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花谢了》 第一章 曼陀岭 http://.biquxs.info/

夜色密密麻麻砸进最后一丝晚霞里,泼墨的黑色大片大片落下笼罩着天与地,天空中悬浮着的明月散发的清辉微弱的投射在夜间。 忘川河上零星的点点灯火从上游漂浮至下游,星河按照惯例从河边拾起竹竿将河中的灯扒拉过来,耗费了些许时间,最后一只扒拉过来的河灯被放在河岸上,星河轻逸一缕太息,丢下了手中的竹竿在一旁。 星河将河灯里所有的纸条全部取了出去,这些纸条是生者写给亡灵的,或是思念,或是祈求,或是表达不舍。 “这些人真没意思,人都死了,写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即便写再多亡灵也是看不见的,只要经过这忘川河,所有的亡灵都会困于净灵花中,生前的记忆都只会作为花的肥料,一点点被消耗殆尽”星河摊开手中的纸条摇着头说 所有的纸条被看完后,星河伸直手掌,将纸条置于掌心,瞬间化为火焰,灰飞烟灭。 看着手中的灰烬,星河沉吟半刻,叹了口气道“唉,一盏灯倒也是活着的人一份念想,生而为人是为最苦闷了,不仅受生老病死所折磨,还得为情所困,好在我不会有这样的烦恼”说着语气又轻松愉快了些。 转过头看着茫茫十里的花海,白色的花在月色的清辉下更加清泠而妖冶,似对着这些花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只是苦了你们的亲人了,毕竟活着的人得承载着痛苦的回忆活下去,每一帧回忆都是痛苦的叠加。” 摧枯拉朽的花海中,星河已与花的颜色和月色融为一体。 夜色太安静。 大地从一朵朵妖冶的白浸出一丝丝瘆人的寒。 星河眼角闪过一丝兴奋,从腰间取出一把玉笛,在月光下散发着晶莹的绿光。 手中把玩一会儿,玉笛化作绕指柔的玉绳,斜插在腰间。 星河俯身用手打落白色花瓣枝叶上的露水,轻轻抚摸叶间氤氲的白色幻影。 “已经过了头七了,瞧你们这个样子,应该是已经净化的差不多了,既然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了,本姑娘这就带你们上路”星河取下玉绳朝着花下轻点,瞬间,十几只白色幻影被锁于玉绳之中。 星河展眼望去,看着叶间氤氲的白色幻影尽然于玉绳的捆绑之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这就送你们去冥界,让你们尽早能够往生,项北那家伙总是瞧不起我,这次我可要让他瞧瞧,不是只有那家伙才能将这些洗涤干净的亡灵送去冥界,他能做的,本姑娘也是可以的”星河眼角闪过一丝狡黠。 这些的白色幻影已经是无情、无欲、无欢、无爱、无喜、无悲、无痛的干净灵魂了,死去的头七天,亡灵都会困于这净灵花中,所有生前的爱怨憎、恨别离,或是恶业都会被净灵花在这七天中蚕食。 星河手中牵玉绳,欲消失于月色融入白色花海的清泠中。 “姑娘,敢问此处为何地,奴家为何在此?”夜色的寂静被这温柔中有些怯怯的声音打碎,是落玉盘的动听。 星河转过身来,细细打量着此间发出声音的女子,有些狐疑“其它亡灵过了忘川河,入了这曼陀铃,会直接“净身”于净灵花中,只是这女子为何能冲破结界停留如此” “姑娘...” 星河看着眼前女子微微翕动的嘴 “这里是忘川河畔上的曼陀岭,是亡灵头七停留的地方,只是你为何会冲破结界,停留净灵花外?”星河满腹疑惑的望着这缕生魂。 “奴家已经已经死了?奴家不信,三郎、三郎、三郎...” 四周一片空寂,无人回应。 这缕生魂由起初的震惊到歇斯底里的喊叫。 在望向这缕生魂眼底里是一番切骨寒的绝望。 星河见她不似其它亡魂脸色那么惨白,脸上略施粉黛,云鬓花颜,与之相比,月色下的净灵花略输几分颜色,脸上的泪水也如梨花带雨一般,惹人怜爱。 “你是杨玉环?”星河拿出随身带着的录魂薄查找新到的生魂名单。 生魂不语,星河又望了她几眼,见她甚至着一身红色霓裳衣,在茫茫白色的妖冶中反而觉有些诡谲。 “杨玉环,你的阳寿未尽,且有二十三年的阳寿,无端闯我忘川曼陀岭又是何故?”星河开口问道。 杨玉环亡灵出来曼陀岭,魂魄还是人形,只有经过净灵花“净身”后才会化成白色幻影。 “三郎他,三郎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他说我们要一起白头偕老,这是我们一起许下的誓言”杨玉环愈发悲怆。 “你的阳寿未尽,我可以放你回去,你回阳间吧,我为你开一条阳关道” “回去?我可以回哪里去...”!杨玉环苦笑,悲从中来。 杨玉环看着自己缓缓伸开的手掌,滴下一颗血泪模糊在手掌心中。 星河看着杨玉环还是人形的手掌,顿时只觉触目惊心,两只手掌已然是血肉模糊,十指连心,虽然作为亡魂没有感觉,但是生前该是多么刻骨铭心的痛。 “你的手?”星河小心翼翼问道。 “我的手...”杨玉环心中酸楚,满目含悲。 星河不忍再问,用手轻点杨玉环天灵穴,看见她生前最后的景象。 马嵬坡下,安禄山叛军势如破竹,直逼而来。 一间破败不堪的房子里,一位身着华衣的男子,气势逼人,身边立着的人雍容华贵,一袭红色霓裳衣。 那位男子便是女子口中的三郎——玄宗皇帝,唐玄宗面前跪着人倒是有几分仙风道格,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娘娘,这只是暂时的金蝉脱壳之计,我手中丹药只是暂时封压的呼吸、脉搏、心跳,就像万物冬眠一样,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便会醒来”跪在地上的道人开口 “玉环,朕不会让你这样做的,你是朕的贵妃,朕要生生世世和你一起”唐玄宗悲愤道 “皇上,只要吃下老道的丹药,贵妃就如睡着了一般,不会有什么痛楚,身体发肤也不会受到丝毫损伤” 高力士跌跌撞撞从门外闯了进来 “皇上,陈玄礼说要贵妃的人头,才肯出兵”高力士用木盘端着杨国忠的头颅俯首跪在那道人身侧。 唐玄宗将盘中的头颅狠狠打落在地上“放肆,朕才是大唐天子,一国之主,那些乱臣贼子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 杨玉环看见地上滚落在地上的人头,已经泣不成声“哥哥,哥哥...” “三郎,臣妾与兄长一直忠心耿耿,日月可表,如今却被那些乱臣贼子污蔑迫害,臣妾愿自证清白,请三郎赐白绫三丈,让臣妾追随兄长而去。” “贵妃,若是可以,朕宁可将自己的脑袋端出去,也不允许他们伤你半分,只是我们许下誓言,要白首不相离。”唐玄宗宽慰杨玉环。 “皇上,让贵妃服下老道的丹药,就算神仙来了也看不出丝毫破绽的,想救娘娘,这是唯一的计策了”道人开口 唐玄宗为杨玉环拭去眼泪,心中难以决策。 “三郎,不用怕,这只是睡一觉,我会和你白头偕老的”,杨玉环知道这是死亡的来临,她不怕死亡,她只怕不能再用力去爱她的三郎。 杨玉环从老道手中取去那颗丹药含入嘴中吞下。 世界突然安静,她再也不能听见这红尘任何纷杂的声音了。 在醒来时,是漆黑冰冷的石棺里,她拼命的嘶喊,试图让她的三郎听见。 石棺被钉的死死的,即便杨玉环的双手刨的血肉模糊,依然没有打开石棺见到她三郎,再也听不见三郎的表白。 “你恨他吗?”星河有些迟疑道。 “当我吃了丹药后在石棺中醒来时,我恨过他。在吃下那颗丹药时,我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死,那个老道说会醒来,我也当是他和着三郎说给我的美丽谎言,我愿意用自己生命来成全他。只是,为何又让我第二次死在石棺中,当石棺被钉上的那一刻,我们的誓言就已经碎了,我的心也死了。” 星河看得出,杨玉环已不再似刚见时那般悲悸,眼神中已经放下了。 “你若是想回阳世,我能让钉死的石棺打开,回去后,你不用回长安城去,可以选择去其它地方重新开始” “罢了,罢了,生时,只渴望拥抱三郎所有的爱,既是誓言已灭,种种前尘姻缘已了,就不必回去徒增虚妄”杨玉环已然释怀。 “你真的已经放下了?那二十三年的阳寿也不要了?”星河为杨玉环可惜那二十三年的阳寿,毕竟在这曼陀岭看到的亡魂是哭天抢地想回阳世与亲人再续前缘。 “即便是放下前尘,可来到这里后,也会受轮回之苦的”星河道 “既不能脱离轮回之苦,我也愿我的来世不受羁绊,自由快乐,今世为情所困,来世,我可以洒脱爱一场。”杨玉环道 星河看见杨玉环眼里闪耀着光芒,是藏纳着整个银河系。 第二章 孟婆庄 http://.biquxs.info/

“既然你已经放下红尘,不愿意再回阳世,那我要将你的亡魂纳入净灵花中,让净灵花食你前尘情缘,忘了你的三郎,你可是愿意?”星河问道 “前尘已了,恩怨两清”杨玉环神色决绝。 “既如此,我便将你亡灵纳入净灵花中”说着星河便要施法。 一道黑色的鬼魅张开大口朝着星河的方向袭来,从血盆大口咬上星河的手,星河痛的龇牙咧嘴,鬼魅借机抢走星河手中的魂魄,欲将杨玉环魂魄吞入肚中。 一剑光寒破忘川。 一冽寒光入鞘,鬼魅顿时灰飞烟灭。 星河只觉一阵寒冷,眼前的人身上有些深入骨髓的冷漠还带着逼人的杀气。 “还是你的湛卢斩厉害,不然杨玉环的魂魄就被这该死的恶灵吃掉了”星河悻悻道 杨玉环望着眼前的男子,身上的冷漠让人望而怯步,紧蹙的眉更是平添了他冰冷的气息。 “我介绍一下,这是冥界的鬼差项北,专门负责押运已经洗涤好的亡灵,可能,过了头七后,你的魂魄也是由他负责押入地府的,到时我可以让他对你关照些”星河见场面确实有些冷,只好开口缓和一下场面。 “这是杨玉环,才到不久的生魂,我准备将她样魂纳入净灵花中,不巧...这你也看见了”星河吐了吐舌有些无奈道。 “我都看见了”项北冷冷道 “多谢鬼差大人救魂之恩”杨玉环开口道 “不用,我只是尽我本分之事,你还是乖乖去净魂花中,不然到时魂魄又被什么恶灵吃掉,我可不会管的” 听了这一席话,只见杨玉环嘴角有些抽搐。 星河也很无奈,毕竟和项北相处的这几千年里,他一直这样不留情面,自己也已经习惯了。 “玉环,你站着别动,我施法将你纳入净灵花中” “嗯,星河,如果有缘再见,我想我们可以做很好朋友,玉环不会忘记你的。”杨玉环的声音在夜色中变得愈来愈微薄。 “希望可以和你做朋友吧,只是我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一千年了也没有一个朋友,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如你所说...”星河有些失落,项北全然看在眼底。 “小荷花,这个是不是你干的?”项北黑着脸指了指被捆着的十几个白色幻影。 “这怎么会是我么,对不对。你看玉绳都不在我手中,你是不是故意冤枉、污蔑我,好去婆婆那里喊我状又关我禁闭”星河撅着嘴 “对了,玉绳明明在我手中的,什么时候把它拴绑在净灵花上了,难道是我看故事看的太动情”星河歪着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行,不行,一定要赖到底,不能让黑脸知道我想偷偷押运这些亡灵去冥界,若是告诉婆婆了,我又得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项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算了,我知道是你的玉骨笛自己调皮,所以出来捉弄我一番对不对,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婆婆的,如果下次你的玉骨笛再调皮,那我可不清楚还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哦” “你,你这张嘚瑟的黑脸,哼”星河转过身去佯装生气。 “小荷花..你回孟婆庄,我把这些劳什子押去地府。” “我都说了,不是荷花,是星河...”话音未落,星河已经栽倒在地。 “小荷花、小荷花?...你怎么了”项北蹙眉关切问道。 项北看见星河手腕上有被恶灵咬伤的血痕,急切的将星河背回孟婆庄。 人间传说人死后会过鬼门关,过了鬼门关会上一条黄泉路,路的尽头有条忘川河,忘川河上的曼陀岭盛开着净灵花,曼陀岭上有个孟婆庄,孟婆是专管这些没有了却前尘破事的鬼魂。 “孟婆,你快救救星河,她被十恶鬼魅咬伤,先在已经过昏迷过去”项北额头上已经渗出密密的细汗。 一位脸上皱纹横布,垂垂老去的老人帮忙将星河放在榻上。 “孟婆,你瞧”项北将星河被恶灵咬伤的手腕举起给老人看。 孟婆布满皱纹的脸有些凝重 “这十恶鬼魅煞气太重,星河是修的仙为,而这鬼魅正好与星河修为相克,我这株‘魂引’能保她神魄不乱,就她性命,只是时间长久,亦会堕入魔道。”孟婆拿出一株散着金光的草。 还魂引是孟婆种在黄泉路上的仙草,凡人吃了它不仅能够起死回生还可延年益寿,修习之人吃了可增长修为。只是此草需得天地精华,雨露滋养,有此机缘才能长成,或是一百年长得一次,或是一千年方可长成,若是机缘成熟,十年亦可。 “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使小荷花不堕入魔道”项北竭力克制自己的慌乱,使声音听起来那么镇静。 “办法倒是有,只是可能要去天界一趟”孟婆抬起头望着天空,眼神有些遥远。 “你们两都望着我干嘛?”星河缓缓睁开眼睛从榻上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后脑勺。 “啊,我的头,好痛啊” “你差点没命了,这会儿知道头痛?平日让多用心修习,你整日捣蛋,一只小小恶灵都可以把你欺负成这样”项北看着星河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些憋气,只是他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气。 星河自己被恶灵咬过的伤口,见眼前两位一副胆子的面容,于是举起手摇晃。 “看,没事吧,一只小小恶灵怎么会欺负到本姑娘” “嘶~”星河连忙收回手,项北看得出星河故意忍痛向他们摇手‘示威’。 “星河,别闹了”孟婆一脸肃容。 “婆婆~”星河脸贴在孟婆身上撒娇喊道 “孟婆,你说去天界一趟可避免小荷花堕入魔道,是有什么宝物还是有仙人相助?”项北问道 孟婆沉呤片刻“青灵帝君宫中的瑶清池,传说瑶清池的水是远古神祗时期,众神飞升之际,青灵帝君从昆仑归墟搬过来的泉水,若是能在瑶青池中泡上一个时辰,不仅可治愈重伤,还对修为大有帮助”。 项北道“天条规定,冥界中人不可擅自闯入九重天,小荷花虽身在孟婆庄,却不属于冥界中人,身上也有些半仙的修为,偷偷潜入九重天应该不是很困难。” 孟婆担忧的望着星河。 星河却表现的很雀跃,千年来在这孟婆庄对着的都是这两张脸,唯一新鲜一点的就是那些每日来的生魂,这都没有让她腐烂还依旧那样古灵精怪,这确实很费解。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众神飞升,世事翻覆,从桑田变成沧海,天地数易其主,远古大多神祗应劫化为山川、河流、星辰,如今九重天中剩下的远古神祗也只剩下青灵帝君和其它四位帝君。 “星河,这是灵隐符,远古时期九黎族首领蚩尤传给族人的巫术,蚩尤与黄帝战于涿鹿,失败被杀,此巫术现今在苗疆地方也为禁术,会的人极少。机缘巧合下,一位赶尸人送了我几张符纸,你把这符带身上,九重天那帮神仙就看不见你了,你可以自由出入九重天” 孟婆拿出手中的符纸递给了星河。 星河接过孟婆递给她的灵隐符,拿在眼前仔仔细细认真看了几遍依旧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婆婆,这符纸效果真的有那么灵?能逃过那帮神仙的火眼金睛。” 看见星河的疑虑,项北有一事不得其解。 “孟婆,你说这灵隐符碰水也不灵,小荷花去九重天的目的就不为了瑶清池的泉水么,若是她遇水,符纸失灵,被发现了怎么办?” “明日,昆仑虚的太上道君上生辰宴会,九天神仙大多接收到了请帖,青灵帝君虽平日里不喜热闹,但也不好拂了太上道君面子,所以明日趁青灵帝君不再宫内,星河可以趁此机会在瑶清池清除体内十恶鬼魅的魅毒”孟婆道 “只是,青灵帝君去赴宴,他宫中服侍他的宫娥总不会都带去,若是她们发现了我怎么办”星河疑。 “这你就不用担心,我可听说,青灵帝君最喜清闲,以前他宫中倒是有个宫娥服侍,后来嫌她们吵闹便打打走了,如今,宫中只得他一人。”孟婆胸有成竹 星河好奇孟婆哪来这么多关于九重天的奇闻异事。 “这青灵帝君倒是个怪人,我们三个人在鬼地方,虽然每天还会见到各种生魂,我都闷得慌,他一个人带在那九重天的宫中,不会被闷死?真是奇怪。” “好了,小荷花,你就好好休息,明日去青灵帝君宫中借他瑶清池一用,别的就不是你该操心的”项北隐约有些担心。 第三章 九重天 http://.biquxs.info/

星河眼前万道金光闪闪,紫色的云霞层层翻滚,云雾中隐约着‘南天门’三个字,星河欢快地走进南天门,折过几座桥,看见几个宫娥托着几盘水果,托水果的玉盘精巧玲珑,星河只觉新奇。 再往前走,经过几根大柱子,柱子上盘旋着彩羽凌空丹丁凤,星河用手在雕刻的凤羽上摸了几下,感慨道:“天宫竟如此美妙绝伦,这样明愰愰的宝玉,碧沉沉的琉璃,真是让人爱不释手,想我那不见天日的曼陀岭,这若是比较起来,判若云泥。” 星河对柱子上用宝玉和琉璃砌成的凤羽爱不释手,想把宝石和琉璃掰下来拿回孟婆庄把玩,只是无论怎么用力都掰不动,才作罢。 一位长着绿色眼睛和长着招风耳朵的神仙迎面走向星河。 “有人来了,我得赶紧躲着”吓的星河猫一样钻在柱子后面。 待这两位神仙走远,星河才想起身上带着有灵隐符,怕这俩神仙做甚。 太上道君的生辰酒宴也是热闹非凡了,九重天大部分有资历的神仙都被请了去。 星河转过头看那两位神仙已经走出了南天门,喃喃道:“方才,想必迎面走来的两位神仙大概就是千里眼和顺风耳” 紧接着,众多神仙也纷纷走出了南天门。 令星河汗颜的是,天上的神仙也会无聊至极到七嘴八舌的八卦。 一位白须老者模样的神仙开口道:“这青灵帝君可是出了名的闲散上神,听说上次的北斗真君女儿的婚宴递给他的帖子都是一笑置之,也不知道是什么风能把他吹到昆仑虚去的” 围过来的神仙七嘴八舌议论一番。 一位年轻的神仙用手臂碰了一下白须神仙的胳膊指了指远处穿着鹅黄色锦缎衣裳的女子道“若是楚雪仙子也去赴宴,那场面才叫热闹” 众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仙纷纷看向那位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 因隔得远,星河没有看清那众仙口中楚雪仙子的表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仙子肯定没给好脸色。 众神仙自觉无趣,也纷纷散开赶去昆仑虚赴宴。 星河扑哧笑道:“果然还是这九重天的奇闻异事比较有趣。” 星河拍了拍脑门道:“差点忘了正事”说完便依仗灵隐符自如的在九重天中寻找青灵帝君的宫殿——清雎宫。 天宫的格局曲折迂回,楞是找了几圈,星河又给绕了回来。 那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还停留在此处,听那些神仙之言,这位仙子应是去昆仑虚赴宴才对,星河心里奇怪。 星河走近想要探个究竟,那仙子翩然起舞,步态轻盈,是个身段曼妙的美人。 楚雪仙子眼睛里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问她身边的宫娥道:“你瞧,若是我在太上道君的生辰酒宴上跳这支舞蹈,帝君他会喜欢么” 宫娥道:“仙子是我们仙界公认的美人儿,连我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何况是男神仙,即便帝君再清心寡欲,毕竟他是男的嘛。再者说,仙子你的父君也是远古神祗,同他一样份位的帝君,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次太上道君的生辰酒宴,仙子你一定能惊艳四座。” 很显然,宫娥的话让仙子很受用。 仙子有些期待的神色,开心道:“那我们走吧,宴会应该快要开始了” 宫娥一脸点头:“嗯” 一头雾水的星河算是明白,弄了半天,原来是这娇滴滴的仙子暗恋人家帝君上神。 星河掩嘴扑哧大笑道“这样个美人在这太上道君的辰宴却是奔着青灵帝君去的,这叫太上道君情何以堪啊,太上道君太可伶了” 笑是笑了,只是这清雎宫到底在哪里。 星河不胜其烦的找着,出了凌霄宝殿,这九重天的府邸都被找了个遍,只剩下那条最不热闹的小径还没去。 穿花折柳,‘清雎宫’三个字赫然立在眼前,星河竟有些感动,大费周折,终于找到了。 庭花阶柳,青灵帝君倒是蛮有意境的神仙。 一案几,一炉香,一张琴,满架书。 窗明几净,不染纤尘,清雎宫相比其它神仙居住的地方清简许多,不似其它宫殿的富丽堂皇。 举目望去,满书架都是些医药类的书籍,细细查看可以看到《远古神祗志录》,还有些乐普书籍。 星河抚摸琴弦,发出了杂乱无章的声音,声声不堪入耳,为避免惹人注目,方可作罢。 清雎宫殿门外有一方庭落,花木扶疏,假山和花木的布置很考究,讲究“瘦”“漏”“透”神韵。 一泉活水落入清池中,仙雾缭绕,星河猜想是瑶清池没跑了。 “仙家之地果然不同一般”说着便一头扎进瑶清池中,像条鱼儿在水中欢乐地扑腾着。 太上道君的辰宴上坐无虚席,宾客满至。 两位宫娥将楚雪仙子引到歌舞表演的舞台中央,众神仙在席间表现的像个小粉丝。 楚雪仙子微微福了一下身子,眉毛宇间有几分神采奕奕,压低声音温柔道:“今日是太上道君的生辰,小女子特意准备的舞曲为大家助兴,若是跳的不好,还请众仙友莫要见怪才好,小女子献丑了。” 楚雪仙子偷偷了一眼席间,便轻盈的甩开手中长袖舞了起来。 众神仙都知道楚雪仙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君子有成人之美,太上道君不仅是神仙还是个君子。 广袖流仙裙长挥,翩跹的像个蝴蝶,众神仙看的如痴如醉。 席间只有一人淡然沉着,不苟言笑,只是将酒杯放在嘴边轻轻啜了一小口,楚雪仙子的目光全在他一人身上,他却不以为动,安然处之。 一曲奏完,舞蹈随乐曲结束,席间掌声阵阵,楚雪仙子走下席间。 楚雪仙子走向席间入座后在她身旁神仙耳边喃呢了几句,旁边的神仙显然不悦,两人很快起了争执。 大家都投入在轻歌曼舞中,极少有人关注到楚雪仙子急切的脸色。 “天帝,下仙有事请天帝成全”楚雪仙子的声音顿时响起,与这些曼妙的乐曲格格不入。 众神也是一惊,都目光如炬的看着楚雪仙子。 楚雪仙子也被看的发怵,脸噌地一下红的像是刷了一层漆,望了一眼对面席间,似乎做出了很大的决定,开口道:“求天帝为小仙与青灵帝君赐婚,小仙与青灵帝君互相暗生情愫几千年了,今日借着太上道君的生辰宴,众仙家都在,也为我们做个见证。” 对面席间的青灵帝君本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听到楚雪仙子的一番话,口中还未吞入的酒直接喷了出来。 一直被定位为情趣优雅的帝君,将酒水从嘴里喷了出来实在让那帮神仙瞠目结舌。 隐约听见有议论声传来“我就说嘛,只要他两凑一块儿,一定热闹,这不...” 听见席间议论,主席间坐着的天帝和太上道君面面相觑,然后相视一笑。 楚雪仙子是文昌帝君的女儿,文昌帝君是同青灵帝君从远古神祗时候应劫而生的五大帝君之一,万年前,文昌帝君和青灵帝君关系极为亲密,只是后来因缘际会,楚雪仙子结识青灵帝君并爱上了他。 文昌帝君是反对的,女儿爱上了兄弟,这实在是常人所不能接受的,虽文昌帝君是神仙,那也乱了纲常和伦理辈分,文昌帝君坚决维护伦理道德的,想棒打鸳鸯,只是无奈众星捧月、天之骄子的楚雪仙子屡次被拒之门外,所以文昌帝君棒打鸳鸯的机会一直没有得到。 这几千年来楚雪仙子的爱慕之心非但没有冷却,却愈发殷勤了,由于频频登门,青灵帝君不胜她的热情,为此特意为楚雪公主一人设置结界防止她进去清雎宫中,这是青灵帝君对楚雪仙子的“偏爱”。 楚雪仙子的老父君脸面肯定是挂不住的,却又无奈,只得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女儿冷脸贴别人的热屁股。 这所谓的“互相暗生情愫几千年”得把“互相”去掉,九重天的神仙都知道是楚雪仙子单恋青灵帝君。 楚雪仙子是聪明的,知道一个人搬不动的大山喊人来帮忙搬,而且喊来的是天界最具权威的天帝。 烫手的山芋,天帝肯定不会过手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这些情情爱爱,天帝素来清楚青灵帝君的品性,也不好强人所难。 天帝服饰雍容华贵,仙体气质不凡,看了一眼席间目光深沉冷淡的青灵帝君,干干的咳了几声开口道:“楚雪仙子,这两个人的婚姻讲究是郎情妾意,你情我愿,既然仙子想同青灵帝君结亲,何不问问青灵帝君的意思呢” 席间还有着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再怎么说楚雪仙子毕竟是女孩子家,脸皮是要薄一些,有些窘迫,急得仙子泪凝于睫,竭力不让泪水掉下来,看着对面的青灵帝君咬了咬嘴唇开口问道:“青灵帝君,你可愿意答应我与你的亲事?” 旁边坐着的文昌帝君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竟然生出如此不争气的女儿,也是恨得牙痒痒。 青灵帝君依然不为所动,清清淡淡说:“不愿意” 楚雪仙子神情木讷的坐了下去。 席间的神仙半是看热闹半是惋惜,两人在一起定是天作之合。 局面有些僵硬,毕竟是太上道君的主场,太上道君出来圆场:“这些酒可是老道存了三千年的秋露白,今日拿出来,各位仙友可要赏脸多喝几杯,啊哈哈哈” 昆仑虚是仙山福地,许多修行的精灵吸取日月精华已经幻化成人形,一个胡萝卜精被太上道君唤了过去。 太上道君道:“精细虫,去把众仙家的酒满上” 太上道君的面子和里子都得给,既然太上道君开口了,原本打算喝三杯的,这会儿那估计得在昆仑虚躺几天才能回九重天去。 酒宴上筹光交错。 为了不失礼数,青灵帝君敬了一杯酒,把准备的礼物送给太上道君便离席而去。 “这...”太道老君知道青灵帝君脾性,也不好挽留,便随他去了。 楚雪仙子也愤愤而去,她的父君叹了口气:“唉!”然后甩袖走了。 第四章 初相见 http://.biquxs.info/

