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有毒小心宠》 第一章 事有蹊跷 夜黑风高,微风掠过,十分寂静,寺庙中一女子长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瞳孔迸发出惊异的光芒。 我不是死了吗? 飞狐脑中闪过这个疑问,她是一个游走在杀戮与黑暗的雇佣兵,代号飞狐,在不久前正执行s级任务,十分棘手,她又被同伴反水,一枪毙命。 在她意识不定之时,潮水般的记忆向她袭来,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而来。 只片刻飞狐便蹙眉。 她穿越了!还是一个不知名朝代的将军嫡女?只不过将军宠妾灭嫡,她的地位略显尴尬。 嘶—— 难耐的疼痛把她拉回现实。 定睛一看,白皙纤瘦的手臂上插着一根螺旋镖,周围凝聚的血呈红黑色。 有毒,飞狐立即就下了定断,多年来刀口舔血的生活使她异常敏锐,她按住手中的伤,一个旋身逃离是非之地,在黑暗中摸进一间房。 房间烛火葳蕤,显然是有人,然而身中毒药的飞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手下飞快地撕裂宽大的衣袖,抬眸一看,拿起桌上的匕首利落的挑掉毒镖。 房间中还坐着一个男子,他眉梢微挑,见女子面脸镇定地拿去匕首挑开插在血肉之中的螺旋镖,继而拿起匕首熟练地剜去发黑的皮肉,若不是听到一阵隐忍的喘气声,倒认为这女子是个没痛觉的。 痛…… 飞狐光洁如玉的额头泛起薄汗,见变色的肉被处理,随即柔软的唇覆在肌肤,吸吮着渗入毒药的血,片刻那张绝美容恢复几分灼华。 她动作极快,处理伤口不过花了几分钟时间,此时飞狐敏锐发觉一道视线,抬眸便对上了那双若古井寒潭般幽深的眼。 男人向她走来,带着极强的气势,飞狐绷紧了神经,蓄势待发,待男子都到她面前,这身子像是泄了气的气球,飞狐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昏倒之前她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用手扯住男人衣摆,衣摆处被极大的力道扯地变形。 “救……救我。” 语罢便昏倒在地。 端木睿眼中闪烁着晦暗难明的光,这女子来的蹊跷,还身有重伤,那处理伤口的手法像是个职业杀手,他本不是个多事之人,任何来路不明,暗藏危险的东西他都会把扼杀在摇篮,不给反扑的机会。 然而脑海中浮现出女子倒下那瞬间的画面,娇弱的脸带着将士般的坚韧,眼神带着强烈的求生欲望,一刹那直入人心深处。 救。 端木睿生在皇家,又身居要职,身边刺杀他的人不在少数,因此身边常备的药也是齐全。 他将女子放于床上,见女子扣在他手腕要害处的手,不禁失笑,真是谨慎过头了。 端木睿将细沙似的黄色药粉撒在女子伤口处,红黑色的血洞与周围冰肌玉骨的白相结合,极具视觉冲击。 他将视线向女子脸探去,秀眉琼鼻,朱唇玉面,眼角处还有颗含情的泪痣,五官相宜倒是比那号称京都第一美人的闺秀还好看不少。 “嗯……呃” 女子秀眉微蹙,那张惹人醉的脸上冒着冷汗,意识迷离,因药效隐忍地发出痛呼。 即使昏厥都还在凭本能压制身体反应? 端木睿脸上微凝,不是顶尖的杀手做不到这一点,要他命的人多,这女子凭空出现在此处,又狠厉敏锐…… 修长的手指扣住女子要害之处,那手指如玉般光洁完美,却不似那般温润反倒是微凉。 指腹在皓洁的颈脖处游走,看似像情人般的抚摸触碰,实则一个不慎便能要了女子性命。 手上传来有规律的跳动,带有肌肤的灼热使端木睿有一瞬间的停顿。 飞狐猛得睁开眼,见男子控制着她的要害,身形一晃,纵身一跃欲牵制住男子,但男子仿佛知道她下招一般,一下子反倒是她被钳制了。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男子声音低沉微凉,又带着暴风欲来的平静。 “你先放手”。 端木睿手下一松,飞狐脱身面对着他,待看清男子容颜时眉梢微挑,身长八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是个惊世艳艳的人物。 片刻飞狐回神,按脑海中的记忆交代,“我乃苏将军之女苏婉言。” “呵。”端木睿冷笑出声,再开口声音浸了三分凉意,“你当我是傻子?” 京都谁人不知那苏家之女苏婉言性格懦弱上不得台面,身为将军府嫡女恋慕太子竟是连脸面都不要,还模仿她那庶姐闹了不少笑话,丢尽了将军府的脸。 飞狐脑海中像是放电影一般闪过曾经种种,俏脸微僵,她今日所作所为的的确确与那柔弱可欺的原主相差甚远。 见男子挑眉,眼含讥讽,她又是心中一跳,这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莫非与苏家相识? “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是你不信我可以发誓。”想着古人迷信,飞狐便如此回到,眼下她有伤在身,这人武功又比她高处不少,只能另辟蹊径逃走。 “发誓?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只有庸人才信。”端木睿唇角勾起冷嘲,“你来路不明,不若跟我回府,相信过不了几日,便能口出真言。” 语罢动作极快,便要再次钳制住苏婉言,这次她早有防备,身形一转借屏风挡住男子去路,然后推倒屏风,男子身形一瓢躲过砸来的物什。 苏婉言心下一冷,没想到这人还有传说中的内力。 力量悬殊,几个回合苏婉言便又被捉住。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男子扣着桌案,有条不紊地敲击着,那敲击声通透在静谧的夜中各位扰人心曲。 苏婉言见桌案燃着蜡烛,旁边还有丝布做的窗纱,心下有了计较。 “我说。” 她故作纠结,见男子有些放松,定准时机将蜡烛一扔,将其他蜡烛一扫,瞬间屋子置与黑暗之中。 走! 苏婉言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时身后传来物品摔裂的破碎声。 借着逐渐燃起的火光,她看见男子狼狈地跌坐在地,捂住胸口,发出强烈的喘息,像是溺水濒死之人最后的挽救。 第二章 好一个白莲花 天色已晚,那正欲逃走的脚步一顿。 罢了,一命换一命,他也算救过她。 苏婉言转身来到端木睿身侧,借着月光见那张俊颜痛苦地扭曲,像得了哮喘似的喘息,她凝神看这症状,让她想起现代的一种病——幽闭恐惧症。 见男子现下不再喘息却是晕了过去,应是短暂性休克。 苏婉言前世身手了得,医术也有所涉猎,于是为端木睿号脉,神色逐渐肃然。 少女身材纤弱,用了巧劲才把地上的男子放置塌上,想起男子从衣袖里掏出的药,苏婉言松开他的衣袋往里掏了掏,透过薄薄的衣裳能感受到男子紧致精瘦的身躯。 不过苏婉言没有多想,拿起药瓶依照上面的标识倒出一粒药丸喂给男子,想起方才男子咄咄逼人的态度,她自然而然地拿起茶水灌入男子口中,端木睿受身理反应将水咳出些许,然后又是一阵起伏不断的咳嗽,苏婉言往他心口几个穴位一点,那气才顺下去。 见男子泛白的嘴唇有了些血色,苏婉言作为医者的心放下了。 “你我也算相互帮助,不过一命抵一命,各不相欠。” 走之前苏婉言留了个心眼,把房间弄得像案发现场,改动了几个细节她才凭着记忆赶往苏府。 寺庙,男子长身玉立,黑色衣袍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鹰,去查一下这个所谓的苏婉言。” 天色愈发暗了,苏婉言凭着强烈意愿最终赶回苏府。 见苏府门前灯火已熄,只站了个仆从,苏婉言眼眸含霜,脸上带着些嘲讽,看来苏家真是不把原身放在心上,堂堂嫡女深夜未归竟无所动作。 门前的仆从站的快打盹,待他回神便见一蓝衣女子站于他身前。 “三……三小姐?” 苏婉言颔首,一脚踹开门,回想起原身那秀外慧中的庶姐哄骗她的话: “妹妹放心,姐姐又怎会骗你?太子殿下有事说与你,只不过碍于你是女儿家不便当面转告。介时殿下会于华清寺下与你会面……” 原身爱慕太子,被冲昏了头,费心打扮赶往寺庙,本以为会是良人在侧,却是香消玉损。 苏婉言冷笑,这些烂账她可是要帮原主给讨回来的。 …… 大厅内灯火通明,与萧瑟冷清的门口宛若两方天地。 屋内稀稀拉拉地站满了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五官俊朗坚毅依稀可见昔日风姿,这便是苏家家主,苏遂。 他威严坐于堂前,旁边还坐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 其他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 美妇向一旁亭亭玉立的少女使了个颜色,继而蹙眉捂着心口,“将军你说言儿她何时才回来?这般大了都还不体贴父母,平白让人担心。” “娘……女儿” 见自己最骄傲可人的女儿似有话要说,苏将军抬手示意她说话。 “女儿听妹妹说要去城东寺庙找太子殿下,她还买了些……” 说到此处苏语娴适当做了停顿,俏脸染上红霞,眼中满是痛色。 在场的都是人精,见此苏将军大怒,猛地一拍桌案,一盏茶便从上坠落,响彻的声音震在每个人心中。 嘭—— 大门被一把推开。 苏婉言跨门而入,见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会聚在她身上,她挺直背脊从正中直视堂前之人,毫不露怯。 一盏茶壶飞快向她摔来,“你还有脸回来!” 她灵活一侧身避开,抬眼底气十足,“我为何不敢?” 苏将军眼眸微动,他这不争气的女儿似有些不一样。 旁边的美妇轻易察觉这一反常,勾起上的胭脂的唇,端的却是公正无私,“你彻夜未归,自毁清白,丢尽了苏家的脸,”美妇气的拍桌,“你有没有想过你未嫁出去的弟弟妹妹?” 见自己身上又多了几道仇视的视线,苏婉言只觉得好笑,这么着急定她的罪,不是摆明了有鬼? “说话要拿出证据,平白无故便说我失了清白……姨娘,你可真是着急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啊,也不怕最后沾在自个儿身上。”苏婉言意有所指地看了苏语娴一眼,还把那声姨娘喊的极重。 仿佛是在提醒母女她们是从妾室爬上来的。 美妇面色有些不自然,强压着怒气,苏语娴那张小白花似的脸楚楚可怜,竟还抽噎了起来。 “妹妹,姐姐知晓你女儿家的心事被撞破有所不快,只是……”,那若薄柳的身姿微颤,好不惹人怜爱,“你莫要辱我娘亲。” “逆女!跪下!”苏遂恨铁不成钢,他从前和发妻乖巧可人的女儿怎会变得如此模样? 屋内静的呼吸声都可听见,苏婉言冷笑,将怀中的毒镖摔在地上。 “这枚暗器便是你们所说偷人时留下的,我这偷人可是个技术活,险些要了我的命呢。你说是不是苏语娴?” 苏婉言话音才落,众人的眼神才落与她受伤的手臂上,一个血窟窿,看着吓人的很。 “你……妹妹,你什么意思?”苏语娴脸上微变,这蠢货今晚是怎么了?她到底失没失清白? “不是姐姐与我说太子要去城东寺庙吗?我这里还有姐姐随身之物,要不要我取来给姐姐一看,帮姐姐长些记性?” 苏语娴不知身上那些东西不见了,见苏婉言如此肯定,心下慌了三分。 苏婉言冷眼,她还未达到目的呢,她状似无意地说了句题外话,“街市与黑市雇佣人都可以去市册所查,我想凭苏将军的地位不难打探到消息吧?” 到底还是个没长成的白莲花,被她这一下,小白花的脸都快萎了。 苏遂精明的眼微眯,他常年征战,对发妻之女疏于管教,本以为她性情大变是自身所致,看来是另有隐情。 “来人,给我检查这枚毒镖。” 下人很快到来,端详片刻,脸色大变。 “将军这……这毒镖” “说。”桌案又是一响。 下人身子一颤,“这是少爷的。” 苏遂脸色沉的可怕,“来人,把苏鹤鸣那兔崽子带过来。” 第三章 性情大变 “你们拉本少爷来干什么啊?去,别碰本少爷。” 堂内还是喘不过气的沉闷,少年稚嫩又带着不耐的声音传入。 苏婉言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倒是俊秀斯文,只是脸上的戾气冲淡了那抹清秀。 察觉到苏婉言的目光,那少年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他这个窝囊又丢人的亲姐不看也罢。 “苏鹤鸣你过来,”苏遂爆喝一声,把苏鹤鸣吓的一颤,随即掏了掏耳朵,“叫我干什么?” 苏遂见儿子这般懒散的模样一股气就要再升起,旁边的霍青青给他顺了口气,柔声道,“鹤儿还小,这般顽劣也是情有可原的。” “还小?他这是玩物丧志!”苏遂一口气差点缓不上来,良久才道,“这镖可是你的?” 苏鹤鸣本来毫不在意,一听是镖,立刻上前去看,全铁打造,旁边还有银色花边,的确是他的。 “是少爷的,那又”怎样? 话未说完,大掌便带着风扇去。 “这是个毒镖,你这孽畜,残害亲姐还不知悔改!” 苏遂大怒是下了重手的,少年娇嫩的脸立即红的发肿,苏鹤鸣气的抖了抖,还是站住了身子直视他那威严的父亲,“镖是我的,但是没有毒!” “你!”苏遂指着他,这罪已经是认了一般了,若不是有这镖,苏婉言又怎会中毒。 “你,过来,把话说清楚!”苏鹤鸣方才脸都丢尽了,一把扯过他那怯懦的嫡姐,要她给个交代。 苏婉言抬眸冷笑,一把挥开扯住她的手。 步步逼近,“我问你今日你可是出了府到华清寺游玩?” “是……是又怎样?”苏鹤鸣仰起头,眼含警告,佯装镇定,他欺负这个亲姐那么多次,没道理这次会告他状。 想到这他神情越发神气。 “那就是是了那,”苏婉言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但眼底已隐含风暴,“呵,所以你为何要在我烧香礼佛之时玩飞刀,还掷于我手上?嗯?” 苏鹤鸣由着逼近的脚步,还有那双凌厉得让他的小心思无处藏匿的眼,步步后退,被逼到墙角。 “怎……怎么少爷的事要你管了?”苏鹤鸣隐隐感到不对劲,但是面子上还是要撑住。 苏婉言声音陡然柔和,“是不是我在路上遇了歹人,少爷是为了保护我,才掷飞镖,却没想到掷到了我身上,是吗?” 最后二字尾音拖长,苏鹤鸣丝毫未发觉,反倒是觉得这是苏婉言另一种示弱,头高傲一抬,语气倨傲,“算你还知趣,我告诉你……苏婉言!你居然敢打我!”少年起身就要反扑被一手牵制。 “这一巴掌是打你是非不分,帮着外人残害骨肉至亲!” 啪—— 不待人喘息,又是清脆一巴掌。 “你……你还打窝” 苏鹤鸣被打的发肿,口齿也不清晰,按理说这样是十分搞笑的,但堂内谁也笑不出来。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知悔改,对至亲态度恶劣!” 苏婉言一把抓起少年的衣领,和他直视,“你可知错?” “啊啊啊啊!苏婉言,我要杀了你!”苏鹤鸣脸面被丢了个精光,少年人说话逞一时之气,却是不记后果。 苏遂盛怒,正欲发作苏婉言却已有了动作。 “死性不改,今日我倒是要好好履行嫡姐的义务,教你怎么做人,走。” 苏婉言拖起少年,少年精神十分激动,两手乱舞着,不要苏婉言碰他。 其他人被这阵仗吓懵了,霍青青反应过来才开口,“老爷要不要劝劝言儿?” 苏遂见嫡亲女儿意外反常,正欲劝阻,被一道冷冽的眼神逼回。 “今日我是教训我弟弟,要是谁敢插手,……”苏婉言如刀的眼神划过众人,屋内的人瞬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苏鹤鸣被连拖带拽地带进苏家前主母的祠堂,“跪下!” 少年充满仇恨的双眼看向苏婉言。 “要我教你?” 少年别过脸,屈辱跪下。 “当着母亲的面我且问问你,这么多年来你可对得起她?你我一母同胞本应相互扶持,你却帮着外人残害手足,这是人干的事吗?” 苏鹤鸣正欲说什么,眼眶却委屈的盈满泪水,他没有娘亲和那些公子哥一块玩耍时经常受欺负,给嫡姐说她都不放在心上,一心跟在太子身后,还是语娴姐姐帮他出的气,那个时候这个人怎么不说一母同胞? 苏遂见女儿实在反常,放心不下,一众人又跟到祠堂。 见苏鹤鸣哭了出来,众人惊讶地睁大了眼,“这,这三姑娘莫不是得了癔症,怎么如此反常。” 苏语娴握紧帕子,心不住狂跳。 苏婉言见众人前面手抖的苏语娴,暗道蠢货。 “既然要找凶手,料想姐姐也跑不掉吧?” “你,苏婉言你说话便说话,怎的含血喷人!” 苏婉言将手上的伤口露出,言辞昭昭,“这毒是醉梦让人产生幻觉,在极度欢愉中死亡,试问这种毒就凭苏鹤鸣一个九岁孩童能买到吗?” “那你又怎确定是我的?”苏语娴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 “呵,”苏婉言眼神亲飘飘地一撇,“让人搜查一番便是。” 苏遂也是个精明之人,后院之事不掺和也不代表不知晓,“来人去搜大小姐的房间。” “不行,我一个未出阁小姐的闺房,怎么能给别人看,不许去!” 苏遂眼睛扫过,让苏语娴两腿一软,“搜!” 片刻后一众人回来,为首那人递过药瓶,“将军,搜到此物。” 苏婉言嘴角微扬,还真是个蠢货,连毁尸灭迹都不知。 醉梦二字在釉白的瓷瓶上格外显眼,苏遂浓眉一皱,脸上的肉发颤,他本以为这抬上来的二房是个好相与的,却没想到这么多心思。 “来人把大小姐带进暗房,关上五天。” 下人们心头一震面上不显,把边吼边叫的苏语娴拖了下去。 苏婉言抬眼满是嘲讽,这般模样那里还有京都第一美人的风采,可笑至极。 “言儿,你没事吧?”五大三粗的苏勉强露出讨好的微笑。 “无碍。” 第四章 连根拔起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将军要把小姐关暗房。” “什么!”霍青青一下起身,暗房是什么地方她最清楚不过,这是要了语娴的命啊! 霍青青赶到时正遇上带走苏语娴的人,“站住老爷不过一时气话,你们怎敢动大小姐!” 她脚步匆匆赶往祠堂,下人也不敢举动,便在远处等着。 “将军,”霍青青一看到苏遂便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娴儿她是无辜的,许是遭人暗算了,平素里她温婉大方,谁见了不说一声好,又怎会对言儿做出此事。” 苏遂见了霍青青那张脸,平压下去的气又来了,是啊见了谁不说一声好,便是亲身母亲都难以做到面面俱到,他这二房却做的人人都称赞,这么多年他现在才发现。 “将军你便饶了娴儿吧,在暗房待着可是会要了她的命啊!” “不必多言,霍氏我征战沙场,在家时日不多,因此把孩子交于你照看,没想到你竟教的苏语娴和苏鹤鸣残害手足,伤害家族!” 苏遂语气带着怒意与沉痛,想起亡妻还在时,言儿活泼开朗,鹤鸣可爱孝顺,每日要等他下了朝才休息,如今交于这女人却变成了这般。 “将军,妾身也是当家主母,又怎会干伤害家族之事?姐姐虽已去世,我仍教导鹤鸣要孝顺生母,友爱言儿,还告诉娴儿我们是靠着姐姐才有今天,自知低人一等,所以什么好的都想着言儿姐弟,却没想到姐姐被有心人迷了心窍。”霍青青声音软柔,那张徐娘半老的脸哭的让人心生怜惜。 苏遂有片刻动容。 苏婉言却是满心讥讽,不愧是白莲花的娘,真是朵沾满恶臭的天山雪莲,三言两语就颠倒黑白。 这话还有暗指自己对她不满,甚至是嫉妒她女儿的意味,这说话艺术令人叹服。 苏婉言也不是吃素,便道“是吗?那我与姨娘同在屋檐之时,为何时常听你辱骂我娘亲,说她死了都还不让人安生,有份没福,就是贱皮子一个……” “放肆!” 苏遂暴喝一声,眼里燃烧着烈火。 霍青青被吓的做在地上,“将军,我没有说过,若是我说了,言儿为何现在才说,想必言儿受了伤又在气头上。” “我为何现在才说?一直以来不都是你暗自欺压我,把我逼成软弱的模样,若不是今日九死一生让我醒悟,恐怕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女儿性格大变的原因竟是如此,苏遂的愧疚又染上三分。 “来人,霍氏辱骂先夫人,残害嫡女,与其女一同关入暗房。” 霍氏被拖下去,在路上与发丝散乱的女儿相遇,抱头痛哭。 …… 重新休整一番,苏遂父女来到大堂。 苏婉言见着父亲虽对原主疏于管教,但也还有有些情谊,便道,“我想将苏鹤鸣带到身边,亲自教育他。” “霍氏言行有亏,不适合教养苏家嫡子,希望父亲能准予。” 苏遂眼神看过,见少女背脊挺直,眼含鉴定,像潇潇竹,坚韧不拔。 今日他这嫡女的表现令他大为改观,一扫软弱可欺之相,却是有勇有谋,说话有理有据,做事干净利落,与她那娘亲到有几分相似。 想起那张脸心中柔软了不少,思量片刻,苏遂道,,“可,不过你可要好好做好榜样,切不可像以前那般。” 苏婉言脸色微僵,不用说她也知道,是原身为了追求太子,居然跑到国子监去,一改柔弱还跟去酒楼,旁人鄙夷都不走,丢尽了脸。 “我自是不会。” 不知是不是有感应,刚说到太子,外边便传唤,“太子殿下驾到。” 苏遂脸色一变,警告性地看了苏婉言一眼,便起身去迎接。 “才知太子殿下驾到,真是有失远迎。”苏遂作了个臣子礼。 苏婉言抬眼见到一温润如玉的男子,俊逸非凡,倒是有些资本,不过比起那日那人倒是差的远。 见苏婉言眼神在自己身上游走,想问的废水一般,端木冥皱眉,感到一阵恶心。 “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端木冥温润有帝子之风地一笑,“吾前来是为婚约,想告知苏将军修改婚约一事。” “修改婚约?”苏遂心头一沉。 “太子妃一位是除皇后外天下女子之表率,日后可能贵为皇后,自是要琴棋书画,礼仪表率言行举止都堪称顶尖之人,令爱,”端木冥向苏婉言看去,在苏遂看不到之处,满含挑剔与不屑。 “那太子殿下所谓何意?”苏遂面上带着虚假的笑。 “苏府大小姐苏语娴言行端方,乃京都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皇家之人当选斯人。” 苏遂一瞬镇愣,这话说的顾全大局,为公有理,他只得道,“婚约之事非同小可,还需向陛下请示才是,这……” 苏婉言见父亲姿态低低地给原主争取底牌,心下一暖,开口道,“父亲既然太子殿下前来知会,定是告知了陛下,婚约要改,女儿毫无怨言。” “言儿。”苏遂浑厚的声音一颤,他知晓女儿爱慕太子,如今退婚相当于要了她的命,苏遂却不知这壳子早换了个人。 “太子殿下,”苏婉言虽不满这个两面三刀的渣男,但面子还是要做足。 她上前一步,男子便往后一退,苏婉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真以为自己是人民币了? “退婚之事我早有打算,未料竟是被太子殿下捷足先登了。” 端木冥眼含探究,这女人又玩什么花样? “我知太子殿下非我良人,这婚约退了是再好不过。”苏婉言语气淡淡,面上带着喜色,让太子殿下觉得自己是被嫌弃了。 这女人定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况且,太子殿下前来修改婚姻想必是佳人在侧,长久之下情动难耐,婉言一早便知。” 端木冥脸上一变,这不是暗地里说他和苏语娴早就暗通曲款? “呵,几日不见苏家三小姐竟是又生了一张巧嘴。” 一番交代,苏婉言神色自在,眼尾那么一挑,平淡如水,最后太子略失风度,挥袖离去。 第五章 重新教养 端木冥一走,苏婉言直接拎着个骂骂咧咧的东西赶往去处。 “放开,别碰我。”少年白皙的脸因为愠怒泛起红色。 苏婉言似笑非笑地看着手里的小崽子,语气带着森森笑意,“回去给你个惊喜。” 这孩子被霍青青母女蛇毒多年,性情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读书育人,可以从这处抓起。 “哼,谁要理你。” “灵秀给少爷安排住处,把书房打理出来。” 一旁清秀的丫鬟同情地看了苏鹤鸣一眼,“是。”转身便去收拾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两面三刀,以前装柔弱现在暴露了吧!母老虎,放开我,放开我!” 小东西在手里愤怒地打着转,苏婉言勾唇一笑,松手放开,少年一下摔在地上。 “丑东西!谁叫你放……” 凌厉的眼神一扫,苏鹤鸣如鲠在喉,想找气势,最后迫于无奈,只得气氛地哼哼。 “从今天开始你便和我一同起居,以后每到这个时间你就开始温书。” “谁要温书?走开。” “嗯?”淫威之下,苏大少非常识时务地认怂。 “就读这个?”苏鹤鸣挑眉。 “桌案上这些书,还要完成交给你的任务,若是没完成,”苏婉言悠悠地看了苏鹤鸣一眼,见他头颤了颤,于是转身离去。 “喂,你那里去?”都不知道陪着他。 “你管不着。” 苏婉言警告地看了少年一眼,带着满身疲惫睡在屋内的塌上,满身倦意陡然放松,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 午后阳光正好,轩窗处微风拂过,卷起一地碧绿,塌上少女娇艳的脸上缱绻美好。 苏婉言缓缓睁开眼,走出屋子,书案上的少年早已不见,书页被风吹的一页页翻动。 屋内正走进一位带着珠钗的丫鬟,神情高傲赫然是苏鹤鸣的贴身侍女。 “水秀,你家少爷呢?” 水秀心中不屑但还是做了个样子,“回小姐的话,夫人有交代不能说。” 苏婉言眼神一凝,霍青青都被关进暗房还能如此,手伸的可真是够长。 “是吗,究竟什么是什么不可告人的?” 水秀不知昨晚堂屋内发生的事,以为眼前这人还是那个软弱可欺的三小姐,语气带上几分强硬,“夫人的事那里是我们能过问的,三小姐还是莫要再问了。” “呵,”苏婉言冷笑,“好个巧舌如簧,不过一个丫鬟竟然骑到了主子头上,今儿个就让人给你长长规矩。” “灵秀掌嘴二十。” “是。” “你们,我是夫人房内的,你们谁敢动我!” “夫人?一个妾抬上来的算哪门子夫人,灵秀掌嘴。” 水秀那张清秀可人的小脸瞬间变了颜色。 啪—— 巴掌声不绝于耳,那张俏脸微微红肿。 “住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苏鹤鸣从霍氏那回来便见到自己那嫡姐在惩治自己的贴身丫鬟,顿时怒上心头。 “少爷。”水秀被压得跪下,不知如何挣脱束缚,双眼噙着泪奔向她的救星。 “水秀你别怕,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苏鹤鸣九岁的身子把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护在身后,看起来有些怪异,偏生二人不知,水秀极力往他身后缩。 苏婉言挑了挑眉,“让你读了会儿书,你倒是长进了。” “让开,她还有八个巴掌未受完,或许你要帮她受着。” “苏婉言!你果然是个坏人,语娴姐姐说的没错你就是伪善,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但太子殿下慧眼识珠,就是不会喜欢你这种人!”少年声音稚嫩,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心凉。 若是原身还在,听到这番话指不定气的呕血。 “苏鹤鸣,你是谁的孩子?我们娘亲乃是百年世家的嫡亲小姐,你我一母同胞,可如今你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你……你少那娘亲来压我。”少年往后一缩,水秀立马暴露出来。 “灵秀继续掌嘴。” 然后一把扯过少年,双眼逼近,“水秀是霍青青派来监视你的丫鬟,你可知晓?” “胡说八道,水秀姐姐陪我玩,霍姨娘更是对我有求必应,最为疼爱,怎么会派人监视我,我劝你不要挑拨离间。” “呵,”苏婉言嘴角带着冷笑,“你还知道挑拨离间啊?霍青青是对你有求必应,所以你才会荒废时日,堕落至此!你越是贪玩,她越是高兴,久而久之你就是废物一个。” “你,”苏鹤鸣一下红了眼,“你闭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你花痴成性纠缠太子,丢尽苏家的脸面,你最没有资格说我!” “是,我从前是那般,我有胆子承认,更有魄力改,你呢?”,苏婉言眼带讥谑,不断刺激少年未长成的心,“你还是死心不改,一事无成!” “我怎么一事无成了,我至少会玩弹弓,还会掷飞镖……”苏鹤鸣被逼到绝处,红着眼做困兽之争。 “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用来谋杀亲姐?上阵杀敌用不得你那些雕虫小技,真是愚不可及!” 苏婉言一把将少年松开,见他还在愤怒当中,心道还得加把火,不然他还在温室里醒不过来。 “苏鹤鸣,你是苏家嫡子,是要成为苏家家主之人,你看看京都与你同岁的王家二子,八岁中童生,九岁便熟读各家经典,李家也是武将世家,其大公子不过十二岁便跟随父兄上阵杀敌,你又是何模样?” “你说的那些人都比我大,这算什么?” “那你倒是说一个你比他强的同龄人。” 少年梗着脖子,时间静默片刻,飞叶旋过,他抬眼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生平头一回涌上了无力之感。 “小姐掌嘴掌完了。” 苏婉言一扫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肿脸少女,“既然对主子忠心耿耿,那就把她送到霍氏那里去。” 水秀来不及称唤便被带了下去。 高树之上,男子一身月色长袍,那张比长袍还打眼的脸上浮现一抹玩味。 看来苏家小姐,苏婉言果然是名副其实。 第六章 寻死觅活 哭叫不停的水秀被拖了下去,声音在风中破碎不堪。 失去了最后的凭借,苏鹤鸣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低着头不敢言语,苏婉言见时机成熟,收起了凌然脸色,改换成语重心长的声调。 “大丈夫文能定国安邦,武能上阵杀敌,你这个惫懒样子,当真要将我苏家的前程都毁了。” 少年撅着嘴低声嘟哝个不停,眼圈发红低下头去。苏婉言见他白皙的脸上红痕犹存,知道昨日苏遂打的一掌着实不轻,自己的亲弟弟,说不心疼那是假话。 “疼么?” 她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少年的鬓角,苏鹤鸣已成惊弓之鸟,以为又要打他,不由自主的缩了一缩。 “给少爷拿块冰过来。” 苏婉言将冰块用手帕包了递给少年,又拉着他坐下,目光如静水微澜,深沉而柔和。 “你的飞镖姐姐不是不许你玩,可以当爱好,却不能耽误学业,读书使人明理,习武能强健体魄,有些事你现在不明白,长大了以后自然会受益。” 她叹了口气,替少年整理了一番衣领,树冠上的男人看着她温柔的动作,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姐姐从前或许有错,许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今天就在这给你赔个不是,以后你若是被人欺负,只管来找姐姐,我们一母同胞的姐弟原,若是心不在一处,倒让旁人看了笑话不是?” 苏婉言的一番话在情在理,苏鹤鸣完全没料到她会诚心诚意的向自己道歉,一时间百感交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过往诸多委屈只在这句姐姐当中烟消云散,苏鹤鸣轻轻的点了点头,任由苏婉言拭去他脸上热泪。 “姐姐手上的伤,好些了么?” 少年看姐姐抬起手臂的动作略显僵硬,回想起自己投掷暗器的混账行径,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毒血和腐肉都已经被我剔除了,只要多过几日,定然是没什么事的,你这段时日要好好温书,若是不用功,姐姐可是不会饶你的。” 少年用力的点点头,这一次是心悦诚服的接受了苏婉言。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有趣,有趣。这苏家小姐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月色长袍的男人轻轻灵灵的一跃,就闪身而去,震动扫下落木纷纷,正散在苏婉言的肩头上,而她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般,正悉心的与苏鹤鸣一同看书,苏婉言让灵秀研墨,自己提笔在纸上写字,她本就有些书法的基础,这原身虽性子软弱,但工笔绣花之事还是十分擅长的。 苏婉言看着少年的眼中渐渐涌现崇拜的神情,看着他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有句话叫字如其人,字有风骨人的品行也会端正,你就照着我这个样子先练着,等学会了这几个字,姐姐再教你别的。” 苏鹤鸣提笔落笔,只觉得自己的字体歪歪扭扭与姐姐的不可同日而语,他略略谈了口气,脸上满是悔愧的神情。 “从前没人教过我这些话,我也不懂得这些道理,想来真的是耽误了许久的时间,连个字都写不好。”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姐姐不也有犯错的时候么?”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午后恬静的时光缓慢的流淌,可这样的平和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见灵秀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苏婉言面前。 “三小姐,不好了,大小姐要寻死呢!” 苏鹤鸣一听就炸了,慌忙丢了笔跑上前来拉住灵秀。 “怎么了,语娴姐姐她怎么样了!” “大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把剪刀,说若是小姐不放她出来,她宁愿死了也不受这种羞辱!” 苏婉言心中冷笑,想着这苏语娴倒是真有几分骨气,不妨一把剪刀戳死自己,大家干净,这会子寻死觅活无非是要引起苏遂的同情,顺便让大家认为自己这个嫡女残暴无度,欺压姐姐。 怎么可能让这种小心思得逞呢? 苏婉言回头看了看如热锅上蚂蚁一般乱转的苏鹤鸣,用手点了点他。 “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动,把这十页纸全都写完,不写完不许吃饭,苏语娴的事我自会去处理。” 苏鹤鸣几番下来知晓了自己这个嫡亲姐姐的厉害,只有点头称事的分,安静的坐在案前继续写字,只是两只脚仍在桌子底下躁动不安的晃动。 苏婉言也不计较这些,翩然转身领着灵秀往暗房而来。 “你们别过来,你们要是过来我就,我就——” 离得很远就只听见苏语娴的尖叫声,夹杂着霍青青的哭泣声。 嘈杂的声音在苏婉言出现时戛然而止。 “姐姐这是怎么了,只不过静心思过几日,为什么如此作践自己,让旁人看了倒以为是谁委屈了你。” 苏婉言清清冷冷的声音如戛玉敲冰一般,在不大的暗室里显得尤为清晰。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了我们母女还不够,现在还要来逼死娴儿吗?” 霍青青挡在苏语娴面前,恶毒的眼神像毒蛇的獠牙,直直的刺向苏婉言。 两朵白莲花都是戏精,一个比一个肮脏。 “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寻死觅活的可不是我苏婉言,这剪刀自然也不是我递到姐姐手中的。” 苏婉言一步步的逼近,霍青青被她的气势震慑,瑟缩着后退,心里暗惊不已,这哪里是昔日的那个软弱可欺的苏三小姐,这通神的气场分明是个女罗刹。 “姨娘还是要多自重,毕竟位置来之不易,况且姐姐也还待字闺中,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苏婉言一把推开霍青青,力道之大竟然将她直接推倒,暗房之内萱草密实,霍青青跌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只能仰头看着这个从前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嫡女。 眼见着母亲被人推倒,失掉了靠山的苏语娴瞬间慌了,拿着剪刀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站在角落里退无可退,值得佯装决绝的用剪刀指着自己的脖子。 “你,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我就——” 第七章 休想翻身 苏语娴将剪刀悬在自己的脖子上,好一副烈妇的架势,苏婉言想着我一个雇佣兵什么没见过,这种程度就想吓到我,我见过的那些说出来怕不是要吓死你。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妹妹哪里做的不好,姐姐提出来便是,又何必要如此自毁呢?” 苏婉言眉眼弯弯如清风霁月,这轻松恬淡的神情似乎是出自真心,却又是十足的讽刺,只看得苏语娴一阵阵恶寒,可是在这个妹妹面前,依然想要奋力死撑。 “你,你污蔑人家清白,还把我关在这劳什子地方,我要是死了,你以为父亲会放过你?”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去死。刀在你手里,只要往脖子上戳下去就好了。” 苏语娴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以这种方式进展,这个妹妹不禁不怕她寻死,竟然还威胁自己。 “你,你就不怕?” “动手啊,怎么还不动手?用不用我帮你?” 苏婉言步步向前,眼前的白莲花已经露出残破的败像,畏缩在阴影里瑟瑟发抖。 “不敢死,那在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 苏语娴气的胸臆起伏,她本来想着自己能引来父亲关注的目光,借此反将一军扳倒苏婉言,可惜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在将军察觉之前就将自己逼入了死路当中。 事到如今也只有豁出去拼了,苏语娴喘了两口气,反转手腕将剪刀对准苏婉言的面门猛刺了过来! 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对抗一个娇娇小姐实在是绰绰有余,苏婉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白莲花的手腕轻轻一扭,剪刀应声落地,发出叮的一声。 “哎呦!” 苏语娴捂着手腕跌坐在地上,呻吟不止,就在刚刚的一瞬间,苏婉言竟然卸掉了她的手腕,剧痛让她哭嚎不止,旁边的霍青青发疯一样的扑了上来,这个就更弱了,侧身避过,飞起一脚,霍青青就摔在了萱草上,摔了个狗啃泥。 眼见着这白莲花母女颜面扫地,头发散乱,一处哭泣哀嚎,苏婉言冷漠的摇了摇头,从地上将那剪刀捡了起来,再看周围的下人时,发现他们齐齐的跪在地上,一声都不敢言语。 这个立威当真是振聋发聩,这三小姐不鸣则已,一出手就将这对欺压在她头上多时的母女压制的死死的,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眼见着苏语娴疼得死去活来,霍青青实在是心如刀绞,她扑在苏婉言的脚下,说话都带了哭腔。 “求求你放过娴儿吧,求求姑娘,看在庶母的情分上,看在鹤鸣的情分上,放过娴儿吧,她知道错了——” “庶母,你也配,嫡庶之分,尊卑之别,姨娘以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奢望一些自己本不应得到的东西,更不要为了这些东西去残害无辜的人,若有下次,我绝不饶恕!” 苏婉言肃立如出鞘之剑,四周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众人渐渐真的相信,三小姐的确是被什么鬼神罗刹之类的东西附体了。 “你呢?你知道错了么?” 苏婉言凝神看着在地上翻滚呻吟的苏语娴,她的表情狰狞不堪,喉咙里撕扯出破碎的喉音。 “你,你就是,嫉妒我。” 苏婉言冷笑了一声,面沉如水,眉峰眼尾尽是凛冽的杀意。 “我嫉妒你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 “你嫉妒我被太子殿下——爱着,你嫉妒我的才华,和相貌,我有的,你没有。” 苏语娴话都说不清楚,只能伏在地上喘息。 “你可要想清楚了,姐姐一共要在这里关五天,今天刚到了第二天,这往后的几日要怎么熬下来,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手腕上的剧痛仅仅一会就让人无法忍受,苏语娴剧烈的颤抖起来,她无法想象此后的数天自己都要在这样的痛苦中度过。 “你简直是——” “我没有阻止姐姐追求自己的幸福,换句话说,姐姐嫁给谁喜欢谁都与我没有关系,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将自己的幸福与前程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语娴的鬓角已经被冷汗湿透,她紧紧抓着地上的萱草,却不能缓解手腕上的痛苦。 “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你要是不肯认错呢,那姐姐这手可就真的要废在这里了,这么一双漂亮的手,姐姐忍心我也不忍心啊,所以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知道错了么?” 霍青青早就昏死过去歪倒在一旁,暗室里只有苏语娴和苏婉言两个人,苏语娴终于还是低下头来,低声说了句:“我知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可别忘记了这句话。” 苏婉言闪电般的出手,将苏语娴的手腕接了回来。只听到她长长叹了口气,歪倒在草垛上昏死过去。 暗室的门重新闭合,一众人低着头不敢言语,只等着苏婉言的命令。 “这剪刀是谁传递的?我这个姐姐断然没有随身携带这种东西的道理。”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无一人吭声。 “到底是谁?现在站出来还可以考虑从轻处罚,再晚了可就不是一顿鞭子一顿板子的事了。私自传递利器按照家法是可以就地打死的。” “是,是小人。” 一个面无人色的婆子软倒在地上,抖的如同筛糠一般,眼中泪流不止,明显是被苏婉言的一系列操作吓得魂不附体。 “剪子是小姐让奴婢给她的,说是要首先去通知将军,将军今日不在府中,于是奴婢便告诉了小姐。” “好,好,你来告诉我自然是要赏的,可你私下里传递,私相授受也是要罚的,那十两银子下去,下去领二十鞭子吧。” 那婆子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下去了。 “金杯供尔等饮,白刃也是不相饶的,我是将军的嫡女,这个家本就该由我来当,究竟如何取舍你们心里清楚了没有?” 底下的仆人磕头如捣蒜,从前争斗的心在此时也尽皆灰了。 第八章 反将一军 苏婉言雷厉风行处理这大小姐自戕事件,使她在府中声威大震,从前许多仆妇都看不起她,认为苏家的这个三小姐软弱可欺,完全没有嫡女该有的气度和风采,整个就是一个成天跟在太子身后不知廉耻的花痴。 经此一事,还有哪个敢不服不忿,横竖就是一顿鞭子。 苏府上下竟然全叫她制住了,苏遂看着女儿坐在中堂,气度超凡,一举一动都有将门贵女的样子,心中不觉高兴了许多,还派人送给苏婉言许多玩物珍宝。 五天日期很快过去了,重见天日的苏语娴母子敢怒不敢言,在苏婉言面前的气势都矮了三分。 这一日傍晚,苏婉言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务,信步回到住所来检查苏鹤鸣的功课。 几日之内他的书法已经大有起色,有了基本的骨架结构,不像先前那般歪歪扭扭。 “有进步,但还是差的很远,你的手腕上没有力气,这写字和拉弓道理其实是一样的,只有手腕凝聚了力量才能做好。说到底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等到我闲下来,再亲自督导你。” 苏鹤鸣眼神澄澈,静听苏婉言的教诲,时不时的点点头。 他又主动背了两段礼记给她听,少年本就天资聪颖,开窍之后更是突飞猛进,苏婉言心里高兴,便吩咐厨房做几块时新的点心打算犒劳一下弟弟。 可是好吃的食物并没有在少年的脸上体现多少,苏婉言早就看出了弟弟踌躇的脸色,有些诧异的问他道: “你怎么了,素日里不是最爱吃这些?怎么今天不喜欢了么?” “书中读到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我这几日也有这样的感慨,想要同姐姐分享一二,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苏鹤鸣低下头,却用眼神暗示苏婉言,后者会意,不动声色的屏退了左右,温和的问他道:“你有什么事想要告诉姐姐么?” 少年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我昨天出门去玩恰好看见了太子殿下,他让我把这封信给你。” 太子送的信?苏婉言将信将疑的打开信封。 “婉言: 初六子时,愿卿至华清寺前殿,彼时爱憎往事,待吾清算,永无牵念——端木冥。” 这信的意思是太子要在初六半夜与她见面,把他们两个从前的那些烂情账清算一番,从此以后永远不再见面。虽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是时间选在深更半夜到底让人悬心。苏婉言将信将疑,正色看着苏鹤鸣。 “太子殿下还说了什么没有?” “没,没有。” 少年说话吞吞吐吐,眼神闪躲个不停,眨眼的频率也有些快。 这里面有鬼。 “真的没有了吗?” 苏婉言提高了声音,她目光如炬直刺少年,苏鹤鸣在她的逼视下渐渐低下头去。 “我不想欺瞒姐姐,这封信其实是语娴姐姐给我,让我交给你的,她只说让我把信给你,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讲。” 苏鹤鸣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像蚊子哼哼一样,他偷眼看着苏婉言,发现她竟然没有任何惊怒的意思,反而显得十分淡定。 “说实话的孩子是好孩子,谢谢你告诉姐姐。” 苏婉言微笑着摸了摸弟弟弟的发髻,脸色仍旧平静无波。 苏鹤鸣感到好生奇怪,姐姐平日里不是罪喜欢太子了么?从前经常三句话不离太子,还说出了什么就算做牛做马,能够出现在太子殿下身边,也是极大的幸运。 可是现在提到太子,她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说的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姐姐当真是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很可怕,可他好像有点喜欢这样的姐姐。 苏婉言拿着太子的手书回到自己房中,心中冷笑不止,果然这个白莲花姐姐受了委屈不会善罢甘休,这不出三天,又和太子策划了新的阴谋来暗害自己,只可惜这个庶出的姐姐到底见识短浅,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早就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了,从现在开始,我苏婉言就要反将一军。 自己有些书法的底子,模仿他人的笔迹自然是小菜一碟,苏婉言铺开宣纸,在上面仿照太子的字体写下: “吾爱婉言:初六子时,愿晤卿于华清寺前殿,一夕得卿,此情永待,终无二心。” 等到了初六当天的下午,苏婉言将这封伪造的情信带在身上,“不小心”遗落在苏语娴的门口。 她躲在暗处,很快就听见了自己那个白莲花姐姐低声嘟囔的声音。 “奇怪,殿下给我的分明是一封与那小蹄子断交的信,一旦事成,我只等着去捉奸便好,难不成太子殿下真的喜欢上她,要约她私奔?” 苏语娴坐在案头,因为愤怒硬生生的将自己手中的一枚玉簪摔断,她想起前几日自己呆在暗无天日的暗房里,左手手腕还在隐隐作痛,才几天不见难道太子竟然变了心不成。不行,一定要与他当面对质。 时机成熟,苏婉言装作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来到了苏语娴处。 “姐姐可曾捡到一个信封?” 她爆发奥斯卡级别的演技,将扭捏作态演绎到了极致,一副闺中少女待情郎的娇羞模样。 “没有啊,妹妹是在找什么?” 苏语娴气的发疯,胡乱应付了几句,她看着苏婉言离去的背影,本来烧着的火又添上了一把。 “她到底是用了什么狐媚的妖术,竟然能将殿下的心都骗走?” 苏语娴黑着脸,用手捏着帕子咳嗽了两声,向底下的仆人大喊起来。 “给我准备车架,今天晚上我要出门去。” “这事不太妥当吧,大小姐自己一个人那么晚出门去,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这万一遇到了什么歹人,将军那里可怎么交代?” “哼,要你管,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殿下连我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都弃之不顾了!” 苏语娴正在生气,自然全无顾忌,她一门心思的想要弄清楚苏婉言是如何夺走本来属于她的情人的。这些个牢骚言语自然一字不漏的全被苏婉言听进去了,她唇边勾起一丝弧度,轻轻一笑。 “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姐姐没听说过,我可是听说过的。” 第九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语娴匆匆忙忙赶到了华清寺时,窗外已是漆黑夜色,此日寺庙当中寂静无人,只有暮鼓晨钟,伴着远处声声的唱念。 “苏婉言你等着,我这就来惩治你这个贱人!” 苏语娴想起那封情信火气又涌上了心头,明明约好了太子一起演一个捉奸的戏码,谁知道殿下竟然真的看上了那个贱人,她恨得牙痒痒,嘴里骂骂咧咧。 “苏婉言,你给我出来!” 大堂里只有她自己的回音,大雄宝殿之中昏暗的灯火摇曳不止,掩映着缄默不语眉目低垂的几尊金色的佛像,说不出的诡异。 苏语娴找了一大圈,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开始有些慌了,她方才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就匆匆忙忙跑进来了,没带丫鬟也没带随从。 还没等她多想,一只手忽然从斜刺里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嘴巴,不由分说的将苏语娴拖到了一间昏暗的小隔间里。 “唔!” 鼻子里钻进了甜腻的气息,她几下被人卸了力气,衣襟也散乱了。 一个男子扑在她身上撕扯她的衣服,两三下就将罗裙扯烂。苏语娴欲哭无泪,拼命挣扎踢打。 “怎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从前你不是爱慕我么?” 这声音,竟是太子!自己是被他当成苏婉言了! 这下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苏语娴连肠子都悔青了,她一口咬在男子的肩膀上,后者吃痛,换回了片刻清明。 “哎——怎么是你!” 太子惊得倒吸一口冷气,指着躺在地上满面红痕的少女说不出话来。 “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苏语娴凝神一看,轻薄她的男子竟然是太子殿下,又委屈又愤怒,一双惊恐的眼睛泪水涟涟。 “我们不是说好了将你妹妹引出来,败坏她的名声么?你怎么亲自——” 端木冥话音未落,殿门骤然洞开,无数火把亮如白昼,刀枪林立处,镇国将军苏遂铁青着连看着自己的女儿衣衫不整与太子滚在一处。 他张了张嘴,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 “姐姐?姐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姐姐早就和太子殿下——” 苏婉言清冷的声音在佛殿内显得尤为清晰,她一脸无辜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副看到眼前情形痛心疾首的样子。 “苏婉言!是你!” 苏语娴从怔楞中回过神来,明白了自己这是被人家设计了,她气的从地上跳起来,几步上前就要扑上去。 苏遂黑着脸沉下声气,“来人,把这个败坏门庭的畜生绑起来。” 苏遂凌然震怒,将苏语娴一掌掀了出去,苏语娴捂着肿起来的脸,人都傻了,直愣愣的坐在地上。 “苏将军!这里恐怕有什么误会!” 端木冥强忍着尴尬站出来帮腔,他身为一国太子,今天这脸面却被丢的精光。 几个黑衣军士见太子阻拦,有些犹豫,不敢上前。 一把火不够,那就再添上一把。 苏婉言适时的用手帕捂着嘴哭了起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手帕下的唇角却在抑制不住的上扬。 “我听有人来报说太子殿下在华清寺遭遇了刺客,这才赶紧请父亲前来搭救,没想到是姐姐在这里同殿下在行苟且之事!” “父亲!是苏婉言!是这个贱人有意陷害于我,还用上了这种下作的手段!” 苏语娴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口无遮拦,她拼尽全力扑在苏遂脚下,那怨毒的眼神好像要把苏婉言盯出个窟窿一般。 “下作手段?前番就是你命人用暗器袭击言儿,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体面存下,真的令为父失望之极!” 苏遂声声斥责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低下头去,苏婉言使了个眼色,门外一个丫鬟会意,拿着个包裹跑了进来,战战兢兢的跪在苏遂的面前。 “将军,这是在小姐房间里搜出来的。” “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回禀将军,是大小姐与太子殿下的书信,还有——” 丫鬟低下头去,不敢说话,苏遂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厉声喊道: “说!” “是,是,是房中所用的秘药!” 丫鬟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一般。一语惊人,殿内哄然作响,不少拿着火把的人对苏语娴指指点点,眼神满是鄙夷。 如今端木冥和苏语娴两人的面子就像是被丢在了地上又被踩了几脚,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苏婉言见时机成熟,扑通一声跪在了苏遂面前。 “父亲,姐姐前番就是因为我在无意之中发现了她和太子早已暗通款曲,这才设计陷于我,命人在华清寺以暗器伤我,我纠结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告诉父亲,一则是为了姐姐能迷途知返,二则是为了我苏家的清誉和名望,还请父亲明察啊!” 好一个深明大义忍辱负重,苏语娴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几天不见这妹妹的雷霆手段竟已然到了这个地步。 “你放肆!” 端木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向苏遂施礼,眼睛却恶狠狠的盯着苏婉言。 “将军,语娴不是这样的人,还请将军明察。” 苏遂冷冷的翘了翘嘴角,一脸失望的看看自己蓬头垢面的庶长女。 “皇太子殿下,臣与殿下有君臣之义,有些关于私德的话臣不当讲,可是苏语娴是臣自己的女儿,这是苏家的家事,还请殿下不要插手,待到臣将她带回去自行教养。” 这番话敲带打的提醒了一波端木冥私德有亏,又将对苏婉言的处置变成了苏家自己的事。 苏婉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微微颔首,向着太子施了个极其敷衍的礼。 “时辰不早了,还是请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 一面是自己的情人被折辱,一面是昔日自己鄙视女子的嘲笑,端木冥忍无可忍,冲上来要拉苏婉言的手。 “你给我过来,这事你得说清楚!”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脸上! 第十章 别打我的主意 太子被打,底下的人都吓傻了,苏遂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胆子大到这个地步,欣慰之余也有些心悸。 “大胆,你可知道这是冒犯储君之罪?” 这端木冥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众被人打脸,还是被自己嫌弃退婚的女人,他脸上的线条都绷紧了,拧紧了眉头紧紧的盯着苏婉言。 只见苏婉言唇角微微勾起,一张玉面脸色苍白但却镇定异常。 她不慌不忙大大方方的跪了下来,当着众人卷起了自己的袖子,手臂上绑着的绷带渗出的血鲜红刺目。 “臣女自知行为失当,不敢求殿下宽恕,只是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臣女前几日被姐姐陷害,身中剧毒,这伤口还没好,方才殿下拉住我的手,我疼痛难忍之下一时失手,这才出手打了殿下,若是殿下要责罚,臣女毫无怨言,但是恳请您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不要对臣女苛责太过。” 这一番话说出来,太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抖着双手看了苏婉言半晌,终于叹了口气。 “罢了,我不与你计较,这件事我也有错,苏语娴毕竟是你的亲姐姐,还希望将军和苏小姐不要过于为难她。” 太子软下了声气,苏婉言就更进一步。 “殿下放心,姐姐与我感情甚好,我们从小一同长大,没有不亲近的道理,这一次姐姐虽然犯错,可是念在这件事还没有传出去,权且小惩大诫,绝对不会,伤及她的性命的。” 她巧笑宛然,向着气的乱抖的太子盈盈一拜。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只要不伤及性命,留她一口气,也就是有可能把她打的只剩下一口气。 “来人,送太子殿下回宫!” 前番退婚,现在又来玷污苏家的名誉,苏遂这个将军早就不满太子。端木冥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忿,可见苏遂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过于造次,他看了看苏语娴目光里满是无奈和自责。 “殿下救我!殿下!殿下!” 苏语娴见自己唯一一个靠山就要跑路,慌得大喊大叫,凄厉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汗毛倒竖,苏婉言不慌不忙的转到她的正面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姐姐,殿下是不会救你的,比起你的名声,自然是殿下的名声更为重要,姐姐最好小心一点,败坏了太子殿下的名声,可就是杀头的罪名了。” “是你,你这个贱人几次三番陷害于我,你就是嫉妒太子爱我,所以才这么做的对不对?” 苏语娴声嘶力竭,她被两个人按在地上,只能勉强抬起头来。 “嫉妒?你错了,那样的男人我根本就没有兴趣,他喜欢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只是姐姐千不该万不该打我的主意,一次不成还要再来一次,真的是难看之极。” 苏婉言面沉如水,看着自己这个脑子不太好用的姐姐跪在地上,素日里她们母子对自己的刻薄态度,虽然这些事都是原身所受的委屈,可是今日,苏婉言也要替“她”讨回这个公道。察觉到苏婉言的目光渐渐变冷,苏语娴打了个冷战,有些害怕了。 “你,你要干什么?你难道要杀了我?” “杀了你?不会,我只想最后再问一次姐姐,到底知错了没有?” 苏婉言将每个字都咬得极为清晰,苏遂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嫡女雷厉风行的样子,眼底忽然闪烁了一丝光芒。 “我知错?都是你这个小蹄子害我,我怎么会有错!你等着,我娘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这苏大小姐倒是真有几分骨气在。 苏婉言摇了摇头,向苏遂端正的下拜。 “父亲,长姐死不悔改,女儿也没有办法,今日之事之情者只有苏家的这些家丁,可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往小了说,是姐姐的德行有失,可若是影响了太子殿下的名誉,那苏家可就危险了,今日若不能给她必要的惩戒,以后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事来,父亲不可不查!” 一番话在情在理,将苏语娴的退路全都堵死了。苏遂点头,女儿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他看着苏语娴,目光里满是沉痛。 “前番让你在暗房当中反省,你竟然不知悔改,现在酿成大祸,若不能惩戒你,以后苏府又该如何立足?今日在佛前,我便让你长个记性,休要怪爹爹狠心了,来人!” 苏沉声一喝,在大雄宝殿内震得铁马铮铮,四下里的家丁和仆人大气都不敢出,但见他劈手拿出一条亮晶晶的乌稍鞭来,放在手里掂了一掂,那鞭子映着火光,但看颜色就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也不知道惩治过多少悖逆子孙,说不定苏遂本人也曾经挨过。 “根据家法,与人私通,败坏苏家名誉者应当受何等刑罚?” 看见苏遂作势要打女儿,底下的人都吓呆了,印象里将军从未对苏婉言稍有辞色,今日竟然要抡鞭子,可是人在气头上谁都不敢劝,悉悉索索没人搭腔。 “怎么没人说话?言儿你说,到底该怎么罚?” “根据家法,若是与人私通,鞭笞三十,念在姐姐是初犯,不如减半,打十五下就好了。” 苏婉言温温婉婉的垂下头,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这十五下鞭子还是看情面,这要是我亲自动手,今天就打死你了。 苏语娴没想到父亲真的要对自己动手,吓得瘫软在地,不停地哭叫求饶。 “我真的是冤枉的,求父亲好好查查婉言妹妹,她一直在陷害我,我没有给太子下药,我没有——” 苏遂见她依然是这副样子,感到恨铁不成钢,一振袖带了几分真力,将灯烛都吹熄了两根。 他一伸手,用鞭柄将苏语娴的下巴抬了起来。 “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 苏语娴哭都哭不出声,一张俊脸五官扭曲,早已不复往日的光鲜。 将军昂然抬手,鞭稍破风而来,刺得人耳膜生疼。 门口一声凄厉的叫喊打断了他的动作。 “老爷莫要打娴儿!你要打死她,不如先打死我!” 第十一章 推波助澜 霍青青一头冲进华清寺,扑在了苏语娴身上。 “老爷怎可不问青红皂白就打娴儿?这鞭子本是训斥牲口的东西,怎么可以用在娴儿身上?你要打她,先打死我吧!” 好家伙,两个都来了。 苏遂今日这脸面都让他们母女丢了个精光。他试着喘了两口气,指着跪在地上的苏语娴叱骂。 “你自己问她,她都干了些什么,今天我若不惩戒,留着她将来败坏家族名声,将我苏家百年来的名誉毁于一旦吗?” 一个丫鬟跑上来,向霍青青陈述苏家大小姐如何来到华清寺与太子殿下私会,又如何被捉奸,房间又如何搜出了往日与太子私自交通的信函等物,将苏家大小姐这写个丑事讲的绘声绘色,这等同于是在苏语娴本就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霍青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止不住的乱抖。 “你听见了没有?往日都是你教导无方,才让女儿犯下如此大错,若是我再不加以管教,以后还不一定干出什么事来,你今天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再旁边好好看着。” 苏婉言差点笑出声,这分明就是公开处刑,一面让霍青青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打,一面还要言语训斥,真想搬过来一些华生瓜子小板凳,好好坐在这里看这场好戏。 霍青青见自己的女儿就要受刑如何肯依,脸上两道泪痕蜿蜒而下,竟将那胭脂都晕开了,她头上的簪环首饰尽皆拔下,跪在苏语娴身边,死死抓着苏遂的衣摆。 “娴儿或许有错,娴儿或许有罪,可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也是将军的亲生女儿啊,将军念在我们母子多年的情分上,不要过多责罚她,我作为母亲素日是有失察之罪,可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还望将军不要再盛怒之下作出这种事!” 果然霍青青做妾妇多年极有心得,懂得如何伏小做低,这一番话下来,苏遂切峻的面孔都有些微微颤抖,举着鞭子的手也即将落下。 苏婉言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得拿出点杀手锏来,才能制得住这两朵白莲花。 奥斯卡小金人不是白得的,她的眼泪说来就来, “姨娘说的是,念在姐姐是初犯,不好过多惩罚,婉言方才也是一时气话,现在想到素日里姐姐和我的金兰情谊,看到如今的情形,当真是伤心的紧。” 苏遂看着自己的爱女流泪,眼圈也微微红了。 “言儿,你前番就被暗器所伤,现在却在为她求情,你心中就不怨么?” 怨?我恨不得现在就一脚把他们两个都踩死。 苏婉言心里恨得痒痒,脸上还是一副凄楚的样子,她红着眼圈擦眼泪,上前拉住了父亲的衣袖。 “这件事我也有错,当初从鹤鸣口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告诉父亲的,若不是鹤鸣给我看了那些信我也不可能相信,姐姐会干出这样的事。” 一提到苏鹤鸣,苏遂的脸色登时唰的变了,他看着苏婉言,一字一顿的问。 “你说什么,你姐姐的事苏鹤鸣也知道?” 苏婉言佯装闪躲,干笑了两声。 “他年纪小,不懂事,姐姐也没有让他看见这些东西,只是往来信件,想必还是少爷在传递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啪!乌稍鞭被狠狠的贯在地上。 “苏语娴!你弟弟知道这个事么?” 苏遂气急,声音震得苏婉言耳膜生疼。 霍青青的眼睛闪躲起来,“将军不要听信言儿的一家之言,娴儿根本就不会——” 现在才想着反击,太迟了。这顿鞭子今天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你让她自己说!” 苏遂此时怒火攻顶,太阳穴突突乱跳。他抖着一双手指着门外,声音都变了调。 “我苏家就只有这一条血脉,鹤鸣要是被你们教坏了,那这军心人心还有什么用!” 提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提苏鹤鸣,这是苏家唯一一个儿子,要是他出了什么岔子,那苏遂定会把那人的小命都拿下来,苏婉言深知这样的道理,轻轻巧巧几句话,便把火又点了起来。 这下就算霍青青母子如何哀求,今天这顿鞭子也跑不了了。 “你让开,让我好好管教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儿!” 看着霍青青死命的扒着苏语娴的肩膀,苏遂有些生气了。 “老爷,我侍奉老爷二十余年,未尝有不尽心的地方,若是有错我可以改,可是我只有这一点骨血,还希望老爷手下留情,不要伤了娴儿的性命!” 霍青青母子抱在一处嚎哭不止,那声音过于刺耳,苏婉言站在一旁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这佛门清净都让这群人扰乱了。鎏金的铜像面无表情,好像面前的这些闹剧都与他无关。 终究是苏遂一脚蹬开了霍青青,劈手一鞭子抽到了苏语娴的身上。 夏日的罗裙单薄,只一鞭就将衣服撕裂了,白皙的肩膀上血痕突现,红的刺眼。 苏婉言站在远处冷冷一扫便知道,这鞭子苏遂只用了三分的力气,要是真的下手打下去,恐怕苏语娴现在早就见了白骨。到底是亲生女儿,苏遂还是留了情分的。 苏语娴自出生以来连一句重话都没听过,这下遭禁闭,又被鞭笞,又疼又恼,趴在地上乱喊。 乱叫底下一众家丁见到苏家大小姐这个模样,哪个忍心,纷纷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以后若是谁还敢私自暗地里勾结内外,父亲不罚你们,我也要罚你们,听见了没有?” 苏婉言借着这个声势震慑家丁,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原本这些人里有不少都是霍青青的眼线,眼下看见霍氏母子被如此惩戒,心里早就动摇了大半, 苏婉言性格大变雷厉风行,行事之果断,手段之切峻让这些人无不胆寒,那些动小心思的阿猫阿狗,都蜷缩鳞爪不敢言语了。 “将军!将军!不好了!小姐昏过去了!” 霍青青一声尖叫,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第十二章 看透世情冷暖 此时,苏遂已经停下了鞭打。 苏语娴整个人歪倒在地上,双眸紧闭,头发散乱,明明刚刚还在大声求饶,可眼下却陷入了昏迷。 霍青青见状心急万分,也不顾会不会忤逆苏遂,直接一把就抓住了他手中的鞭子,生怕他一个想不开,还要对苏语娴管教。 “老爷,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娴儿就真的没命了。” 霍青青哭喊着求情,苏遂对此冷哼一声,手捏着鞭稍咕嘎作响,然后把鞭子“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愤然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霍青青脑子里灵光一闪,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苏语娴,又哭嚎起来。 “女儿啊,这可怎么办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母亲也不活了。女儿,你醒醒啊,你让母亲可怎么办啊……” “乱叫什么,她还没死呢。” 苏遂气愤地转过身来吼了一句,朝着下人呵斥:“还不去请大夫。” 遂又朝霍青青怒道:“你这当娘的,遇着一点事就知道哭,还不把娴儿找地方安置下来?” 苏婉言翻了个大白眼,她知道霍青青又在演戏,为的就是趁这个机会救苏语娴一命。 对此她也不好阻止,她懂些旁门左道的医理,一看就知道苏语娴这回真的被打惨了,估计再打下去就不行了。 如果她再火上浇油劝苏遂继续打,真的把苏语娴打残了打死了,她倒是出了气,可苏语娴到底是将军府的血脉,事后苏遂想起今天的事后悔了怎么办,再加上霍青青定会时不时添油加醋地提醒,苏遂反应过来,怪她在一旁煽风点火,她岂不在苏遂心里留下个心狠的印象,而且关系到家族血脉,问题就更严重了。 听着要把苏语娴安置起来,霍青青害怕苏遂要把人留在寺中不管,立刻又开始哭诉,“老爷,这寺里的条件这么差,娴儿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现在昏迷不醒,又伤成这样,怎么能在寺中安置,还是回去再说吧。” 苏婉言也趁机连忙帮腔:“是啊,父亲,姐姐现在成了这个模样,安置在这里怎么养病。何况在外面逗留久了,这事传出去了怎么办,女儿觉得还是速速回府为好。” 这话说的有水平,既显出她体恤手足,又把她懂事识大体的一面展现出来 既然弄不死你,还不如在父亲面前做回好人,博得他的好感。 苏遂听了,自然觉得有理,随即命人找来寺中懂医僧人先诊断,通过施针让苏语娴苏醒过来,然后即刻回府。 这样折腾一番,回府之后天都亮了。 而另一边,端木睿负手站在廊下听手下的人来汇报消息。 廊下只点着一盏灯笼,显得非常昏暗,端木睿整个人都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冷,也不知道他的喜怒。 “好,下去吧。”手下人汇报结束,他淡淡开口,声音沉稳有力,隐含着强烈的气势。 黑衣人离开后他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昏黄的光线下,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派出去监视太子的人来禀报说太子大半夜去了华清寺,而将军府苏遂和苏婉言带着家丁人马也去了华清寺。 他就立刻让人去探查,刚才手下的人把今日事情的原委和华清寺发生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禀报了,他心下生疑,这个苏婉言不是一直爱慕太子吗,她整治自己庶姐也就罢了,怎么把太子也设计了,而且让太子丢人丢大发了不说,还敢怒不敢言。 整件事都可以看出这个苏婉言聪明机巧,行事大胆,手段狠辣,不是一般女子可比的。这跟之前的那个胆小懦弱,被人欺负得死死的苏三小姐完全是两个人,是什么让她突然变化这么大? “有点意思。”他笑着自言自语,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隔日他就安排人进入将军府接近苏婉言,一方面为了进一步了解她的能力和为人,另一方面也是想扶持她,最后为自己所用。 再说苏鹤鸣,那日得知苏语娴被父亲用了鞭刑,打了个半死,而且他问出这是因为苏语娴在华清寺跟太子被捉奸的事。 苏鹤鸣那几天忧心忡忡,坐立不安,天天都去看望苏语娴,还到处打听,苏婉言看在眼里也不去管,等着他来问自己。 这天,苏婉言检查他的功课,这些天他虽然不安分,但功课做得也不太差,可见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知道什么都没有功课重要。 苏婉言心里有些安慰,但还是毫不客气地指出他的问题,自然要比平日还要严格几分。 苏鹤鸣感觉到姐姐是有意的,忍不住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姐姐,没想到语娴姐姐竟然跟太子殿下做那种苟且之事,明明你喜欢太子殿下的,她这样……” 他吞吞吐吐的,到底只是个九岁的孩子,男女之间的事他说不大明白,而且心里充满内疚,之前他一心向着苏语娴和霍青青,现在得知她们做出这种龌龊事,他心里自是难受。 “她这样做很不对是不是?” 苏婉言见他表情苦闷就知道这些天他终于认清了苏语娴的为人,心里犹如拨云见日,十分欣喜。 见苏鹤鸣点头,她又说:“既然认清了她们,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以后会少跟她们走动,也不再帮她们传递私物信件。” 想起这事他更是气愤,之前他一直被她们哄骗着做那些跑腿的事,现在想来就觉得羞辱不堪。 苏婉言笑得眉目流转,不枉她这段时间的用心,自己这个弟弟终于开窍了。 “很好,这事就到这里,别的人别的事都不重要,你现在要一心把心思放在功课上。” 苏鹤鸣郑重点了点头,之后就在功课上更加用心,就算有事出去也都绕着苏语娴和霍青青的院子。 只是每日还是不大开心,苏婉言发现了就问他怎么回事。 他噘着嘴半天才说话:“我想要水秀回来伺候我。“ 可苏婉言一口拒绝了他:“不行,你难道看不出她就是霍青青她们安插在你身边的人吗?” “姐姐,我就想要水秀,别人都没有她伺候得好。” 苏鹤鸣苦着脸,一副没了水秀就痛苦得不行的样子。 她当然好,什么都纵着你,顺着你的心意,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才会养成之前那个纨绔样子。 这都是霍青青她们的好手段想到这里,她冷冷地道:“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身边缺人的话,我会给你亲自物色。” 正说到这里,丫鬟过来汇报说家中管事来了,她立刻走到门口,管事忙对她恭敬地说:“小姐,老爷有请,在书房等着见您。” “好,我收拾一下就来。” 苏婉言换了衣裳带着丫鬟就到了正院书房门口,下人进去禀报,苏遂亲自走到门口来迎接她,这让她颇为受宠若惊。 苏遂跟她本没什么话题,想说苏语娴的伤势,但想到她犯下的错就觉得气血上涌,于是干脆问起苏鹤鸣的功课,苏婉言照实回答了。 听说苏鹤鸣有长进苏遂很是欣慰,对自己这个女儿又高看三分。 “听说现在鹤鸣的事全由你亲手安排,他原来身边的人一个也没留下?” “是,弟弟之前被屋里的下人纵容,一味地胡闹,不学无术,父亲又无暇过问后院的事,我这当姐姐的自然要出面管教。” 苏遂想起之前苏鹤鸣竟然在苏语娴指使下射伤自己亲姐,就觉得愤怒难言,但见苏婉言说话铿锵有力,有股当仁不让,谁也不能阻止她的气势。 又联想到这段时间对她的了解,不论是亲眼看到的,还是从下人嘴里听到的,都感觉她跟以前大有不同,他心里既高兴又觉得奇怪。 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况且又是在自己女儿面前,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最近你的言行跟过去大不相同,倒让为父另眼相看。” 苏婉言心里咯噔一声,心想果然还是被人发现了,不过听苏遂的语气,还有看他和善的神情,又放下了心。 “女儿如今已经长大,这些年父亲在外征战,母亲又去得早,女儿看透世情冷暖,是时候立起来了。” 苏遂听她这么说,心里充满愧疚,也懂得这后宅之中多少腌臜,霍青青打压甚至残害他们姐弟的事是明摆着的。 在自己家里都不能立足,以后还有更多风浪等着他们,他们要怎么活下去,不过看到女儿成长了他自然感到十分欣慰。 “你的伤现在如何,要不要再请大夫诊治?” 想到苏婉言还带着伤,忍不住就关心起来。 “不劳父亲挂念,已经好多了。” 苏遂见苏婉言这么直接地拒绝,心里又是一沉,猜想她还是在怨自己,心里黯然伤神,一头又想到她母亲,如果她在绝不会有今天这番局面。 他伤感道:“你母亲过世得早,过去我对你们姐弟照顾不周,以后不会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他这一说,苏婉言马上想到苏鹤鸣屋里缺人的事,这次她不能再让霍青青在苏鹤鸣身边安置自己的人手了。 “父亲,女儿倒真有一件事要求你,鹤鸣身边的婢女小厮还有先生我都想自己挑选。” 府里下人的采买和安置都是当家主母管的事,她现在虽然在府里有很大权限,但这等事还是要更有权威的人说了才算。 “甚好,你挑选合心意的人选,只要对鹤鸣好的,父亲都支持你。” 苏婉言心下欢喜,回到自己的住处就着手安排这件事。 府里现成的丫鬟小厮都是霍青青经手的,她信不过,就让管家去采买新人。 没两日管家就把人买齐了,把人带到她院子里让她挑选。 丫鬟有五个,小厮跟班有七八个,在院子里站成两排,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把头抬起来。” 苏婉言站在廊下声音威严地下令,底下的人都抬起头,但垂着眼睑不敢直视她。 看来规矩是有的,她点点头,缓步走到院子里,在他们身边走过不动声色地打量,一圈下来就有了决断,点了两个模样普通,动作更为恭谨,也收拾得更利索的女孩子留下。 至于小厮跟班她选自己看上的分别问了几句话,留了两个老实精干的。 “我丑话说到前头,你们以后都在少爷身边好好当差,到了我手底下就要受我管束,你们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如果有人想偷奸耍滑,照顾不好,或者带坏了少爷,马上就赶出府去。如果被一点钱财迷惑就勾结外人,我知道了会直接乱棍打死。” 她凌厉的眼神扫过下面几人,那几人把头埋得更低,战战兢兢的浑身发抖。 “不过,你们也不要怕,我这人其实很好说话,只要你们按规矩办事,把少爷照顾好了,除了府里定额的工钱,我每个月还会有额外的奖励,节庆年尾还会有大笔奖赏。” 第十三章 又被关禁闭 “灵秀,把东西拿过来。” “来了。”灵秀喜滋滋地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摆放着几吊用红纸封起来钱。 “给他们分发下去。” 每人一吊钱就发放了下去。 “这没多少,咱们图个开门红,以后咱们关起院门就在一处,大家团结一气拧成一股绳。” “谢谢小姐。” 几个人拿了钱都欢天喜地地谢了苏婉言。 这多好,还没开始上工就有奖赏,外面那些下人听说这件事都眼红不已,而苏婉言这里每天都其乐融融,苏鹤鸣也更喜欢这样的氛围,像是回到了母亲还在的日子,感觉到了遗失已久的温馨。 丫鬟小厮有了,就还缺最重要的先生人选,苏婉言放出消息要给将军府的少爷找先生,来应选的人人山人海,管家花了两天时间留下了六个符合条件的带来给她过目。 经过交流,她看中其中一个年纪不大,只有三十来岁,不那么古板,又游历过多地,见闻丰富,有生活经验,不死读书,还风趣幽默的温润男子。 这简直就是照着她喜好来的,她非常满意,毫不犹豫地留下了他。 她不知道,这人是慕容睿安插在她身边的人手,包括先前的下人,里面也有慕容睿的人。 经过这段时间打探,慕容睿对苏婉言更加了解,这个人就是按照她的所有喜好训练出来的,她自然能看中。 苏遂这日休沐在家,想起许久没见过苏语娴,不知道她伤养的如何,这么久了,他气也消了许多,念着那份血脉亲情,又忆起她娇俏可人的一面,就打算去看看她。 他信步走到苏语娴住的院子,见大门敞着,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下人走动,现在正是午间困倦时分,大概都午休了,他没计较,自己走到了起居室的门前。 “那小蹄子可真是诡计多端,竟然这么会收买人心,她院子里那些旧人就不说了,从新来的那里也打听不到什么。” 屋里响起霍青青的声音,明显是在说苏婉言,苏遂没有立刻闯进去,站定了听她们还要说些什么。 “女儿现在在家养伤,什么也做不了,都怪那小贱人,太子喜欢我,她因为嫉妒就把我害成这样,我真恨不得撕碎了她……” 听到这里苏遂再也沉不住气,一脚就把门踹开,带着怒气大步走了进去。 “老爷……” ”父亲……” 那两人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啪”的一声,苏语娴脸上挨了一巴掌,被打得歪倒在床上。 “还有脸叫我父亲,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我苏家门楣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跟外男私通还不够,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残害自己手足。我,我真不配当你父亲,因为我想不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女儿。” 苏遂骂的声嘶力竭,气得直发抖,一时找不到地方出气,还想再打苏语娴一巴掌,被扑过来的霍青青挡住了。 他一把掀开了霍青青,见她摔在地上,指着她的鼻子吼道:“还有你,你这个当娘的当得好,竟然教了个这么不知羞耻的东西出来。 “老爷,是……” “你闭嘴。”苏遂此时不想听霍青青说任何话,只要她开口他就火冒三丈。 “父亲,请听女儿解释,苏婉言她……” “你也闭嘴吧。”苏遂怒视着捂着脸眼泪婆娑、哭哭啼啼地苏语娴,“从今天起你就在这小院里养伤,一日三餐跟着大家吃一样的,不许开小厨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走出院门。还有,不要再去招惹言儿,否则我饶不了你。” 苏语娴一听,“哇”的一声嚎哭出来,这是要关她紧闭,她出不去就没办法去见太子,也不方便找苏婉言报仇,这比打她一顿还要让她难受。 “老爷,娴儿养伤已经多久没出去了,现在又要关她,这会把她逼疯的。” 霍青青跪在地上哭喊着求情,可苏遂一甩袖子就出了门,院子里都能听见她们母女痛苦的声音,下人都在下房门口从里面偷偷往外看。 每日吃着毫无滋味的饭菜,没几天苏语娴就受不了了,稍不满意就打骂身边的婢女,院子里每天都静悄悄的,下人们整天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一点事惹她发脾气。 婢女们闲暇时就聚在一起偷偷商量怎么让苏语娴解气,又推举了她之前最喜欢的那个出面告诉她她们商量好的计策。 苏语娴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就采纳了婢女的意见。 苏婉言这日去府里的店铺巡查,顺带给苏鹤鸣采买纸笔,听见后面有人叫她。 “苏小姐,请留步。” 苏婉言转身看见一个斯文俊秀的年轻男子朝她一拜,手里拿着一封信递过来,“我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太子殿下命我给您送这封信。” 那年轻男子离开之后,灵秀对苏婉言说:“小姐,你可别信他,他就是咱们府里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太子殿下的人。” 苏婉言正疑惑太子又有什么事找自己,上回差点上当,她对这封信出自太子之手本就心中存疑,听灵秀这么一说就冷笑了一下。 灵秀见她但笑不语,以为她不信,就说:“奴婢记性好,上次在二门跟闫婆子打交道,奴婢看见过这个人在帮闫婆子抬东西,虽然他今天稍微装扮了一下,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好,我知道了。” 苏婉言打开那封信看了一眼,上面是以太子的口吻写的:婉言,两日后未时,愿卿前往碧湖同吾一游,吾有要事与你分享。——端木冥 肯定又是苏语娴想陷害她,被关了禁闭还不能消停,她倒要看看她又要耍什么花样。 苏婉言眼里闪过寒光,叫上灵秀就回了府里。 她也写了一封信,跟苏语娴那封信一样,邀约太子两日后未时前往碧湖一游,写好后就让人送去了太子那里。 她又带上灵秀,“走,咱们去看看我那庶姐伤养的如何。” “是。”灵秀没有多问,跟着自家小姐往苏语娴住的院子走去。 走进苏语娴的院子门口,下人见是她们来了,赶紧进去跟苏语娴禀告,苏语娴气恼得摔了一个茶杯,愤恨道:“说什么来探望我,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哼,我要让她看看即便我落到这个地步,也比她光鲜漂亮。来人,给我梳妆。” 婢女连忙捡了她最喜欢的衣饰过来,她又吩咐下人:“把苏婉言带进来,不是想见我吗,让她在外面等着吧。” “想看我笑话,这辈子都不可能。” 苏婉言坐在外屋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出来,知道她这是故意的,就跟灵秀说起话来。 “姐姐是京都第一美女,想来最近在家呆的都不知道京城贵女们穿衣打扮的风向,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我们还是耐心等着吧。” 灵秀听了她的话,掩嘴一笑,心想苏语娴在屋里听见肯定快气死了。 “之前是我性子太软太闷又无趣,我知道太子殿下不喜欢,灵秀,你觉得我最近如何,是不是转变了许多,你觉得太子殿下会对我改观吗?” 灵秀是个聪明的,立刻回应道:“小姐,你为了让太子殿下对你改观也是煞费苦心,奴婢看着都心疼呢,太子殿下肯定会重新喜欢上你的。” 苏婉言假装叹了口气,懒洋洋的一副伤情的样子,“但愿如此吧。” 苏语娴在里面听得真真的,气得双手握拳,浑身颤抖,在心里暗骂:“这个贱人,竟然还肖想着太子殿下,殿下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个粗鄙的女人。” “咱们还是走吧,看来姐姐是不想见到我,咱们就不打扰她,让她好好修养。” “是。” 苏婉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起身就走出了苏语娴的院子。 苏遂一直让人注意着苏语娴这边的动静,听说苏婉言今天去探望姐姐,结果被苏语娴晾了半天,苏婉言只好悻悻而返,他对苏语娴更加失望,对苏婉言又多了一份赞赏。 两日后,天气晴朗,也不太热,正是游湖的好时候。 苏婉言精心梳妆后独自来到碧湖,老远就看到穿着一身紫色锦袍,戴着玉冠的男子,正是当今太子端木冥。 “太子殿下。”苏婉言朝着他福身下拜,声音轻灵悦耳。 端木冥听这声音就已经被吸引了,他转身一看,一个绝色佳人就站在五尺开外的地方,她眉目如画,笑靥如花,肌肤胜雪,身姿袅袅,一身粉色衣裙衬得她温婉动人,如同下凡的仙子。 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苏婉言吗? 印象中的苏婉言哪有这么动人的姿态,总是愁眉苦脸,好像人人都欠她债似的,看着就让人气闷。 见端木冥看自己都看得呆了,苏婉言心里甚是舒畅,之前不是看不上她,现在她要让他看得到得不到,让他抓心挠肺后悔莫及。 她掩嘴笑了笑,轻咳了一声,婉声说道:“婉言送出信去,还怕殿下不赴约,担心了这两天,现在见到殿下就放心了。” “佳人有约,本殿下怎会辜负这份美意。”端木冥一副俊雅面孔,此时笑得有些猥琐。 苏婉言又拿出她高段位的演技,装作不胜娇羞的样子,掩嘴笑得扭捏,眉目却含情脉脉地撩着太子。 “那晚华清寺真的是有人陷害……” 太子说着话,苏婉言眼光却飘向不远处的那棵粗壮柳树,刚才她来的路上就知道有人跟着她,不用看都能猜到绝对是苏语娴,此时她正躲在那棵柳树后面偷看。 苏语娴今日打扮成丫鬟的样子偷偷跑出府,一路跟着苏婉言来到湖边,见她跟太子两人相谈甚欢,气得差点吐血,指甲都在树皮上掐断了,怨毒的眼神恨不得把人看出一个血洞。 再看向那边的时候,只见那两人站的那么近,好像在亲吻,她指甲在树皮上用力抓着,暗骂道:“苏婉言你这个你贱人,不得好死,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而苏婉言却朝着她藏身的地方得意地一笑,刚才她只是故意离得端木冥近了一点,用错位的办法让她觉得他们在亲吻。 远处有个茶摊,苏婉言喊口渴,太子就带她去那边喝茶,苏语娴戴上帷帽也跟了过去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下。 茶摊本就是苏婉言让人摆的,摊主自然也是她的人,给太子和苏语娴端上来的茶水都是加了料的,一会儿就会让他们也焚身。 第十四章 丑事撞破 苏语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什么都没穿,而且旁边还躺着一个同样什么都没穿的男人,她刚想尖叫,就被男人翻身过来用一条手臂压住了身体。 这是什么地方?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惊慌地四处张望,发现这是一间木屋,从窗子缝往外看能看到外面是树林。 她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而且头很疼,她想自己应该是被哪个该死的下药了。 扭头看了一眼男人,他半边脸被头发遮住,仔细看了一下才知道竟然是太子端木冥,他此时睡得正香。 他怎么也在此处?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揉了揉生疼的脑袋,想起一些旖旎香艳的片段,还有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昭示着她和端木冥不久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既然是端木冥,她就没那么害怕了,这又不是第一次跟他发生这种事。 “喂,太子殿下,醒醒啊。” 她拍了几下端木冥,想把他叫醒,可这人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虽然不怕,还有点庆幸不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但在这陌生的地方,又不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心里还是很慌乱的,又摇晃了几下端木冥,赶紧从床底下捡起勉强完好的中衣穿上。 端木冥还是没醒,这紧要关头也顾不上什么了,她拍了拍他的脸,又捏住他的鼻子,在他耳边叫:“喂,端木冥,快醒醒啊。” 端木冥这回醒了过来,睡眼惺忪,一脸懵懂地看了一眼木屋又看了看苏语娴,还发现自己光着身子。 “啊,这怎么回事,你,我,这是……” 他慌乱得连高贵的自称都忘了,翻身坐起来,胡乱扯过衣服穿上,可他衣服还没穿好,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姐妹们看,此处竟然还有个木屋。” “还真是,看起来挺干净的,正好走累了可以去歇歇脚。” “走吧。” …… 声音越来越近,太子胡乱系了衣带就要往外跑,却被苏语娴一把抓住。 “殿下跑了,娴儿怎么办?” 苏语娴急的完全没了主张,只一味地想抓住手里的救命稻草,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满手的湿汗。 “放开我!” 太子紧张得直喘气,想拉开她的手,却被她紧紧缠着,正要动手甩开她就看到外面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啊……” “天哪!” 门口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苏语娴把头埋在臂弯里不敢见人,太子宽袖遮面,更是羞于让人认出。 “这,这,这不是家姐吗?” 进来的是群京都贵女,她们今日也相约来此游湖,而此地是湖边的一片树林,她们散步走进树林欣赏景致,竟然看到了这么精彩的画面。 说话的是苏婉言,之前端木冥和苏语娴被下药后,她就让手下把已经昏迷的两人送到了这间木屋。 贵女们游湖也邀约了她,她做完这一切正好跟大家会和,此时看来这小屋里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只要有眼睛一看便知。 “语娴,天哪,还真的是。” “这是太子殿下吧。他们怎么……” “青天白日做这种苟且之事,太不知羞耻了吧!” “啧啧,太丢人了,苏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 刻意压低的议论声不绝于耳,还隐隐透出几分兴奋,京都好久没发生过这么劲爆的事,有的贵女家风严谨,只觉得伤风化,有的心怀叵测,家中跟苏家不和的或者向来嫉妒苏语娴的,就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恨不得立刻把事情张扬出去。 “姐姐,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家中名声尽毁,你让妹妹往后怎么办?” 就在众人忙着议论之时,苏婉言已经哭得不行。 “婉言不要哭,此事是苏语娴做出来的……” 相劝的人话也说不下去,因为这确实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事,以后苏家女儿在京都贵人圈子里怕是抬不起头了。 但苏婉言根本不怕这些流言蜚语,大不了这辈子不嫁人了,在她心里从不想靠着家族立身,有那么广阔的天地任她遨游,她才不想一辈子圈在后院,为这些规矩所累。 太子看见苏婉言哭诉,他一时有些恍惚,记得今天自己好像跟她见面说话了,可后面的事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婉言,你今天不是先到的吗,你就没看见语娴跟太子殿下……” 苏婉言看了那贵女一眼,认出她是户部尚书之女,曾因为粮草一事跟苏遂不和,她向来喜欢打压她们姐妹,眼前这么好的时机她自然要利用上,话里话外都想挑起大家更多的猜测,想让大家觉得这事跟她逃不了干系。 她不慌不忙地解释:“今日我比你们确实都先到,也看见太子殿下好像在等人,就上前见礼,跟他攀谈几句。你们都知道的,太子殿下并不喜欢我,我就去了路口等着你们,再后来就跟你们一起来了此处。” 太子心里恍然,他就说怎么感觉跟苏婉言说过话,但后面的事全都想不起了。 他和苏语娴被下的这个药是苏婉言特意调配的,会导致他们失去吃药前后那段时间的记忆。 