“走吧,我带你去见部门领导。”
“好,是刘处吗?”
报考岗位时,苏夏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一些准备工作。知道了负责处室的一把手名叫刘秋生,年龄五十岁左右,据说是已经离异很多年一直单身,是一名黄金王老五。
“是,谈完会给你安排工作和工位吧。”
“好,谢谢。”
边说着俩人向刘处长办公室走去。
在1408办公室门口站住。
办公室的门开着,皇甫豪轻叩两下,“刘处,苏夏来了。”
苏夏在门口瞥见办公桌前消瘦而颀长,面部没有任何表情的刘秋生,面部冷峻,毫无波澜地说道:“进来吧。”
“刘处,您好。”苏夏主动打招呼道。
“苏夏,是吧,坐。”
“好。”苏夏见身后靠门处有一个两人坐沙发,向后退几步试图坐下。
“刘处,那没什么事我先去干活儿了。”皇甫豪见缝插针赶紧说道。
“好。”刘秋生应允道。
“把门带上。”皇甫豪转身出门刘秋生叮嘱道。
然后将目光从门移转到苏夏身上。
为显得正式又不过于拘谨,上班的第一天,苏夏穿了一件黑色修身连身毛衣裙,外套一件羊毛质地的墨绿色西装,细直地脖颈佩戴一条某品牌主打的金色项链,时尚而不繁缛,简简单单显示她的好衣品,偏左侧偏分的长卷发在侧脸画出一道弯曲的弧度,简约而妩媚。
“原来干过行政岗吗?”刘秋生开始了对苏夏的询问。
“干过,刚入职时在办公室,主要负责行政服务,后来调入组宣部门,主要负责各类稿件撰写,还主持过一段时间部门工作。”苏夏娓娓道来,挑重点总结道。
“有一定的文字功底。”刘秋生貌似总结地自言自语道,然后说道,“你的名字还是很熟悉的。”
听到此处,苏夏并没有什么意外。工作十几年,她参加了太多次演讲主持活动,在总公司网站、报刊有各种文字发表,因而苏夏的名字还是有一定的知晓度的,尽管这些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升职加薪的直接利益,也算拼搏努力过的一点印记吧。
“平时喜欢写一些东西。”
“我们处目前只有四个人,算上你五个,小皇是借调的,以后慢慢熟悉吧。”
“好。”苏夏点头应承道。
“你先做一下辅助工作,具体工作安排稍后定。”
“好。”苏夏点头应允道。
“小皇对面有一个空工位,你坐在那就行。”
“好。”
“那行,今天先这样,慢慢适应吧,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过来。”
“好的,谢谢刘处。”苏夏点头表达感谢,起身欲离开。
“庄严是你的老领导?”突然,刘秋生又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嗯,是,在xx时是我的主管领导。”
“好。”刘秋生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苏夏很意外怎么会突然提到庄严,也不清楚他为啥会清楚她和庄严的关系,突然这样问,无从判断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所以苏夏并没有多说,只简单的陈述了一下事实。
当事情一时无法判断方向时,最好方法是保持沉默。
“我坐这儿啦。”苏夏走到皇甫豪的座位旁,主动说道。
“好啊。”
苏夏将和西服同色系的墨绿与黑色拼接的单肩包放到办公桌上,在办公旋转椅坐下。
环顾了下四周,诺大的办公室总共有四张办公桌,两两相对。除了苏夏和皇甫豪这桌,在不远处,还有两两相对的两桌。只见其中一个桌旁坐着一个长相姣好的女生,画着自然而精致的妆容,看上去比苏夏年轻一些,不发一言,面容明艳而冷峻。她对面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西服套,上衣和裤子已经有些褶皱,年龄看上去比苏夏至少大一圈的男同事。
苏夏刚刚刚进入时,俩人不约而同同时看向苏夏,苏夏微笑点头示意。
但俩人并没有要继续搭理或打招呼的意思,苏夏也不敢贸然打扰多言语。
苏夏看看这儿,看看那儿,无所适从,不知该干些什么好。
皇甫豪觉察到了苏夏的无措和无聊,站起来走到苏夏旁边小声说道,我带你去拿些办公用品吧。”
苏夏好似抓到了逃离这个窒息环境的救命稻草一般,马上应允道:“好!谢谢!”
“走吧。”
然后起身和皇甫豪离开了,临出门前还不忘冲那两个人微笑示意。
“你是复姓皇甫吗?”苏夏主动问道。
“对呀。”
“真贵气的名字,刘处刚才直接称呼你小皇,我还想是单姓还是复姓呢?”
“对,叫两个字显得有那么点不低调。”皇甫豪笑着回答道,眼镜后边的眼睛挤到了一起。
“小皇甫,哈哈,是有点儿。”苏夏笑道。
“刚才那两个同事怎么称呼呢?”苏夏又主动问道。
“美女叫袁因,男的是宋哥,宋志军。都是不太好惹地主而。”
“刘处说处室有四个人,怎么没看到其他人呢?”
“噢,还有秦副处长,这两天出差了,应该快回来了,回来你就能见到了。”
“哦哦。”苏夏在心里一一默默记下了。
新的职场生涯的一天开启了。对于这个职场,苏夏新奇而陌生,苏夏是强烈的陌生感,苏夏自以为会在陌生而无措中度过,谁料第二天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第七十二章 庄严归来
“嘿,苏夏,人事处要你过去一趟。”第二天上午,苏夏正在办公桌前梳理一份刘处长交给的工作清单,皇甫豪走过来轻轻叩了一下桌角和苏夏说道。
“有什么事情呢?”
“不太清楚,可能是入职的一些后续手续啥的吧。”皇甫豪猜测道。
“可入职手续应该早就走完了啊。”苏夏心里掠过一丝疑惑。
“在哪儿?找谁呢?”苏夏站起来停住脚步问道。
“在1202,刚是许聪打的电话,你就直接过去找她吧先。”
“许聪是……男的?”
“哈哈,女的,人事处的综合管理员。”皇甫豪纠正道。
苏夏初来乍到,面对办公室极其压抑的气氛和氛围,暗自庆幸有皇甫豪的存在和热心帮助。
“好,谢谢,那我先去了啊,处长问的话给说一声。”
“知道。”皇甫豪豪爽地应道,一副经验满满的样子。
苏夏坐电梯下到12层,顺着狭长的办公区域寻找着1202。两边透明的玻璃格子里是一言不发的低头忙碌。苏夏踮起鞋跟小心走着每一步,恐怕打扰了别人的专注与寂静。
1202!到了。
见门开着,苏夏走进1202办公室,里边有四五个人都在各自的格子间忙碌着,苏夏实在分辨不清也无法一眼分辨出谁可能是综合管理员,实际上由于格子间的阻挡,甚至看不清其他人的脸型轮廓五官。于是,苏夏俯身向离门口最近工位上的一个蓝衬衣男同事问道:“请问许聪在吗?”
“在里边,往里走。”男同事连头都没有抬,和苏夏并没有任何对视,微转头冲里边工位说了一声,“许聪,有人找。”
“好。”一个女生答复到。
循着俩人声音的轨迹,苏夏大概可以分辨出声源的方位,对蓝衬衣男士说了声谢谢,向里边走去。
这时,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生走了过来,看上去年龄也要将近三十岁的样子。
“苏夏吧?”
“是。”
“走吧,我们处长找你。”
“处长?”苏夏心里犯嘀咕,“入职手续都办完了,难道是还要有人事处长谈话环节吗?”无暇多想,她快速运转大脑思索人事处长姓甚名谁。
虽说苏夏原来在基层下下属单位,但对总公司领导班子还是烂熟于心的,因为要熟悉每个领导的发言稿新闻稿和行文风格。对各处室的主管领导也是有所关注的,尽管没有见面的机会,但名字还是有一些印象的。可是由于工作需要实在少,青年领导干部也经常轮岗,所以也仅是有印象而已。
尽管如此,苏夏却瞬间突然灵光乍现,人事处长罗永浩的名字跳跃而出。
“请问是罗永浩处长吗?”苏夏小心翼翼又假装自然地和许聪确认到。想着如果谈话连处长的姓都叫不出来有些欠妥,但万一万一叫错姓氏就不仅是欠妥,而是尴尬,甚至是作死了。
“不是,我们刚换新处长,罗处长去其他地方任职了。”
苏夏一惊,还未待张口请教新处长的姓氏,已经走到了1206房间门前,就和1202隔一个房间。
许聪轻叩了三下门,“处长,行政处的苏夏来了。”
“好。”
许聪转身离开了。
苏夏推门进入,“处长,您好,我是苏夏。”
“我知道。”说着新处长从27英寸大屏幕电脑显示器前抬起头,站起身。
金色边框眼镜,清瘦的身材……
“怎么、怎么、……是你呢!?”苏夏语无伦次,惊呆了下巴。
同瞬间,苏夏嘴角上扬轻咬嘴唇,眼中闪烁出晶莹,不知是光芒还是泪光。是庄严!!她最爱的庄严!!
庄严走出来,走到苏夏面前。
“对,我回来了。”声音低沉而酥软,对久别重逢给予了温柔的回馈。
一刹那,苏夏甚至多想抱上去,表达三年之久的思念,表达曾经知遇之恩的感激,表达彼时离别的不舍,表达此时终再会的欣喜……甚至只为证明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不是虚幻、不是梦……但……她什么都没有做出来,一动不动,就定定的站在那里。时光也好似定格了一般。
忽缓过神儿来,“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苏夏有些嗔怪。
“不是为了给你惊喜吗。”声音依旧低沉而酥软。
“嗯,真好。”苏夏小声自喃道。
“坐下吧,你不会想一直这样站着和我叙旧吧。”
“还以为是处长要和我入职谈话呢。”
“就是谈话呀,哈哈。”庄严高兴地说道,转身走回办公座椅。
苏夏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有什么要问的吗?”庄严问道,猜测苏夏肯定有一肚子的疑问。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苏夏反问道。
“没有。”庄严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的我都知道。”
“都知道?”
“嗯。”庄严点头示意。
苏夏竟感到那么温暖,作为难得的良师益友,三年前至暗时的离开,以为是永远的错过与别离。原来他并没有离去,没有杳无音信,而是她的一切他都知道,而不管他所说的“都知道”又是她全部生活的几分之几。
“以后就在总公司了吗?”
“是,人事处长。”庄严两手摊开,好似展示他的新办公室,以证实他的身份。
“真好。”苏夏微笑说道,除了真好没有更好的词汇了,经历了昨天冰冷的工作氛围,瞬间感觉自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来面对所有的未知与不确定性,甚至见到庄严,她就立马认定自己可以在总公司好好地活下来。
“那天面试也没能见面,本来我还特遗憾的。”苏夏表达了那天的遗憾。
“这不见到了嘛。”
“是啊,我要知道你回来了,我也不就那么遗憾了。”
“好,都怪我,不应该想给你惊喜。”
“也不是……”苏夏还是非常心满意足这个惊喜的。
“您爱人的身体怎么样了,康复了吗?”对于这么大的家庭变故,苏夏还是很忧虑的。
“还好,手术挺好,看五年时的情况吧……不说这个了,你行政处的工作适应吗?”
“嗯,挺好的,昨天刚报道刘处长还找我谈了话。”
“他是个还不错的领导,好好干。”
“对,昨天谈话他还突然提到你,问你是不是我的老领导。”苏夏要把知道的情况告诉庄严。
“哦,我和他有一些交情。”
“你和他提我了?”苏夏试探性地问道。
“提了一点。”
果然,庄严已经为她做了铺垫。
“总麻烦你。”
“没什么,我只是让他更了解他的员工,他乐不得知道呢,别多想,好好干吧。”
“嗯,反正谢谢你。”苏夏心里清楚,庄严所做的一定不是他所描述的那般轻描淡写。实际无论多与少,苏夏都感激万分,庄严没有任何义务帮她,也没有人能帮她,除了庄严。
叙旧谈话的末尾,庄严隆重地说道:“恭喜你!恭喜来到总公司!”
“谢谢!不应该是一进门给一个大大的拥抱祝贺吗。”苏夏开玩笑地说道,笑魇如花,芬芳了整个房间。
庄严是苏夏的一道光,一道可能会照亮她未来生活的光。
第七十三章 入职一周
初上班的这一周工作苏夏并没有明确岗位职责,刘处长只是交代熟悉工作,协助处室完成工作,具体工作安排等秦副处长出差回来定夺,所以苏夏的工作内容基本都是完成处事其他人交办的各项零七八碎的临时任务。
苏夏原以为调入总公司又是上班第一周,会比较清闲自由,实则恰恰相反。上至刘处长,下至袁茵,好像都可以给她派任务,一刻不得空闲。忙碌也就算了,毕竟算“职场新人”嘛,关键办公室除了和皇甫豪比较熟络外,那个袁茵和宋志军甚至没有和苏夏主动说过话。
第三天,苏夏刚去交完一个材料回办公室,路过袁茵桌旁时,袁茵主动开口道:“你叫苏夏?”
苏夏心想,我都来好几天了,谁调到总公司估计早就被扒得一干二净,怎么可能连名字都不知道。所以这个问话给苏夏带来极大的侮辱性和不适感,苏夏本能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但作为一名新人不能不理睬,所以直接问道:“什么事?”