瑶清池氤氲着雾气,星河足足泡了一个时辰,不知何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青灵帝君、文昌帝君、楚雪仙子中途离席虽有些扫兴,但不影响酒宴的热闹。 有些相遇,是缘分天注。 星河缓缓睁开眼睛,贴在眼前是一位捋着白胡须的老者正对着她和蔼的笑,吓的星河惊慌地往后缩了缩。 “你是谁?” “我是青灵帝君,我要吃了你。” 老者忽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想把星河撕碎吞掉。 “啊,不要吃我”星河惊叫起来,在瑶清池里扑腾着,吃了几口水,剧烈咳嗽起来。 星河被呛醒了,看着庭院如旧,才知道自己做了个梦中梦。 青灵帝君从昆仑虚回来后,一直扎头看医药类书籍,听见惊叫声,便遁声而来,不想在他离开的几个时辰里瑶清池里竟然藏着这么大个活人。 “你是谁?怎么闯入我清雎宫的” 星河灵魂未定,一副宿醉未醒的发出“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样的千古疑问。 孟婆不是说这清雎宫除了青灵帝君,是不会有人来的,这会儿青灵帝君应该在昆仑虚的酒宴上把酒言欢,只是这突然闯进来的是谁啊。 “我是...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这里”星河疑惑说。 青灵帝君冷淡道“我是这清雎宫的主人,你说说看,我是谁?” 星河脱口而出:“青灵帝君?不是!那个白胡须老头儿才是青灵帝君。” “谁告诉你青灵帝君是个白胡须老头儿的” “我适才还看见他了的” “在哪里” 星河努力回忆,撇嘴道:“在梦里,那白胡须老头儿还差点把我吞了” 青灵帝君似笑非笑道:“我长得有这么吓人么,还把你给吞了?” 星河拼命摇头又拼命点头 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位自称是青灵帝君的男子,身材欣长,身着淡蓝色长袍,完全是一副青年俊朗的模样,与老一点关系都巴不上,甚至连远方亲戚都算不上,竟然是远古神祗传下来的老古董?真是不敢信,不敢信。 青灵帝君额头几条黑线,还是坚持问道“那本帝君到底是长得吓人还是不吓人?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星河弱弱地从瑶清池里走了出来,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委屈巴巴道:“帝君长得不吓人,但是在梦里的白发老头帝君说要吃了我” 看着星河浑身湿漉漉又委屈的模样,青灵帝君竟然想笑,这完全不是他的画风啊。 青灵帝君可是九重天公认敢与冰山比优雅的神仙,也是最不像神仙的神仙。 “算了,先不论你是哪里的精怪,来我清雎宫有何企图,看你这湿漉漉的一身,本帝君还是先去为你讨身衣衫来,你呆在瑶清池里别出来,我去去就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昆仑虚的酒宴还没结束,楚雪仙子被拒的事情在九重天里传的沸沸扬扬,有声有色,虽说是抱着看热闹心态,但是也为这对被认为是天作之合佳偶不能成双感到扼腕。 凌虚殿是专门为神仙设计制作衣服的宫殿,蓝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灰的,各种款式,各种花色,随心选择。 九重天的宫殿的格局是九曲十八弯,二十三座天宫,七十二重宝殿,也是难为星河找到了清雎宫。 青灵帝君走到凌虚殿门口,织女迎了出来,福了福身子道:“不知上神的到来,小仙有失远迎” 织女心中甚是疑惑,从她开始接管这凌虚殿以来,从未见青灵帝君来过此处,不知今日是为何?虽心中奇怪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青灵帝君向来不苟言笑,织女自然也要严肃迎接,礼貌招待。 青灵帝君淡淡开口道:“仙子,把你们凌虚殿里手工艺最好的衣衫拿一身给我” 织女对身旁的宫娥使了个眼色,那宫娥动作麻利的去取了过来,青灵帝君用手挑开衣衫,蹙眉道:“没有女装吗,劳烦仙子为我取一套女装来” 旁边的宫娥掩嘴偷笑,织女斜了她一眼吩咐道“快去为帝君取一套女装来” 织女将青灵帝君挑开看的衣衫重新整理好。 青灵帝君瞥了一眼凌虚殿内的景象,里面制衣分工明确,染布、织花色、裁剪、缝制... 宫娥快步走了过来,把紫檀香木盘递给了织女。 “帝君,你要的衣服” 宫娥退下去时还不忘掩嘴偷笑,青灵帝君倒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只是抻开衣衫,淡蓝色的广袖流仙裙,虽是与自己的撞了色,还是颇为满意的。 织女见青灵帝君对这件衣衫颇为满意开口道:“这布料是小仙从云彩中织出来的,然后裁剪下了其中的淡蓝色制成,希望帝君还不要嫌弃” 帝君捡了便宜自然不会卖乖的。 “多谢仙子的衣衫,若是有什么中意的东西,只要清雎宫有,仙子可随意拿去”帝君语气礼貌周到。 织女道“帝君客气了,这套男装,帝君可要一起带走” “不必了,多谢仙子美意” 神仙有法术可以用仙术随意更换衣衫,只是神仙的日子也会百无聊赖,有时候当成凡人来过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每个神仙都不一样,有的神仙就当作凡人来过,耕田种地、烧火煮饭,青灵帝君就是这样一位。 “你们不知道吧,适才青灵帝君亲自来我们凌虚殿向织女仙子讨要女装,你们说会不会是送给楚雪仙子,给她赔礼道歉的?”这位之前掩嘴偷笑的宫娥表现的异常兴奋。 其它宫娥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围了过来,开启了八卦小课堂。 “我原本还为楚雪仙子不值的,若是青灵帝君能回心转意,真是为他们两开心呢”另外一名宫娥搭语。 “可不是吗?若是他们都不成,我都不相信爱情了”一小宫娥用手捂着羞红的脸说。 织女走过来有些不悦道“你们这些嘴碎的在这里嚼舌头,小心我告诉天帝去,把你们贬到凡间去配那些凡人。” 围在一起的宫娥悻悻散开,各自去忙活。 青灵帝君途中没有耽搁,从凌虚殿讨要一身女装就匆匆赶回清雎宫。 “小妖,起来把这身干净的衣衫换上,如此难得的机会你竟没有逃走?”看着瑶清池里苦闷的星河,青灵帝君没想到这小妖还乖乖在这里等着。 星河像受了惊的小鹿噌一下从瑶清池里钻了出来,不曾看衣衫的款式、材质、颜色便接了过来,灰溜溜往外跑。 “站住”青灵帝君悠悠开口道。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拿了人家的东西,自然有些心虚。 星河只得乖乖立着丝毫不敢动。 青灵帝君缓步走近道:“小妖,你这是又玩的什么把戏?” “猫捉老鼠。” “你是老鼠?” “我只是作个比方,因为...因为你要捉了我” “为何?” 星河酝酿一番,作出谦恭而无辜的表情道:“若你真是青灵帝君,你发现了我,我便要被你捉了去” “这又是何道理?”青灵帝君是一头雾水。 “孟婆说,来天界不要让神仙给发现了,让我来天界借你的瑶清池除我身上的魅毒。” 孟婆肯定不知道她就这样被出卖了。 “孟婆?你是孟婆庄的人,你和孟婆是什么关系?”青灵帝君沉下脸,眼神有些迷幻。 这突如其来的三连问,星河怔住了。 星河认真思索了下,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我喊她婆婆,不知道和她是什么关系,听婆婆说,我从出生就被生身父母丢弃在孟婆庄,是婆婆将我抚养长大的。若是这样算,那婆婆是比父母还亲的亲人。” 星河看着青灵帝君的嘴巴一张一合道:“你去偏殿把衣衫换了。” 星河颤巍巍的踱步过去,孟婆只告诉她不能被天上的神仙发现,可不知道没告诉她发现了会怎么样。 当空一抡,身上的衣衫已然变换成淡蓝色的广袖流仙裙,绚丽夺目像天空中的云彩。 星河从未穿过如此华丽的衣裳,忍不住惊呼。 “织女用云彩织出来的锦缎能不好看?”四周一片寂静,忽然间炸出个声音来着实有些惊悚。 星河惊恐道:“你如何跟过来” 青灵帝君不甚为意道:“有些事情还没有问清楚” 星河不知道这“锲而不舍”的帝君还想问些什么,只是没见过如此执着之人,实乃令人佩服!佩服。 青灵帝君斜睨星河一眼,随后目光停在她腰间上那把绿莹莹的玉笛上。 伸手一招,玉笛已经在青灵帝君手中。 星河修行浅薄,平素里又爱偷懒贪玩,灵力与这远古遗留的老古董相比,不止是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只是一直被视若至宝的玉笛在青灵帝君手中,抢也抢不过,打也打不赢,心里难免五味陈杂。 星河凑上前去,粲然一笑。 “这玉笛是我的,能否劳烦帝君还与我” 青灵帝君手指轻抚玉笛,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在互诉衷肠。 “这玉笛果真是你之物?” 见青灵帝君神色暗淡,星河含泪饮恨道:“若是帝君欢喜这把玉笛,从今日起,这玉笛便是归帝君所有了。” 青灵帝君有些怅然道:“你倒是不吝啬,这玉笛,我一位故人曾经也有一支。” “你那故人如今在何处?” “他如今在凡间” 第五章 师徒情 http://.biquxs.info/

“收我做徒弟?”星河心里有一万只羊驼呼啸踩踏而去,有些匪夷所思道。 看着星河郁闷纠结的表情,青灵帝君微微颔首并将手中的玉笛交还给星河。 星河顿了顿。 “不愿意” 青灵帝君皱了皱眉道:“为何?” “那你又为何收我做徒弟?” “......” 清雎宫中一个宫娥、仙侍的踪影都瞧不见,收徒弟一说,更是闻所未闻,这突如其来的收徒弟,像是抹了蜜的刀尖,也不敢舔。 青灵帝君迅捷将皙白修长的手指搭上星河脉搏,眼角动了动,开口道:“我见你灵力浅薄,若是做我徒弟,本帝君可以给你千年灵力,让你精进修为,可免去你苦修千年” 刀尖上淌着的可是千年灵力,诱惑太动人,即便是鲜花陷阱,星河也要做一只勇猛的小兽去冲锋陷阵。 星河两眼精光迸射,有些动摇,青灵帝君便对溃败的敌人进行“穷追猛打”,拿出一粒精元丹道:“你若是即刻答应做我徒儿,这千年灵力便是你的,你答应可是不答应。” 这几千年里,严格如孟婆的督促,依然解救不了星河的怠惰,以致修习几千年依然道行不甚长进。婆婆说清雎宫的瑶清池的泉水可精进灵力,若是吃了这有着千年灵力的精元丹,再加上瑶清池的泉水,到时道行一定突飞猛进,回去孟婆庄,婆婆一定欢喜,这样算来,倒也不吃亏。 “小妖,你眼睛骨碌碌直转,可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星河晕了晕。 天下竟然有这种稀罕事,威逼利诱的让别人当徒弟?对方还是远古传下来的古董上神,听起来总觉不可思议。 星河心中打着注意却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咂了咂嘴道:“看你如此恳切,那我就当你这老古董的徒弟吧”说完便从青灵帝君手中抢过精元丹吞入肚中。 星河只觉胸臆间顿时沁凉舒爽,有一股气在任督二脉里乱窜。 “老古董?”听起来虽不像夸赞之词,却青灵帝君甚觉有趣。 青灵帝君一脸肃穆道:“小妖,我虽知你来历,却不知你姓甚名谁?” 星河道:“星辰河流取字星河” “还是唤你小妖,好记。” 星河扶了扶额“......” 星河抬眼间看见自己与青灵帝君的衣衫撞了色,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师徒装’吧。 光明宫的卯日星君按照时辰收将日头收回袖带中,银河宫的凝夜仙子撒出星辰。 人间黑黢黢一片,只有天上零落着的点点星光。 九重天白昼如旧,流入瑶清池的泉水哗啦哗啦作响。 星河仰躺在瑶清池边的青草石头上,微风吹动,桃花纷扬弥漫,烟烟霞霞,花瓣轻落于鼻尖。 五脏六腑已经发出了告急的警鸣声,星河才惊觉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琴音袅袅,庭落的花影交缠窗壁上,星河探出脑袋透过半支着窗户看见青灵帝君正在抚琴。 星河晃晃悠悠走进殿中,腌儿吧唧开口,捂着翻滚的肚子道:“师父,你们神仙可以不用吃饭,徒儿是一日三餐,算算时辰,徒儿来九重天已有大半日,徒儿若再不吃饭,怕死要命绝此地了” 星河扫视四周,除了简陋的摆饰什么都没有,听说九重天灵宝不可胜数,这清雎殿莫非是假的? 琴音顿停,青灵帝君抬额间,眼角勾出浅浅隐匿笑意。 “庭落里直走十里转角处有一灶房,里面有采摘不久的蔬果,粳米,若是饿了,你自己去烧饭吃” 星河楞了楞,手指绞着裙摆,脆生生道:“师父,我们真是在九重天,而非凡间? 青灵帝君道:“是九重天无疑” 星河一阵失落,起初答应老古董做徒儿,大半是他上神身份的诱惑,身为上神,宫中竟无灵宝,本还想着能吃丹药灵果精益修为,早日从半仙修成仙的阶品,仙期遥遥。 一阵垂首顿胸的声音。 饥饿难耐,青灵帝君手中拿着两只鸡腿,看得星河直咽口水,抢过吧唧一口。 鸡腿变成云雾,星河怒目圆睁望着她师父。 青灵帝君哧嗤一笑,开口道:“万物皆为化相,虚为实,实是虚,虚虚实实,亦真亦假,可谓‘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以,你看见的是鸡腿,实则是我用云雾变幻出来的,修仙亦...”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青灵帝君话未说完,已不见星河踪影。 星河用瞬移术直接到了灶房,灶台、米缸、柴禾、果蔬应有尽有。 推开门,长长的青石路两侧种满了草药,沿着青石路下面是一条河流,河岸上野花绚烂。 青灵帝君遥见席卷的浓烟,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琴,念了咒语,转身成空。 灶房里浓烟茫茫,厚重的要熏瞎眼。 青灵帝君口念咒语,瞬间浓烟消散,变得豁然开朗。 青灵帝君叹了口气道:“小妖,你这是要烧了为师的灶房?” 星河呛咳几声,眼中饱含泪水,蹲着灶台前正拾起柴禾往灶炉里送,支起花猫脸嬉皮一笑:“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其实徒儿做饭也是佳肴美味...要不徒儿重新再做一锅?” 星河甚觉编不下去了,几千年从未出过孟婆庄,人间的东西如何会。 青灵帝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走进灶台揭开锅,锅中粘黏着一粒粒焦糊的黑点。 青灵帝君斜睨了星河一眼,开口道:“这便是你口中的美味佳肴,不是‘千窋一黑’?” 星河站起身来,瞥了眼锅中的作品,笑意嫣然道:“这卖相委实难看了些,可味道一定是惊喜。”说完,星河用手从锅中抓起焦糊的黑点直接入口。 “呸、呸,什么东西,如此难以入咽”星河吐了出来,眉头紧锁道。 青灵帝君退了几步,一脸嫌弃道:“不正是你口中的美味佳肴?” 星河一脸黑线,却也不知如何反驳。 青灵帝君轻轻一咳:“你且出去玩耍一番,到时让你见识为师的手艺。” 星河憋了憋嘴,心中甚是欢喜,乐癫癫跑出了灶房。 清雎宫庭落里那株桃树已有万年之久,星河灵机一动,嘴唇微微翕动,树下多了一架秋千,秋千吱吱呀呀。 星河在秋千上从袖兜中拿出灵隐符暗自神伤,即使多了青灵帝君给的千年灵力,可依旧只会腾云飞升、土遁、变幻一些简单的术法,隐身术自今只会一点皮毛。 凝神间,一个彩色泡沫漾在半空中,彩色泡沫映出一个女子正在清雎宫门口踱步“那不是暗恋师父的初雪仙子么,怎么不进来,既然是未来师娘,那我是不是应该出去打个招呼?” “师娘,你为何不进来?”星河乖巧开口道。 楚雪仙子一脸愕然,环视四周,见无人,指了指自己道:“你是在唤我?” 星河眨巴眼睛道:“对啊。” 楚雪仙子狐疑道:“你是?” 星河道:“我是青灵帝君新入门的徒儿,所以师娘不认识我,既然师娘到了清雎宫门口,为何不进去?” 楚雪仙子道:“你适才唤我什么” “师娘啊” 楚雪仙子脸烧到耳根,像火烧云一般,用手中的丝帕掩了掩嘴,轻轻低下头去道:“你我素未谋面,为何今日一见我就唤我师娘,这是为何?” 星河心中暗想:“你虽没看见过我,但我看见过你啊,你不就是为取得师父欢心,跳舞的那个仙子?” “我虽未见过师娘,但是总是听师父提起你,说你长得如出水芙蓉一般,还秀外慧中,还给我看过你的画像,所以今日虽是初见,却也能认出师娘来”星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师父当真这样说?” “当真” 楚雪仙子喜形于色,从袖兜里拿出白净的小瓷瓶开口道:“这是太上老君炼制的仙丹,是我父君讨来给我的,初次相见,师娘也没什么可以给你,把这仙丹给你,还莫要嫌弃才是” 星河眼中散出光亮来,心中胜是欢喜,心口不一道:“师娘所爱之物,徒儿断然不能夺师娘所爱。” 楚雪仙子笑靥浅浅:“就当师娘给你的见面礼,你便收下就是,你师父方才再做些什么” 星河接下仙丹偷偷藏在袖带中,对楚雪仙子盈盈一笑道:“师父适才在灶房里做饭,师娘可要进去与我们一同用膳?” 楚雪沉下脸来,星河脸明媚灿烂,楚雪只觉有些灼眼。 “我不进去了,你把这带给你师父去”楚雪拿出一双绣工精巧的靴子。 星河看着手中靴子,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针脚,看得出楚雪仙子待青灵帝君是真心。 星河接过靴子道:“师娘真不要同我和师父一同进膳?”星河心有愧疚,她骗了楚雪仙子。 楚雪仙子神色暗淡道:“你且进去吧,我亦要回宫去了” 楚雪仙子的背影渐渐隐没。 星河纳罕楚雪仙子既然来了清雎宫,为何又不进去。 第六章 反目成仇 http://.biquxs.info/

灶台边,木桌上三菜一汤。 色、香、味俱全。 “师父,太好吃了,我还要盛一碗饭!”星河狼吞虎咽,鼓着腮帮子,嘴里还嚼着未吞的饭菜,口齿模糊道。 青灵帝君放下手中碗筷接过星河的碗道:“为师为你盛饭,你慢着吃。” 星河愣了愣然后深情地望着青灵帝君,满眼都是感动的星星,开口道:“师父,你对徒儿真好!” 青灵帝君瞥了一眼星河道:“用完膳,把进餐用具洗了,不得使用仙术偷懒,为师看着你” “......” 星河泪涔涔执起青灵帝君欲将碗递过来的手道:“难道师父忍心见徒儿十指纤纤,却要被洗碗水摧残吗?” “忍心” “......” 星河摇头晃脑唏嘘感慨一番。 青灵帝君却不以为动。 星河只得认命,待用完膳洗碗来报答青灵帝君‘盛饭’之恩。 桌上一片温馨祥和,忽然迸出一句不和谐声音。 “日后,用完膳,就由你洗碗打扫” 星河本是幽怨的望着对立而坐的青灵帝君,心念一动,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乖觉道:“既是师父安排,徒儿定当奉为圣旨。”眼神里明显写满“谄媚”两个大字。 星河夹过菜在碗里,似想起什么开口道:“师父,我适才荡秋千时,在彩色泡沫里看见师娘在清雎宫门外,便出门族她打了招呼,师娘托我把这双靴子交予你”说完放下筷子,从背后哧溜溜摸了些许时间才将靴子拿了出来。 青灵帝君的笑意凝结在嘴角边,脸色愈发深沉冷淡,语气冰冷道:“谁是你师娘?” 星河完全没有注意青灵帝君表情的变化,自顾自夹菜嘴里嚷着:“就是那喜欢你的楚雪仙子啊,仙子身姿绰约,虽然考虑到师父你一把年纪了,但看起来却年轻俊俏的紧,师父莫要自惭形秽才是,若是你两人在一起,那真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青灵帝君淡漠道:“你可知楚雪仙子的父君与我是同为远古神祗应劫而生的帝君。” 星河瞪了双眼,张大嘴巴,讶然道:“天下有情人终成叔侄,有这样的爱情话本吗?” “胡闹!”青灵帝君怒意难遏,挥袖而去。 “师父,靴子......”声音变得微弱。 星河心中暗道:“这次真惹师父生气了,一片真心错付,师娘啊,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我这老古董师父,看来以后在师父面前还得少提你才好。” 天上一天,地府一天。 来九重天两日,星河自觉灵力有所精进,虽说在清雎宫是两看相不厌的沉闷,但还是乐不思蜀。 除了每日的瑶清池泉浴,就是修习、练字、看书、弹奏、田间劳作,种植药草,星河甚觉乏味。 星河猫进书房见青灵帝君手不释卷的看着书,压低声音试探道:“师父,今日功课都已做完,你老人家能不能发发慈悲放我出这清雎宫,去放放风啊,你这‘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活人’,徒儿都快闷坏了,如此一往,徒儿修仙不成,倒成了一堆白骨。” 空气凝固半晌。 星河又乖巧喊道:“师父?” 青灵帝君缓缓抬起头来道:“南极真君邀我去他那里下棋,你是同我一起去还是另有作打算?” 星河心花怒放,拱手道:“师父与南极仙人的邀约,徒儿不敢打扰,师父且放心去,徒儿自己去找乐子。 青灵帝君放下手中的书,眼神甚是复杂的看了看星河道:“九重天规矩繁多,不似在这清雎宫中,你可别惹出什么事端来。” 星河阖上眼睑,装作悲伤神色,一副哭腔道:“与师父相处两日之久,徒儿一直乖巧懂事,谨微慎行,师父让我往东,徒儿不敢往西,难道在师父心中,徒儿是惹是生非、调皮捣蛋之人,真是让徒儿伤心!” 青灵帝君蹙了蹙眉道:“罢了,罢了,不可贪玩,两个时辰后,自行回到清雎宫中做功课。” “谢师傅隆恩!”星河笑靥灿烂如桃花。 星河闲逛着,虽无所事事,但能呼吸与清雎宫不一样的空气,都是满足的。 仙雾缭绕缥缈,一位宫娥匆匆迎面走来,与星河撞了个满怀。 宫娥手中端捧着的衣物散落在地,星河不顾疼痛,匍匐在地上帮那宫娥拾起衣物。 宫娥端捧着拾起来的衣服,福了福身子道:“多谢仙子” 星河见状有些难为情道:“我不是...” “你这衣衫...是织女用云彩织的广袖流仙裙,为何会在你身上?”宫娥直接打断了星河的话,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问道,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星河一头雾水道:“这衣衫是我师傅送我的,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吗?” 宫娥惊的差点晕去,眼神中有些轻视道:“青灵帝君是你师父?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细细打量星河一番又道:“瞧你样子很普通,青灵帝君是瞧上你哪一点了,我们的楚雪仙子哪一点比不上你,不仅收你做徒弟,竟然把流仙裙送给你了。” 宫娥不满的语气使星河有些微怒,但依然不失礼貌而气愤的微笑:“对,如此普通的人,正在不才的我,入了青灵帝君的法眼,你们这些‘不普通’的小宫娥,人家帝君就是不放在眼里,所以分外眼红了对不对?气急败坏要到处咬人了对不对?” “你...不与你这样蛮横之人纠缠,我去给二郎真君送衣服去”宫娥顿时语塞,落荒而逃。 星河怒气未消,穷追不舍道:“原来是个跑腿的路人甲、乙、丙、丁...啊”说完做了个鬼脸。 一传十,十传百。 九重天生产八卦,亦是八卦的搬运工。 热门八卦新闻从一桩疑案,青灵帝君从凌虚殿亲自讨要那件广袖流仙裙是否送给了楚雪仙子变成了青灵帝君收了一个极为普通还未达到仙级阶品的‘半仙’做了徒弟的转变。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纷纷跑去旋雪宫看楚雪仙子有没有想不开自寻短见,也好及时劝阻。 旋雪宫。 镂空的雕花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脑袋,彼此心照不宣的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耳朵贴在窗上认真听里面的动静。 “砰、啪、铛...”殿中传来碎落的声音。 “吱呀”殿门打开了,贴在窗上的人重心不稳,滚落在地。 众位神仙默契的往后缩了缩,楚雪仙子面色铁青,怒形于色开口吼道:“你们都是来看热闹对吧,热闹看完了,现在都给我滚。” 不管是看热闹的神仙,还是担心楚雪仙子想不开来劝阻的神仙,个个瞠目结舌,碰一鼻子灰,只觉自讨没趣,便一哄而散。 待这些好事的神仙散开后,隐约听见一声“好心当作驴肝肺...” 楚雪仙子转过身回到殿中,身边身着绿色衣衫的宫娥将殿门关上,凝思半会儿道:“仙子莫要放在心上才是,虽说青灵帝君从未收过徒弟,如今收了个徒儿实属罕事,那丫头不知道有如何过人之处,竟让帝君收了做徒弟,只是,徒弟终究是徒弟,终生也只能做徒弟,所以她断然是不会威胁到仙子的。” 楚雪仙子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寒气,扫了一眼身侧的宫娥,眼神有些飘忽道:“前日,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去了清雎宫,帝君为我设下的结界依然没有解开,我欲转身离去,却听见有人唤我师娘,那姑娘眉眼明媚,嘴舌乖巧,倒是讨人欢喜。我一心等待,以为帝君回心转意,如她们所传那般,织女亲手织的广袖流仙裙是给我的,如今那广袖流仙裙在别人身上,帝君对她如此偏爱,我如何不妒忌?” 身着绿色衣衫的宫娥见楚雪仙子猩红色的指甲陷入手指肉中,心里一颤,开口安抚道:“仙子何苦与她计较,听说她还未达到仙阶,又怎能与仙子你相提并论。若是仙子不痛快,待日后你与青灵帝君结了百年之好,她做牛做马还不是仙子你说了算。” 楚雪仙子手指动了动,声音如寒冰一般:“今日之耻,日后定要她加倍奉还。” 绿衫宫娥道:“仙子要学会忍耐,来日方长。” 楚雪仙子面色一片空洞,携了绿衫宫娥坐在身侧开口道:“这几千年来,帝君从未正眼看过我,别说得到他的心,就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绿水,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没?” 绿衫宫娥细声细语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更有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如今,与帝君走的最近的人便是他的徒弟,先接近她,然后再利用她接近帝君。” 楚雪仙子神态疑惑,忽地一顿,缓缓开口问:“该如何接近?” 绿水道:“投其所好,好吃的、好玩的...招呼她。” 楚雪仙子若有所懂的点点头。 第七章 凤求凰 http://.biquxs.info/