太子受不了自己被当猴子一样审视,一掌拍碎窗户跳了出去,苏语娴没脸一个人面对,疯了一般冲到窗户前哭叫不停,“殿下,我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苏婉言想办法通知府里来人把她接了回去,晚上苏遂回府,不需要人禀报,他已经在外面听到了传言,直接冲到苏语娴住的院子。 这种时候苏婉言当然要在场,让苏语娴胡说,把祸水引到她头上可不行。 霍青青焦头烂额,要安慰寻死觅活的苏语娴,稳定她的情绪,还要想办法把外面风言风语压下去,保住苏语娴的名声。 见苏遂进门,知道这关不好过,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就开始使用她的哭功。 “老爷啊,这可怎么办才好,你快救救娴儿吧。” 苏遂在外面已经受够了奚落和暗嘲,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他还想什么办法,一脚踢开霍青青,走到蜷缩在墙角的苏语娴身边就下脚踹下去。 盛怒之下他用了十成力,这一脚绝对会让苏语娴香消玉殒。 苏婉言连忙拽住了苏遂,佯装一副为大局着想的样子。 “父亲,这不是解决的办法。” 是啊,把人打死了,这事只会传扬得更广,恐怕还要传出他暴戾无度的名声。 苏遂反应过来,感激又欣赏地看了一眼苏婉言,转而指着像老鼠一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苏语娴,怒斥道:“你这个逆女,就算打死你也难向祖宗谢罪,今天且先饶过你。” 他又指着钗环散落一地,已经吓的面无人色的霍青青呵斥。 “你自己给你的好女儿谋划,要是解决不了这件事,你们母女都给我滚出府,送到尼姑庵里当姑子去。”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苏婉言让下人出去打探今天的事都传到什么程度了,可没多久下人就回来禀告说只是在今天那些贵女之间的圈子流传,没有传扬到更大范围。 苏婉言就觉得奇怪了,这么劲爆的事现在怎么也应该传遍京都才对,怎么就只在这么小的范围里流传呢? 此时的端木睿府中,他长身站在院子里听手下来汇报现在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 听说流言已经被控制,他满意地点头,“很好,继续去控制并打探苏府的情况。” 今天在碧湖边发生的事他了如指掌,甚至他得知苏婉言的计划,特意在小树林里新搭了一个小木屋,他也不想让自己的皇侄在野外做那种事,实在是在上天面前有损皇家颜面。 苏婉言这个计划完全不顾苏家名声,自己身为女子,难道不知晓同气连枝,家中女儿一个名声受损,其他人也会跟着被人看不起的道理? 端木睿想不通这一点,但以他对苏婉言的了解,并不认为这是她的蠢招,反而更对她产生了好奇,想探知她到底怎么想的。 霍青青这边,她很清楚苏遂这是想放弃她们母女,跟在战场上中了毒箭一样,要想治好,必须刮骨割肉,她一开始跟苏语娴一样慌乱哭泣,谋划了半晚上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往宫里递了牌子,想面见皇后。 昨天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宫里也传开了,皇后正在梳妆,听说此事冷哼一声,并没多说一个字。 这足以表达她的意思,但她身边不乏平时受了霍青青好处的人,一番进言,考虑到事关太子婚事,皇后只好让霍青青进宫。 霍青青跟皇后密谈许久,直到晚间才回到府里。 苏语娴见她回来,立刻挥退所有下人,上前问事情结果如何。 霍青青笑着点头,压低声音说:“虽然费了些口舌,但最终谈妥了。以扶持太子登位为诱饵她不可能不动心。” “婚事也谈妥了?”苏语娴最关心的当然还是这件事。 “妥了。”霍青青拉着苏语娴的手眉开眼笑,“皇后答应了,只要皇后答应,太子那里就没什么问题。” 当今皇帝都说过太子是君子,作为君子,自己母亲的话自然是要听的。 苏语娴抱着霍青青的胳膊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娘亲你这招太好用了。” 转天,霍青青得到消息,太子在皇后的逼迫下已经答应婚事,跟苏语娴又是好一番兴奋。 没过几天,苏语娴神气活现地出现在苏婉言眼前。 苏婉言一见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知道她们母女肯定解决了那件事。 “大小姐,您挡在这路中间做什么?” 苏婉言带着灵秀从花园路过,苏语娴恰好挡着她们的去路,灵秀语气不善地开口。 “你长着眼睛不管用吗?看不见我们小姐正在练功?” “府里这么大……” 灵秀还想说,被苏婉言制止了,免得给人留下把柄好出手伤人。 “看来姐姐已经解决了那件丑事啊。” 苏婉言故意把“丑事”两个字咬得很重。 苏语娴不以为意,就等着她问这句,收回抬到头顶的脚尖,笑得猖狂。 “怎么,你以为我苏语娴就那样完了?告诉你,我非但没完,跟太子殿下的婚事都已经定了。” 说完,她得意地看了一眼苏婉言,苏婉言面色平静,可看在她眼里那就是被震慑住了。 她得意地大笑几声,带着丫鬟走了,“走,咱们找个宽敞的地方练功,太后的生辰在即,我要好好准备,到时候让她老人家开心。” “小姐,你看她……” 灵秀指着远去的苏语娴,气得说不出话来。 第十五章 寿宴出风头 苏婉言抓回她的手,冷静道:“去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好。”灵秀扭身赶紧办事去了。 晚些时候灵秀回去跟她汇报,就说了霍青青进宫的事,苏婉言基本上已经猜到霍青青是怎么说服皇后的了。 她在心中冷笑,现在你们暂且得意,看你们以后拿什么本事去扶持太子。太子表面为人正派,其实是什么货色她已经很清楚,他肯定不甘心被逼迫。 太子好色,只要她稍微撩拨,看他还会不会对苏语娴上心。 太后生辰,在宫中昌泰殿设宴,文武百官以及家眷进宫祝寿。 苏语娴一段时间的苦练没有白费,一曲霓裳舞惊艳四座,讨得了太后和皇帝的欢心,并出言赞赏。 此时碧湖事件已经过去月余,本就快要在人们心中淡忘,加上霍青青已经巧妙地透出风去,私下里都说苏语娴跟太子的婚事已经定下,大家就不敢再提那件丑闻。 她这次精彩表演,完全让人把目光聚焦在她的才华上,她京都第一美女和第一才女的名头又回来了,她又从烂泥坑里一跃变成了高堂之上的贵族名媛。 她换了时新的裙裳回到座位,得意地看了一眼老僧入定一般的苏婉言,心里一时不忿。 大家都赞美我,巴结我,你苏婉言凭什么还是那副看不起我的样子,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样想着,她就娉婷地站起身,朝着太后下拜,口中说:“太后娘娘,臣女妹妹婉言继承门庭衣钵,剑舞的功力十分了得。今日逢此盛宴,不能让臣女一人独得风光,臣女想推荐妹妹为太后娘娘舞剑助兴。” 太后听完笑着说:“好,没想到苏氏女儿如此多才多艺,女子舞剑倒是极少看到,哀家应允了。” 苏语娴站起来朝苏婉言阴险一笑,回身又变回优雅贤淑的样子走到座位坐下。 她是没看到,坐在前面的苏遂脸上阴沉沉的,恨不得一个眼刀过来就把她砍死。 苏婉言根本连剑都没碰过,怎么可能会剑舞,这不是存心要让她出丑,也顺便害死他吗? 他不知道他的女儿已经换了芯子,恰好还真的会剑舞。 但苏婉言并不想出风头,就起身朝着上面的贵人们行礼,“太后娘娘,皇上,臣女技艺粗浅,怕扰了大家的兴致,还是让专门研习剑舞的师傅为大家表演吧。” 苏语娴却不想放过她,起身说道:“妹妹,你何必这么自谦,今日是太后娘娘的生辰,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大家也都图个乐。” 真是存心想害死她呀! 她如果不表演就是不给太后老人家面子,也是让大家扫兴,如果表演了,却表演得不好丢的却是她自己的脸。 苏婉言心里做了决断,看来今天这个风头出定了。又有好事的人起哄,太后也说舞的不好不怪罪她,她就答应了下来。 苏婉言镇定自若地拿起宫中侍从呈来的舞剑专用的华丽长剑。 看她拿着那柄剑熟练的样子,哪像是从没练过剑的人,远处苏遂本来还替她捏把汗,此时目瞪口呆,心里各种揣测翻涌。 苏语娴完全是外行,还没看出问题,以为苏婉言只是在假装镇定,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都快绷不住了。 苏婉言把身上的华美外衫脱下,又把长裙系在腰间就大方地走到殿中,随着铿锵有力的乐声执剑抖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她身姿柔韧又不失力度,脚下沉稳灵活,时而在空中翻转翩跹,时而又姿态灵动优美…… 舞完之后,不等太后和皇帝发话,所有人都自发鼓掌,一时间殿内掌声雷动,热闹非凡。 她亭亭玉立像一根修竹一般站在殿中,面色平和恭敬,受到赞赏没有丝毫得意之色。 太后和皇帝比刚才苏语娴表演完更加高兴,说了许多溢美之词。 她行礼退下,又神态自若地坐回座位。 远处的苏遂收到来自同僚的无数羡慕眼神和恭贺,却还有点没回过味来,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什么,他从来没听说过自己这个女儿会舞剑,可刚才那个又确实是她女儿苏婉言。 而苏语娴则是脸色铁青,气得银牙都快咬碎,握着拳头的手都在颤抖,刚才她的无限风光明显被压了一头,现在人人称赞的对象都变成了苏婉言。 她同样没听说过苏婉言会舞剑,否则她怎会给她机会出风头,她恨恨地想,这贱人竟然还敢藏着掖着,她一定要找个办法好好整治这个贱人。 坐在最前面的端木睿远远看着这一幕幕,嘴角带着连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柔和笑意,而端木冥已经坐不住了,端着酒杯打着太后和皇帝的幌子特意过来称赞了苏婉言一番,又让苏语娴气得半死,恨不得立刻抓烂苏婉言的脸。 太后让侍从拿了赏赐来奖赏苏氏姐妹,苏语娴假装大度,说自己是姐姐,技艺不如妹妹,非要把自己得的那一份当着众人的面转赠给苏婉言,苏婉言没多推辞就接受了。 在外人眼里这两姐妹真是情谊深厚,殊不知苏语娴嫉妒得发狂不说,看着苏婉言独得那些奖赏心头在滴血。 那些可都是皇家御供的,虽然他们这些高门贵族不缺这些金银玉玩和首饰,但到底是出自皇家,戴在身上走出去都被人高看一眼,身份也尊贵很多。 这一切看在太后眼里,却让她有些不高兴了。 她在后宫中什么没见过,能不明白她这点小伎俩? 非让自己妹妹表演剑舞是想让人出丑,后来被人压一头,又假装大度抬高自己的名声,看来之前传言的她跟太子暗通款曲这事实非谣言。 不过太后的心思苏语娴肯定是不知道的,宴会结束之后,她跟苏婉言假装感情亲密,携手一同往外走。 走出殿门,苏婉言懒得跟她装,就抽出自己的手独自下台阶。 “哎哟……” 她脚下刚跨出一步,就听见苏语娴在后面喊了一声。 回头一看,就见她蹲身捂着自己脚踝,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脚崴了,走不动了,好痛啊,痛死了。” 她们进宫来,是不可能带奴仆的,苏婉言不知真假,即便是真的她也不想管,但怕人看见说闲话,就佯装关心的样子凑过去看,实则小声说:“真的假的啊,姐姐向来会装,我这回可不上当。” 苏语娴故意大声说:“我哪有装,痛的要死,现在又没有仆人,你还不把我背出宫门。” 苏婉言看了一眼周围,见有人被吸引了目光看过来,又没看见有宫人路过,心里虽然万分不愿意,但这是在宫里,她不想闹得不好看给上面的人留下不关爱姐妹的坏印象,心一横打算背她出去,等到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讨回来。 就在她将要弯下腰的时候,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台阶下传来。 ‘“这不是苏家姐妹吗?怎生还不回府?” 两人都吃惊地看向那个跟她们说话的男子,苏语娴一眼就认出来是端木睿,连忙蹲在那里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见过王爷。” 苏婉言也跟着见了礼。 端木睿看了她一眼,见她对自己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一瞬间有点失落。 苏语娴以为端木睿是被自己吸引才上前跟她们说话,连忙摆出一副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样子告状,说自己脚崴了,想让苏婉言背她出去,可苏婉言却不管她。 端木睿早就把过程看在眼里,不假辞色道:“你是姐姐,怎能让妹妹背?” 苏语娴一嘴就顶了回去,“可她有力气,刚才她在殿上舞剑王爷应该看到了吧?” 端木睿立刻沉了脸,冷斥道:“你竟敢出言顶撞本王,看来是个没教养的女子。” 苏语娴想起传言中端木睿性格阴沉多变,见他又对自己这么凶,立刻假装吓得哭哭啼啼起来,想博得怜惜。 不想端木睿厌恶地皱眉,朝身后跟随的侍卫说:“来人,把苏大小姐架出去,反正她脚崴了需要人帮忙。” “啊,不要不要,我自己走。” 被架出去多丢人,苏语娴几乎是蹦起来的,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苏婉言朝端木睿感激地笑笑,朝他一福,“多谢王爷解围,臣女,臣女要赶紧去追姐姐了。” 端木睿很高兴她能看出自己是在帮忙解围,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回到家中,过了两日竟又收到太子着人送来的书信,约她出去游玩。 “婉言:当日盛宴,卿剑舞英姿令吾无法忘怀,愿卿……” 苏婉言看着这行字,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知晓端木冥对自己有意,但她写了一封拒绝的信送给他。 她就是想勾着端木冥,他这种见色忘义之徒,如果由着他想见就见,几次之后恐怕就腻了,只有这种欲拒还迎的办法才能让他心里久久挂念。 霍青青在太子府收买了太子的亲近之人,把这事告诉了苏语娴。 苏语娴气得坐立不安,又摔东西又打下人,她好不容易跟太子的婚事定了,不出意外以后就是太子妃,太子登基她就是皇后,这么大好的前程她怎能让旁人插足,何况这个人还是苏婉言。 她想到那日太后寿宴上苏婉言让人惊艳的剑舞表演,心里顿时充满危机,想着只有除掉她才能永绝后患。 夜间,她穿着一身黑色斗篷带着贴身丫鬟悄无生息地走进外院荒僻的柴房。 “人就在这里。” 丫鬟手里的灯笼瞬间照亮了破败柴房里的一角。 屋里尘土味太大,苏语娴在鼻子前厌恶地挥了挥手,看到墙角绑着一个穿着一身短打的年轻男仆在不断挣扎,他嘴里塞了布团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 苏语娴示意丫鬟把他嘴里的布团拿开,拉了一下兜帽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在变了声说:“你家人都在我手里,你必须听我的,替我办了事我就放人。” “你,你是谁?”男子听说家人在她手里一时间慌了,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办事就行,否则我会杀了他们。” 苏语娴的声音阴森森的充满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我,你,你让我做什么。”男子吓得瑟瑟发抖。 见他这么害怕,苏语娴躲在兜帽下的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吩咐丫鬟跟那男仆交代了一番。 “听明白了吗?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如果完不成任务我就把他们都杀光。” 男仆听了丫鬟交代的事情已经冷汗眼泪并流,被苏语娴阴森的声音一问,眼睛一闭,拼命点着头。 第十六章 要看着她死 第二天下午,苏婉言送走要去上书塾的苏鹤鸣,刚坐下喝了口茶,就看到灵秀脸色不大好地走到她身边来。 “你怎么了?”苏婉言放下茶碗奇怪地看着她。 “小姐,我没什么,是文秀有事。” 文秀是苏婉言身边跟灵秀一样的大丫鬟,只不过文秀一般都负责屋里的事务,甚少跟在她身边在外面走动。 “有事让她自己来跟前说。”苏婉言见不得跟前的人磨叽。 听了她这句话,站在门外的文秀就进来跪在了地上,又用帕子抹了一遍眼泪。 “小姐,您记不记得,我家里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您还说等两年我年纪够了就放我出去跟他成亲。” 苏婉言自然是记得的,狐疑道:“是啊,我是说过这话,怎么了?” “他父母兄弟被人抓走了,那人竟然威胁他如果不给您下药把您毒死,就要把他家里人杀光。”文秀控制不住抬高了嗓门,哭得都抽噎开了。 苏婉言一拍桌子站起来,愤怒地低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然想谋害我?到底怎么回事?” 灵秀见文秀已经说不出话,连忙接口:“她家春生说自己天黑往家走,路上突然被人打晕,等他醒来发现在一间废弃柴房,半夜就来了一个穿着斗篷,遮的很严实的人,让他用小姐的命换他全家人的命。” 今日午间文秀给春生送做好的衣裳,他提着一篮子杏脯等在二门外,说是专门送给三小姐的。 苏婉言从文秀那里吃过春生家的杏脯,曾赞不绝口,文秀就把这事告诉了春生,春生就说再做了专门送来给小姐。 文秀还挺高兴的,拿着篮子就要走,结果听春生嘱咐:“你不要吃,一个也别吃。” “为什么啊?”文秀觉得奇怪,给小姐送去,小姐肯定会每人分一点,她怎么就不能吃了? “这是专门给小姐做的,你又不是没吃过,反正就是一个也别吃。” 春生说完话扭头就走,文秀觉得事有蹊跷,拦住了他的去路,“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走。” 两人纠缠了几个来回,文秀死活不放他,他往一旁的假山石上一坐就哭了起来。 他大小也是个汉子,文秀还从没见他哭过,再三逼问下他就说出了实情。 文秀一听吓得半天说不出话,她家里是苏婉言母亲的陪房,几乎是从小跟苏婉言一起长大,对主子自是忠心不二,立刻就要回来告诉苏婉言。 她一路哭着回来,被灵秀看到,灵秀跟她亲如姐妹,她就把事情先跟灵秀说了,也指望她给自己站脚助威。 苏婉言细微琢磨一下,觉得还是把春生叫来问得更清楚,就让文秀去叫人,让她把那篮子杏脯也带来,又跟她保证绝不会对春生怎么样。 她院子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文秀走前,她叮嘱她带人回来时不要让人看见。 半个时辰后,文秀穿着院子里中年仆妇常穿的枣红粗布衣衫,头上什么首饰也没戴,而春生也套了一件跟文秀那身差不多的衣衫,在脑后绾了个圆髻,打扮成了仆妇。 苏婉言见文秀够机敏,又问她有没有被人看到,文秀说他们是从后面小门进来的,没人看见。 又让春生赶紧把外面的衣裳脱了,跟他说:“难为你了。” 春生听文秀说小姐已经保证过不会为难他,他还是跪在了地上,毕竟如果文秀没反应过来,把那篮子杏脯拿回院子让大家吃了,估计现在一院子的人都中了毒。 “小姐,小的也是被逼无奈,一时糊涂才做了这等蠢事,您原谅小的吧。” 苏婉言用帕子从竹篮里捏了一个杏脯出来放在鼻尖闻了闻,又仔细观察上面一层色泽艳丽的红,马上就明白这看起来鲜艳可口的色泽实际上能在短时间内要人的命,且连挽救的时间都没有。 她冷着脸在椅子上坐下,刚才是她没搞清事态的严重性就轻率地许下承诺,可话已经说出口,也没有收回的道理。 “原谅你可以,但你要老实一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春生点头如捣蒜,“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那个所谓的废弃柴房在什么地方,府内还是府外?” 这一点很关键,如果是在府内,这个想要对付她的人很容易就能找到。 “府内。” “来见你的人是男是女?多高,声音如何?” “看不出来是男是女,但个子不高,跟文秀差不多,声音不男不女的,很吓人,也很奇怪。” 苏婉言想了想又问:“你有没有怀疑的人选?” 春生说:“从那气派上看,应该是府里的主子,身边那个丫鬟穿着咱们府里的衣裳。” 他又描述了一下那个丫鬟的样子。 苏婉言站起来踱了几步就说出了自己的结论,“这个人肯定是个女的,为了不让人认出她故意变了声,所以听起来很奇怪。” 说到这里她哼笑一声,“她把自己伪装起来却改变不了自己行事做派,被你轻易看出是个府里的主子,而且碍于行动不便,把你绑在府内。这府里的女主子又有几个,她身边那丫鬟似乎也很熟悉,这个人不是霍青青就是苏语娴。” 说出那两个名字的时候她加重了语调,声音里充满冷酷杀意。 灵秀和文秀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而春生则更加害怕,霍青青是当家主母,在这府里有绝对权势,而苏语娴跟着霍青青有样学样,手段肯定也不差。 “那如何是好,小的家人都在她手里,她给小的三天时间,三天办不成就要杀了他们。” “那就要看你如何决断了。你如果为我所用,我帮你救出家人,否则看在文秀面子上,我不追究你打算下毒的行为,关你几天等这事了了再放你出去。” 文秀怕春生犯傻,着急地拽了他一把,“你快答应啊,不然就无路可走了。” “我答应,我答应。”春生感觉身心煎熬,在地上磕起头来。 “只要给大小姐院里办事,总要被他们故意刁难,我早就看不惯她了。” 苏婉言满意地一笑,立刻让灵秀去外院联系对她忠心的男仆,连几个贴身丫鬟也放出去,四处秘密打探苏语娴把春生家人都藏在了哪里。 一番布局分派让春生看得目瞪口呆,下定决心以后就跟着三小姐了。 到了晚间就打探出了藏人的地方,毕竟苏语娴被宠坏了,做事全凭情绪,十分随便,人就关在花园里的地窖里。 苏婉言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马上把人救出来,只让人暗中保护着。 她让春生去跟苏语娴说已经得手了,自己躺在床上假装中毒。 春生按照之前的吩咐在那间废弃柴房留下事情已经办妥的暗号,又在府里宣扬三小姐病了的事。 苏遂听说苏婉言病重,担心的很,下了朝就来探望。 为了院里的下人着想,苏婉言不敢让自己表现出中毒的样子,如果她中毒,苏遂肯定饶不了这院里的所有人。 她说自己没什么大事,就是身上发冷无力,也没什么食欲,大夫来看过了,已经开了药方,应该很快就会好。 两人正说话,苏语娴就走进来,看到苏婉言病弱地躺在床上,装出担忧的样子,不停询问这是怎么了。 苏婉言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又说了一遍刚才告诉苏遂的话。 见她脸色发青,结合她说的那些身体反应,苏语娴确信这就是中毒的迹象,心里一阵欢喜,连忙对苏遂说:“父亲,往日娴儿对妹妹做出过许多不好的事,见妹妹眼下病重,娴儿也担忧心疼,娴儿想每日都来照顾妹妹,好重修我们的姐妹之情,您看如何?” 苏遂沉吟片刻,“你想重修姐妹之情是好事,为父很欣慰,但你如果借着妹妹病弱又做出伤害她的事,我决不饶你。” 苏语娴连忙发誓不会。 她以为苏婉言就快死了,根本就用不着她再动手,她只是想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苏遂离开后,苏婉言屋里的贴身丫鬟都走了,只剩下两个小丫头盯着。 她们一走,端茶送水就都是苏语娴,她想让那两个小丫头帮忙,苏婉言不愿意,说她们笨手笨脚的,她不喜欢。 她不高兴就要跟苏遂说,苏遂就要收拾苏语娴,所以苏语娴只好尽心尽力。 她原想每天来坐着喝着茶吃着点心,呆一会做做样子就行,谁知道是来当下人的。 苏婉言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方便,倒了水不是嫌烫就是嫌凉,吃东西还要让人喂,她刚歇一下,就喊着要揉肩揉头。 她但凡有点不高兴,苏婉言就喊着让小丫头去叫父亲。 她每天既要忙个不停地照料她,还要陪着笑脸,没两天就受不了了,回去跟霍青青哭诉。 “娘亲,那个贱蹄子就是故意想折磨我,每天累得我腰酸背疼的,你再看看女儿的手,这两天都粗糙了,还有这手指都烫红了一片,这里还有个血口子,女儿这手是用来写字抚琴的,不是给她端茶削果子的。” 霍青青拿着她的手看了看,果然如她所说,又是伤又是红印子,心疼得不行,想着她以后可是要当皇后的,怎么能做这种低下的事。 “那你明天找个由头别去了。” “不行啊,我跟父亲发誓了,要好好照顾那小贱人,不能有二心。” 苏语娴哭得泪水连连,让霍青青对苏婉言又气又恨。 这天霍青青特意打扮一番,端着夜宵去苏遂屋里伺候,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浑身本事让苏遂高兴。 见苏遂对她温柔亲近,就说起苏语娴这几天照料苏婉言多么尽心。 没想到苏遂冷哼一声:“她欠言儿的还不够多,这是她应该做的,特意来跟我说还想让我奖赏她不成?这次她要是真心悔过,跟言儿加深姐妹感情,过去的事我就不再计较。” 提起苏语娴之前做的那些事,霍青青就心虚了,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但马上就想到其他更有力的说词。 “老爷,娴儿怎么说也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只要你再多扶持太子,将来我们娴儿就能做皇后,到时候你的权势也会更上一层,苏家门楣也要靠着娴儿支撑……” 她话还没说完,苏遂再也听不下去,翻身下床指着她骂起来。 “你这个蠢妇,圣上如今身体康健,你就想着让我扶持太子,好让苏语娴做皇后。你难道不知皇上多疑猜忌,稍有二心的人都被杀了个干净,你这是想害死我,害死苏家满门啊。” 第十七章 解毒 霍青青一听这话,连忙下地跪在了苏遂面前,并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是妾身蠢笨,刚才胡言乱语一番,根本没想这么多。老爷别生气,以后妾身再也不敢说这些了。” “哼,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拐弯抹角就是心疼苏语娴在她妹妹那里操劳了,为了苏语娴,你真是煞费苦心,还想拿你替她妄想的皇后身份来压我是吗?我苏遂这辈子怕过几个人。” 苏遂越说越气,双手叉腰,暴躁地走来走去,手掌在桌子上拍得山响。 “妾身不敢,妾身不是那个意思,亲身该死。”霍青青又哭着在自己脸上打了几个耳光。 “你不是心疼她,她也不想照料言儿,从明天开始搬到湖边小楼里去住,送去一日三餐让她饿不死就行,也不准出去走动。还有你这个蠢妇,要是再敢出去到处传扬苏语娴跟太子的婚事,收受钱财胡乱答应人家办事,我,我就真的把你赶去尼姑庵。” 花园里的湖边小楼破败不堪,多少年没人住过,里面估计老鼠虫子肆意横行,苏语娴怎可能受得了那样的罪。 但霍青青不敢再求情,怕苏遂更加生气,哭哭啼啼地只怪自己说错话。 而且她最近在外面受人追捧,收了几笔钱,仗着将军府的名声和将来要做太子岳母的风头替人办些徇私枉法、替人消灾的事,也不知道苏遂是怎么知道的。 要不是自己说错话,只要不是太过分,苏遂估计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这条路也彻底堵住了。 第二天,她连忙把湖边小楼修整清理一番,好让苏语娴搬过去,苏语娴自是痛哭流涕,死活不愿意搬,可苏遂记着这个事,让管家去监督,如果天黑前还不搬过去他就要用家法。 苏婉言听到这个消息,跟丫鬟们好一番欢天喜地,她的病也就好了。 苏语娴从那天起倒是消停了不少,得知苏婉言活蹦乱跳的,根本就没被毒死,都要气疯了,但她害怕苏遂,也不敢做什么,更不敢再兴风作浪。 苏语娴不闹,苏鹤鸣也一心向学,时日久了,苏婉言觉得家里太安生了,安生到了无聊的地步。 她想着安逸的生活使人堕落,打算去野外看看自己做雇佣兵那一身本事有没有生疏,就让灵秀假扮自己整日待在屋里,她则早出晚归,甚至晚上也在外面过夜。 这天她在山里快速穿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寻找野物的方位来锻炼自己的身手和五感的灵敏度。 她远远听见山道上有马蹄声,这马蹄声既不快也不响,好像是在漫步前行。 她觉得奇怪,想去看看有谁在这山间逗留。 来到山道上就看到一匹马在原地徘徊,不时低头用鼻子拱着地上什么东西。 她上前才发现一个人躺在那里昏迷不醒,身下流了一滩发黑的血迹,而且这人的面容十分眼熟,竟是当今圣上的弟弟端木睿。 想起上次在宫里他帮自己解围,苏婉言心怀感激,这时天上下起小雨,她连忙把端木睿带到附近山洞,立刻检查了他身上所受的伤,见他从右肩到后背有条很长的刀伤,而且伤口发黑,味道腥臭,一看就是中毒了。 昏睡中的端木睿浑身发抖,应该是寒意沁体,她连忙点了篝火驱除洞里寒意,也让他暖和一点。 从身上翻出随时带着的解毒药丸给端木睿服下,但这还不够,她又出了山洞几乎寻了整座山配齐了解毒的草药,回来的时候天都黑尽了。 找了个干净的石头,把草药研磨好给端木睿敷在伤口上。 等了两刻钟端木睿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不过他发烧了,意识也不清醒。 苏婉言去前面小河取了水不停给他冷敷,他才好了一些,睡得也踏实了。 见他身上的毒解了,明天一早醒来应该就没事了,苏婉言就想回去,怕灵秀她们有什么事。 可她刚想起身,身子一动就被抓住了手。 “别,别走……” 端木睿干涩苍白的嘴唇蠕动,发出蚊蝇一般的声音。 她低头看向端木睿的脸,见他眼睛紧闭,不安地紧皱着眉头,又看了看他抓着自己的大手,想要抽出来也抽不动,被握得紧紧的。 心想这人不知做着什么梦,反正也走不了,她干脆在他身边坐下,他很快又睡熟了。 苏婉言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端木睿那张俊美英气的脸上。 活了两辈子,她见过太多好看的男人,但端木睿这张脸堪称上天的杰作,往日遇见,几眼之间还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看,发现越看越好看。 睫毛又长又密,鼻子高挺,苍白的薄唇紧紧抿着,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利落又不失优雅。 最主要的是这个人气度非凡,皇家子弟身上那份矜贵自持自不必说,他更是给人雍容华贵,又神秘不可侵犯的感觉。 苏婉言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事物,越是不好接近的东西她越是有兴趣。 咦,她在想什么,她为什么要想着去接近这个男人,人家替你解围,一点小恩惠就让你把持不住了吗? 苏婉言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没多久她就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早早就醒来,在端木睿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又给他把过脉之后确定他没事了就赶回了苏府。 她刚走没多久端木睿就醒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山洞,山边还有没燃尽的篝火,而且最让他意外的是身上的毒解了,伤口上还敷着草药。 他从地上起身,抖了抖衣服就听到“叮当”一声,回身一看发现地上掉了一块青色玉佩。 他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这不是他身上的东西,既然不是他的,那就是昨晚救他那个人的了。 他抓在手里摩挲着,思索了片刻,昨晚虽然一直昏睡,但他感觉好像有个女子在他身边照料。 正要走出山洞,洞口传来几道细微的声音。 “属下来迟了,王爷恕罪。” 他手底下的人终于找到了他。 “起来吧。” 他大步走到洞口,把手里的玉佩交到几个人中领头的那个,“去查这块玉佩的主人,越快越好。” “是。” 那些人簇拥着他往山下走,他边走边说:“皇帝最近又开始犯疑心病,这次没杀得了我,肯定很快还会再来,你们都给本王警醒一点。” 手下人愤怒,“这样躲来躲去啥时候是个头,不如直接反了他得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轻举妄动,以后这种话少说,扰乱军心不说,小心隔墙有耳。” 手下人无奈又憋屈地小声应了个“是”。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他抓不到把柄,他没有理由也只能小打小闹,时不时刺杀一下,你们以为这次本王就逃不掉,只是为了迷惑他,让他以为本王还很弱。” 他回身又开始敲打手下那些人,“倒是你们,要不是有人救了本王,估计你们找来的时候本王已经咽气了。” “属下该死。” “可是以前您受那么重的伤都活过来了,昨天这根本不算什么啊。” 端木睿身边这几个人都是出生入死一直跟随他的兄弟,说话的时候随意一点他也不会责怪。 这倒是点醒了端木睿,虽然昨天他确实有自救之法,但被那女子救了之后他好像感觉到了别样的安全感,竟然放任自己一直昏睡。 还有那女子给他用的药也很奇特,他回去要好好研究一番。 端木睿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上朝,早朝前,皇帝让宦官宣他入寝殿一同用早膳,做出虚伪的嘴脸关心他的伤势。 又假装不避嫌跟他谈起近日匈奴不断进犯边境的事,让他帮忙出谋划策。 端木睿马上离席下跪,抱拳陈情。 “皇兄若觉得臣弟除了在家享清福之外还能帮您分忧,臣弟必定一切听从皇兄安排,并万死不辞,若问起臣弟政事,皇兄不是不知道臣弟对此从不关心,也资质愚钝……” 皇帝哈哈笑着赶紧把端木睿扶起来,“好好,你有这份心就好,你是朕唯一的兄弟,朕怎会忍心让你吃苦受罪。” 大殿之上,百官齐列,皇帝把一沓折子摔在御案之上,威严的声音在殿中传得很远。 “今日匈奴进犯,边关连上五道折子,爱卿们可有解决之法?” 文官为首的宰相出列,道出才安定了两年,百姓还没缓过来,朝廷也刚太平下来,为今之计是要让百姓休养生息,朝廷进选更多良才,否则只会被战争拖得更加疲惫。 皇帝觉得宰相说的既合乎事实又有道理,思索片刻,内心稍定,又开口道:“可这匈奴蛮贼凶残,咱也不能置之不理,让他攻破了山海关,打到皇城来岂不更糟。” 这话说的有点严重了,大臣们跪了一大片,连忙喊“皇上万岁,皇上万万岁”。 皇帝冷哼一声,朝着下面摆了摆手,“都起来吧。给朕说点又用的。” 他连续点了几个大臣,都是重新跪下,嘴里喊着“臣有罪,臣无能”,然后说出一大堆解决不了问题的理由。 这些理由又让皇帝说不出什么来,差点把浓痰吐到他们身上。 宦官赶紧捧来痰盂,皇帝愤愤地把痰吐进了痰盂里,又擦嘴喝了口水,目光在下面官员里逡巡。 突然他看到苏遂,眼睛立刻亮了一下,最近苏遂确实有点被他遗忘了。 “苏爱卿,你说说看。” 苏遂威武地站出去,抱拳说道:“臣没什么好说的,要说就是打,而且非打不可,一味求和只能让匈奴人更加猖狂,他们就是喂不饱的豺狼虎豹。” 皇帝笑起来,“哦,爱卿,你还是那么直率。朕以为朝中真的无人了呢,还有谁同意苏爱卿的意见?” 这是把苏遂捧到了极高的高度,刚才主张求和的人不高兴也没办法。 殿内一时间陷入安静,没有人再站出来附议苏遂的主张。 有苏遂也就够了,皇帝飞快部署了六部配合苏遂准备粮草军士,三天后就要启程前往边往应战。 散朝之后,六部集中在一起互相大吐苦水,争论不休都在说自己有多惨,有多穷,有多不易,然而皇帝已经下了命令,他们也只能乖乖做好准备。 端木睿快走出宫门的时候被皇帝身边的內侍叫了回去。 皇帝正在吃喝,见他进来又请他入座一起用午膳。 吃完之后,茶也喝好了,皇帝才说:“皇弟,今天大殿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朝中无人啊,只有一个苏遂还堪重用。” 端木睿连忙说:“皇兄太过忧虑了,说起打仗来那些文官肯定都怕,他们整天都在倒苦水,没钱没粮没人,可皇兄一声令下他们还是要乖乖办好。” 第十八章 戏弄我觉得开心吗 端木睿的话说的皇帝很舒心,他本来有件事想要交代,听了刚才的话就犹豫了片刻,但这件事又在脑子里打了几个转,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口。 “上阵杀敌这种事还是要靠苏遂,不过只有苏遂一人,朕有些放心不下,但朝中武将都有职责再身,一时无人能跟随他,朕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是合适的人选。” 皇帝早上还说不愿意让他吃苦,可现在又想让他跟着苏遂去边关,打脸来得太快,不过他是皇上,怎么说都有理。 他如此反复,却不得不让端木睿怀疑他居心叵测,但端木睿脸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平静,连忙抱拳,“臣弟愿为皇兄分忧。” “好,朕先在这里谢过皇弟。三日后你跟随苏遂前往边关,两人共同迎敌。” “是。” 端木睿走后,皇帝换上威严神色,跟近身內侍白公公说:“这次要万无一失,你马上去办这件事。” 白公公应诺一声就出去了。 皇帝负手站在廊下,自言自语道:“怪谁都别怪朕,朕也是无奈,谁让你生在帝王之家,为了绝后患,朕只能动杀机。” 端木睿猜到他想做什么,一路上都在思考要怎么应对,回家之后就部署安排了一番。 三日后,端木睿和苏遂一起出征,十来天就到达了边关。 有了端木睿,苏遂如虎添翼,端木睿虽然从不主动出谋划策,但只要应战都是冲在前方,而且跟将士们同吃同睡。 在将士们眼里,他贵为王爷,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哪吃过这种苦,但他似乎丝毫不觉得,好像跟平常一样。 而且他对待将士从不傲慢,跟对待自家兄弟一样可亲。 他的行为让大家十分感动,也鼓舞了大家的士气。 他不仅在将士们心中博得了好感,而且上阵杀敌有以一敌十的本领,对待匈奴人冷酷残忍,接连杀掉好几个匈奴大小将领,让他们谈到他就感到害怕。 他带着自己的兄弟跟将士们一起睡大通铺,夜里皇帝的人根本没机会出手,他吃东西也非常小心,除了大锅饭从不吃别的,连喝水都跟大家喝一桶,如果没人跟他一起喝,他宁愿渴着,出了军营也从不单独行动。 皇帝再想要他的命,总不能不顾忌将士们,把他们跟他一起杀了。 他如此谨慎小心,皇帝派来的那些人一直都没办法得逞。 来了边关没几天就收到手下人寄来的飞鸽传书,告诉他玉佩的主人已经查明,是苏家三小姐苏婉言。 夜深人静,他辗转反侧,手里攥着那块玉佩无法入眠,脑海里慢慢描画出苏婉言的样子。 她那张脸明丽娇美中带着三分英气,看着叫人心里豁然开朗,心情不自觉地好起来。 尤其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眸子清澈明亮,常常闪动着微光,既让人觉得平静理智,又像是会诉说心事,特别是笑起来,眼睛就更加明亮,让人心神微荡,不能移开视线。 她不仅长得好看,还那么聪明,会医术,人还很善良……总之在他心里哪哪儿都是优点。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嘴角露出笑意,心里微微颤动。 他就说那晚他为什么会那么心安,原来是她,她如今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们的联系又加深了一步。 话说苏遂出征之后,府里霍青青一手遮天,整天神气的很,不过她管不了也不敢管苏婉言就是了。 苏语娴早就待不住了,苏遂不在,正是下手的机会,就跟霍青青商量要怎么除掉苏婉言。 之前她们都自己出手,次次都失败了,霍青青就决定用自己的私房钱去找人除掉苏婉言。 再说苏婉言,自从苏遂去边关带兵打仗,她就十分心动,想去看看真实的古代战场是什么样子。 把苏鹤鸣交给他的先生安置好,自己就只身上路了。 这正好给霍青青机会,她通过别人介绍,花高价找了一个神秘组织,告诉了他们苏婉言行踪,让他们立刻去追杀。 苏婉言一路北上,走了三天之后才被那些人找到。 夜里,那些人趁她靠着树干睡着了才出手,他们速度极快,都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面具,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把她围了起来。 苏婉言听到什么东西挪动间发出细微的声音,还有风吹在兵器上发出的嗡嗡声,她立刻醒来,听声辨位确定了那些人都在什么地方。 她半点也不惧怕,跟他们厮杀起来,她虽然很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对方是一群男人,十几个人同时出手,她很快就被禽。 被擒住之后,想要再次验明正身,霍青青当时害怕身份败露,只给了组织一张画像,别的什么也没交代。 苏婉言知道自己遇到了狠角色,反正死过一次的人,这一世也没什么牵挂,死她也并不害怕。 正等着他们出手,那些人手里拿着她的画像对照,跟她比对,又盘问起她来。 “你叫什么,是哪家的姑娘?” 她并没觉得人家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会放了她,从这些人的行为举止上看,她猜到是一伙拿钱办事的杀手,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掉你,这跟她在前世的身份差不多,因此她很清楚,也更坦然。 “我叫苏婉言,是苏家的姑娘。”她漫不经心,连苏遂的名号都没搬出来。 拿着画像的人顿住了,又仔细看了看她,跟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人就立刻消失在黑夜里,不知干什么去了。 他们并没杀苏婉言,而是把她绑在山里的一间破庙里看住了。 第二天中午端木睿就得到消息,知道了那块玉佩的主人苏婉言在什么地方。 他心里只想马上见到苏婉言,他遭遇过多次刺杀,所以给自己预备了不止一个替身,只要出门都要带着一两个,这次正好让替身扮做他留在军营,他自己则立刻赶往那间破庙。 晚上他就赶到了那里,为了不让苏婉言知道这个杀手组织跟他的关系,他就跟手下的人打起来,那些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快速把苏婉言救了出来。 他带着苏婉言在山里穿梭,很快就到了山下路边,两人在一条小河边停下。 苏婉言这才顾得上跟他说了声谢谢。 “我应该谢你才对。” 苏婉言不明所以,上次救了端木睿,没等他醒来她就走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打过交到。 “上次多亏姑娘为在下解毒疗伤,还精心照顾在下,否则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姑娘。” 端木睿朝着苏婉言郑重地施了一礼。 苏婉言听到“精心照顾”四个字有点脸热,想起那晚真的是费了很多心思才把他的命救回来,后来两人共处一夜,被他紧紧拉了一晚上手,当时不觉得,此时在端木睿面前竟觉得有些莫名羞涩。 她上一世是个没有感情的雇佣兵,没有对任何男人动过心,这一世自己又是未出阁的姑娘,所以被端木睿拉手竟然还是头一次。 幸好现在是晚上,不至于被对方看出,她连忙收了心神,只听端木睿又说:“姑娘那天早上不告而别,在下好不容易才知道是你出手相救。” 他话音刚落,苏婉言就开口道:“王爷不必自称在下,让我不知如何自处。今日王爷救了我,我们算是扯平了。” 说出此话苏婉言就有点后悔,前世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直女,此时说出的话也充满了直女气息,把男人推得远远的,一点都不知道婉约,好勾住男人的心。 这时端木睿却说:“可在我心里,我永远都欠姑娘的人情。” 这话要是太子端木冥跟她说,一定是轻佻猥琐的口吻,可苏婉言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向端木睿,却发现他一脸的坦诚和认真,丝毫没有任何引人遐想的言外之意。 她勾起唇角笑笑,见河水清澈,走过去洗了洗脸,端木睿也在河边蹲下洗手,拿出随身带的水囊和肉干等物让她吃。 苏婉言正好感觉又渴又饿,就不客气地吃喝起来,她看了看手里的水囊,狐疑地看向端木睿。 “你在军营里当差?” 端木睿有点吃惊,他没想到苏婉言会认识这是军营里用的东西,不过也不奇怪,她是苏遂的女儿,大概是在家里见过。 “是啊,我跟随在你父亲身边,做他的下手。” 一个王爷做一个武将的下手,苏婉言知道他这是自谦的话,但也不足为奇,苏遂是常胜将军,一个没打过仗的王爷做他下手也是情理之中。 因为端木睿离开京城前往边关,除了苏遂和那些将士知道,皇帝为了让他无声无息的死去,就没让任何人知道,苏婉言自然也无从知晓。 苏婉言想着这里离边关不远了,像端木睿这种高手,也就半天的脚程,但又一想觉得有些不对。 “王爷,您远在边关是怎么知道我被杀手抓起来的?” 而且昨晚那些人本来要杀她的,但仔细辨认她的长相,又问了她的名字就突然停了手,转而把她关在了那间破庙里,现在想来真是太多让人疑惑的地方。 端木睿情急之下就来见她,根本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一时被问住了,让他再撒个谎很容易,张口就来,但他不想再骗苏婉言,而且苏婉言可不是随便能糊弄的。 苏婉言站起来,把水囊和吃食放在一边,她眼神有些凌厉地看着端木睿,“你到底什么意思?” 端木睿刚想说话,苏婉言就一拳往他面门上打来,她速度很快,但端木睿更快,轻松就把她手抓住了。 “所以那些杀手是你的人?”苏婉言另一只手又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打向端木睿的眼睛。 如果是女人跟自己这样闹,她自然不会轻易出手,但是男人的话,她就会直接出手。 但端木睿比她强太多,还是轻松抓住了她的手。 此时她两只手都被端木睿抓在手里,端木睿觉得她太有趣了,忍不住朝她笑笑。 “你笑什么?觉得我很好笑是吗?你戏弄我觉得很开心是吗?” 第十九章 惊言堂 苏婉言那时还真以为被人盯住了,那些杀手非要她的命不可,都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心理准备,结果现在才发现是端木睿在戏耍她,她能不气吗? 她越想越气,朝端木睿呵斥起来,“放开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有你这样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吗?不对,你不会是受不了艰苦,从军营里逃出来的,你这个逃兵。” 端木睿忍着笑放开了她,她揉了揉被抓得发疼的手,狠狠瞪着端木睿。 “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那些杀手是我的人,所以想用出手救你的办法隐瞒,这件事是我不对,我跟你赔礼道歉。”说着他抱拳朝着苏婉言弯腰一揖。 苏婉言又琢磨了一下,“听你话里的意思,那些杀手昨天截杀我,不是你们在做戏?” 端木睿点头,“不是,是他们接手的一个暗杀任务,认出你之后他们才把你控制起来去告诉我。” 看来还真有人买凶杀她,苏婉言立刻想到了霍青青母女,她在外面从没得罪过什么人,除了她们有谁会想着来杀她,那些杀手一看价格就很贵。 端木睿正想问是谁要杀她,突然听到天空传来一声惊空遏云的鹰唳声,他眼神一震,对苏婉言说:“军中有急事,我这就要走了,你还是回京城吧,不要在外面乱跑。” 苏婉言还想说点什么,只见眼前人影一闪,端木睿已经跑出老远了。她只好悻悻然又在河边坐了一会儿,又梳洗了一下,拿着端木睿留下的水囊和吃食往京城方向走去。 匈奴人又集结人马,跟另一个部落的人会和,他们士气大振,再次进攻边关城池,端木睿只能把心思都用在抵御敌兵上,一时间没办法再跟苏婉言取得联系。 苏婉言回家之后,明知霍青青和苏语娴又想杀她,但她知道没有凭据那两个脏东西是不会承认的,也就没再追究,反正日子长着呢,以后慢慢收拾她们。 