“我这有一份文件,需要转成电子版,你给转一下。”说着,头也不转的将一份盖着红章的文件递给苏夏。
袁茵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圆脸,大眼睛,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而且带有一种忧郁典雅的气质,第一天苏夏就被她的外貌征服了,心里不禁感叹道:“真好看!总公司果然不一般,美女也多。”后来听皇甫豪讲,她是艺术院校毕业,是某临省领导的儿媳妇。
怪不得呢,漂亮而高冷。上班两天,苏夏在食堂和办公室和她相遇,苏夏都主动微笑着打招呼,她却没有任何回应,顶多眼神瞟一眼却没有任何言语。所以苏夏极其厌恶她的傲娇与无理,也并不觉得她有任何美了。
苏夏没有马上接,问道:“有时间要求吗?”
“越快越好呗。”说着,转头看向苏夏,示意她拿文件。
苏夏接过来,右手大拇指撵着翻了一下,有十页之多。
“现在已经三点多了,今天来不及了,至少明天吧。”苏夏心想,这还要是没有各种其他杂七杂八事情的情况下。
“行。”袁茵爽快地应到,右手拨弄着秀发轻柔地捋到肩后,继续装模作样盯着电脑屏幕了。电脑显示器的周边被手办玩偶、梳妆镜、数支口红、名牌香水……缠绕,当然也少不了工作的一些文件。
拿着文件,苏夏回到自己的工位,劈里啪啦的敲了起来。就这样,苏夏在匆忙和各种打杂中度艰难度过了这一周,此时她甚至怀念起曾经的同事了,但只是一瞬间。她知道能到今天这个位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和挤破脑袋迫切想争取的,而她又为之付出多少,所以瞬间调整情绪,要好好适应喜欢上这里。
好在处室还有皇甫豪,热情而幽默的一个大男孩儿。
苏夏总麻烦他着实过意不去,所以周五晚上下班,苏夏悄悄尝试着问皇甫豪:“下班有空吗?有空的话请你吃饭呀。”
“好啊,请吃饭当然有空了。”
“你要周末有安排也可以改天,看你方便。”尽管实际情况是,周一到周日,苏夏确实只有周五晚上才有些空余时间,其他时间就是上班、照顾喜宝,周末各种陪玩、陪课,周五是难得的整晚休息时光,尽管依旧会被绘画所占据,但诚心请人吃饭还是要以人家时间为准的。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你没有女朋友吗?”皇甫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谈恋爱的好时光,有女朋友的话苏夏怕影响了人家周末难得的约会时光,这样反而画蛇添足了。
“单身汉一个。”皇甫豪神情自若地说道,甚至带有几分兴奋与自豪。
“得嘞,那姐姐陪你过周末。”语落,苏夏一只手拍了拍皇甫豪的肩膀。苏夏心想何尝不是陪我呢,算是一周新工作“不易”的庆贺与狂欢吧。
二人选择了一个清唱酒吧,皇甫豪选的。
“一看就是年轻人。”就餐地点选在酒吧,已经不是苏夏会做的选项了,或者说从来都不是。
“清唱,不会很吵闹。”皇甫豪阐述道,看来已经是很照顾苏夏这个中年姐姐了。
乐曲激扬,灯光暗淡。“我喜欢这里的氛围,周末该有的样子。”
对,周末该有的样子,苏夏已不记得有多久她的生活中没有这种样子了,她的周末只有无尽的家务、喜宝的课外班。
“你来处里多久了?”苏夏找话题和皇甫豪闲聊着,也多了解一些情况。
“我是去年刚毕业的。”
“去年?研究生毕业?”
“对,博士毕业。”
“博士毕业?!”博士毕业苏夏万万没想到,博士在她的概念里,包括她之前的博士实兄们也都是木木的一副学究模样,而皇甫豪一副瘦瘦高高的阳光模样,镜框眼镜、微卷的头发更添了几分青春气息的稚嫩,厚厚的眼镜片是唯一能证明他至少读过书吧。
“去年毕业、博士……”
苏夏在心里推算着,“那27?28?”
“还有两个月28。”皇甫豪笑着,一副阳光大男孩儿的模样,尽管戴着眼镜,镜片遮挡的眼睛异常明亮与闪烁,不似久读书的目光无神。
“还以为你就二十五六呢。”
“你也不像38。”皇甫豪回应道,看着苏夏。
“你才38呢?!”苏夏假装生气道,假装一副对年龄很介意的样子。
皇甫豪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失当,赶忙支支吾吾说道:“没没,我不是说你年龄大……我是说……你也不像38……不……是说你很年轻……”
看着紧张结巴的样子,苏夏破涕为笑,“哈哈,开玩笑的,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不介意的。”苏夏赶紧宽慰道。
“我对年龄也不介意,只是数字没有概念。”
看着皇甫豪的一副认真脸,苏夏噗嗤一下乐了,“哈哈,看出来了。”
“不过你咋知道我年龄?”苏夏追问道,光明正大讨论起年龄。
“那天面试有面试表啊。”
哦,是的,面试表上有每个人的详细信息。
“我拿着面试表还看你好久呢。”
“我怎么没发现。”
“是,您净在最后一排闭目养神了。”
“哈哈哈,我那么靠后,不睡觉干啥呢,你们把手机也没收了。”
“我还一直站在会场呢,更无聊呢。”
“所以净观察选手们了,哈哈。”
“哈哈,对啊,那么多美女。”
“我说呢,要不第一天你就认识我。早知道有今天,我倆都怪无聊的,应该唠唠,哈哈哈。”
“对啊!可惜了!”皇甫豪一只大手“啪”的一声落到大腿上,表演着懊悔状。
“嘿嘿,戏有点过了啊。”苏夏戏谑道。
二人哈哈大笑。
空气中弥漫着欢愉和一丝暧昧的气息。
第七十四章 阴魂不散
周六上午九点,苏夏照例去奶奶金雅慧家接喜宝。
“喜宝,回家喽!”喜宝打开门时候,苏夏笑眯眯地说道。
“妈妈,我想再玩会儿。”
“已经在奶奶玩一宿了啊,十点还有课呢。”
“再玩十分钟行不行?”喜宝可怜巴巴望着苏夏,用手指比划着数字十。
苏夏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时间还富裕,点头应允道:“那好,就十分钟啊!”语气坚定。
“好!”喜宝像收到圣旨般,一溜烟跑进最里边卧室不知道捣鼓什么去了。
“进屋里等吧。”这时,金雅慧走过来,对站在门口的苏夏说道。
“不了,还要换鞋,就在门口等会儿就可以了。”自从和陈轩离婚后,苏夏与金雅慧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表面上和原来的婆媳关系看似无异,实际上内心已筑起一道城墙。
金雅慧没有再说什么,却也没有离开。
苏夏看出了金雅慧的欲言又止,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嗯……你们的事我不管……但陈轩毕竟是孩子的爸爸,即使你再恨他……为了孩子……”
苏夏心想,好不容易平静了一段时间,这又是唱哪出呢?
“您直接说什么事吧。”
“喜宝之所以不愿意走,说明孩子很孤单……你不能不让陈轩看喜宝,这样对孩子不好。”
“陈轩和您说的我不让他看喜宝?”苏夏不解地问道。
“对,我叮嘱他有空看看喜宝,他说你不让他见,还一次次阻止视频。”
苏夏发出一声冷笑:“您认为是真的?”
“这个他说什么慌,他还是很爱喜宝的,我的儿子我还是了解的。”
“那您还真是不了解。”苏夏冷冷地说道。
离婚三年,陈轩主动要求见喜宝的次数三次不到,也就是说一年也没有一次,反倒是苏夏开始还给他信息,有些活动需要爸爸参加苏夏希望他能陪伴出席,当初的离婚协议共同子女抚养一项也明确写明了:“本着保护和维护孩子健康成长的原则,男方可随时探望共同子女陈涵宇,学校组织或课内外的亲子活动需男方参加的,男方应当到场参加,不得以任何借口和理由推辞,需尽到父亲的责任与义务”,每次却不是说工作忙就是出差拒绝了,苏夏再也不要求不理睬。
苏夏顿时觉得很滑稽可笑,陈轩的黑白颠倒、胡说八道,金雅慧的盲目听从、不辨黑白在离婚前与离婚后原来没有任何改变,更不变的是母子情深。
但鉴于金雅慧对喜宝的爱护与照顾,对苏夏也尚可,苏夏并不想用所谓的事实真相和更加严厉的言辞怼回去,有哪个母亲不愿意相信儿子,又有什么黑白能斩断血浓于水的母子情深。
“妈妈,走吧,十分钟到了。”这时,喜宝穿戴整齐,背好随身背包,走了过来。
“好,换鞋吧,回家。”
喜宝脱下蓝色卡通拖鞋,换上绿色帅气的运动鞋,“妈妈走吧,爷爷奶奶再见。”
苏夏也到了别,和喜宝一同下楼回家了。
夜深人静,喜宝沉沉的入睡了,苏夏打开电脑,新建word文档,劈里啪啦敲着文字:
关于共同子女抚养费的的补充协议
……本着保护和维护共同子女健康成长的原则,在不影响生活和学习的前提下,男方可随时探望共同子女陈涵宇,且十二岁以前不得少于每周一次探望陪伴,每少一次需在下月应给付抚养费的基础上增加500元/次,与次月抚养费一并支付,以尽到父亲的责任与义务……”
敲完最后一个字,十一点钟,给陈轩发了过去。
“什么时候您不忙时把这个协议签了。”
“一周一次探望陪伴,我保证配合。”
“少一次补偿五百。”
“嫌少的话补一千。”
“到处造谣扯谎我阻止你见儿子,不能剥夺您作为父亲的权利与义务,所以落到白纸黑字上,一周一次,不陪不行。”
苏夏一口气发了数条信息。
“不同意,陪不了。”陈寻随即回复道。
“陪不了?!那就不要到处造谣扯谎我不让你见儿子!”
“年前我是不是说带儿子出去你说有课!”
苏夏想起来了,自离婚消失了三年后,年前突然发来一条信息说:“周六带儿子出去玩半天。”
每个周六都是课程排满的日子,苏夏回复道:“周六有课,周日一天可以。”
就此杳无音信,或许这就是他说的苏夏阻止他见儿子的唯一“凭证”吧。
“离婚三年,敢问您主动要求见喜宝的次数有三次吗?”
“这个不用你管。”
“有课怎么出去玩?!周日没课你怎么没回应,再说就算上课去接送上课也是一种陪伴,怎么就没有下文了呢!”
“不是你想让我哪天我就哪天!想让我干嘛就干嘛!”
呵呵,这是什么混蛋逻辑!
苏夏懒得无理纠缠下去了,说道:“我只告诉你,你对孩子的每一分付出,都会刻在孩子心里,你尽的每一分父爱,都是增厚你们的父子情谊,与我无关,我更不会剥夺孩子应享受的父爱,哪怕少的可怜。”
“还有,抚养费已经拖欠一个月了,限一个小时之内打过来,否则我保证你会收到起诉书,抚养费也不会是现在的三千。”
当初签署离婚协议时,本来商定了抚养费四千,可办理离婚手续时陈轩态度强硬一反常态一口咬定抚养费三千,苏夏也实在懒得和他纠缠,不想这样消耗下去,也就同意了,鬼知道三千的抚养费在帝都能干个什么。
二十分钟后,苏夏收到转账六千元,算上这个月的。
苏夏回复道:“第一次拖欠口头警告,第二次法院诉讼,今天算第一次。”
法院诉讼苏夏不是说说而已,对待陈轩,她已经总结出了对付他耍无赖时的金科律例,就是没有任何情理可言,你对他退让,他就会得寸进尺,只有靠不留情面白纸黑字,才会让他恢复一点点理智,而且起诉提高抚养费苏夏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时机未到。
和陈轩“斗争”完,苏夏将部分信息截图给金雅慧发了过去,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不知是夜深了早睡了还是无言回复,苏夏也就睡了……反正她要的不过是澄清一个事实的真相。
第七十五章 渐入佳境
新的一周,苏夏已经渐入佳境了。
较上一周完全陌生的无所适从和不被尊重的伤感落寞,苏夏快速调整适应。
当然一切不适也都在她佯装镇定的谈笑风生与任劳任怨中掩藏了起来。
“苏夏吗?”