无风无雨,满天云卷云舒,清风去留无意。 星河的好兴致被那宫娥扫去,觉索然无味,没停留多久便回了清雎宫,庭落中的烟烟霞霞,云蒸霞蔚,心情也随之好了一大半。 清风拂面伴着淡淡清香,星河仰面躺在树下秋千上,昏昏沉沉睡了去。 时过两个时辰。 在梦中,星河听见琴音袅袅,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星河睁开眼睛,琴音不绝于耳,随着熟悉的旋律,星河拿起手中玉笛合奏,琴音与玉笛交织缠绕,如凤与凰追逐嬉戏于山涧、溪流、空谷、云间... “师父,你如何会弹奏‘凤求凰’这个曲子?孟婆说‘凤求凰’是她去所创立,天上、人间、黄泉三界,也仅她一人会,我也是偶尔听孟婆吹奏,才勉强记下谱子和旋律。”星河放下嘴边的玉笛,看见青灵帝君的手还搭在琴弦上,讶然道。 青灵帝君倒是丝毫不惊讶于星河能与之合奏,只是淡然道:“几千年过去了,这玉骨还如当年的沉鱼之音。” 星河满目湖水轻起波澜道:“师父又怎会知晓这玉笛唤作‘玉骨’?这玉笛也是孟婆赠与我的,莫非师父与孟婆颇有渊源?” 青灵帝君抬头瞧着星河,嘴角逸出一绺微叹,转瞬即逝,如轻烟薄雾消散,遍寻无迹。 “你今日离开清雎宫可是惹了什么事端?”青灵帝君有意转移话题,分散星河注意力。 星河敛眉垂目,点了点头道:“因徒儿身着的这身流仙裙是师父从织女那里讨来的,想着出了清雎宫理应当面向织女仙子道谢,顺便去其它神仙那里串个门,谁知途中遇见凌虚殿的宫娥去给二郎真君送衣服,那宫娥恶语伤人,我怨怼几句,心中郁闷便回了清雎宫。” 青灵帝君一脸无风无雨的神色,淡然道:“道听途说了几句,往后若是觉得清雎宫中苦闷,待你做完功课可随意出入清雎宫去其它神仙那里串门,不必请示于我。” 星河惊了惊,眼睛清亮宛若波光粼粼的湖水映射入眼帘,望了望青灵道君道:“师父所说可是认真?而不是同徒儿玩笑。” “当然” “为何前几日不让徒儿出去,今日倒是...” “你自己没提,我如何得知你有出清雎宫的想法。” “...” “徒儿见师父一人在着清雎宫中,甚是苦闷,如果背着师父自己出去玩乐,岂不是不孝?”星河乖巧地伏在青灵帝君肩头上开口道。 青灵帝君身子僵了僵,嘴角软软噙了几句话,又没有吐露出来,看着庭落外流云卷起。 星河甚觉有什么问题遗漏,抿着嘴将上下而求索,依旧不得头绪。 时间如流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九重天的日子从来都是波澜无惊。 星河这日闲来无聊,念了召唤咒腾了云去别处串门,途中远远瞧见若隐若现的仙雾中有两个身影,星河打定注意前去打个招呼,便踏着云朝那两个身影飘去。 “两人仙人且等一等”星河出声唤道。 前面不远处的云团停了下来,往后面顿了顿。 星河从两个身影前飘过停下道:“不知两位神仙是要赶往何处?” 那二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纠结’两个字,其中一个有些惶惑拱手道:“仙子识得我兄弟二人?” 星河对着他二人浅浅一笑抱拳道:“千里眼和顺风耳,我可有说错?” 其中一位长着莹莹绿色眼睛的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道“哦,不知是广寒宫的玉兔仙子,失礼,失礼,嫦娥仙子近些时间可还好?还望仙子代我兄弟两向嫦娥仙子问好。” 星河扶额,捏了捏额角开口道:“二位神仙未曾见过我,所以不认识也属情理之中,我是青灵帝君的徒弟星河,星河有礼了。” 二人面色百转千回,其中长着招风耳朵的顺风耳在千里眼耳朵边喃喃了几句话,其后两人笑的花枝乱颤道:“原来是上神的关门弟子啊,不知仙子叫住我二人有何贵干?” 星河愣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睛嘴角微笑道:“无甚大事,巧遇二位,便前来打声招呼,熟络熟络。” 千里眼和顺风耳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千里眼开口道:“若仙子无其它要事,我二人先行一步。” 星河点点头作揖道:“二位慢行。” 星河继续踏着云团,不着方向,随着云朵漂流,路经凌虚殿,没有停下,前行了些许时间又折返至凌虚殿。 凌虚殿虽不似清雎宫那般清简低调,倒也不像凌霄宝殿那般夺目的奢华,白墙黛瓦,偶有一点珠宝的点缀。 其中一个宫娥见星河在凌虚殿门口踌躇不定,快步流星跑进殿内,很快,殿中的宫娥们都跑了出来,把凌虚殿围得水泄不通。 突如其来的围观,星河只觉脸有些发烫,不知道脸已经红得如天边的晚霞。 围观的宫娥里面时不时传出几声入星河耳中。 “嗬,这就是惹楚雪仙子生气、青灵帝君破天荒才收下的唯一徒弟?” “看起来也就脸上比楚雪仙子多了一丝丝明媚嘛,其它方面哪里比得上楚雪仙子?” “可不是嘛,听说这丫头修为还没有到仙级阶品,还真是山鸡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 七嘴八舌,冷嘲热讽,盛气凌人。 星河身上掠过阵阵寒气,心中怒火溢于四肢,手中的玉骨已化作软剑,剑身寒光冽冽。 轻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原本由宫娥围着的人墙,分出了一条路来。 叽叽喳喳麻雀一窝顿时噤若寒蝉。 光彩流转,星河鼻尖一阵馥郁清香,眼前女子悄丽若三春之桃,女子走近星河,眼神里尽然暖暖之意,携了星河的手,亲切道:“你便是青灵帝君的徒弟?前几日,帝君亲自来我这里讨衣衫,我当时还纳罕,这从未来我凌虚殿的青灵帝君如何开了窍,原来是为了你这生得娇美惹人怜爱的徒儿啊” 星河敛了手中的剑,幻化成剑的玉骨又恢复玉笛的模样。 星河看着眼前俏丽女子道:“你是织女仙子?” 织女仙子笑靥艳艳道:“正是小仙” 星河见织女神色间带着友善,满腹的火气顿时消散,神情也缓和了些。 “星河谢过仙子赠予的流仙裙,听说师父向仙子讨来的那身流仙裙是仙子用云彩织成,颇费了些心力,让仙子割爱了。”星河向织女仙子礼了礼身子,恳切道。 织女仙子嘴角轻扬,笑意盈盈道:“客气了,只是一件衣衫,不必挂怀,我唤你星河可好?” 星河心中觉得亲切,一脸和煦的点了点头:“仙子看起来与我一般大,唤我名字,甚是亲切,若是换了其它称谓,难免生疏。” 织女仙子真心实意道:“若如此,那你也唤我织女,这便是礼尚往来。” 星河道:“如此甚好,没有繁文缛节的束缚,倒也轻松自在些。” 两人相视一笑。 旋即,织女仙子转过身去,面色沉了下来,层层寒意,宫娥们惧的低下头去。 织女看着那些低着头的宫娥,语气凛冽道:“怎的?适才你们不是滔滔不绝,一口三舌的,这会儿,怎么不继续嚼舌根?” 宫娥们低着头不敢开口。 织女嘴角噙出一丝笑意,如霜花般绽开,冷冷道:“你们带头挑事的,自觉的找出来,我兴许还能轻饶,若是待我查了出来,三界将无她容身之所。” 宫娥们窃窃私语一阵,那带头挑事的宫娥站了出来立在一边,其它几位声音略大些的宫娥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星河惊于站出来的宫娥正是那日与她撞个满怀的宫娥。 星河暗自思忖:“看来这宫娥对我的成见,在她心中是一座搬不动的大山。” 织女一脸失望的神色道:“是你挑起的事端?” 那宫娥垂着头开口道:“是婢子煽动动,婢子认责” 织女冷哼一声:“你倒是敢认,当真以为我不敢罚你?青灵帝君来讨衣衫那日,我便说了,若是再嘴碎嚼舌根,我便禀告天帝,贬去凡间配了凡人,把我的话作了耳旁风。” 宫娥开口道:“婢子不敢。” 织女仙子眼眸一沉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既是我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所谓覆水难收,今日已惹出事端,你便去凡间吧,你喜欢嚼舌根,我便让宿命星君,将你凡间宿命写得精彩些,也不枉费你这般口舌。” 那宫娥吓得跪下连连作揖道:“仙子饶了婢子这次,下次奴婢一定管好这张贱嘴”说完,那宫娥狠狠掌了自己嘴巴。 星河与那宫娥也无甚大怨,虽被冲撞,心中难免怒火,但也不曾想如此惩戒她,本打算让那些宫娥受点皮肉之苦,给点颜色看看,谁知,织女竟如此严惩,既然织女仙子已经说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星河自然不会为那宫娥求情,既是宫娥嘴碎嚼了舌根,后果也得自己担着。 织女嘴唇轻启:“不与你计较,你反倒变本加厉,若是不与你惩戒,日后,你岂不是连本仙子都不放眼里?速去通知天兵天将,将这奴婢押去轮生眼,贬去凡人。” 立着的一群宫娥,其中一人跑去找来了天兵天将。 两位身着盔甲的天兵天将直接将那名宫娥拖去了轮生眼。 所有犯了错被贬入凡人的神仙都会被推入轮生眼中,前不久,天蓬元帅因调戏了嫦娥,天帝大怒,将天蓬元帅贬为凡人,也是经这轮生眼,只是天蓬元帅误入了轮生眼的畜生道。 第八章 乞巧情伤 http://.biquxs.info/

那宫娥被丢进轮生眼中,倒也算杀鸡给猴看。 织女仙子偕了星河的手入了凌虚殿中,宫娥们颔首低眉紧随其后,大气不敢出一声。 织女仙子微微一笑亲切道:“倒是我管教无方,才使得那糟心的婢子坏了你的心情。” 星河看着眼前这张和煦如阳光般温暖的脸完全不似之前惩戒宫娥那般冷若霜花,心中平添了几分亲切之感。 虽说此事是由那宫娥无端挑起,但是织女仙子为了她这样一个外人严惩了自己宫中的仙娥,这算是给了她最大的面子,反倒让星河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星河嗫嚅道:“仙子此话言重了,我本想四处闲逛一番,路经此处,想到之前师父为我讨来的衣衫是出自仙子之手,那衣衫珍贵,仙子也在那衣衫上费了些心力,路经凌虚殿便想着向仙子道声谢,不想惹出这样事端,星河惭愧。” 星河像是偷吃了糖果又怕长虫牙的纠结表情。 织女仙子掩嘴一笑极为宠溺道:“那婢子惹得这样的结果,是她自己的造化,即便不因此事,往后也会惹出其它事端来,她心性太过骄浮,此般惩戒于她而言未必是坏事,你不必为此介怀。” 织女携了星河的手进了凌虚殿。 织女开口道:“你到了凌虚殿便不必 拘谨客气,当是在清雎宫一样便是。” 星河咧嘴一笑道:“那我不客气了。” 说完便在凌虚殿随意走动了起来,东瞧瞧西看看。 调色、染色、裁剪、缝制...分工精细。 悬挂些的各种花色布匹密密麻麻垂了下来,都是天地间最精美华丽的布匹。 星河用手拨了拨头上的锦缎,心念一动,若是能用这些精美的锦缎制作各种款式的衣衫一定如尝尽天下间美食一般美妙,比呆在清雎宫每日与青灵帝君大眼瞪着小眼要有意思的多。 星河打定主意,要拜师学艺,折去找织女仙子,想想又觉不妥,既然青灵帝君已经是自己师父了,也不能去认第二个师父,这让星河苦闷不已。 众宫娥都各司其职,忙得不亦乐乎。 织女仙子正拿起一件衣衫用金线绣上图案。 星河走近开口道:“仙子绣工真是 精湛,各种花色,各种款式,没有夸张的浓艳之色,亦没有淡淡无奇之感,不多不少,点到为止,反倒惊艳。” 织女仙子微微一笑,温和道:“这倒也没什么的,只是时间长久,熟能生巧罢了。” 星河微微启唇吸了吸气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织女见此番模样,知星河定是有事相求便开口道:“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讲,为何又欲言又止了呢?” 星河嗫嚅道:“仙子的手艺,我甚是喜欢,想要同仙子学了此般手艺,日后学成也好班门弄斧一番,只是我已有了师父,又不得再拜你当师父。” 织女嗤笑道:“见你一笑为难之色,我当是何事,原是为这事,这简单,想学手艺,也未必有拜师之说,既然你是青灵帝君的徒弟,我定然不能与帝君争抢,你想学,我尽管教你便是,又何须拜师。” 星河嘴角漾起像是平静的湖水惊起一滩鸥鹭层层荡漾开粼粼的梨涡。 之前不能学手艺的担忧烟消云散,此刻心情是拨得云雾见云开。 “仙子,你真好!”星河巴巴望着织女一副感天动地的模样。 “那我从最基础的教你,调色、染色......” 卯日星官匆匆将火红的太阳沉在水中收进袖口里回了光明宫。 星河从染缸旁爬了起来,掸了掸裙摆,揉了揉腰,一拍额头道:“唔呀,当值的卯日星官已经回宫,我已经出来大半天,师父该担心了,得回清雎殿了” 织女仙子用仙术将染好的布匹全部挂好晾干。 “今日便学到这里,时辰不早了,你且先回清雎殿中,免得惹青灵帝君担忧。待明日你来凌虚殿中,我再教你其它。” 星河道:“那我明日再来凌虚殿向仙子学其它技艺。” 说完便走出凌虚殿召来云雾腾云而去。 清雎宫中。 青灵帝君瞄着时辰早已经做好饭菜。 一桌、二椅、三菜一汤。 两人对立而坐。 星河大口吃着碗里的饭菜“师父,你如何知道徒儿饿了,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等着徒儿。” 青灵帝君抬手夹了菜放在碗中开口道:“为师自然知道你嘴馋,只是今日为何出宫如此之久才回来?” 星河咽了嘴中饭菜道:“今日原是打算闲逛一番,熟悉熟悉天宫中环境,也去与那些神仙熟络熟络,路经凌虚殿,便想着与织女仙子道谢,去了她宫中对制衣甚是欢喜,便央求仙子教我一番,今日才学了织染,日后可能会长期去凌虚殿。” 青灵帝君垂目开口道:“你喜欢织染?” 旋即又道:“平日里修习读书的功课做完,你去凌虚殿倒也无妨。” 灶房外溪水清浅,药草香淌于鼻尖,一切岁月静好。 星河在凌虚殿已学得些时日,从织布到制衣也小有所成。 这日,星河一曲如往日来到凌虚殿。 织女仙子正在对镜梳妆,镜子里精美的面容上有几分哀伤。 星河欲走近织女仙子,镜子的美人脸瞬间变成凡间的景象。 凡间一番热闹景象,杂耍走钢丝、喷火...移景到河岸边各种河灯浮在河面上。 星河满腹疑惑,不解为何织女仙子看着人间景象面色隐隐有些哀伤。 镜中的画面停的转换,许多男男女女在姻缘树下交换定情之物,画面最后定格在一户普通人家,画面中那户人家摆设简陋,看的出来,不是有钱人家。 画面中一家三口正在吃饭,男子把桌上仅有的两个鸡腿夹给身侧的女子和一个小孩。 那女子开口道:“你在外做工劳苦,要吃些补身子的,我妇道人家在家缝补,不耗力气,这鸡腿留着你吃。”说完,那女子便把鸡腿夹给了男子碗中。 男子急忙把女子夹过来的鸡腿还给了她道:“我原本多买了些鸡腿,只是回来途中,不甚胜饥饿,便先于你们母子吃了两个鸡腿,现在可闻不得这鸡腿味儿,还是你吃了吧。” 星河看着镜中画面,这一家三口虽贫穷,却也温馨。 星河坐在织女仙子身侧,瞥眼间见仙子眼角泪光闪烁有些讶异。 少顷。 星河顿了顿开口道:“仙子这是为何,如何见了凡间这普通景象会垂泪?” 时间被凝固的安静。 见织女仙子不应,星河也不好再问,只是静静坐在一侧不言语。 良久。 织女仙子嘴角逸出一缕轻叹道:“今日是乞巧节,原本是我与牛郎相会之日。” 星河努了努嘴道:“牛郎是谁?是你的情郎?既然今日你们相会之日,为何不去见他,而在这镜中看着凡间的景象?” 也难怪星河不知道织女与牛郎的那段旷世情缘,毕竟织女与牛郎那段惊天动地的情缘发生在星河出生前。 织女忍着心中的丝丝伤痛道:“镜中男子便是牛郎。” 星河睁大眼睛愈发摸不清头脑道:“牛郎不是你的情郎么,如何在凡间与别的女子生了孩子?” 织女仙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缓缓开口:“若是以凡间的时间算,在千年前,镜中男子是我的丈夫,如今,千年过去,终究抵不过轮回,仙凡有别,他受轮回之苦,而我这千年来一直守着和他的回忆活着。” 听到这,星河只觉心中难受却又不知为何难受。 星河双唇紧紧贴合着,过了些许时间,轻启朱唇道:“所以,千年前,你的情郎是个凡人?” 织女将镜中凡间的景象抚去,镜中的美人神色暗淡。 “万物皆为镜花水月一般,我同他一起的日子像镜中花、水中月一般,虽自在快活,却是转瞬即逝,如梦如幻,为如今,见着他心依然会隐隐作痛。” 星河不懂情爱,想起当初见着杨玉环那般模样,只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为何不和他再续前缘?”星河懵懂问道。 织女轻叹:“那山还是那山,那水也依然是那水,只是那人已不再。凡人死后去往黄泉记忆都会被抹去,牛郎他轮回多世早已忘却了我。” 星河低着头望着足尖,似懂非懂。 第九章 刻意接近 http://.biquxs.info/

分享过秘密的两个人,关系总会微妙的变得更亲密。 牛郎与织女仙子的情缘是天地间的一段佳话,在人间更是美谈,只恨星河晚生了些时日。 星河只当这是织女仙子说予她的秘密,小心妥善放在心里。 在织女仙子的传授下,星河已经能独立制作精巧的衣衫了。 旋雪宫的楚雪仙子早已经按捺不住,听闻星河在凌虚殿向织女仙子学习织染便也殷勤往凌虚殿跑。 这日,楚雪仙子提着她父君从昆仑山讨来的宝物,想借花献佛送给星河以此来接近青灵帝君。 “织女仙子,楚雪仙子凌虚殿外,是否把她请进来?”宫娥问道 “让她进来吧”织女正在为天帝赶制诞辰所穿的盛服。 楚雪仙子身后跟着一个宫娥,两人风风火火走近了凌虚殿中。 楚雪仙子容光焕发道:“织女姐姐真是忙的不亦乐乎,下月便是天帝诞辰,除了天帝的服饰,只怕其它神仙又得来劳烦姐姐了,见姐姐宫中事物繁杂,人手缺乏,妹妹来为姐姐分担些可使得?” 星河本凝神为司命星君制作衣衫,循声望去看见楚雪仙子与那宫娥正望着织女仙子,织女仙子却不应,自顾自的挑着手中各种花色的线。 “师娘,你也想同织女仙子学习织染吗?”星河放下手中针线乖巧道。 “师娘?你唤他师娘...”织女仙子额头上几条黑线。 素闻楚雪仙子一厢情愿的单恋着青灵帝君,帝君素来也是躲着楚雪仙子,何时楚雪仙子又变成星河师娘了。 织女仙子满脸疑惑。 楚雪仙子秀眉上挑一脸春风得意转向星河和蔼一笑装作毫不知情道:“星河在这里啊,是来向织女仙子定制衣衫下月参加天帝的辰宴么,你师父近些日子可安好?” 星河也不知道唤楚雪仙子师娘会引起织女仙子如此大的情绪波动,想着楚雪仙子既然思慕师父几千年了,唤她师娘也是情理之中,但她不知,感情讲的是两情相悦。 楚雪仙子落花有意,青灵帝君却是流水无情。 星河觉察到织女仙子眉头蹙紧,面上的神情忽明忽暗。 星河有些窘迫道:“师父安好,师...师...师娘不必担心” 楚雪仙子道:“你回清雎宫后代我向你师父道声好。” 星河顺从的点了点头。 楚雪仙子对星河说亲道热、关怀备纸、嘘寒问暖。 星河嘴角一挑,倒有几分哭笑不得,实属不胜楚雪仙子的热心。 织女仙子瞧了瞧殷勤的楚雪仙子继而摆弄各种花色的丝线,不作搭理。 楚雪仙子殷勤备至,说完一番关怀的话,又令身后的宫娥将她父君从昆仑山讨来的宝贝拿了出来。 “此灵宝为玉魄枕,师娘见你灵力浅薄,我特意向我父君讨来此灵宝为你精进修为。”楚雪仙子自称‘师娘’时,楚雪仙子脸上晕开一抹绯红。 楚雪仙子身后的宫娥拿出一绿莹莹的枕头,星河着实好奇便伸出手碰那枕头,冰凉凉的贴在她肌肤上,冻得星河一个激灵。 楚雪仙子掩嘴笑了起来开口道:“这玉魄枕是昆仑山上古冰玉所成,虽寒冷刺骨,但是只要休憩时枕上一个时辰,修为可快速精进,虽受寒冻之苦,倒也可免去苦修。” 星河只觉此话为何如此熟悉。 凝神间,织女仙子道:“楚雪仙子何时变得如此热心,今日你这是又来我凌虚殿分忧解难又是为青灵帝君的弟子送玉魄枕,你这兜兜转转,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青灵帝君吧。” 织女仙子话里带着刺。 星河见织女仙子神色淡淡清傲。 楚雪仙子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织女仙子舒展身子嘴角微微上挑略带赞许道:“楚雪仙子倒是坦诚。” 星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星河神色隆重,眉眼略垂开口道:“师娘,玉魄枕太过珍贵,无功不受禄,我自然不能接受,但是你的好意星河领下了。” 摆的是鸿门宴,织女仙子更是一语点破。 在玉魄枕与师父之间,星河更愿意选择玉魄枕,只是让青灵帝君知道她叛变,非得被抽筋扒皮,迫于青灵帝君的淫威,星河只能推诿。 织女仙子甚感欣慰。 楚雪仙子杏目一眯,仍是笑着,声音却变得冰冷:“所以你的选择是不帮师娘?” 星河也是爱莫能助,起初楚雪仙子托星河带给青灵帝君的靴子至今还在星河柜子里不见天日的躺着,想到在师父面前提到楚雪仙子都没个好脸色,更别提帮楚雪仙子接近青灵帝君。 “师娘,不是我不想帮你,是师父实在...”星河着实委屈。 楚雪仙子几乎粗暴打断星河的话“行了,你不必多言,既如此,玉魄枕我带回去便是,日后你也莫要唤我师娘。” 星河心中一颤,像受了惊的小鹿,这楚雪仙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楚雪仙子压人一头的气势着实骇人。 织女仙子有些慵懒的舒了一口气打趣道:“打雷下雨了,楚雪仙子你快回家收衣服去吧。” 楚雪仙子循生抬眼望了望殿外的天空,霞彩满布。 楚雪仙子微微蹙眉。 织女仙子又道:“我看你这脸比变天还快,你那股子亲热劲儿去哪儿了?我就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会儿原形毕露了?” 楚雪仙子一脸阴翳,怒气冲冲摔门而去。 星河踌躇了半刻,心下叹了口气。 织女仙子执了星河手道:“你为何叹气?” “我只是为楚雪仙子可惜,一个绝世佳人偏执的思慕我师父,我师父无意与她,若是换作他人,定会痴迷于她,也不至于此般境况。” 织女仙子舒出一口气道:“半缘修道半缘君,这是她的缘,逃不过,躲不掉。” 星河又问道:“织女仙子似乎太大喜欢楚雪仙子?” 织女仙子淡淡开口:“与她无仇无怨,倒也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楚雪仙子素来清傲,与她少有交集,只是今日她来我凌虚殿,只要是明眼人都瞧得出她想利用你接近青灵帝君,她素来善妒,你得防着她些,毕竟你与青灵帝君朝夕相对,此次你又拒绝为她所用,日后定会当你是眼中钉。” 星河心中咯噔一下。 织女仙子付之一笑:“你倒也不必过于担忧,只要你少招惹她,避着便是。” 楚雪仙子回到了旋雪宫中。 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双眼微阖,宫娥立在身侧轻摇蒲扇。 楚雪仙子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杏眼黑如沉墨,深不见底... 朱唇轻启:“下月天帝辰宴,青灵帝君受邀参加宴会,那作为他唯一的徒弟没有理由不去...” 身侧的宫娥眼眸流光俯身贴在楚雪仙子耳边道:“仙子是想...?” 楚雪仙子微微一笑,满眼的狠毒幽幽道:“既然不能帮我接近青灵帝君,留着她又何用,想着她却能每日在青灵帝君面前晃悠,我浑身如针刺一般。” 宫娥会意地点点头。 第十章 天帝辰宴 http://.biquxs.info/