这次虽然有惊无险,毫发无伤的回来了,但她一想起那晚被轻松压制住,差点就丢了命的惊险,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只在这小院里舒服地窝着了。 她算了算自己手里的人,倒是有十来个忠心于自己的,但都是这府里的家丁婢女,能力有限,没几个会武功的,而且他们不能离开府里太久,所以如果她以后在外面有事,他们都不可能出手相助。 她琢磨了半日,决定自己也成立一个端木睿那样的杀手组织,可她要怎么做呢? 首先要有人手才行,她上哪去找人?还要有钱,成立组织总要有前期投入吧,她手里的钱虽然够她过非常奢侈的生活,可用来建立一个组织是远远不够的。 她一夜都没睡觉,既为了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激动,想立刻就大展拳脚干一番创举,可想到没钱没人她又愁得不行。 第二天中午,苏鹤鸣从书塾里回来用饭,苏婉言见他高兴得很,毛毛躁躁的差点把碗都打了,她目光冷冷地看了过去。 “最近没敲打你,你是不是皮痒了?” 苏鹤鸣赶紧沉了脸,规规矩矩坐好吃饭。 片刻后,苏婉言又关心起他来,只不过说话语气还是有点冲。 “什么事那么高兴,都要飘起来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先生早上说我最近的功课大有长进。” 苏鹤鸣说完又忍不住抿着嘴笑,见苏婉言还盯着他,赶紧把笑容收了起来。 苏婉言想笑,但还是假装绷着脸。 “吃完饭给我看看你的功课。” “是。” 之前苏婉言自己教苏鹤鸣的时候,觉得他的字实在太丑,一直期望他至少把字写得好看一点。 苏鹤鸣把自己的大字拿出来的时候,苏婉言看了觉得真是进步很大,写得工整了不说,每个笔画,包括字的结构都有模有样的。 她脸上的笑意就藏不住了,又拿出他现在正在学的《千字文》让他背了一段,他不仅背的很流利,让他讲出意思,他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苏婉言笑得合不拢嘴,比自己得了奖赏还高兴。 “很好,看来姐姐的眼光不错,给你选的这个宋先生非常好。” 苏鹤鸣连忙说:“宋先生当然好,他博学强记,见闻丰富,我非常喜欢听他给我讲学。” “说话都一套一套的了,走,姐姐送你去书塾,顺便亲自去感谢先生。” “那太好了,你应该带点礼物去才显得诚心。”苏鹤鸣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书袋,激动得脸都红了。 “你现在还懂礼了。” 苏婉言打趣着他,让丫鬟灵秀去准备了一匣点心,一包名贵清茶,一块上好徽墨。 “这样够了吗?”苏婉言问。 “这样就够了。”苏鹤鸣心满意足,但也只是抿着嘴笑起来。 苏婉言见他已经开始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外露,让自己变得稳重一些,心里更觉满意。 两姐弟俩就一起去了前院的书塾,宋先生风度翩翩地走到院子里来迎接。 苏婉言示意丫鬟送上礼物,朝他做了个福礼,宋先生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折煞小生了。” 苏婉言笑着说:“你受得起,最近我对舍弟多有疏忽,今日考校一番才知道他进步如此大,让我很是惊叹,这都是先生的功劳。” “鹤鸣自己也很用功,他聪明通透,一点就会,能教到这样的学生,也是我这个先生的福气。” 苏婉言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苏鹤鸣,温声说:“先生夸你,还不谢谢先生。” 苏鹤鸣就朝着宋先生拜了一拜,引得宋先生呵呵笑着。 “先生虽然夸你,是因为姐姐在跟前,他给你几分面子,切不可得意忘形。” 苏婉言出言警醒,宋先生看在眼里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欣赏之色。 “是,鹤鸣一定记着姐姐的教诲。” 听他乖巧听教,大家都很高兴。 宋先生请苏婉言去廊下坐着,他在那里摆了茶桌,两人坐下一边品茶一边闲聊。 他是端木睿特意安排在苏婉言身边的人,所以很关心苏婉言的言行和需求,见她脸上有疲惫之色,就装作随意地问:“小姐最近可是有什么难事?在下觉得跟小姐很投缘,您不妨说出来,或许在下还能替您解忧。” 苏婉言想着他见闻广博,又很睿智,说不准他真能帮自己。 她就谎称自己最近在熬夜看话本,被里面曲折动人的故事牵着心,替里面的人物着急发愁。 “原来如此。”宋先生看她说话时眼珠转来转去,就猜到她这是在借话本说自己的事,否则她不需要跟自己特意讲一个话本上的人物。 “那么困扰小姐的是何事呢?” “我知道话本里的事当不得真,可里面这个余仙儿,一个小姑娘不在家安心过日子,也是被逼无奈吧,竟然想到外面去跟男子一样打打杀杀,建立什么帮派,我正好看到她有这个想法,后面的事这个写话本的还没写出来,我就很好奇她一个姑娘家要怎么建立帮派。” 苏婉言喝了口茶,抬眼看着宋先生,“先生你觉得她会怎么做呢?” 宋先生心想果然是这样,他高深的笑了笑,给她斟了一杯茶,之后就跟她分析讨论了半晌。 苏婉言听到最后,狐疑地看着他:“你跟我说这么多,还是觉得余仙儿应该去找人帮忙?” “是啊,你说她缺人又缺钱,钱的事还好说,她想建立帮派,又不像做买卖需要租赁铺子,也不需要本钱去做出东西来卖,人脉才是最重要的,有了人就能有钱。” 苏婉言点点头,听了他说的,她倒是在一片迷雾中看到了方向。 她要走的时候,宋先生好像刚想起似的,对她说:“对了,在下也结交了些朋友,现在将军不在府中,小姐要是有什么自己不方便去做的事,可以去找在下的朋友帮忙。” 苏婉言心中一喜,但她总不能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于是问道:“你的这位朋友是什么人?” “总之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比在下本事大,而且小姐放心,只要你说出在下的名头,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帮你。” 随即宋先生就告诉了苏婉言见到这位朋友的办法。 苏婉言离开之后宋先生写了书信让自己的书童送去了他所谓的朋友那里,这个“朋友”自然也是端木睿的人,是端木睿走的时候特意留在京城关照苏婉言的。 苏婉言犹豫着还是去找了这个叫姜潮升的人,姜潮升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他在一家酒楼当小管事。 苏婉言打眼一看就知道他功力深厚,而且人看起来很精神,长得也挺俊秀。 这让苏婉言对他的能力相信了几分,别看他一个小管事,京城是藏龙卧虎之地,任何人都不能小瞧。 她说了宋先生的名头,姜潮升就说宋先生已经修了书信跟他说过,让她有什么事跟他说就是,宋先生的事就是他的事,让她不要开不了口。 可苏婉言说出自己想建立一个自己的帮派的时候,姜潮升还是惊住了,他知道王爷念着的人肯定不简单,没想到她是如此与众不同。 姜潮升说人手他可以想办法帮她招募,小喽啰的话只要有钱就行,主要是有真本事的人不好物色,但他都包揽在自己身上。 对他来说这事很简单,端木睿手底下有能力的人多的是,只要听命调遣就是了。 第二次见面,姜潮升就拉了几个人过来让她过目,她本来不抱什么希望,可一见那些人就对姜潮升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些人年轻力壮,又都是习武多年,能力跟苏婉言应该不相上下,而且他们都对她一副恭敬的样子。 她好奇姜潮升是怎么做到的,姜潮升说这些人都是他在一家关张的镖局找的,正愁没地方安身做一番事业。 第二十章 嫉妒一个弱女子 苏婉言便信了,还帮他们的将来规划了一番广阔的发展空间,她拿出钱来让姜潮升替他们租了一个院子住着。 她给自己的帮派取了个名号叫“惊言堂”,这个院子算开始的地方,她非常重视,让人在正堂挂了一个金字匾额,上书“惊言堂”三个大字,这件事到此时总算有点眉目了。 她又跟姜潮升商量,她在街上看到许多乞儿,打算把他们收养在惊言堂,给他们温饱,教他们武艺,以后好为她所用。 姜潮升对她的想法非常赞赏。 “你这主意很好,不用花费太多,而且等他们过两年学了本事会非常感激你,也会对你忠心耿耿。” 苏婉言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事一定要秘密进行,收养那么多孩童势必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会造成很多麻烦。” 姜潮升很赞同她说的,就打包票给她把事情办好,他现在几乎已经是苏婉言的军师,苏婉言有什么事也都会去问他。 后来惊言堂逐渐壮大,苏婉言把英语字母设置成密令,用来当做暗号或者传信,江湖中无人能破解,成了惊言堂独树一帜的东西。 苏婉言又在外偶遇不出世的高人,并且受到高人赏识,做了惊言堂的挂名长老,一时间惊言堂更是名声显赫。 她利用上一世学的本领时不时在手下人面前露一手,让他们惊为天人,没有不信服她的,她改造弓弩武器,甚至造出了简易的枪支,让惊言堂威震整个江湖。 当然这都是后话,如今的惊言堂还很小很不起眼,只存在于一个小小院落之中。 再说端木睿回到军中,因为匈奴来了一个善战残暴的头领,叫兀儿术,他十分凶猛,带着手底下的人马隔三差五攻打过来,好几次都差点让他带人登上城墙,苏遂和端木睿跟他打了好几次惨烈的大仗。 但是如果单打独斗,兀儿术绝对不是端木睿的对手,因此一次对战中,端木睿把他引到离战场很远的地方,相信再也不会有人来支援他,才开始跟他狠斗,打算这一次就斩首了他。 结果就在他要把兀儿术斩杀于马下的时候,突然冲出一队匈奴人,他拼死才逃脱出来,跑回了城里。 因为这次是跟苏遂商量好的,他对付兀儿术,苏遂解决他手下的兵将,苏遂这边毫无遗漏,把那些兵将压制得死死的,那么,那一队人马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仔细回忆了当时的细节,发现兀儿术当时好像十分吃惊,他被那队人马围住之后,兀儿术一句话没说就骑着马仓皇地逃了。 正常情况下,这么好的机会,兀儿术不是应该留下来指挥那些士兵一举除掉他吗? 他又想到那些人闷不吭声,像是哑巴一样上来就一心想砍杀他……总之从很多细节上看都不对劲。 他很快就想到这一定是皇帝派来的人,扮做匈奴人寻了时机来杀他。 他心中充满恨意,但还是想除掉兀儿术,打垮匈奴人,保护边境安定。 那之后他就越加小心,一边要防着皇帝派来杀他的人,一边还要跟苏遂配合和匈奴人周旋。 一直都有战报传到朝廷,每次端木睿都嘱托苏遂,在写文书的时候千万不要提他的功劳。 苏遂自然觉得诧异,哪有人会白白把自己的功劳让给别人,端木睿怕他不照着做,就跟他密谈一次,把自己被皇帝当成眼中钉,多次刺杀他的事说了。 自古就是这样,人难做,皇家的人更难做。 苏遂了解皇帝的为人,他十分相信这些事都是他做出来的,于是就替端木睿隐瞒了所有事,但那些功劳有的可以不计,但有的实在糊弄不过去,总要有人头顶着,端木睿就让苏遂一并顶了。 苏遂也是为难,这件事就这样成了他们两人的秘密,将来如果闹出来他肯定会被皇帝恨上,指不定今日的功劳就是明日的杀头大罪,所以为了不暴露,他们就只能当一根绳上的蚂蚱。 端木睿终于重伤兀儿术,之后几乎是捷报频传,皇帝拿到这些战报喜忧参半,喜的自然是边关战事终于要停止,朝廷既不用划出土地赔上金钱求和,又能换来许多年的安定,只要没有战乱,百姓就可以休养生息,国家就能强大。 他忧虑的是,捷报频传的同时并没收到端木冥死在战场上的休息,经过这次征战,他害怕端木睿成长起来,变成悬在自己头顶的一把利剑。 他立刻让自己一队贴身侍卫拿着他的信物去边关召回端木睿,好在路途中再次暗杀。 侍卫前脚走,他后脚就在回京途中部署了一队人马埋伏,只等着端木睿路过就一举击杀。 边关战事即将收尾,端木睿走得很放心,他也知道皇帝心中的算盘,到中途果然遇到暗杀,但为了隐瞒自己武功高强的事实,不敢用实力应对,结果身受重伤,好在被他早就安排好的自己人救走了,保住了性命。 皇帝派出的人马见没杀死端木睿立刻把消息传回宫中,皇帝气得半死,但端木睿重伤,正是诛杀的好时机,他立刻又派人追杀。 就在皇帝等着好消息的时候,突然听內侍来禀报,说端木睿今日用王爷的仪仗,在京城招摇过市,到处散播他是从战场上回来的这一消息,街上的百姓都目睹了这一盛况,对他极为敬重。 皇帝气得当场摔了茶碗,把龙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扫到地上,溅得到处都是,內侍和宫女都吓得要死,屏气凝声进来收拾。 他本来想让端木睿死在战场上,这样既能除掉他,又能在百姓心中博个皇家子弟为国家社稷,为百姓安康牺牲的好名声,让百姓更加敬重推崇皇家。 可现在端木睿大摇大摆回到京城,还得到百姓敬重,这一招就不管用了,而且最近如果端木睿身死的话,百姓一定会产生失望心理,还会怀疑这件事是不是有蹊跷之处,只会给朝廷带来骂声,这是皇帝不想看到的。 皇帝不仅停止了刺杀,还在昌泰殿设皇家宴席为端木睿接风洗尘,还有一众大臣前来庆贺。 虽然端木睿没有立下赫赫战功,但他没有功劳有苦劳,至少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皇帝当着宗室和大臣的面说了很多夸赞之词,关心他受的伤,他被暗杀时受的伤自然被说成是在战场上受的,给他赐了宅子土地和无数金银珠宝,宗室和大臣也附和着皇帝对他赞不绝口。 皇帝特意让人把这些事传扬到百姓中,百姓自然觉得他是仁君,对自己兄弟非常仁厚。 端木睿从宫里回去仔细了解了府里的大小事务,他发现他的杀手组织最近任务接连失败。 他十分不解,坐在廊下思考良久,组织里人才济济,高手众多,在京城没有任何人能比拟。 “是不是皇上。”属下刘三强是跟他最亲近的侍卫之一,憋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如果非要找一个能跟他抗衡的,那就只有皇帝了,他手里聚集了全国的高手,自然不是谁能轻易争得过的。 端木睿站起来,对属下说:“如果真的是他,最近就要更加小心才是,暂时不要接任务,看看有没有哪方势力异军突起。” 如果有谁把他们压下去,突然冒出了头,就说明他们很可能得到了皇帝支持。 过了一段时间,还真的有个门派的名声冒了出来,听说他们行动诡秘,执行暗杀任务来无踪去无影,而且根本无法截获他们的情报,即使得到了他们传递的信息,也完全看不懂。 端木睿立刻让人深入地查,这才知道这个门派叫惊言堂,里面竟然还有好多是他自己的人,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就加入了惊言堂。 他刚从边关回来,还没来得及过问那段时间一直照应苏婉言的姜潮升,他也根本想不到,苏婉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帮派,并且实力提升这么迅速。 一问才知那些原本是他手下的人就是一开始被姜潮升带过去加入惊言堂的。 因为想不到,所以端木睿一直坚持认为这个惊言堂是受皇帝支持的,这时候姜潮升已经不再为苏婉言出谋划策,他已经被端木睿指派了新的任务,脱离了惊言堂,后来惊言堂的事他也不是很清楚,不敢贸然回应端木睿。 让端木睿最难以想象的是,惊言堂背后的主人竟然是苏婉言。 他立刻让人设宴,打算把苏婉言请来款待。 苏婉言接到请帖,见上面的抬头写的是惊言堂主人,落款是端木睿,心说王爷您不要这么正式和见外,你就算写着“苏婉言”她一样会去赴宴的。 她换了一身正式的衣裙,精心梳妆之后,带着丫鬟灵秀就出了府门,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大门外,侍从恭敬地邀请她上车。 她当仁不让地受了,在灵秀的搀扶下优雅地上了马车。 到了王府门口,她看了一眼宽敞雄伟的门楣,心想果然不同凡响,因为皇帝要让天下人认为皇家不是兄弟阋墙,而是兄友弟恭,所以除了不给实职,对端木睿这个弟弟是非常好的,甚至对外面宣称天下财宝的一半都愿意拿来赐给端木睿。 可见端木睿的府邸有多奢华,连见多识广的苏婉言都被惊到了。 走进府里,端木睿就在院子里等她,见到她之后,毫不避讳地仔细打量一番,笑吟吟地开口:“本王以为赫赫有名的惊言堂背后的主人会是多么华丽的装扮和艳丽成熟的女子,今日一间才知道原来是个这么年轻的少女。” 见他自称“本王”,苏婉言心里一沉,也笑着回应:“空有华丽的外表有什么用,我这个普通少女照样能做出一番事业。” “眼下本王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他扶额笑了笑,“看我,重伤未愈,脑子还有些糊涂,当然应该叫你惊言堂主人苏三小姐了。” 见他总是话中带刺,苏婉言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带了几分冷意。 “王爷这是做什么,莫非嫉妒我一个弱女子不成?是,王爷手里的组织有几个任务被我惊言堂从中间夺了过来,导致你们任务失败,但这都是各凭本事争取的,你们失败是你们实力不行,怎么您一个堂堂王爷还输不起了。” 她说话丝毫不留情面,端木睿脸上神色沉了沉,但随即又笑开了。 第二十一章 美强惨 “苏姑娘说笑了,本王没什么输不起的,只是觉得有些惊讶罢了。在本王心里,苏姑娘确实是人中龙凤,但没想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建立并振兴了惊言堂,实在太让人惊叹了。” 被他如此夸赞,苏婉言脸上露出自信的笑意,丝毫不觉得他的话有夸张之处。 端木睿趁机连忙招呼她:“苏姑娘请,咱们坐下再谈。” 苏婉言跟着他进了大厅里,桌上已经摆好了珍馐美味,端木睿又请她入座,她便施施然坐下。 端木睿又亲手给她斟酒,她也不推辞,脸上一直带着淡笑。 酒她还是能喝几杯的,刚才那么咄咄逼人,现在她可不能软了气势。 喝了几杯后,端木睿倒是怕她醉了,喝到这个程度最好,容易说实话。 见端木睿停了下来,只把杯子斟满,没有再敬她的意思,苏婉言就放了心。 “其实今日本王把姑娘请来,是为了跟姑娘讨教,本王和你前后半年未见,姑娘是用什么方法建立起了敬言堂的?是背后有高人相助,还是姑娘凭借一己之力?” 端木睿想试探苏婉言背后的高人是不是皇帝,只有皇帝,他手里有最厉害的人手有最广博的资财,可以在短时间内建立一个大帮派。 “高人相助?自然是有高人相助的,我手底下的人都是高人,凭借一己之力怎么可能完成这件事,自然是有这些高人协助。” 这时候苏婉言还没遇到那位真正的不世出的高人,她确实是对手底下的人都很尊重,称他们为“高人”也不为过。 她已经有点醉意,脸上红扑扑的,但她脑子还清醒着,说的话一句也不错。 “你想讨教,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些,别的都是帮派秘密,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端木睿不死心,又问了一次,“姑娘当真没有借助他人之手,不管是人还是钱?” “人?有个姜潮升,最开始的时候他帮了我很多,没有他,我的惊言堂是不可能建立的,可惜后来他有事离开了京城。钱的话,也没有靠过别人,一开始自然是我拿自己的钱出来补贴,后来他们就出去执行任务,只要有钱赚,什么任务都做,反正惊言堂就这样逐渐壮大起来了。” 端木睿一听姜潮升的名字就暗自骂了他一句,这个家伙倒是帮着苏姑娘做了那么多事,对自己这边就不见他那么上心。 苏婉言没有细说,惊言堂为了养活越来越多的人,是什么任务都接的,小到为居民找丢失的手镯,给酒楼送席面酒水这种,大到保镖暗杀,帮派里的人按照能力大小分派不同等级的任务,这样每个人都有事可做,也有钱可赚。 时间长了,任务就自己找上门来了,直到现在也是这样,所以惊言堂的人数不断增加,已经在京城开了十来个分店。 而杀手组织是属于机密等级最高的分部,里面的人也是能力最强者,是由苏婉言亲自选拔,又秘密训练出来的。 她最擅长的就是知人善任,尽量让惊言堂里所有人都能有适合自己的位置,没有一个闲人,大家都各司其职,非常和谐友爱。 这样看来,惊言堂背后真的没有什么大人物,是他想多了而已。端木睿暗自揣摩着,可是惊言堂的路数太奇特了,跟他的完全不同,但是它的杀手组织还是值得借鉴一二的。 想到这里,他谦逊地笑着,“苏姑娘真是聪明,本王自愧不如。” 苏婉言到底喝了点酒,笑得合不拢嘴,嘴上也很谦逊,“哪里哪里,也是借鉴别人而已。” 此话是不假的,她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就想到上一世她所生活的世界里很多看起来不起眼的营生,比如家政、外卖、快递这些,其实非常赚钱,就借用在了当下,其实当下人们生活中也有,不过惊言堂有了系统管制之后倒是开创了一个无人能及的局面。 端木睿以为她只是在谦虚,哪知道她的这许多心路历程。 “本王的组织你也见识过,在惊言堂之前是无人能及的,苏姑娘你觉得如何?” 他不想与苏婉言站在对立面,所以就想把她拉到自己这一边来。 苏婉言喝了酒觉得口渴,不停想喝水,赶紧放下茶杯说道:“从硬实力来说,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杀手组织。” “什么叫硬实力?” 这个次端木睿还从未听说过。 “就是你的组织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这一点就无人能及。” 但放在现在来说他们就是直男思维,遇到对手就硬刚,虽然端木睿已经够聪明了,但是这种思维让他们的变通还是欠缺,像她的杀手团,里面有倾城之貌的女子,也有孩童,还有枯槁老人,所以能迷惑对手,才会给人留下神秘莫测的印象。 端木睿一点就通,在请苏婉言来之前他已经对惊言堂有了很详细的探查,知道自己欠缺的是什么,而且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笑得如春风一般和煦,“既然如此,本王倒有个想法,苏姑娘你有惊世之才,本王有过硬的实力,倒不如咱们强强联手,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举。以本王的了解,苏姑娘的惊言堂也是问题不小,你的分部里有太多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他们没有强者维护,在外行事很难保全自己。在这个世道,缺少的还是真正实力过硬的人。” 他的话说到了苏婉言的痛点,现在可不是法治社会,是强者用拳头说话的时代,经常会有下属向她汇报惊言堂的人被打,或者替人办事拿不到钱,即便现在惊言堂的名声在外,遇到强悍的主还是根本没有办法,她没有那么多人手去维护所有人。 但是苏婉言不想跟其他人尤其是皇家之人扯上关系,她害怕卷进皇位争夺之中,端木睿表面看就是个闲散王爷,而且奢侈无度,但背地里秘密组建这些组织,她非常怀疑他的目的不纯,所以她真的不敢。 “多谢王爷美意,实在是……” 苏婉言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害怕碰触到端木睿的秘密,她呵呵干笑几声,“惊言堂的路数跟王爷的路数不同,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怕即使合作也不能很好的相处,所以……” “不好相处的问题可以再探讨,姑娘不用现在做决定,日后再给本王答复也行。” 见他纠缠,苏婉言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必了,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没有太多的野心,实在与王爷的实力不匹配,所以……” 她又干笑两声,觉得非常尴尬。 谁知端木睿看着她,一脸有苦难言又失意的样子,又接着痛饮三杯,还长叹两声,已经有了五分醉意,。 见他这个情形,苏婉言有点手忙脚乱,她见不得男人脆弱的样子,本来是很看不起的,但端木睿却让她心里不忍,毕竟他那样俊美,对,这是重点,他的样子真的很让她心揪。 “王爷,王爷,这……你不要这样,哎……不知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就算解决不了,说出来也能好受些。” 端木睿靠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低沉地道:“别看本王住着这么华丽的宅子,吃穿用度如此奢靡,但你有所不知,这都是给别人看的。本王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想着要把本王除掉,要不是成立了组织保命,本王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他说到这里喘了口气,眼神有点迷离,脸颊有些异常的红,用手撑着头苦笑数声,“可是,如今王府已经入不敷出,任务接连失败,导致损失惨重,本王需要苏姑娘的才华帮忙振作。” 躲在暗处的刘三强等人见他装惨的这个做派,尤其说到王府入不敷出,他们就忍着笑憋得不行。 这就是古代版的美强惨吧。苏婉言听明白了,她常有耳闻皇帝如何爱护自己这个弟弟,她当时就不信,觉得这肯定是皇帝做给外面的人看的。只要坐上了皇位,尝到了权势的甜头,就想永远占有,那些想长生不老吃丹药吃死的皇帝就是明证,所以他一定要除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端木睿这么年轻,又身体健康,脑子也正常,皇帝自然怕他强大起来,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除掉他。 可是正因如此,她更不敢趟这趟浑水,她扶了扶额,也装作头疼喝多了的样子。 “王爷,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您是王爷,怎么会有人敢这样对您,要是王爷缺钱,说实在的,惊言堂虽然名声在外,但也只是收支平衡,不能帮您什么。如果您不嫌弃,咱们私下可以做朋友。” 说了这些话,苏婉言害怕顶不住端木睿的攻势,赶紧以喝多了为由离开了王府,让端木睿也没办法。 苏婉言在家中还是那个三小姐,除了贴身丫鬟灵秀,就没人知道她是惊言堂的主人。 自从那次苏婉言拒绝了太子端木冥的邀约,他后来又让人送了好几次书信,不是约苏婉言去游玩,就是请她去酒楼吃新式菜肴,再不就是去茶馆听书。 好几次苏婉言也就去了一次,就是去茶馆听书,因为听书就是听个热闹,不需要包间,只在大堂就坐就行,身边还要丫鬟小厮伺候,不用跟太子单独相处。 苏语娴还在湖边小楼住着,但那阁楼已经被霍青青重新翻修了一遍,跟她之前住的院子也相差无几,苏遂又还没回京,她就依然过着逍遥日子,想出府也是随她愿意。 太子给苏婉言传递书信的事她很快就知道了,得知两人要去茶馆喝茶听书她后面跟着也去了,躲着偷看他们,虽然两人没有什么逾距的动作,但还是把她气得不轻。 第二十二章 做美梦 转天她去参加贵女们的茶话会,她带着丫鬟刚走进园子,就听到有人小声议论说什么太子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现在又勾搭了她妹妹苏婉言。 她一过去她们就不说话,用帕子捂着嘴笑。 她一走,那些人又开始说笑,还故意让她听见。 “本来跟太子有婚约的人就是苏婉言,后来被她抢了去。” “我看太子更喜欢苏婉言一些,苏婉言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宫里的主子们肯定也更喜欢她。” “以前拿眼角瞧人,趾高气扬那样子都让人恶心,她以为我们不知道她跟太子那些腌臜事,哼,现在我看她怎么得意。” “啧啧,有人亲眼所见,她跟太子在小树林里……” 苏语娴听到这些话再也待不下去,气冲冲地回了府里,正好碰到苏婉言从外面回来,她咬牙切齿地在路边等着,见苏婉言走近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妹妹这是从哪里回来,莫不是又是去私会什么人了吧?” 苏婉言见她阴阳怪气,浑身带着一股蛮横的气息,根本不想搭理她,伸出一根手指就推开了她,然后施施然走了过去。 苏语娴在身后气得大叫:“你,你这个蛮妇。” 蛮妇?真是新鲜词语。 苏婉言冲着她捏了捏拳头,她是吃过亏的,知道苏婉言的厉害,连忙闭嘴不敢再胡言乱语。 隔天在路上遇到穿了新裙衫,看起来更加光彩照人的苏婉言,她心里燃起了嫉妒之火,小声嘟囔着:“打扮得跟个妖精一样,不知又想勾搭谁。” 苏婉言就像没听见一样,灵秀气不过瞪了她一眼。 她见苏婉言不接招,觉得既没面子又不解气,就干脆直言质问:“苏婉言,你跟太子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勾引他了?” “大小姐你说什么呢?”灵秀站住,气得也提高了嗓门。 苏语娴见对方回应自己,就更来了劲,“我说什么?告诉你们,太子喜欢的是我,他跟你在一起就是图个新鲜,想玩一玩而已,玩过了就像破衣服一样扔掉。” “还不知道谁是破衣服。”灵秀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你这个贱婢。”苏语娴气得浑身乱抖,指着灵秀对自己丫鬟说,“去给我掌她的嘴。” 听说要掌嘴,苏婉言把灵秀拉到身后,气势凛然,呵斥道:“我看谁敢。” 苏语娴的丫鬟连忙后退两步,苏语娴恨恨地看了她一眼,被苏婉言的气势吓到,她也不敢对着干,就抖着嗓子说:“你,你最好离太子远点。” 她这毫无气势的威胁让灵秀只想笑,“整天跟个疯子似的,到处咬人。” 苏婉言也忍不住笑,“你少说两句,理她做什么,越理她越来劲。” 苏语娴得到的一切消息都来源于太子府,苏婉言这边从上到下防她防得铁桶一般,她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眼看着苏婉言经常出府,就怀疑她是跟太子私会去了,可又不知道他们会去哪些地方。 虽然太子府那边并没传来消息,但太子的行踪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若是那边的人也没觉察到呢,所以她整天都在担心。。 皇后答应了婚事,但对霍青青说成婚之前让苏语娴跟太子少见面,免得又闹出丑闻,所以她又不敢随便去找太子。 左思右想,就想到了苏鹤鸣,自从那次丑闻之后,苏鹤鸣就跟她们不亲了,她对苏鹤鸣本来就是虚情假意,所以他远离了她们母女之后,她也没想过挽回。 如今她又想利用苏鹤鸣帮她打探消息,就专门在他上下学的路上等着,拿着他最喜欢吃的零嘴。 苏鹤鸣看着她,他本想绕过去不理睬,但碍于礼节,他还是站住了叫了声“大姐”。 苏语娴笑得特别温柔,“鹤鸣,功课多不多,累不累啊,看大姐给你带了什么。” 她拿出还是温热的酥酪,“你还记得吗?以前你最爱吃大姐那里的厨娘做的酥酪,你快尝一尝,看是不是那个味道。” 苏鹤鸣摇头,“进食前要净手。” “那你去大姐那里,大姐现在搬到湖边的阁楼了,那里可好玩了,可以戏水,还可以坐小船,还有很多好吃的。” 往常说到这些苏鹤鸣肯定一刻也不能等,马上就要跟着走,可此时他站着没动,声音响亮地说:“我还要回去习字温书,姐姐还等着我吃饭,不敢耽误。” 说完就朝苏语娴行了个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语娴看着他的背影越离越远,气得把酥酪扔在地上,又踩了几脚气才顺了一点。 她还不死心,第二天苏鹤鸣下学的时候她又在路边等着,拿着一盏很精致的小老虎样子的灯笼,还有风筝,叫苏鹤鸣跟她一起去放,他还是拒绝了,说要回去用功,先生今天布置了文章要背诵。 苏语娴见他如此决然,跟她完全撇清了关系似的,就气恨恨地找霍青青诉苦去了。 “娘亲,你再不管,太子都要让苏婉言抢走了。” 她又添油加醋说苏婉言做了不要脸的事还故意嘲讽她,想从她院子里打探点消息都不行。 “娘亲,你不知道,你把苏鹤鸣当亲生的,女儿把他当亲弟弟,可这个忘恩负义的,女儿去找他说话,想让他帮忙打探一下苏婉言的行踪,他竟然理都不理。都是那个贱蹄子挑唆的,娘亲,你说怎么办啊。” 霍青青自然知道太子最近频繁给苏婉言传递书信的事,她也很恼火,就对苏语娴说:“你不要着急,娘亲自有办法对付她,让她以后再也不敢惦记你的东西。” “娘亲,还是你对女儿好。”苏语娴嘟着嘴依偎在霍青青怀里撒娇,“等以后女儿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老人家,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霍青青一听心里安慰极了,抚摸着苏语娴的白嫩纤细的手,一脸的憧憬,“我霍青青的女儿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华有才华,数数这京城里的贵女有哪个能比得上,你不做那人上人,还轮得到谁?” 母女俩依偎着一起做着美梦,脑子里都被欲望塞得满满的。 现在正值深秋,天黑的早了,这日苏婉言回家天都黑了,问了丫鬟,得知苏鹤鸣已经回屋了,大概都要休息了,她就没去打扰。 第二天一早她又早早出了门,叮嘱丫鬟小厮好好照料苏鹤鸣的衣食,结果她又回来晚了,苏鹤鸣都已经睡觉了。 隔天早起,她正在梳妆,苏鹤鸣身边伺候的丫鬟跑进来跟她说苏鹤鸣不见了,床上没有,他们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 “什么时候不见的?”苏婉言这时还没太担心,苏鹤鸣是个半大孩子,还没定性呢,想起什么就是什么,说不定跑出去玩了。 “婢子夜里还进屋看了一眼,少爷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早上起来去叫他就发现被子底下盖着一个枕头。” “都找了哪些地方?” 婢女说就在院子里找了一圈,苏婉言这时候已经梳好了头发,心里有些生气,以为苏鹤鸣又开始不知深浅,胡作非为了,说不定心思又被苏语娴母女俩勾跑,又偷偷跑到那边去了,以前他就是一大早偷偷就跑过去。 她吩咐苏鹤鸣屋里的人都出去找,从院子外面开始扩大范围,往远处看看。 等人都走了,她又跟灵秀说:“你去看看苏语娴那边,看少爷有没有过去。” 灵秀回来的时候苏鹤鸣屋里的那些人还没回来,苏鹤鸣也没去苏语娴那边。 苏婉言这才有点紧张,让人去把苏鹤鸣屋里的人都叫回来,问了苏鹤鸣身边每日跟随的人,她这才知道苏语娴还真的去找过他,给他带了好吃的,又要带他去玩,但都被他拒绝了。 “少爷惦记着小姐在屋里等他用饭,又不忘要做功课,每天回来一点时间都不在路上耽误。” “少爷都是做完功课才出去玩耍,也不乱跑,就在园子里跟小厮们玩,昨天夜里睡得也挺早的,还说要早起过来看姐姐。” 听了下人的描述,苏婉言得出结论,最近的苏鹤鸣一切都很正常,没有接触过什么陌生的人,也没有对什么特别感兴趣,这大早上的也不可能跑出府去。 她让下人们在府里打探消息,她则带着灵秀出府了,苏鹤鸣现在极有可能已经不在府里,被人带走了,那么正好可以用得上惊言堂的人。 惊言堂的人遍布京城,跟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找人的消息很快传出去。她一直都有派人在将军府附近盯着,好掌握霍青青和苏语娴的动向,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一个扮做乞丐的孩童来跟她说,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将军府的门就开了,因为那时候还不到开门的时辰,所以门很快就关了,从里面出来一个人推着板车,板车上放着一个麻袋,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 “那人往哪个方向走了?什么打扮,长什么样子你看到没有?”苏婉言仔细地问着,她预感到那麻袋里装的就是苏鹤鸣,即便不是也不能放过这个可疑的地方。 白天苏鹤鸣身边一直跟着人,想要把他带走,就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丫鬟说她半夜进去看了一遍,说不定那时候苏鹤鸣已经被弄走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见床上鼓起来一团,没什么动静就以为人好好的睡着。 殊不知那时候人家可能已经准备把苏鹤鸣带出府了。 小乞丐声音洪亮,自信满满地说:“往鸿宇街那边去了,我心下生疑,还跟了一段,他过了鸿宇街往长乐坊那边去了,他走的很快,我这短腿没跟上,把他给跟丢了。长什么样子我倒是说不出来,但是只要见到他,我肯定能认出来。” “好,你做的非常好,现在回去梳洗一下换身衣裳,等会儿跟我走。” “是,阁主。” 第二十三章 鱼死网破 小乞丐离开之后,苏婉言立刻派人往长乐坊那边去打探,等小乞丐换了干净衣裳过来,她就带着人从角门回了府,角门的人都是她手下的,不会把她带了一个孩子回来的事让苏语娴她们知道。 让那孩子就在角门的门房等着,去找来一个忠心于她的小管事,把苏鹤鸣丢了的事跟他说了,跟他说:“这个孩子你就说是你亲戚,带进府里长长见识,不要张扬,我需要他帮忙认一个人。” “好,小姐放心,我会带他把府里的人都看看。” 苏婉言点点头,叮嘱他对这个孩子好一点,这才回了住处。 下人们果然陆续来跟她禀报,都说没找到人,苏语娴和霍青青那边也没什么异常。 现在有小乞丐帮忙认人,外面还有惊言堂的人在找人,她不想让自己院子里的人搞出太大动静,就没再安排他们再出去打听。 到了晚间,角门的人过来叫她,说事情已经办好了。 她去了角门后,那个管事带着小乞丐已经在门房等着了。 小管事跟她回复,小乞丐认出的那个人是外院的一个洒扫,大家都叫他老余,四十多岁,一只眼睛得了眼病看不见了。 府里如果买人的话肯定不会买这种,他应该是家住京城的长工,负责洒扫说明每月的钱很少,所以有可能走偏门。 苏婉言看了看小管事和小乞丐,最后决定让小管事离开,独自留下小乞丐说:“先不要惊动他,你去帮忙打探一下他家里最近是不是缺钱,或者是不是得了一笔钱,总之他最近的生活开销应该突然增多,然后抓着把柄审他。” “是,小的一定完成任务。”小乞丐胸有成竹地说。 “你确定自己一个人能行?”苏婉言摇摇头,“算了你先去打探,明天我找个大人跟你一起去审问。” “好的。”小乞丐就有点蔫儿了。 苏婉言笑笑,连忙安慰他,“你还小,对付一个大人肯定不行的。” 小乞丐就点点头,从角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将军府。 想着自己弟弟比这孩子还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专门有先生教他道理,而这孩子却连温饱都要自己解决,她竟然有点心酸。 可等他们长大了,他的弟弟还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这个孩子有可能已经成了不能小觑的人物。 第二天一早,她去了惊言堂,昨天派去找苏鹤鸣的人回来讨她示下,说人已经找到了,就在长乐坊,被关在一家赌场的后院柴房里。 她立刻下令把人带回来,赌场里的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但他们惊言堂做事从来不喜欢硬碰硬,因为也碰不过人家。 一番装扮之后就混进了赌场,又进了后院,锁在门上的锁对他们来说根本没用,三两下就打开了,从后门就把苏鹤鸣带了出去。 非常顺利,也是对方根本想不到苏婉言会这么快就把人找到,而且手下还有这么多可用之人。 把苏鹤鸣救出来之后,苏婉言没有立刻把他带回去,而是安置在一家客栈里。 隔天,小乞丐那边也从老余嘴里审出东西来了,就是霍青青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把人从府里送出去,但是霍青青是怎么把苏鹤鸣从屋里带走的老余并不知道。 苏婉言已经问过苏鹤鸣,苏鹤鸣说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出了院子的,醒来时他就在那间柴房了。 苏婉言非常确信她院子里不会有人背叛,那么就是有人进来带走了苏鹤鸣,这个人能做得悄无声息,肯定是个高手。 她回去又在苏鹤鸣房间仔细看了一圈,发现窗口有一点烟灰,她用手指沾了一点闻了一下,确定这是迷香,所以苏鹤鸣才会一直昏睡,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窗口还有小半个模糊的脚印,她想把这个人找出来,可发现不那么容易,不过她手上已经有老余也就够了。 她带了七八个丫鬟壮声威,直接去霍青青住的院子找她,她不在,有下人赶紧偷溜出去报信,她也没在意,反正事情已经很清楚,想躲是没用的。 今日霍青青没出门,这里没人,多半就是在苏语娴那里,她带着人就往湖边走去。 霍青青已经知道她在找自己,表现得很镇定,端着茶碗坐在榻上,苏语娴坐在她身边的小杌子上。 “婉言来了,自从你姐姐搬到这湖边来住,可从没见你来过,今天倒是稀客。” 霍青青缓缓放下茶碗,言下之意想说苏婉言对自己姐姐一点不关心,也不敬着。 苏遂不在,苏婉言连装都不用装。 “姐姐是被父亲处罚,让她在这里幽居,我可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来打扰姐姐思过。” 苏语娴见她拿这个说是,朝她摔了一下帕子,冷哼一声,委屈地看着霍青青,霍青青拍拍她的手让她冷静。 “那么,今日你大驾光临,又有何事?” 霍青青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她以为苏婉言找苏鹤鸣没找到所以来找她们晦气来了。 “何事?你心里不是应该很清楚吗?我弟弟呢,把我弟弟交出来。”苏婉言冷声斥道。 “什么你弟弟,你是在说鹤鸣吗?鹤鸣不是跟你住在一个院子,你自己看不住他,让他跑了出去,你来我这里找什么人?” 苏语娴气急败坏地说。 “他自己跑出去?你们就别装了,我已经找到人证,外院洒扫老余,这个人你们知道吗,最近应该还很熟吧?他已经交代了你门拿钱收买他,让他天不亮把鹤鸣从府里带了出去。” “胡说八道。”霍青青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指着苏婉言道,“什么老余,你用一面之词就想来污蔑我,我告诉你,没用。” “我污蔑你,把老余带过来。” 苏婉言朝外面喊了一声,半刻钟之后,老余就被带了进来,右眼一片阴翳,就是坏掉了。 “老余,你自己说是不是她给了你钱,让你把少爷带出去的?” 老余跪在地上不停朝着霍青青磕头,又转过来朝苏婉言磕了几下,他大喊着:“太太,就是你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把少爷送出去,送到长乐坊一家赌场门口。” 他看着全身上下一点伤没有,但他昨天被审问的时候吃的苦头可能往后半辈子只要想起来都会一个激灵。 即便他很快就招了,但为了今天这场当堂对质,那两人还是折磨了他许久。 见霍青青还想反驳,苏婉言笑着说:“我查了那家赌场背后的主人可是你呢,霍姨娘。这件事等父亲回来了,我还要跟他说道说道。” 霍青青抖着手指着苏婉言,嘶喊道:“你,你为何还要叫我姨娘,老爷已经把我扶正了,我现在是你继母,是你母亲。” “母亲?我的母亲只有一个,从来都不可能是你。” 苏婉言咬着牙,眼神狠厉地看着她,“你就说你承不承认鹤鸣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我没有,不是我。”霍青青大声喊道,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茶壶里滚热的水溅出来都洒在了苏语娴的腿上和脚上,她疼尖叫一声。 霍青青连忙弯身去看苏语娴的腿,十分关心她:“没事吧,啊?” 苏语娴哭哭啼啼地娇声哼着,“好疼,娘亲,烫伤了怎么办?” 霍青青又是急又是气,朝着丫鬟吼了一声,“还不快把小姐扶进去看看。” 丫鬟吓得发抖,赶紧过来扶人。 苏婉言只觉得心里一阵舒畅,她笑着说:“看来姨娘这里忙着,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明日还会再来,你最好把我弟弟交出来,否则我也可以把你们母女赶出府去。” 霍青青抓起一块茶碗碎片就往苏婉言脸上摔去,苏婉言轻巧避开。 “姨娘还是省点力气吧,咱们还有得折腾呢。” 说完,苏婉言冷哼一声就转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灵秀小声问她:“小姐,少爷不是找到了吗,怎么还问她要人?” 苏婉言笑着道:“正因为找到了才问她要人,要是找不到,我这会儿还没空来跟她闹呢。” 她们离开后,霍青青刚打算叫人去赌场看看苏鹤鸣怎么样了,就有丫鬟过来跟她耳语了几句。 “什么?你说人不见了?” 霍青青压低了声音,睁大一双杏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丫鬟。 “那边的人刚传进来的话。”那丫鬟赶紧低下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该死,连个人都看不住。让他们快去查,把人找到,要是找不到人你们都别活了。” 苏鹤鸣是苏遂独子,如果他回来发现苏鹤鸣不在了,还不得扒了她的皮。不说苏遂,就是苏婉言她也不好交代,这个小贱人最近越发不好惹了,因为这事,就算把她们母女赶出家门,苏遂回来了也不会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苏婉言就带着人来了,霍青青昨晚歇在苏语娴这里,这会儿正要吃早饭。 桌上摆着十几个碟子,五六个碗,又是小菜又是点心,还有干鱼酱肉之类的,连粥都有好几样,比她吃的可丰盛多了。 “啧啧,真是会享受啊,宫里的娘娘们也就这样了吧。下次进了宫,我去跟娘娘们说一声,让她们也羡慕一下将军府的姨娘。真是苦了前面二十年,现在要找补回来了是吗?就你们这样奢侈,家里就算有金山银山也顶不住你们这么浪费啊。” 霍青青和苏语娴没想到她这么早就来了,还没梳洗好呢,在里面听见了,大眼瞪小眼不敢出去,她们是真的怕她会去宫里告状。 “灵秀,把这桌上的东西捡一捡,留下她们够吃的就行。还有,捡出来的给她们留着,下一顿正好应该够了。” 听说要让她吃剩饭,苏语娴在里面藏不住了,掀开帘子就走了出来,冲着苏婉言说:“你不要太过分了,别以为我们可以任由你搓圆捏扁。改天我就出去宣扬苏三小姐在家里克扣庶姐,对继母不敬,照样让你的名声扫地。” 苏婉言也不气,反而和颜悦色地说:“你觉得我会怕吗?我们苏家女儿的名声因为庶姐你的放荡还能更坏吗?” “你,你这个贱人。” “娴儿!” 苏语娴张手就要打苏婉言,被霍青青从里面出来制止了。 她眼神阴鸷,面色狰狞,咬牙对苏婉言道:“要不是你明知太子跟娴儿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还在肖想着太子,我不会对你们姐弟出手。你既然要这样闹,我一会儿就让人把你弟弟杀了,大不了我们来个鱼死网破。” 第二十四章 剃了头当姑子 苏婉言想说他根本不把太子看在眼里,要不是为了气苏语娴,她根本连看都不想看到太子,可这些话她不能当着这母女俩说,以免被她们捏住了把柄。 “我自知没有姐姐的倾城之貌,也没有她那么有才华,诗书礼仪、琴棋书画、德言容功样样精通,音律舞蹈更是不在话下,怎么敢肖想太子,霍姨娘你这是对大姐太没自信了,我跟太子只是普通交情而已。”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霍青青嘴角露出得意的笑,苏语娴更是用袖子掩着脸笑得肩膀都不住抖动。 苏婉言见她们如此禁不住夸,心想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捧杀”。 “关于太子,我在你们面前明过志了,就再来说说我弟弟的事,霍姨娘,你刚才说什么,要杀了我弟弟是吗?” 霍青青听她又叫自己霍姨娘,气不打一处来,但她知道刚才说的话确实冲动了,杀了苏鹤鸣她也别想活着,她有些心虚,刚想把话圆回来,就被苏婉言抓住了脖子。 周围响起一声声惊呼,苏语娴更是尖叫起来,“苏婉言,你想做什么!你可不要乱来!” 苏婉言抓着霍青青脖子的手加了几分力道,看着她脸色阴狠,慢悠悠地说:“我只要轻轻一捏,你就可以去见阎王了,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霍青青感觉脖子上的挤压敢逐渐在加强,就快喘不过气,她吓得不行,眼神带着乞求,模糊不清地说出几个字:“你,你,放开我。” 