“是。”
“来趟我办公室,1206。”
“好的。”周一上班苏夏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1206是谁?”苏夏放下电话赶紧大步迈向皇甫豪,俯身轻声问道。
“秦处。”皇甫豪凑近苏夏耳边即刻答道,“她这周出差回来了。”
苏夏恍然大悟,“哦哦,让我去她办公室,我过去一下啊。”苏夏和皇甫豪说道。以防万一有人找她,也好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说完,回转身取了工作记录本、签字笔,快速将手机调成静音状态装进上衣西服口袋,径直向1206走去,边走边抻一抻衣角。
咚咚咚,轻轻敲了三下。
“请进。”里边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苏夏推门而入,“秦处好。”主动打招呼道。
秦处长全名叫秦薇,是行政综合处的副处长,年龄四十八周岁上下,工作作风强悍,是典型的女强人风格,这是苏夏提前打听到的。
只见秦薇梳着利落的齐耳短发,身材略有些发福,不施粉黛,眼角有些细纹,面部呈现与年龄相符的下垂趋势,但标致的脸型,大大的眼睛及标准的双眼皮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长相也是想当出挑的,
“苏夏,坐,我们简单聊聊。”秦薇面容略带笑意,语气温和,眼神中透出成熟、威严与凌厉,不怒自威,反而令苏夏有些紧张了。
“好。”苏夏坐了下来。
简单询问了一下苏夏的学习经历、工作经验等。
“好,你的情况我基本了解了,以后好好工作。”
“好的,秦处,我先去工作了。”
“去吧。”
说着苏夏走出了房间,轻轻掩上了门。
“苏夏,你现在有事吗?”正走回工位时,被宋志军叫住了。
“嗯,您说,什么事呢?”苏夏既没有说自己有事也没有说没事,而是直接询问道。
“你把这个材料按处室打印,然后各部门分发一下。”
“好,您把电子版发我邮箱吧。”苏夏爽快地回答道。作为“新人”,苏夏深知话少嘴甜腿勤的重要性。
就这样,依靠不争不抢的性格、眼疾手快的麻利劲儿、当然还有过硬的业务能力,当然这种国企单位即使是总公司并不需要什么多高的技术能力,没有背景关系的前提下,更重要的是为人处世吧,苏夏很快进入到工作状态,也慢慢融入到处室中。
“最近怎么样,还适应吗?”
晚上下班后庄严主动邀请苏夏一起晚饭。
约定好就餐地点后,为了避嫌,下班后分开走,毕竟总公司人多眼杂,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主要的是各种关系,谁与谁亲近是无需放在明面上的。
因而避开单位选择了苏夏家附近的一个火锅店,是日式风格的寿喜锅。
选了一个单独的隔间,两个人脱掉鞋面对面盘席而坐。
“第一周不适应,部门的人很冷漠,被摊派了很多事情,心情还挺低落的。”苏夏如实叙述道,转而说道:“不过见过你后立马精神百倍有底气了。”
“哈哈哈……我的作用还挺大。”庄严大笑道。
“那是,要不真是举目无亲啊。”苏夏有些可怜的样子。
“不过实在没想到你会回来。”苏夏补充道,眼神闪烁着心满意足。
“是啊,时间过的挺快的。”庄严说着,将一片厚厚的牛肉片夹到了苏夏的鲜蛋液里。
“谢谢。”苏夏用筷子衔起来周身裹上一层鲜蛋液,然后一口放进嘴里,“嗯,好好吃。”厚厚的嫩牛肉片裹上新鲜的无菌蛋液,怎一个鲜字了得。
虽与庄严许久未见,这也是归来后的第一顿聚餐,但苏夏并没有任何局促与陌生,放松而自如的吃着每一口美味。
庄严也跟着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来,敬你一个,恭喜归来,嗯…高升。”苏夏举起手中的一盏清酒。
“高升不太算,重点是归来,恭喜你高升,哈哈……”庄严大笑道,也举起了杯盏。
是啊,苏夏万分庆幸能够挤过独木桥,升到总公司,否则怎么可能有机会再遇到老领导、旧知音呢。
“同喜同喜。”
两人将杯盏碰到一起,一饮而尽。
“你们女生不都需要减肥吗,你这个吃法儿明天胖两斤。”看到苏夏没有任何饮食禁忌,大快朵颐,庄严戏谑道。
“谁让俺们是天生吃不胖的体质呢,吃多少都不胖,哈哈哈。”苏夏倒是一点儿也不谦虚。
“那就多吃些。”说着,又将许多肉、菜夹到了苏夏的碗碟中。
“够了够了。”
席间,二人讲述了这段时间的生活,苏夏娓娓道来单身带娃的忙碌生活、卖画“谋生”……当然这其中必然不包括和苏城的那段恋情,苏夏不知该如何启齿,又从哪说起,直觉告诉她隐藏。
庄严简单讲述了他工作的一些概况,然后调回总公司。
“那面试时其实已经确定了调回总公司吗?”
“对,那时已经确定了。”
“嘿,我之前还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一点都没有透露。”
“那不是……”庄严顿了一下。
苏夏接话道:“我知道,没有到位前都有变数,都不能说。”苏夏表示理解,只是佯装嗔怪而已。
却殊不知,庄严想说的是“给你惊喜”,但也就没有再说了。
苏夏继而真诚地说道:“能回来就挺好的,我也没有任何关系背景,调来总公司更是举目无亲,连一个熟识的人都没有,所以……你在,真挺好的。”苏夏情绪略有些激动,举起杯盏,敬了庄严一杯。
于苏夏而言,不是需要庄严帮什么,但就心底而言,庄严对她来说是一剂镇定剂、安定剂,就好比在漆黑无边的黑夜里,庄严是那一盏遥远的明灯,照耀一点点光亮。
“进入任何新的工作环境都需要适应一下,但我相信你可以做好。”庄严神情笃定,给予无比坚信的力量。
“当然,有任何问题或困难可以随时来我办公室或者给我电话,都可以,我尽力帮助你。”
“谢谢!”
“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就行,我家就在旁边,走几步就到。”苏夏说着。
她不能太麻烦庄严,再熟悉的关系,毕竟非亲非故,又是跨越几个层级的领导,这点分寸感苏夏还是有的。选在这个饭馆,已经是庄严对她悄悄的照顾了。
“不行,晚上不安全。我找一个代驾,先把你送回去,然后我就直接回家了。”两个人都喝了一些清酒,尽管度数很低,保险起见,还是找代驾。
“服务员,买单。”说着,庄严抬手招呼服务生。
“先生,单已经买过了。”服务员拿着单子说道。
苏夏赶紧说道:“我已经结过了。”刚才苏夏借着上洗手间,偷偷去前台将账结了。
“你真是,下次不能这样了。”
“不是欠你好几顿饭呢嘛,先抵一顿。”苏夏笑着说道,起身穿好鞋子、风衣。
俩人离开了。
庄严将苏夏送到家楼下,“这是你的新房子?”
“对,离婚后购置的房产。”苏夏轻松地说道。
“好,有点黑,你回去时注意安全。”庄严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嘱咐道。
“好,你回去也注意安全。”
两人道了别,各自离开了,向各自家的方向。
第七十六章 赵思齐落马
经历了工作的调动与初期适应,苏夏的生活也步入了正轨,渐渐恢复往昔的平静。
除了工作地点不同,工作内容略有差异,工资小幅上调外,苏夏的生活模式与以前并无差异。工作日每天家——单位——喜宝学校或托班管三点一线奔波着,周末时各种课外辅导班、外出游玩的忙碌着,当然还要见缝插针的完成绘画作品,不断精湛绘画技巧,也挣一点点“外快”。
转眼到了秋高气爽的季节,此时是帝都最为美丽怡人的时节。天空高远而湛蓝,飘落的银杏叶布满大道的金黄,绚烂而温暖。
早餐时见到皇甫豪一人在桌边吃饭,苏夏端着餐盘走了过去,坐到对面。
“发型挺帅呀。”只见皇甫豪由原来微卷的长发剪成了两鬓超短,中间留发的板寸,还打了摩丝,帅气异常。要不是看见了他的正脸和熟悉的着装,苏夏恐怕一眼都认不出。
“不错吧,昨天跑到三里屯找的托尼老师。”
“对呀,原来的发型都掩盖了你英俊的脸庞,还摘了眼镜?”变了发型、摘了眼镜的的皇甫豪帅气了不止十个度。
苏夏突然想起刚见面时皇甫豪卷曲茂密的头发,脸上架一副圆框眼镜,和今天一对比,忍不住乐出来,果然人靠衣装啊,发型太重要了!
“你乐什么?对,戴了隐形。”皇甫豪对苏夏莫名其妙诡异的笑容诧异道。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当时初见某人时的憨憨样儿。”苏夏说着笑着低头赶紧剥鸡蛋。
“呵,你这是嘲笑我呢呗。”皇甫豪一口小笼包吞下去,醒过味儿来。
“没没,是欣赏。”苏夏求饶式嬉笑道。
“你就说好不好看吧?”
“怎么能说是好看呢——是帅气。”苏夏大喘气,后边加重语气说道,颇有喜剧效果。
“值了,得到了女同胞的认可。”皇甫豪心满意足的样子。
“那是,一会儿上去让袁茵看看。”
进入到十二层办公室,袁茵已经在工位就坐了,一手托着大地色系眼影盘,一手拿着眼影刷熟练地上下左右划着。
“已经够美了。”
苏夏和皇甫豪从身边路过,皇甫豪说道。
“人家要让你看看他的新发型呢。”苏夏说着边走向自己的工位,插电源、开主机。
袁茵将脸从化妆镜处移开,将头转向皇甫豪,面无表情的说道:“嗯,还行。”
对“见多识广”的袁茵来说,“还行”,评价已经是高度褒奖了,毕竟人家出身于艺术院校,帅哥美女见的太多了,审美标准要高一些。
“袁大美女都肯定了,看来很成功吧,还不相信我。”苏夏反击道。
“我们要得到方方面面美女的认可。”皇甫豪洋洋得意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高冷的袁茵也慢慢熟络起来,虽然面部依旧高冷,
但比起田馨那种笑里藏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苏夏反而更喜欢袁茵这种简单直接的,更何况人家有高冷的资本呢。
“剪这么帅气的发型,中午得请我们喝咖啡啊。”苏夏继续边刷眼影边说道。
“行啊,没问题,走吧。”皇甫豪答应地倒是爽快。
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苏夏也想中午溜达溜达透口气呢,三人一拍即合。
三人各自手里端着一杯热摩卡、拿铁和卡布奇诺,慢慢往回踱步。
袁茵见四下无人,一改以往高冷的形态,异常神秘地说道:“我和你俩说个秘密。”
一听到秘密,又见高冷美女如此神秘兮兮的样子,皇甫豪和苏夏赶紧凑近去,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苏夏问道:“什么事?”
“赵思齐知道吗?”袁茵问道。
“知道啊,我原来单位领导啊。”苏夏回答道。
对苏夏而言,怎么会不知道呢,又岂止是知道呢,那是恨之入骨啊。
“听说昨晚被带走了。”
“啊?!”苏夏和皇甫豪同时惊呆了。
“被谁带走了?”
“被查了?”
……
二人忙不迭地一连串问题。
“被中央巡视组,听说有人举报了,还附带很多证据。”
“消息准确吗?”
“百分百准确啊,昨天已经被带走了,听我公公说昨晚上本来他还约了一个饭局,都约好了,结果突然被带走,局散了。”
“妈呀,这都带走了还约饭局呢,真够猖狂的。”
“说明他提前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呗。”
“那是,中央要想办人,那是稳准狠。”
“带走了十有八九就出不来了。”
“那肯定的了,肯定已经盯了很久,掌握充足的证据了。”
“听说是以权谋私、收受房产、茅台酒各种贿赂啥的,我公公电话,我听到的。”
苏夏此时心想:“卧槽,真是老天有眼。”
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老天会打盹,但苍天饶过谁。
第七十七章 逝去
这天,苏夏去人事处交材料,根据党政领导干部出国(境)管理要求,单位所有处级以上干部都需要上交个人护照,苏夏将刘秋生、秦薇的证件送过去。
路过庄严办公室,只见里边光线昏暗,没有人的样子。
虽然整个办公区域都是玻璃材质的隔间,但却不是完全透明的,尤其领导办公室是磨砂不透明的,周围仅有一道透明缝隙可以窥探一二。
苏夏放慢脚步使劲找寻着合适的角度试图能从透明条中确认庄严的身影,结果连个灯光的影子都没有。
“没有上班?”苏夏狐疑地想。
每次来人事处苏夏都要刻意路过庄严办公室,借机瞄一眼。一般要么是有人在里边谈话,要么是开会或因事外出。但顶多也就瞄一眼而已,连招呼都不打。
这一眼有什么意义呢,貌似没有任何意义,但每每瞄不见时内心却油然而生几分怅然若失,今日亦是如此。
“给,我们刘处和秦处的。”苏夏将装有护照和登记表的黄皮文件袋递给许聪。
“好嘞,那在这儿签个字吧。”许聪接过文件,从办公桌文件架上拿出一张因私护照上交情况登记确认表。
“好。”苏夏拿出签字笔,俯身在登记确认表上签字,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老大没来?”
“嗯,是,这两天家里有点事。”
“家里?”苏夏以为是外出开会或出差呢,家里能有什么事。
凭苏夏的了解,庄严是那种很少因处理私事会轻易休假的那种,有时连15天年假都休不满。
许聪也能猜出几分苏夏和庄严的关系不一般,起码是相识有几分交情的,所以平时经常有意无意在苏夏面前提起庄严,净挑些奉承好听的话说,当然也有意无意透露几句庄严的动向小情况。
许聪悄悄凑到苏夏耳边,一只手遮盖住嘴巴,极低的声音说道:“听说他爱人病重了。”
“轰隆”一声,这个极微小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苏夏心里炸裂开来。
这个消息太意外了!不是开会不是外出,是爱人病危了!而苏夏清楚的知道他爱人是宫颈癌,手术治疗、各种放化疗后满心期待五年治愈期的到来。
聊天时问过庄严,他说靶向治疗已经控制住了,苏夏以为也就差不多痊愈了。
见苏夏愣在原处,许聪问道:“找庄处有事?”
苏夏缓过神来,“没,就是来时看见办公室灯暗着随口问问。”
苏夏转身离开了。
“到什么程度了呢?”