天帝辰宴前夕,凌虚殿内忙的焦头烂额。 看着衣衫上密密麻麻的针脚,星河颇为满意的舒展了一下驼着的身体,自得道:“师父甚是适合如此清雅的颜色。” 星河抱着一袭亲手为青灵帝君制好的锦袍,笑窝浅浅,几分痴迷。 织女仙女这段时日以来不曾怠惰,把神仙们在天帝辰宴上要穿的衣衫赶制了出来,虽说神仙有幻化之术,只是织女所制成的锦袍手工精巧,样式独一无二,能得织女的手笔是为一种荣幸。 织女仙子把所有制成的衣衫,一一归类,派遣宫娥按照款式送去各个宫中,身子累得已经瘫软横在椅子上有些恹恹然。 织女仙子看着欣喜的星河轻叹一缕太息,托着下巴道:“近段时日,为着天帝的辰宴,凌虚殿人手紧缺忙的手慌脚乱,特意找青灵帝君把你借来,谁知你就忙着为青灵帝君一人制衣...嗳,看来在你心里只有你师父,没有我这个朋友。” 织女仙子恨不能一阵捶胸顿足。 星河敛了敛嘴角笑容,像对待一件珍宝一般把手中为青灵帝君制成的衣裳小心翼翼放去锦盒中,一脸认真赔罪道:“都是星河的不是,星河向织女仙子赔罪!”说完倾了倾身子,身子弯下一个弧度。 织女仙子收了下巴上的手摇了摇蹙眉一笑道:“你甚是无趣,我倒与你玩笑一番,你何苦认真了去。” 星河长舒一口气,心中松快了不少。 “仙子下回可莫要与星河开这般玩笑,我以为仙子当真介怀,吓的我心中一颤。” 星河眨巴眨巴眼睛又道:“仙子当真没有怪星河只顾着为师父制衣而没有帮你的忙” 织女仙子无奈叹气再作一番解释:“当真没有,你真是个孩子脾性。” 星河打开锦盒又看了看锦盒里的衣衫,想象青灵帝君穿在身上的模样,满目的欢喜与期待。 窗开了,花亦开了。 是星河此刻的心情。 织女仙子咳了咳几近试探道:“你莫是喜欢你师父?” 星河咯噔一下猛地抬头,眼中闪烁迷惘的点点星光,顿了顿,开口道“喜欢?如楚雪仙子那般?若是同楚雪仙子那般,那我不是喜欢师父。师父待我好,教我琴棋书画,给我灵力,虽然每日督促我做功课严格了些,但是会给我做我爱吃的饭菜,所以,我也想待师父好。” 织女仙子满目流动着洞察的光彩,略有所懂地点点头。 为各个神仙送去锦袍的领头小仙娥俯身道:“仙子令婢子们为各宫送去的衣衫皆送了去,只有天帝的还在凌虚殿内,是否需婢子送去?” 织女仙子晨唇瓣微微翕动:“你且下去准备明日为天帝的寿礼,明日天帝辰宴所穿的九龙暗袍,我自会亲自送去。” 仙娥温顺地点了点头应道:“是。” 说完便退了下去。 星河的心像热锅上的蚂蚁,早就急着想回去把自己亲手制成的衣衫给青灵帝君,知织女仙子有事要忙,便告辞回去清雎宫。 星河欲转身离去,织女仙子唤了一声:“星河,留步,我有礼物要送与你。” 眨眼间,星河身上原有的衣衫变成了素色流仙裙。 织女微微一笑很倾城,开口道:“忙活了这么久,你顾着给你师父缝制衣衫,你自己明日参加天帝的辰宴也不能太寒碜些,此流仙裙颜色虽是素了点,穿你身上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权当我送你了。” 星河低头看了看织女仙子送的流仙裙,眼中波光摇漾,心中万分感动,不知作何言语。 星河嘴唇轻轻蠕动,欲要说些什么,织女仙子眉梢携笑道:“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凝夜仙子都出来轮值了,你还不回清雎宫去,即便你不想回去,想赖在凌虚殿,我可要去为天帝送九龙暗袍。你也快回清雎宫好好准备一番,好歹你也是清灵帝君唯一的爱徒,明日天帝的辰宴你也要参加,到时各路神仙都会来,你可不要怯了场。” 星河一脸震惊。 在孟婆庄时每日看见的也就是孟婆、项北,来九重天后,虽性格活泼想与各路神仙打交道,只是若参加明日天帝辰宴,各路神仙聚集,星河也没见过如此大阵仗,听得织女仙子说起,心中已经不知所措。 星河敛了敛眉。 织女仙子一声嗤笑:“快回清雎宫去,我得把九龙暗袍给天帝送去了。” 星河回清雎宫的路上心事沉沉。 清风、流云。 一方庭院,白色花瓣轻轻拂过青灵帝君的肩头。 青灵帝君侧躺在梨花树下,右手支撑着头的重量,眼睛微阖,星河走近倾下身子仔细打量。 青灵墨发半披,眉宇间一片安详。 星河伸出手指轻轻描着青灵帝君眉毛的轮廓。 青灵帝君眼皮动了动。 一片白色花瓣落于星河指间,星河缓缓抬头,满目淡白如雪,星河已经来清雎宫些许时间,才惊觉庭院里除了云蒸霞蔚的颜色还有这如雪的白。 星河怔了怔,嘴角拢了拢发出细微之音:“花白似雪,淡雅干净,只是‘梨’、‘离’,心中顿觉一种不好的预感。” 青灵帝君缓缓睁开眼睛掸了掸衣摆起身,将墨发往后拢了拢望了一眼星河开口道:“你手中拿的何物?” 虽梨花纯美倒也惹得星河一番惆怅。 星河似没听见青灵帝君所语,一脸纠结道:“师父,徒儿不喜爱梨花。” 青灵帝君顺着星河的目光望去,是一片似雪的白,转过脸看了看星河道:“我用仙术将它隐了去?” 星河沉吟片刻不语。 青灵帝君聚了灵力欲向梨花打去,星河伸手将青灵帝君的手拉回开口道:“算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万物皆灵,不能因了我的心意。” 青灵帝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转瞬即逝,蹙了蹙眉神色复杂道:“你若是不喜欢,为师可以将它隐了去,你心中倒也不要有所顾忌。” 青灵帝君如此在乎星河感受,让星河心情变得明朗,一扫愁云开口道:“师父,不用了,徒儿不喜爱,是因为‘梨’同‘离’,虽它们生命比我们微弱,但也不能因为我的喜乐而决定它们生命的长度,可能受灵气之力,里面已经有了精灵,更不可隐了去。” “师父,明日便是天帝辰宴,徒儿近日特意为师父制了一件衣衫在宴会上穿。”说完,星河表从锦盒中拿出了那件锦袍。 青灵帝君面色一番浮动,眼神落在蓝色锦袍上。 星河见青灵帝君半刻不语,开口询问一番:“师父可是不喜欢徒儿为你所制成的衣衫?” 青灵帝君眼神从锦袍上收回,嘴角微微抿开望向星河道:“既是你亲手所制,自然是欢喜的。” 青灵帝君指尖划过星河的脸,一瞬而过,不着痕迹,一片羞红在星河脸上如着墨的纸慢慢晕染开来。 星河心中一颤,急忙转过身去,心中纳罕为何会脸红。 悠悠的风轻吹发丝,星河鬓边的发丝被吹落掩在耳边,痒痒酥酥,星河用手轻轻撩拨在耳后。 青灵帝君开口道:“明日天帝辰宴,你同为师一起去。” 星河猛地转过身,长眉一颦,眸色变得暗淡,垂下眼眸道:“师父,明日徒儿能否不去,各路神仙聚集,徒儿从未见过如此大场面,实在...” 青灵帝君和煦一笑道:“有师父在,你不用担心。” 怔了半刻,星河才微微点了点头,虽心中依然紧张,但是因为青灵帝君的话也安心许多。 天帝的辰宴在王母的瑶池举行,盛况空前,邀请了西天雷音塔佛祖、南海观世音菩萨、十洲三岛仙翁、五斗星君、四海龙王...... 凡事各宫各殿大小神尊都被邀请了来。 众神仙前后赴往瑶池 瑶池里七色祥云漫卷,仙鹤绕颈,琼香缭绕,遥闻酒香扑鼻,瑶台上摆满珍馐佳肴,玉液琼浆,更有三千年一熟的蟠桃。 第十一章 蟠桃树毁 http://.biquxs.info/

召来云霓,青灵帝君带着礼物携了星河去瑶池赴宴。 不多时,至瑶池门外。 瑶池门五彩描金,金碧辉煌。 特意接收礼物的仙官立在门外,手中捏了枝细杆紫毫,每收下一份礼,便低头垂目奋笔疾书一番。 见此,星河忍不住嗤鼻,心中暗道:“原来天宫也如此俗套。” 收礼的仙官停笔,将礼品妥当放好,恭敬道:“帝君请进!” 星河心中甚是紧张,手心里密密麻麻的细汗,瞧了瞧周遣,见无人便开口道:“师父,徒儿内急,需要去方便一下,师父先行,徒儿随后就到。” 青灵帝君气定神闲道:“速去速回。” 说完便转身进了瑶池。 星河的小计谋得逞,吁了一口气,心中暗想逃过一劫,瑶池内各路神仙云集,规矩甚繁,哪能受得了,倒不如自己去寻个地方乐活。 星河偷偷溜走,让青灵帝君独自赴宴,折回途中遇见楚雪仙子正迎面而来。 “星河,请留步”声音远远传来。 星河欲作没听见,腾云避开。 倏忽,星河的手已经被楚雪仙子紧紧握住。 楚雪仙子见星河故作没听见,知星河有意避开,便使用移形换影之术,挡在了星河前面。 想起织女仙子的告诫,星河心中哐当一声,想逃却无处可逃。 楚雪仙子紧握星河双手,笑意坦然,只是眼中藏着绵绵细针,恨不能一针锁喉。 “你在躲着我?” 星河的眼神像是四处躲藏的小鹿,有些闪躲道:“没有,楚雪仙子。” 楚雪仙子冷哼一声:“楚雪仙子?” 星河瞧出楚雪仙子有一丝不快,抬头解释道:“前些时日,你让我不要唤你师娘,让我就喊你楚雪仙子。” 楚雪仙子愣了愣神,笑靥如花般展开。 “无妨,我也没有见怪,你不必如此紧张,你师父应该已经到了瑶池,你为何没有进瑶池去?” 星河僵了僵开口道:“瑶池神仙众多,星河有些情怯。” 楚雪仙子眼角动了动,心中盘算一番,面露惋惜之色道:“我见你折返原是为此般缘由,瑶池设的宴会可称极乐之宴,里面琼浆玉液,龙肝凤髓,吃上一些,灵力会大增,只是机会千载难逢,不去倒是可惜了,不如,你同我一起再返去瑶池?” 星河咽了咽口水,但想到瑶池神仙诸多,心念一转,还是算了。 楚雪收回停留在星河脸上的目光,巧笑嫣然,拿出欲送给天帝作为诞辰礼物的万年佳酿。 “若你心中实属不愿去瑶池,我这有一坛万年佳酿,原打算送与天帝作为诞辰礼物,今日巧遇你,便送与你,好歹你也唤了我几声师娘,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去。” 酒香扑鼻。 星河难免心动,只是难忘织女仙子让避着楚雪的告诫,嘴角沉了沉道:“楚雪仙子好意,星河心领了,只是师父告诫莫要饮酒,星河难违师命,辜负了仙子一片好意。” 楚雪仙子顿时沉下脸。 星河顾不得那么多,告辞欲离去,转身只觉鼻端酥痒,顿时头脑昏胀,眼前一片漆黑,手软头低,昏睡了过去。 楚雪仙子收回星河转身之际幻化出的瞌睡虫于掌心,瞌睡虫顿时消散无影,接过倾倒的星河,一脸阴森笑道:“既然飞到我的手掌心里了,怎会让你逃出去?” 楚雪仙子身后跟随的绿衣宫娥开口问道:“仙子,计划是否有变?” 楚雪仙子颔首,随后在绿色宫娥耳边细声软语一番。 绿色衣衫宫娥点了点头,便腾云离开了楚雪仙子。 自千年前,天帝钦点弼马温孙猴子看守蟠桃园被监守自盗后,天帝从此便不再命人看守蟠桃园,猴子虽自称与天平起平坐,终究还是被西天佛祖压在了五指山下。 九重天中自然没有如猴子一样嚣张狂狼之徒,都是各司其职,不敢造次,所以蟠桃园即便没有人看守,也没有人去偷取蟠桃。 天帝辰宴,熟桃大多被七位仙女摘到瑶池去了,剩下少数熟了的桃子挂在树上,虽大多蟠桃被摘了去,但树上依然花朵繁盛,次第开放,蟠桃三次花期,三次结果,此为第二次开花结果,上一次结果还是猴子大闹天宫时。 宴席间一片杯觥交错,载歌载舞。 青灵帝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四处张望,依然不见星河的影子。 瑶台上摆放的蟠桃早已空空如也。 邀请来的注世地仙品阶最低,即便参加了宴会也没资格吃上蟠桃。 天帝饮酒尽兴便开口道:“再去蟠桃园摘些蟠桃来,也好让没吃着的仙家解解馋。” 七位仙女便拿着竹篮奉旨又去蟠桃园摘取仙桃。 入了蟠桃园,见一女子坐在树下,身子往后倚着,两颊是醉酒的酡颜,酣睡未醒。 红衣仙子秀眉紧蹙,欲去唤醒树下女子。 倏忽,蓝衣仙子提着只装了两个仙桃的篮子急促的跑了过来开口道:“姐姐,不好了,里面的蟠桃树不知何缘故,被连根拔了起来。” 红衣仙子身子一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其它几位仙子也急匆匆跑了过来,说了与蓝衣仙子一样的话语。 七位仙子看着眼前的景象皆瞠目结舌,一个时辰前,七位仙子摘取仙桃走时,蟠桃园还是一副夭夭灼灼的芳华,此番前来,里面的株株桃树已经被连根拔起,残枝错横,地上满尽仙桃和零落的花瓣。 七位仙子层层围着正在树下酣睡的星河,橙衣仙子满是怒火道:“一定是此人所为,想当年大圣大闹天宫之际,虽说是偷吃了蟠桃,但还是不敢把蟠桃树连根拔起,这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偷吃了蟠桃不说,还毁了蟠桃树。” 红衣仙子看了看竹篮里寥寥无几的几个仙桃,再看了看被毁的桃树开口道:“看她样子似乎喝醉了酒,仙树被毁一事还有待商榷,不能凭我们看见此人躺卧于树下便盖棺定论。” 青衣女子又道:“姐姐,我们奉旨前来摘取仙桃,如今,蟠桃园内的大多数仙树尽毁,怎么回去向天帝交差?” 红衣仙子端详了一会儿树下还在酣睡的星河开口道:“只能先把她带回瑶池,让天帝定夺。” 话毕,七位仙子带着星河去了瑶池。 天帝与王母端坐在席首。 星河被带到席间趴在地上酣睡。 乐曲、舞蹈顿停。 那一刻,如时间静止一般,风云无痕。 顷刻,一片哗然,天帝望着七位仙子空荡荡的竹篮再望了望地上软趴着的星河露出疑惑表情。 红衣仙子道:“奉天帝之意,我们前去蟠桃园摘取蟠桃,仙树尽数被毁,唯看见此人躺于树下,疑是醉酒,所以将她带回,等天帝定夺。” 天帝面露愠怒,王母一脸震惊在天帝旁咬耳几句。 楚雪仙子脸上闪过一丝眉飞色舞,蜻蜓点水一般,轻轻淡去,不着痕迹。 青灵帝君看清地上酣睡的星河,心中猛地一颤,眉宇深沉,脸上笼罩一团浓郁的愁绪。 底下已经发出了悉悉窣窣的议论声。 “不知此人是谁,竟如此胆大。” “好像就是青灵帝君的徒弟。” “不知是不是她所为...” “.....” 青灵帝君离席抱拳到:“天帝,此醉酒之徒乃我收入门的徒儿,今日,我携她一同来瑶池赴宴,只是到了殿门,她有些女儿家的事情要解决,我便先进来了。她生性纯良,恪守规矩,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做出事态,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待我解了她酒,询问一番。” 织女仙子面露忧色,急忙出来为星河开脱:“我赞成青灵帝君之言,不可能是她所为,近些时日,星河一直在我凌虚殿中,我们朝夕相对,她单纯不染世故,如何会有毁了仙树的虎狼之心。” 天帝用手抚了抚额际,一副威严之态道:“帝君先为她解酒,待酒醒后,便可真相大白。” 青灵帝君手掌一张一合运出灵力拍在星河背上。 星河似被呛着一般,咳了咳,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从地上挣扎起来,瞧了瞧周遣,席间的神仙明目张胆的瞪着星河。 被这么多眼睛瞅着,着实有些揪心。 看到背后的青灵帝君,星河才放松了下来。 “师父,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楚雪仙子正在和我说话”星河有些诧异道,只觉头有些昏昏沉沉,似千斤重。 青灵帝君一脸严肃道:“蟠桃园的仙树是不是你毁的?” 殿中众多神仙诡异的肃静。 星河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师父如此认真,便凿凿有声道:“不是,我未曾去过蟠桃园。” 席间又一阵哗然。 青灵帝君舒缓的眉眼开口道:“小妖,为师相信你。” 第十二章 栽赃陷害 http://.biquxs.info/

诸多神仙目光如炬,想要一探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 星河掷地有声坚定道:“我最后看见的人是楚雪仙子,她道将她手中万年佳酿赠与我,我拒绝后便昏昏沉沉睡了去,醒来便到了这里。” 众神仙把目光移至楚雪仙子身上。 只有西天大雷音寺佛祖盘腿端坐,双手合十,眼睛阖上,嘴里念着金刚经,不染俗事。 南海观世音菩萨手中拿着玉净瓶,嘴角微笑,悉然洞察。 天帝面露愠色未消,眸子一沉,望去楚雪仙子的眼神变得深邃。 楚雪仙子的父君文昌帝君眉心一皱,平静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波澜,欲要开口为楚雪仙子洗脱罪名。 楚雪仙子妖娆一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风轻云淡道:“以你的意思,那蟠桃仙树被毁是我所为,然后栽赃嫁祸于你?我生于天宫已有几千年,几千年来我没去毁了仙树,今日我是为哪般要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再者说,你我相见甚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如何此般污蔑于我?” 星河心中一坠,确实没有证据自证清白,发出怯怯的靡靡之音:“我最后一面确是见的楚雪仙子,后面之事,一概记不得。” 青灵帝君生疑开口询问:“你酒从何处来?” 星河神情一顿甚是迷惘道:“徒儿未曾饮酒啊。” 青灵帝君皱眉肃穆道:“未曾饮酒,你身上的酒味儿何来?” 星河低头嗅了嗅身上的衣衫,酒味着实浓厚。 “楚雪仙子将万年佳酿赠予徒儿,徒儿并未接受,徒儿亦不知酒味何来。” 楚雪仙子冷意阑珊道:“莫要把脏水泼我身上,谁知是不是你自己偷偷跑去饮酒喝断片了,跑去蟠桃园摘桃偷吃来精进你的灵力,然后发了酒疯把仙树毁了。” 立在楚雪仙子身后的绿衣宫娥道:“就是,我家仙子与你与无甚恩怨,你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家仙子头上又是何意图?” 天帝也是听得万千头绪不知何解,王母又在天帝耳边软语了几句。 天帝摆正了头冠,目光移到西天佛祖与南海观世音菩萨身上。 虽皆为神仙,但毕竟佛道各为一家,佛祖与观世音菩萨也不便参与。 观世音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她的面容始终露出微笑慈悲之色,菩萨微微启口:“万物皆为机缘,不可说,不可破。” 佛祖缓慢睁开微阖的眼睛平和一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佛祖与观世音菩萨打着哑谜,疑云更显浓厚。 “既然青灵帝君的徒弟提到万年佳酿,若是万年陈酿,若非只有九嶷山的离沧上神才能酿的出,且他用来装酒的酒坛也是举世无双,若是找到酒坛便能有迹可寻”不知哪位神仙提出了重要线索。 楚雪仙子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亮,向身旁的宫娥使了一番眼色,绿色宫娥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宴会上的神仙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这桩公案上,无人注意到这小仙侍的细微动作。 红衣仙子回忆了一番开口道:“我们姐妹七人当时见仙树被毁,无暇顾忌地上是否有打翻的酒坛,只是急急将她带回瑶池,让天帝审度。” 王母提议道:“既然是她是醉酒躺卧于蟠桃园,那酒坛也一定在园中,何不去蟠桃园探寻一番,看能否找到打翻的酒坛,如此,结论便会知晓。” 青灵帝君一脸忧色,望了一眼星河。 星河用眼神回应似道:“师父,相信我!” 织女仙子走了过来执起星河的手,向星河点了点头以示安慰。 天帝和王母被众星捧月围着到了蟠桃园,观世音菩萨也跟了过来,瑶池里只留下佛祖一人。 看见连根拔起的仙树和满地残果、残花,天帝和王母怒不可遏。 观世音菩萨见此观微微闭眼口念:“南无阿弥陀佛” 围着的神仙亦是叹惋。 看着蟠桃园里景象,星河心中震惊。 仙侍仔仔细细来回搜查了几遍,也没瞧见打落在地的酒坛。 楚雪仙子故作无辜姿态道:“离沧上神幽居在九嶷山,不问俗事千年,我辈如何能得到他亲手酿制的酒,在来瑶池的路上,我是遇见了青灵帝君的徒弟,也只是寒暄几句,并未说要赠她万年佳酿。” 文昌帝君眼波微皱,淡入风中。 星河眼底尽显暗淡,有些苍白无力道:“你说谎,我没有饮酒,更没有毁蟠桃仙树。” 楚雪仙子节节逼近:“你说你没有饮酒,那你身上的酒味作何解释。” “我......”星河语塞。 天帝闭了闭眼睛,竭力平息心中怒火:“既然没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且蟠桃树毁的时,你醉酒于园内,这是不争的事实。” 天帝已经不愿去计较谁是真凶,他需要找一个怒火的发泄口,怪也只怪星河倒霉。 私底下依然有人议论。 “蟠桃树何其珍贵,三次花期过后,万年后才能再逢花期结果。” “可不是嘛,王母可是将这些蟠桃树放在心尖儿上的,这下毁了,玉帝定然不会放过帝君徒弟。”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帝君徒弟所为......” “来人,把她给我带到诛仙台去。”天帝的雷霆之声响彻云霄完全不顾青灵帝君的情面。 观音菩萨欲要求情,掐了掐手指算了一卦知星河有这一劫便就此作罢。 楚雪仙子眼中掠过一丝满意。 砰咚。 织女仙子跪在地上求情:“天帝明察,何不多宽限几日,待查明真相,再定星河罪也不迟。” 天帝不管不顾。 星河被两个天兵天将架着,眼睛里星光暗淡,神色麻木,已经没有了感知。 移步换景,众神来到诛仙台,那两个天兵天将奉旨将星河推下诛仙台。 青灵帝君面色隐忍,腮上紧绷,知道此刻求情也是无用,星河被推下诛仙台那一刻,青灵帝君也随之一跳。 众神皆是震惊。 楚雪仙子看着星河被推下那一刻,心中甚是快意,见青灵帝君跟着跳下去,心里一沉,走近诛仙台准备跳下去,被她父君拉了回来。 楚雪仙子像丢了魂似一般悲恸的哭了起来。 观世音菩萨露出了洞悉一切的面容。 正当众神仙感叹惋惜之际,隐约看见一道纤细的光从诛仙台下面闪了上来。 楚雪仙子看清是青灵帝君后顿时停了哭声,欣喜地笑了起来,随之看见青灵帝君怀中抱着双眼紧闭的星河,脸色又沉了下去,似喜含悲。 织女仙子见青灵帝君抱着星河,由悲转喜。 青灵帝君身上掠过层层寒意,语气冰凉道:“天帝若是责罚,我这当师父也难逃其咎,既天帝的责罚是将星河推下诛仙台,星河也受到了惩戒,如今我徒儿只剩下半条命,不知天帝可否饶了她。” 天帝看着青灵帝君和他抱着的星河,两人皆被红莲业火灼伤,星河修为尚浅,难以抵挡红莲业火,身上及脸上皮肤都被烧伤,青灵帝君有灵力护体只是一些皮外伤。 天威是不容任何人侵犯的,天帝是权威的象征。 天帝面色沉浮不定,拈了拈胡须惺惺作态道:“已作了惩罚,帝君又爱惜徒弟,不顾生命危险将她救出,既是帝君的徒儿,看在帝君的情面上可以饶了她一命,只是有一条件,她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天庭是容她不下。” 青灵帝君看了看怀中大半边脸被毁去的星河,戾气四溢。 从未见过此般模样的帝君,着实让人心中大骇。 青灵帝君冷冷开口:“星河被红莲业火伤了心脉和灵体,待她伤势好转,自会让她离开天庭。” 如此,天帝斟酌一番道:“罢了,罢了,那便按帝君的意思。” 青灵帝君眼中的星光忽明忽暗,开口道:“既然都认为蟠桃园的仙树被毁是我徒弟所为,作为她的师父,责任我来承担,蟠桃园原先是什么样,我便将它恢复成什么样。” 众神仙大惊失色。 楚雪仙子听此走近青灵帝君拉着他的衣角阻拦道:“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会让你...” “你离我远些,我不想看见你”青灵帝君不厌其烦冷冷打断楚雪仙子的话。 楚雪仙子只觉心中刺骨的寒冷。 织女仙子震惊地望着青灵帝君道:“帝君,使不得,用仙力强行复活蟠桃树是逆道之举,不仅有损修为,可能还会遭受反噬。” 青灵帝君心里自然清楚,但他心意已决,天帝与王母亦阻拦不住。 瑶池中诸神皆哗然。 第十三章 皆系缘起 http://.biquxs.info/