苏婉言就是给她一个教训,缓缓把手放开,霍青青捂着脖子不断咳嗽,苏语娴跑过来帮着她拍背,又让丫鬟端来茶水。 “苏婉言,你真是好样的,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继母。” “这里所有下人都听到了,霍姨娘扬言要杀了我弟弟,我这是小惩大诫。” 苏语娴还想开口,被霍青青制止了,想起苏鹤鸣不知去向,苏婉言肯定不肯罢休,她现在更加心虚,不想再激怒苏婉言。 “算了,是娘亲失言。” 苏婉言哼笑一声,“你最好只是失言,要是有那个心思,你的下场会很惨。还有,我限你今日之内把我弟弟交出来,否则霍姨娘你直接自己去尼姑庵剃了发当姑子。” 说完,她转身带着丫鬟就离开了。 “娘亲,现在如何是好?” 昨晚霍青青跟她说了,苏鹤鸣现在已经不在她们手里,她苦恼又害怕,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抠破了。 “现在还早,他们昨天已经在找人了,我现在立刻过去看看,你在家等着消息。” 霍青青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就直接去了赌场,利用自己的在外面的探子,又花高价找了消息来源广泛又精准的包打听,但碍于时间太短,一天时间根本不够,而苏婉言昨天夜里又把苏鹤鸣转移到了府里,他们跟根本想不到。 到了晚间,已经是戌时末了,苏婉言才来到湖边阁楼。 霍青青回来了,她已经放弃,依然很镇定地坐在屋里。 苏语娴则一直在抹眼泪,如果霍青青真被送去当姑子,以后她在这府里能依靠谁,得罪了苏婉言,父亲又不站在自己这边,她想想都觉得可怕。 “娘亲,怎么办啊,你千万不要听她的。你走了,就没人护着我,跟太子的婚事肯定也会不成。” 苏婉言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苏语娴在说这话,她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霍姨娘,我弟弟在哪,几天不见不知他都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 霍青青虽然镇定,但已经无力挣扎,她站起来,脸上却毫无惧色,她自然也不会任人摆布。 “人现在不在我手里,他自己跑了,我今天尽力在找他,已经有了些线索,但时间有限,如果你能宽限一天应该就能找到。” 苏婉言眼里闪过精光,她敢笃定再宽限一天他们也找不到,就点了点头,“既然你说已经有了线索,那我就宽限一天,但是我弟弟伤了或者怎么了,我会让你们加倍偿还。” 她离开后,霍青青和苏语娴又恢复了几分生机。 “看吧,为了她弟弟的命,她不会轻易把娘亲怎么样的。” 苏语娴擦干净眼泪,破涕为笑,“还是娘亲有办法,那咱们怎么办,要找吗?” “当然要继续找,人找到了什么都好说。但也要做好另一手准备,把这事从我们身上脱干净。” 听了霍青青的,她阴险地勾起嘴角,“最好扣到苏婉言头上,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霍青青觉得这个主意十分有趣,奸诈地笑了笑,“那倒要好好布置一番。” 第二日晚上,也是这个时候,苏婉言一行人直奔这里而来,霍青青今天去了赌场一趟,早早就回来了,昨天本来有些线索的,可今天线索又断了,根本找不到人。 “霍姨娘,我弟弟人呢?” 苏婉言佯装焦急担心,进来就朝霍青青喊着。 霍青青摆出一副为难极了的样子,“我已经尽力了,找了京城最有实力的情报组织,花了不少钱去打听都没找到人。是他不好好呆着自己跑出去的,怪得了谁?” 不想她这么厚颜无耻,苏婉言咬牙忍耐住了揍她一顿的冲动,“那么姨娘是已经做好了去当姑子的打算了?” 她立刻扭头示下,“灵秀,拿剃刀来,现在就把姨娘的头发剃了,明天一早就送去尼姑庵。” 霍青青冷笑了两声,“要让我去剃头当姑子,你说了不算,要请来族老们决断,如果他们也觉得我霍青青该去当姑子,我不说二话,立刻剃了头。” 这话说的不是没理,她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不能听凭一个嫡女的处置。 不过,苏婉言也并不害怕,“你可以去请,我正想找人来评理,看说出你们母女做出的那些恶事,族老们会怎么决断。” 谁知霍青青却说:“哼,鹤鸣这次失踪,是你对他照顾不周,他贪玩到大晚上还在外面疯跑,又让你挑唆地对我不敬,我这才想着对他小小惩戒一下,谁知他自己跑出去,现在找不到了又全赖我,天下有这种好事吗?” “你竟然还敢倒打一耙,谁说鹤鸣大晚上还在疯跑的,明明是你们半夜把他从屋里劫走的。” 苏婉言也是被无耻的霍青青气得不轻,她正要出手教训,被门口一声“姐姐”打断了动作。 大家都看向门口,惊讶地看着精神奕奕、毫发无伤的少年。 苏鹤鸣走进来拉住苏婉言,又看了一眼霍青青,朗声开口道:“夫人说错了,鹤鸣没有贪玩大半夜还在外面跑,就是你叫人把我关在外面的柴房里的,要不是我机灵自己跑了出来,恐怕都要被你们饿死了。等爹爹回来,鹤鸣一定会跟他说。” 苏婉言握了握苏鹤鸣的手,她没想到苏鹤鸣会自己跑到这里来,而且他这么聪明,就说是自己跑出来的,没有暴露自己是被她这个姐姐提前救出来的。 霍青青听苏鹤鸣说要跟苏遂告状,忙摆出一脸慈爱的模样,“鹤鸣,你听母亲说,母亲只是跟你闹着玩的,母亲现在知错了,会好好补偿你……” 苏鹤鸣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听,我不听,你仗着自己在府里有势力就欺负我和姐姐,我已经看透你了。以前都是我年纪小被你们诓骗,以为你们是真心对我好,我现在知道了,你们就是坏人。” 霍青青脸上立刻变得阴沉,“我欺负你们,你也不看看你姐姐是怎么对待我这个长辈的。” 苏鹤鸣装作害怕的样子往苏婉言背后躲起来,用力攥紧了苏婉言的手,“姐姐,夫人好可怕,咱们还是回去吧。等爹爹回来,让他替咱们做主。” 苏婉言看向苏鹤鸣,苏鹤鸣朝她眨了眨眼睛,苏婉言看懂了他的暗示,对霍青青说:“既然弟弟已经自己回来了,我也没功夫跟你再闹,你们自己好自为之。” 她又警告地看了一眼苏语娴才拉着苏鹤鸣往外走。 回到自己的院子,苏婉言才拉住苏鹤鸣问:“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苏鹤鸣以为苏婉言生气了,连忙低头承认错误。 “我听下人们说姐姐去找大姐她们吵架去了,就在屋里待不住,姐姐,对不起,我没听你的。” “虽然你没听话,但是刚才在霍姨娘面前却表现得很好,姐姐并不想真的把事情闹得太大,要是真把族老们请出来,他们吵闹争论不休,姐姐会头疼死的,你出现正好解了围。” 苏鹤鸣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 “你竟然还给姐姐暗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苏婉言看着苏鹤鸣稚嫩圆润的脸,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是觉得咱们都是晚辈,就算解了气,说不去也不好听,还不如等爹爹回来让他处罚,爹爹肯定不会姑息他的。” 听他说完,苏婉言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夸赞道:“没想到我弟弟这小脑袋瓜现在也能想到这些了,让为姐很是欣慰。” 苏鹤鸣眉开眼笑地又挠了挠脑袋,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说:“你们都做个见证,我,苏鹤鸣以后要保护姐姐,再也不让她在府里受欺负。” 见他这样一脸凛然正气,像个小男子汉,大家都笑起来,苏婉言把他的脑袋搂在怀里,笑着说:“那姐姐以后就仰仗你了。” 苏鹤鸣从她怀里挣开,用力点点头。 苏婉言怕他被夸得飘起来,赶紧警醒他:“你有这个心姐姐非常高兴,但姐姐还是想看到你能好好读书明理,等你长大了才能更好地保护姐姐。” 苏鹤鸣立刻站得笔直,“鹤鸣谨遵姐姐教诲。” 他眼珠一转,下一刻又抓住了苏婉言的胳膊,哀求起来:“姐姐,功课我肯定会跟先生好好学,但你能不能再交给我些别的?” 苏婉言想了一下,觉得也是时候让他开拓一些别的技能了,就问他:“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苏鹤鸣把食指放在下巴上琢磨着,“我要保护姐姐,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得下次又被人劫走。” 他放下手大声说:“所以我要学武艺。” “可以,姐姐教你些不一样的。” 苏婉言想着自己一身散打的本事,如果教会了苏鹤鸣,自保肯定没问题。 从第二天开始,苏鹤鸣早起半个时辰,开始练习基本功,他娇生惯养的,虽然平时也精力无限,玩的时候打闹蹦跳个不停,但基本功都很枯燥,一个动作要保持着很久不动,非常考验体力和耐力。 第二十五章 遇刺 第二十五章遇刺 苏婉言非常严格,拿着一根竹板子不时敲他的身体,让他保持动作标准。 苏鹤鸣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叫苦不迭,但半个时辰下来他没有喊一句要放弃的话,这让苏婉言感觉很是欣慰,打算一定要把他教会。 过了几天,太子又想起她,给她送了书信来。 苏语娴自从那天苏鹤鸣扬言要把她们母女的事跟苏遂告状,她时不时会腆着脸过来,送些吃的,说些好话讨好苏婉言,好挽救她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好求苏婉言饶过她们。 苏婉言根本不在意,她来就来了,说话也爱答不理,可还是挡不住苏语娴的脚步。 接到太子的书信这天,苏语娴正好也在,她见丫鬟跟苏婉言耳语,又拿了一封信,心里咯噔一声,就厚着脸皮问这信是谁送来的。 苏婉言见她那巴望的样子,恨不得把眼睛长在她手里的信封上,就假装烦恼地道:“又是太子,他这不是成心让我们姐妹不和吗?姐姐既然在这里,我就当着你的面打开看看。” 苏语娴一听果然又是太子,心里抓心挠肺的难受,对太子的做法感到十分伤心,又嫉妒眼红苏婉言。 她气得指甲掐着自己的手掌,但面上还是保持笑意,“我看我还是回避的好,毕竟这是太子给姐姐一个人写的信。” 明明想看的很,还装什么。 苏婉言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脸上却带着温婉的笑意,上前按住苏语娴的肩膀,“姐姐还是一起看看,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说着就把信打开,看了一遍之后又递到苏语娴面前,“你看,太子又约我去游湖。” 想起上次游湖闹出了丑闻,苏语娴听着她话里的“又”字就觉得她是在讽刺自己,气得手都抖起来,要紧紧握住才能不那么明显,而且暗自深呼吸几下,奋力压住心里的火气。 苏婉言靠在苏语娴椅子旁,低头看着她胸口不断起伏,笑了笑继续问: “姐姐,你说我答不答应呢?太子总约我出去,我要是一直不答应,会不会惹他生气,到时候咱们将军府都会为此事所累。” 听苏婉言竟然还来问自己,苏语娴紧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感觉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妹妹说的有道理,太子毕竟是太子,想让我将军府倒霉还不容易,姐姐觉着你还是去赴约的好。” 她忍着心痛说出这句话,都快哭出来了,从苏婉言这里回去就大哭了一场,又去找霍青青诉苦不提。 到了约定的日子,苏婉言带着灵秀一起去了碧湖,太子早已等着,看见她来,马上喜笑颜开,看着她都舍不得移开眼。 “今日本殿下备了一艘画舫,游湖的话,还是在湖上更能领略它的无限风光。” 苏婉言心里警觉,怕他又动歪脑筋,但来都来了,画舫就在跟前,想来是推脱不掉的,就跟着他上了画舫。 轩窗边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各式果子点心已经齐备,太子请她在自己对面坐下。 现在是初冬,今日正在下雪,湖上落了一层,望向远处雾蒙蒙的,湖上的景象另有一番味道。 画舫里很暖和,还有乐师演奏乐器,两边还有纱帘,起风的时候可以挡风。 苏婉言心想到底是皇家子弟,就是会享受,总之有美景在眼前,又有空灵苍劲的乐声,自动忽略对面讨厌的人的话,她心情还是不错,觉得这一趟来得也挺值。 太子从身上掏出用帕子包裹的一样东西,小心地呈到苏婉言面前:“这是本殿下特意为婉言妹妹准备的发簪。” 苏婉言假笑着看了一眼,是一只古朴精美的白玉梅花红豆簪,簪头上的梅花精工细雕,十分生动,下垂的流苏上是一排红色的珊瑚珠,非常灵动。 倒是一件珍品,不愧是皇家出手的东西。 太子仔细查看她的神色,见她眼里露出淡淡的欣赏之色,连忙拿在手里,起身走到苏婉言身边,苏婉言赶紧想站起来,被他用手摁住肩膀,“我来替妹妹戴上。” 他的手不着痕迹地在她肩上捏了一下,苏婉言感觉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站在她身后,她都觉得不舒服。 近距离闻着女孩子身上馨香的味道,太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扶着她的发髻把簪子插在鬓边。 给她戴上发簪之后,太子绕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赞赏道:“本殿下看见这发簪就觉得一定适合婉言妹妹,现在看来没白费心思。” 他让人拿过来一面铜镜让苏婉言自己看,苏婉言耐着性子看了一眼,佯装高兴,“婉言很喜欢,谢过太子殿下。” 太子又剥了一个蜜桔放在苏婉言面前,“妹妹尝尝,是益州进贡的蜜桔,清甜可口。” 苏婉言拿起来喂进嘴里,没想到那么鲜嫩多只,汁水不小心从嘴角流出。 太子盯着看,眼睛都直了,喉咙一紧,忍不住伸手要去帮她擦掉。 苏婉言笑着避开,连忙用帕子擦掉,“看我,在殿下面前无状了。” 太子尴尬地收回手,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马上又露出谄笑,“婉言妹妹一举一动赏心悦目,以前是本殿下有眼不识慧珠,说了些不好的话,一定请妹妹原谅。” “我早忘了,殿下也不必挂怀。”苏婉言笑得一脸灿烂,心里却十分鄙视,恨不得一脚把这个色欲熏心的臭虫踢到水里去。 “只是殿下和姐姐已经有婚约,以后还是不要再约我出来。” 她说着,一阵风吹来,把纱帘吹到她脸上,太子脑子里都是她刚刚的笑容,根本没听她说话,倒是灵敏地替她把帘子拉开。 “妹妹别动,脸上沾了个东西。” 他伸手就要摸上苏婉言的脸,苏婉言还是避开了,拿过一旁的镜子用帕子擦了一下脸上沾着的枯树叶的碎屑。 太子握住手收了回去,刚刚马上就摸到她的粉面,又让她躲开了,他心里有一片羽毛在撩动似的,令他焦躁不安。 又看向苏婉言,见她脸上胭脂擦掉了一块,连忙说:“妹妹,我来帮你补一点胭脂吧。” 苏婉言笑着,“还是不劳殿下了,怎能让您做这种事,反正只有殿下看着,回去再补也行。” 听她这样说,似乎在表达不把他当外人的意思,太子心情好了一点,立刻让人上菜,并且亲起身自去安排。 片刻功夫,就摆了一桌子佳肴,还有热腾腾的锅子,里面有各种菜,还有肉,味道鲜香无比,让人垂涎欲滴。 苏婉言也饿了,太子招呼她吃,她不客气地夹了一些在碗里,用勺子舀了一颗鱼丸,刚想放进嘴里,发现味道有点怪,再仔细闻了一下,就发现不对劲,把碗放下,又从汤盆里夹了一片笋干,闻了一下没发现异味才吃进嘴里。 太子见她看着那锅子眼睛里放光,可又放下不吃,他心里就一阵发急,刚才他去后面在这锅子里放了让她昏睡的药粉,想让她睡过去后好肆意亲近一番,谁知她怎么就不吃了。 苏婉言再也不夹那锅子里的东西,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妹妹为何不吃这锅子,我看你不是喜欢吗?” “哦,这个味道我有点不喜……” 她话音还没落,就看到湖面蹿起人来,而且不止一个,原本平静的湖面此时像沸腾了一般,溅起的水花撒得满天飞,画舫随着水浪不停摇晃。 刚才太子已经命侍卫退下,苏婉言跳起来把太子护在身后,紧张地大喊一声:“有刺客,太子快跑。” 太子刚刚还沉浸在对苏婉言的温柔蜜意里,谁知突然来了变故,他一时有些愣怔,听着苏婉言的喊声转身就要跑,可刺客的动作很快,已经朝他砍来一剑。 眼看太子要被刺到,苏婉言挺身而出,那一剑就刺在了她肩膀上。 而与此同时,帘子后面的侍卫也冲了出来,跟刺客展开打斗,苏婉言和太子才从刺客的包围中解脱出来。 太子扶着苏婉言,见她肩膀上不停往外流血,眼里满是心疼,愤怒地朝侍卫大吼,“给本殿下抓活的,一个也不准放走。” 他又喊来躲在一旁的近侍,“快,送三姑娘去附近的医馆。” 他又看了一眼战局,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也跟着一起去照料苏婉言,抱着苏婉言就飞跃到岸边。 岸上还有侍卫,一部分正坐船往画舫那边去,一部分就护送他们离开碧湖。 医馆里的人全部被赶出去,只剩下大夫和他的徒弟们。 苏婉言肩上的伤口很深,骨头都裂开了,自然是疼的,冷汗从脸上滑落,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今日要不是她,受伤的肯定是太子,或者让刺客得手,他就一命呜呼了。太子出事,他们今天在画舫上的人都要倒大霉,而且指不定她还要被怀疑。 她想到这一层,所以才宁愿让自己受伤,一方面太子欠了她的人情,另一方面也好把自己摘出来。 太子看得心惊,拿着帕子给她擦汗,这时候倒没有一点旖旎的心思。 大夫很快给她清洗包扎,又给她开了方子抓药,太子让身边的人检查了才让带走。 外面不宜久留,太子想抱起苏婉言出去,苏婉言拒绝了,在太子的搀扶下自己往医馆外面走。 走到街上,感觉自己被一道存在感很强的视线盯着,她一抬头,看到了对面站着的端木睿,心想今天也是奇了,怎么这么巧,让自己碰上了刺客,还遇到了他。 端木睿看到太子就过来见了礼,并询问是怎么回事。 刚才看着苏婉言被太子搀着,而且太子满脸的温柔,跟她说话也如和风细雨,他心里很不舒服。 打探消息的人跟他说今日太子约请苏婉言游湖,他正好无事,心里烦躁就想出来走走,谁知就走到了这边,又听说湖上打斗得很激烈。 他过去一看认出了侍卫的是太子的人,就知有人行刺太子,侍卫打探得知有人受伤,他们就赶到了这边的医馆。 没想到竟然是苏婉言受伤,他眼里不自觉地露出关怀的目光。 “皇叔怎会出现在此处?”太子心里生疑,但还未确定的事也不敢显露心中所想,就假意随口一问。 “去前面酒楼尝了新鲜菜式,听说碧湖出事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 端木睿倒真是从酒楼吃了顿饭出来的,说出来也不怕太子去查。 “那倒是巧了。婉言妹妹重伤,侄儿要送她回去,就别过皇叔了。”太子朝端木睿抱了抱拳。 第二十六章 送药 端木冥刚要带着苏婉言离开,见两名侍卫跑了过来,向他禀报刚才的刺客已经被擒住。 “殿下,审问刺客要紧,婉言带有丫鬟,只需让人护送回府即可。”苏婉言装作很识大体地说。 “可是,你伤重,本殿下实在不放心。” 审刺客重要,陪苏婉言更重要,好不容易能跟她亲近几分,太子很舍不得这个机会,可想到今日差点就死在刺客手里,就觉得正事更要紧,看到一旁的端木睿说:“皇叔,烦请护送婉言回府,她的安危就交与你了。” “殿下放心。” 端木冥带着护卫返回湖边,苏婉言在灵秀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她想了想,让灵秀掀开车帘,对站在马车前的端木睿说:“劳驾王爷送婉言回府,辛苦王爷了。” 端木睿见还有太子侍卫跟随,就缓缓回道:“姑娘为太子挡剑,我这个皇叔替他送你回府是应该的。” 礼节做到了,苏婉言也不再说什么,就坐了回去,但总觉得端木睿刚才说话有点怪,好像带着股醋味。 她回到府中不提,太子赶到碧湖边,却见刺客已经倒在地上死了,侍卫们跪了一地。 “这怎么回事?”太子踢了一脚趴在地上没有声息的刺客,把人翻了过来,只见那两人嘴角流出黑血,而其他三人仰躺着也是一样。 “回太子殿下,他们见跑不了就……就这样了。”下属战战兢兢地回应。 “搜。”端木冥见已经挽回不了,阴沉地说了一个字。 立刻上来两个人在刺客身上里外搜了个遍,“回禀殿下,什么也没有。” “殿下,您看。”另一个侍卫叫了一声。 端木冥看过去,见那刺客后背有一个很大的雄鹰地纹身,又翻开其他刺客身上的衣裳,也同样如此。 回到宫里,太子立刻把此时向皇帝面陈,皇帝也十分吃惊,边关一次又一次传来胜利的消息,匈奴人大败,他们怎还会有精力和人手来行刺,不过,可能正因为他们大败,所以狗急跳墙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好谋划什么阴谋。 皇帝一时间想了很多,但没有查清楚之前难以定论,所以就让太子先回去了。 话说苏婉言回到府里,丫鬟们惊诧担忧,好好照顾她洗漱用饭,苏鹤鸣见姐姐伤重,更规矩了几分。 到了晚间,她让丫鬟们趁现在她感觉还好先下去歇息,害怕夜里伤口发炎会发烧,肯定需要人照顾。 屋里安静下来,她很快也睡着了,睡了不知多久,做雇佣兵时练就的警觉让她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而且有一道很清浅的呼吸就在床边,这不是她熟悉的人发出来的。 她猛地睁开眼,眼神带着杀意,没受伤的右手朝床边飞快抓去。 结果她的手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握住,那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是我。”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桌子上那盏蜡烛还亮着,苏婉言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端木睿。 她赶紧撑着坐起来,看了一眼身上还算把她裹得严实的白绫中衣,放心地靠在端木睿放好的靠枕上。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因为刚睡醒有点慵懒沙哑。 “自然是来看你,顺道给你送点药。”端木睿听她比平日柔软很多的声音,心也跟着一片柔软,懒洋洋地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递给苏婉言。 苏婉言接了过去,打开盖子闻了一下,立刻惊喜道:“这是价值百金的顶级金疮药!” 端木睿见她识货,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苏婉言又闻了闻,高兴地说:“用上这个我的伤很快就会好的,谢了啊,你对朋友真是讲义气。” 只听端木睿冷哼一声,“我是朋友,那太子是什么,竟然能让你舍身为他挡剑?” 苏婉言想都不想,立刻回他:“他是什么,他是太子啊,这个理由够吗?” 这理由当然够,端木睿无话可说,心里一阵烦躁。 “我看看你的伤。” 苏婉言拢了一下衣服,“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端木睿说着就欺身而上,抬手就把她左侧肩上的衣服拉开,又走到桌子边拿过烛台,仔细照着看了看,包扎的纱布浸出来一点血迹,他本想打开看看伤口,想了想又算了,他已经有数,知道她确实伤的很重。 扭头却看到苏婉言翻着白眼,很不高兴他这样做似的,他干脆又看向她的肩膀,在灯光映照下一片雪肌玉肤,脖子修长,线条优美,在披散的黑发映衬下,一张脸也是清丽无双。 他立刻把衣服拉过来掩住她的肩膀,淡然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苏婉言瞪着他,“便宜占够了就可以走了。” “伤口又该换药了,赶紧用上我给你的这个。” 端木睿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间响起了脚步声,他飞身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小姐,你叫婢子了。”文秀掀帘子走了进来。 苏婉言赶紧躺下,猜想她可能是听到她跟端木睿说话的声音,以为是她醒了再叫人,正好就吩咐她处理伤口。 文秀拿着那被苏婉言握得已经热乎了的白瓷瓶,惊奇道:“小姐,怎么突然多了这药?” 苏婉言轻咳一声:“我突然想起的,就翻了出来,这可是好药,不要浪费啊。” 端木睿在窗下听到她们说的话,笑了笑,飞身上了院子里的树,眨眼就不见了。 苏婉言在家养伤,没办法出去,就让灵秀去惊言堂代传她的指示,而太子因为被她救了,对她更是殷勤,经常送来礼物,不是新鲜吃食就是胭脂水粉,还有首饰珠宝,反正能想到的都送了个遍。 苏语娴经常过来,她再不敢说照顾苏婉言的话,每次来坐一坐,说几句话就走了,也算是全了探望苏婉言的意思。 可她每次去,几乎都能听到丫鬟们说太子又送了礼物过来,她心里自然难受极了,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回去少不了跟霍青青说起来,忍不住开口就怕。 “苏婉言这个小贱蹄子,心机深沉,对自己也狠得下心,竟然想用这种办法得到太子殿下的心。” 霍青青摸摸她的长发,“你可别羡慕她,娘亲告诉你,你可别这样犯傻,如果那一剑结果了你,你身后有的是人顶替你的位置,死后的那些溢美之词也好,赏赐也好,自己又享受不到。” 苏语娴眼睛咕噜噜转,立刻转怒为笑,“听娘亲这样一说,还真是这个道理,她喜欢这样,就让她去做好了,最后下次死在人家手里,那时候咱们就皆大欢喜了。” 霍青青阴险地笑了笑,随即又感感慨,“什么都没有自己活着重要。” 转天苏语娴再去苏婉言那里,得知太子又送来礼物,她虽然还是嫉妒,但心情好多了,还拿起一盒胭脂看了看。 “姐姐要是喜欢拿去玩吧。”苏婉言见她今日来,好像心情豁然开朗了似的,往日她都是强装淡定,其实心里憋屈死了。她怎会让她好过,就想故意气她。 苏语娴连连推辞,“不要不要,这是太子送给妹妹的礼物,妹妹为太子挡剑,他感谢你是理所应当的。” 苏婉言却吩咐灵秀又拿出来两大托盘东西,让她送到苏语娴住处。 “其实我觉得太子这样做不对,姐姐跟他有婚约,应该跟姐姐更亲近才对,却送我这么多东西。我替他挡剑,那是作为臣女应该做的。” 她这话一出,苏语娴就快气死了,什么意思,暗示太子跟她不亲近,太子不喜欢她? “所以,这些东西应该属于姐姐,姐姐这是你该得的,就别推辞了。” 苏语娴回到住处,把送来的那两大托盘东西全扫到了地上,气得直哭,不停地骂着:“苏婉言,你这个小贱人,你,你不得好死。” 她跑去厨房叫厨娘炖了鸡汤,做了几个菜,让丫鬟提着去了苏婉言住的地方。 “姐姐得了你那么多东西,就让小厨房做了些菜给你品尝。”苏语娴满脸堆笑,一点也看不出在自己屋里时满身的戾气,还使劲夸了一番她那边小厨房的厨娘,。 苏婉言时刻堤防着她,就拉她一起吃,“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姐姐陪着我我才更有胃口。” 苏语娴只得在床边坐着陪她,盛了一碗鸡汤放在她面前。 “你快尝尝,清淡鲜甜,非常好喝。” 苏婉言笑着端起来闻了一下,没发现奇怪的味道,但还是不放心,就吩咐灵秀给苏语娴也盛了一碗,见苏语娴没有推辞才放心地尝了一口,她喝完立刻赞不绝口。 “妹妹尝一下这个,软糯香甜,十分养胃,对身体好。” 苏语娴又把一碗八宝粥放在苏婉言面前,她就是怕苏婉言疑心重,肯定要请她一起吃,所以什么都做了够两人吃的分量,她相信只要她吃了苏婉言肯定就不会怀疑。 于是她把一碗放在苏婉言面前,自己端过来另一碗。 苏婉言闻了一下那碗粥,立刻断定里面下了药,心想这贱人果然没安好心,但面上不显,拿勺子的时候故意没拿住,掉进了汤碗了,汤汁溅到了苏语娴脸上。 她忙让灵秀拿帕子过来,又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毛手毛脚的。” 趁着苏语娴转过去净脸,苏婉言飞快调换了两人面前的粥。 苏语娴收拾好了重新坐好,两人又开始吃饭,苏婉言特意吃了大半碗粥,一个劲夸苏语娴的厨娘手艺好,苏语娴见她吃了那么多,自然十分欣喜。 “姐姐你也吃啊。”苏婉言吃自己的还不忘招呼苏语娴,见她吃了几口就放心了。 没一会儿工夫,饭桌子还没收拾好,苏语娴就觉得腹痛难忍,脸都惨白惨白的,额头上豆大的汗水直往下流。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苏婉言装作担心,赶紧让灵秀去请大夫。 苏语娴连忙拦住了,“不用不用,我就是肚子疼,想方便一下。” 还在苏婉言这里,她哪敢叫大夫来看,要是大夫看出来自己中了毒怎么办,虽然也不是什么剧毒,就是一些巴豆粉,她原本想让苏婉言受点罪的,不知怎么她好好的,自己却腹痛极了。 她想着难道是自己端错碗了,幸亏自己吃得少,要是像苏婉言那样吃大半碗她不得拉死。 连着去了好几趟茅厕,她终于感觉好一些,刚想坐下休息,就听苏婉言说:“姐姐这么难受,大概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也不留你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第二十七章 药铺 她总不能赖着不走,只好在丫鬟的搀扶下往回走,可回到湖边还有挺长一段路,她半路上就已经不行了,只好让丫鬟帮她盯着,在树丛里蹲了半天,蹲的腿都快要断了才勉强感觉行了。 拖着虚软的身体回到住处,身上还臭烘烘的,赶紧想要沐浴,可根本洗不成,光顾着跑茅厕了。 丫鬟见她实在不行了,赶紧去大夫那里问了解除巴豆药性的方子,赶紧煎了药给她喝了才好,可这也折腾得半条命都没了似的。 苏婉言住处却一片欢声笑语,丫鬟们都没看出来,她点破了大家才知道,对苏语娴刚才那副狼狈样好一番讽刺。 苏语娴在床上躺了两天,想起自己在苏婉言那里急着上茅厕,还接连上了好几次,屋子里都充斥着她放屁的味道,她就想直接死了算了。 把吃饭时候的细节想了很多遍,虽然没看出什么破绽,但她总觉得自己是上了苏婉言的当,但又想不到是怎么回事。 她又去过苏婉言那里几次,感觉心气越来越不顺,看到苏婉言那张脸随着时日越加美丽,最近更是养得粉嫩红润,一双眼睛充满恬静的灵秀之气,回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发现美则美矣,但好像蒙尘的珠玉,暗淡得毫无光彩。 还有她总觉得自己身边的丫鬟一个个死气沉沉的,而苏婉言那里的气氛总是明快温馨的,总之,她满心嫉妒,嫉妒得快要发疯。 这一日,灵秀从外面回来,气呼呼的,苏婉言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坐着晒太阳,就问她怎么回事。 她愤愤地说:“小姐,你是不知道,外面到处在传你的坏话,说你勾引太子。” 苏婉言无所谓地笑了笑,没说话。 “小姐最近都在府里养伤,几乎没出过门,也没见过太子,怎么突然传出了这些谣言?”文秀提来茶壶给苏婉言的杯子里倒上热茶,忍不住插嘴。 “就是啊。”灵秀气得不行,朝着苏语娴那边扬了扬下巴,“肯定是那位在外面散播谣言。” 苏婉言没放在心上,最近她又在策划一件事,她想开一家药铺,想在盈利的同时施药给那些穷苦的人,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她以前从不信命,更不信什么天道轮回,更觉得做好事行善给自己积福是无稽之谈,但自从重活一世,穿越到这个世界,她开始相信着些玄妙。 她不在意,没几天传言的风向却变了,灵秀说外面那些说闲话的这回总算变聪明了,知道是太子一直在主动示好她们小姐。 她拉着文秀欢喜地说:“那些人还说太子现在厌弃了大小姐,指不定他们的婚事要告吹,到时候看大小姐还得意什么。” 文秀看了一眼仔细看着药材单子的苏婉言,小声说:“我们小姐一心做大事,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面。” 没过多久苏婉言的药材铺子就开张了,大门上挂了牌匾,写了铺子的名字,叫“回春堂”,请了大夫坐堂,前五天看诊免费,一时间涌来了许多病人,药铺十分热闹,生意也来了个开门红。 苏婉言之所以选中这个地方,是因为附近四通八达的几处巷子只有一家药铺,这家药铺叫“百药堂”,平时这附近的百姓都去他家拿药看病,她的铺子就开在离这家只隔几百米的地方。 百姓进了药铺,看诊免费,而且开方抓药之后发现价格也便宜,几乎比百药堂要便宜两成。 有人拉住掌柜的问:“咱们这回春堂的价格这么便宜不会卖的是假药吧?” 孙掌柜拉了几个人去后面晒药材和加工药材的地方看,“老先生,街坊们,你们看看,这些可都是既新鲜,质量又好的药材,半点不掺假。” 又有人问:“是不是刚开张便宜,过段时间又跟百药堂一样了啊?” 孙掌柜摆手,“不会的,你们放心吧。我们东家说卖药材主要是为了治病救人,不光为了挣银子,还要做行善积德的事,价格方便必须公道。” 大家就都交头接耳地议论,说百药堂的药就是贵,比别处贵多了,而且还有好多陈药次品,他们为了方便,有时候着急只好多花冤枉钱。 当然,先前那些拉着掌柜问问题的人都是苏婉言让人找的托,主要起到宣传的作用,这样做的效果很好,有些人看新开的药铺一开始不那么信任,就不敢进来,街坊们把这些话传出去,大家就决定尝试一样,进去了之后发现不是骗人的,就完全信任了。 药铺生意很好,几乎把近处所有顾客都吸收过来了,百药堂则生意冷清,几乎是门可罗雀,没过几日掌柜的就着急了,一天要跑到回春堂来看好几回。 说起来这也是苏婉言故意的,她看好这个地段的时候,就去打探了百药堂,知道他们不仅价格贵,还质量有问题,本来还有点抢人家生意的愧疚感立刻就消除了,更加大张旗鼓地经营起来。 过了几天,一大早的,伙计店门打开,却发现门口贴了好多白纸,上面写着斗大的字,连忙叫了掌柜来看。 在店门前张贴白纸黑字本就让人觉得晦气,掌柜看了那些纸上写的字,大致意思就是店里卖假药吃死了人。 没多久就有几个穿着孝衣的人闯了进来大闹,说前日在这家店里买了药回去吃,结果当晚人就死了,让他们把东家、掌柜叫出来评理。 没多会儿就吸引了很多人站在店门外围观,而且顾客们也都不敢再进来,都小声议论着这事。 “我就是掌柜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慢慢说,说清楚一点,先不要吵闹。”孙掌柜见惯了这种场面,表现得很镇定。 那几个人就推了一个代表出来,说是去世那人的儿子,叫张进,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刚才吵闹的内容又讲了一遍。 孙掌柜半眯着眼睛,一派镇定自若,马上问:“你们说吃了我家的药,有什么证据吗?” 张进就拿出了药方,“也是在你家就诊的。” 孙掌柜仔细看了一下,又传给旁边抓药的伙计,伙计看了之后就说这确实本店大夫开的药方,而且从药方上看病人得的是哮喘病,开的是川贝,鱼腥草,百合等七八种药。 “我还带来了喝过的药渣,你们自己看看。”张进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 其中一个中年女子哭喊起来,“你们刚开张的时候说的可好听了,什么悬壶济世,救人治病,价钱便宜,但药材新鲜,都是骗人的,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就去报官。” 孙掌柜这才叫来伙计跟他交代,让他去找苏婉言。 “好了,是怎么回事我们都清楚了,你们也无需吵闹,等一会儿东家来了让她亲自过问。” 此事孙掌柜也做不了主,只能暂时控制住这边的形势。 不过就在刚才沟通的那会儿,他已经偷偷让人出去把门上的白纸撕掉,几名闹事的家属此时还没发现。 那几个人哭哭啼啼的坐在铺子里不走,自然也没有生意,外面的围观的人一拨拨离去,又不断有新的人来,这事在这一片几乎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苏婉言很快就赶来了,她从前门进来,大家一看药铺东家竟然是一介女流,而且年纪这么小,又都激烈议论了一阵。 那几个闹事的又吵起来,想要抓住苏婉言撕扯,被伙计一起过来拉开了。 苏婉言没跟他们说一句话,见她冷淡,虽然是个小姑娘,但她毫无惧色,而且不仅有气势,还坦荡凛然,那几个人倒是有点被震慑住了,一时间只是哭泣,没有再哭喊吵闹。 苏婉言跟掌柜在后面院子交流了一番,掌柜打包票说药材不可能有问题,方子也是古旧常用的方子,也不会有问题。 “那么这些人就是受人指使故意来闹事了?”苏婉言问道。 孙掌柜又把早上他们在门口贴白纸的事说了,他愤然道:“这不是闹事是什么?” “那咱们去他家里看看,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孙掌柜看了一眼外面,“他们肯定不让查,这事他们要报官就让他们报去,官府要来查,他们肯定不能阻止。” 苏婉言觉得也只能这样办了,就走到堂前,对那几个人说:“我回春堂的药材不可能有问题,可你们非要说是吃了我家的药死了人,咱们双方没办法和解,不如现在就一起去报官,让官府给出一个能让你们信服的交代。” 她说出此话,外面外观的人又是一阵热火朝天的议论。 “这些人就是想讹诈一笔银钱,我们这些吃过她家药的怎么没出事。” “就是,这么多人没有事,怎么就他家出事了。” “指不定是得罪了谁家。” “前面那家铺子最近生意冷淡得很。” 大家的议论声逐渐低下去,但这一说大家也就想明白了,都觉得这是百药堂在背后搞的鬼。 苏婉言带着孙掌柜就跟那几个穿孝衣闹事的一起去了府衙敲鼓,府尹升堂过问此事,自然还是双方各执一词。 证据是现成的,府尹看了药方,又让人去请了府衙里的大夫出来辨明那些药渣。 大夫看了许久,显得非常仔细,看完之后小声跟府尹交代了一番。 府尹一拍惊堂木,指着孙掌柜和苏婉言,“你们回春堂售卖假药还想抵赖,给我押起来跪下。” 立刻上来两个衙役来抓苏婉言和孙掌柜,要把他们摁在地上跪着。 苏婉言并不想暴露自己是将军府小姐的身份,也跟着跪了。 她大声问道:“大人,这些药材怎么了?您怎么就能确定这是从回春堂抓的呢?” 府衙指着大夫,“你来跟他们说说。” 那大夫说:“哮喘病人最忌讳接触霉变的东西,这药材虽然已经熬煮过,但还有一股很大的霉味,小的仔细辨看过,药材就是有问题。” 苏婉言辩解道:“我回春堂不可能卖霉变的药材,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带人去查看。” “已经闹了这许久,你们肯定把坏的药材都藏起来或者丢掉了,现在去查怎可能查得到?” 张进低着头,压着声音,似乎有些紧张惧怕,但他说的话大家还是停的很清楚。 苏婉言咬牙瞪了张进一眼,继续争辩道:“就算藏起来了,也是可以搜到的,大人,您尽管带人去找。” 府衙一声没坑,根本没有要去店里查看的意思,孙掌柜对苏婉言小声说:“这里已经说不通了,咱们还是别费劲了,想点别的办法。” 到了这时候,苏婉言要是还不明白这府衙已经被收买了,她就是脑子进水了。 第二十八章 王爷圣明 苏婉言想让府尹压后一日再审,但还没等她说话,府尹已经开口判决。 “你们回春堂害人姓名,证据确凿,本府尹判决立刻查抄店铺,把两位主事的立刻关押起来。” 苏婉言没想到他如此草率,一时间慌了神,大骂起来。 “你这狗官,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就下判决,我怀疑你收受贿赂,贪赃枉法,你等着,会有人来收拾你的。” “把他们关起来,快快快!” 府尹立刻让人把衙门关上,挡住外面围观的人,又让衙役绑了苏婉言和孙掌柜关押起来。 此事很快传扬开去,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端木睿就带着人来府衙门前击鼓,府衙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十分不爽地升堂,想看看是哪个不长心眼的,打扰他睡觉。 看到一个身材颀长,穿着黑色锦袍,器宇轩昂的男子走进来,身后还带着两个侍卫。 府尹一看这人俊美的面孔,立刻认出是端木睿,还有些混沌的脑子顿时清明,转得非常快,想着自己是哪儿得罪了这位贵人。 脑子转得飞快,脚下也飞快地上前来见礼。 “王爷有事可私下让人传话,下官没有办不好的,怎能劳烦您来这里。快,快,请上座。” 府尹要把端木睿往坐上引,端木睿挥了下手,“给我端个凳子即可。” 端个凳子怎行,府尹立刻让人抬了太师椅来,端木睿就在堂下坐着。 府尹赶紧做回堂上的座位,小心翼翼地问端木睿所为何事。 “听说昨日你审了个吃药吃死的人命官司,我想看看你们记录在案的文书。” 府尹一时想起昨日那个姓苏的女子说让他等着,会有人来收拾他,还真没想到她关在里面还有能耐惊动王爷,他一时间慌得不行,冷汗都出来了,连忙用官服袖子擦了一把汗,让师爷把文书呈上来。 端木睿看了一眼文书,“啪”的一声扔到桌案上,讽刺道:“大人审案真是神速,本王想问你,你是怎么断定那些药材就是出自回春堂的,你有没有从回春堂搜出同样霉变的药材?有没有让人去查那个所谓吃药吃死的人真正的死因?” 府尹在坐上如坐针毡,又擦了一把汗水,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没,没,没有。” 端木睿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那你怎么就结案了?” 府尹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我倒是给你带来了证据和嫌疑人,你不妨重新审问。” 端木睿说完让侍卫把人带上来,侍卫带来了百药堂的掌柜,和一箱子从他们店里搜出来的霉变药材。 一看那掌柜,府尹冷汗流的更厉害了,眼睛紧闭着,一副今天要死的样子。 ”审啊,本王等着你审出结果来。“端木睿呵斥一声,就像下了一道催命符一样。 府尹一问,百药堂掌柜不能不说实话,交代了他贿赂府尹,诬陷回春堂的事实。 端木睿立刻下令把苏婉言和孙掌柜放出来,又让人拿着他的手书把府尹送去刑部,让刑部秉公处理。 此时门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许多百姓在围观,大家对贪污受贿,陷害好人,造成冤狱的狗官最是痛恨,咒骂声不决,拿着鸡蛋、菜蔬等物往堂上扔。 有人认出端木睿,在百姓间一说,自然对他赞不绝口,此事在坊间快速流传,连茶馆里的说出先生都把这事编成曲折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出来。 皇帝也很快知道此事,他立刻起了疑心,以为端木睿这是故意在收买人心,立刻把人召进宫来。 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有了反应,端木睿知道这次不好糊弄,心里做好了准备。 他进宫的时候,皇帝正在摆棋局。这段时间端木睿以养伤为借口没有上朝,皇帝也乐于见他不问政事,没有不应允的,还希望他最好永远不要掺和进朝堂。 他虚情假意问候一番,似乎一时兴起邀他下棋,“朕很久没和你对弈,今日正好,来,咱们摆一局。” “不过,臣弟向来下不好,还按老规矩,请皇兄先让三子。” “好,没问题。”皇帝抚掌,显得棋瘾被勾起来了似的。 实则,他是以这个方式来试探端木睿,下棋都要走心,棋下成什么样,就可以看出下棋之人心境怎么样。 端木睿哪里不懂他的意思,这不是皇帝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试探他,应对之策都是现成的,他只需藏拙,偶有进攻之势,大部分时间都是防守。 他自然又输了,皇帝很高兴,这才喝着茶,谈起他干涉衙门审案的事。 “朕听说近日皇弟为了一桩案子亲自去了府衙,揭穿府尹贪赃枉法的行径,让百姓无不称赞,皇弟在家中养伤,怎会突然关心起此事?” 端木睿表现出一副懊悔不已的样子,“哎,臣弟也是一时兴起,在街上闲逛,听百姓议论,心中一时气愤,觉得这府尹简直胆大包天,在这皇城里居然也能做出这种事,这才稍微出手管了一下,事后也觉得烦扰不已。” 皇帝假笑,“哈哈,皇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在百姓间赢了个好名声,不知是运气好呢,还是有别的目的。” 说到后面他已经面有厉色,威严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这时,内侍进来说太子来了,皇帝示意让他进来。 太子进来看到端木睿也在,殿内的气氛有些紧张,他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阴阳怪气地说:“皇叔最近在城里风头很盛啊,百姓称你为最圣明的王爷,说你正直睿智、爱护百姓,还有什么有战功,哼,有意思,你最圣明,那父皇呢,他不圣明吗?” 端木睿噗通一声跪下,胆战心惊的,脸色都变得青白,“皇兄,臣弟真的只是一时兴起,想耍耍威风,没有别的想法,以后也再不会做这种事。太子所说的这些都是百姓的夸大之词,不能当真。” 皇帝见他样子软弱,心下松快了几分,也不想在面子上把他逼得太过,害怕太过了反而让他起了反抗之心。 他伸手把端木睿扶起来,对太子说:“那些百姓懂什么,一点点事就闹翻了天,咱们关起门来一家人就不说那些虚妄的话了。” 他又缓和了神色对端木睿说:“官场诡谲,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不知道就是这个府尹背后又牵出了多少人,皇兄是不想让你卷入这些纷扰之中,你应对不了,最后可能还会赔上自己,皇兄是出于对你的保护。” 不知道实情的人,听了他这番话肯定会感动得哭,可端木睿最清楚他的真实目的,就是一个拳头一个蜜枣让他乖乖听话。 他眼里泛着泪花,感激涕零道:“臣弟一直知道皇兄的用心,都是臣弟不好,臣弟没想到自己一时意气,竟然闹得这么大,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 “你明白就好。”皇帝拍拍他的肩膀,又说,“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希望皇弟以后千万谨慎。” “是,臣弟一定谨记在心。” 端木睿回到府里,一连多日连府门都没出。 他怕黑,所以晚上睡觉一整晚屋里都点着一盏灯,这夜,他睡得正熟,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阵风吹来把灯吹灭,接着就没有声息地进来一个人,照着床铺就是一阵乱砍,要不是他情急之下按了床上的机关,床翻转过来,把他藏进了下面的密道里,他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不过,重伤是免不了的。 自那天起,他就卧床养伤,多日不在外面露面。 这日,他坐在窗下读书,房顶有只蜘蛛在用蛛网捕食,他厌恨屋里有虫子,朝着蜘蛛隔空轻拍一掌,蜘蛛连着蛛网都被掌风吹出了窗户。 听到屋外有鸟雀的叫声,现在已经是隆冬,哪里来的鸟,他从窗户飞出去,片刻间就把小鸟取了回来,原来是一只受伤的幼雁,大概是无法跟随雁群南飞过冬,不知怎么就到了府里,他检查伤处给它包扎,叫下人来带出去放生。 他来去行动自如,身手也依然敏捷,身上也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晚间手下人来汇报事情,他问外面的动向,手下人说:“所有人都以为王爷府里进了刺客,丝毫没人怀疑。那些过分赞誉王爷的话都是有人暗中引导传播,查到源头,是太子在背后操作。” “好一个太子,趁这个时机去暗查他,查他背后都做了些什么勾当,越详细越好,特别是查他有没有结党营私,勾结各方势力。” 皇帝听说他被刺杀,想了一下,怕自己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不记得派人去刺杀他,还特意问了近身侍从,侍从说最近都没有过这样的命令,他就想不是他就是太子了。 他立刻不高兴了,端木睿怎么说也是太子长辈,虽然他想要暗中除掉端木睿太子是知道的,但都不跟自己打个招呼就下手,就让他觉得太子有了僭越之心。 太子那边听说这事后自然以为是皇帝干的,就暗自觉得父皇太心软,不然就是他手里的人不行,都刺杀几次了,还没成功。 不过这回端木睿得到教训,以后应该再也不敢把手伸那么长。那府尹本就是给了他好处,他在暗中维护他,不然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收受贿赂,只是做法太蠢了,轻易让人抓住了把柄。 