“要不要问问呢?”
“现在应该医院很忙吧?”
……
苏夏在心里各种臆测。十二层的电梯门打开了,苏夏没有走出去,摁下了一层的按钮和关合键。
苏夏到达一层,走出办公区,找一僻静无人处将电话拨了过去。
“喂。”电话那头儿声音有些沙哑和疲惫。
“情况很不好吗?”苏夏直接问道。
“是,有些严重,已经扩散了。”
虽然苏夏不是很了解宫颈癌,但还是知道一旦扩散,基本也就是不好的消息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苏夏有些难过。任何一个生命的即将骤逝都是令人悲伤的。
“没有什么。”
“好,那你自己也注意身体。”苏夏叮嘱道。
“好,好好去上班吧,有事我和你说。”
“好。”苏夏应着,放下了电话,一步踱走回了办公室。
第七十八章 一切皆是命数
三个月后,庄严爱人由于严重的淋巴结转移,终究没有迎来五年康复期的来临,离开了。
这段时间,庄严较少出现在办公室。即使来公司也是处理一些必要的紧急事务,然后又匆匆离开了。
离世三天后,召开追悼会。
距离召开追悼会的前一天,刘秋生将苏夏叫到了办公室。
“庄处爱人去世了,你知道吧?”
“嗯,知道。”这也是苏夏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刘秋生若有所思,饮了一口龙井茶,放下透明玻璃茶杯,说道:“明天开追悼会,你和我一起去吧,早上八点从单位出发。”
“好。”
一早起床,苏夏挑选了一套全身黑色的连身裙,一双黑色平底短靴,一早到单位和刘秋生出门奔向了八宝山殡仪馆。
越过层峦叠翠,穿过辽阔的步行广场,苏夏跟在刘秋生侧身后走到了庄严肃穆的告别大厅前。
见庄严在大厅门外站立着,着一件黑色上衣,胸前别了一束纸质白色花朵,本就削瘦的脸透着疲惫不堪,下巴上爬满了新滋出的胡子茬。
“来了?”庄严看到了他们。
刘秋生走过去,握住手:“节哀”。
苏夏接过递过来的小白花,递给刘秋生一支,自己一支,别在了胸前。
徐风出来,白色纸质花瓣翻动着,白色的哀伤异常醒目。
人群中苏夏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城,身边是韩涛。
苏夏没有打招呼,而是假装没看见转身离开了,最好的结局就是彼此相忘不曾发生吧。
这几个月,就在工作与家庭中的交织中划过。庄严爱人的离世让时光蒙上了一层世事难料的感概与阴霾。如果这算做坏消息的话,那这段时间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赵思齐宣判了!
赵思齐因严重违纪违法问题被批捕立案,经审查调查,最终判决书显示,赵思齐严重违反党的政治纪律、组织纪律、廉洁纪律和生活纪律,构成职务违法并涉嫌受贿犯罪,且在党的十八大后不收敛、不收手,性质恶劣,影响极坏,应予严肃处理。依据《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法》等有关规定,决定给予赵思齐开除党籍处分;开除公职处分;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将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所涉财物随案移送。
真是大快人心的结果!
“赵思齐判了!”苏夏迫不及待地在群里宣布。
“赵思齐是谁?”南心疑惑地问道。
“我原来单位那个sb领导啊。”苏夏只能用这两个字母高度概括他。
“就是那个将夏夏顺理成章到手的副科辣手摧花的那个。”李默真相道。
“哎,也只能怪你不能投其所好,只会闷头工作。”南心批评道。
“怎么投其所好?要我去投怀送抱、去送房送车吗?”苏夏反驳道。
“胃口这样大!?”南心诧异不已。
“对呀,听说逮捕后抄家从他家地下室只是茅台都数不清,然后还有黄金、美金……别人送的海边房产。”苏夏将从同事那听到消息分享道。
“太腐败了!”
“对呀,我被人指点过年过节还送了五万块钱的礼呢,但是,没有用……”
这次送礼是因为苏夏对赵思齐早有所耳闻,到任后也特别明白只有工作成绩是不行的,所以鼓足勇气,在当时婚变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倾尽所有送出的“大礼”,结果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不值得一提的“毛毛雨”,打了水漂。
事实上,苏夏是从来没有特意给领导送过大礼的,只是外出旅游或过年过节时意思表示一下,更不会去各种阿谀奉承,除了强硬的关系背景,这也是她虽工作成绩亮眼,人到中年却没有任何进步的主要原因吧。
“也是,胃口这样大,你也没关系没背景,啥都白搭。”
“哎,正好碰上这种领导没有办法……”苏夏忧忧地说。
回想当初那个付出所有艰辛却一无所获、又面临婚姻与工作双重打击的绝望境地,苏夏心中仍然难掩悲愤。
这就是命数吧,如果没有当初的打击与无助,不会有后来的奋发图强、拼劲全力挤进遴选。不破不立。当时看每一步都是坎坷,回头看一切都是宿命,其实每一步都在成就今天的你。
第七十九章 离开
自春节后入职到现在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在这半年里,经历了工作的调整与适应,苏夏的生活也渐渐步入了正轨。
工作上不能说有多顺心,毕竟是处在等级森严、卧虎藏龙的总公司,而且豪不夸张地说,苏夏是处于职场生态链的最底层,年纪也不是很年轻了,所以在各种不太自在中谨言慎行,寻找平衡和支点。
当然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比如福利待遇较之前提高很多,还有很多隐形福利,勾心斗角也不似在基层那么明目张胆和低级生厌。高级别的斗争都在苏夏那个位置完全看不到的地方暗流涌动着,所以表面看来是一片祥和,春光明媚。
何况苏夏已经和皇甫豪、袁茵打成一片,日子也算过得惬意了。
目前而言,在这个部门,最熟悉的人莫过于皇甫豪了。面试时有了初次见面,入职后再次相遇,为初来乍到的苏夏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后来苏夏为了答谢,也不断有了各种回馈,慢慢地愈加熟悉了。
袁茵不同,开始时对苏夏极其冷淡,可不知从哪天起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和苏夏热聊起来,甚至不仅不再高冷,有些话痨了,哈哈哈,或许本就是外冷内热的人吧。
所以苏夏经常开玩笑地说道:“我用火热的温情融化了一座冰山哈。”
皇甫豪也在旁边表示无比赞同:“就是就是,我来一年也没有你来一个月和冰美人给的话多。”
袁茵立马反驳道:“我俩能聊美妆、聊八卦……你说和你聊啥,聊口红、聊买包?啥也不行啊。”
“得得,我认输。”皇甫豪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认输道。
在各种嬉笑中,三个人捆在了一起。
这周皇甫豪出差分公司年中检查去了,由于处室普通职工就他一个男的,宋志军又是经常摆老资格,所以各种出差和基层检查基本都是皇甫豪,苏夏和袁茵也去,但是相对少些。
袁茵和苏夏俩人午饭后照例去遛弯了。每天饭后溜达半个小时成了固定项目,溜达习惯了,不出来透口气好像一天浑身不自在。两个人挎着胳膊,溜溜达达在公司半径范围内游走着。
“哎,以后皇上不在了,只能咱两个人相依为命了。”皇上是袁茵给皇甫豪起的外号,也就成了三个人之间的官称,谁让他的姓氏那么复杂拗口呢。
“他还有两三天就回了。”苏夏轻描淡写地回复道。
“不是出差,是他可能要调走了。”袁茵放低一些声音幽幽地说道。
“啊?调哪?”
“网络信息处,那边缺人,他本来就是网络信息工程专业的,也是发挥专长吧。”
听完,苏夏有些怅然若失。虽然同事关系不必深交,点到即可,况且只是部门调动,但好不容易刚熟悉的关系不错的同事却突然要离开了还是难免一丝失落。
“以后没有人给买咖啡、饮料喽。”正好路过咖啡店,袁茵说道。
“瞧那点儿出息,以后我给你买。”苏夏豪横地说道。
“可拉倒吧,每次我俩张罗买,你总说‘哎呀,别买了别买了,咖啡奶茶不健康’,还敢指望你?”袁茵惟妙惟肖模仿着苏夏每次阻止的样子,说完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哈哈哈,维持身材重要,那些都是垃圾食品,要不怎么做美女呢。”
“少来,哪次你也没少喝啊。”
“都买了,不喝不就浪费了么,浪费可耻。”
……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边走边聊。
“哎,说件正经事,你不觉得皇甫豪对你有点儿不一样吗?”袁茵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
“哪里不一样?”苏夏反问道。
“反正就是不一样。”袁茵一副指点迷津的样子,“我觉得他喜欢你。”
苏夏吓了一大跳,然后反驳道:“你可拉倒吧,我都快比他大八九岁呢。”
“八九岁怎么了,伊能静比秦昊也大十岁呢,不也很幸福。”
“能不越扯越远吗,还扯上娱乐圈。皇甫豪对我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我清楚某人对我的冷暴力。”苏夏意味深长地盯着袁茵,那张精致的脸出门遛弯也不忘补个口红。
“我呀?”袁茵恍然大悟地样子,“我犯下什么滔天罪恶了呢,这么伤及苏姐姐幼小的心灵。”
“你说呢?!我入职第一周你说你和我说过话吗,主动打招呼你和宋哥完全爱理不理好么,我差点职场抑郁。”苏夏一字一句控诉道。
袁茵扭转头看着苏夏:“哟,还记着呐!”接着讨好式地冲苏夏谄笑着,“行,我冷暴力、我高冷,不过那我也是真高冷,宋志军那才是假正经。”
这句话说的倒是真。
宋志军四十八岁,在处室是非实职正科级,人长的还算周正一表堂堂,但是各种倚老卖老,不仅善于支使别人更善于推卸责任。所以袁茵从来不给他好脸色,也就可劲儿支使苏夏和皇甫豪了,是个完全油腻惹人厌的主儿。
“再说您刚来,第一天还穿个正八经的小套装,谁知道是不是个‘绿茶’呢……”
“你才绿茶呢!”不待袁茵说完,苏夏猛地抽出挎着的胳膊,一巴掌假装使劲地拍在袁茵的胳膊上。
“哈哈哈……绿茶酥(与苏谐音)”
“再说……”苏夏用恶狠狠的眼光威胁道。
“嘚嘚,扯平了。”
“哎?扯平什么了?刚入职你对我冷暴力,现在还说我是绿茶,有我这么清新的绿茶吗?”
“你是白茶白茶,一点儿也不绿,连点儿色(shai,三音)儿也没有,哈哈哈……”
“算了,我也错了,你是假高冷,真段子手。”
“哈哈哈……”
大笑声在人来人往中游荡,引来行人的循声张望,望着这两个挨在一起一高一低摇曳生姿的疯女人。
第八十章 欢送
一个月后,皇甫豪的任职文件下来了。
下周一就要去新部门报道了。
今天早上例会部署完近期工作,刘秋生说道:“那个……因为工作调动,小皇要调到网络信息处了,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趁今天大家都在,我也说两句,主要表达两点,一是不舍,二是欢送。小皇虽然年纪轻,到我们处室工作年限也不长,当然比苏夏时间长些,”说着,指向性地望向了苏夏,以示关爱,苏夏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抬头,和领导对视,颔首微笑。
刘秋生继续说道:“但勤奋、踏实、肯干,在处室承担了很多工作,调走我们表示遗憾,但我们更希望每个人有更好的发展,去网络信息处也算是专业对口了,从我这里,我积极支持每名同志的进步,尤其是年轻干部,要敢拼敢做,希望小皇呢,在新的工作岗位继续戒骄戒躁,取得更大的进步更好的发展,我代表处室对他表示欢送!”刘秋生带头鼓起掌来。
然后大家一阵热烈的鼓掌。
掌落,刘秋生转头对秦薇说道:“秦姐,你说两句?”
“好,我说两句。”秦薇的声音铿锵有力而利落干脆,“我对小皇在咱们处事的工作给予高度认可,踏实肯干、任劳任怨……关键换发型后还很帅气。”
说到此处,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秦薇继续说道:“工作能力强,又精神帅气……总之,以后好好表现,另外赶紧谈恋爱!”