青灵帝君将星河抱回清雎宫后便去蟠桃园强行用仙力将仙树复活,加之从诛仙台下将星河救起,修为耗损大半。 天帝的辰宴也了了结束。 宴会结束,观世音菩萨没有直接回南海而是来了清雎宫。 观世音菩萨拈起玉净瓶里的柳枝,将净瓶里的水洒在星河被红莲业火灼伤的地方,星河原本被毁去的脸瞬间恢复了光华。 观世音菩萨轻轻阖眼,道:“机缘命理,挣不脱,逃不过。红莲业火是地狱之火,若不是帝君及时救起,只怕她的魂魄已经灰飞烟灭了,我已用玉净瓶的水将她伤口愈合,但是她心脉和灵体俱损,还需一段时日好生修养。” 青灵帝君望着榻上的星河愣了愣神,有些踉跄,道:“多谢菩萨出手相助。” 观世音菩萨目含慈悲道:“帝君言重了,我佛慈悲,缘起则生,缘落则灭,既是缘起,注定有一劫难,方可重生。” 青灵帝君剧烈咳嗽几声,吐了几口血,气息变得紊乱。 观世音菩萨道:“帝君半数修为尽毁,此次对你师徒二人可谓重创,是劫亦是缘。” 青灵帝君目光有些涣散,强撑着身体道:“菩萨所言为何意?还望菩萨明示。” 观世音菩萨又道:“既是机缘,不可一语道破,日后帝君自会知晓,我这有一粒九转金丹,对帝君伤势大有裨益。” 说完,菩萨张合手掌,熠熠夺目的丹药凝在半空。 青灵帝君伸出手缓缓将丹药抓在手中。 “心念既动,皆系缘分。”菩萨已经悄然无踪,只留余音绕梁。 青灵帝君坐于榻沿,细细端详昏睡未醒的星河,星河眉宇间露出痛苦的神情。 青灵帝君将星河搀扶起来,半倚半靠,将观世音菩萨赠的九转金丹送入了星河嘴中,随即只觉身体甚乏,倚在塌侧迷迷糊糊睡了去。 旋雪宫。 文昌帝君轻轻一叹息:“雪儿,你怎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来,这场风波是不是你所为?” 楚雪仙子眼角微微一闪,娇嗔道:“父君这是说什么,难道你连自己女儿也怀疑吗?” 文昌帝君屏息了片刻,长袖一甩道:“你自然骗不了我,我从离沧上神那里讨来的酒为何不见了?你真是糊涂,若此事查出是你所为,父君也保不了你,好在已经有人顶了罪。” 楚雪仙子走近攥着文昌帝君的袖摆,伏在文昌帝君肩头上撒娇道:“都是女儿不好,让父君替女儿担心了。” 文昌帝君愕然叹了口气道:“虽不知道你因为什么缘由这样做,但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下次可不许这般胡闹,父君就你这样一个女儿。” “这个宴会真是心惊胆战,一直悬着一颗心,好在尘埃已落定,为父有些乏了,便不在你宫中多作停留,回我宫中歇息一番,父君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在这般折腾。”文昌帝君宠爱的摸了摸楚雪仙子的头。 楚雪仙子声音软软糯糯,温顺乖巧道:“父君,都是雪儿的错,雪儿再也不做让父君担心的事情了。” 文昌帝君拍了拍楚雪仙子头顶心,温和道:“那便好。” 楚雪仙子清隽一笑道:“父君,雪儿送你回宫吧。” 文昌帝君满眼爱怜:“你肯定也乏了,就不必送我,我自行回宫便可。” 楚雪仙子将文昌帝君送到殿门,便缓步折回了殿中,闭目叹息。 “仙子,可是把奴婢吓坏了,现在手中还捏了把汗”绿衣宫娥迎了过来。 楚雪仙子略带赞许道:“幸亏你机灵,灌完酒后把酒坛带走,没有留下把柄,不然,你我都完了,绿衣,你毁蟠桃树时确定没有人看见你?” 绿衣恳切点了点头,一脸坚信道:“仙子放心,奴婢做的滴水不漏,保证绝不会被发现。” 听此,楚雪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了下来。 绿衣心中有些耿耿于怀道:“可惜没能让她魂飞魄散。” 楚雪仙子面色无波无澜,但眼神闪过阴狠毒辣道:“这次算她走运,若不是帝君,她便神魂俱散了。” 绿衣又道:“仙子,虽此次没有让她魂飞魄散,但是天帝金口一开,往后,她也不能留在青灵帝君身侧了,如此,楚雪仙子也可以放下心来。” 突地,楚雪仙子笑了笑,眼中的阴翳悄然散开。 宴会结束后,织女仙子回到凌虚殿心中甚是担忧,把宫中事物交代清楚便赶去清雎宫想照顾星河。 迈过清雎宫的梨花木门槛,足尖落地,殿内一片空寂。 织女仙子寻了几个殿房,终是看见青灵帝君正在倚在塌沿上,双目紧闭,星河在塌上一直未醒。 织女仙子轻声缓步到青灵帝君身侧,将锦被盖在他身上。 帝君蓦地睁开眼睛,轻咳几声缓缓从塌上站了起来道:“织女仙子来清雎宫可是有什么事?” 织女仙子走近看了看星河伤势,逸出一口太息,淡如清风,道:“红莲业火灼了她的心脉,帝君你为救她也伤势甚重,身边总要有一个照顾的人,星河在九重天就我这么一个朋友,我理应照顾她。” 塌沿的一隅陷了下去,织女仙子坐在塌沿上,用手把了把星河的脉搏,脉搏细弱游丝。 织女仙子吸了口凉气道:“若不是帝君相救,只怕星河难逃此劫。” 青灵帝君感激道:“仙子有心了,我替星河先谢过你。” 抚了抚星河前额的青丝又道:“帝君客气了,此事绝不是星河所为,背后一定有隐情,我心中隐隐感觉与楚雪仙子脱不了干系。” 青灵帝君长身玉立,神色难辨,开口道:“天帝心中清楚如明镜,只是权衡利弊,天帝不得不选择星河罢了。” “为何?” “帝王权术。” “为什么不等查明真相?” “查不查明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顶罪,有文昌帝君在,断然不会惩罚楚雪仙子,既木已成舟,天帝也只能顺手推舟。” “帝君你也是星河的师父啊,为何不顾你的情面?” “徒弟没了可以再收。” 织女仙子只觉背心一阵凉意。 清风徐徐,殿外的一片浅浅淡淡的云霞缓缓浮动。 沉默片刻。 织女仙子又道:“伤害星河的不止是天帝,还有那些冷眼旁观的神仙,亦是那些神仙亲手将星河推下诛仙台的。” 青灵帝君伤势甚重,面容泛白,似没有听见织女仙子言语,开口问道:“仙子与星河无亲无故,为何这般真心待她?” 织女仙子怔怔然,眼神有些缥缈道:“星河性子单纯,许是在她身上能看见千年前自己的影子,待她便亲厚了些。” “那帝君你又是为何会收星河为徒,还为了救她不惜生命?” 青灵帝君不言,只是看着昏睡的星河,眼神变得柔和温暖。 时间如窗间过马。 星河已经昏迷了十几日,青灵帝君奔走于五洲十三岛寻求仙草丹药来修复星河心脉和灵体。 是日,青灵帝君正在殿中研究各类医药书籍,闻见茶杯打落在地的清脆声响,帝君循声而去。 看见星河双手支撑在桌上,虚弱开口道:“师父,我好渴。” 见星河身子斜斜歪歪,若是风吹来,便会倒下。 青灵帝君目露欣喜之色,疾步走近星河用手搀扶她缓缓坐在了凳子上。 “你坐着别动,为师为你倒水。”青灵帝君细雨和风一般的声音,担心声音大一些会吓着刚醒来的星河。 星河初愈醒来,有些恹恹看着正一丝不苟倒着水的帝君道:“师父,我还活着么?” 青灵帝君将倒好的水递在星河手中,抬起手来轻轻弹了下星河的额际道:“傻徒儿,你当然还活着啊。” 星河轻啜了一口水,有些讶异道:“我不是被天帝下令推下诛仙台了么,为何还能活下来?” 青灵帝君逸出一缕气息,连呼吸都是欣喜的,道:“傻小妖,你福与天齐,怎会轻易死去了。” 星河放下茶杯,一番落寂委屈道:“师父,徒儿没有毁蟠桃树。” 青灵帝君眼眸里流转的星光黯了黯,道:“为师知道,委屈你了。”说完便用手温柔的抚了抚星河头上的青丝。 “星河,你醒了?”织女仙子走近殿中,难掩喜色道。 青灵帝君见织女仙子走了进来便起身道:“星河最喜凡间饭菜,躺了这么多日子,肯定馋坏了,还劳烦仙子照看一番,我去灶房为她做些饭菜来。” 织女仙子爽利的点了点头,待帝君离开后立马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开口道:“帝君待你真是太好了,有这样的师父我都羡慕。” 星河嘴角一挑,眉毛上扬,为有这样的师父感到得意。 “仙子怎么来了清雎宫?” 织女仙子见星河虽有些虚弱,但心脉和灵体应该修复的差不多了,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你这没良心的家伙,昏睡的这段时日没少照顾你,你竟问我为什么来清雎宫”织女仙子故意捂着胸口,佯装被气出了内伤来。 “仙子,你没事吧,是星河的错,还望仙子莫要生气才是。” 织女仙子扭了扭身子,哈哈一笑,随即,又一脸正经道:“此次,多亏了帝君,没有他的话,我恐怕再也见不着你了,帝君为了救你,不惜跳下诛仙台,还强用仙力复活了仙树,这可是逆道之举,会遭受反噬的。” 星河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心,鼻尖的空气似被抽空了一般,有些失魂道:“是师父把我从诛仙台下救了起来,还复活了蟠桃树?” 织女仙子微微颔首。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第十四章 离情酒半酣 http://.biquxs.info/

凡间。 冬至,寒雪,冷月。 星河侧卧在塌上,脸色苍白,略显羸弱,微微愣神便缓慢坐了起来,手掌聚集灵气,幻化出观尘镜凝在半空。 盈雪数尺,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有人泛舟。 凡间的景象如画一般一帧帧在星河眼前划过。 青灵帝君端着药走了进来,道:“你身子还没痊愈,不要随意乱动,好生修养些。” 星河拢了拢袖摆,咬了咬嘴唇道:“师父,在我离开天庭前,你能不能陪我去凡间看一场雪落,星河从出生便一直呆在孟婆庄,虽到了天庭,还未去过凡间。” 青灵帝君端着葯碗的手微微抖了抖,声音颤了颤,道:“你都知道了?” 星河点头:“织女仙子都告诉我了,天帝虽是饶了我性命,但是从此不得再入天宫。” 青灵帝君心中五味杂陈,兀自走到星河身侧挨着她坐了下来,瞥眼瞧见凝在半空的观尘镜。 “凡间确实很美,若是你喜欢雪,为师可以陪你去凡尘看雪,来,把药喝了,三分药七分养,待你修养好了,为师便陪你去。” 星河张了张嘴,青灵帝君舀了一勺药送入了星河嘴中。 浅浅岁月入水流。 雪从冷杉树上扑簌簌落了下来,湖中两三点影子,星河与青灵帝君铺毡对坐,红泥火炉中烧着正沸。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星河有些微醺,身子向后面靠垫倚了倚,道:“师父,你知道么,初来九重天时,我以为你是个仙风道骨的糟老头,那时,我还纳闷为什么娇媚如楚雪仙子竟然会喜欢一个糟老头,哈哈哈。”说完,星河将炉火上正沸腾着的酒又倒了一杯。 青灵帝君微微皱眉道:“你大伤未愈,少喝点。” 星河脑袋一歪,咧嘴道:“我开心,师父莫要拦我,今日不醉不归。” 一杯下肚,腹中一股灼热之感。 “师父,你为什么要救我,还为了我还不惜做了逆道之举,你真是傻。”星河有些醉意阑 珊道。 青灵帝君看着杯中清酒,恍了恍神。 “师父,你知道吗,我无父无母,一出生便被生身父母丢弃,被婆婆捡去抚养,你是除了婆婆外对我最好的人了。”说完,星河似不胜力,欲要倒在地上。 青灵帝君放下手中酒杯,将星河扶稳,眼中尽显体贴关怀,犹疑一番启口道:“其实你的生身父母是有苦衷的...” 星河一个翻身,直接扑倒在青灵帝君怀中,用袖摆掩了掩嘴痴痴一笑道:“师父,你道何为喜欢?心中总是挂念着你,想把最好吃的留给你,开心了想同你说,不开心了也想同你说,这是不是喜欢啊?” 青灵帝君心中微微一颤动,身子往后闪了闪,将星河放在了铺毡上,随即转身回到了自己坐毡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星河躺在毡上依然不老实,开口道:“师父,徒儿喜欢你。” 青灵帝君顿觉心中一窒,看了看醉的稀里糊涂的星河,脸上泛起一层红,许是酒染的颜色。 青灵帝君从未考虑过儿女情长,他此般待星河,只是因为星河同是混沌初开时,与青灵帝君应劫而生五大帝君其中昊元帝君的女儿,五大帝君中,属青灵帝君与昊元帝君关系最近亲近,当得知星河是昊元帝君女儿时,青灵帝君只想对她悉心教养,让她早日得到升仙,修成正果,想起千年前那段往事,不禁喟然长叹。 青灵帝君取下身上的大氅盖在星河身上,看着亭外的飘雪一人独饮。 星河在九重天的日子,从无波无澜到惊涛骇浪,也算圆满,虽心有不舍,但天命难为,落寞的回到了孟婆庄。 孟婆庄一如往昔,清清冷冷。 “婆婆,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见开门声音‘嘎吱’一响,一老妪从门内走出嗔道:“我道你已经忘记孟婆庄,忘记我这老不死的了。” 星河跑上前去,抓过孟婆的胳膊摇了摇,道:“怎么会了,忘记谁也不敢忘记婆婆。”说完一脸娇笑。 孟婆一脸严肃将星河缆了过来,指尖搭在星河脉搏上,开口道:“气沉丹田,不要动。” 星河额角渗出密密细汗。 孟婆眸色微动,开口道“见你面色红润,气息平稳,想来灵体已经完全修复,伤势也愈合的差不多了。” 星河低头垂目道:“婆婆,你都已经知道了?” 孟婆淡淡一觑道:“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我,若是早知你会有如此大劫,便遣人给你送信,让你回孟婆庄,也不至遭受此般横祸。” 星河深感惊惑:“婆婆,九重天你有相识的熟人?只是天条规定,鬼界之人不得入天宫,你又是如何认识天庭的人?” 孟婆的眼神飘的很远很远。 “婆婆,婆婆?” 孟婆回过神来,眸子里携了苦涩,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快回房间好好歇息歇息。” 星河知孟婆有意隐瞒,也不好追问,醉酒的后遗症还未消去,星河浑身酸痛,便准备回房间休息。 “小荷花,你回来了?”一阵惊喜之音闪进星河耳中。 星河疲惫的转过身来,盈盈一笑(皮笑肉不笑)点头道:“嗯,我回来了。” 项北一脸惊喜之色,一把将星河搂在怀里,激动道:“许久未见小荷花,可想死你了。” 星河被项北紧箍着,顿时倦意全无,只觉呼吸困难,拼命挣扎着。 “咳咳咳...你快放开我,我都不能呼吸了。” 项北松开星河,开心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傻笑。 挠了挠头有些举足无措道:“小荷花,对不起,你回来,我太高兴了。” 星河抚了抚脖颈,呼吸顺畅了许多,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项北,想起去天庭前冷漠如冰霜的人突然热情似火,着实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星河用手背碰在项北的前额上开口道:“你没事吧,才一月之余未见,你如何变得...变得...妖孽了呢。”星河实在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项北这样的巨变,脑海中闪过‘妖孽’一次,便随口说了出来。 项北被‘妖孽’一词弄得莫名,也懒得管这个词是好是坏,能看见星河,妖孽就妖孽吧。 “你可让我担心死了,听孟婆说,你被推下了诛仙台,幸有青灵帝君救了你,以后,你就乖乖留在孟婆庄,哪儿也不去了。” 星河捏了捏额角,闭上眼睛瞬又睁开,嘴里喃喃道:“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做梦,不然项北冰块一样的家伙怎会用这般语气与我说话。” 孟婆插嘴道:“冰山都会融化,何况冰块?” 一阵风吹来,衣袂翩跹,看着项北微风细雨,浅浅暖暖的脸,星河微微沉醉。 项北有些心疼道:“小荷花,让我瞧瞧你的伤势,你看你去天宫这些日子,清瘦了那么多。” 星河身子一抖,对项北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就像天天对着一朵霜花,而这霜花突然变成了太阳花,实在不适应。 “许是我酒还未醒,头脑昏胀,我还是先去房中休息休息。”星河抚着头向门内走了去。 项北站在风中凌乱着。 孟婆全然看在眼中。 第十五章 山水一程 http://.biquxs.info/

孟婆庄的日子清清浅浅,百无聊赖。 星河推开窗,凝空望月,星星像是摔碎的碎玉,点点缀在空中,清风徐来,有着丝丝凉意。 星河裹紧衣衫,关上窗,看着身上穿的衣衫正是初去九重天时,青灵帝君所赠,不免心中有些怅然。 甚觉心中堵得慌,便开门出来散散心,一路轻移缓步,不知不觉到了曼陀岭。 看着茫茫一片花海,净灵花更添妖冶清泠,星河暗道:“唉,这些日子,没有我的照料,你们倒是长得更好了,真叫人失落。” 清风与花皆不语。 “怎么听你语气这般失望呢?”项北怀中抱着湛卢剑,从后面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星河霍然转身,道:“你是鬼啊,走过来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吓死我了。” 项北挑了挑眉头温和一笑道:“我不是鬼,我是鬼差。” 星河手势清缓的打在项北身上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项北的眼角余光落在星河脸上,问道:“有心事?” 星河纤弱的手指划过净灵花,眼眸低垂,抿了抿嘴角轻声道:“没有。” 项北携着她坐到了一旁的石阶上,道:“你骗不了我,你肯定有心事。”顿了顿又问道:“是不是想青灵帝君了?” 星河先是一愣,旋即,脸上刷了一层红,矢口否认道:“没...没有,怎么会?” 星河说谎太过于蹩脚,项北轻而易举看着破绽,只是淡然一笑,眼角却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落寞。 项北仰望着夜空,一颗一颗数起了星星来。 “一百三十二...” 星河用胳膊推了推身侧的项北,笑道:“你可真无聊,鬼魂都送去地府了?在这里数星星。” 项北蜷缩的腿伸直,双手撑在地面上,身子往后一倾,呵呵地干笑。 两人无言,清风抚过耳际。 项北打破寂静,开口道:“你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来到曼陀岭的生魂杨玉环么?今日送往冥府的鬼魂中有她名字。” 星河面露不解之色,启口道:“为何她的亡魂现在才押往冥府?” 项北道:“她已轮回一世,奈何红颜薄命,这次轮回红尘才二十几岁便香消玉殒了。” 星河仰起头看着满天繁星道:“她被送往冥府,已经去了往生台了么?” 项北道:“地府冥君查看她的生平纪事,若无纵恶,便会被带去往生台,重新投胎。” 半响后,星河说:“做人应该比我们有意趣得多,从生的那一刻便和时间竞争,去积累财富,追寻幸福。不像我们,时间就像流不尽的长河,只有起点没有终点,没有追寻也没有祈求...” 项北拍了拍星河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星河离开天庭时,带回到孟婆庄最多的东西就是凌虚殿的布料,所以,星河房间里最多的就是针线和布料。 孟婆从门外走了进来,表情有些凝重,在星河身侧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你在做衣衫?”孟婆看着星河正拿着手中的衣衫一针一线绣着图样。 星河点点头,嘴角挂着一丝甜甜微笑。 孟婆眸色微动,道:“看这衣料颜色,像是男子所穿,是给青灵帝君的?” 星河停住手中的针线,似被做了坏事被抓住一般有些忸怩道:“怎么可能呢,师父远在天庭,何况天帝已经下了旨意,我从此不能再踏足天庭半步,再也不会与师父相见了...”星河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一句细弱蚊蝇,甚是失落,孟婆也没听清她嘴里喃喃说的什么。 孟婆执过星河的手,瞥眼看见星河头上长出了情根,泼墨的青丝将情根掩盖,若不细看,难以发现。 孟婆隐隐含忧,面色更为凝重。 “那你缝制的衣衫是要给谁?” “给...哦,项北前些日子说没有衣服穿了,我想着自己有些手艺,便帮忙为他缝制了一件,你瞧,正是我手中这件。”星河用项北作挡箭牌,想要蒙混过去。 孟婆的眼色碰到星河的眸子上,开口道:“是么,绣针太细,不要一直呆在房间里摆弄这些,别坏了眼睛。” 星河抬眼看着孟婆似与往日不大相同,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我见婆婆面色不太对,婆婆可是身体不适?” 孟婆忽而松开星河的手,站了起来道:“无碍,我要离开孟婆庄几日,你好生照管这里的事务,我不在,你可别闯什么祸?”说完便离开了。 星河有些惶惑,以为方才是自己听错了,这一千多年来,孟婆从未离开过孟婆庄,今日是怎么了? 孟婆离开的这几日使原本就冷清的孟婆庄愈发清冷。 这日,项北从冥府回到孟婆庄,星河远远的迎了过来,面色张皇失措。 “项北,孟婆她不知何故,一回来就开始喝酒,已经是烂醉如泥,怎么也劝阻不了,现在还在喝,你快进去看看吧。”星河的声音几近颤抖。 两人跨过门槛走进屋内,见孟婆抱着酒坛狠狠往嘴里灌,只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 项北见此,疾步走到孟婆身侧,将酒坛抢了过来顺手递给了星河。 孟婆歪斜的身子重重咂在了地上,星河踱步过去将孟婆扶起,孟婆猛地一下将星河怀中抱着的酒坛抓了过来,身子左右摇晃。 “喝,让我喝。”孟婆推开星河,坛中的酒流进孟婆嘴里。 “酒呢,怎么没酒了,给我酒。”孟婆摇晃着轻飘飘的酒坛,又将酒坛翻了个身,坛口朝下,随即将酒坛狠狠一掷,‘哐当’一声。 星河和项北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孟婆,两人有些惊骇失措。 忽地,孟婆伏在案上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虽一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如此画面着实让人意想不到,但是星河心中甚是担忧。 星河走近孟婆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开口道:“婆婆,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给我和项北说,不要一个人憋着难受。” 项北一粗糙男子,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只得生涩道:“是啊,孟婆,若是遇到什么事就同我和小荷花说,我们替你解决。” 掌管黄泉,一世英明的孟婆悲怆道:“你就这么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我一直以为,只要两个人都活着,哪怕隔山隔水,却也心安。这一千年来,你是我活下去的星光,如今...呕呕呕...” 星河拍了拍孟婆的背,看着孟婆如此悲痛欲绝,虽惊讶于孟婆口中的‘他’,但实属不忍孟婆如此痛苦,开口道“冰山,你身上可有解救的丹药?孟婆这个样子我实在担心。” 项北撼了震,从袖兜里寻找了一番,拿出一粒丹药喂在了孟婆嘴里。 孟婆顿时安静了下来,昏昏睡了过去。 星河皱了皱眉,问道:“你给婆婆吃了什么,她怎么突然...” 项北吃吃一笑道:“啊,不好意思,拿错了,这才是解救的丹药。”说完又从袖兜里拿出一粒丹药。 星河睁大了秀目圆睁道:“适才,你喂入婆婆嘴里的又是什么。” 项北挠了挠后脑勺道:“没什么,吃了也就嗜睡些,以前时常不能安憩便从鬼百草那里讨来的。” 星河喏了一声。 见孟婆不作吵闹,昏昏睡了去,两人合力将孟婆扶回了她自己房间。 安置好孟婆后,两人便从孟婆房中走了出来。 星河轻叹一口气,有些错愕道:“孟婆今日是怎么了,不知是不是离开孟婆庄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口中的‘他’是谁啊?莫非,是孟婆年轻时心中思慕的人?可是从未听孟婆提起啊。” 项北一只手抚着下巴,眉头紧蹙,两只眼睛眯成狭长,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一千年前,我来孟婆庄时,孟婆已经在这里了,那时候你还只会在摇篮里张嘴哇哇的哭,这一千年来,从未见孟婆去见过哪位男子啊。” 星河开口道:“那便稀奇了,今日孟婆醉酒定与她口中的‘他’脱不了干系。” 项北伸手将星河头上的草屑拈了下来,开口道:“有什么话,待明日孟婆酒醒来了再问她,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星河点了点头道:“也罢。” 第十六章 身世之谜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 星河早早起了床,熬了汤药送去孟婆房中。 孟婆已经坐在了梳妆镜前,镜中的容颜垂垂老矣,脸上布满皱纹,毫无光华。 孟婆用手在脸上抚了抚,有些顾影自怜。 星河略微有些讶异,端着药碗走到了孟婆身侧,道:“婆婆,昨天你喝醉了,今早我特意为你熬了汤药以缓解身体不适,你快趁热喝了吧。” 孟婆没有言语,兀自站了起来,翻箱倒柜像是寻什么东西一般。 星河问道:“婆婆,你找什么,我来帮你找。” 孟婆并不答言。 费了些时辰,孟婆轻拭布满灰尘的锦盒,慢慢打开,里面是一件湖绿色的挑丝长裙,旁侧放着一支珊瑚鎏金点翠。 孟婆眼神柔软,微微一笑道:“什么都不用问,且让我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上,稍作打扮一番。” 星河张开的嘴唇缓缓合上,把汤药搁置在桌上,坐在凳子上等着孟婆去换好衣衫出来。 孟婆一系列行为,星河觉似雾里看花一般,愈发摸不着头脑。 孟婆换好了从锦盒拿出来的湖绿色挑丝长裙,白发半馆半披,画面着实不和谐。 星河咝地了一口气,眉间纠结,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若是婆婆想要换一个风格,星河可以为婆婆制一件适合婆婆的衣衫,这件衣衫...” 孟婆穿着换好的衣服走到梳妆镜前,开口道:“无妨,我就欢喜这件衣衫。” 这件湖绿色挑丝长裙美则美矣,只是孟婆这年纪实在与这衣衫不符和,星河不知如何言说。 孟婆看着镜中的自己,手微微颤抖,眼神缥缈,启口道:“这衣衫是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时所穿,那时候,我似你这般锦瑟年华,这支点翠是他当年送给我的,一见他便误了终生,但我从未后悔过。” 星河看了看孟婆手中的珊瑚鎏金点翠,认真地听孟婆继续说下去。 镜前的孟婆霍然揭开头上的白发,露出绺绺青丝飘在空中,随之,又将脸皮揭了下来放在梳妆台上。 铜镜中,女子面容艳媚,目若青莲,若用花作比,花还稍逊颜色。 星河见此张口结舌,怔怔然愣了片刻,往后退了几步才启口道:“婆婆,你?” 孟婆自顾梳着青丝,道:“莫要害怕,我是孟婆亦是你的生身母亲。” 如晴天霹雳一般,星河只觉头皮欲裂,跌坐在了地上,闭上双眼。 孟婆从梳妆台站了起来走到星河身侧欲将她扶起,星河将孟婆推开,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至门口,直接撞到了正要进门的项北。 项北正要开口,星河已经跑远了,项北无奈摇头:“这个冒失鬼。” “孟婆,你...”项北走近屋内正要询问一番,见一年轻娇艳女子立在那里,泪凝眼眶,项北环视四周,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湛卢剑已经横在孟婆脖子上,方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孟婆房间里?你把孟婆弄哪里去了?” 女子道:“项北,我就是孟婆。” 全身一震,狐疑道:“我眼神好得很,莫要骗我,孟婆苍苍白发,为一老者,而你青丝垂肩,星眸皓齿,何谈老字,若再不实言,莫怪我湛卢剑不留情面。” 孟婆不惊不慌,用手指向梳妆台指去:“那白发与面皮可以证明我是孟婆。” 项北道:“如何证明?” 孟婆走到梳妆台旁,将面皮、白发重新安上,道:“这老年容貌,是我用幻术易容出来的面皮。”说完,孟婆又将面皮和白发揭下。 项北难掩讶异,收回湛卢剑,开口道:“孟婆你这是?” 孟婆走到梳妆台坐了下来,拾起珊瑚鎏点翠不缓不慢插在了发髻上,开口道:“是不是很惊讶?怎么一个糟老婆子突然变成了花容月貌的女子,若唤换作我,我也会很好奇。” 项北心中已经起起伏伏,但面色一副镇定自若,点了点头。 孟婆仰起头,兀自绽出一笑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自己爱的人不在身边,即使再美颜绝伦,也只是空有一副皮囊而已。” 项北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中的湛卢剑,问道:“孟婆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孟婆扶了扶发髻,只觉心口似被掐一般生疼,道:“我时日不多了,若我离开后,还恳求你好好照顾星河,星河不谙世事,这黄泉路上的曼陀岭和孟婆庄,还得靠你帮她一起打理。” 项北顿觉心中一颤,攥着湛卢剑手指关节有些泛白,开口问道:“孟婆此言何意?你是孟婆,掌管黄泉,阎王都得给你三分情面,为何你说所剩时日不多?” 孟婆万念俱灰,眼神变得遥远,道:“你们不是很好奇我口中的‘他’么?” 孟婆顿了顿又继续开口:“‘他’便是昊元帝君,一千多年前,我受阎王差遣,去往凡间办事,那时年轻贪玩,眷恋人间景色,便在人间游山玩水,途经长留山时,听得一阵仙音,于是循音而去,那时,杏花微雨,我与昊元帝君就此相遇。起初,我以为他只是凡人,后来才得知他是九重天的帝君。” 当孟婆说起昊元帝君时,眼神中都会闪烁出奇异的光。 孟婆又继续道:“奈何好景不长,几千年前那场大战,虽魔族大败,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族卷土重来,昊元帝君作为战神应首当其冲。也是千年前那场战役,魔族虽被彻底消灭,但昊元帝君他也在那场战役中神魂俱散。” 说到此,孟婆眼中皆是绝望。 接着又说:“好在留了一缕魂魄附在长留山的青莲中,前几天,我心中有所感应,便去了长留山一趟,清池已枯,莲花残败,青莲中养了千年的神识还是散了。” 项北嘴角紧抿,不知如何安慰眼前情凄意切的孟婆,只得长长吁了口气。 孟婆只觉肝肠寸断,吸了口气又道:“既然他已经消失在了六界中,那我活着也没有意义,如今让我放心不下的便是我的女儿星河。” 项北震惊打断道:“孟婆,你说星河是你女儿?” 孟婆点点头,道:“星河是我与昊元帝君所生,当年昊元帝君厌倦天庭,便去了长留山,所以我与昊元帝君有星河这样一个女儿,除了他贴身的仙侍和青灵帝君外,其它的神仙都不知道,之所以星河在九重天出了事我能知道,也多亏之前昊元帝君贴身侍奉的仙侍报的信。” 项北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我之前还纳罕孟婆你怎么对天庭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原来是此般。” 孟婆道:“我有一事还要劳烦与你,前些时日,我见星河已经长出了情根,想必是在九重天是对青灵帝君动了情,我知情有多苦。以前我希望她可以早日修成升仙,如今,我倒宁愿她无情无欲在这孟婆庄过着一眼望不见未来的日子,也不要她去沾染‘情’字,”只有我知道,情蚀人心骨,我不想她重蹈我的覆辙。待我魂飞魄散后,你能否为我拔了星河的情根,用灵力封尘了星河关于我的记忆?我不想她因为我的离开而伤心。” 项北听到星河对青灵帝君动了情时,只觉心猛地一坠,失魂落魄,心中像丢了什么一般。 孟婆能看得出项北对星河的感情,但孟婆不想星河对任何人有生情,她只想星河无心无肺的活着。 项北道:“孟婆,这样做对星河不公平,她有权利去爱,也有权利知道她的父母是谁。” 孟婆只是淡淡开口:“她不需要公平,她只需要无心无肺的活着。” 项北攥紧拳头,缓缓开口道:“若是这个忙我不帮呢?” 孟婆轻轻将裙摆抚平,嘴角微微上扬,轻启朱唇:“不,你会的。” 孟婆从嘴中吐出什么东西,拿在手中一捏,孟婆的形体渐渐变成流光。 “我去见他了,你要记住我给你说的话,让星河忘了我...” 声音随风淡去,点点流光消散在了空中。 项北看着流光,双唇动了动,微微翕合,似乎说了什么,淡随风去。 星河蜷缩在曼陀岭花海旁的石阶上,泪水从眼角慢慢滑落。 项北走了过来,声音温柔道:“你都知道了?” 星河点了点头。 项北坐在台阶上,将一旁的星河搂在怀中,轻叹一声。 两人沉默无言。 星河的头贴在项北肩上,项北轻抚了一下星河前额,随即用灵力在星河后脑一拔,星河顿觉头痛欲裂,双手抱着头。 项北不忍,便使了灵力让星河昏睡了过去,星河倒在项北的怀里,项北看着手中绿莹莹的情根,闭上眼睛,手掌慢慢合上,情根化成萤火散去。 “睡吧,小荷花,等醒来后,会忘记所有的痛苦,重新开始生活。”项北在星河耳边喃喃低语。 第十七章 落地为红尘 http://.biquxs.info/