苏婉言听说是端木睿出面替她解决了那件事,可恨的府尹也被下了狱,她内心对端木睿充满了感激,但后来听坊间赞颂端木睿,让他受百姓爱戴,甚至说他是什么圣明的王爷,她就替他捏一把汗。 她猜测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正要想办法去提醒他一声,又听说他被刺杀,在府里养伤,也不见任何人,她就知道这人肯定有自己的办法解决,便不再替他忧心。 这天夜里,她正在沐浴,屋子里烧着碳炉,十分暖和,水温正好,还香气缭绕,她享受地靠着浴桶闭着眼休息。 突然外间传来一声响动,她以为是丫鬟,但等了片刻再没听到声息,她觉得奇怪就叫了一声灵秀,可并没得到回应,她心里一跳,迅速从浴桶出来,胡乱裹上了两件衣裳,刚系好带子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层层帘幕见穿过往外跑去。 她火冒三丈,哪里来的小贼,竟然闯进她的屋中,会不会偷看了她洗澡。 她一把扯掉帘子,帘子落下正好罩在那人头上,她飞身过去就要开打,但那人伸手也极好,手里拿着匕首划开了帘子,从里面干净利落地脱身,往窗户那头跑去。 苏婉言紧追不放,两人在屋里缠斗了几个来回,但小贼非常厉害,又狡猾,像只泥鳅一样抓不到。 第二十九章 捉奸 外间的丫鬟听到里面的响动闯了进来,这是个没怎么经过事的小丫鬟,见屋里平白多了一个戴着鬼面具的男人,吓得尖叫一声。 苏婉言想要制止没来得及,她这一声尖叫引来了外间一群人,鬼面人趁着苏婉言分心跳出了窗外,不知跑去了哪里。 苏婉言不能让他跑了,谁知他看到了些什么,出去乱说怎么办。 她立刻让丫鬟们去叫粗使的婆子们,这五六个人练过拳脚功夫,是她专门安置在院内保护大家安全的。 院子里顿时一片混乱,小姐住的院子里闯进男人是非常严重的事,处理不好就会让小姐声名狼藉,所以大家都很慌,虽然苏婉言已经嘱咐她们不要闹太大动静,但这时已经控制不了了。 院子里大乱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很快传到苏语娴耳朵里,苏语娴也很震惊,对来报告她的丫鬟说:“你确定?她们院子里真的进了贼?” “小姐,婢子亲耳听见她们再喊抓贼。” 苏语娴脑子转得飞快,她默念着:“她们既然还在喊,就说明贼人还没跑出去。 她脸上露出欢喜来,“走,咱们也去帮忙。” “帮忙?小姐,咱们为何要帮她们?”丫鬟不明所以,她们小姐可从来都不是这么好的人。 “小姐不是真的去帮忙,是要去捉奸。”另一个丫鬟笑得奸诈,说出了苏语娴不便说出的话。 “小翠,还是你懂小姐我。” 一行人急匆匆,趾高气扬地来了苏婉言住的院子,这边果然灯火照得亮堂堂的,苏婉言带着人到处寻找什么。 院门口苏婉言本来安排了丫鬟守着,但慌乱间被苏语娴的人推开,声称是来帮忙的,就闯了进来。 苏语娴带着人就往屋里走,苏婉言的丫鬟堵住她,“大小姐,婢子们正在帮小姐找丢了的发簪,没工夫招待您,您还是先回去,明日再来吧。” 苏语娴的丫鬟小翠刚被苏语娴夸了,这会儿正得意,就走在前面推开了苏婉言的丫鬟,口中称,“我们就是来帮忙的,不用你们招呼。” “我们好心过来帮你们,你们竟敢不让进,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苏语娴端出小姐的气势,把那丫鬟镇住了。 如果不让进好像她们心虚,让她们进,又感觉她们目的不纯,丫鬟只得跟着她们,一边让人去叫苏婉言。 苏语娴故意闯进苏婉言的卧室,只见里面凌乱不堪,帘子也扯落了掉在地上,她冷笑一声,“战况很激烈啊,这都做了些什么?” 她朝身后的丫鬟们交代,“你们也去找人,把人找到就一口咬定他们在通奸。” “是。”丫鬟们分头行动去了。 苏婉言回到屋里,正看见苏语娴四处乱瞧,她上前拍了她一下,吓得她惊叫一声。 她回身看见苏婉言,气得质问道:“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这样就吓死了,是你心里有鬼吧。”苏婉言毫不客气地揭穿她。 “你才心里有鬼,你们乱哄哄的都在干什么?” “找人啊,屋里进贼了。”苏婉言也不怕什么,就直戳戳地说了。 苏语娴勾起嘴角露出讥笑,“我看你是屋里藏了人,被丫鬟们发现了,这才谎称进了贼吧。” “姐姐倒挺会编故事,是不是有过亲身经历啊,不妨给妹妹一点经验之谈,告诉我有没有被发现了,发现了怎么善后的。” 苏婉言炸了眨眼,装作吃惊的样子,又压低声音好像真心向人求教。 苏语娴慌张地看了一眼四周,生怕被人听见,“我没有,什么亲身经历,你别胡说。” 此时苏婉言冷了脸,也不跟她说笑了,做出了赶人的架势。 “既然姐姐帮不了我,还是赶紧走吧。” 苏语娴瞪大眼睛,争执道:“谁说我帮不了你,我也带了人来帮你找,不管是找簪子也好,还是找人,只要人多肯定能找到。” “来人,把她们都给我踢出去。” 苏婉言一声令下,几个婆子正好押着苏语娴的几个丫鬟过来,“小姐,她们鬼鬼祟祟的。” “给我搜,今晚还挺热闹,小贼来了一拨又一拨,看她们有没有偷东西。” 几个婆子粗手大脚、膀大腰圆的,一看就吓人,刚才把丫鬟们押过来时,扭得她们胳膊都快断了,现在又要搜身,她们赶紧向苏语娴求助,“小姐,我们没有偷东西啊。” “妹妹,我们是来帮忙的,没人偷你的东西,你快让她们住手。” 苏语娴见丫鬟们被按在地上,婆子们已经开始撕扯她们的衣裳,看起来着实有些可怜,她不想失了人心,就跟苏婉言说起了好话。 “大家都是姑娘家,这样多不好,妹妹,你大人有大量,饶了她们吧。” 这话说得触动了苏婉言,是啊,大家都是姑娘家,她们也是听主子吩咐,而且这样也就够了,她就让婆子们停了手。 那几个丫鬟赶紧整理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裳,一片委屈压抑的哭声。 “还不快走,等我请你们吃宵夜吗?”苏婉言凌厉的眼神扫过苏语娴,“要是我听到有人在外面乱嚼舌根,我就把她的舌头拔出来喂狗。” 苏语娴被她的眼神吓得一颤,连忙带着丫鬟们往外走。 她们走了,婆子们又跟苏婉言汇报,“小姐,到处都找遍了,人不会已经逃出去了吧?” 苏婉言想了想,她们这么多人几乎把院子每个角落都翻过了,可还是不见贼人的踪影,她俯身在一个婆子耳边说了几句,又大声让每个人都听见,“人应该是已经逃了,咱们也没办法,收拾收拾先歇息吧。” 大家又赶紧收拾被翻乱了的东西,自然先从苏婉言屋里开始,没多久也就收拾妥当了,丫鬟们退了出去。 苏婉言一个人坐在床边越想心里越没底,真怕那人看到什么出去乱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苏语娴弄出的丑闻她不怕被影响,但她自己的隐私被拿出去说就不一样了。 她刚才是故意跟丫鬟们大声说了那些话,想着人如果没逃出去,现在大家停止搜寻,差不多已经歇下了,那贼人应该会现身往外跑吧,外面她已经让婆子们在暗中严密坚守,只要他出来就能抓住。 她正仔细听着屋里屋外的动静,突然,刚才的黑衣人不知从哪儿出来闯到她面前,她刚要叫出声,就被一把捂住了嘴,双手也被抓住,她立刻动弹不得。 她呜呜地挣扎,张嘴想要咬他的手,却被他按得紧紧的,嘴巴想动一下都不行。 那人放开她的手,拿下面具,露出真容来,苏婉言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捂住她嘴巴的那只手也拿来,她气得不行,指着那人说:“端木睿,怎么会是你,我差点被你害死。” 黑衣人确实是端木睿,他带个鬼面具就是想吓苏婉言一跳,谁知道惹出了这么大的事。 “对不起,是本王鲁莽了,跟你诚心道歉。”他抱拳一揖到底。 “我还以为……你,你是不是闯进去看见什么了?”苏婉言想到刚才他从帘子里往外跑,又气又担心。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看见。”端木睿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虽然否定了,但那样子分明就是在撒谎。 “你,你都看见什么了?”苏婉言难的地红了脸,心里一慌伸出两根手指就要去插端木睿的眼睛。 被端木睿抓住往怀里一带,她就背靠着在他怀里了。 苏婉言全身紧绷,更是面红耳赤,一动也不敢动。 “要不要我跟你说说,我都看见些什么?”端木睿故意在她耳边说话,他的气息撩动着她每一根神经。 “你不要脸,我不要听。”苏婉言感觉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她不知怎么办好,只好紧紧闭上眼睛,这样似乎就能减少端木睿的存在感。 片刻后,端木睿放开了她,他一双眸子幽沉幽沉的,嘴角带着捉摸不定的笑意,懒洋洋地道:“我骗你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苏婉言还红着脸,眼睛都不敢看端木睿,声音还保留着慌乱,“你当真没看到?” “我发誓。”端木睿笑着举起三根手指。 苏婉言这才放心了,终于不用担心被泄露隐私,片刻后她镇定了些,奇怪地打量端木睿,“你不是受伤了,在府里养伤?” “刚才你不是都跟我打了一架,我有伤没伤你看不出来?”端木睿双手抱胸笑看着她。 苏婉言指着他,“你这狡猾的狐狸。说说看吧,你今晚突然来找我又是什么事?” 她眼神带着威胁的意味,好像理由要是让她不满意,她就要对他不客气似的。 “我想跟你请教医术,希望你能指点我。”端木睿一脸认真求教的样子。 苏婉言想了一下,“鉴于上次药铺出事你帮了我,我答应你,你有什么要问的可以随时找我来问,不过我不能保证你要问的我都能给你答案。” 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今晚没有白来,想着以后能接近她,端木睿心里就跟小时候吃了糖一样。 端木睿表面上一直还在府里养伤,皇帝不时会给他赏赐药材,意思就是让他乖乖地在家呆着。 他自然不会违拗他的意思,他送来的药材也没吃过,这天他想起这事,就让人把药材拿出来看看。 他知道皇帝肯定会想尽办法要他性命,他给的一切东西都不能掉以轻心,果然从里面就查出了一种毒药。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长期服用会让人看起来精神矍铄,比健康的时候更加光彩照人,可这时候毒药已经侵害了你的五脏六腑,让你体虚乏力,咳喘不止,直到最后死的时候你的容貌会达到顶峰,如不老不死的出尘仙人一般,可其实你只剩一副美丽的躯壳,里面早就好像被蛀虫蛀空了一样。 找这毒药应该花了不少功夫吧,让他死也要死得漂漂亮亮,他这皇兄对他还真是挺用心的。 端木睿在心里默想,他冷笑着让人把所有药材都销毁。 皇帝赐了药,他怎么也要进宫去谢恩才是。 皇帝自是摆出十分关心他的样子,问他伤养得如何,在家都有些什么消遣,他跪拜在地,“多谢皇兄赐药,臣弟好多了,也没什么消遣,就是看看书,习字什么的,没什么特别喜好的东西,有时请戏班子进府唱唱戏。” “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跪,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之间多么生分。”皇帝笑着把虚扶他一把。 他站起来时一把抓住皇帝的手腕,好像很费力才能站好。 第三十章 太子生辰 皇帝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他,假装担忧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端木睿摆了下手,喘着气道:“没什么大事,可能养伤时间长了,没怎么活动,所以有点体虚。 “体虚?那你还是伤没养好,回去好好养着,需要什么药材,让人来说一声,再麻烦花再多银子皇兄都会帮你找来。” 皇帝脸上担忧,以为他这是中毒的症状,实际心里十分畅快,让人用自己的肩舆把他送出宫门。 内侍见他高兴,在宣纸上挥毫泼墨,十分潇洒恣肆,立刻上前说好听的,“看来皇上的心愿就要了了,真是可喜可贺。” “哈哈,不要乱说,他这样的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朕这是帮他解脱。以后就不要总盯着他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也没多少日子了。” 他这是想着端木睿不久就要死了,对他放松了警惕。 过了没多久,太子生辰就要到了,到时候会有许多朝廷官员来,算是很正式的场合,所以要邀约跟他有婚约的苏语娴。 他亲自登门去邀请,也是想着看一眼苏婉言。 太子登门,苏遂不在府里,霍青青作为长辈带着苏婉言和苏语娴迎接他,苏鹤鸣在书塾还没下学。 说明来意之后,霍青青感觉太子十分给她长脸,他的生辰,竟然亲自来请苏语娴。 这让苏语娴觉得受宠若惊,一脸娇羞地低头站着,时不时拿媚眼瞄着太子,他们也是很久没见了,她心里想念得紧。 说了会话,她拉了好几回霍青青的袖子,霍青青斜眼瞪她,但还是放了他们去园子里说话。 太子的眼神则不时瞄向苏婉言,见她低着头端着茶碗小口抿着,好像喝的是什么琼浆玉液一般。 四人走到园子里的岔路口,苏婉言就福身要回自己院子,“姐姐好生招待太子殿下,婉言就不扰你们了。” “鹤鸣也快下学了,你还是快回去吧。”苏语娴见她识趣,朝她笑得眉飞色舞。 “殿下失陪了。”苏婉言转身就走了。 “哎,婉言妹妹……”太子抬起手臂叫了一声,扭头看见苏语娴一双妙目盯着自己,又说不出话来。 而苏婉言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她的。 “殿下,娴儿带你去湖边看看,那边景色宜人。” 那边自然景色宜人,因为苏语娴就住在湖边,她是想请太子去她那里坐,他们还没成婚,明面上带男子去自己闺房是会被人笑话的,她已经不能再糟蹋自己的声誉。 太子无所谓去哪儿,反正这将军府他已经来过多次,而且啥样的好景致他没见过,他根本不稀罕。 到了湖边,苏语娴带着太子从一片梅林穿过,她到底是美人,虽然没有梅花的凛然傲气,但那张脸绝对可以算作人比花娇。 她又曲意讨好,娇俏可人,而且她才华出众,说起话来不落俗套。 太子本来就好色,美人当前,他忍不住就心痒起来,一把抱住了苏语娴,苏语娴惊呼一声,但人已经软了,任由太子在她身上乱来,两人许久才走出梅林。 再往前走就是苏语娴住的阁楼,反正已经讨了太子欢心,苏语娴就没有再请他上去。 太子回去,总觉得没跟苏婉言说上几句话,亲近片刻而有些遗憾,且这次是去请苏语娴来参加他的生辰宴,他想知道苏婉言的反应,就让人去打探。 苏婉言这日出府处理完了惊言堂的事,就带着灵秀在街上闲逛,走着走着就感觉有人跟踪,她没做声。 灵秀突然小声说:“小姐,我好像看到太子身边的护卫了,有三个,在后面跟着我们。” 灵秀记忆力好,只要见过的人,尤其有过接触的,她肯定不会忘。 那次去游湖,灵秀和护卫们都让太子给遣退了,他们待在一起聊过几句,虽然今天换了装扮,但灵秀肯定不会认错。 “他们想做什么?”灵秀问苏婉言。 苏婉言没回答,拉着灵秀去了街边的茶馆,“进去之后,他们肯定也会跟过来,咱们就说苏语娴的坏话就行了。” 灵秀用力点头,“好嘞。” 这还不容易吗?她顺手拈来。 两人进去后,店小二招呼她们坐下,那三个人果然跟了进来,遮遮掩掩的在她们后面的桌子坐了。 “灵秀,太子殿下的生辰宴肯定很热闹,可惜本小姐却去不了。”洛时年语气无精打采的。 “小姐,你别这样,咱们不想这件事了啊。”灵秀赶紧给她剥了个橘子,又忙着给她剥花生哄她。 “都怪苏语娴,她竟然故意来气我,老在我跟前提和太子殿下的婚约。”苏婉言假装气得把桔子扔在桌子上不吃。 灵秀连忙附和,“可不是,最近她可得意了,竟然还故意跑来跟你商量要给太子殿下准备什么礼物。” 那三个人又呆了一会儿就走了,灵秀赶紧跟苏婉言说了,苏婉言就笑着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他们肯定回去跟太子汇报去了。” 果不其然,隔天太子就送了礼物来,顺便夹带了一封书信,表示对苏婉言的歉意,并邀请她一同去参加生辰宴。 苏婉言并不想去,但太子既然说了她也只能准备起来,而且去参加生辰宴也是给自己长脸,让人不能小瞧她。 苏语娴听说她也能去参加,跟自己丫鬟在屋里嘀咕,“不知那小贱蹄子又使了什么手段,让太子殿下答应请她去参加,给她在人前长脸。” “她整天在外面跑,谁知道做些什么勾当。”丫鬟小翠顺着苏语娴的话编排苏婉言。 苏语娴拿起手里的刺绣,满意地笑了笑,“当务之急是要把礼服和给殿下的礼物准备好,到时候让殿下欢心,比什么都强。” 她又安排人去打探苏婉言的礼服是什么样式什么颜色,又准备了什么礼物。 过了两天,丫鬟来给她汇报,说苏婉言的礼服是从外面千绣坊量身定做的,她根本没自己做,至于什么样式颜色,却一概没打听到。 苏婉言这会儿正在屋里试穿礼服,让丫鬟们从颜色到刺绣花纹再到样式不住惊叹称赞。 “这是最近兴起的样式,你看这立领,显得又端庄又别具一格,这颗玉扣也是上品。” 文秀说了衣领,又尖着手指指着领子上那一圈刺绣,“你看,这上面的蔷薇宝相花纹,绣的太精美了。” “我更喜欢这外面的长袍,妃色的,还有这粉红的滚边,还有领子上这绣花,还有这腰带,嗯,反正很好看。” 灵秀在衣饰方面不在行,所以每当说起来就比较词穷,惹来大家一阵嬉闹。 苏晚婉言笑了一场赶紧制止了,“好了,我站在这里任凭你们观赏指点,像个耍猴的。” “哪有,那是因为小姐你太美了。”灵秀笑着赶紧帮她把衣服脱下。 “这个袖子要改,你跟文秀两个一起去,她跟店家一说就知道了。” 苏婉言交代着灵秀,袖子她想再长一寸。 她们两个便装好衣裳出府去了,苏语娴派来打探的人就一直跟着到了千绣坊。 转眼她们又回了苏语娴的住处,跟苏语娴商量一番,几个人就叽叽咕咕地奸笑。 离太子生辰只有两天了,灵秀和文秀两人去千绣坊取了衣裳回来,苏婉言就换上试了试。 文秀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拿出月白色的内裙给苏婉言穿上,又拿出妃色的外袍,一眼看见衣襟和后背被剪了两个大洞。 她惊叫一声,“天哪,这怎么回事?” 苏婉言正照着镜子,听她尖叫心脏陡的一跳,回头就看见了那件长袍的惨状。 她一时间竟然气得慌了手脚,没有谁看到那么完美漂亮的东西被损坏还能气定神闲。 丫鬟们也吓得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灵秀先反应过来,就说起这一路的经过。 “婢子和文秀去绣坊拿了衣服就直接回来了,没有耽误,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说完她猛地反应过来,拉了一把文秀,“咱们去绣坊,人很多,她们的掌柜把东西给咱们,说她亲手检查过刚装好的,咱们信任她就没有再拿出来看……” “许是那时候就已经出了问题。”文秀也反应了过来。 “小姐,这可怎么办?”灵秀不停地抹泪,又急又气。 苏婉言听她们一说也就明白了,立刻让灵秀去绣坊询问此事,灵秀问:“那衣服呢?” “还有两天时间,拿去绣坊的话,她们人多,很容易让人浑水摸鱼……” 苏婉言不敢再把衣裳送回绣坊,又让人动了手脚的话就真的无法挽救了,别的衣裳也能穿,但苏语娴那边肯定做好了艳压所有女眷的准备,到时候她穿个旧的,被苏语娴比到尘埃里,人家肯定会低看她。 既然要去,就要让自己脱颖而出,让人眼前一亮,否则她去是为了什么,给自己找晦气吗? 她正在为难,文秀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小姐,婢子在女红方面比大家稍好一点,不如让婢子试试。” 苏婉言看她眼里闪着自信的光,就点了头,“好,那就你来,尽量做好,最后如果不尽人意我也不会怪你,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她当然希望文秀成功,说这句话只是不想给她压力,而且,在家里自己修补的话,那些动手脚的不知道,还以为她完了,到时候给她一个暴击,气死她。 文秀在其他丫鬟的帮助下熬夜赶工,终于在第二天下午修补好,她连忙拿去给苏婉言过目,其他人都在外面焦急等待,有的忍不住问帮忙的丫鬟到底怎样,帮忙的摇头,表示她们也不见真容。 片刻后,房门打开,苏婉言一身盛装走了出来。 “啊,太漂亮了,文秀姐姐心思真巧。” “是啊,还有这刺绣的本事跟千绣坊的绣娘比也不差。” 苏婉言笑着道:“千绣坊的绣娘也是人,咱们文秀只不过在府里,没出去跟她们比过。” 第三十二章 教训 等到那两人走了很远,苏婉言才从树丛后面走出来,心里顿时一扫阴霾,高兴地往大殿那边走去。 傍晚的时候回到府里,丫鬟进来跟苏婉言说宋先生有事找她,她立刻换了衣裳出去,在院门口看到了宋先生,发现他好像有些焦急。 她想着肯定是苏鹤鸣又开始胡闹了,最近她事多,实在腾不出时间来管教他。 “宋先生,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过来,是鹤鸣怎么了吗?” 宋先生其实已经等了她很久,他隐下不提,有几分焦虑地说:“最近鹤鸣找借口已经多次缺席,在下想你可能不知道,所以来告诉你一声。” “什么?”苏婉言想着苏鹤鸣最多不认真完成功课,在堂上调皮了,没想到竟是逃学,这让她大吃一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大半个月了,很抱歉,现在才来告诉你。”宋先生满含歉意地说。 “大半个月了。”苏婉言念叨着,这真让她难以置信,她顿时火冒三丈,存了心思今天一定要把那小子好好收拾一顿。 “好,我知道了,时间不早,先生早些回去歇息吧。” 目送宋先生离开,苏婉言才返回院中。 她也刚回来,还没来得及问苏鹤鸣的情况,问了他屋里的人才知道他现在还没回来。 “他既没去书塾,又没回来,这天马上就黑了,他到底去干什么去了?” 她在下人面前焦急地走来走去,可下人一概不知,连他身边的小厮都被他骗了回来,现在正跪在地上。 苏婉言让他们起来,详细问了近日里苏鹤鸣的情况,才知道他每天下午让小厮去书塾里跟先生告假,小厮就想尽办法撒谎。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几个小厮都摇了摇头,只有其中一个小声说:“小的,小的知道,少爷,少爷他应该在园子里那间破木屋里。” “阿旺,你怎么知道?他在里面都干些什么?” 苏婉言一眼认出了那小厮,十三四岁,非常精,因为如此,她并没让他做苏鹤鸣的贴身小厮。 “小的听他们说少爷最近不好好上学,就偷偷跟着少爷,发现他每天都要去那间破木屋,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那你现在带人去木屋看看他是不是还在那里。” 听了阿旺说的,苏婉言不那么担心了,只要苏鹤鸣在府里就好。 阿旺带了两个人去了园子里,没多久就回来了,却并没把苏鹤鸣带回来。 “少爷没在园子里?” 苏婉言刚刚定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她立刻亲自去了园子,木屋里显然收拾过,屋中间有一张宽大的桌子,上面摆着些火药,还有些铁皮木屑之类的,竟然还有木工用的工具,墙上、地上还有许多火药燃烧过的痕迹。 他在做什么?苏婉言一时有些发懵,立刻又更担心起来,脑子里有了隐约的猜测,觉得他应该是在做什么武器。 他不会趁着今天她去参加太子生日宴不在家,胆子大了,拿着做好的武器出了府吧?他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惹出了什么事? 她正想出府去惊言堂通知手下的人寻找苏鹤鸣,还没走出木屋,就看见她屋里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来。 “小姐,外院的人说少爷受伤了,昏倒在府门口,文秀姐姐带着赵婆子她们出去接人去了。” 苏婉言又立刻回了自己院子,苏鹤鸣已经被抬回来,现在正躺在他自己屋里的床上。 她立刻看了他的伤势,头被打伤了,还流着血,应该这就是他昏迷的原因,身上还有许多淤青,好像是被人揍了一顿。 丫鬟已经叫了大夫来,给他包扎了伤口,说是胳膊也脱臼了,大夫又给他接上。 苏鹤鸣这回被疼醒了,苏婉言见他脑子伤重,还怕他傻了。见他看着自己叫姐,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已经回了自己屋,他又懊恼地闭上了眼睛,好像不敢见人似的,她就放心了。 “行了,既然已经清醒就说说看吧,你最近都在做什么,今天这伤是怎么来的?” 苏婉言坐在床边,似乎一点也不心疼他似的,人刚醒就开始审问。 “我,我想喝水。” 苏鹤鸣嘴唇发干,还破衣烂衫、灰头土脸的,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丫鬟都有些不忍,可苏婉言在这里她们也不敢开口说话,还要等着苏婉言的示下才能去给他倒水来喝。 “去给他倒水。” 丫鬟这才端了水来,由小厮给他喂在嘴边。 他喝了水,苏婉言也不说话,就等着他的回答。 “我,我出府去玩,一条大黄狗要来咬我,我就把那狗给打了一顿,它家的主人就来找我,我跟人家打了一架。” 苏婉言听了,觉得他肯定没说实话,因为他并没提到他做的那些东西。 “我刚才去了园子里的木屋,你都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苏鹤鸣见秘密据点已经被发现,眼神扫了一眼自己的小厮,小厮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看他。 苏婉言发现苏鹤鸣在看那些小厮,她替阿旺隐瞒了他打小报告的事实。 “你别看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自己发现的。” 苏鹤鸣舔了下嘴唇,有些紧张地说:“我就是给自己做了些小玩意。” “小玩意?我看到那里有火药,有各种工具,你到底在做什么?” 见苏鹤鸣不说实话,苏婉言已经快到了爆发的边缘,声音也拔高了几度。 苏鹤鸣见姐姐声音严厉,咬了咬牙才说出实情,“我去爹爹的库房里看到有火药什么的,还有火炮,我就研究了一下,想自己动手做点暗器。” “做好了吗?”苏婉言厉声问道。 虽然她刚才在小木屋已经猜到了一个影子,但现在听苏鹤鸣亲口说出来她还是有些震惊,根本没想到苏鹤鸣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个能力,先不说他做的东西如何,光他的这个钻研精神她就已经觉得很欣赏。 但今天发生的事肯定不是他口里说的那么简单,在搞清楚之前她不会显示出一点赞赏之色。 苏鹤鸣点了下头,没说话,但眼睛里有一抹得意闪过,嘴角也翘了翘。 苏婉言看在眼里,冷着脸又问:“那你不在府里好好做你的暗器,跑出去干什么?” 苏鹤鸣神情又陷入了失落和懊恼之中,抿紧了嘴唇,垂下眼帘,眼里闪过一丝不服气。 “你刚才说的我不相信,现在告诉我真话。” 苏鹤鸣看了一眼满屋的丫鬟小厮,没有开口,苏婉言知道他是顾着自己的面子,就让丫鬟小厮们退下。 “我,我其实是去试我的暗器去了,因为在府里我只能在墙上地上试一试,根本看不出威力大小,所以今天我得知你去太子府,猜你肯定要很久才回来,我也出府去了,那条大黄狗朝着我叫个不停,我就在它身上试了一下。” 苏婉言心里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但她不动声色,冷淡地问:“结果呢?” “没有,不过它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后来狗的主人赶来跟我理论,我一看打不过他,就用了暗器,那人就受伤倒下了,我正想脱身,又来了几个人,他们一起对付我,我就做了两个暗器,已经用完了,结果就被他们打了一顿。” 苏鹤鸣描述得很轻松似的,苏婉言知道他这是在掩饰自己最后被群殴的狼狈心理,男孩子都有争强好胜的心,这种表现太正常了。 苏婉言许久没说话,苏鹤鸣悻悻然地躺着,觉得快要被沉默吞噬的时候才听到在家姐姐的声音。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苏婉言问他。 苏鹤鸣摇头,他觉得自己没错,唯一错的就是自己没有多做两颗暗器,那么他今天就不会被伤的这么重。 “你一定在后悔没有多做两颗暗器,不然也不会现在这么惨地躺在床上是吗?” 苏鹤鸣觉得自己的姐姐好像会读懂他内心的想法,但他没有承认。 “第一,你为什么要在那条狗身上实验?” 他不承认,苏婉言也没追着不放,问出了自己想问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他朝着我不停叫,我感到害怕。”苏鹤鸣开口回答,显得有几分理直气壮。 “好,第二,你为什么要用暗器对付狗主人?” “因为我打伤了他的狗,我怕他对我不利。” 苏婉言冷笑一下,“你看,现在你知道自己的问题了吗?那条狗只是朝你叫了几声,你只是觉得他威胁到了你,你就把它打成重伤,说不定这时候已经死了。狗的主人因为你打伤了他的狗过来找你,你又用暗器伤了他,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他死了呢,你可是就背了一条人命,到时候追究起来,就算父亲在府里都没办法救你。” 苏鹤鸣这时脸上的表情才严肃起来,还有些慌乱。 “这就是一个连环事件,因为狗朝你叫,你打了它,然后狗主人来找你,你又打了狗主人,最后人家把你打成了这样,事情的走向逐渐在变得没法控制。” 苏婉言看着苏鹤鸣整个人都在逐渐暗淡下去,接着说:“如果你控制了自己,没有打那条狗,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可你为什么要去打那条狗呢,不是因为狗朝你叫了,而是因为你想实验你自己的暗器。” “手里有武器,决不能用来对付无辜者,你要行正道,这是姐姐教给你的最重要的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夜深了,府里已经安静下来,苏鹤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一直在回响这句话。 今天他确实做错了,姐姐已经让人去打听那条狗和狗主人的伤势,希望他们只是受伤了,没有危及性命,否则,他的罪过就大了。 苏婉言也许久不能入睡,苏鹤鸣已经研制出暗器,开始正式步入武者的世界,她真的很担心,人的生命是脆弱的,当你是强者,别人的生命在你手里可能眨眼就消逝了,可当你遇到比自己强的人,那时候你就成了被人捏在手里的蚂蚁。 不过,今天这件事发生的正是时候,可以给他一个教训。 想当初,她做雇佣兵的时候,她手里有利器,宁愿少挣钱,也从来不会对付无辜的人。她希望苏鹤鸣也是这样,而且以后还要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否则你刚碾压了别人,下一刻就会成为比你更强者手里的蚂蚁。 第三十三章 火弹丸 第二天上午,苏婉言派出去打听苏鹤鸣所伤的一人一狗情况的人回来禀报,说是大黄狗死了,人受了重伤。 苏鹤鸣做的暗器里掺杂了火药和铁砂,不论狗也好,人也好,只要打中就会被炸伤,炸伤的同时铁砂会随着爆炸的力道射进身体里。 听说大黄狗身上被炸出了一个血窟窿,幸好苏鹤鸣用暗器的时候避免了胸腹,打中了黄狗主人的肩膀,他的肩膀差点全都断掉,听起来都有些吓人 苏婉言立刻让人送去钱财替人治伤,还要堵住人家的嘴巴,以免人家乱说,自然也不能透露苏鹤鸣是身份,所以真是花了一大笔钱。 这事还挺难办,她直接让惊言堂的人去处理的,也是费了很多事才平息了人家的怒火,压住了人家要去报官的想法。 但是排除苏鹤鸣惹祸这一点,光看他做的暗器,详细了解之后苏婉言感觉用震惊来形容都不够表达她的心情,要知道苏鹤鸣也才十岁,他一个孩子是要有多高的天赋才能做成这么厉害的暗器。 苏鹤鸣的胳膊现在还吊着,苏婉言听小厮说他去了园子里,就去小木屋附近寻找他,看见他走在小溪边朝里扔石头。 “鹤鸣。” 苏婉言叫了一声,苏鹤鸣赶紧丢了手里的石头站起来,这几天他看到自己姐姐就有点紧张。 苏婉言在他旁边坐下,让他也坐着。 “这几天你老躲着姐姐是为什么?是觉得姐姐说的不对?” 苏鹤鸣立刻摇头,“姐姐说的对,他们说大黄狗死了,狗主人受了重伤,姐姐费了很大力气才处理好这件事,都是我一时狂妄惹出来的事。” “是啊,你就扔了两颗暗器就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如果你以后能力更强的时候岂不是要翻天。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控制自己的言行,否则就停止,不要再做那些东西了,只读读书就行了,那样绝不会惹出事来。” 苏婉言语气温和,跟出事那天比起少了些严厉,就像在和苏鹤鸣谈心一样。 刚玩上瘾怎可能放弃,苏鹤鸣噘着嘴低下了头。 “既然不愿意放弃,就要听话。” 苏鹤鸣立刻点头。 “来,我们说点你感兴趣的,说说暗器吧。”苏婉言见他还算听话,笑了笑。 苏鹤鸣眼睛一下就亮了。 “姐姐告诉你,你做的这个东西,严格来说不算暗器,因为你必须有引线,当你拿出来有这个动作的时候对手已经看到,如果是高手有足够的时间逃脱。暗器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暗”字,必须要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所以必须要适合隐藏,这就必须要小,能直接带在人身上。” 苏婉言仔细观察苏鹤鸣的表情,见他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就更有了说下去的兴致。 “暗器为了能发挥最大功效,一次能对付更多敌人,又要精巧,最厉害的应该数暴雨梨花针、孔雀翎这种东西了,听这个名字就知道,细如发丝的一簇钢针,喂上毒药,只需刺破对手一点皮肤就能致命。” 这在冷兵器时代应该算是最厉害的暗器了,到了苏婉言穿越过来的那时候,枪支弹药这些更大威力的武器跟苏鹤鸣说了也没用,现在做些简单的枪支炸弹可以,根本不可能达到现代社会的威力。 “所以无论是飞镖、袖箭、飞针这些,还是暴雨梨花针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隐蔽。而且还要看使用之人的准头和力道,如果是顶尖高手飞花摘叶也能伤人,只要他手边能拿到的东西都可以用来当做暗器。” 苏鹤鸣不住点头,觉得自家姐姐说得很对。 “你可以自己研究一下这些,因为火药这种东西自己携带也危险,还是这些既精巧又有足够杀伤力的暗器适用范围更广泛一些。当然你制作的火弹丸姐姐已经很震惊了,你可以分成两个思路,一边是火弹丸这种,能很好地利用火药,杀伤力很大的武器,一边是暗器,如果你能两边结合,那就更好了。” 听姐姐说“火弹丸”这个名字,苏鹤鸣笑起来,“火弹丸这个名字我喜欢。谢谢姐姐的点拨,我真的是豁然开朗了。” “做这些可以,但书还是要读,每天必须好好去书塾,学完功课再做这些,至于时间安排就看你自己了。” 这样可以让他学会利用时间,也能提高效率,不然就只能一样也做不好,苏婉言相信苏鹤鸣为了做好他感兴趣的暗器,肯定会更加倍努力的读书。 在苏婉言的点拨下,没多久苏鹤鸣就做出了许多种像手里剑、六角镖这种常用的,也有能一次发射出很多钢针,跟暴雨梨花针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暗器。 苏婉言跟苏鹤鸣说了自己组织了惊言堂的事,苏鹤鸣好几天都没反应过来,见到自己姐姐就觉得深思恍惚,感觉在做梦一样,因为他不敢相信姐姐这样看起来柔弱的女子怎能做出那样的大事业。 他知道了惊言堂的存在,苏婉言就让他把火弹丸再做得更完美一些,跟他商量过,就把火弹丸投入了帮派。 用了火弹丸后,惊言堂的实力又往上提升了一步,而且火弹丸的名头也传遍了江湖。 前朝的时候两军对阵已经用到过火药做武器,只不过如今国势衰微,朝廷没有精力再投入钱财制作大量火药武器,火弹丸的出现让很多人震惊,让惊言堂的对手更是闻之色变。 其中有个高人,叫肖时,传说精通奇门遁甲,但他放荡不羁,不愿意为朝廷所用,在各处隐居,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容。 这段时间他正在京城逗留,当他知道火弹丸这东西存在的时候就产生了兴趣,他拿着这精致玲珑的小球研究了许久,一打听就知道了它是近来兴起的一个叫惊言堂的帮派使用的。 他蛰伏一日就抓住了惊言堂暗杀分部的长老叶允川,虽说是长老,但叶允川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非常受苏婉言重视。 肖时带走叶允川的时候留下了消息,让惊言堂的主人亲自去找他要人。 苏婉言得知后,第一反应是有人挑衅惊言堂,因为最近惊言堂的声誉实在太盛,而且这个人能不留痕迹地抓走叶允川说明是顶尖级的高手了。 这人要求苏婉言独自前往,帮派里的长老们都非常担心,但苏婉言为了叶允川力排众议,独自到了京城十里外的雾峰山。 肖时专门给她留了线索,需要她凭本事找到他,但在山林中搜寻目标对苏婉言来说很容易,也幸好肖时没使用他真正精通的奇门遁甲术,否则苏婉言还真找不到人。 她爬过一段峭壁,来到山腰的一片空旷平地,这里确实是平地,长满了各色野花,外围有一片树林守护,就像一个世外桃源。 但其实除了一面靠着山峰,另三个方位都是悬崖,山风呼呼地从底下吹上来,若是轻一点的东西都能直接吹走。 苏婉言看着眼前的三间木屋就觉得自己肯定找对了,她脸上的笑意还没隐去,就听到木屋里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你比我预期来的要早,更让我惊叹的是你竟然是个小姑娘。” 随着人声靠近,苏婉言恍惚间发现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可她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自己眼前的,刚刚那道说话的声音还在木屋里。 她打量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最普通的衣袍,但十分整洁,头发服帖地梳成发髻,用木簪固定在发顶,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倒是十分俊雅。 像住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幽居的高人奇士不应该穿着一席出尘的白衣,墨发邪魅地披散在后背的吗,怎么这个人这么接地气,跟个平凡的教书先生一样,这让她一下想到府里的宋先生。 虽然见他平凡无奇,苏婉言也不敢不敬,她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我手下的人可在你手里?” “不知你找的是谁?”肖时负手站着,说话慢条斯理,声音沉稳有力。 “惊言堂惊杀部的叶长老。”苏婉言一派镇定自若。 “那就没错了。”肖时这回显得不那么高冷了,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敢问高人的江湖名号?”只能问名号,在这种高人面前,大名是不敢问的。 “我没什么名号,鄙姓肖。”肖时说着往木屋方向走,“走,进屋里一叙。” 苏婉言不知他底细,哪敢进他屋里,跟他走到屋外的石桌旁就停下了。 “肖先生,这里风景好,不如就在这里说话。” 肖时看了一眼周围的野花,知道这是苏婉言的借口,他看出她的谨慎,心里赞赏,没有多说什么就在石桌旁坐下,在他的示意下苏婉言才在他对面坐着。 见她对自己恭敬,肖时心里也挺满意。 “敢问肖先生劫持叶长老所为何事?” 苏婉言原本想抓了她惊杀部的长老的人肯定是想挑衅她惊言堂,结果这姓叶的没有在她现身的时候就跟她打架,反而还各自克制礼貌地打了招呼,说了些有的没的,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你猜猜看呢?”肖时见她目光忽明忽暗,就故意试探她的想法。 “抓走我惊言堂惊杀部最得力的长老,要是别人做的,我肯定就想他是在挑衅我惊言堂,与我们为敌,但见到肖先生隐居于此,应该已经看淡名利,不愿争斗……” 苏婉言眼睛转了转,“莫非是我惊言堂无意中得罪了先生,若是如此,还请先生示下,我一定赔罪,但叶长老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哈哈,你这小姑娘说话一套一套的,还挺有意思。” 肖时首先是见她长得清丽无双,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年纪又小,能来到他这里,说明她不仅聪明,而且身手不错,就对她有几分另眼相待,又见她对自己恭敬,不是那种鲁莽狂傲之徒,就很满意。 她说话条理清晰,还有几分率直,就更觉得合他心意。 他又问道:“你真的是惊言堂的堂主?惊言堂最近可是名声大震,听说人数众多,还有人说因为有了惊言堂,街上的乞丐都少了,烧杀抢掠的也少了,这让我肖某真是眼界大开。” 苏婉言莞尔一笑,“小女子当然是惊言堂主人,如假包换。” 肖时又笑两声,“真是没想到啊,看来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枚火弹丸放在石桌上,“肖某也不绕弯子了,我引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第三十一章 偷换礼物 文秀被夸的不好意思,用帕子掩着嘴笑,她用跟长袍同种布料先补上破洞,然后分别在前襟和后背绣了不同的纹饰。 衣襟上是用跟衣服同色的绣线再掺入银丝绣的牡丹,看起来不扎眼,但银丝闪光,就把花样显现了出来,后背的洞差不多在背心,她就用跟内裙同色的月白绣线加银线绣了巴掌大的圆形月下仙鹤图。 她的巧思加上高超的手艺让这身衣裳又提高了一个档次,苏婉言喜滋滋地赏赐了文秀,让她身边的丫鬟们也更加勤谨。 太子生辰那日,苏婉言没有急着出门,下人来催了两次她才带着装礼物的匣子往外走,她穿着这身衣裳一路上赚足了下人们的眼球,出了府门,霍青青和苏语娴都在等她。 “你就不能快点,耽误了时辰怎么办?”苏语娴一见她就抱怨了一句。 丫鬟小翠拉了她一把,小声说:“小姐,你看。” 苏语娴并不知道她的衣裳是什么样子,但小翠知道,就是她去千绣坊趁着人家不注意把衣裳剪了两个洞。 她大吃一惊,没想到苏婉言穿着的还是那件,并且更加别出心裁。 苏语娴被她提醒,才仔细打量起来,她穿着一件鹅黄色披着长纱的襦裙,显得她越发温柔秀美,但跟苏婉言比起来就失了端庄大气的感觉,让人一看还以为苏婉言是主子,苏语娴是奴婢。 苏语娴气得捏紧了拳头,浑身发抖,霍青青也看出了问题,立刻把苏语娴叫到了一边,问她怎么回事。 苏语娴捂着帕子哭起来,“女儿也不知道,女儿千辛万苦自己做的裙子,可谁知那贱人是去千绣坊量身定做的,人家千绣坊那么多绣娘,做出来的裙子自然好看。” “走,现在就走,去锦绣坊。” 锦绣坊也是京城有名的绣坊,一直跟千绣坊打擂台,两家竞争激烈。 霍青青觉得苏语娴这身衣裙根本不行,她是跟太子有婚约的人,怎么能让人比成了奴婢。 她带着苏语娴上了自己马车,苏语娴还没坐下,诡计又生。 霍青青听了她的,就让丫鬟去后面跟苏婉言说,她们还有事要半个时辰以后才去太子府,问苏婉言跟不跟她们一起,到时候从那边走。 苏婉言总不能独自去赴宴,只好说跟她们一起去。 丫鬟又说:“夫人说了,害怕奴婢们不小心损坏了礼物,让一起放在她的车上保管,而且府里的贺礼还有很多,需要一并登记造册。” 灵秀想争辩说这是小姐自己准备的礼物,为什么要放在一起。 苏婉言阻止了她,把礼物交给了来传话的丫鬟。 她知道这些人多此一举肯定不安好心,她倒要看看霍青青她们又想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也就准备了一块一马当先的翡翠挂件做个意思,像霍青青说的,府里的贺礼很多,用了十几个家丁抬,她这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就是怕到时候太子问她送了什么她不好说罢了。 马车停下,苏婉言看了一眼街边豪华的三层楼宇,上面的匾额写着“锦绣坊”三个字,她立刻明白霍青青跟苏语娴想做什么。 “小姐,你看她们。” 灵秀害怕苏婉言被比了下去,又替她着急起来。 苏婉言安抚她,“没关系,我也不能太显眼,免得惹来闲话,毕竟她才是跟太子有婚约的。” 灵秀听她一说也就明白了,“小姐说的是,咱们既要亮眼,又不能太出风头。” 果然小半个时辰霍青青母女才出来,苏语娴已经换了一身上衣为白,下裙为红的襦裙出来,连发髻和妆容都变了,鬓边插着一枝娇艳的牡丹绢花。 马车重新动起来,很快就到了太子府门前,大家都下了马车,霍青青走带前面,苏婉言和苏语娴并排走在后面,手里都捧着各自为太子准备的用精美礼盒装起来的礼物。 大殿上已经坐了很多人,乐声悠扬婉转,舞姬抱着琵琶一边弹奏一边舞蹈,听说这是教坊司新排出的舞蹈,果然不同凡响。 苏婉言跟着霍青青从大殿中间的红毯穿过,时不时扫一眼那些舞姬,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她们两姐妹的出现引起了殿中一阵不小的骚动,都啧啧称赞她们姿容出众,装扮华美。 苏语娴眼里充满得色,瞄了一眼面色沉稳的苏婉言,嘴角更是挂上了一抹舒心的笑意,背脊挺得更直了。 太子听到门口的唱喏眼睛就盯着那两抹红色,一脸的荡漾,笑得有些邪恶。 三人终于走到跟前,一起墩身行礼,说了些吉祥话。 苏婉言和苏语娴各自呈上自己的礼物,旁边的侍从先打开苏语娴的,盒子一揭开,他没忍住吸了口凉气。 他把盒子拿给太子看,“殿下,你看这……” “怎么回事?”太子脸色立马变得阴沉,眼神冷峻地看向苏语娴。 苏语娴觉得奇怪,直起身看向装着礼物的锦盒,脸色也瞬间变了,里面沁绿的翡翠变成了碎块。 她见太子阴沉着脸,一副要发作的样子,立刻崩溃了,朝太子跪在地上,“殿下,你相信我,这不是娴儿给你准备的,娴儿给你准备……” 太子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你还想狡辩,你准备了什么,不想来就别来,你这是大不敬知道吗?” 霍青青见这势头早就跪在了地上,为苏语娴求情,“殿下,礼物是臣妇亲自看着娴儿装进盒子里的,你的生辰她准备了将近一个月怎么会不尽心呢,许是……” 她狠狠瞪了苏婉言一眼,示意她快点跪下,然后才继续说:“许是一路上车马拥挤,不小心磕坏了。” 苏婉言则在心里冷笑,巴不得看到这母女俩吃瘪,但她还是跪下了,开口道:“殿下,姐姐确实准备了很长时间,花费了很多心思,这翡翠挂件质地晶莹纯粹,是上好的品质,最是经不起磕碰。” 她说着朝太子笑了笑,“殿下有君子之风,得皇上看重,受臣民爱戴,因此来了太多客人,大半条街挤得水泄不通,稍微不慎车马就会撞上,大概真的是磕坏了。” 见她也替苏语娴说情,太子心里舒坦多了,就没再追究,但苏语娴在他心里的印象又坏了几分。 殿上的来客大多知道了此事,私下里都在笑话苏语娴,苏语娴走到座位上,听到了很多奚落之声,大家都在议论太子现在真的是不喜欢苏语娴了,要是宠爱她,一个小小的贺礼,不至于大发脾气。 苏语娴愤然看着苏婉言,把她拉到了院子里。 “那明明是你的礼物,怎么会在我手里,是不是被你偷偷换了?” 苏婉言假装无辜,“我怎么知道,两个盒子是一样的。” “我替你背了锅,你却在那里当好人,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苏语娴咬牙切齿小声骂着。 苏婉言冷冷一笑,“那礼物到底怎么回事,你苏语娴比我清楚。是,那是我准备的礼物,可中途被你们指使丫鬟拿了过去,说什么要一同保管,那时候我就怀疑你们不安好心,所以到了太子府,我拿礼物的时候就多了个心眼,跟你的调换了,没想到还真让我猜着了,那翡翠挂件果然被你们弄坏了。” 她说话声音有点大,苏语娴谨慎地看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人才放了心。 “你胡说八道,说是我们故意破坏的,你有什么证据,你也说了人多车多,可能是磕坏的。” “是不是姐姐自己清楚,如果是你你就自食恶果。” 苏婉言说完不想在跟苏语娴纠缠,她看了一眼大殿,想着进去还要跟苏语娴坐在一起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干脆折身朝园子里走去。 她一个人往里走,看到一片假山石,底下还有一汪泉水,她就在边上找了个地方坐下。 