刘秋生补充道:“对,赶紧的啊。”
大家又是一阵嘻笑。
刘秋生环顾一周,说道:“好,大家有什么要嘱咐的可以私下交流,小皇你说两句。”
皇甫豪一只手握着笔,两只手放在桌上,说道:“首先感谢刘处、秦处、宋哥、袁姐一直以来的帮助和照顾,自入职咱们部门以来,我学到了很多,进步了很多,虽然苏姐来的晚些,但对我也给予很多的帮助和关爱,相处地也非常融洽。虽然我调走了,但这是我第一奋斗成长的地方,我会经常过来烦扰大家的,嘿嘿……对象,呃,努力努力。”皇甫豪俊朗的脸庞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随时回来,对象抓紧。”宋志军接话道。
“哈哈,老宋说的对。”刘秋生肯定到,继续说道:“半年多过去了,年中工作督查大家也很忙碌,一直也没能找到机会,我看今天就借着欢送小皇,我们聚一聚,这样,明天周五,我们聚餐,我请大家去dd吃烤鸭。苏夏,你会后联系dd定一下包间。”
“刘处这是下血本啊。”宋志军接话道。
dd是帝都著名的高档餐厅,低消两千起。
“你先去请好假报好备。”刘秋生大笑着起身,右手朝宋志军上下指点了几下。
“保证没问题!绝对吃好喝好!”宋志军保证道。
“行了,散会吧。”刘秋生摆手走出了会议室。
周五一下班,一行六人来到了dd餐厅提前预定的包间。
席间,各种觥筹交错,依依相语。
两个多小时后,酒过三巡,酒足饭饱,刘秋生确认每个人回家的问题。
“秦姐,您怎么回?”刘秋生首先问向身旁的秦薇。
“我儿子一会儿马上到,我就回去了。”
“好,那我放心了,另外两位女士怎么回呢?”这两位女士当然指的是袁茵和苏夏。
“刘处,交给我吧,我去送!”未待袁茵苏夏开口,皇甫突然站起来主动请缨道。
“哦,我不用,我和宋哥顺路,宋哥,您捎我一段儿?”袁茵如瀑布般的黑发飘散着,略圆润的脸蛋上布满一圈红晕,煞是好看。
“好啊,没问题,愿意护送美女回家。”
苏夏心中疑惑,袁茵是最厌恶宋志军的,唯恐避之不及,今天这是怎么了呢,竟主动要求。
“小皇送苏夏吧,一人送一个,也好。行,那两位女士交给你们了,你们睡马路也要保证她俩安全到家。”
“没问题,保证安全送到家。”
其实苏夏想说,那点儿红酒自己完全清醒,完全可以自己打车回家,但不等说出已经决定了。
于是,一行六人四辆车分别消散在夜幕中。
第八十一章 告白
“苏夏,你等会儿,我有话想说。”到达苏夏家楼下时,苏夏走下出租车,皇甫豪也随即跟着下了车。
按照公司称呼同事的惯例,如果有官称,一般称呼的方式为姓氏加职衔,如果没有个一官半职,则是按照年龄大小称呼,所以尽管苏夏来的晚,但比皇甫豪年长不少,自然也就被称为苏姐或夏姐。可后来不知怎得不知何时就直接直呼其名了。
“啥事?就有再说呗。”苏夏琢磨大晚上的,能有什么重要事情呢,下了车还要重新叫车。
“我怕过了今晚就没有勇气说了。”已经有些微醺的皇甫豪,眼神有一些迷离。
听闻此言,苏夏的心忽然砰砰乱跳,好似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自从那天袁茵说了那番话后,一个月以来,苏夏总是有意无意观察感受皇甫豪是否对她有所意图,以确认真实性。
“你着急回家吗?”皇甫豪问道,此时是晚上八点四十分。
“还行。”周五晚上喜宝照例被奶奶金雅慧接回家了,所以家里并没有什么牵挂。
“那我们走走?”皇甫豪提议道。
夏末的晚上微风习习,舒适宜人,昏黄路灯下广场里是奔跑嬉闹的孩童。
“好,那就沿着这条路吧。”苏夏指了指小区内一条安静的步行道路。
两人并排走着,皎洁的月光下映射着两个颀长的身影。
“你酒量不错呀。”皇甫豪打破沉静,开口说道,好似终于找到了话题的切口般。
“还行,没喝多少,就一点点红酒。”苏夏还是有些酒量的,当然也并没有多喝一滴。随着年龄的增长任何饭局懂得了适可而止,而不是年轻时一定要证明自己有多能喝。
“我的脸还有点烫呢,你看看是不是红了?”皇甫豪表现得有些亲昵。
苏夏转头看了一眼,光线在身后,并看不清脸上的模样和表情,“黑乎乎的,看不见。”
“风很舒服。”皇甫豪毫无边际地说着,声音小,好似喃喃自语。
苏夏没有搭话,猜测他的“胡言乱语”不过是为了缓解内心紧张。而此时的她也没有轻松几分,内心思忖着万一是她预想的那样,该怎么办,该如何答复,要不要答应,怎样拒绝……心里一团乱麻。酒不醉人人自醉,没有喝醉却已眩晕。“”
“我要说一句话,你别震惊啊。”皇甫豪铺垫道,苏夏的猜测十之八九了。
苏夏的心里也更乱了,袁茵说时她想着是玩笑,真正来临是却不知如何是好。她想着用轻松的方式化解,却不知如何化解。
“我……喜欢你。”终于皇甫豪说了出来。
一阵寂静,听不到孩童的奔跑嬉闹,听不到烧烤店前的人声喧闹,只有那一句“我喜欢你”。
“我离过婚了。”沉寂片刻,苏夏如实告知。
“我知道。”皇甫豪说道,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你知道?”苏夏惊诧地反问道。
“知道啊,入职时我看见过你的入职登记表。”
是啊,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她进入总公司那一刹那,应该已经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年龄学历、家庭住址、工作背景、裙带关系……各种真假版本已经会满天飞了,就如同每次新入职一个新员工般被各种八卦审查,何况她还是已经工作十年的老员工,各种黑料白料随便就可以一堆,婚姻状态又是必须上报项,怎么可能会以为无人知晓呢。
“我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苏夏继续说道,充分说明自己的实际情况,让皇甫豪产生畏难情绪而退缩。
“我知道,那又怎样呢,我喜欢的是你。”
面对眼前这个高高瘦瘦,面部有些俊朗,年轻朝气的大男孩,说出“我喜欢你”那一句话时,苏夏一点没有心动那是假的,许久缺少爱情滋润的苏夏是多么渴望一个有力的臂弯能够相拥,掩藏在身体里的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身体里的荷尔蒙蠢蠢欲动,但理智压抑了冲动,尚为清醒的意志给了她最为清醒的答案,她不想要一夜情的狂欢,她需要日久天长的陪伴。
“你知道我俩的年龄差距吗?”
“我二十九了,马上就三十了。”
“对呀,我三十八了,马上就四十了。”
“只差九岁呀,我能接受,年龄不是问题。”
“是,年龄不是问题,可毕竟你小那么多呀。”在苏夏看来,年龄相差十岁不是问题,但局囿于男大女小的传统观念,却没有设想过今天这种情况的发生。
“就算你我都能接受,你的父母不一定能够接受。”
“我的父母很开明,苏夏,都什么年代了,你这思想太老派了,再说关键看心理年龄好么。”
“说得你好像很成熟的样子。”苏夏佯装不屑说道。
“那是,我不知道我多大,但你顶多也就三十的心理年龄。”
“那是姐没有给你展露心机,回头给你展示一把。”
“得了吧。”开着玩笑,皇甫豪忽又转一副正经脸,向苏夏的身体凑近一些,两个人的外衣轻柔的摩擦。说道:“你知道吗,我从面试那天起就对你有好感了,就觉得你与众不同,你自己坐在最后一排,穿着那套好看的藏蓝色套装,就那样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等着……我今天都记忆犹新。”
“面试当然是坐着等待,不能说话啊,或许是我等待的时间过于漫长,显得我安静了。”苏夏在心里想着。
“你交过几个女朋友?”看到皇甫豪这样认真不是在开玩笑,苏夏决定认真的谈一谈这个问题。
“三个,初中暗恋一个,高中一个,大学一个,研究生时分手了。”
“暗恋不算,也就正八经两个。”
“以前和现在没有关系。”
“对,我知道,我是想说你的恋爱经历很简单,也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而我没有时光与勇气再去经历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恋。
“我要的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平平凡凡的婚姻,如果谈恋爱我是奔着结婚去的。”
“不奔着结婚那是耍流氓。”皇甫豪情不自禁握住苏夏的手,苏夏感受到那双手的紧张与稚嫩,不忍立马抽离破坏这份真心,或者给一份可能的感情留有退路吧。
“我也马上三十了,我也是奔着结婚啊。”
苏夏被触动,有一点点被说服了。
“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会牵扯到方方面面,你还小不懂。”
“不是两个人的事,但前提是两个人相爱,不是各种条条框框所束缚。”
“我知道,可……我想想。”苏夏犹豫道,苏夏时刻渴望爱情的来临,可当爱情真正来临时,苏夏却退缩了,犹豫了,或许是来的太过突然,或许那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成年人的爱情没有穷追猛打,而是你情我愿,一拍即合,你情我不愿,一拍两散。
致歉
各位亲爱的
“夏友”们,这两天身体抱恙,未有更新,在此致歉!感谢一点一滴的关注、支持和等待!
明日更新,苏夏也将迎来属于她的那份真正爱情,敬请期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各位晚安!
明日见!
《我的后婚姻时代》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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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纠结
今日周末,苏夏、李默、江南心三人提前约好本周去南心家聚会,给可乐庆祝生日,也算三个年龄相仿孩子的生日party。
睡到自然醒的苏夏迅速起床,麻利洗漱完,化了一个淡妆,匆忙吃了两口全麦面包片,就出门了。先去奶奶金雅慧那儿接上喜宝,然后载着喜宝一同前往南心家了。
“可乐,生日快乐!”打开古铜色的沉重防盗门,可乐弹出头来,喜宝边说着边将提前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和祝福贺卡递了过去。
“谢谢喜宝!”可乐接过包装精美的礼物,声音好听而悦耳。
“快进来吧。”南心递上了家居拖鞋催促道,一弯月牙眼睛喜上眉梢。
“哟,到的够早的呀!”苏夏进门,见李默已经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座椅上,围绕着茶几嗑瓜子了。
“哪次不比你早,迟到大王。”迟到大王是李默赐予苏夏的称呼。
“南心阿姨好!两位叔叔好!……李默好!”喜宝逐一打招呼道,唯独对李默直呼其名。
“嘿!臭小子,叫默姨!”李默噌地站起来,手里还捧着一把瓜子,“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地向喜宝逼近。
“哈哈哈,不!”喜宝大笑道。
“喜宝快跑!”芒果跑过来拉住喜宝跑进了客厅里。
“你这套都吓唬不住他们了。”苏夏说道。
“这说明我和孩子们打成了一片呀。”说着,边嗑着瓜子边转身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去了。确实,孩子们都超级喜欢李默,尤其喜宝。
苏夏转身走向厨房。
“叔叔阿姨好!”苏夏见正在厨房忙碌的南心的公公婆婆,热情地打招呼道,并将携带的一个精美果篮放到了不碍事的地上。
“来家里吃饭还带什么东西呀。”见苏夏放水果,南心婆婆说道,一位身材娇小五官精致的南方女人。
“应该的,就一点水果。”
“今天给你们吃一顿淮扬家宴。”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的南心公公,用带有男方口音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最爱吃家里的饭了!您受累了!”苏夏异常捧场地说道。
“出去吧,这里油烟大,等着吃就行了。”说着苏夏被南心婆婆推出了厨房。
苏夏走出厨房,附在旁边的南心耳边小声嘀咕道:“咱这么多人呆着,你公公婆婆做饭,合适吗?”
“合适!我公公做饭可好吃了,一会儿做完你多夸两句好吃就行了。”
“可咱这么多人……”
“人多他们也喜欢,热闹!别墨迹了,走吧。”南心和苏夏一起走向客厅。
南心家是上下两层的复式结构,共有两百多平方米。一层是厨房、餐厅和客厅,主要是会客吃饭功能,二层是三间卧室。虽然位置不是在市中心,但在寸土寸金、房价令人咂舌的帝都,这也算“豪宅”了。
这家底得益于南心的公公婆婆。南心公婆早年经营石材生意,在房地产最为火爆的那段时间积累了不少财富。后来年纪大了,竞争也越来越激烈,主要体会了生意上的酸楚,一心只想让独生子林超上大学当公务员,找个安逸舒适的“铁饭碗”,所以也就慢慢转手退出了。
自从南心有了二胎,基本已经处于半歇业状态,索性也就过来这边帮着含饴弄孙了。但财富也是积累了不少的,否则以南心两口子公务员的微薄工资一辈子也是没有可能买上这么大房子的。
“生日快乐!”几个孩子鼓起一口气“噗”地一声一起吹灭了蜡烛,大人们围在周边使劲拍手齐声祝贺道。
吃完饭,分完蛋糕,孩子们就一哄而散了,奔向楼梯,爬上爬下的楼梯成了孩子们的最爱。
“喜宝,你看好弟弟妹妹啊!不要磕到碰到。”苏夏冲喜宝嘱咐道。
“知道了!”高高的个子,即将二年级毕业的喜宝已经完全有了男子汉的担当与能力。
两个爸爸酒足饭饱后一人捧着一个手机低头激战着。
“你配合。”
“你往后!”
“撤!”