流光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只道人有命理束缚,却不知六界万物皆有命理机缘,蟠桃仙树被毁,虽说是楚雪仙子设计毁去来嫁祸于星河,被毁实则为仙树的命理。 青灵帝君不惜耗损半数修为,救活蟠桃树,行了逆道之举。 在昊元帝君仅有一缕神魂消散前的一个时辰,青灵帝君应劫去了凡间,楚雪仙子得知这个消息匆匆赶去司命星君的宫殿 司命星君专门管凡人宿命,有时若遇上司命星君打盹,那就活该那个凡人倒霉,在剧本里本是富贵命,奈何剧本只写了一半,待司命星君醒来时,又匆匆开始下一部新的剧本,富贵还未消受,却做了个短命的鬼,要怪就怪司命星君记性太差。 楚雪进了司命星君的殿内,见司命星君正伏在案上书书写写。 “司命星君案牍劳形,楚雪来你殿中多有打扰了。”楚雪走近司命星君,礼了礼身子道 司命星君抬起头来,停住手中的笔起身迎了迎,开口道:“不知仙子来我宫中可是有什么事情?” 楚雪仙子将带来的礼物放在案上,盈盈一笑,道:“楚雪有事还烦请星君帮忙,只是...”话音未完,楚雪仙子又抬头瞧了瞧司命星君左右的仙侍。 司命星君会意,挥了挥手,左右侍奉的仙侍便退了下去。 楚雪仙子开口道:“青灵帝君如今在凡间可是落了地?” 司命星君点了点头,心中已猜出了零星半点。 楚雪仙子忽拉了司命星君的衣袖,道:“青灵帝君应劫做一世凡人,历经生老病死,星君你负责管凡人的宿命,我不管你如何书写他的命运,只求星君为我和帝君写一段情缘。” 司命星君眼神变了变,开口道:“莫非仙子也要去凡尘做一世凡人?” 楚雪仙子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似缓缓开出一朵花来,道:“既然在九重天上与他无缘,那便去凡尘与他续一段情缘,还望星君成全。” 司命星君无奈摇了摇头,道:“罢了,既然仙子如此执着,那老君也不好拂了仙子心意。”说完后草草在剧本上多填了几笔。 楚雪欢喜拜谢后便去了轮生眼。 “绿衣,我此番下凡,你去与我父君说,叫他莫要担心,很快我就回来了。”说完,楚雪仙子跳进了轮生眼中。 楚雪仙子贴身宫娥泪凝于睫,对着轮生眼大声道:“仙子,在凡间要好好照顾身体,早点回到天宫,绿衣等着你回来。” 流云缓缓飘了过来,绿衣宫娥的身影逐渐模糊。 冥府阎王知孟婆殉情后,悲叹感怀了一番,便让星河暂代孟婆一职,管理黄泉路上的一一事务。 星河情根被拔后,项北受孟婆所托封存了星河的记忆,由于星河在天庭时被推下过诛仙台,加上项北用灵力强行将星河记忆封存,使星河所有记忆都丧失了。 孟婆庄。 星河从锦衾中爬起,捏了捏额角看着眼前环境只觉陌生,道:“这是哪里?” 守在星河身侧的项北眉心紧锁,开口:“星河,这里是孟婆庄啊,你不记得了吗?” 星河满眼惶惑,道:“孟婆庄是何处,我又是谁?” 项北握着星河皙白修长的手抖了抖,心中暗想:“难道是我下手太重,把她全部记忆都封存了?” 项北试探问道:“你可认识我?” 星河嗫嚅,似要说出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随之摇了摇头。 项北叹了叹气,心中甚是自责。 “你叫星河,是孟婆庄的人,黄泉路上大大小小的事务皆由你掌管,你是这黄泉的主人。” 星河半倾着脑袋,不解问道:“黄泉是什么地方?” 项北问道:“星河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星河绞着手指,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项北咬了咬牙,细细与星河介绍说:“我叫项北,是专门将曼陀岭已经净化好了的亡魂送去冥府的差吏......” 几天后。 项北发现星河不仅之前的记忆全部丧失,还发现星河的灵力几乎也没有了,想是与记忆被封存有关,封存记忆,若擅自解除,一旦错乱,便有生命之危。 孟婆庄是至阴之地,随时还可能出现没有纳入净灵花中恶灵,星河没有了灵力,黄泉对她来说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如今之计,凡间对星河来说最为安全,项北只能暂时将星河安顿在凡间,然后想办法帮星河恢复灵力。 第十八章 旧事如天远 http://.biquxs.info/

伽蓝国。 相国府中。 房中摆设雅致精简、铺陈华丽,金丝楠木作梁,红山玉器为灯,床帷雕有镂空梨花式样。 纱幔逶迤拖在床上,帐中一女子双目微阖,床边侍奉的丫鬟端来了一盆水,将丝帕打湿后,一边轻轻为床上的女子擦拭着脸和手,一边祈祷。 一阵风吹来,纱幔摇曳。 丫鬟四周环视一番,心中甚蹊跷,门窗禁闭为何又有风吹了过来。 看着床上睡得十分安稳的女子,丫鬟苦着脸叹了叹气道:“小姐,你都昏睡三日了,难道真如太医所言,药石无医了吗?求求你,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纱幔又轻晃了几下,丫鬟揉了揉眼睛,注目一看,纱幔丝毫不见动静,丫鬟只当自己花了眼睛。 项北立在床头,凡人是看不见他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心中松了口气。 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气息沉沉,朝丫鬟看了一眼道:“你是?” 一侧侍奉的丫鬟见她醒了过来,不胜欢喜,语气难掩激动,道:“小姐,你醒来了?醒来了就好,我是你的丫鬟敛香啊?”说完欲要哭了出来。 女子见这叫敛香的丫鬟眼泪汪汪,怪可怜见的,便坐起身子,手抚在丫鬟手背上,哄道:“你别哭呀,哭了可就不美了。” 女子又道:“我是不是叫星河,这里是不是孟婆庄?” 敛香擦了擦眼泪,开口道:“小姐,你刚醒来可莫要胡说,小姐福大命大,有各路神仙保佑,怎么会死呢。” 女子疑惑,道:“孟婆庄是死去的地方?” 丫鬟点了点头。 女子奇怪道:“我可是叫星河?我记得我在孟婆庄里,在那里还遇见了一个男子,她说我是新任的孟婆,然后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丫鬟神情略显哀伤,拧干了手中丝帕道:“小姐闺名是唤星河,是相府的二小姐,想是小姐因之前病情严重,所以做了这样的噩梦。” 星河心中惶惑,嘴里喃喃:“许是一场梦罢。” 项北心中欣慰,有一个待星河如此忠心的婢女,心中也暗自感叹所有的机缘巧合,凡间竟有同星河名字甚至样貌一模一样的人,更为合巧的是凡间的星河在三天前因重病死去了,项北便想利用这重身份让星河好好生活在凡间,直至星河恢复灵力。 敛香对身边等级略低婢女说:“快去快去禀告老爷,说小姐醒了。” 那婢女步履匆匆的跑出了房间。 敛香开口道:“小姐,这些时日小姐因病重,一直躺卧于床上,今日,小姐从昏睡中醒来,且奴婢见小姐气色好了许多,想是病情已有所好转,让奴婢扶你起来,侍奉你梳洗打扮一番,抖擞抖擞精神,去去这么久来的病气。” 星河对镜,看着镜中苍白的确实毫无生气,敛香为星河略施薄粉,将珠花插在其发髻上,又将红翡翠滴珠耳环为她戴上,一番打扮后,再瞧镜中,朱颜驼色倾人国。 “小姐,你容貌真是不负京都第一美女的盛名。”敛香为星河梳着发髻,欢喜道。 立在一侧的项北只觉心中一颤,心跳漏了半拍,眼神迷恋的望着星河。 星河拿过桌上的点心,吧唧吧唧大口吃了起来。 敛香见星河如此吃相,微微一怔,嚅嗫道:“小姐是相府闺中小姐,此番吃相实在不符小姐身份。” 星河顿了顿,道:“既是肚子饿了,只管填饱肚子就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这才畅快,人生得意须尽欢,若如小鸡啄米一般吃东西,这是何等憋屈。” 听得这一番歪理,项北忍不住憋笑,见星河已经在凡间安顿好,便也放心回孟婆庄了。 敛香震了震,觉自家小姐醒来后不仅丧失了记忆,见行为举止似与以往也不大相同。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群人风风火火推门而入。 身着华衣锦袍的男子大步流星走向前,激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将星河抱在怀中,道:“星儿,你终于醒了,为父以为...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为父一把年纪,怎么能承受的丧子之痛,好在你醒了,叫为父好生担忧。”说话人言语中夹着颤音,实为肺腑之言。 星河像受了惊吓的小鹿,求助般的望着敛香,敛香摇摇头,示意星河不要挣脱。 星河浅淡抬眸,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微微笑一笑。 耳边有一阵悲恸的哭声。 “星儿啊,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教我这个做娘的可怎么过啊,虽说我不是你亲身母亲,可我一直都待你如亲女儿一般啊。” 身着华衣锦袍的男子斜睨了一眼正悲恸哭喊的人,开口道:“哭丧呢,人还没死,你在这里嚎什么嚎。” 顿时,哭喊声骤停。 敛香突然想到什么道:“老爷,夫人,小姐大病初愈,今日醒来时,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好像失忆了。” 说完,敛香又一一介绍华衣锦袍的中年男子和他身侧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道:“小姐,这是老爷和夫人,也是你的父亲和母亲。” 星河礼貌周到一笑,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安好。” 身着华衣锦袍的中年男子携过星河的手,面色难掩心疼,道:“我的乖女儿,苦了你了。” 星河只觉心头一暖,便往自称是她父亲的怀里缩了缩,瞥眼看见之前哭的伤心欲绝的后母眼中闪过一丝不快,转瞬即逝,淡如轻烟。 星河软软噙了句话,轻启朱唇道:“你真是我的父亲么?” “傻丫头,我当时是你的父亲呢”声音极其温暖。 “老爷,星儿大病初愈,还需要好好修养才好,莫要动了情绪,伤心、伤肝的”星河后母开口道。 星河的父亲低头垂目,用手抹了抹眼角,道:“瞧,年纪大了,眼睛经不住风沙。” 星河后母秦氏道:“老爷,星儿醒来,这是大喜事,都开心一点。听敛香这丫头道,星儿因为这场大病失去了记忆,何不再把宫中的何太医请到府中来,为星儿瞧瞧。” 丞相身形一晃,面色一沉,眉间紧蹙,开口道:“虽何太医在宫中的医术数一数二,只是,三天前,给星儿下死亡判决书的也是他,如今,星儿不是好好的嘛,既然星儿从重病醒了过来,恢不恢复记忆也无关紧要,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忘记了也好。” 秦氏勾出一抹笑,殷勤道:“星儿重病,躺了一段时日,这段时间来,只是勉强靠着太医开的药延续生命,却不曾进食,民以食为天,想必是饿坏了,来人,去膳房为备些吃的来。” 十几个丫鬟和侍从立在后面随时待命。 丞相将星河扶在桌边坐了下来,道:“星儿,你想要什么,尽管向我开口,即便天上的星星,为父也会为你摘下来。” 秦氏也随着坐了下来,听见这番话,眼角不禁动了动。 星河满目清澈望着她父亲道:“女儿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丞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稍纵即逝,道:“为父遣人为你做了几身衣裳,到时让人给你送过来。” 星河只觉一副熟悉画面从脑中一闪而过,但又记不起脑中画面为何。 “父亲,女儿有一请求,还望父亲成全。”星河脱口而出。 “星儿,说与为父听听。” 星河开口道:“女儿想开一家布庄,自己制作衣衫卖出。” 丞相抿紧眉毛,面色一沉,寒声道:“且不说我朝商贾地位甚微,何况你一个女儿家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在外面贩卖布料服饰,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秦氏瞧了瞧丞相眼色,咧开嘴角一笑道:“可不是嘛,哪有姑娘家在外抛头露面的,女子就该呆在闺阁中读读《女戒》、《内训》这些有关女德的书,到了年纪寻个好郎君才可。” 丞相点了点头,深以为意,道“听你大娘的话,如今你病好了,在家里读读书、学着女红就行了,别想着出去乱跑。” 秦氏得意的笑了笑。 星河道:“可是适才爹爹说了,凡事女儿想要的,哪怕是天上星星都可以为女儿摘下来,女儿不要天上的星星,只想开个布庄。” 丞相显然已经很生气,道:“莫要再与我说这件事,为父绝不允许你出去抛头露面。” 星河欲要分说,敛香拉了拉星河袖子,开口道:“老爷,许是小姐昏睡了几日,所以才说出了这样的糊涂话,老爷莫要与小姐见怪,待小姐修养几日,便不会再说这些话了。” 秦氏一副满意的样子,道:“这就对了嘛,相国府的千金小姐,身家清清白白,哪能凭着心意,想出去抛头露面就去的呢。” 丞相咳了一声,满脸不悦,秦氏闭口不敢言。 “好了,这件事情以后不必再提,一会儿,我让丫鬟把为你新添置的衣衫为你送来。”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秦氏随在丞相身后。 敛香起身相送,星河心中不快,没作理会,自顾自的吃些桌上的点心。 秦氏见星河没有起身相送,望了眼丞相开口道:“这孩子......” 丞相双手负在身后,开口道:“既是孩子,你何苦与她计较?” 两人走出了门外。 第十九章 酒绿正相亲 http://.biquxs.info/

满院繁花盛开,微风吹动素缟的白布飘飞,灵堂里摆着一副黑漆棺材。 “来人,把灵堂给我撤了。”丞相吩咐着下人 几名小厮随从眼明手快涌入灵堂中,很快,布置好的灵堂被撤得干干净净。 “夫人,你有没有感觉星儿今日醒来后,性子与往后不大相同了,以往恪守闺阁之矩,断然不会有抛头露面的想法。”丞相对秦氏开口说道 秦氏眼波一动,心中生出一计,道:“老爷,星儿从病魔中死里逃生,实为幸事,现在星儿醒来了,病情也有所好转,是不是该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了,女大不中留,把她嫁去夫家,有夫家管着,自然也就不会再生出这般心思。” 丞相仰了仰头,看着开的正繁盛的百花,道:“星儿年纪是不小了,也该为星儿寻一门好亲事,嫁一个好夫君,也好慰藉她九泉之下的母亲。” 秦氏把情绪隐藏的滴水不漏,笑了笑道:“老爷对星儿真是疼爱。” 丞相知秦氏心中所想,便停下脚步望着秦氏,道:“韵儿呢,这几日怎不见她的身影?” 空气如胶凝住了一般,秦氏不敢直视丞相眼睛,低下头去,道:“想是韵儿日日在书房里勤工苦读,连日辛劳,疲劳过度,所以,一直在房间休息罢。” 丞相狠狠把袖子一甩,脸色铁青:“别以为我不知道,韵儿赌瘾成性,这段时日,星儿病情危及生命,她这个当姐姐的非旦没有来看一眼,还一天天在外面赌坊里厮混,你这个当娘的是如何管教的。” 秦氏诚惶诚恐,开口道:“老爷,都是我管教不严,要怪就怪我,可千万别惩罚韵儿啊。” 丞相满目含怒,却又架不住秦氏求情,叹了叹气道:“慈母多败儿,你这样只会害了她,你倒是知道姑娘家不要抛头露面,说星儿时,头头是道,怎么到韵儿身上你就看不明白了呢。” 对赵汐韵总是翻墙出去赌博这件事,秦氏也深感无奈,打也打了,骂了骂了,这堵围墙就是关不住她。 丞相又道:“韵儿在这样赌下去,我这相国府迟早被她败光,若下次她再去赌坊一次,我便剁了她的两条腿,到时休怪我不顾父女之情。” 秦氏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了下来,泪水横流,道:“老爷,你可不能这样狠心啊,韵儿可是我两的亲骨肉,我一定好生管教,断不会再让她染指赌博。” 丞相叹了口气,将秦氏扶了起来,道:“罢了,罢了,朝中有重要事务要处理,我需离府几日,府中大小事务还劳烦夫人你打理,让媒婆为韵儿和星儿打听个好婆家,韵儿的终生大事也该考虑了。” 秦氏脑中轰然一响,有些忧心,甚是苦恼,凡是京都地位显赫的名门望族皆知相国府的千金大小姐是个嗜赌如命的赌徒,谁也不敢娶回去,亦没有一个媒婆踏足过相国府的门槛。 丞相公务繁忙,一连一个多月不曾回相国府。 自从相国府二小姐的生辰八字递出去后,那是世家子弟垂涎于相国府千金二小姐的倾城之貌,来求亲的人趋之若鹜。 奈何来求亲的人太多,相国夫人按照阶层门第,将那些皇亲国戚、身份地位显赫的人留了下来,凡是寒门出生,通通被扫门而出。 眼见都是金龟婿,鱼和熊掌都难以舍弃。 秦氏灵激一动,想到一个绝世好办法——抛绣球,既然自己难以抉择,不如交给老天,让老天爷帮她选个好佳婿。 几天后。 相国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入选的世家公子拿了帖子进入了相国府,一个个打扮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都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坐在宾客席间耐心等待着相国府千金二小姐的出现。 一盏茶的功夫,依然不见相国府二小姐出来,众人略显得一些浮躁。 此时,一身姿卓约的女子手里捧着绣球出现在阁楼上,步履轻盈,身着流云纹边广袖留仙裙,那女子温柔的垂首敛眉,望着下面的人群,娴雅地作了一礼。 下面一片哗然,群情沸鼎。 阁楼上的女子虽掩着面纱,但露出来的眸子水盈盈,楚楚动人,那一低头浅笑,更是惹人心潮澎湃。 底下已有人迫不及待,喊到:“赵二小姐,你倒是快丢绣球啊,往我这里丢。” 人头攒动,你推我搡,谁也不让谁。 阁楼上,秦氏在那小姐耳朵嘟囔了几句,随后,掩着面纱的小姐看准时机,找准落脚点,一气呵成,直接将绣球丢了出去,不带半点犹豫。 阁楼下打得一阵头破血流。 面纱下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得逞的微笑。 秦氏大喜道:“恭喜吏部主事李大人的公子,李公子,你接了绣球便是我们相国府的姑爷了。” 底下发出一片扫兴的声音后悻悻离去,只有这位李公子欣喜若狂,怀中还抱着绣球。 秦氏与掩着面纱的小姐从阁楼上走了下来。 李公子满眼痴迷,作了个礼道:“在下李生这厢有礼了。” 秦氏心花怒放,竭力掩饰情绪,开口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李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身侧掩着面纱的小姐溢出了微笑。 “既是一家人,小姐可否把面纱摘下,也好让小生一睹小姐芳容”说完,李生欲用手去摘了相国府二小姐的面纱。 秦氏用手一拦,道:“见姑爷此般急切,那择日不如撞日,婚期就选在明日如何?” 李生喜形于色,道:“甚好,甚好,那我今日回去便与家父、家母商议,午后时分便命人将聘礼送来相国府,岳母意下如何?” 秦氏心里乐开了花,开口道:“一切随姑爷安排。” 李生又作了一揖道:“那小婿这就去安排,明日便来迎娶二小姐过门,小婿这就告辞。” 秦氏对身侧两名丫鬟使了个眼色道:“姑爷慢走,入画,惹琴去送送李公子。” 两丫鬟应允道:“是,夫人。”说完便将李公子送出了门 丞相外出后把星河交给秦氏照管,起初,星河想着秦氏虽是后母,对自己倒也客客气气,但等自己父亲一走,狐狸尾巴便露了出来,不仅偏袒大女儿赵汐韵,竟然还让自己做一些丫鬟才做的粗活,劈柴、洗衣、做饭。 星河自然不是一个软弱到受欺负的主,处处与秦氏顶撞,相国府是鸡飞狗跳,狼藉一片。 院墙,很高,星河从墙上跌落下来。 星河忍不住痛呼,揉了揉摔疼的屁股。 “这墙怎么这么高,可摔死我了。” 敛香也摔的不轻,忍痛将星河扶起。 “小姐,你可还记得以前我们府中的墙没有这么高的。” 星河摇了摇头,旋即,问道:“为何现在的墙被砌了这么高?” 敛香将星河身上沾染的灰尘拍净,缓缓开口:“还不是因为大小姐总是翻墙出去赌博,被老爷知晓后,老爷便派人加高的院墙。” 敛香似想到什么一般。 “小姐,夫人借你名义为大小姐招揽亲事,你为何不生气,也不阻拦一番。这么多年来,夫人和小姐趁老爷不在府中,一直欺负你,你为何不利用这件事情从中捣乱,让她们也不痛快些。” 星河表现出一副温婉娴雅的大家闺秀模样,微微含笑,脸色严肃,郑重其事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憋了半天,星河顿时破功,迅速恢复平时俏皮活泼,道:“好了,虽然我也知道,大娘和姐姐平日里待我不是很好,甚至大娘还让我做一些粗活,但是我阴奉阳违,且与她顶撞,她也没有与我计较,赵汐韵好堵如命,京都之中,无一人敢娶她为妻,好歹姐妹一场,若是以我名义将她嫁出,也算是功德一件。” 敛香叹了口气,语气温柔道:“小姐,你就是太心慈了。” “敛香,你就不要不开心啦,好不容易翻墙出了相国府,外面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可要好好玩乐一番。”星河拉着敛香往闹市走去 第二十章 惨遭毁婚 http://.biquxs.info/

相国府悬挂着大红色的烫金囍字和彩绸,地上铺满了大红色毡子。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媒婆将穿着大红喜色服的新娘子背了出来,李生执着新娘子的手欲要上花轿,新娘用手绢在盖头里擦了擦。 只当是新娘不舍娘家,所以才伤心痛哭。 李生道:“小姐莫要伤心,待拜堂成亲后,小生竭尽所能对小姐好,此生定不辜负小姐。” 忽而,新娘子揭开了盖头。 “夫君,妾身不是伤心,是擦口水啊。” 媒婆赶紧将新娘子的盖头盖好,开口道:“小姐,还没拜堂成亲,你就把盖头掀开了,这多不吉利啊。” 李生的脸变得僵硬,嘴角更是狠狠地抽了一下,松开正牵着新娘的手,如受了惊吓一般,开口道:“这不是相国府的千金二小姐,是那赌徒大小姐,这婚我不结了,我要退婚。” 赵汐韵走向前拉住李生,道:“夫君,我是你的娘子啊。” 李生奋力挣脱,带着一众吹、拉、弹、唱、抬轿的下人逃命似的跑了。 赵汐韵用力把盖头扯了下来,狠狠地跺脚。 媒婆立在那里也是手足无措,从业几十年,头一回有婚事在她手里告吹,实在有损招牌。 赵丞相和秦氏还在府中招待宾客,见新娘子身穿凤冠霞帔,头上的盖头已不见踪影,问明情况后,众人皆唏嘘,纷纷离席。 赵丞相气得七窍生烟,秦氏也一脸沮丧。 席间空空荡荡,星河坐在席上毫不在意的吃着喜宴。 赵丞相道:“星儿,你姐姐被人毁婚,你还有心思吃东西,我相国府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唉。” 敛香推了推星河的肩,星河不作搭理。 赵丞相是个女儿奴,虽星河不理不睬,即便心中熊熊怒火,也不好发作。 但自己大女儿此般被吏部主事的公子羞辱,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 赵丞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口道:“今日这口气,我赵某实在咽不下去,他李家父子欺人太甚,我这就去与他李家父子对簿御前,让皇上评评理,给我相国府一个公道。” 赵汐韵站在一旁,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氏拉住赵丞相,不让他去。 “松开,公道自在人心,我就不信皇上会偏袒他们李家父子。” 星河懒洋洋了把筷子放下,开口道:“若父亲当真去御前让皇上评理,此事,我们赵家还真不一定占理呢。” 秦氏低头敛目。 赵汐韵也不似适才那般委屈,眼睛骨碌碌直转,东瞧瞧,西看看。 赵丞相见她二人有些不对劲,便问道:“星儿何出此言,莫非我们赵府有什么差错?” 星河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秦氏道:“这得问母亲大人了。” 赵丞相紧盯着秦氏。 秦氏怯怯开口:“老爷,前段时日,我利用星儿的名头为韵儿揽亲,李公子只当嫁给他的是星儿,哪知这不争气的东西露了馅儿,白白辜负了我的一片良苦用心。”说完,便拧着赵汐韵的耳朵。 赵汐韵的耳朵被拧得生疼,大喊道:“疼、疼,娘,你松手。” 赵丞相大声怒吼:“好了,你两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去祠堂跪着,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秦氏欲要求情,被赵丞相一顿呵责,两人乖乖去了祠堂。 星河道:“爹爹,其实此事不能完全怪罪于大娘,毕竟大娘也是一番好意,想要把姐姐嫁出去,只是方法颇欠考虑了些。” 赵丞相轻逸一口气道:“为父何尝不知你大娘一心是为韵儿考虑,可今日之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若再不惩戒,日后不知闯出什么祸端来,我知道你大娘偏袒韵儿,这些年来也委屈你了。” 星河笑涡浅浅道:“让爹爹挂心了,大娘待星儿很好。” 回到房间后,敛香开口问道:“小姐为何要说夫人待你好?既然老爷说起此事,小姐应该顺藤摸瓜,把夫人让你做粗活的事情说出来,老爷疼小姐,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星河取下身上的披风,开口道:“爹爹本就为朝中事务烦心,若我将大娘处处欺负我的事告诉他,他又该分心了,还是不告诉他的好。” 敛香接过星河的披风挂好后,又端来了水果放在桌上,开口道:“小姐不要总是处处为别人着想,你也得为自己打算。” 星河浅笑依然,道:“知道啦!” 第二十一章 红袖添香 http://.biquxs.info/