刚坐下就听到假山后面有说话的声音,她想离开,但听到声音越来越近,走已经来不及了,她干脆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躲了起来。 那两人竟然在她刚才坐的石头上坐下,她不想听,可她们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很清晰地传进了她耳朵里。 那是两个女子,一个年纪小,十五六岁的样子,另一个三十来岁,应该是母女俩。 年纪大的说:“太子怎么样你已经看到了,平日里也有些风言风语,不过长得倒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 年纪小的沉默了片刻才说:“长得好的多的是,有什么稀罕的,不过是整日看着舒心一点,要让我嫁进太子府,除了给我太子妃之位,否则就算了。” 苏婉言听这声音还有几分稚嫩,可说出的话真让她大吃一惊,小小年纪应该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最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可她却并不稀罕。 太子妃掌管太子后院,代表着权势和地位,但她直言不讳,就是冲着这权力地位来的,口气还真不小。 只听见那年纪大的又说:“你放心,我已经让人跟太子提过了,我们会助他一臂之力,他肯定会答应的。” 小姑娘又说:“可是之前不是在传将军府的姑娘跟太子已经定下婚约吗?苏将军如今在边关打了胜仗,不久后班师回朝权力只会更大,太子怎会舍弃这么一座大靠山?” “那姑娘只是个庶女,虽然有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但你刚才也看到了,她并不得太子的喜爱,太子的意思是会把她放在侧妃的位置。” 苏婉言听了这话,心里窃喜,心想要是苏语娴听到这些话还不得气死。 小姑娘这次语气里带了几分惬意,“那就好,她一看就是个蠢的,以后在一起侍奉太子,我也不愁不好对付她。” 第三十四章 声势壮大 这倒是没想到,苏婉言疑惑地看着肖时,“前辈这是……” 肖时笑笑,“我想知道这是谁的手笔,是你吗?” 他说完这句,人直接飞了出去,隔着花丛朝树林里问了一句:“是谁在那里,既然来了就是某的客人,还不现身一叙。” 他说到后面语气威严,声音不停震荡环绕,响彻整个山间。 苏婉言被惊住了,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平常,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内功,她不禁有些后怕,心想幸好自己对他还算恭敬,还说了几句拍马屁的话。 苏婉言看到一个白色身影从花丛上飞踏了过来,轻巧地落在空地上。 “端木睿?”她惊呼一声。 肖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看着端木睿,笑着说:“看来你们是老熟人。” 苏婉言不知道端木睿怎么也来了这里,没有说话。 “是,我和惊言堂堂主是朋友。”他走到苏婉言身边,面对着肖时,对苏婉言的维护之意表现得很明白。 苏婉言想着自己和肖时谈得好好的,不想让端木睿把自己拉到肖时的对立面,谁知道他来找姓肖的想做什么。 她就对肖时说:“肖先生,咱们谈咱们的,不用管他,我和他虽然是朋友,但我并不了解他,跟他也不是一起的。” “你……”端木睿扭头看着急于想要跟自己撇清关系的苏婉言,想说我得到消息知道你来救人就赶紧跟着来帮你,你却这样对我,真的有点过分。 但这些话他哪里说得出口,只好离苏婉言远了一些。 肖时听端木睿的名字就知道他是皇家的人,对他有几分警惕,就拉着苏婉言后退几步,在身前挥了挥手,没想到他们面前立刻吹起一股大风,很快山间的雾似乎也聚集了过来,苏婉言发现竟然看不清端木睿了,明明刚才他们只有几步之隔。 她惊诧地看向肖时,“这是什么?” “没什么,我们继续来说说这弹丸。”肖时就像自己什么也没做一样轻松地走到石凳上坐了,有招呼苏婉言。 苏婉言只得走过去坐下,还时不时回头看看那一团弥漫开来的大雾。 “姑娘现在可以告诉肖某做这弹丸的人是谁了吗?” 苏婉言此时想,她不敢不说啊,但出于保护心理,又不敢轻易泄露苏鹤鸣,就说:“这弹丸不是我做的,是我手下的一个人。” “那肖某能见一见这个人吗,我有话当面问他。” 肖时脸上露出急迫的神色,这让苏婉言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个,这个人他最近都不在京城,出门游历去了,肖先生如果一直住在这里,等他回来你再去找他。” 她说完观察着肖时的神色,见他并没生气,就放心了一点,可这样骗得了一时,下次他真的再去找怎么办。 正在她焦急地想对策的时候,突然发现那团白雾在逐渐淡去,她看向肖时,见肖时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又转头就看到了端木睿从白雾中慢慢走了出来。 没想到端木睿走到近前就跪在了肖时面前,“肖先生,不知道肖先生还记不记得我。” “你是?”肖时很清楚,自己从没跟皇族人打过交道,他眯着眼打量端木睿。 “在下年幼时曾见过先生,先生曾教导在下奇门遁甲之术,这些年一直没忘先生所教,想要深入探索又不得法,有时候做梦都想再遇先生。可刚才竟没认出您,真是在下的不是。” 要不是端木睿看到肖时招来这些白雾,他真的想不到今天在自己眼前的就是那个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故人。 “可我从不曾跟皇族人打过交到。”肖时还是没想起来,因为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端木睿解释道:“当时在下还流落在外,也还年幼,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肖时若有所思的点头,端木睿又说了自己大致的记忆,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下遇见了肖时,肖时这才有了一点记忆。 苏婉言发现自己无意间听到了一段端木睿的过往,对他生出了几分深入了解的心思。 “刚才在下听到了几句先生和苏姑娘的谈话,大概是苏姑娘不了解先生,所以有些警惕。” 他接着跟苏婉言介绍了肖时的能力,在得知肖时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高人,就明白了他们刚才弄了那一团雾是在干什么,对肖时就又尊崇了几分,就答应带他去见制造火弹丸的人。 “那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吧。” 苏婉言没想到肖时这么着急,突然想到叶允川还在他手里,立刻问道:“那叶长老在何处?” “你回去就能见到他了。” 肖时背着手就走,苏婉言和端木睿马上跟了上去。 他们赶下山时天还没黑,苏婉言见肖时丝毫没有缓和的意思,想立刻见到制作弹丸的人,只好把他带到府里。 肖时看了一眼将军府的门楣,若有所思地点头,大概觉得难怪如此。 把人送到将军府端木睿觉得不便参与接下来的事就离开了。 苏婉言把肖时请进府里,在书塾安坐,让人把苏鹤鸣叫来。 苏鹤鸣来的时候,肖时见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还一脸的稚嫩,脸上惊诧的神色一闪而过。 苏婉言在苏鹤鸣肩膀上拍了一下,示意让他见礼,并且提醒他:“鹤鸣,这是肖先生,是不出世的高人,他很欣赏你做出来的火弹丸,你要尊重先生。” 苏鹤鸣就抱拳行了礼,“见过肖先生。” 肖时就问他做火弹丸的事,苏鹤鸣知道他是有本事的人,除了姐姐,平日也没人跟他聊这个,虽然肖时是他第一次见,但他丝毫不觉得生疏,说起做火弹丸的设想和方法更是头头是道。 隔天,苏婉言再见到肖时,肖时就跟她说他一直想找个人继承自己的衣钵,发现苏鹤鸣小小年纪如此聪明,可以说是天赋异能,就想收他为徒,传授他奇门遁甲之术。 苏婉言自然是高兴的,但总还要问过苏鹤鸣的意思,等苏鹤鸣下学,苏婉言就先问了他,他虽然感兴趣,但不知道什么叫奇门遁甲。 苏婉言就把他带到肖时那里,肖时给他简单解释了一遍,又说可以教导他制出更厉害的暗器,他一听马上就同意了。 商量之后,请来了端木睿,举行了一个郑重又简单的拜师仪式,苏鹤鸣就正式成了肖时的弟子。 这让端木睿心里很是吃味,也想继续跟肖时学习,但肖时不愿跟皇家人有瓜葛,他也没办法,只能暗自遗憾。 苏鹤鸣跟肖时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制作暗器的技艺进步很大,特别对暗器里的机关更是醇熟运用,什么暴雨梨花针、孔雀翎也都不在话下。 甚至改进了苏婉言之前在惊言堂做出来的一些简单火器,使之威力大增,适用性也更强。 名声打出去之后,就有人想购买惊言堂用的武器,苏婉言一琢磨发现这也是个路子,就专门成立一个分部,让苏鹤鸣画出图纸,并教会那些人看懂,然后照着图纸批量打造。 不过苏婉言当然不会傻到把所有武器都打造出来卖给别人,那些高端的,比如孔雀翎这种,还有新式的火器自然是不会放在市面上售卖的。 有些人又觉得这些市面上的武器都太大众化,又想按照自己的设想打造自己想要的武器,苏婉言又想到定制这一招。 如此一来,只要是出自惊言堂的武器,他们自然知道其中关窍,那些人也就不敢拿来对付惊言堂。 不过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总之,苏婉言的惊言堂在江湖中声誉越来越大,实力也越来越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鸡零狗碎的任务都接的不伦不类的帮派。 惊言堂声誉渐隆,自然就惹了别人的嫉妒,或者挡了别人发财的路,就时不时会有别的帮派出来挑战,但每次都被惊言堂打败,甚至收复为惊言堂的一部分,久而久之就再也没人敢出来挑衅,惊言堂俨然成为了一家独大的势力。 惊言堂的一切都在有序地发展中,苏婉言在明面上还是将军府的小姐,所以在家中的时间还是多些,有事都是让灵秀通过在府中假扮下人的惊言堂的人传达。 这天,苏婉言接到一封书信,是回春堂药铺的孙掌柜给她写的,她一看是铺子里又有人闹事,就赶紧去了药铺。 到了才知道,是个男子非要闹着让东家给他治病,声称他得的是疑难杂症,铺子里的一般大夫肯定看不了,说什么开药铺医馆的东家肯定是医术高超的人,否则她自己都不懂,铺子里的大夫、伙计肯定只会糊弄人。 他闹得厉害,引来了许多百姓围观,铺子里的生意也没法做,孙掌柜这才写了手书让苏婉言赶紧来。 苏婉言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片刻,知道他肯定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来闹而已,于是当着围观百姓说:“今日不管这位病人得的是什么病,我一定让他心服口服。” 百姓就激动起来,说就在外面等着,看东家怎么整治那个疯子。 苏婉言进了里屋,让孙掌柜把人带进去,进去之后,那人就不闹了,拿眼睛不停打量苏婉言。 “坐下吧。我替你诊断。”苏婉言暗自恼火,但不动声色。 那人就吊儿郎当地坐下,伸出了手,苏婉言拿着手帕搭在他手腕上。 “哎哎,你这样能行吗?隔着帕子拿脉你能行吗?你看着年纪这么小,有这个本事吗?” 苏婉言知道他是在挑起自己的怒火,想继续把事情闹大,就不搭理他,假装认真地辨明脉象。 许久她才说:“你内火大,目赤,眼眵发黄,尿痛还淋漓不尽。” “你怎么知道?”那人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可眼角此刻没有眼屎。 “看出来的呗,来我帮你泄泻火。”苏婉言说着站了起来。 见她嘴角带着恶作剧的笑意,男子有点怕,也站了起来“你,你想做什么?” “你先坐下。”苏婉言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用力往下压,这时从他衣襟里掉出一块帕子 这条帕子是粉色的,一看就是女子用的东西,她本没在意,以为是这男子的相好给他的。可她又瞄了一眼,就觉得这帕子有点眼熟。 苏婉言心里疑惑,就想整治一下这男子,逼他说出这帕子是从哪儿得来的,可她一靠近,男子从怀里一掏,掏出了一把白色粉末。 苏婉言想躲开,可男子把粉末朝她撒过来,她躲避不急就吸入了一些,片刻后她就晕倒了。 第三十五章 私情 男子见他晕倒,就把她绑起来,扛着从后院跑了出去。后院晒着药草,伙计经常出入,所以没有上锁,男子轻易就跑了出去。 苏婉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片树林里,身上被绳子困了个结实,她发现刚才挟持她的男子就在前面坐着,就假装还昏迷着闭上了眼睛。 男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走了过来,他用木棍扒拉了一下苏婉言的脸。 “我知道你醒了,就别装了。” 苏婉言睁开眼,愤怒地呵斥,“别碰我,把你的棍子拿开。” “哟,都这样了,还这么泼辣。”男子又用棍子在她脸上打了两下。 “你,你想做什么?”苏婉言费了很大力气才坐起来,正好背靠着一棵大树。 被绑在后面的双手用力挣扎了一下,发现这男的绑的这个绳结很容易就能打开,就想拖延时间把绳子解开。 “我想做什么,你这细皮嫩肉的,当然是跟你亲热,亲热完了就杀了你。”男子在苏婉言身前蹲下来,用手在她脸上摸了几下。 苏婉言假装求饶,“你饶了我吧。我有钱,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你放了我,我马上就写张字条,你拿着就可以去药铺取。” “刚才不是还凶吗?怎么现在怕了,我最讨厌你这种小贱人,告诉你,老子钱也要,人也要。你让我先玩玩,玩够了就放你给我拿钱。” 男子露出凶恶的神情朝苏婉言扑过来,苏婉言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用力往旁边一甩,他就倒在了地上。 他想爬起来,苏婉言腿上的绳子还绑着,双腿不能动弹,就从地上捡了个石头用力砸在他肚子上,他哀嚎一声捂着肚子就倒了下去。 苏婉言三两下解开了下面的绳子,正好用来把那男人绑住了。 话说端木睿得到手下人报告的消息,说回春堂药铺又有人闹事,他立刻赶到药铺,这时候店铺里的掌柜也慌了,他发现苏婉言和那个闹事的男子都不见了。 端木睿在一旁听了此事,就跑进后面查看,发现屋里掉落了一支珠钗,而且联想到闹事的男子也一同不见了,他就猜到苏婉言被劫持。 他从后门出去,沿路寻找,最后终于找到这荒郊野外的树林,而苏婉言这时已经把那男子制服,正一只脚踩在男人身上用力拉紧绳子。 端木睿从树林间走出来,苏婉言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发现是真的活生生的端木睿,奇怪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端木睿踢了一脚那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男人,假装随意地道:“我从药铺附近路过,就去里面看了看,发现掌柜的惊慌,进去查看之后,发现你被人劫走,就追到了这里。” 真的这么巧吗? 苏婉言持怀疑态度,但发现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目的,比如上次在肖时那里,他也是突然出现,但并没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被绑着的男人见又来了个苏婉言的帮手,连哼都不敢哼一声,躺在地上装死。 端木睿从身上掏出那根苏婉言留在药铺的珠钗,问她:“这是你的吗?” “是啊。” 苏婉言伸手要去拿,被端木睿举过了头顶,“反正是你丢下的,不如就给我好了。” “这怎么能行。”被人知道了这就叫私相授受,而且对象是端木睿,这必定会引起端木睿那时刻关心他的皇兄的注意。 苏婉言跳起来去夺,端木睿往后跳开了,苏婉言追了他两步,他就站住笑着把东西还给了她。 苏婉言轻哼了一声,拿过来插在头上就回到那绑着的男人跟前,把他从地上抓起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男人哀嚎着,全身缩成一团,他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女人。 苏婉言把脚踩在他胸口,用力压下去,那男人立刻喘不上气。 “说,是谁指使你的!”苏婉言朝他厉声喝道。 “没,没谁。”男人带着哭腔,嗓子沉闷地发出声音。 “不说是吗?”苏婉言脚下用力,都快要踩断胸前的肋骨似的。 男人杀猪一般嚎叫,“不要踩了,小的说,小的说。” 苏婉言收了力道,站在一边,冷眼盯着那男人。 “是霍青青,你的继母,她,是她让小的这么做的。” 苏婉言拿出那条粉色的帕子,抖开让他看,“这个是不是霍青青的?” “是,是她掉了被小的捡到的。”男人还在喘气。 就说觉得眼熟,霍青青绣的花,喜欢用青色的线绣花蕊,苏婉言早就发现她这个习惯。 “是你捡到的,还是她给你的?” 苏婉言想着今天如果能问出霍青青的私情,她受这些苦也算值得了。 “是小的捡到的。” 苏婉言又把脚放在他胸口,示意要踩下去。 那男人嚎叫着,“是真的,真的是小的捡到的。” 苏婉言半信半疑,她本想弄死这家伙,但想着留着他以后说不定有用,就又吓唬了他一顿把他放走了。 等事情解决了,苏婉言才想起端木睿还在场,回头一看发现他正用玩味的目光看自己,就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自己刚才有点暴力凶悍了,一般人看到肯定会吓一跳。 她等着端木睿说些什么讽刺她的话,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径自往树林外走去,端木睿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继母,如果你不便出手,我帮你。”端木睿突然开口。 苏婉言头也没回,冷声道:“她在我心里根本不配一个‘母’字,她永远都是那个卑贱的霍姨娘。” 端木睿没出声,她又说:“多谢你的好意,这事还是我自己处理吧,她霍青青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出手,我堂堂惊言堂的主人还对付不了她?” 此后,两人没再说话,到了街上,两人就分开了,苏婉言径直往将军府赶去。 她走到府门口,竟然看到下人们都在忙碌着,又是挂喜帐,又是挂红灯笼。 她琢磨了一下,难道府里有什么喜事,苏语娴要出嫁了,可她没听说啊。 管事出来看见她站在那里,忙过来激动地对她说:“小姐,刚刚接到消息,老爷,哦,将军离京只有二十里地了,这就快回来了。” 原本该高兴的,但苏婉言十分狐疑,“父亲要回京了,怎么这当口才知道,不是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了吗?” 管事也一脸迷茫,“这,这个小的也不知道,是夫人半个时辰才告知的小的。” 霍青青啊,霍青青,她应该是早就知道父亲要回来了,所以这两天抓紧时间安排了刚才那个叫秋桂的男人去药铺里闹,然后打算对她先奸后杀。 霍青青知道,等父亲回来了,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父亲不在这些时间,她可是做了不少恶事,正好把自己杀了灭口。 苏婉言快步往府里走去,直奔霍青青的正院。 丫鬟们忙出忙进,霍青青正在指挥,苏语娴跟在她身边,脸上没什么喜色。 “姐姐,父亲就要回来了,怎么不见你高兴。” 苏语娴一看是她来了,脸色变得阴沉,但马上又扯出一个笑容,“谁说我不高兴了。” 霍青青看见她,眼神里一瞬间阴霾了,但立刻也笑起来,“你最近可真是够忙的,整天在外面,若是再晚一点回来说不定就赶不上迎接你父亲了。”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想给她找事,说不定一会儿见到父亲还会在他跟前添油加醋说一通。 “谁说我整天在外面,最近也就今天才回来晚了一点。” 苏婉言说完朝霍青青笑了笑,“姨娘,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有个好东西给你。” 霍青青听她叫姨娘就来气,本不想理她,但看她手里拿着的一块帕子很像她丢的那一块,心里突突直跳,立刻跟着她往屋里走去。 “母亲。”苏语娴心知可能会出什么事,就担忧地看着霍青青。 “姐姐也可以进来听听。”苏婉言对苏语娴说。 霍青青拔高了声音,“娴儿,你就在外面等着。” 苏婉言冷笑一声,走进了屋里。 “姨娘,父亲回来的消息你应该几天前就知道了吧,可你竟然没告诉我,你安的什么心?” 时间紧迫,苏婉言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质问霍青青。 霍青青的心思全部在那条帕子上,焦急地说:“谁说我几天前就知道了,我是一个时辰前才收到消息。” “好,你不承认,等父亲回来一问便知。” 苏婉言眼里的冷意凝结,走到霍青青面前,霍青青见她完好无损的回来就知道事情败露了,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苏婉言猛地往前抓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扯到自己眼前,力气大的让她头上的钗环都掉了两根。 霍青青的脚都离了地,她吓得抖如筛糠,颤着嘴唇说:“你,你父亲就要回来了,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不如问问你自己想做什么?那个叫秋桂的,今天去了药铺闹着要见我,我去了之后,他趁机把我迷晕,然后把我带到荒郊野外,打算对我先奸后杀。” 苏婉言咬紧牙关,几乎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真是我的好继母……” 她话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丫鬟的声音,“夫人,都装点好了,请问还有什么示下。” 苏婉言看着霍青青,眼里像是淬着毒汁,她明白了刚才这贱人为什么要把苏语娴留在外面,就是想让她适时地来解围。 她冷笑着,“既然如此,这帕子我就代替你保管了。” 霍青青急得都快哭了,“婉言,不,别这样,你把它给我,你要什么都可以,但你把它还给我。” “给你?给你你就销毁了,我还有什么证据说你跟秋桂私通?” “不,我没有,这帕子只是掉在了外面,让那个该死的秋桂捡去了,我怎敢跟他有那种关系。” 霍青青眼泪都下来了,苏遂马上就回府,如果让苏婉言跟苏遂说了这事,她肯定会被苏遂打死的。 第三十六章 诬陷 “反正帕子现在在我手里,等一下父亲回来,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苏婉言笑得十分欢畅。 霍青青扑通一声跪下,“我求你,你不要跟你父亲乱说,我真的没有跟人私通。” 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说私通,否则她真的就完了。 这时门口传来苏语娴的声音,“母亲,宫里来人了,说父亲已经回京,被皇上留在宫里了。” 苏婉言心里一惊,为什么要留在宫里? 霍青青立刻从地上起来,看了一眼苏婉言,恨声威胁道:“你最好把嘴巴闭紧一点。” 这个消息传来可以说是救了她,她心里既感觉庆幸又有些担心。 她擦了一把脸立刻把门打开走了出去,问苏语娴:“有没有说为什么要留在宫里?” 苏语娴摇头,“没说。” 霍青青就来回在廊上踱起步来,苏婉言也从里面走出来听到了苏语娴说的,她也紧张起来。 “娘亲,你怎么了?你走来走去的做什么?” 苏语娴想的是父亲这次凯旋归来,一定是受了皇帝褒奖,皇帝让父亲陪着用膳,然后父亲喝多了,皇帝体恤就把他留在了宫里。 霍青青耐心地给她解释:“如果皇帝留你父亲在宫里歇息,这是可喜可贺的事,宫里人一定会说的,可如果没说就是别的原因了。” “那会是什么原因?”苏语娴焦急地追问。 霍青青摇摇头,“但愿是好事吧。” 这时,灵秀突然走进院子,朝着霍青青和苏语娴行了礼,才对苏婉言说:“小姐,少爷回来了,到处找你。” 苏婉言就跟着灵秀走出了院子,灵秀这才跟她说:“小姐,有人用暗器送来了一封信,钉在窗户上。” 两人快步走回了院子,洛时年拿着信看了才知道是端木睿送来的,说马上要见她,有重要的事跟她说,他就在院子里藏身。 苏婉言知道端木睿这样做是因为知道她不在院子里,害怕现身惊动了丫鬟,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让丫鬟把她叫回来。 她立刻遣退了丫鬟们,让她们回屋去,然后才朝着院子里叫了一声:“你出来吧。” 端木睿立刻从院子里那棵紫藤树上飞了下来,落在她面前。 “你找我什么事?”苏婉言奇怪,一个多时辰前他们才见过,怎么又来找她。 “我来是告诉你苏将军被人诬陷通敌叛国,皇上很快会派人来搜查将军府。”端木睿说完,担忧地看着苏婉言。 “你确定?不是说边关捷报频传,皇帝应该很高兴才对,现在怎么突然就变成通敌叛国了。”苏婉言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端木睿沉重地道:“是的,那时候我也在边关,确实打了很多胜仗,这次大概是有人嫉妒眼红,所以才诬陷的。” “皇帝他也信?”苏婉言恨恨地道,立刻便觉得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我来还告诉你一件事,赶紧在屋里搜寻看有没有会让人起疑的东西,不管什么,马上销毁掉,而且说不定诬陷的人早已经在府里安排了证据,所以要在搜查的人赶到之前销毁。” 苏婉言点点头,打算立刻前往苏遂的书房和住处,端木睿也跟着她一起,这时候已经天黑了,应该不会让人看见,正好她也需要人出主意就默认了两人一起行动。 到了苏遂书房,洛时年用房子里预备的火折子点着了烛台,两人就在屋里快速搜寻。 几乎把每一本书都搜查了一遍,果然从里面找到了疑似跟匈奴人沟通的书信,又找了些书籍也是关于匈奴的。 只要是跟匈奴有关的东西,包括墙上挂的装饰品一件都没放过,全都收在一起,拿到了园子里烧了,然后埋进土坑里。 做完这些端木睿就走了,苏婉言又去了霍青青那里,虽然她现在极不愿意见到她,但为了不让那些诬陷苏遂的人得逞,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跟她说了自己从端木睿那里得到的消息,霍青青和苏语娴吓得半死,赶紧在自己屋里开始寻找,结果倒真找了些饰品,这时候也顾不得舍不舍得了,霍青青统统都烧了埋在了院子里的大树下。 她们刚做完这一切,就听到管事前来禀报,说宫里来人了。 “外面什么情形?”霍青青带着苏婉言和苏语娴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管事。 “皇上身边近侍陈公公带了一队人马来,就在门口。”管家也是慌得很,走路飞快,几次都差点被石头绊倒了。 三人一同走到门口,只见门口的那条街都火把照亮了,一队大概了二三十人的黑甲军士手里拿着兵刃整齐地排列,形成一股冲天的气势,陈公公骑着高头大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感觉阴郁可怕。 三人连忙跪在地上,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问陈公公带着人马是要做什么。 陈公公尖细的声音从马背上响起:“我等受皇上的口谕指示,是来贵府寻找一样东西给苏将军。” 这分明就是借口,若是给苏遂找东西,用得着这么多士兵吗,直接由府里的人自己找不是更快。 霍青青自然听得出来,趁机问了一句,“将军他现在如何?” 陈公公冷冷地眯着眼扫了一眼霍青青,应道:“苏将军已经在宫里歇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这会怎么也歇下了,都这么晚了,又行军多日,疲劳不堪,只要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估计就能睡得着。 多问了一句已经是给了恩典,苏婉言三人起身后,陈公公带着人就闯了进去。 三人都走进院子里站着,所有下人也都聚集在院子里,有士兵看守,霍青青让管事搬了桌椅到院子里来,奉上茶水伺候着陈公公。 虽然自己提前搜过一遍,但她们心里还是忐忑,谁知道有没有遗漏的。 不过站了半个时辰也没听到从里面传出找到东西的消息,大家就松了口气。 不停有士兵过来禀报说没找到苏将军要的东西,陈公公坐不住了,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往苏遂住的地方走,命令重新在搜查一遍,他自己亲自把关。 又过了半个时辰,院子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静悄悄的,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大家都紧张颤抖,屏住声气,感觉有一把鬼头刀现在脑袋上似的。 陈公公终于又返回到院子里,用带着杀意的目光扫视所有人,之后问霍青青:“苏将军平日里的来往信件都是由谁过手传递?” 霍青青低着头说:“将军只要在府里,很多贴身事宜都是由跟随他多年的王管事处理。” 王管事从队列里弯着身子出来跪在地上,似乎是惊吓太过,跪下后就不停磕头,嘴里喊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你如何该死?”陈公公走到他面前,黑色官靴就在他额头前面,给王管事带来无形的压力。 王管事停下磕头的动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将军的信件往来都由你过手,可现在将军要找的一封重要的信件丢失,这都是你的罪责。” 陈公公尖细冰冷的声音就像刻骨钢刀。 王管事连忙磕头求饶,陈公公一声令下,“把他给我带走。” 两名黑甲士就过来拖起了王管事,随着陈公公往外走去。 第二日早朝,别的事情先不议,皇帝开口就说:“朕近日得到密报,称苏遂通敌叛国,这么顺利就打败匈奴人就是证据,而且边城频繁有匈奴人出入,就像没有丝毫管制一样。” 有些大臣是皇帝提前通了气的,就有人站出来说匈奴人生性刚猛,以前从没听说才不到半年时间就捷报频传,后面的战事也一路顺利,听说把匈奴人赶到了离边境百里以外的地方。 “苏将军的能力虽然是有目共睹的,以前也跟匈奴人打过,但从没像这次这般顺利,这确实值得怀疑。” “刚刚打完仗百姓还没得到喘息,就有匈奴人随意出入边城,这真是闻所未闻,若不是里通外国,这根本说不通。” “苏遂虽然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但不能掩盖他的叛国重罪,我朝怎能容忍姑息这种人,忘陛下明察。” 就这样,苏遂的战功在有意图的诬陷下变成了他莫须有的通敌叛国的罪证。 然而朝中还是有人不信苏遂会叛国,尤其是一些正直的老臣,以殿阁大学士为代表的一些文臣,还有跟苏遂父亲曾经交好的老将,甚至是他培养提拔上来的人都觉得这件事不大可信。 殿阁大学士出班劝告皇帝,“陛下,这件事非同小可,苏遂一路打了胜仗,百姓们无不称誉,如果草率给他下通敌的定论,肯定会引起百姓激愤。如今他已经还朝,不如请他出来问话,如果他有通敌之嫌,陛下也可张告天下,给百姓一个交代,百姓们最恨卖国求荣的贼子,到时候定会让他名声扫地。” 又有老将出来发脾气,“皇帝,就凭着一个密报,没有查证就断定苏遂通敌,本将不信也不服,连我这大老粗都不服,天下人谁信。” 殿阁大学士有句话说到了点子上,苏遂打了胜仗,百姓们拥戴称赞他,而且苏遂此次回来就拥有了十万大军的军权,皇帝早就开始猜忌他,害怕他不愿交出兵权,他容不下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他的人,做这一手就是想除掉苏遂,而且搞臭他的名声,让百姓唾骂,再理所当然地夺回兵权。 不过有人会替苏遂说话这一点他早就预料到了,为了让大家心服口服,他让人把苏遂带到大殿之上。 苏遂还穿着一身戎装,只是卸了头盔,似乎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图,恭敬地跪在殿中。 皇帝就开口询问,把刚才说的收到密报禀报他通敌叛国的事说了,问他有什么要交代的。 苏遂虽然恭敬,但如何能承认。 “臣一片忠心赤胆,一心只想着保护边境安定,让百姓摆脱战乱之苦,让朝廷稳定,陛下安枕无忧,从没想过通敌。至于说什么有匈奴人出入边城,那是臣答应匈奴人,传授他们种植和修建房屋的技巧,他们多年来不断骚扰边境,只要出现年成不好的时候就更加肆意,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没有安定的生活,保证不了温饱,所以才烧杀抢掠。” 第三十七章 凉薄 “战事结束,边境恢复安定,臣就想让当地能快些恢复市肆,让边境繁荣起来,百姓的生活也能有所保障。” “这本不该是臣的职责,但当地百姓联名请求,臣不敢推辞,因此才多做了一些。” 正因为做多了,让百姓爱戴,所以才引起了皇帝的猜忌。 下面的官员不停小声议论,有的说他这就是越权,有收买人心之嫌,有的说他想百姓之所想,做得对,远在边境,事出从权,没有及时上报朝廷也情有可原。 皇帝咳嗽一声,议论的官员都停了下来,大殿上恢复了安静。 “若你说的是事实,那也有越权不报之嫌,至于你是否有叛国通敌,今日朕正好问个清楚。” 近身内侍不需他示下,已经带了王管事上来。 王管事跪在殿中,知道一抬头就能看见龙椅上的皇帝,就把头深深埋在胸口,身体如筛糠一般颤抖。 “王泉,你怎会出现在大殿之上?” 王泉一个下人出现在这殿堂之上确实让人吃惊,尤其是苏遂,他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见王泉抓住苏遂哭喊:“老爷,老爷,事情瞒不住了,是小的无能,没有替你保守住秘密。” 此话一出,苏遂大惊失色,官员们也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皇帝自然不用跟一个下人发话,他身边的近侍开口了:“王泉,你就说说看,你为何出现在这大殿之上。” 王管事朝着上面不停磕头,“将军的一应书信都要经过小的之手,小的早就发现将军跟匈奴人通信,这次匈奴人进犯边关都是他们商量好的,因为有王爷随军,所以一开始打得甚是激烈,王爷离开之后,老爷就跟匈奴人暗地里和谈,如今的边关几乎就是被匈奴人霸占了。” 他说完之后,官员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苏遂狠厉地看着王泉,呵斥道:“我对你向来不薄,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我,证据呢,你说你看到了我跟匈奴人的通信,把信件找出来让大家都看看。” 王泉此时也豁出去了,虽然紧张害怕,满脸的汗水,但他大声说着:“证据一定是被你离京之前就销毁了,我亲眼见到过那些信件。” 苏遂朝着皇帝说:“皇上,臣的忠肝义胆天地可鉴,如果拿不出来证据,臣是不会承认的。” 官员们此时看着殿上的情形,已经停止了议论,所有人都各怀心思,大部分自然都要看皇上的意思,刚才的殿阁大学士又站了出来,朝皇帝道:“陛下,此事万不可草率,没有证据怎么跟天下人交代。” 老将军也冷哼一声,“通敌叛国是小事吗,没有证据岂能凭着一个下人的一面之词来定罪。”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啊。” “此事干系着皇上的英名,不能轻率。” 又有几个大臣劝皇帝谨慎处置这件事,也算是在为此时处于危机中的苏遂求情。 皇帝的脸黑成了锅底,但五六个大臣出面提醒规劝,他也不能一意孤行,只好对苏遂说:“朕还要让专人仔细的查,从今日起你就回府安心修养,不必参与朝中事物,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说吧。” “是,谢陛下。” 苏遂就缓缓走出了大殿,脚步沉重,背影看起来十分疲惫。 他还没走出宫门,就有皇帝的近身内侍传了皇帝口谕,让他交出兵权,他不得不从。 冷清寥落地回到府里,算是被软禁起来,军中事物不能插手,也不能跟任何官员结交,所有正常的应酬往来都停止了,门庭冷清,只有几个下属偷偷送来慰问的礼物和信件。 若没有这莫须有的通敌叛国一事,他是凯旋而归的大将军,此时此刻估计想来巴结攀附的人把门槛都踢断了。 家宴上,所有人都没有一丝欢喜,苏遂看了一眼苏婉言和苏语娴,发现没有苏鹤鸣的身影,就问苏婉言:“你弟弟人呢,不想看到我这个父亲?” 苏婉言连忙说:“鹤鸣跟先生出门游历去了,因为父亲回来的消息……” 她看了一眼霍青青,说出了实情,“父亲回来的消息女儿是昨天才知道的。” 苏鹤鸣前几日跟肖时出门去了,要学习奇门遁甲这些东西闭门造车是不行的,所以肖时经常带他出门。 而苏遂刚回来,苏婉言还没有机会跟他说苏鹤鸣已经拜高人为师。 苏遂听了苏婉言说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什么?昨天才知道,我早就修了书信回府,你为何昨天才知道?” 说完他看了一眼霍青青,大声质问:“是你故意隐瞒是吗?你为何要如此?” 霍青青扭头狠狠瞪了苏婉言一眼,拉住站起身的苏遂,柔声说:“老爷,是妾身不好,妾身事多,婉言也常出府去,想告诉她一直没找到机会。你消消气,妾身和孩子们盼了你这么久才把你盼回来,至少好好吃顿饭。” 霍青青这是在告自己的状,苏婉言就说:“女儿又开了一家药铺,所以有时会去照管,也不是总不在家。父亲,继母说的对,女儿和姐姐都盼着你回家,今天什么都不说,先开开心心吃这顿饭,算是为你接风洗尘。” 在苏遂面前,她还是忍着厌恶叫霍青青继母,保持着基本的礼节。 她又端起酒杯对苏遂说:“女儿敬父亲,望父亲身体康健,心想事成,也祝父亲打了大胜仗,凯旋而归,保护了一方百姓的平安。” 苏遂感慨万千,忙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现在他蒙受冤屈,最想听到的就是这些发自真心的话语。 苏婉言也抿了一口,看了一眼霍青青和苏语娴说:“女儿和继母跟姐姐,我们这些至亲的人都相信父亲是受了冤枉,我们只会替你感到荣耀,也相信父亲的事肯定能很快真相大白。” 霍青青连忙说:“是啊,老爷,我们都相信你,昨天听说你被皇上留在宫里,我们都急坏了,婉言来跟我说,有人诬陷你,我们半刻也没耽误,立刻把那些可能被人拿来当做证据的东西都销毁了,他们来了那么多人愣是没找到一点证据。” 她说完又拽了一下苏语娴,苏语娴也赶紧端起酒杯敬苏遂,“女儿相信父亲吉人自有天相,肯定很快就能沉冤得雪。” 其实,她和霍青青心里此时都快滴血了,苏遂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打了胜仗,结果非但没有升官加爵,反而被软禁在家,连往日的辉煌都黯淡了下去。 她几乎看到太子妃的位置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此时还能保持淡定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遂听了大家的话,终于没再发脾气,坐下来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天已经黑透了,就叫苏婉言去了他的书房。 苏婉言这才把苏鹤鸣这段时间在制作暗器、武器的超常天赋跟苏遂说了,又说了他拜师于肖时,学习奇门遁甲的事。 苏遂感到震惊的同时,欣喜自不待然,而且觉得这都是苏婉言教导有方,心里对她更为赞赏。 苏遂又跟她说了今日大殿之上,王泉指认他通敌叛国之事。 “这件事绝对是皇上故意构陷父亲,可惜父亲舍身忘死为国杀敌,到头来却被他猜忌陷害。”苏婉言心里十分痛恨。 苏遂也显然是对皇帝失望了,眼里充满了落寞,不住地叹息。 “我听你继母说,你得到消息称有人诬陷为父,这消息从何而来?” 苏婉言迟疑了一下说了实话,“是端木睿,他来告诉的女儿。” 苏遂沉吟着点头,正思索着,就听见窗户传来一声响动,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就走了出去,竟一眼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院子里。 黑漆漆的院子只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苏遂开口问:“请问阁下是……” 高大的身影转过来,苏遂立刻认出来就是刚才苏婉言才提到的端木睿,连忙说:“原来是王爷,快请进里面说话。” 苏婉言在门口已经听到,心下诧异这端木睿又是告密又是深夜前来,不知又抱着什么目的,毕竟他是被皇帝密切关注的人,她不得不多想。 端木睿进来,她立刻见了礼,而端木睿竟然跟苏遂行了个大礼。 “若不是本王把战功都让将军顶了,也不至于让皇帝心里起疑,更不会有后面的事。”他非常抱歉地说。 苏遂连连摆手,“也是臣不该应了百姓,替他们恢复市肆,私自决定教匈奴人种植和修建房屋,就应该打完仗立刻请求回京。” “将军所做的事都是利国为民的好事,只是皇帝疑心太重,苦了将军。” 听了端木睿和苏遂的话,苏婉言才知道了更多内情,想起当时她还怀疑端木睿是逃兵就觉得有些愧疚。 只听端木睿又说:“将军如今军权被夺,又被软禁在府里,不知以后有何打算?” 苏遂冷笑一声,“还能如何,等着皇帝终于认清事实,赦免了臣,或者边关又起战事,需要臣的时候,皇帝就会想起臣的好处,又恢复臣的自由,派臣带兵上阵。不过臣自然是希望边关一直和平下去。” 此话显得皇帝十分凉薄,端木睿最能体会这种无奈受伤的心情,就笑了笑没说话。 苏遂也笑了笑,“这样也挺好,在家修身养性,没有应酬公务反而清静。” “本王只是觉着委屈了将军,埋没了将军。”端木睿笑着看了苏遂一眼,“说起来本王和将军是同病相怜,若将军不嫌本王事多,或者不嫌本王那里也是冷冷清清,不妨互相走动起来,将来也是个照应,将军,你说呢?” 他这话的意思,苏婉言都听懂了,更别说苏遂,他立刻明白端木睿是想拉拢自己。 苏遂看着端木睿笑了笑,“臣刚从战场上回来,还没缓过来,需要休养,再者皇帝下令不许臣结交官员,臣总不能顶着风头让皇上不高兴。” 他这话是明显表示自己拒绝跟端木睿结交,但端木睿没有在意,反而说:“是本王性子急了,自然要等到将军修养好了再说,而且以后日子长远,本王会等着将军登门。” 第三十八章 解围 端木睿离开后,苏遂对苏婉言说:“你都听到了,我这刚被皇上冷待,他就想来引我上钩。” 苏婉言笑道:“父亲,王爷哪是在引你上钩,是想拉拢你,你不用故意跟女儿这么说,女儿听明白了。” 苏遂难的地笑了笑,“好了,时间不早,你早些回去歇息。” “女儿觉得父亲可以考虑一下端木睿的提议,不过就像他说的,不急在一时,先考察一下他再下决定。” 苏婉言说完这句才离开,留下苏遂在书案前坐下深思良久。 隔天下午,皇帝召见端木睿,已经许久不见,他见端木睿又恢复了平常健康俊逸的样子,才发现自己以为端木睿中毒,这段时间忽视了他,极少让人去打探他的消息,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好了,他心下起疑,莫非端木睿找到解药了,或者他根本就没中毒? 又假装关心问起端木睿,“皇弟的身子骨看着比以前好多了,看来近日在府里修养得甚好啊。” “多谢皇兄关心,臣弟如今好多了,前段日子体虚的症状也已经好了。”端木睿目光扫过皇帝幽深的眸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负手走到端木睿面前,“那就好啊,可喜可贺。朕今日召你来是想交给你一件重要的事。” 端木睿显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急忙说:“皇兄能把重要的事交给臣弟办,是对臣弟的信任,可是臣弟恐怕难以担当重任,还请皇兄三思。” “朕知人善任,自然会根据臣弟的能力安排,你不用担忧。” 端木睿心知皇帝不可能把重要的事交给他办,一定又是让自己背黑锅。 “近日苏将军里通外国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应该听说了吧?” 端木睿一听皇帝提这件事基本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谨慎地道:“听外面的人谈论过几句,当初臣弟在军营真是被他瞒得死死的,若是当时就觉察到臣弟早就汇报给皇兄了。” 皇帝冷哼一声,“他狡猾如斯,怎么轻易让你发现。朕跟你说的就跟这件事有关,朕命你去彻查此时,很简单,不管查没查到什么,苏遂的罪责都难逃,你明白了吗?” 端木睿假意想了一下才胆怯地说:“臣弟,臣弟明白了,就是要把通敌卖国的罪名给他坐实了,让他无可辩驳。” 皇帝哈哈笑了两声,“对,就是这个意思。你既然明白了,就好好去做,不要辜负朕的期待,到时候朕给你记一功。” 端木睿低着头,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给他记一功,这明显就是皇帝不想得罪苏遂,也不想让大臣们觉得他冤枉功臣而心寒,所以才把这件事交给他做,到时候得罪人的是他,皇帝坐着就能解决自己的心头大患。 “皇兄交给臣弟的事,臣弟一定尽心而为。” 过了两天,端木睿还拖拖拉拉的什么都没干,他要彻查苏遂通敌叛国的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他知道这肯定是皇帝在暗中操作,等到事情办好,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诬陷忠良的奸佞小人。 他用完了饭,换了衣裳正要出门,管家就跑来跟他禀报,说府门外聚集了很多百姓,吵闹个不停。 他走到门口,就看见百姓们吵闹不休,他示意管家让百姓安静,百姓没想到他会亲自出来,立刻就停了下来。 护卫把百姓们围住,打算赶走他们,端木睿制止了,对百姓们说:“你们想说什么,推选代表出来,这样我能听得清楚一些。” 大家都喊前面一个老人的名字,老人捋着胡须说:“吾等都是为了苏将军的事来的,听说王爷要查这件事,百姓们都不信将军会通敌叛国,都想让王爷还给将军一个公道。” “对,要不是苏将军神勇,打败了匈奴人,我们老百姓整天都要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不说,还要多交多少税,如今大家能过上安定富足的日子,都是苏将军的功劳,怎能反过来冤枉他呢?” “是啊,苏将军是忠良,这世道是怎么了,忠良的人反而要倒霉,那些奸臣,不为老百姓做一点事,反而还能加官进爵。王爷,我们也信任你,你一定要帮苏将军洗脱罪名。” 老百姓越说越激动,也不管面对的是端木睿,有些话是不能说,完全都顾不上思考了。 百姓们群情激昂,府门口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一开始还能好好说话,人多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竟把矛头指向了端木睿。 “王爷肯定是听皇帝的,你们跟他说有什么用,他不可能听你们的。” “你们别乱说,王爷英明,肯定能替将军做主。” “王爷也是皇家的人,他们都是同气连枝的,你们来这里闹有什么用。” 护卫见百姓们越来越过分,就大声呵斥着,拿着兵器想把他们赶走,有些百姓不服就大骂起来,一时间门口大乱,有些控制不住形势。 端木睿说话也不管用了,只能让护卫不要伤害百姓。 管家对端木睿说:“王爷,不如进里面躲一躲,就是因为王爷在这里,他们知道王爷不会对他们如何,他们才敢肆无忌惮。” 端木睿正在想办法,就看见一个穿着蔚蓝色衣裙的窈窕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护卫把她挡住了,她跳着朝上面挥手,端木睿走下去让护卫把她放进来。 来的是苏婉言,她有事经过这附近,听街市上的人说王府门口有百姓在闹事就过来看看。 “王爷,这样下去不行啊,最后肯定会伤到人的,不说护卫们拿着兵器,就是互相踩踏也会出事。”苏婉言焦虑地道。 