……
俗话讲,如果男人不嫖娼,那一定打网游,总归要干点什么。
“他们俩充钱吗?”苏夏疑惑地问,应该更是提醒。当初与陈轩感情危机爆发的导火索就是苏夏突然发现了陈轩为游戏充值的一笔一笔“巨款”,少则几千,多则上万,之后就是顺藤摸瓜查到和各种游戏“老婆”的聊骚记录。而这些的发生多是在苏夏白天正常上班,晚上无数次起夜喂奶辗转难眠抚育儿子的漫长黑夜里。
“钱都在我这儿,拿什么充?!也就是随便玩玩,你让张瑞充一百他比我还难受。”李默自信满满地说道,她掌握着家里绝对的财政大权。
“我家林超还要带孩子呢,极偶尔玩儿,俩孩子我可弄不了。”南心气若游丝娇滴滴地说道,浑身都是小女人的无力。
“放心吧,我俩可不像你,啥都自己干,钱也不管,你说人家一有闲二有钱,那还不擎等着出事嘛!”李默对苏夏圣母式的付出向来是批挞的。
是啊,现在苏夏反思来看,十年婚姻的破裂确实有一部分自己的责任。怀孕时怕影响他的工作每次都是自己开很远的车去产检;生育后想着与其两个人都休息不好影响工作,还不如只牺牲自己;从来不翻看手机不查岗,每个晚上和周末莫名加班都无条件相信……殊不知,这种自我牺牲、完全放手与盲目信任为婚姻埋下了巨大的隐患,尤其对丝毫没有自制力和责任感的陈轩而言。即使根基再看似稳固,也难抵蛀虫日日侵袭,最终导致婚姻大厦的坍塌,
“都过去了,都这么多年了,别提了。”看着苏夏呆滞回望的眼神,南心马上将话题戛然而止。
苏夏痛定思痛的思绪被拉回来,忽然想起了皇甫豪的事情,怎么能把这个事情忘了呢!还要征求她们两个的意见呢,赶紧说道:“和你们说个爆炸的事情呗!”
“什么事?”南心无比好奇,伸长了耳朵,准备洗耳恭听。
“有小鲜肉追你了!?”李默随口说道,夹了一口松仁玉米放入嘴中。
“你怎么知道?!”苏夏没想到李默一语中的。
“真有小鲜肉?!”南心疑惑道。
李默的玉米粒一口吞下,差点噎到,“我去,说什么来什么呀,赶紧交代!”
苏夏将皇甫豪的基本情况及昨晚的表白捡重点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说我考虑考虑。”
话音刚落,李默第一个跳出来,“考虑什么呀!干嘛不同意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的模样,好似苏夏损失了一个绝世好男人。
“你小点儿声。”苏夏起身拉上了餐厅与客厅相隔的玻璃门。
“我比他大九岁呢!”
“大怎么了,老男人娶小媳妇儿的多了去了,凭什么就不能女大男小。”
“长的怎么样,帅吗?”南心开始犯花痴。
“中上,在平常人堆儿里,算还行吧。”苏夏的大脑中开始勾勒皇甫豪的画像。
“听这名字就特别贵气,像皇亲国戚,哈哈……”南心一副痴痴的表情,好似她随时要奔赴情场的样子。
“嗨,醒醒,注意你的口水和桃花眼。”李默一语戳破南心的幻想泡泡。
“我怎么没有这种艳遇呢,哎。”南心流露出沮丧状。
“那你离婚吧,把大宝二宝都给林超,去找小鲜肉。”
“那……我还是不愿意的。老公随时可以抛弃,但多少个小鲜肉也换不来我可爱的俩宝儿呀。”说起两个孩子,南心简直是命根一样的存在,她现在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全职妈妈,每天和孩子们黏在一起。
“外貌不重要,我就不是看外貌的人。”苏夏强调到。
“是,要不然怎么认为陈轩是你的白马王子呢。”李默撇撇嘴,挖苦道。
原来李默对是陈轩赞不绝口的,可自从离婚事件陈轩一桩桩令人发指的“渣男事件”后,就恨不得随时把他千刀万剐般。
是啊,当初的陈轩于苏夏而言就是那个天注定的真命天子,甚至连别人眼中二百多斤的肥胖在她眼里都是满满的肉肉的幸福感,时至今日,真是莫大的讽刺。
“能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嘛!”苏夏呵斥道,低头夹了一片藕片放到了口中。
“行,那就说你的小奶狗,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她今天这样纠结,肯定就是对人家不是很有感觉呗,否则当场就答应了。”南心真相道。
“我……怎么说呢……其实提前我已经预感到了可能会被表白,可是……感觉却不太对,就是……不是欣喜,不是幻想,没有期待,而是害怕,害怕说出口,害怕自己不知该接受或是拒绝,该如何做,你们明白吗?”苏夏回忆昨晚的场景,复述着自己当下的心境。
“那要么说明你不喜欢她,要么说明你已经成为灭绝师太,六根清净了,哈哈哈……”李默没正行的剖析道。
“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南心问道。
被这样一说,苏夏的心里立马浮现了一个人……她无法确定是否是喜欢,但心里却澎湃起来……或许一颗种子早已在她心里萌芽,而她却不自知,或不敢去想吧……
八十三章 试探
“我可能……”苏夏支吾道,“可能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了……”
“我就说嘛!”南心啪地一声拍桌子道。
“谁呀谁呀?”坐在苏夏正对面的李默屁股迫不及待离开椅子,半弯着身子凑向苏夏,好似凑过来能立马得到答案。
“……我也不确定,但……当时皇甫豪告白时我竟然脑子里闪现的是他。”
“真墨迹!赶紧说——是谁!”李默急地挺直了身子。
“你先坐下。”和李默挨着坐在对面的南心一把把李默按到了座位上。
“就是我原来的主管领导,现在在总公司。”
“你原来领导不是女的吗?”
“对呀,不是叫什么……卢燕吗?”
“不是,那是部门领导,我说的是主管领导,是我们原来的一个处长,叫——庄严。”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我以前应该和你们提过,之前还是挺照顾我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之前提过。不过照顾你啥呀,代理那么久连个副科都没提拔上去!”南心语气幽怨,为苏夏鸣不平。
“哎,我们单位……升职这东西,得天时地利人和。”又提到了苏夏的痛处,尽管她能够看得开,但心里的不平难以抹去。
“也是,要不为啥我都辞职了呢,真不愿意在那里呆。”李默当初大干一仗,就选择了愤然离职。
“哪个行业都不容易,都存在着别人所看不到的规则,适应吧。如果不能改变环境,就改变自己吧。”
“嗯,你已经改变了。”南心暖心鼓励道。
“唉(二音),不是聊心上人呢吗,怎么又聊成职场了,继续说一下你那个什么……”李默发现话题拐了弯儿,赶紧纠正道。
“庄严。”南心补充道。
“不对,那个位置按年纪推算少说要四十多了吧,肯定有家庭了啊。”李默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爱人宫颈癌去世了。”
“那不正合适吗!”李默的脸马上多云转晴!
“他比我大。”
“大姐,你太难伺候了!小也不行,大也不行,你要怎样?!”
“大怎么了,男人大很正常,20岁还有找60的呢!”
“你刚才不还说小怎么了吗?”苏夏质问道,李默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怎么都对。
“我们老少通吃,哈哈……”
“大姐,现实一点,您都快四十了,还带一个男孩,正是调皮的年龄,当然我们喜宝非常好啊,但现在的婚恋市场就是这个现状,虽说您还有几分姿色,但女人的保质期真的太短了,就不要在人为加高门槛了行不行?”
“十岁以内的年龄差真不算大。”南心补充道。
“哎呀,瞧把你俩激动的。”苏夏看到她俩兴致盎然的样子泼冷水道:“我就是只是说我的一点感觉,也可能只是一时的错觉,不要瞎激动,感觉人家好像等着我去挑选似的,行了,当一乐呵聊聊得了!”
“就算不是,条件合适,心里喜欢,也可以去追去争取啊。”
“争取啥呀!就算我看上人家,人家也不会看上我啊,况且人家爱人刚去世不久。”
“那不可能,对你没有好感会帮你?还经常给你打电话?”
“没有经常,只是偶尔。”
“偶尔也不正常啊,你俩职位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工作也没有交集,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啊。”
“我们之前共事是建立了深厚纯洁的友谊的!”苏夏言之凿凿。
“拉到吧,我跟你说,女人的直觉最准了!肯定对你有点儿意思。”
“绝对不可能!”苏夏否定的很彻底。
“这样吧,我有个主意,这不是皇甫豪跟你表白了嘛,反正你也不知道怎么办,索性你问问他,看他什么反应,要是让你接受,好好考虑一下呢,那就是对你没意思,要是让你直接拒绝,那肯定有问题。”
“对,这个主意好!”南心恨不得为李默的足智多谋鼓掌。
“太无聊了!毫无意义好吗。”苏夏不屑一顾。
“可以试探一下嘛,多好玩儿。”
“你俩找别人去试吧,我可没那么无聊。”
“哎,你就孤独终老吧!”
“我都有小鲜肉追了,就只看姐愿不愿意答应好伐。”苏夏翻个白眼,装出得意洋洋的样子反驳道。
……
孩子们继续玩耍嬉闹着,男人们打着游戏,女人们谈天说地……
第八十四章 求证
由于中午在南心家饱餐了一顿,喜宝小小的肚子里又填充了蛋糕、披萨、饮料及各种零食,小朋友聚会总会不可避免的过量食用一些不健康的食品,聚会嘛,孩子高兴适当是可以的。
所以临近晚饭到家,苏夏也就准备了一点稀饭和凉菜。简单吃完后,喜宝去自己房间上网课,苏夏开始收拾碗筷、打扫厨房,收拾从早上匆匆出门后遗落的杂乱的家。
一通收拾整理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参加完聚会,晚餐然后又一通收拾,苏夏已经疲惫不堪了,实在不想干任何费体力和脑力的事情了,所以看了一眼阳台洗衣机旁的脏衣篮,并没有理会,转身回到了卧室,尽管里边已经堆满了攒了一周的待洗衣物。
“算了,明天吧,休息。”苏夏关上卧室门顺势窝在软绵绵的沙发一角的落地灯下“葛优躺”了,手里随意翻看着手机。
这时,手机屏幕闪烁出一个熟悉的名字——庄严。
最近庄严的电话莫名多了些,没事也总会发些信息,所以打来电话并不意外。
“喂。”苏夏接通电话,略带疲惫地回应道。
“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庄严关切地问道。
“累的。”苏夏回答的倒也干脆。
经常电话,苏夏和庄严也就慢慢没有了上下属的距离感,而是朋友间的轻松惬意。
“工作一周累的?”
“工作没有那么累,今天去闺蜜家聚会,然后晚上才回来,刚又一通收拾。”
“哦,那是,一天没闲着。”庄严附和道,然后说道:“听老刘说,你最近工作表现不错啊。”刘秋生年长庄严几岁,庄严习惯称呼他为老刘。
“那肯定啊,我的工作能力你还不清楚嘛,再说也不能给你丢人不是。”苏夏自吹自擂道。
“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过分的谦虚是虚伪,再说都是自己人,啥不清楚呢,哈哈……”配以苏夏开心的笑声,立马也来了精气神儿。
“嗯,你表现很好。”庄严赞许道,却接下来并没有说什么。
苏夏想找一些你今天忙什么了的话题,但又恐越矩,也就没有问出口。
空气一阵寂静。
有的时候两个人并没有共同的话题,不知道从何聊起,又无法确认可以触及的私生活边界,加之庄严本就是不善多言的。可即便这样,庄严也会时不时打电话来。之前苏夏会认为是庄严当下正好无事可做吧,或只是确认苏夏还活着。
今天看来,苏夏反而觉得是庄严的刻意为之,而非无意之举。
空气凝结,大脑唤醒。想起今日与南心、李默的谈话,此时的苏夏不是当时认为的荒唐,反而觉得有几分道理了。
苏夏决定将昨日的情况说与庄严听,一为排忧解疑,二为试探真相,再说总要说些什么吧。
“我和你说个事呗,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好,什么事?”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语气夹杂着轻松愉悦,应该是缓解了不用找话题的轻松感。
“就是,昨天晚上,怎么说呢,呃……我们部门有一个叫皇甫豪的你知道吧?”
“你们部门那小伙子?有点印象,他不是要调网络信息处了吗?”
“对,就是他。”
“怎么了?”
“昨晚我们部门聚餐,也是欢送他,然后吃完饭他送我回家……”
“嗯。”庄严用极轻的语气词示意着倾听。
“……然后和我表白了。”
语落,空气再次凝滞,完全没有了呼吸与流动。
凝结数秒后,庄严开口道:“你怎么答复的呢?”声音轻微而平静。
“没有答复,我说考虑考虑。”
“哦。”庄严以极轻的语气哦了一声,只有屏住呼吸才可以感受到。
停顿片刻,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也不清楚,所以问问你的意见,但毕竟年龄差距太大,可……”
“可什么?”庄严接话道。
“可……”苏夏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总结可能需要接纳皇甫豪的理由。
“你觉得他不错?”庄严猜测的问道,有几分迫不及待。
“嗯,他人是不错,”苏夏故意说道,“但……应该不合适,不过也没人喜欢,我再想要不要试试。”苏夏话里有话,假意试探道。
“先把重心放到工作上吧,办公室恋情不好,何况刚没工作一年,别人怎么看,好好工作。”庄严说道,语气极其严肃。
然后可能觉得过于严肃了,补充说道:“感情的事不要着急,讲究水到渠成。”
苏夏心中略过一丝欣喜,按照李默的逻辑,这是一种可能性……
第八十五章 八卦
周一上班,照例是忙碌不堪的一上午,例会、报告……各种事情占据,一上午匆匆而逝,转眼就到了中午。
袁茵路过苏夏桌旁,右手食指轻轻敲了下桌边,低头凑近,悄声而不容反驳地说道:“中午出去吃饭啊!”