相国府千金大小姐被悔婚的事情在京都被传得沸沸扬扬,绘声绘色。 赵汐韵在府中躲了一阵子。 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赵汐韵赌瘾上了头,将脸画花,乔庄打扮了一番,翻墙又溜出了相国府。 街市,一片热闹繁华景象。 赵汐韵从赌坊里走了出来,微微抬头只觉明晃晃的太阳光有些刺眼,用手挡了挡,身上的银子首饰输了个精光,垂头丧气一番便准备回相国府去偷些银子出来再赌。 星河与敛香正从胭脂铺走了出来。 敛香手中拿满了胭脂水粉和布料,开口道:“小姐当真要忤逆老爷的意思,在西市开一家制作衣裳的店铺?” 星河咬了一口手中唐人颔首道:“爹爹因朝中事务繁忙,很少着家,我偷偷在外面开一家商铺,不让他知晓,何况赌坊还是一个三教九流之地,赵汐韵还不是照样去,爹爹也没拿她怎么样。” 星河又开口道:“敛香你真不要尝一口我手中的唐人?来,尝一口嘛。” 敛香跟在星河左右,拿出手绢轻轻擦拭星河嘴角道:“奴婢不吃,小姐,你慢些吃。” 星河嘴角扯了扯。 “好吧,咦,敛香,那边有个卖糕点的铺子,我两过去瞧瞧,正好,我肚子已经咕噜噜的叫了。”星河一眼望去,前面有个转角处有个写着‘如意糕’的点心铺。 敛香一脸黑线。 星河嘀咕着:“‘如意糕’,待再过几日,盘下一个店面后,我要管它叫作‘红袖添香’。” 敛香拢了拢眉,认真思索一番后,开口道:“小姐,这名字会不会俗套了些?” 星河眉毛一挑,道:“所谓俗到极致便是雅,正如‘如意’二字,因为寓意好,难免世人皆用此二字讨个好的彩头,但是妙也妙在这两个字的寓意,倒也算意趣。若我盘下店面,专为女子制作衣衫,‘红袖添香’四个字也算点了题。” 敛香忍不住夸赞:“小姐解得真妙。”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糕点铺前。 “二位姑娘可是买糕点,我这里有玫瑰酥、桂花糖蒸糕、茯苓糕、...莲叶羹。”卖糕点的老板一口气将他店中所有的糕点名字报了个遍。 走马观花一般,星河也记不住名字,开口道:“老板,把你们店好吃的糕点一一给我打包,我全部带走。” 糕点老板喜上眉梢,动作麻利地将糕点打包好。 敛香被这一系列神操作惊得目瞪口呆,道:“小姐,我不担心你能不能吃完这些糕点,只是我们如何把这些东西提回去啊?” 星河淡眼一扫,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糕点着实吓了一跳。 “老板,你看这个,我们两人手中拿满了东西,现在实在拿不动太多糕点,要不那些打包好的糕点我不要了,就要这款如意糕如何?”星河冲糕点老板淡淡一笑,有些忸怩。 忽地。 糕点老板的脸拉了下来。 星河挠了挠头,抬眸浅笑道:“若是老板觉得不妥,那便算了罢。”说完星河将银子递给了老板。 星河接过打包好的糕点,两人转身离去之际,听见糕点铺里面坐着的客人正在议论。 “你们听说了没,醉仙楼里的千颜姑娘新制作了一小曲,今日首唱,一会儿,我可是要去捧场,你们去不去?”一个衣着些许华丽的男子开口道。 另外一个书生模样男子手指轻轻划过茶杯,略微有些泄气道:“千颜姑娘是京都第一歌妓,也是风华冠绝京都的花魁,不知小生何时有幸能一睹她的芳容便心满意足了。” “......” 锦衣男子怒其不争道:“我一世英明,怎会交到你们这般窝囊的朋友。” 星河像是找到了新的乐趣,嘴角泛起一抹欣喜的微笑。 “敛香,走,去把这些糕点一一分给那些乞丐,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敛香脸上有些震惊,张大嘴巴道:“小姐不会是想去...?” 星河朝敛香眨了眨眼睛,道:“咱们也去听听新制的曲子。” 时过半柱香。 星河与敛香换了身男装,朝着醉仙楼走了去。 敛香盯着醉仙楼死死看着,眼睛也不眨一下,道:“小姐,你瞧那个穿着男装的是不是大小姐?” 星河顺着敛香目光望去,那身穿男装之人,身形纤弱,背影如此熟悉,一看便知是赵汐韵。 “莫不是姐姐如今洗心革面,不再喜欢男人,倒喜欢起女人来?哈哈哈...”星河看着缩头缩脑的赵汐韵,揶揄道。 敛香伸出双手道:“小姐,我两穿这一身去醉仙楼又算什么?” 星河顿了顿,摇了摇头,展开扇子,佯装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模样。 “我们去瞧瞧赵汐韵在搞什么鬼。”星河用扇子挡着,在敛香耳旁轻轻说道 第二十二章 睚眦必报 http://.biquxs.info/

醉仙楼歌台暖响,吹笙之音如同仙乐飘飘。 多少王孙公子,千金一掷,只为美人妙绝人寰的歌舞。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是一条心......”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袭紫衣娉婷女子缓步走到了台上,雅态妍姿。 星河与敛香同坐在天字号雅间。 敛香似有几分痴迷,道:“小姐,醉仙楼的花魁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才华与品貌兼具,偏偏还有着天生的妩媚,女人所有的优点全集她一身。” 星河凝神思索半刻,依然不得头绪,开口道:“我只觉这花魁姑娘好生眼熟,她神态、一举一动像极了我记忆中的一个人,可我想不起来是谁,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敛香道:“小姐觉得头痛就不要想了,小姐以往从未来过这种烟花之地,何曾认识这千颜姑娘。” 星河吃着桌上的点心,看着下面的歌舞表演,不甚乐哉。 “敛香,怎么不见大小姐身影了呢?” 敛香为星河剥好瓜子,摇了摇头,道:“适才我还瞧见大小姐在这几个包房中间来回转悠,才一眨眼,怎就不见她人影了。” 星河拉着敛香走出了天字号雅间,阁楼上走廊间的人掎裳连袂,星河循着走廊去寻赵汐韵,开口道:“走,我们去瞧瞧赵汐韵在玩什么把戏。” 天字号雅间旁侧隔了一间风字号雅间,再过去一些便是颂字号雅间。 颂字号雅间正是吏部主事公子花重金包了下来。 歌声悠悠,台上舞伎身段婀娜,舞姿曼妙。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李生自觉在雅间里看得不过瘾,走出了雅间,站在走廊上举手欢呼,还不时摇动着屁股,如痴如醉。 敛香用手指着李生,惊愕失色道:“小姐,大小姐她...袖口好像藏了一把刀。” 蓦然。 星河还未来得及阻拦,赵汐韵把袖子里露出的半截刀向李生刺了过去,被身侧的看客一挤,刀走偏锋,一刀插在了李生的屁股上。 赵汐韵大惊失色,张皇失措地跑了出去。 敛香惶恐道:“小姐,大小姐杀人了。” 星河面色一沉,秀眉紧蹙,冷定道:“走,你同我过去看看李公子的伤势。”说完,两人疾步走去。 李生沉迷于歌舞,只觉屁股有些异样,没顾及太多,继续看着歌舞,阁楼上一干人正听在兴头上,不曾察觉有人被刺伤。 走近时,见李生还在摇晃着身子,嘴里喊着:“千颜姑娘...” 星河扶了扶额,转过头对敛香道:“看来他的伤势不打紧...” 歌声渐行渐缓,一曲将毕。 星河饶有兴致地用手轻轻拍了拍李生的肩头。 李生兴致正浓,用手将星河的手推开:“别闹,本少爷正在看千颜姑娘哩。” 敛香忍不住掩嘴一笑。 星河加大力道,狠狠拍在李生肩上。 “哎哟,是哪个挨千刀的敢打本少爷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李生转过身去,看着星河,星河嘴角勾着一抹清隽的笑。 李生的心飘飘入坠,丝丝心动,眼神落在星河脸上,舍不得收回。 敛香轻轻唤道:“李公子,李公子...” 李生将眼神收回,拢嘴轻轻一咳,作了一揖道:“不知是相国府中千金二小姐,李某失礼了。” 星河与敛香面面相觑,脸露讶异,忽而又想起了正事。 “李公子,你受伤了。”星河说完,用手捂着嘴,指了指李生的屁股。 李生转过头,看着屁股上横插的一把刀,顿时惊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敛香张了张口,复又张了张口,一脸惊慌道:“小姐,李公子是不是死了,现在还怎么办?” 星河思索片刻,撸了撸袖子,开口道:“还能怎么办?我两把他抬过去看医生啊,瞧他样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来,搭把手啊。” 敛香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便与星河一同将李生扶下楼去药馆医治。 第二十三章 只道是寻常 http://.biquxs.info/

出了花厅,星河与敛香扶着李生正欲走出醉仙楼大门,忽闻后面有人叫唤。 “两位公子,请留步。” 星河停住脚步,心中纳罕是谁在唤她。 一身着白衫公子走近星河几人,道:“哟,这位公子受伤了吧,我见两位公子扶着这位受伤的公子实在吃力,便叫住了两位公子,想询问你们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星河满面费解,下意识有些防备,抹了抹额角的密汗,开口道:“你们是何人,会如此好心帮一个素未谋面之人?” 敛香道:“小...公子,如今这世道坏人总是冒充好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瞧他们样子,长得一表人才,谁知道是不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不要理他们,我们走。” 白衫男子笑靥萦萦,收了扇子轻打在手上,开口道:“这位公子,此言差矣,禽兽若是披着人皮怎会有我等这般风流倜傥,你见过有如我们这般玉树临风的禽兽,景云兄,你觉得呢?”说完便转头问他身侧另一蓝衫男子。 蓝衫人眉心一皱,听起来似乎不像什么好话。 星河望向白衫男子口中的‘景云’兄,蓝衫人也望向星河,电火石光,星河心中咯噔一下。 星河脖颈一僵,这身衣服好熟悉,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他,努力翻找记忆,却无蛛丝马迹可寻。 敛香发现星河神情不对,便开口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蓝衫人将星河扶住,柔柔望向她:“姑娘,你没事吧。” 星河颊上泛起淡淡红晕,显得有些局促和缅甸。 “怎么每次英雄救美的时刻,你都抢在我前面。”白衣人语气里明显透露出不乐意 不过稍稍失神,再回过神时,蓝衫人将扶在星河肩上的手收了回去。 敛香有些疑惑,适才分明听见‘姑娘’二字,开口问:“你二人如何得知我们是女子之身,而非男子?” 白衣男子嘴角上扬,展开手中折扇,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摇着扇子,不疾不徐开口道:“哪有男子似姑娘二人这般娇弱,你看看你们身子骨,还有这杨柳腰,看看这,耳洞啊。你不问,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白衣人一边指着她们二人男扮女装的破绽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敛香用手抻开白衣男子指过来的扇子,有些不耐烦道:“我们是女扮男装又如何?” 蓝衫人负手回身向白衣男子,道:“鱼兄,你莫要再欺负她们两个姑娘家了。” 白衣人一脸冤枉,旋即,摇了摇头,摇动手中折扇道:“唉,果真是见了美女就忘了兄弟,奈何我对你一往情深,今日见了美女便要将我无情抛弃......”说完,便双手搭在蓝衫人肩头佯装要哭的样子。 这画面着实惊悚,他三人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星河和敛香拿眼角眺他二人,一脸嫌弃。 蓝衫人将肩头上搭着的两只手推开,掸了掸,深深凝视着星河欲要开口,只听得昏倒的李生羸弱开口道:“你们到底要不要管我?我屁股好痛啊。”话毕,又昏了去 白衫人开口道:“两位姑娘不是要寻药馆为这位仁兄医治么,赶巧了,我兄弟两正好有个神医朋友,今日,算你们运气好,遇见了我们,我那兄弟虽医术了得,但是脾性也古怪的很,一般人还不给治呢。” 敛香警惕道:“我们都不知道你两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如何相信你们?” 蓝衫人一脸温润,柔声道:“在下姓阙名取景云二字,他叫...” 白衣男子打断道:“我叫鱼负冰,是京都第一富商,东街当铺,西街商行都是我家的。” 阙景云一脸黑线。 “姑娘若是不信我二人,我们可协助姑娘将这位仁兄送去东市医馆,备好的马车就在外面侯着,若是再耽误下去,只怕这位仁兄......” 星河屏息片刻后,挑眉道:“敛香,我们送李公子去药之谷医治。” 敛香拉了拉星河裙摆摇了摇头道:“小姐,不可。” 星河眼中波光荡漾,看着阙景云道:“我相信他。” 李生又强撑起身子道:“我们到医馆了没?” 星河与敛香将李生给他二人架着,开口道:“李公子,你莫要着急,我们这就带你去医治。” 李生被吓晕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药之谷 http://.biquxs.info/

出了京都,马车所行之路愈发偏僻。 星河心中生疑,略感惊惶,脸上却不着痕迹,掀开车帘开口道:“景云公子,不知药之谷还有多久可到,我瞧这路怎愈发崎岖了。” 敛香把头伸出去环视了一圈又缩了回来,面露担忧道:“这荒山野岭的,小姐,敛香怕...”说完,紧贴星河坐着。 景云轻咳一声,浅浅一笑,道:“两位姑娘不必如此紧张,再往前一些便是药之谷了。” 鱼负冰抬了抬眉毛,对星河道:“既是药之谷,当然是泉出通山为谷,两山闲流水之道也,地界偏僻些也不奇怪。” 星河缓缓一点头,心稍稍安放了下来。 望着车帘外的山野风光,水木清华,心中甚是旷然。 行过一条不宽的河,沿着前方的青石路走下去,看见几亩种着药草的坡地,沿着坡地的青苔石阶走上去,一石头上写着‘药之谷’三个大字。 星河几人将李生扶下了马车。 鱼负冰扑闪扑闪着眼睛,邀功道:“药之谷已到,两人姑娘该如何感谢本公子啊?” 星河微微侧过脸去,对着阙景云道:“多谢景云公子。” 阙景云嘴角一抿,坦然真诚地望着星河,道:“与姑娘相遇本就是缘分,能帮上姑娘更是在下的福气,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鱼负冰捏了捏额角,指了指李生沮丧道:“美人儿,这位仁兄被驮到这里,好歹我也出了几分力,你怎么就不感谢感谢我呢,...唉,宝宝心里委屈,但宝宝不说。” 敛香顿了顿,开口道:“唔,鱼公子的小名唤作‘宝宝’?” 鱼负冰闪烁的眼睛抽了一下,道:“这个‘宝宝’呢,嗯,就是我故乡的一种哩语,差不多也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吧。” 星河讶异地看着他,问道:“不知鱼公子的故乡在何处?连小名都如此别致。” 鱼负冰思绪飘远,语重心长道:“你们且听我说起这一桩秘辛往事,那是一个月高风黑杀人夜,一段惊天地、泣鬼神...” 见鱼负冰一脸沉醉,星河摇了摇头,几人径直走了。 “嗳,嗳,嗳,你们几个听我说啊...”鱼负冰追了过去。 闻有言语声。 药之谷的大门被打开了,里面迎出来了两名侍从。 其中一名侍从开口道:“原来是阙公子和鱼公子啊,这三位是?” 鱼负冰接过话茬,开口道:“他们都是我和景云兄的朋友,这位朋友受了伤,带过来给你们家公子瞧瞧。” 两名侍从疾步走到鱼负冰面前,接过昏迷的李生,其中一位青衫侍从开口道:“几位公子请随我来。” 刚入大门,星河便闻见一脉药香,馥郁而浓烈,久闻只觉心神安宁。 随至大厅,几名丫鬟过来侍奉了茶水。 鱼负冰对青衣侍从开口道:“空青,你们家公子还在为病人诊治?” 空青开口道:“今日公子采药回来途中,捡了一位重伤病人,此时还在竹之园中医治,各位稍作休息一番,我见这位公子的伤不能耽搁,得尽快处理,空青与将离先带这位公子下去清理伤口。”说完,两位侍从将昏迷的李生带了下去 许是耳濡目染,药之谷的丫鬟和侍从都懂得些药理。 阙景云开口道:“有劳二位了。” 敛香半敛着眉眼,疑惑道:“小姐,适才空青说他们家公子在竹之园为病人医治,有什么病是需要在竹林里医治么,好生奇怪。” 阙景云低低一笑,耐心道:“竹之园并非竹园,而只是房间的名称,因为药之谷房间甚多,便把每个房间都取了名,比如,竹之园、菊之苑、梅之斋...” 鱼负冰托着下巴,无聊地沏着手中紫砂茶具,道:“花里胡哨的...” 敛香眉心一皱,问道:“鱼公子所说的‘花里胡哨’为何意?为何鱼公子说的一些话,我们总是听不太懂,鱼公子之前说故乡是为何处?” 鱼负冰展开折扇,眼神飘忽,娓娓道来:“我的故乡叫远方,他在遥远的...说了你们也不知道,那是一个遥远的国度,在那里,有互联网、酒吧...我的不夜城。”说完,鱼负冰已经趴在桌上痛哭流涕了。 敛香一脸疑惑道:“鱼公子,你说的什么,我们没听懂,你可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为何又哭了呢?” 星河幽怨地看了一眼鱼负冰,开口道:“男人心,海底针,摸不透,摸不透!” 阙景云温润如玉,淡淡一笑,如沐春风,开口道:“两位姑娘无需介怀,我和鱼公子结识多年,有时候,他总说一些怪话,我也是摸不清头脑,时间长了便也习惯了。” 第二十五章 冷面神医 http://.biquxs.info/

“你俩这是要去哪里?可要在下奉陪啊” 星河挽着敛香的手臂向外行去,背后冒出一个声音。 回头,见鱼负冰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折扇,嘴里含笑正望着她们俩。 星河清浅一笑,眼一眨,道:“这前厅甚是无聊,也不知道李生伤势如何了,我两去看望一番,鱼公子你就在前厅安心喝你的茶吧,不劳鱼公子了。” 阙景云儒雅依旧,道:“姑娘若觉无聊,看了李兄伤势后,去庭院里走走。” 星河点了点头,一转身,嘴角弯出一个狡黠的弧度。 走出前厅,星河看了一眼敛香道:“不知神医都是如何为病人医治的,我两去瞧上一瞧。” 敛香轻轻蹙了蹙眉,劝阻道:“小姐,这不太好吧。” 星河眼尾一挑,拉着敛香道:“无妨,看人墙角也非卑鄙之事,我二人又不是偷师学艺,只是瞻望膜拜神医风采,且有何不可?” 风起,扬起一阵药香。 青石、小桥、流水。 药之谷的格局,婉转而青幽。 穿巷折柳,颇费了些时间,终是看见提字‘竹之园’的房间。 敛香抬手指了指,道:“小姐,你看‘竹之园’在那里。” 星河脸露欣喜,两人轻手轻脚走了过去,脸贴在雕花窗瞧了进去。 模糊地看见一昏迷男子泡在澡缸里,另外一个男子正将银针刺入昏迷之人的十二个穴位,银针刺入,穴位立即出现了凹陷。 施针男子轻袍缓带,想必便是药之谷的神医公子。 敛香脸颊泛起淡淡红晕,把头转向一侧,道:“小姐,我们不要看了,好羞哦。” 好羞? 星河看见澡缸里那个昏迷的男子外面裸露着的胸膛,才意会敛香的意思。 星河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摸了摸敛香的头,开口道:“乖,你在一旁等着我,我再看一会儿我们就走。” 再向室内瞧去时,只见神医公子长眉一挑,嘴角微微翕合,清清泠泠道:“躲在墙角看有何意思,何不大大方方进来。” 星河一惊,带着敛香慌慌张张的折返前厅。 回到花厅落坐,药之谷的丫鬟又来添置了糕点。 还未缓神,只听得鱼负冰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小流辰,你的病人都处理完了?我们可恭候你多时了,这位可是已经仰慕你神医大名多时了,这不,非得求我们带她来见你。”说完,还故意指向星河。 星河愤愤眺了一眼鱼负冰,一脸冤枉无辜,奈何躲在墙角偷看时被抓个现形,这会儿只能佯装喝茶,以免被被发现,殊不知是掩耳盗铃。 神医眯了眯眼,望着星河,嘴角笑意时隐时现,漠然开口道:“哦?原来是这位姑娘仰慕在下多时啊,难怪如此耐不住性子,却跑去竹之园躲在窗下偷看。” 星河只觉理亏,埋着头继续喝茶。 阙景云替星河赔礼道歉道:“季兄,这位姑娘不是有意冒犯,还望季兄不要怪她。” 鱼负冰眼睛弯弯一笑,一副看热闹的神情,对星河道:“我的个乖乖,你想一睹我们小流辰的风采,你大可以等他医治完病人出来后,面对面好好欣赏一番啊,咋就如此猴急呢你。” 星河抬了抬头,不屑道:“谁说仰慕他了,他还真是高看了自己,我只是去瞧瞧所谓的神医有没有枉顾人命,胡乱医治。” 季流辰嘴角轻轻一勾,语气清冷:“如此说来,姑娘的医术一定在我之上,那往后在下若是有什么关于药理上不懂的问题,还得多多指教姑娘才是。” 针锋对麦芒。 星河目光灼灼瞧着他,道:“你这人怎如此咄咄逼人,不就是偷看你为病人施针么,何故这般冷眼冷语?” 季流辰淡淡道:“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阙景云一扫脸上淡淡的异色,见他二人彼此不对付,心中的担忧也放了下来。 鱼负冰见状,探出身来,挑了嘴角微微一笑道:“甚好,甚好,不是冤家不聚头,我看你们二人迟早由冤家成为相亲之人。” 闻言,阙景云脸色哐当当又跌了下来。 星河嗤之以鼻,一脸嫌弃道:“你会不会说话啊,谁会和他成为相亲之人,日后若真有人嫁给他,我想那人不是眼睛瞎,便是耳朵聋了。” 空青从外面走了进来,开口道:“公子,阙公子带来的一人朋友受了伤,我和将离为他清理了伤口,也上了药,公子可否需要去检查一番?” 季流辰脸色顿时缓和许多,随着空青去了菊之苑。 第二十六章 杏花微雨醉(一) http://.biquxs.info/

星河几人也跟着来到了菊之苑。 菊之苑的雕花窗上都是刻着灵芝和兰草的花纹,醍醐香在室内萦绕。 空青将椅子搬到塌旁侧,季流辰从善如流坐了下去,将塌上趴着的李生裤子一扒,把抱扎的白布揭开,众丫鬟都羞红脸转过身去,唯有星河望着李生的屁股,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眼睛丝毫不眨一下。 阙景云用手牢牢将星河的眼睛捂上。 星河一把撒开他的手,敛香趁机拉了拉星河衣襟,让星河不要看。 “哎呀。敛香你不要扯我,让我看一下嘛。” 一石激起万层浪。 众人目光皆投射于星河一身,目光灼灼。 星河脸颊微微泛起红澜,拉过敛香的手,问道:“我想看看李生的伤口如何,怎么都望着我?” 敛香看了看众人面色,低下头嗫嚅道:“小姐,男女受授不亲。” 星河原本想瞧瞧李生的屁股开花开成什么样了,既如此,也只得转过身去了。 季流辰眉心一皱,嘴角勾出一弯弧度,旋即一脸肃穆,察辩着李生的伤口,开口道:“裸花紫珠把消炎和祛腐生肌这两种相得益彰的药效,发挥到了极致,不错,药理方面,你们已经达到一定火候了,三分药,七分养,除了外敷,还需内服休养放可。” 空青微微虚了虚身子,抱拳道:“空青考虑有所欠妥当,想着是外伤只顾着处理抱扎伤口,还没想到内服药。” 季流辰洋洋晒晒写了张方子递给空青,开口道:“吩咐把药煎了,三分文火慢熬,熬三个时辰即可。” 空青领了药方便下去了。 鱼负冰弯了弯亮亮的眼睛,笑眯眯道:“小流辰,你看我们大老远从京都跑来看你,你是不是该尽地主之谊,我可馋死你做的饭菜了。” 星河眼中疑窦甚重,不可置信地撇了撇嘴道:“这人虽不讨喜,会的东西倒还不少...” 鱼负冰哑然失笑,抬手弹了弹星河额际道:“你呀,就别逞口舌之快了,等你尝了季兄手艺后,才知道什么是‘此味应是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阙景云道:“季兄不仅冠绝医术,琴棋书画且样样拔萃,厨艺也甚是精湛。” 鱼负冰和阙景云把季流辰都夸天上去了,也不好作一番推衍,只能应下来。 阙景云慨然一拱手道:“有劳季兄了。” 药之谷的丫鬟将星河一行人引至庭院花厅,庭园外花木扶疏,芭蕉三两棵,掩映着小小假山,假山上薛荔藤萝,杏花树正是开花的时节,满树繁花红红白白,在雨中散发微微清香。 穿红戴绿的丫鬟,端着菜穿过回廊走了过来。 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珍馐,鱼负冰专业点评道:“玫瑰卤子山药野鸡汤、油卷螃蟹青蔬盘、 桂花酿清蒸鲈鱼、栗子炖肘、芙蓉酥、...一壶寒潭香,小流辰若是在我们那地方,绝对是五星级大腕厨师。” 星河看着杯碗碟盘中装着花红柳绿各式菜色,忍不住将鼻子凑近,用手将菜香揽入鼻中。 人还未齐,鱼负冰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嘴中,吧唧吧唧对星河道:“原本我打算与你结琴瑟之好,有小流辰这般居家好男人在,看来我没戏了,虽说小流辰脾气古怪了些,但是我保证,他肯定是个绝世好男人,为了他的终生大事,我可是操碎了心。”说完,鱼负冰一阵捶胸顿足。 阙景云咳几声,神色依然是不显山、不露水,道:“事关姑娘家的清誉,鱼兄莫要胡说。” 星河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开口道:“你这姓鱼的休要胡言乱语,我如何会嫁给他那种不可一世的人,我要嫁的人,必须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完后,蜻蜓点水一般,瞧了一眼阙景云。 敛香嘟着嘴道:“就是,我家小姐岂是随便之人都能配得上的?” 季流辰把菜做完后,换了身衣裳来到了花厅。 鱼负冰正欲开口,星河突然捏了一下星河的大腿痛得鱼负冰直呼,欲哭无泪。 “你这是作甚?我”鱼负冰质问星河。 星河望了一眼季流辰,脸颊染上一层绯红,有些作贼心虚。 季流辰见他几人神神秘秘,冷哼一声,嘴角一抿,拂了拂衣襟便入了座。 星河忽抬头,对季流辰一笑,笑得人畜无害。 第二十七章 杏花微雨醉(二) http://.biquxs.info/