“啊?”苏夏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表示诧异道。
“啊什么啊,赶紧的,收拾一下,十分钟下楼啊。”说完,袁茵走回了自己的工位。
苏夏抬眼望向悬挂在办公室墙上的印有企业logo的金色石英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四十分,已经到了午餐时间。
按照袁大小姐的指示,二人来到了单位附近的一家椰子鸡火锅店,这是离单位最近也是比较合女生口味的一家餐馆。适逢午餐时间,生意较为火爆,已经坐满了周边办公楼的男男女女们。
“大周一的不在食堂,干嘛跑出来?”苏夏见如此多人问道。
“请你吃饭还不乐意?”袁茵边说着边拉着苏夏向里走寻找着座位。好在来的还算早些,二人在最里边找到了一个双人位的卡座。
“有事有事,快坐下。”袁茵赶紧招呼苏夏坐下,唯恐迟了一秒耽误了天大的事情。
“服务员,点餐!”袁茵大声招呼服务员道。
“好的,请稍等,马上!”忙的不可开交的服务员应承着。
苏夏端起桌边的柠檬水,各自一杯倒着。
未待服务员过来点餐,袁茵迫不及待地问道:“周五晚上怎么样?表白了吗?”
“哦,原来如此。”苏夏明白了袁茵原来是要打探八卦消息呀。转念一想,周五晚上的事情袁茵怎么会知道呢?……
突然恍然大悟,说道:“哦哦,我说呢!你那么讨厌宋…”苏夏突然差点脱口而出宋志军全名,悄悄环顾了一下四周,咽了下去。毕竟在单位附近,餐馆又人多眼杂的,还是要注意些的。好在她们的位置在里边一个独立的卡座,位置偏僻隐秘,却也更加放低了一些音量继续说道:“难怪那天晚上却非要宋哥送你而不要皇甫豪,原来是提前知道了!”
“对呀,我不能当电灯泡呀,给你俩机会,怎么样怎么样?说说。”袁茵继续追问,急不可待。
“我才不说呢,你提前什么都不告诉我。”
“哎呀,我也不是很确定啊。只是之前我故意开玩笑问皇甫豪,问‘你是不是喜欢苏夏,都不敢告白。’他说时机未到。那晚那么主动紧张,我一猜就八九不离十了。”
苏夏看了一眼袁茵,说道:“那你也应该提前透露一下,让我有点准备呀。”
“我之前早就说过他对你不一样呀,你还不信。哎,只能说我太聪慧。快说周五晚上的事,急死了!”
“没结果。”苏夏回答道。
“啊!”袁茵诧异而失落,“没表白?”
“表了,我没答应。”
“他怎么表的?表的不到位?你说一下经过嘛!”霸气的袁茵为了八卦竟然用起了撒娇,摇晃着苏夏的手臂,这时,终于得空的服务员递过来了一份菜单。
“先点菜吧,袁大美女,饿死了。”忙活了一大上午,周一早高峰堵车,又送喜宝上学,根本没顾上吃早饭的苏夏早已饥肠辘辘了。
“来一个原味椰子鸡,一个至尊拼盘……再来两个芒果椰冻,好,就这些。”三下五除二,袁茵就点好了餐食。
“真够麻利的。”
“你说呢,菜单我都快背下来了,再说我还要听故事呢。”
“也没什么,就是和你们分开后,他把我送到我家附近,然后说一起散散步,然后就表白了。”
“就这么简单?你咋回答的?”
“我说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呀!皇上又年轻,长相也可以,听说家境也不错……”袁茵掰着手指头数着皇甫豪的一个个闪光点和婚恋市场的优势,“你还考虑什么啊?”
是啊,自己一个中年离异带娃妇女有什么高标准严要求呢,可也不能妄自菲薄不是,自己也是经济独立、受过高等教育、姿色尚可的新时代独立女性呢。
苏夏亦不是完全未曾幻想假设过与皇甫豪在一起的可能与片段,她和皇甫豪可能会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恋,但平淡之后呢,未来呢?一个未曾经历婚姻世事,未能经历柴米油盐,未能经历育儿之苦的男生,又能有几分把握与幸福可言呢?苏夏不敢冒险。
“那你现在考虑好了吗?”袁茵追问道。
“考虑好了,我不能耽误人家,还是做普通同事吧。”
“直接拒绝啊!哎,皇上要伤心死了。”
“他那么优秀,不会缺少女生的。”苏夏喝了一口椰子汤,她最爱喝各种汤汤水水了。
“谁让人家那么中意你呢。”
“我要找男人是奔着结婚以后共同生活为目的的。”
“大姐,你这理由太离谱了,谁恋爱不是奔着结婚呢,再说谁能保证恋爱就一定能结婚呢,主要是不开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能不能结婚呢!”袁茵一阵连环炮表达对苏夏的不可理喻。
“看概率,我不敢冒险,我要考虑的现实因素很多,不是谈情说爱那么简单。”
“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哈哈,或许吧。”
“要是我,肯定试试。”袁茵继续说道。
“我没问题,耽误人家不好。”
“你怎么就知道是耽误,不是良配呢?”
“凭十年感情波折的顿悟,哈哈”
“还顿悟,我看是迟钝。和谁都不一定合适,关键要有人爱的过程,女人是需要男人爱的,换作我只恋爱不结婚,求之不得呢!没有(性)爱的滋润早晚就成黄脸婆了。”说到爱的滋润,袁茵停顿了一下,应该是要说性爱的滋润,哈哈,苏夏心领神会。
“爱恋是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的,我一个人照顾儿子已经黄脸婆了,哈哈哈……”
“好吧,那随你吧,哎,可怜我吾皇了啊……”袁茵幽怨地哀叹道,好似见证了一段好姻缘的破碎。袁茵端详着苏夏的脸,“咂咂,真不知道小鲜肉看上你哪了,看看你…眉毛一看好久没修了。”一副仔细审视蜜汁困惑的表情。
“靠我的蕙质兰心,哈哈哈……”苏夏自吹自擂哈哈大笑道。
“切!”袁茵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泼冷水道:“先好好想想怎么和人家说明,怎么弥补人家破碎的心灵吧。”
现在的苏夏就是一个自我挣扎的矛盾体。夜深人静时,苏夏无数次渴望有人温暖,困难时有人帮扶,可一想到维系一段感情需要占用大量的时间和空间,喜宝的课业越来越繁重了,她就实在想不出自己哪来的那个时间,何况这宝贵的时间可能换来的是大概率分手……
也或许这一切仅仅是拒绝的托辞和理由罢了,只因心有所属……
她要好好想想如何和皇甫豪说明了…
八十六章 鸿门宴
苏夏对感情的选择是清晰的,但对如何拒绝一段感情却是极其不擅长的。
大学时期,由于就读在一个文理综合偏理工的院校,因而外语学院、文学院、法学院的女生们就成为众多理工男同学追求的目标。
所以虽算不得校花、院花、系花、班花任一级别“花骨朵儿”的苏夏在入学伊始依然受到了众多男生的追捧,面对隔三差五就出现的一封又一封“情书”,情史空白的苏夏并不知该如何处理。最后索性一视同仁,全部置之不理,堆在了学习桌的抽屉里。
后来大学毕业十周年聚会,从一个同学那聊天偶然间得知,因为她当初的“冷漠不理”而严重伤害了一个曾经写过书信很内向的男生。这个男生是苏夏同系不同班的同学,苏夏所在的院系只有两个班,经常一起上课,所以基本也算得上是一个大的班集体。所以这次十周年聚会也是两个班级一起,而那个男生并没有参加。
苏夏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个男生来自甘肃一个非常偏远的地方,性格超级内向,他给苏夏长达五页的手写“情书”应该是鼓起莫大的勇气,勇敢迈出的一步,而这一步,却被苏夏直接“石沉大海”,尽管于苏夏而言,那封情书只不过是青葱时代几十封中普通的一件。
这种对勇气的打击深深地创伤了他,之后的大学时光里与苏夏再也没有过任何交流,也没有再追求过任何其他女生,当然班级聚会也不会参加。不过听说回了老家,娶了老婆已经结婚生子了。
听闻后,苏夏感到深深的愧疚,对于感情青涩、大学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苏夏而言,当时的她不知如何面对复杂而棘手的情感问题,也不知如何面对一个个陌生的男生,因而选择了直接逃避,也认为那是最明晰简单对彼此都好的拒绝方式。
可现如今看来,倘若她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当面和喜欢自己的男生说一句:“谢谢你喜欢我,但我们不太合适,之后还继续做朋友吧。”或许事情就不会是这样子。
苏夏要好好想想如何和皇甫豪面谈了,她可不想因一段美好的情愫而失去一个好的同事和伙伴。
“下班一起吃饭啊。”周五下班苏夏主动向皇甫豪发出了晚餐邀请。
“好啊!”皇甫豪爽快应邀,应该是一直在等待答案或一个结果吧。
“去哪儿呢?”
“你定。”
“那去枫满塘?”这是一家粤式茶餐厅,据说是某个一线明星开的网红店,苏夏想着为表歉意请客要好些。
“好,没问题。”
十多分钟后二人分别驱车到达。
“请问你这是鸿门宴呢还是……定情宴?”皇甫豪问道。
苏夏被逗笑了,思忖合适的措辞:“嗯……都不是……”苏夏笑吟吟地回复道,露出了她标志性的梨涡浅笑,微露的牙齿洁白而整齐,一双带有卧蚕的眼睛笑眯眯挤在了一起。
“我最喜欢看你笑。”皇甫豪炙热而落寞的目光在苏夏的和煦的脸上停留了数秒。
苏夏马上将面部表情收住冻结,转换成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打趣道:“现在呢,中年僵尸脸。”
“太丑。”
“哈哈哈……”苏夏会心地大笑起来,各种想象的紧张感与无措消失许多,紧缩在一起的骨架都跟着放松了起来,一鼓作气说道:“我们果真适合做很好的同事和朋友。”
皇甫豪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心领神会而幽怨地说道:“哎,果真是鸿门宴呀。”
“哈哈……”苏夏试图用笑声缓解紧张与歉意。
“这么伤心我要好好宰你一顿了。”
“没问题,可劲儿点!”苏夏充满愧疚地说道,长舒一口气,放下了负累。
当然,皇甫豪也并没有点什么,象征性地点了一些,好像还都是女人偏爱的餐食,苏夏又添加了一些虾、鹅肝……男人需要的“横”菜。
皇甫豪追问道:“那我倒是要问问我哪里不行呢?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特别好,是我的问题……”
“都是套话,一定是对我没感觉。”
“对,这是主要因素。”苏夏不假思索应答道,皇甫豪的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
“我和你说苏夏,你真的伤害到我了!”皇甫豪假装委屈状,哈哈。
“哈哈哈,喝汤喝汤。”苏夏赶紧起身拿过碗来,补了一些汤羹递过去。
有些人注定成为恋人,有些人是天生的朋友。
第八十七章伪装
已经上二年级的喜宝已经成长为八岁的大小伙子了,一米四的身高在同龄中也算得中上等,这不得不归功于陈轩高大的遗传基因。
面对日益的茁壮成长,苏夏隐隐的担忧愈加强烈,总在不自觉地想:“他是否已经明白了爸爸妈妈之间的事情”“是否觉得自己与别的家庭不同”……苏夏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和信心和盘托出,但也不认为完全隐瞒、避而不谈是良策。
因而苏夏偶尔会“见机行事”,碰到合适的时机,会有意无意地在喜宝面前提一下陈轩,刷一刷“爸爸”的存在感,尽管陈轩几近完全消失。
“哎,要不要你给爸爸打个电话?”
“不要!”
“别人家爸爸都在家,咱家就咱俩,你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爸爸不是忙吗。”
“你觉得幸福吗?”
“幸福,有妈妈。”
……
诸如此类见缝插针的问话,每次喜宝都回答的波澜不惊、滴水不漏。
周末,和李默、南心两家外出聚会,相约去森林公园搭帐篷、野餐。这样孩子们又可以玩玩闹闹呆上一整天。
李默和南心先后生了二胎,各自凑成了“好”字。所以每次出行,李默、南心都是一家四口,苏夏带着喜宝一家两口,好似这十个人的队伍已经习以为常。
现在南心家最小的米粒已经可以肆意奔跑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耍了,粉嘟嘟的脸蛋配上一双和南心一样笑眯眯的眼睛,跑在哥哥姐姐们的身后,甚是可爱。
“孩子们一晃都大喽。”南心感慨道,目光跟随着她家的米粒而流转。
“哎,我们也老了。”苏夏附和道。
“应该说儿已长大,我们却依旧貌美。”李默总有特别强大的自信与自我欣赏能力。
……
“我还是跟着点儿吧。”南心还是放心不下,走两步走近了孩子们些。
孩子们正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米粒最爱粘着喜宝了,喜宝也乐得照顾这个小妹妹,所以手拉着米粒藏在了一棵并不是很粗壮茂密没有什么遮挡作用的树干后。
小孩子的游戏,漏洞再多,都能有很多乐趣。可乐在远处使劲寻找着。
躲在喜宝身边的米粒突然疑惑地问喜宝道:“喜宝哥哥,为什么见不到你的爸爸呀?”
喜宝突然一怔,面部凝滞,手足无措的样子。站在一旁的南心听闻后,赶紧两步上前打岔道:“米粒,你想不想吃冰激凌?”
“想!”米粒举起小手马上应到。
“好。喜宝,走,先去吃冰激凌再玩。”南心拉上了喜宝一起,“可乐,回来了!”南心冲还在沉迷于寻找的可乐呼喊道,“孩子们,不藏了,买冰激凌去!”南心冲四周一招呼,大大小小的孩子瞬间暴露,蜂拥到一起,呼啦向冷饮处跑去。
站在不远处的苏夏目睹了全部过程。
回去的路上,伴随着广播里徐徐传出的音乐声,喜宝并没有昏昏欲睡。
苏夏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瞟向后视镜,通过镜子不时观察喜宝的的状态,只见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后座椅上,眼睛望向窗外。
每次游玩后,只要一上车,喜宝就会呼呼大睡,然后一到家,会立即醒来,所以从很小开始,苏夏独自开车带喜宝外出游玩或长途旅行,都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并没有其他孩子在路上各种哭闹哄闹的情况发生,苏夏一直觉得很神奇也很欣慰,因此,每逢周末节假日必带喜宝外出,实在是一件省心省力又愉快的事情。
苏夏觉出了有些异常,主动开口道:“不困吗?”
“不困。”喜宝头继续别着,眼睛看向窗外。
“想什么呢?”苏夏抿抿嘴,故作轻松地问道。
“没想什么。”依旧是一动不动。
“哦。”苏夏附和了一声。
车里缓缓的音乐声好似诉说着彼此的心事。
“今天米粒问怎么见不到你爸爸,你怎么回答的?”苏夏极其小心地问道,她找不到更好的措辞和方式,但是她不想回避,让这个问题成为儿子心中不能触摸的领地与痛点,她要让他袒露出来,放在阳光下,接受阳光。
“我没回答。”
“不知怎么说?”
“嗯。”
苏夏也一时语塞了,她竟也不知如何回答,不知该如何给孩子一个标准答案,以前会告诉他爸爸工作忙、爸爸加班、爸爸出差……诸如此类的,可现如今再忙再出差也不能一年两年都不能回家吧。对于一个已经年满八岁有足够认知的孩子来说,这样理由就是赤裸裸的诓骗。
“那你觉得你爸爸为什么不在家呢?”
“你俩感情不好,总吵架。”
“你见过我俩吵架?!”说出这句话时苏夏是着实吃惊和意外的!
因为从发现再次出轨到办妥离婚手续尽管间隔了许久,但自从苏夏发现后,陈轩是直接离家不归的,也就是二人根本没有“交火”的机会。当然,第二次出轨,苏夏已经“见怪不怪”,已心如死灰了,所以何来争吵呢,况且在喜宝面前苏夏也尽量避免和陈轩的一切激烈冲突。
“见过啊,有一次他还拿椅子砸你的头。”
“你记得?!”苏夏突然恍然大悟,可那时他才仅有三岁啊!
那是第一次发现出轨,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对苏夏而言有如晴天霹雳、天塌了一般,彼时的她哪里懂得什么隐忍,哪里会接受背叛的滋味,只有无尽的伤痛和一心想问个明白!从而不可避免地引发了激烈的争吵与冲突,苏夏也清楚地记得那一次。
那一晚,陈轩依旧晚归,苏夏满腹的委屈与不甘倾泻而出,陈轩却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咬死不承认,甚至恼羞成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吵越激烈,最后陈轩竟然随手抄起客厅里喜宝的儿童实木板凳,向家里的电视柜、液晶电视重重砸去,咣当的一声巨响液晶屏碎了一地。陈轩并没有住手,继而向正在哭泣咆哮的苏夏扔去,一下击中了苏夏的头部。苏夏的头瞬间的嗡了一下,顺势倒了下来,旁边正站着只有沙发高的喜宝,他哭着扑过来抱住了苏夏,苏夏一手捂住头部,一边俯身将喜宝漏入怀中,唯恐已经激怒的失去理智的陈轩伤及到喜宝。
幸好苏夏的头部只是擦边,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喜宝嚎啕大哭的那一刻,二人也就偃旗息鼓了,那是自结婚以来二人爆发的唯一一次大冲突,并上升到了肢体。
苏夏也明白了争吵只能对孩子带来创伤,改变不了任何,自此也尽量避免和陈轩冲突。可没想到依然对喜宝造成了如此严重的伤害,在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这棵暴力的种子,苏夏懊恼不已,眼睛噙着泪水。
“记得。”
“哎哟,就那一次,那么小你都记得,记忆力不错嘛,不过我和你爸大多数时间都是很恩爱的,那是意外,意外。”尽管分开了,过去了,苏夏想让喜宝心里依然留有温暖和爱意。
“鬼才信呢。”喜宝直接反驳道。
“怎么不信?你不记得那年咱三个去逛庙会,你还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我们一起比打枪,在厦门时你俩追着我跑,去三亚我俩还一起把爸爸用沙子埋了……”苏夏勾起了喜宝欢乐的记忆,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爸爸还吃了好几口沙子,哈哈哈……”
“哈哈是,宝贝,不要记得不开心的事情,要记得开心的事。”苏夏回过头对喜宝说道。
这次好不容易要捅破的窗户纸也就这样戛然而止、无疾而终了,最后苏夏也没能告诉喜宝别人再问起爸爸时的一个标准答案。
或许他早已有答案。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孩子没有伤害,其实不过是伪装。
第八十八章 爆发
创伤不是靠压抑和控制疗愈的,终有一天,它是需要拿出来被修补、被抚慰的。
不到十岁的孩子终究是贪玩的,游戏、乐高、动画片……的吸引力远远大于读书、写字、作业的。
“喜宝,该写英语测试卷了哟。”
“好,一会儿。”正在看动画片的喜宝忙不下暇地应到。周末下午没有特殊安排,苏夏是允许喜宝看一会儿自己喜欢看的节目的,完全禁止动画片的童年苏夏认为是不完整的。
“好,那就再看十分钟哦,自己定好时间,然后抓紧写作业啊。”
“好。”喜宝痛快地回复道。
叮嘱完,苏夏转身去厨房忙去了,刚采购回来一袋子食材,够吃一周了。
她要为晚餐做准备了,要做喜宝爱吃的蔬菜饼。对于酷爱肉食完全拒绝蔬菜的喜宝,蔬菜饼真是一个好办法。
待最后一张饼闷在锅里,拌完一盘凉菜,是喜宝最爱的酸甜黄瓜,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苏夏关掉轰隆隆作响的抽油烟机。
“秋老虎”的天气正经做顿饭就似蒸了桑拿般,加上老房子通风条件差,厨房就像烤炉。
汗涔涔的苏夏走出厨房,卧室传来熟悉的动画片声音,向前两步,只见喜宝还稳坐在电视机前,专心致志地欣赏着。
苏夏抬头看看钟表,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分钟。
苏夏顿时火冒三丈,喊道:“喜宝!怎么还在看?!”
没有回响。
“喜宝!”苏夏走到近前,提高了音量。
喜宝回过神来,完全没有意会苏夏已经是要被点燃的柴火,漫不经心说道:“再看一会儿,等看完这集。”
喜宝依旧目不转睛,手里握着遥控器。
“不行!”苏夏声色俱厉。
“马上就结束了……”喜宝并没有终止的意思。
苏夏嘭的一下,好似被火焰腾腾的火柴呲得一下点燃,一把夺过了喜宝手里的遥控器,啪地一声将电视关掉了。
“妈妈!你要干嘛!?”喜宝噌地站起来,嘶吼道。
“你已经看一个小时了!眼睛还要吗!”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什么原因,今天的苏夏暴躁异常。
“马上就知道坏蛋是谁了!看完能有几分钟?!”
“你是不是答应了十分钟,答应了就要做到!”
喜宝哑口无言了,说到做到是他和苏夏的约定与规矩,继而剑拔弩张的愤怒转为气郁而结的伤心。眼泪在因生气而睁的圆圆的眼睛里打转,“你个臭妈妈!”这是喜宝每次表达不满抵抗苏夏的口头语。
“去写英语作业吧。”苏夏平静下来,她当然知道那种被剧情沉入进去而欲罢不能,尤其揭晓答案却被打断的愤怒与不快。
“不写!”喜宝仍然沉浸在愤怒中,重重地反驳道。
苏夏浇灭的火焰再次被点燃,“只看动画片不写作业么?!”
“对!!”喜宝语气更加加重了。
从小到大,喜宝从没有过这样激烈的抗拒。
面对喜宝满腔的愤怒与仇恨,想想自己一路以来的种种艰辛……苏夏不可遏制地悲从中来,愤怒而口不择言地说道:“好,我管不了你了,回头让你爸管你!”
“他才不管我,你俩早就离婚了!”喜宝大声咆哮着,肥嘟嘟的脸庞挂满了涟涟泪水。
……
尽管无数次的试探,无数次的臆想真相揭开的那一幕,忖测着喜宝何时也大概会知道个七七八八……可是当“离婚”两个字从喜宝口中突然脱口而出时,当下的苏夏毫无防备、错愕无比!
苏夏顿时乱了阵脚,所有的愤怒烟消云散,惊慌失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从哪知道离婚两个字的?”错愕之余,苏夏疑惑“离婚”这两个词他是从何而知的,周围的亲友都采取了360度无死角的隐瞒了,也没有看过任何家庭伦理的狗血电视剧呀。
“我就知道!你俩连微信都不联系!可能你俩都拉黑了!”喜宝依旧咆哮着,哭得更加伤心了。
是啊,在如今这个微信爆炸成为普适交流工具的时代,无疑没有微信联系是极其不正常的。
不过不联系是真,拉黑可没有。
“没有拉黑,不信拿手机给你看看。”苏夏莫名来了一点底气,缓和而温柔地说道。
“反正你俩谁都不爱我!不想要我,我就是一个孤独的自己!”
当说道这句话时,苏夏的内心如万分刀绞,离婚创伤终究是刻下了,无论她给予多少爱,无论她自认为隐瞒地多么天衣无缝。眼里的泪水不争气地泛动着,但苏夏不能让它流下来。
她走过去,双手搂住怔怔站立着的喜宝,不知何时,他的个头已经蹿到了苏夏的下巴。
“妈妈没有不爱你,妈妈非常爱你,是我太生气了,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情绪。”
茁长的喜宝在妈妈的怀抱里依然是那个曾经的宝宝,慢慢不再啜泣。
苏夏搂着喜宝轻轻摇晃道:“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蔬菜饼,还有酸甜黄瓜,我们去吃饭吧。”
喜宝没有作答,平静了下来。
苏夏拉起他的小手,“走,吃饭去。”
已经很晚,应该已经饿了吧,三下五除二,喜宝吃下了三个饼。
晚饭后,苏夏收拾碗筷,喜宝一言不发,自己乖乖走进卧室,打开台灯,趴在写字桌上写作业去了。
没有三十分钟,做完了。
“妈妈,我做完了。”
“这么快!我的碗筷才刷完,校对了吗?”
“嗯,全对。”
“真棒!我儿作业做得又好又快。”
苏夏溜达到喜宝身旁,说道:“没什么事了,那我们休息会儿吧。”
说着苏夏将喜宝拉到身旁的沙发上,一只胳膊环绕着喜宝,将他拥入怀中,“我们谈谈好不好?”
“行。”喜宝小声地回答道。
“首先,妈妈今天坏脾气向你道歉。”
“我也不应该那么大声。”
“嗯,可能我们真的到了‘造反期’,哈哈……”造反期是喜宝给起的名字,他口中的造反期特指大人的更年期和小孩子的青春期,对苏夏而言也或许还有经前综合症吧。
“妈妈说不要你那绝对是气话呀!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妈妈那么爱你!”说着苏夏紧紧搂住喜宝,使劲摇晃了两下。育儿书上说要给予男孩子更多的爱,所以苏夏从不吝啬对喜宝爱的表达。
“我快被你摇散了。”喜宝哈哈大笑地“抗议”道。
迟疑片刻,苏夏说道:“我想和你说说我和你爸的事。”
喜宝沉默,表达着默许。
“呃,就是我和你爸就相当于你和你的好朋友,我们俩呢,曾经非常相爱,所以有了你,但后来呢,你爸犯了一个我非常无法原谅的错误,所以我们两个分开了,但也只是我们两个不在一起生活了,但他还是你的爸爸。”
“可他根本不回家。”
“对,现在这个家是你和妈妈的家,不是爸爸的,爸爸有了自己的家。”
“他也去找他妈妈?”
“对,他和奶奶。”
“哦,我知道了,就是每个人都要和自己的妈妈在一起。”
“嗯,是。”喜宝知道两个成人世界分开了,却并不明晰分开的真正含义。
“你觉得爸爸爱你吗?”
“还行吧,爸爸给我买的玩具很棒。”陈轩最大的优点就是出手阔绰,当然给亲儿子买的玩具也是不含糊的,从小家里就摆买了各种豪横的枪炮、坦克,巨型乐高拼图等,这也使得喜宝度过了一个相对富足的童年。
“那你希望我们复合吗?”苏夏想探究喜宝的真实内心。
“……希望……也不希望。”喜宝思考犹豫着,“在一起你俩还会吵架。”
“是的。”苏夏同样用无比惆怅的语气配合道,突然灵光一闪,试探道:“那我们再找一个新爸爸怎么样?”
“好,找一个爱我们,陪我玩,经常在家的爸爸。”
“好。”苏夏再次将喜宝拥入怀中,头向右歪靠在喜宝的头上,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所谓的成长,并不是那些我们自以为坚强的进步,而是敢于把伤口拿出来并做一个妥善的处理,让它不再成为一个问题,那才是真正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