鱼负冰夹了青菜入星河碗中,开口道:“姑娘家得多吃青菜,美容还能保持身材。” 青菜是用滚水煮熟后凉拌的,吃起来有些微苦。 星河吃了一口青菜后,苦着脸,蹙了蹙眉道:“我不要吃青菜了,我要吃肉。” 阙景云嘴边含着淡淡笑意,为星河夹了一道栗子炖肘,道:“星河,多食这栗子炖肘。” 季流辰冷不丁冒出一句:“女子食之,可利气血,润肌养颜。” 鱼负冰喜滋滋的望了一眼季流辰,露出老母亲一般的眼神:“我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哦,不,在下的意思是,小流辰有心了,知道有女孩子在,还特意做了一样女孩子吃的菜,实属不易啊。”说完,鱼负冰仰了仰头,又感慨一番。 吃了栗子炖肘,星河的心情也随之变得爽利。 阙景云一个人喝着闷酒,心中郁闷。 “阙兄,你别顾着一个人喝啊,来来来,一起,哟,没酒了,我给你们满上。”鱼负冰看见见底的被子,摇了摇酒坛,轻飘飘的。 没待鱼负冰开口,星河倏忽一笑,嘴角笑涡浅浅一旋,开口道:“药之谷的当家主人还真是小气,这才喝了几口,酒却没了,真真是一个扫兴。” 季流辰的脸黑了黑。 “清若,去把那两坛霜叶红拿来。”季流辰逶迤的眼尾眺了一眼星河,随即吩咐身后的丫鬟去取酒。 丫鬟点了点头,便去取酒。 鱼负冰一拍手,乐颠颠道:“小流辰,果然爽利。” 阙景云又为星河添了一碗玫瑰卤子山药野鸡汤,小心放在星河面前。 丫鬟清若搬来了两坛酒,轻放在精致的酒桌上。 阙景云见状,开口道:“喝酒最重意趣,点到为止即可,多喝无益,反倒伤身。”说完,转头望了望星河,甚是疼惜。 鱼负冰颠颠上前,手臂揽过阙景云肩头,开口道:“景云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难得今日小流辰舍得拿出了他的珍藏,不说一醉方休,怎么着也得尽兴,你说是吧?” 星河一个抱拳,颇有气势道:“姓鱼的说的没错,今日不醉不归。” 季流辰的手抚着额角,饶有兴致地望着星河。 阙景云视线扫在季流辰身上,两人四目相接。 对视一瞬,两人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开。 庭落外杏花微雨。 星河夹了季流辰面前的菜给阙景云,阙景云尝了一口,微微一笑道:“好吃。” 鱼负冰放下筷子,托着下巴,看着盘中的菜发了会儿呆,委屈巴巴佯装哭腔道:“你偏心,你只给景云兄加菜,我也要吃菜,要你给我夹。” 星河捏了捏额角,心里一万只羊驼呼呼奔腾而去。 “......” 季流辰一笑,风清云淡。 星河含了一口酒,静静品了一会儿,从盘中夹了一块油卷螃蟹放入鱼负冰碗碟中。 鱼负冰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看相季流辰,道:“一碗水需端平,你还没有给我们的小流辰夹菜呢。” 星河翻了个白眼,旋即缓缓绽开笑颜,道:“小流辰不是我们的,是你的,既然是你的,当然得由你负责,在我看来,他只是个冷脸怪,我可不要贴他的冷屁股。” 季流辰斜睨了星河一眼,风清云淡了拂了拂袖,摇了摇酒瓶,将杯子倒满后闷头喝了起来。 鱼负冰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既是有缘,今晚不妨纵情一醉。” 几人都微微有了醉意,姿态也随意了起来。 星河忙顾着吃菜,鱼负冰拿筷子打在星河手上,星河忙缩了回去。 星河狠狠瞪了一眼鱼负冰,道:“喝酒还不让人安生吃饭了?” 酒坛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鱼负冰二话不说,直接将星河揽过臂弯里,四处瞅了瞅,道:“喝酒可不能这样喝,我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注意,大家要不要玩一下?” 季流辰抬眼淡淡瞥了一眼星河,对这个提议略有兴趣,点了点头道:“不知鱼兄所说的玩法可是猜拳??” 星河低了低头,竖了竖耳朵认真听到。 鱼负冰摇了摇头,有些得意道:“错了,这种玩法只有我们那个地方才有,所以你们一定想不到是什么...” 阙景云轻轻抚了抚袖子,思索半刻,问道:“行酒令?” 敛香兴致勃勃问道:“鱼公子,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来听听。” 鱼负冰眼角勾了勾,微微一笑道:“你们猜不到的,还是我来说吧。” 星河捏了气息,仰着头一动不动地听着。 “玩法就是,把喝完酒坛放桌上,由一个人转动酒坛,坛口朝向谁,谁就要回答转动酒坛那个人的一个问题,无论任何问题,必须据实回答,怎么样?这个玩法是不是很刺激?”鱼负冰嘴角笑涡一旋,将地上打翻的酒坛捡起来放在了桌上。 敛香盈盈一挽星河手臂,在她耳边轻轻道:“小姐,这不妥,他们皆为男子,而你是未出阁的女子,如此,会有损你姑娘家的名誉。” 听见这般新奇的玩法,星河岂会轻易放过,道:“既然大家有兴致,我们也不好扫兴对不对?敛香乖,我就玩这一次。” 季流辰眉毛一挑,细长着眼睛看着星河。 鱼负冰打了呵欠道:“到底还玩不玩?不玩的话,我便找个地去睡上一觉。” 星河与阙景云口径一致,道:“玩,当然玩。” 季流辰淡淡一笑表示赞成。 “那我来给大家做个示范,由我开始,我先来转酒坛,转到你们谁,我可是要提问的哟!”鱼负冰一脸得逞的坏笑,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来了劲头。 酒坛像陀螺一样在桌上转动,过了片刻,坛口朝向了季流辰。 “你的医术跟谁学的?”鱼负冰想了半天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没想到鱼负冰问出这样一个不咸不淡的问题,星河与阙景云捏了捏额角,简直就是浪费。 “同我师父所学。”季流辰风轻云淡道 鱼负冰热络道:“由我们小流辰转,看看谁是他的幸运之星。” 星河心中甚是紧张,坛口正对着自己,不知道鱼负冰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来。 “你叫什么名字?”季流辰淡淡开口问道 “星河” “......” 鱼负冰只觉抓狂,道:“咱能不能尊重一下这个游戏,都是问的些什么问题啊......” 几人目光凝在鱼负冰身上,鱼负冰微微一笑,弱弱道:“大家继续。” 已经转了几轮,都是问的无关紧要的问题,实属扫兴。 坛口转向鱼负冰,星河问道:“为何你们会出现在醉仙楼?” 鱼负冰道:“我可是醉仙楼最大的主顾,要知道,花魁姑娘千颜唱的那歌可是我写的。” 敛香目露星光,钦慕道:“鱼公子真厉害,能够写出如此别出心裁的歌来,千颜姑娘唱的曲确与以往不大相同,一定会风靡整个京都的。” 鱼负冰半托着脑袋,谦虚道:“姑娘过奖了。” 不够尽兴,不如鱼负冰心中所期待的那样刺激,便提出不玩这个游戏,还不如划拳、行酒令,输的人喝。 几人拗不过他,只得舍命陪君子。 丫鬟拿来了几坛就搁置在桌上,烈酒入肚,醉意阑珊。 云一涡,玉一梭,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桌上残羹冷炙,几人纷纷喝倒了下来。 周身的丫鬟早已被遣散,只留了敛香在身侧,敛香偶为星河挡酒,倒也不曾多喝,也没醉意,便弯下身子欲将星河扶去房间休息。 星河早醉得昏昏沉沉,敛香扶起时,星河不胜脚力跌跌撞撞倒在了季流辰身上,星河脑中闪断断续续的画面。 大雪、小火炉、酒、那个人。 “为什么记不清,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星河捶打着欲裂的头。 “好痛,好痛,头好痛...”星河抚着头,昏昏沉沉道 敛香将跌倒的星河扶起,开口道:“小姐,你喝醉了,我扶你去房间休息。” 第二十八章 突然拜访(一) http://.biquxs.info/

从药之谷回到相国府有几月之余。 已是春醒之日,天气乍暖还寒。 赵汐韵以为那日在醉仙楼失手误杀了人,不敢仔细多看,捂着脸转身就跑,回到相国府也不敢与人说,只是整日里躲在房间里,有时,府中有客人来,赵汐韵大气不敢出,死死的将脑袋埋在被子里,怕是官司找上了门。 赵丞相见此,心中甚是安慰的点了点头,只道是这不争气的女儿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戒掉了堵瘾,从此又是自己的好女儿。 心里也仔细盘算请个宫中资历深的老嬷嬷教她些女子礼仪、门楣规矩。虽不求进宫做妃,至少也要门当户对。 只是以她目前的情况……赵丞相脑中闪过赵汐韵脚踩凳子、手插腰间、撸起袖子吃鸡腿的画面,简直不堪入目,不禁蹙了蹙眉,摇了摇头。 知女莫若母,秦氏见赵汐韵一系列反常行为,知道赵汐韵定是遇见了什么难题,奈何苦苦相问,赵汐韵就是不肯说,秦氏也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星河推开窗看着庭外的海棠花开的格外绚丽,心情也变得舒缓很多,寒冬的冷冽与肃杀让整个冬日里有些死气沉沉。 从药之谷回去后,星河的生活无趣了许多,本来想着在找汐韵身上找乐子,也不知为何,赵汐韵一直闷在房中,很长一段时间让星河误会赵汐韵是因为被李生退婚而郁郁寡欢。 接连几个月,见她依然不肯定走出房门,心中恍然,认为赵汐韵不是失恋,一定是中了邪,还好心去劝秦氏找个驱邪相士,谁知被秦氏骂的狗血淋头,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星河只好无趣的走了,后面也懒得去搭理她们母女。 相国府外。 季流辰与鱼负冰、阙景云三人从西街朝相国府大门款款而来。 微风轻拂,海棠花瓣胡乱的被吹出墙外,三人停住脚步,鱼负冰走向前探出身子欲敲门。 “三位仁兄,等等我。” 三人齐刷刷循着声音望去,见那男子左手提着各色礼物,右手捏着扇子在摇手,奋力朝着三人方向跑来了。 “我认得你二人,在下李生,三月前,在醉仙楼那日我遭奸人行刺,为相国府二小姐所救,你二人当时也在场。让本少爷白白遭受了如此大的苦痛,若是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行刺本少爷,定不轻饶了他。”那男子情绪愈发激动。 鱼负冰与景云相视一笑,开口道:“我见李公子提了如此多的礼物来感谢赵二小姐,当真是知恩图报之人。” 鱼负冰突然长叹一声:“想当时,情况紧急,还是我同景云兄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力所能及、快马加鞭……将你抬去药之谷的,你可知途中跑死了多少汗血宝马,可如今,你却只记得赵二小姐的恩情,到底是叫人心寒。” 景云微微一笑很倾城。 季流辰一脸漠然。 只见李生一脸陪笑僵在眼角,嘴角微微抽动,不失礼貌而又尴尬的微笑。 李生当时昏迷不曾见过季流辰,为缓解气氛,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季流辰只是微微瞥了一眼李生,全身上下散发着不要与我接近的清冷,半晌不曾搭语。 李生满脸尴尬之色难以掩饰,顿时手足无措。 景云观察入微,善于解人之难,指了指流辰道:“李公子,这位就是为你医治的季流辰,也是药之谷的谷主,你的伤之所以没有留下伤疤,还得多多感谢他。” 李生一脸敬意,礼了礼身子,作了一揖道:“多谢季神医相救,早有耳闻季神医的医术了得,此次能被季神医医治,实属在下的荣幸。既然你们也是来相国府拜访的,便与你们一同进去,还劳烦鱼兄敲门。” 季流辰只是漠然开口道:“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鱼负冰如同林妹妹附体一般,酸溜溜道:“今儿个感谢赵二小姐,明儿个感谢季大神医,独独不感谢我,早知你来,我就不来了,也没吃你家一点茶叶,就来使唤人了。” 季流辰斜了一眼鱼负冰,恨不得一大巴子呼过去,让他立马闭嘴。 谁知鱼负冰简直戏精上身,又道:“既然今儿你来,那么明儿我再来,不至于太过热闹,也不至于太过冷清,岂不更好?” 李生只觉浑身疙瘩掉一地,哆嗦过去敲门,与鱼负冰能隔多远就隔多远,不敢看他一眼,怕眼睛瞎掉,进相国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洗眼睛。 场面不忍直视。 景云似乎已经习惯了鱼负冰此般行为,只是宠溺的微微一笑。 相国府的小厮通报之后,按照吩咐将几人带到正厅。 入了座,婢女为几人沏好茶。 赵丞相正襟危坐,原本威严的脸见到景云后变得慈祥些。 景云开口道:“伯父,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一直仰慕你的威名,今天得以来拜见于你。“ “这位是季流辰,生于医学世家,精通医术。“ 说完,季流辰抱手行了礼。 接着,又介绍道:“这位是鱼负冰,他家是做生意买卖的,家族生意遍布各地,我们此次来” 鱼负冰满脸堆笑,一脸谄媚道:“伯父好” 赵丞相拈了拈胡须,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相比于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季流辰,赵丞相很中意鱼负冰这大好的年轻小伙,心中开始打起了算盘。 景云看着李生不知如何介绍,犹豫片刻后开口道:“这位是李公子,我们是途中恰巧相遇,便顺道而来。” 本还和颜悦色的赵丞相看见李生后,对他悔婚之事耿耿于怀,脸慢慢沉了下来,变得铁青,冰冷道:“你既然不想做我赵家的女婿,今日又为何踏进我赵家的门,我赵府的门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来人,还不把这不相干的人给我请出去?” 李生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也不敢顶撞。 他三人不知其中的牵扯,也不好多说什么。 听见吩咐,两随从正欲将李生推拉出去。 “住手,他是我的朋友,不许你们动他。”星河开口道 天色渐好,原本星河在庭院的海棠树下荡着秋千,听说有人拜访,日子实在苦闷,又没人陪着玩乐,憋坏了星河,便忍不住跑去正厅偷看,谁曾想是他们几人,见父亲要将李生赶出去,出于爱打抱不平的本能便跑了出来阻拦。 景云一直谦谦如玉,除了温润从来看不出任何其它神色的他,此时竟然有一丝醋意? 季流辰表面上波澜不惊,眼角却有一丝琢磨不透的情绪。 此时的赵丞相脸色如变色龙一般,赤橙黄绿青蓝紫? 微有愠色道:“河儿,谁让来正厅的,还不赶快回房去。” 鱼负冰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赶紧打圆场道:“这碧螺春喝起来的味道清香甘甜,滋味鲜醇、回味甘厚,后味回甘明显,让人喝下去之后真的感觉心旷神怡,并且闻起来非常舒服。” 赵丞相听见碧螺春三个字,略为吃惊,道:“贤侄如何得知这杯中的茶为碧螺春,此茶为宫中贡茶,即便是宫中都是少有的,老夫都是费了大番功夫才得来仅有的一点碧螺春,更别说宫外了。” 鱼负冰只是为了缓解气氛随口说了说手中的茶,不曾引起了赵丞相如此大的兴趣。 “喔,我家也是做茶生意的,皇宫里的茶就是我家进贡的,我家除了碧螺春,还有铁观音,普洱茶……铁观音和普洱茶目前还没有在市场上发行,若是伯父喜欢,可以先送给伯父送一些过来。” 伽蓝国茶是极少的,除了皇宫里进贡的碧螺春外,便无其它茶的流通。 听此,严肃的赵丞相变得扭捏,道:“让贤侄破费了。” 敛香一脸崇拜地望着鱼负冰,眼睛里放光,没想到平日里严肃古板的丞相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搞定。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鱼负冰?……呃……铁观音?普洱茶?的面上就不计较李生悔婚的事了,但是,虽然不计较,但是,咱还是不能给他好脸色看,毕竟咱也是有脾气的。 星河变脸太快,就像龙卷风,深觉无趣,便拉着敛香回房了。 星河也因此成为了李生心中的白月光。 第二十九章 突然拜访(二) http://.biquxs.info/

讨得赵丞相的欢心,鱼负冰甚是得意,目光雪亮,道:“侄儿现在正研究一种新型、类似于茶的饮品,我为它起名咖啡,待有了成品,一定为伯父送来尝鲜。” 几人皆为震惊,就连全程冷漠脸的季流辰听见“咖啡”也感惊奇,碧螺春已算是稀罕物,咖啡?简直是闻所未闻。 赵丞相身体略微前倾,兴趣盎然地问道:“咖啡?不知贤侄口中的咖啡为何物,是否也同之前所说的铁观音、普洱茶一个品类?” 李生为先前的事吃瘪,生有好奇之心,也不敢插嘴。 景云脸上有一丝讶异,道:“鱼兄,你我时常相聚,不曾听闻你说起这咖啡,今日听你提起,心中倒是好奇。” “那当然,这就叫做真人不露相,若是不保持点神秘感,不显山不露水的,你们两怎能死心塌地跟着我呀。”鱼负冰甩了甩头发,对季流辰和阙景云眨了眨眼睛,嬉皮笑脸的胡说八道。 季流辰斜睨他一眼,转过头去自顾自啜了一口手中的碧螺春。 景云亦是扶额汗颜。 李生以为鱼负冰是对自己眨眼,直接打了个寒颤,心里想着:“这鱼公子也算是商业奇才,可惜了却是个断袖,从之前在相国府门前说的那些话,这会儿又对我眨眼,莫不是看上我了?我的个亲娘哩,我可是个正经人儿,赵二小姐救我,我是属于赵二小姐的,嗯……一定不会能让他得到我,看来,以后得离他远点,我要为赵二小姐守身如玉……” 赵丞相愈发喜欢眼前这年轻有为的鱼负冰,满意地点点头,心中开始琢磨起把赵汐韵许给他,心中有了主意,于是安排下人去准备晚宴,留下几人吃饭,几人各怀心事,便也答应了下来。 这次晚宴赵汐韵即便千万个不愿意,还是乖乖的出了房门。 桌上摆满各色菜肴,红、白、绿,荤素搭配得当。 赵丞相与秦氏落了上座。 随后几人才依次落座。 赵汐韵正欲坐下,看见正对着的李生,大声惊叫:“鬼啊” 吓得躬身躲在桌子底下。 秦氏望了望赵丞相,一脸慌张道:“韵儿,你这是做什么?”说完赶紧让她的贴身侍女去扶赵汐韵起来。 赵丞相气的脸都绿了,怒声道:“成何体统,我赵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还不赶快起来。” 景云心里纳罕:“不曾听闻赵大小姐有疯魔病,难道是中了邪。” 鱼负冰摇了摇头,心中甚是惋惜:“如此娇俏的大美人儿,竟然是个疯子,苍天啊,你怎么这么残忍!” “哦喔……我知道了,是你把刀插在我屁股上的,害得我遭受这么大的苦,一定是因为我悔婚,你怀恨在心,所以想趁机报复,乌龟儿子……”李生看见赵汐韵见自己像见了鬼一般躲在桌下,心里清楚自己受伤是谁所为,恨得咬牙切齿,欲骂出来以解心头只恨。 谁知赵丞相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李生只好把后面三个字“王八蛋……”吞进肚子 赵汐韵见李生没死,舜即从桌子下蹿了出来,恶狠狠道:“你才乌龟儿子王八蛋,就是因为你,害得老娘在家大门不敢出,二门不好迈……” “韵儿,不得无礼。” 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赵汐韵躲过他父亲的眼神,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李生有些吃瘪,憋得满脸通红,弱弱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男子汉大丈夫不与你见识。” 鱼负冰暗道:“虽然穿越成配角,戏份少,没想到主角的戏份比我还少,也不知道作者大大怎么在写,作为一个优秀的配角,想要加鸡腿,还得自己去加戏。” “停停停……李公子、赵小姐、我想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是冤家不聚头,既然是误会了,要不,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咱们喝了这杯酒,以后再见是朋友,如何?”说完,鱼负冰举起酒杯就要干了。 “我两的事不要你管……”两人异口同声。 “韵儿,点到为止啊,女孩子家要矜持……”赵丞相呵斥道 秦氏上下打量看见鱼负冰,眼角流出笑意。 景云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星河身上。 星河偶尔看向季流辰,只觉他像夜间冰冷的星子,不食人间烟火,还是景云比较平易近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秦氏满脸堆笑道:“大家都别楞着啊,不然一会儿菜都凉了,快吃,都别客气啊,就当是在自己家。” 琉璃盏已经斟好酒,景云起身向赵丞相敬酒,见此,季流辰几人也随着起身敬酒。 酒桌上也算祥和一片,像是一家人一样温馨吃着饭。 景云站起身来,将星河的碗端的过来,为了舀了一碗碧粳粥,随即开口道:“这粥最为养人补体了,二小姐身子弱,应当多补补。” 芳气袭人是粥香,不,是心动。 星河脸上泛起淡淡红晕。 季流辰全然看在眼里,握着酒杯的手略微颤抖,心用中有些莫名的落空。 赵丞相满意地笑了笑。 秦氏不露声色地横了一眼星河。 李生呷了两口,连忙起身夹了个鹅掌在星河盘中。 “嗬,我只道是做大小姐好,能处处都在前面,到头来,还是我们家二小姐最受宠。”赵汐韵醋坛子打翻了。 季流辰看了看星河脸色,只见星河低着头,慵懒的喝着碗里的汤。 “我想姐姐前辈子一定是泡在醋坛子里的,不然,哪里来的这一大股子醋味儿?若是姐姐喜欢别人给你夹菜,何不让爹爹吩咐我们府中的下人排队,一一为你夹上一筷子呢” 季流辰听在耳里,嘴角噙笑。 “这是在下的错,是在下想的不够周全,还望大小姐不要生气”说完,景云一脸陪笑为赵汐韵夹了竹笋鸡皮。 鱼负冰见状也为赵汐韵夹了菜。 赵丞相亲自为几人斟了酒,笑意盈盈。 “老夫这大女儿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了,虽性格跋扈了些,倒也直率坦诚,不知贤侄你是否有意成为老夫的女婿?”说完,转过头望着鱼负冰。 噗,一口酒还为入肚,就被硬生生吐了出来。 身侧的景云为鱼负冰拍了拍背。 星河已令人端来了瓜子,正磕着瓜子看好戏。 李生从一入席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星河,心无外物。 “贤侄这番反应,是觉老夫大女儿配不上你?” 赵丞相眼睛亮如寒星,似有利剑直刺过来。 鱼负冰陪笑,侧了侧头看向赵汐韵,开口道:“伯父误会我了,大小姐既有倾世之貌,又是千金之躯,我家族世代经商,哪里有生意就往哪里去,如同浮萍一般,没有根,让大小姐跟着我,实在委屈了她。” 秦氏的笑容渐渐凝住了,忽然,叹了口气。 “我说鱼负冰,你就算不喜欢赵汐韵,也不必如此踩拉你自己啊。”星河磕着瓜子道 “赵星河,见我嫁不出去,你也不用如此明目张胆的高兴,好歹我也是你的姐姐,长幼有序,在我没嫁出去之前,你也休想嫁出去。” 赵丞相无奈的捏了捏额角,鱼负冰的话已经够委婉而又体面了,既然不愿意也不好强求。 强扭的瓜生吃不甜,炒着吃太咸。 第三十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http://.biquxs.info/

天气不再寒冷料峭。 东风洒雨露。 星河今日早早便起了床,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 景云那日临走时偷偷给星河塞了纸条,相约在西街惜海棠的胭脂铺门口见。 赵丞相这几日因公务繁忙不得着家,星河难得光明正大一回走出相国府。 走出相国府,敛香伸了伸懒腰,打哈欠道:“小姐,外面的微风吹在脸上真舒服,想一想我们多久没出来了,真是憋坏了,不知道街上有没有新鲜玩意儿,好吃的,好玩的。” 星河用手指点了点敛香的脑袋,开口道:“你这丫头,尽知道吃,吃成个小肥猪,以后看你怎么嫁得出去,且我们此次出来是有正事要做的。” 敛香俏皮的吐了吐舌。 两人携手往西街走了去。 西街热闹非凡,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此起彼伏地叫卖声。 星河远远看见景云与鱼负冰现在惜海棠胭脂铺门口。 “我的个乖乖,你可来了”鱼负冰如苦等情人赴会一般幽怨开口。 星河因梳妆打扮多耗费了些时辰,晚来了许久,心中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无妨,我们也刚到不久。” 景云一脸温润,丝毫没有久等的烦躁。 “啧啧啧……还是我们家小云云有耐心。” 星河微微蹙眉,心里暗道:“小云云?鱼兄果然不是一般人……好骚啊?” 敛香依然用仰慕的眼光看着鱼负冰。 景云也是被鱼负冰的‘小云云’吓的一惊,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忽然,鱼负冰失声大笑,前瞻后仰的。 “看你们一惊一乍的表情,是不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骚给吓住了?” 敛香专注的看着鱼负冰道:“鱼公子,你好幽默吖” “本公子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甩了甩头发。 星河满头黑线,干笑一声。 绚烂如景云抬眼看着星河道:“我有礼物要送你,你跟我来。”说完便携着星河的手往西街的巷子走了去。 星河只觉掌心的力度紧了紧。 不过几步路程,几人到了一家门铺前。 匾额用红色布遮盖着。 门铺里面悬挂着各种花色的布匹,绫罗锦缎。 星河看着眼前这场景好熟悉,思索片刻,也没有回忆起与这场景有关的蛛丝马迹,只觉头痛难忍,便用力捏了捏额角。 景云一怔,面上有些失落道:“若是二小姐不喜欢这礼物,下次可以为二小姐准备其它礼物。” 星河抬眸,正撞上景云的目光,像轻缓地流水那样温柔,电火流光,星河心中一颤。 “不,我很欢喜这礼物,只是觉得铺中的摆设有些似曾相识,有些愣神,感谢景云公子的这番心意。”星河脸上泛起淡淡霞光 鱼负冰走至匾额下,铿锵一拉,只见‘坐想衣裳花想容’几字赫然露在外面。 “这如此清新脱俗上档次的店名你可还欢喜?既然制衣店,当然得有个像样的名儿,云想衣裳花想容,这品味,这气质?我看全京都没有一家店铺的名字有我起的如此有水平……”鱼负冰抱着手中扯下来的红布。 景云和煦一笑,望了望星河,然后向鱼负冰使了个眼色。 鱼负冰点了点头,拍了拍手掌。 顿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浓烟大起。 几人进了铺中。 随即。 一群人拿着鲜花篮有序的摆在门口,然后依次退场。 星河四处寻觅,也不见那冷面神医出现,每次与他二人的相遇都有季流辰的存在,只是今日不见他,似乎少点什么。 鱼负冰撩起袖子拿出一本书递给星河道:“既然景云兄精心为你准备了如此大份礼,那作为朋友的我也不能太小气,我的礼物哩,也不能抢了他的风头,你可别小瞧了这本书,可是我花了很大的精力为你准备的,里面可是本公子亲手画的这种服饰图案,我敢保证这些图样,即便你找遍全京都,也不会有一件衣衫与之一样。” 星河翻开一页。 果真,书中所绘服饰样式精巧,各不一样。 除了服饰,还有各种头饰。 星河惊叹道:“鱼公子真是深藏不露,不仅是商业奇才,就连对服饰的见解也是别出心裁。” 鱼负冰被夸得粲然一笑,绚烂如烂漫桃花,扯了桌上的葡萄丢在嘴里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敛香绞着手指想了想,便从架子上拿起一匹绢纱金丝绣花的丝绸道:“小姐,这上面的花纹好漂亮啊,你可以用这匹布为我缝制一件衣衫吗?” “当然可以”星河合上书,满脑子都是已经做好的成品图样。 许是出于新奇和凑热闹的本性,铺子外已经挤满了人,有人凑完热闹就走了,但是也有很多人被铺中精美的布匹所吸引,进来量体裁衣。 好在景云心思精细,早已雇好做事勤快熟练的女工,不然真是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