管家连忙说:“他们觉得王爷不会帮苏将军,情绪激动,王爷一说话他们就闹得更凶,姑娘要是有办法,快点帮忙解个围。” 苏婉言听后,清了清嗓子说:“大家静一静,请不要再拥挤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吵闹成一团麻的环境中特别出挑,大家都听到了,有停下来的趋势。 苏婉言继续道:“我是将军府的小姐……” 她一说这话,下面又闹起来。 “什么,她说她是将军府的小姐。” “她是这么说的,不知道是不是。” 端木睿朗声道:“大家不用怀疑,她确实是苏将军的嫡女。” 百姓们就看着苏婉言逐渐停止了吵闹。 苏婉言又说:“王爷曾跟小女的父亲一起在边关度过数月,小女跟王爷也有些交情,他一定会秉公处理这件事,大家放心吧。” 王爷曾随苏遂去边关呆了半年时间,这件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百姓们又小声议论起来,刚才的老头又开口了:“吾等在这吵闹,冲撞了王爷还请见谅,王爷对我们也是颇多容忍。吾等听说将军被诬陷,就十分激愤,这世道人心怎能如此,对待战功赫赫的将军都能如此,吾等这些小老百姓就更算不上什么。为了将军的清誉,吾愿意热血喷洒当场以证吾心。” 说着他就要一头撞上侍卫手中的长矛,幸好侍卫灵敏往后让了让,旁边的人也一把扶住了老头。 又有一个读书人模样的年轻男子说:“对,我们也是,就是觉得心中不忿,还请王爷把我等的心情陈述给皇帝陛下。” 此话说完,引来一阵附和声,百姓们的情绪更是达到了顶点。 端木睿趁机说道:“你们的心情本王理解,也会转达给皇上,请你们放心。” 苏婉言也开口道:“你们放心吧。王爷不希望看到你们受伤,你们都请回去吧。” 再闹下去,说不定会引来黑甲士,那时候这些百姓估计都会被抓起来。 护卫也帮着疏散人群,一会儿功夫,王府门前就重新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端木睿把昨日百姓在府门前闹事的经过在大殿上当着皇帝和大臣们的面说了。 谁也不想看到百姓暴乱,闹得满城风雨,人心不安,一直向着苏遂的那些大臣趁此机会赶紧进言为苏遂说好话,皇帝又气又恨,但想着兵权已经收回,已经分派到他的亲信手里,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而且苏遂到底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杀了也有点可惜,苏遂通敌叛国之事也就只好作罢。 此事平息之后,没多久宫里就传出太后病重的消息,京城里能排的上号的那些贵族家里的女眷都要在皇后的带领下去城郊的护国寺为太后祈福。 一时间护国寺山门前车水马龙,一切僧众退避,很快姑娘小姐们都穿过大殿往后院走去。 因为是替太后祈福,不是来游玩,大家几乎都悄无声息,不过搬进搬出的,也到了晚间才停歇下来。 皇后带着嬷嬷和宫女巡视,看到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安静肃穆,只有苏语娴摇着帕子指挥着丫鬟搬东西,又让人给她找出铜镜,对着镜子看自己的仪容。 姑娘小姐们都是在自家府里娇养着长大的,很多都是这样,把丫鬟支使得团团转,又不忘带出在府里的做派,还有比苏语娴更过分的,但皇后对苏语娴就是看不惯。 她示意了一下嬷嬷,嬷嬷心领神会,走到苏语娴面前行了个礼,面目严肃地高声说:“苏家姑娘,咱们是来为太后祈福的,不是来这里游山玩水享受的,收起你那些小姐做派,收敛一点,否则显得你不够心诚,太后娘娘的身子骨还指着大家呢。” 苏语娴自然知道她是皇后身边的嬷嬷,而且皇后就在院子边上看着呢,她一时窘得满面通红,而且一定大帽子扣下来,她感觉胆战心惊,赶紧让丫鬟收起了铜镜,又看了一眼周围,大家都看着她呢,她更是一阵堵心。 “嬷嬷,是我不懂规矩了,多谢嬷嬷教诲,以后我一定谨慎端肃,为太后娘娘的身子骨尽十二万分的心。” 嬷嬷见她态度还算不错,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了她的面子,也算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教训,就冷哼一声,说了句“但愿如此”,快步走到了皇后身边。 第三十九章 祈福 苏语娴被狠狠敲打了,所有闺秀们都收敛了不少,东西都搬进了院子,接着就要分配房间,还是皇后身边的秦嬷嬷出来主持。 正好苏婉言去了茅厕,苏语娴看见了假意帮嬷嬷的忙,清点了人数后,发现少了一个房间,也不吭声很快就把房间分派好了。 苏婉言和灵秀还没回来,文秀有点怵皇后身边的嬷嬷,但还是大着胆子上前跟嬷嬷说她家小姐还没有房间。 嬷嬷看向苏语娴,问她怎么回事,苏语娴假装又点了一遍人数,装作惊诧地样子,“人好像多了一个,房间少了。” 苏婉言正好回来,文秀连忙把事情跟她说了。 苏语娴上前假意解释:“刚才你不在,就先给在的人分了,结果发现少了一间房。” 秦嬷嬷见出了这岔子,冷冷地不想管,就甩了脸子说:“你们自己处理吧,还要快一点,奴婢好回去给皇后娘娘回话。” 小姐们都面面相觑,这房间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是让出来给苏婉言,自己又住哪里,房间又那么小,也没人愿意跟人同住,因此所有人三三两两站着都低下头不说话。 灵秀有点急,就小声问苏婉言:“小姐,该怎么办啊?” 苏婉言看着众人生怕沾染上自己了似的,就大声说:“大不了去找寺院的管事,让他给我安排一间。” 文秀拉住苏婉言,“这样不好吧,会惊动太多人,皇后怪罪下来怎么办。” “那我总不能没地方住。”这种情况,苏婉言也很无奈,而且本来就是寺院的问题。 她看向嬷嬷,发现即便自己说要去找寺院管事她也不管。 看见她看过去,嬷嬷竟然还催起来,“你们动作快点,奴婢还要回去伺候皇后。” “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又累又饿,快点自己想办法啊。” “这样的事,嬷嬷怎能不管呢,难道真的要让我们这些大家闺秀自己出面?” “苏语娴不是她姐姐吗?一家人,她怎么不说让自家妹妹跟她一起住。” 小姐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那些声音都在催促着苏婉言快点做决断,她见不能再磨蹭下去,就打算带着丫鬟真的去找寺院管事。 “等等,苏姑娘,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住一间房。” 大家都看向那个说话的小姐,见她一身朴素的装扮,身上的衣裙是过了时的,头上也没几件首饰,好像大家都不认识她,但看到有人出来解围,大家都松了口气。 苏婉言听到这句话连忙看过去,见是个温文尔雅的姑娘,跟自己年纪差不多,赶紧朝她道谢。 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大家都开始往自己屋里搬东西,苏婉言这才问起替自己解围的姑娘姓甚名谁,姑娘说自己叫陈巧巧。 后来听人说她爷爷那一辈也是京城中显赫的门庭,但如今家里男子都不争气,只知道游手好闲,坐吃山空,占着一个伯爵府的名号,没有人在朝廷担任实职,就逐渐没落了。 不过苏婉言倒觉得陈巧巧善良懂事,听她说平时在家没有什么消遣,也没朋友,就只能做完针线之后把家里的藏书翻出来读,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她留给苏婉言的第一印象就是温文尔雅,而且跟她交谈起来才知道她满腹的才学,眼界也十分开阔。 所以苏婉言十分喜欢她,还有些庆幸分房子正好少一间,要不然可能还没机会认识这样的朋友。 收拾好了之后就要做晚课,只有苏婉言跟丫鬟在一起的时候,又说起分房间的事,文秀就说:“肯定是大小姐故意的,看着少一间房,故意把小姐你一个人留下。” 灵秀冷笑:“她也就这点能耐,使点小聪明,你没看见皇后娘娘就是故意针对她吗?” 文秀又说:“婢子出去听好多小姐们在议论此事,都因此嘲笑大小姐呢。” 说着到了大殿,大家三五成群的走进去,都跟自己熟悉的人跪在一处,也好说个小话什么的。 苏婉言正好看到苏语娴自己一个人跪在了最后一排,她心里暗笑,看来自家大姐是被人排挤了。 她在苏语娴身边跪下,朝她笑了笑,然后身姿挺得笔直,双手合十,听着前面的高僧吟唱佛经,半合着眼睛跟着一起口中念念有词。 苏语娴知道她这是在幸灾乐祸,气得脸都红了,可看见皇后娘娘带着嬷嬷进来,赶紧收了恼怒的神色。 晚课结束之后,贵女们又三三两两地一起往回走,唯独没人理睬苏语娴,她自己一个带着丫鬟走在后面。 “苏大姑娘请留步。” 苏语娴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转过头来,看见正是早些时候当着大家的面落她面子的桑嬷嬷,就连忙上前见礼。 “不知桑嬷嬷有何见教?” 桑嬷嬷傲慢地打量她,“今天的事出了,你应该也知道娘娘对你什么态度了。娘娘不喜欢你,你就算嫁到太子府也得不到好,还不如趁早主动退出。” 苏语娴一听,感觉身子都冷了半截,皇后竟然派人来把话说得这么明显,看来以后的路真的不好走,不过她是不可能主动退出的。 “说好的婚约,怎能说退就退,那岂不是言而无信,我是镇国将军府的姑娘,不能做这种有辱门庭声誉的事。娘娘不喜欢我只是一时的,那是她还不够了解我,将来太子需要帮手的时候,家父也会尽力辅佐。这门婚事我是不会主动退出的,请你回去转告娘娘吧。” 她并不敢明着说是皇后想言而无信,就只能婉转地说自己不能毁约,说出来之后心里也忐忑,皇后若是一心不想成全她,她说什么都没用。 但她还保留了几分傲气,她说完转身就走,让桑嬷嬷气得够呛,连忙回去禀报了皇后。 皇后听了,冷哼着说:“她还真有这个胆量敢跟本宫叫板,不过从这次苏遂能顶着皇上的压力打了翻身仗来看,还真不能小看了将军府,既然如此就再看看吧。” 桑嬷嬷又进言道:“可这姑娘如此胆大,死皮赖脸的抓着娘娘之前的承诺不放手也着实讨厌。” 皇后雍容的脸上带着冷笑,“本宫说考虑看看,考虑的可不是太子妃之位,以后实在不行给让她做个侧妃也就行了。” 桑嬷嬷立刻行了个礼,拍着马屁道:“皇后娘娘英明。” 皇上的亲姐大公主带着唯一的女儿端木蓉第二日才来到寺院,自然和皇后一样单独住一个院子,大家都挤着去见礼。 大家都冷落排挤苏语娴,苏语娴见端木蓉来了,立刻跑过去找她。 话说端木蓉竟然姓母姓,这事苏婉言倒是听说过,是因为大公主二十七八了才得了这一个女儿,生下来就心疼得明跟只似的,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一生更加显赫,就求了皇上,让端木蓉冠了皇家姓氏,驸马一直被她压着,也是有苦说不出。 端木蓉知道苏语娴跟太子有婚约,又仰慕她的才华和美貌,就一直对苏语娴高看几分。 苏语娴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想把端木蓉拉到自己一个阵营里,所以使了好些花样讨端木蓉的欢心。 恰好端木蓉在府里被自己母亲照看得太周到,让她喘不上气似的,如今到了寺院里,苏语娴想方设法给她弄了她没见过的东西给她玩,她就跟苏语娴特别亲近。 她们一起在外面玩,看到苏婉言带着丫鬟路过,都不来打招呼,端木蓉就问苏语娴:“那不是你们府上的三姑娘吗?怎么不来跟你见礼?” “她一直就是这样傲慢无礼,在路上见了就跟不认识一样,就算知道你在这里,她也不理睬。” 听了苏语娴说的,端木蓉本来没觉得什么,被人点明,她就觉得苏婉言确实是傲慢无礼,对苏婉言的印象就很不好,每次见了她,都没有好脸色。 苏婉言觉察到了,知道她只跟苏语娴一起玩,肯定是跟苏语娴一丘之貉,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因为有端木蓉做朋友,苏语娴又得意起来,她每天都要让丫鬟提前去给自己和端木蓉占第一排的位置,因为端木蓉的身份必须在第一排,她每次都要挨着她,用自己的帕子或者别的随身物品放在蒲团上。 这天她去了佛堂后发现位置让别人占了,就火冒三丈,走过去跟人争论起来。 “没看见我已经提前占好了地方,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时候占的地方?”人家脸色也不好,朝她冷言冷语。 “怎么没占,上面的东西呢,放着我的发簪,不会被你占为己有了,还说我没占吧。” “我来的时候蒲团上什么也没有,你不要平白污蔑人,谁稀罕你的东西。”这位小姐也是气得不轻,指着旁边的贵女们说,“你问问她们,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有东西吗?” 那几个贵女早看她不顺眼,都摇头表示上面没有占东西。 苏语娴一时没办法,但仗着自己跟端木蓉的交情,就理直气壮地说:“即便没有,那我也是每天都坐这里,郡主需要我陪着,你们趁早让开。” “这个位置谁规定一定是你的吗?我们先来已经占了,你凭什么让我们让开。”那位小姐也气得不行,也根本不怕她。 旁边的小姐是明白人,看这个形势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小姐就站了起来,做出了让步。 “好,有人给你撑腰,我争不过你,我给你让开。” 见那位小姐直接跪到了最后一拍,苏语娴得意洋洋地跪在了那个位置上,没多久端木蓉就来了,苏语娴把刚才的事跟她说了,端木蓉扭头看了一眼那位小姐,心里觉得苏语娴做法不妥当,但又觉得苏语娴是她朋友就没多说什么。 很快就有人去把这件事告诉了桑嬷嬷,桑嬷嬷又去说给了皇后,皇后对苏语娴的印象更加不好了,特意让桑嬷嬷去敲打了她一番,话就说得很难听了。 第四十章 素斋 “不要以为你仗着郡主喜欢你就能为所欲为,郡主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以为她能长久跟你好?也就这段时间在寺院里,把你当个跟班罢了。她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大公主知道了这事肯定会阻止她跟你在一起。以后如果再借着郡主狐假虎威,皇后真要考虑取消你跟太子殿下的婚约。” 苏婉言连着两天觉着寺院的伙食不好,素斋让人难以下咽,她看身边的陈巧巧倒是没有怨言,把东西都吃下去了。 贵女们都议论纷纷,说最近的素斋实在太难吃,听说皇后每日也不能吃饱,嬷嬷们就去问了僧人,才知道平日里做饭的和尚病了,现在做饭的是个临时抓上来的生手。 嬷嬷们都发愁怎么办,害怕皇后的身体耗不住,整日愁眉苦脸。 苏婉言知道后心动了,主动去跟嬷嬷说她愿意试一下,嬷嬷自然不会信任她,这事恰好被路过的苏语娴听到,讽刺她还没案板高呢,平日在家里也是养尊处优,怎么可能做得好饭。 端木蓉跟她一起,也对嬷嬷说:“是啊,都是大家闺秀,连厨房都没进过,能不能煮熟都是问题,估计还不如现在这个师傅呢。” 苏婉言听苏语娴说她还没案板高就忍不了,先对端木蓉说:“郡主不知道不代表没有人会,您就放心地等着下顿吃好吃的斋饭吧。” 她又对苏语娴说:“大姐你才是没进过厨房吧,都不知道案板多高,案板要是有我这么高,师傅们估计要练点功夫才能切菜和面吧。” 苏语娴被说得哑口无言,端木蓉也看着她,觉得她是真的有些夸张了。 嬷嬷听她这么说感觉她很有信心,就同意让她试一试,当天的晚斋就是她做的。 把蘑菇裹上鸡蛋和面饭炸了,又把蘑菇的根洗了煮熟,用各种调料拌匀,腌制一会儿,再拿到灶上把水汽烘干,还有冬瓜,也炸干水分,在鲜汤里煨入味,把干菜泡了炒一炒,把两者结合起来就像梅干菜蒸肉一样。 炸过的蘑菇像现代社会里吃的鸡米花,烘干的蘑菇根就像牛肉一样,总之几样菜都做出了肉的味道,让许久没吃过肉的皇后和贵女们食指大动,终于吃了一顿好饭,大家对苏婉言赞不绝口。 嬷嬷到饭堂来说皇后今日多进了一碗,她可算是放心了,随即想起苏语娴对苏婉言的讽刺,就大声说:“有些人自己不行,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也不知道脸打得疼不疼,吃得香不香。”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苏语娴,因为刚才饭菜还没上来的时候,她又在众人面前损了苏婉言一顿,跟大家说今天估计又要饿肚子了,结果菜上来之后,她吃起来就忘了自己说的话,比谁吃得都香。 苏语娴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导致坐在她旁边的端木蓉都觉得丢脸。 因为这件事,皇后就记住了苏婉言。 端木蓉到底年纪小,事后就直戳戳地问苏语娴:“她是你妹妹,你们在一家难道不知道她的本事,竟然还挖苦她,你也太糊涂了。” 苏语娴正好又开始说苏婉言的不是,“这你就不知道了,苏婉言心机最重,喜欢藏着掖着,她会什么,得了什么好东西从不会跟我说。你看她这就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会啊,就说了几句,也是担心大家又吃难吃的斋饭,你看她就瞅着这个机会掐尖,让大家都夸她。你还小,不知道只有心机深沉的人才会这样。” 端木蓉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就对苏婉言的印象更坏了几分。 这天,又是吃晚斋的时候,苏婉言帮着僧人把饭菜端上桌摆好,她也在陈巧巧这一桌坐下吃起来。 坐在最前面那张桌子上的端木蓉突然把筷子啪的放在桌上站起来,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气。 “炒的这什么菜,这么油腻,这几天我都上火了。” 苏语娴假装好人,轻言细语地劝她:“郡主好好坐下吃饭吧,这都是婉言辛苦做的,大家都觉得好吃,可能只是不和你胃口吧。” 端木蓉瞪了苏语娴一眼,“什么叫不合胃口,你怎么还替她说起好话来?你看这些菜,每天都有用油炸的,吃得我嘴里上火,而且寺院里这么多人要吃饭,这么浪费油的话,不是会给寺院增加开销吗?” 别的贵女们都面面相觑,大家都吃的挺好的,每天上午因为苏婉言没时间,那一顿是僧人做,做的寡淡,可能是他们吃惯了,连盐都放的极少,更别说油水了。 因此第一顿就吃得很少,都等着晚上这一顿苏婉言做的有滋有味的饭菜。大家在家里每天吃着山珍海味,来了这吃这些没油水没滋味的怎么能习惯,都巴不得苏婉言能变着花样多做好吃的。 即便是苏婉言自己也受不了那么素淡,可想要把素斋做出大家期盼的味道就必须用多一点油,而且她觉得自己也并没有很过火。 “郡主可能是府里也吃得素淡,所以有点不适应,不然下顿我单独给你做一份。”苏婉言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好言好语的。 可端木蓉还是不依不饶:“你没听见我说的吗?你用这么多油只会让寺院增加开销,油可都是用钱买的。” 苏婉言又不卑不亢道:“如果说开销太大,等为太后祈福结束,或者现在也可以让我的丫鬟回去办,我自己掏钱捐赠一笔油钱给寺院。” 端木蓉冷着脸子又说:“以为自己有钱就了不起了,你就是那种沽名钓誉的人,迎合大家的胃口讨得好名声。” 苏婉言这次成功被她的话气到,冷声说:“我沽名钓誉,迎合大家?大家就不说了,皇后也喜欢吃我做的饭菜,难道不该迎合她吗?郡主真的有些不讲道理了。” 端木蓉还想说什么,苏婉言打断了她,“郡主不要说了,明天开始我会给郡主单独做一份清淡的,你不喜欢,别人还要吃呢,更重要的是皇后和大公主也喜欢。” 她坐下拿起筷子又朝着她们那一桌说:“还有大姐你明天也陪着郡主一起吃素淡的吧。” “啊,啥呀。”苏语娴连忙把嘴里亮晶晶的用土豆粉做的小丸子咽下去,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角。 第二天晚斋,苏婉言果然分开做的,别人都不跟端木蓉和苏语娴坐在一桌,她们那一桌就是素淡无味的炒白菜、炒豆腐和白粥。可即便如此也比僧人早上做的好吃,苏语娴还是吃得很香甜。 端木蓉没想到苏婉言还真是说到做到,而且听说她已经派了丫鬟回家取银子去了,倒是对她有了一点改观。 过了几天,苏婉言跟陈巧巧吃完饭在寺院后面闲逛,她耳朵灵敏,老远就听到树林子里有小狗呜咽痛苦的挣扎之声,还有女孩子娇声呵斥的声音,她示意陈巧巧不要说话,两人蹑手蹑脚走到了近前,隔着树丛看到苏语娴正在指挥自己丫鬟打一只雪白的小狮子狗。 还听见她在说:“都是你那笨主人,害的我天天跟她一起吃寡淡无味的饭菜,你这个笨蛋,臭笨蛋。” 她说到生气的地方还自己拿起棍子狠狠打那只小狗,小狗可怜地不断挣扎鸣叫。 苏婉言和陈巧巧交换了眼神,都觉得苏语娴太狠了,连这么小的小狗都能下的了手,而且她们都认出这是郡主端木蓉的宠物狗。 “走。”苏婉言小声说着拉着陈巧巧就离开了这里,到了远处才又跟陈巧巧说,“你在这里躲着,我去叫郡主来看。” “好,你快去吧。”陈巧巧赶紧找了树丛猫着。 苏婉言很快到了端木蓉住处,哄着她说要带她去后面玩。 端木蓉想苏婉言可从没来找过自己,更别说带她玩了,她一时好奇就跟着苏婉言走了。 走到院子后面,苏婉言找到陈巧巧呆的地方,问她人还在不在,陈巧巧努了努嘴,说还在呢。 端木蓉奇怪了,问她们在做什么。 苏婉言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压低嗓门,“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端木蓉就好奇地跟她往前走了一段,透过树丛缝隙就看到了苏语娴还在用棍子赶那只小狗,小狗一瘸一拐地往前跑,可苏语娴的丫鬟站在那里堵住了小狗的路,小狗又慌张地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苏语娴和丫鬟们就高兴地哈哈大笑。 端木蓉实在看不下去了,眼泪都要下来了,她尖叫着大喝一声:“苏语娴,你在做什么?” 苏语娴听到她的声音,吓得赶紧丢了手里的棍子,抱起地上的小狗在它身上摩挲。 “苏语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端木蓉哭着把小狗从苏语娴手里抢过去。 “没有,我没做什么,见小狗可爱,跟它闹着玩呢。”苏语娴有些害怕,又尴尬地笑着。 “我都看到了,你还敢狡辩。”端木蓉气得指着苏语娴,“以后我不再跟你好了,你也不要再来找我,我讨厌你。” 说完她抱着小狗气冲冲地走了,苏婉言笑着朝苏语娴说:“姐姐今天玩得太过了,郡主这回真生气了呢。” 苏语娴自然知道是她把端木蓉叫来的,心里气得不行,又十分懊悔,手里绞着帕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婉言跟着端木蓉回到她的院子,安慰了她几句,看那小狗浑身发抖,对她说:“我会一点医术,不如让我给它包扎一下。” 端木蓉半信半疑地把小狗叫给她,她找到小狗腿上的伤处,又让人四处找了一点烈酒来给小狗伤处消毒,这才用白布小心翼翼地包扎上。 小狗见她手法轻柔,十分喜欢她的碰触,用鼻子在她手掌上蹭来蹭去。 “哈哈,小乖它喜欢你。”端木蓉总算破涕而笑。 “三姑娘,你怎么什么也会,又会做饭,又会医术,你真了不起。”端木蓉羡慕又崇拜地看着苏婉言。 “就是要多学习啊,只要花时间学,会的就多了。”苏婉言随意地说着,丝毫没有说教的意思。 端木蓉点点头,对她说:“之前我识人不清,听了苏语娴胡说才故意给你找茬,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第四十一章 借刀杀人 寺院发生的一切事都逃不过皇后的眼睛,苏语娴一次又一次让她失望,而苏婉言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天,苏婉言在屋里和陈巧巧说话,皇后身边的嬷嬷过来叫她去说话。 苏婉言以为皇后因为最近吃得好了,把她叫过去是要赏她,到了之后,皇后果然夸她厨艺好,不过话题一转,竟然说起太子来。 “太子的婚事让本宫煞费苦心,寻来寻去也没挑到合适的人选,不禁又想起太子幼时与你之间的婚约,最近本宫仔细观察你,发现你倒是比别人聪慧,又谨守本分,于是就动了心思。” 苏婉言听她一说,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就平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她对太子这个人在别的方面不了解,但就接触这几次来看,至少可以断定他是个好色之徒,在他眼里,女子只是图新鲜的玩具,他根本不会用心对待。 “本宫想与你太子妃之位,但你大姐死死抓着不放,甚至说出你父亲将来可以辅佐太子登位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利诱本宫,而且她的为人本宫实在不喜。但因为本宫曾经许诺她跟太子的事,若本宫现在执意取消她和太子的婚事,就是言而无信。” 苏婉言还是一言不发,假装露出震惊的神色。心里却想,如果不愿意这门婚事,苏语娴身上那么多错处,你是皇后,不可能没办法处理好这件事,为何找我说这些? 皇后见她有了反应,继续说:“本宫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是我心里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 苏婉言心知皇后不怀好意,又给她行了一礼,装作有些惊慌,“多谢皇后娘娘赏识,臣女受宠若惊,只是,只是臣女太激动了,不知如何跟娘娘回话。” “娘娘的意思是,只要你解决了娘娘的麻烦,你自然就能成为太子妃,你明白了吗?”桑嬷嬷的声音依然冷酷蛮横。 皇后打了个手势制止她,“嬷嬷,不用着急,让她回去考虑,两天后再给本宫回复即可。” 其实哪里还用得着思考,苏婉言早就想好了,但皇后既然这样说,她肯定要假装思考两天,于是谢了皇后才回到自己住处。 这些人根本不问她想不想做太子妃,以为她多稀罕那个位置,她也听明白了皇后就是想借她的手除掉苏语娴,因为皇后不知道如果提出跟苏语娴解除婚约,苏语娴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干脆让她来解决苏语娴这个祸患。 她又不傻,也根本看不上太子妃之位,她怎么可能答应。 她离开之后,皇后还在跟桑嬷嬷说这件事。 “说什么她父亲会在太子登位的事情上给太子助力,苏遂虽然是难得一遇的将才,但他如今手里兵权被夺,如果今后没有战事,他就永远不会再得到重用,太子妃之位一定要给最有能力帮助太子的人选。”皇后转着手指上的护甲,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苏语娴不行,苏婉言同样不行,苏家已经不在娘娘的考虑范围内,娘娘借刀杀人这一招真是妙。”桑嬷嬷老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跟平日里阴冷的样子完全不同。 给皇后和贵女们做饭的僧人已经病愈,这几天苏婉言不用再给大家做饭,就感觉轻松多了。 过了两天她到皇后面前回话,这些话这两天她早已经想好。 “娘娘,臣女只有一点小聪明,才华和容貌都不及姐姐,姐姐都不够资格做太子妃,臣女怎能胜任。臣女害怕即使到了那个位置也做不好,会连累太子失了脸面,也会让娘娘失望,所以臣女不敢答应娘娘。” 她诚信诚意地跪下给皇后磕了头,皇后没想到到她会拒绝,跟桑嬷嬷交换了眼神,眼里就盛满了怒气。 “这有什么,你做了太子妃,自然有娘娘给你撑腰,还会亲自教导你做事,不会出现你说的情况。”桑嬷嬷耐着性子劝苏婉言。 “嬷嬷,实在是臣女没什么志向,也胆小怕事,不敢出这个头,要解决苏语娴这个麻烦更是不可能,她有生母替她谋划,而臣女什么仰仗也没有,实际上臣女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执意不从,皇后也没办法,只好放她回去,但之后原本对苏婉言的一点好感也没有了,对她处处不待见,桑嬷嬷原本对她还有几分好脸色,现在也是总拿话讽刺挖苦她,但她根本不在意。 贵女们看出苏语娴的讨厌之处,也知道她们姐妹关系不好,又因为前段时间苏婉言做饭给大家吃,大家又都觉得苏婉言性格也好,没什么花花肠子,就对她充满了好感,都和她关系处的很好,因此皇后的态度根本不影响她的感受,她每日心情还是很好。 苏语娴因为被端木蓉抓住虐待她的宠物狗,跟她关系疏远了,她安分了些时日,可没过多久又开始找事。 这天夜里,大家做晚课回来,刚要洗漱歇息,就听见苏语娴的叫声在院子里响起,她一路冲到苏婉言房门口,引起了很多人关注,都簇拥着站在了苏婉言房间门口。 苏语娴指着苏婉言就尖声质问:“是不是你把水洒到了我床上?” 苏婉言懵了一下,立刻回道:“姐姐说什么呢?我跟大家一起从佛堂刚回来,哪有功夫跑到你房间往床上洒水。” “所有人中间,只有你喜欢针对我,处处跟我作对,不是你是谁?” 苏语娴床上都是水,湿漉漉的根本没办法睡觉,她也是气得不轻,第一个想到做这件坏事的就是苏婉言。 “姐姐此话说得毫无根据,我何时处处针对你。姐妹们都在这里,大家心明眼亮,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几乎所有贵女都在这里了,苏婉言一边回应着苏语娴,一边把目光投向人群中。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有的在跟同伴小声议论,有的听见事情原委根本不感兴趣用帕子捂着嘴直打哈欠,随时想要离开。 苏婉言的目光有几分不自知的凌厉,没看见的也就罢了,贵女们也不是没见过大阵仗,有的看见了也是一脸坦然,唯独一个人,被她的目光扫到,神色有些不自然,目光躲闪地低下了头。 苏婉言心里就有数了,那个贵女是礼部尚书的千金,叫陈媛,父亲是正三品大员,而她平日里却十分胆小,没什么主见,总是跟在别人后面转,经常被人利用还不自知,所以苏婉言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她干的。 苏婉言对苏语娴说:“姐姐,我跟你保证我没做过这件事,否则我今后孤独终老,做一辈子老姑娘,但是,同样的,如果是别人干的,她就嫁不出去,在家做一辈子老姑娘,明天我就去菩萨面前许愿。” 说到后面,她目光扫过陈媛,听她说要许愿让做坏事的人嫁不出去,陈媛就惊慌起来,用手拉了一下前面的贵女,正是那日跟苏语娴在佛堂因为位置争执起来的蒋曼曼。 对古代女子来说,嫁不出去的惩罚太严重了,众人听她这么说,就哄闹起来,困意来袭想要回去的那些人也都舍不得走了,都想看看泼水的那人还能不能顶得住。 苏婉言又冷声道:“是谁做的,趁早站出来,我给她一次机会。也别怪我许这么狠的愿,谁让她先要诬陷我。” 又等了片刻,陈媛就走了出来,低着头小声说:“是我,我撒的水。” 随即她又抬起头,提高了音量,急切地说:“但我没有想陷害你,是有人看不惯苏语娴,让我这样做的。” 见她认了,苏婉言笑了笑,把目光移到惊讶不已的苏语娴身上。 “姐姐,人已经给你找出来了,我已经洗清了嫌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问吧。至于你冤枉我,我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就别怪了不客气了。” 苏婉言在人前又扮了一回大度,说完就拉着陈巧巧和自己丫鬟进屋关上了门。 大家看看苏语娴,又看看陈媛,都知道一个强一个弱,差距悬殊,结果不用看也知道,都觉得接下来没什么意思了,就纷纷回了自己屋里。 院子里很快只剩下苏语娴和陈媛两人,陈媛满腹委屈,满脸愁容地看着指使她的蒋曼曼跟人离去,也不敢叫她。 “陈媛,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到底是谁指使的你,你立刻告诉我。” 陈媛有些怕苏语娴,但她也怕蒋曼曼,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告诉了我,我就不追究你,你要是不说,苏婉言不去许愿让你当老姑娘,我就去。” 苏语娴见刚才苏婉言用这么办法把她诈了出来,她也故技重施。 陈媛最害怕这个,立刻吓得腿都软了。 苏语娴继续施压:“我把你做的坏事宣扬出去,看谁家男子以后还敢把你娶进家门。” “别,别这样,我说,是,是蒋曼曼,她说上次在佛堂里你让她当众丢了面子,她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才让我在你床上撒了水。” “什么,是蒋曼曼。”苏语娴一听是她,顿时也软了三分,别人还好说,上次因为跟蒋曼曼在佛堂争执,她被皇后狠狠警告过。 蒋曼曼上次听了同伴的劝告,示弱地退到了最后一排,因为同伴告诉她皇后身边的桑嬷嬷在门口看着,她往后排走的时候果然看见了。 而且她家里是太子一党,皇后自然会偏向她。 苏语娴这回不敢私下去找蒋曼曼,就跑到了皇后住的院子,想着先告蒋曼曼一状。 皇后累了一天正要歇息,听嬷嬷说她有事求见,就揉着太阳穴厌烦地说了一声:“让她进来吧,看她有什么事?” 苏语娴哭丧着一张脸进去,添油加醋地把陈媛受蒋曼曼指使往自己床上洒水的事说了,又哭诉着:“娘娘,你要替臣女做主啊,她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让我今夜睡在何处?” 皇后听着她的声音就烦透了,摆了摆手对嬷嬷说:“你去找人给她换了被褥,免得她再来烦本宫。” 说完又对苏语娴道:“要是你平日里谨守本分,不招惹是非,别人会这样对你吗?你自己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吧。” 苏语娴没想到自己明明占理,怎么还要让她反思,她一时语塞,眼看着皇后走进了里间。 嬷嬷冷酷地拉了她一把,“走吧,快点把你安置了,奴婢还要回来伺候娘娘。” 苏语娴无奈,只得跟着嬷嬷往外走。 第四十二章 密会 苏婉言养成了习惯,睡觉也十分警觉,半夜屋里的人都睡得正熟,也是最安静的时候,她听到窗外有人在打斗,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听得很清楚。 她悄无声息地起来,打开门走出去,院子里月光如水,她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人正在跟五六个穿夜行衣,蒙着面的人打斗。 穿黑色衣袍的人赤手空拳,那几个都有武器,他们辗转腾挪,出手速度非常快,肃杀的气势似乎让月光都暗淡了一些。 那几个人丝毫不占上风,被黑色衣袍的男子逼迫到了院子后面的树林里。 苏婉言已经认出那个穿黑衣袍子的男子正是端木睿,见他们去了院子后面,她也追了过去。 端木睿已经发现她,跑到她藏身的地方对她说:“快走,不要让他们看见你。” 苏婉言没来得及走,从他的话里听出来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也不能走,就藏在那里没动。 那几个对手赶了过来,端木睿又全力应对他们,但他一时分神,要关心苏婉言,就被对方抽了冷子,眼看利刃要砍向他,苏婉言立刻抖了下手腕,一排袖箭飞出。 男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其他对手看着形势不对,也有受伤的,但被同伴扶着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端木睿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男子,又看看苏婉言,最终决定不去追那些人。 苏婉言现身,见那男子胸口上和腰腹分别插着一支袖箭,如果不治肯定命在旦夕,这样子肯定是跑不了的。 “你们的目标是不是我?”苏婉言一把扯下那男子的蒙面巾,发现根本不认识他。 男子用手捂着胸口,鲜血从指缝间溢出,他点了点头。 “为何要刺杀我?”苏婉言大声呵斥,手拿着袖箭的一头作势要再往里深入。 那男子立刻说:“因为,是因为有人觉得惊言堂的气势太盛,挡了他的道,所以想杀了你,把惊言堂搞垮,好取代惊言堂在江湖中的地位。” 苏婉言一听,又气又鄙视那些自不量力的人,“是谁这么大的口气,觉得杀了我就能搞垮惊言堂?” 她缓声问着,这江湖中知道惊言堂的主人是她应该不多,她非常好奇这人是谁,心中也在猜测。 那男子见她分了神,就一瞬间把力量全部集中在右手上,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朝着她的胸口刺来。 谁也没想到他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要攻击目标,端木睿情急之下一把推开了苏婉言,那人的匕首就刺进了端木睿的腰间,那人自己也因为用力过度,袖箭的箭头绷了出来,一大股鲜血从伤处喷洒而出,他立刻就咽了气。 苏婉言见端木睿受伤,一时间很是感激,“今晚要不是你,我可能就遭了不测。” 此话属实,苏婉言向来警醒,可也是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才醒过来,如果不是端木睿,那些刺客岂不就得手了。 端木睿有点不自在地解释:“我也是来寺里替太后尽点心,谁知正好发现几个蒙面人潜入寺里,就跟了过来。” 他特意解释就是因为心虚,来寺院替太后尽心是事实,白天不好进后院,只好夜里来苏婉言的院子打算看她一眼,结果就遇到那几个刺客。 苏婉言自是不知道这些,就说了句,“那倒是巧了,也是我运气好。“ 她又笑着说:“算我欠你的,来,我看看你的伤口。” 端木睿转过身去,一边说:“上次在府门口你帮了我,这次我帮了你,算是扯平了。” 苏婉言没说什么,帮他把外袍脱下,去看腰间的伤处,隔着衣服用手捏了几下,幸好端木睿当时是站着的,刺客那一下斜着刺进皮肉里,没有刺中要害部位。 端木睿被她用手碰到的地方似乎没有了疼痛的感觉,心脏用力跳动起来。 “还好没伤到内脏,我去屋里拿一点止血药,你在这等着。” 苏婉言不知道他的反应,只觉得他身体很结实,手捏到的地方很硬,她脸上微红,说完径自就往回走,可端木睿还是不放心她的安危就一直跟随在她身后。 苏婉言听到身后刻意放低的脚步声,知道他担心自己,嘴角露出甜美的笑意。 她取了药出来,端木睿就站在院门外面,月光洒在他劲瘦的身形上,显得十分静谧凄清。 “恐怕你要把衣服撕开,或者直接脱掉。”苏婉言迟疑着说,声音比平时低柔,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双手攥着装药的小瓷瓶都多用了几分力。 可如果不这样,药是上不了的,她的药不仅有止血的作用,还能消炎止痛,是防止伤口感染必须要用的,谁知道那些刺客的刀上有多少病菌。 “你把药给我,我自己回去上吧。”端木睿眼睛一直盯着她,目光微凉又柔和,俊逸的面容在月光下蒙上一层光晕,更显得清雅。 苏婉言的眼睛有一瞬间不舍得从他脸上移开,她连忙把小瓷瓶递过去,“也好,这样更方便。” 端木睿接过去,手指不经意间从她手背划过,微凉的感觉让苏婉言心跳加速,她不着痕迹地把手拢回了袖子里。 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她想着大概是夜深人静跟一个男子独自相处,又月光撩人的缘故,让她竟然这么反常。 就在两人站在空地都不愿意先开口离开的时候,听到一阵脚步声,端木睿把苏婉言往身后一拽,两人朝阴影里退去。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跟前,一打眼就看出是两个僧人。 “刚才我还听见有人在这边打斗,怎么一转眼不见人了。”其中一个人说。 由于院门外是一片空地,情急下也没地方躲,另一个僧人一眼看到院墙下的阴影里有两个人,立刻叱问道:“大半夜的,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刚才的僧人说:“你在这看着他们,我此刻就去禀报方丈,这附近都住着京中贵人,要是混进刺客就遭了。” 要是惊动了方丈还了得,端木睿连忙制止僧人的脚步,吞吞吐吐难以言说地道:“我们不是刺客,只是,我们只是已经定了终身,许久未见,我就偷偷进来看看她。” 端木睿把苏婉言一直掩在身后,苏婉言在寺里时日长了,怕僧人认出她来。 刚才发现他们的僧人催他的同伴:“你快去吧,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若是刺客的话咱们脑袋都保不住。” 端木睿又连忙哀求起来:“师傅,我们真的不是刺客,你看……” 他没办法,搂着苏婉言把她拉到身前,不过苏婉言的脸一直埋在他胸口。 “我们真的只是在私会,你们要是大张旗鼓让大家知道了,我们就没办法见人了,我们之间的婚事也会告吹。你们都是大慈大悲,修习佛法的僧人,怎能忍心看着我们被拆散?” 两个僧人对视一眼,见他拥在胸前的确实一个柔弱女子,就有些相信他的话了。 “那我们刚才听见的打斗声是从哪里来的?你们有看到可疑之人吗?” 端木睿朝着院子后面的树林指了一下,“我们确实看到几个飞檐走壁的人朝那边去了,差点吓死我们。” 两个和尚就去了后面的树林。 “他们去了后面发现刺客尸体怎么办?”苏婉言觉得端木睿这个调虎离山做得并不高明。 端木睿却说:“你回房拿药的空挡,我手底下的人赶来已经把刺客尸体和那些血迹处理掉了。” 苏婉言这才放心,端木睿不得不跟她分开,悄无声息地潜回了自己住处。 送走了端木睿,苏婉言赶紧走进院子里,可走到院子中间就听到西侧那边有间屋子里传出说话的声音,而且有男人的声音。 她心想今晚这院子里还真是热闹,刚送走了刺客和端木睿两拨人,这又来一拨,应该是端木睿跟刺客离开这院子之后竟来的人。 这西侧厢房里住的人她知道,不过最近这位贵女都不住在这里,搬到关系好的朋友那里住去了,所以这间房一直空着。 她好奇地走到窗下去,想知道是谁在里面,免得什么时候闹出事来她稀里糊涂的,指不定她跟陈巧巧还说不清。 里面是一个男子和女人亲密私语的声音,她把手指舔湿了,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往里面看了一眼。 屋里燃着一盏烛台,可以看清楚两人的样子,她心中一惊,竟发现那男子是太子端木冥,女子脸生,她不认得。 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无耻,跑到寺院里来跟女子私会。 她一想,好像不对,自己刚才跟端木睿在一起的时候,端木睿怎么说来着,他们订了亲,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所以他偷偷来到这里找她。 刚才不觉得,看到里面一男一女搂搂抱抱,又是啃又是亲,她才觉得脸红起来。 不过人家这才是私会,她和端木睿那就是打马虎眼的说词而已。 她正要离开,就听到里面的女子提到了她的名字。 “外面的人都在传殿下前些日子总是主动接近苏家三小姐,还频频约她外出,让烟儿心里可不是滋味了。” 自称烟儿的女子声音娇娇娆娆,听得苏婉言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本殿下跟她不也没见过几次,你竟吃味成这样。”太子懒洋洋地道。 “那是她不识好歹,以为自己貌若倾城,可以吊着殿下的胃口,这种女子最讨厌,最有心机了,殿下还是离她远一点。” 苏婉言听她这样说,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回屋,从装药的箱子里找了一瓶好东西,把那些药粉弄在竹竿里面,把竹竿伸进窗户上的小洞里,在屋里两人毫不知情的情况把药粉吹进了屋子里。 做完这些,苏婉言就回到屋里睡下了,没睡多久,就听到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她一睁眼发现天都蒙蒙亮了,赶紧起身出去看是什么情况,陈巧巧也起来,跟着她一起去了外面。 院子里已经站了许多人,都朝着昨晚太子所在的房间看着,她拉着陈巧巧挤进人群,才看到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坐在台阶上哭泣,昨晚在屋里跟太子亲密的那个烟儿站在台阶上,太子此时不知去向。 苏语娴站在院子里对着那两个女子大骂,说她们不要脸,勾引太子殿下,竟然在着寺院做这么无耻的勾当。 那丫鬟捂着脸痛哭了一阵,忍不住说道:“苏大姑娘,不是婢子要勾引太子殿下,是婢子从这里路过,被太子殿下强行拉住要行那苟且之事,婢子不从跟他拉扯起来,才惊动了众人。” 她说出此话,大家都震惊了,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荒唐,屋里有一个女子还不够,还要乱拉人进屋。 只有苏婉言清楚,她昨晚下的那药,男子吸食会让他情绪大变,失去理智。 第四十三章 荒诞 苏语娴听了除了震惊,还更加恼怒,心里有一团无名之火,大概也是觉得太子太荒诞,让她都觉得丢人吧。 她看到那个叫烟儿的女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嘴角还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好像在嘲笑她似的。她尖叫着冲向那女子,想立刻撕了她那张脸皮。 叫烟儿的女子护住了自己的脸,没想到苏语娴竟然这么野蛮,也是吓得尖叫起来。 苏语娴揪住了那女子的头发,使了蛮力在她身上像疯了一下用巴掌打,拳打脚踢,完全忘了平日里在人前装出的那副端庄温柔的样子,并且一个劲骂着。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跑到寺院里来勾引男人,行那苟且之事,都是你这种不要脸的货色带坏了太子!” “贱人,不要脸的贱人!” “本姑娘打死你这个臭气熏天的狐狸精!” 被她打骂不断,许是吓到了,那女子也不敢还手,哭得异常可怜,很快就披头散发,衣服也凌乱不堪,被推搡得像是风中树叶一般歪歪扭扭,摇晃不停。 贵女们有的也被苏语娴发疯的样子吓到了,呆站着不敢说话,有人认出那叫烟儿的女子,小声说,她叫姜暮烟,父亲在军中做了一个小官,那个贵女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苏婉言,说好像之前就是在苏将军手下做一个小将领,姜暮烟在她们那一片眉毛。 苏婉言瞄了那说话的贵女一眼,想着应该是真的,要不她听见那女子自称烟儿。 院子里苏语娴的打骂声不断,姜暮烟又哭得凄惨,场面一团混乱,这时候端木蓉从外面闯进院子,一眼看到这阵仗,吓得不行。 她在家被大公主保户得很周全,哪里见过这种肮脏又野蛮的场面,吓得捂住嘴,小脸都白了。 苏婉言看见了,连忙过来。 端木蓉喃喃道:“苏姐姐,她,她在做什么,为何要打那个女子。” 苏婉言安慰她:“郡主,别怕,咱们离开这里。” 端木蓉用可怕的眼神看着她,摇了摇头。 好吧,因为她跟苏语娴是姐妹,她这是连自己也怕了,苏婉言一时有些无奈,陈巧巧赶紧过来解围,把端木蓉拉进了屋里。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听到声音往院门口看过去,看见皇后被桑嬷嬷搀着,后面还跟着一溜人往里走,大家连忙行礼。 姜暮烟听说皇后来了,连忙哭喊起来:“打人啦,苏家大小姐打了人,救命啊!呜呜……” 苏语娴打骂得正解气,听见皇后来了,连忙住了手,这才感觉自己可能惹了祸,见姜暮烟哭得凄惨,全身上下确实被自己弄得很狼狈,她恨不得把她打晕了,瞬间让她消失。 但这是不可能的,皇后已经走了过来,看着姜暮烟被打成那样,苏语娴一脸的惊慌之色也掩盖不了她脸上还没消散的蛮横戾气,还有院子里一堆看热闹的人,显然也是气急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指着苏语娴的手都在颤抖。 “这就是名门闺秀,看看都是什么样子,竟然如此凶悍粗暴。” 桑嬷嬷连连劝皇后不要生气,免得伤了身子。 苏语娴早已经跪下,指着姜暮烟说:“娘娘,你有所不知,这个女子竟然在寺院里跟太子私会,而且太子不知被她怎么教唆的,竟然连丫鬟都要拉进房里。” 说着,苏语娴也哭起来,想到太子对自己越来越疏远,反倒是跟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在一起,就哭得更加伤心。 皇后看了一眼姜暮烟凄惨的样子,示意桑嬷嬷把人先带走,然后才指着苏语娴斥责:“你跟太子有婚约,太子出了这种事你不帮着隐瞒,维护他的名声,反而在这里胡闹,你这是什么,是善妒,你粗暴泼辣,光这两条本宫就有理由取消你跟太子的婚约。” 苏语娴哭着大喊,“不,不要啊,臣女只是一时糊涂,她跟太子胡闹,太子要强迫丫鬟,动静很大,已经闹得大家都知道了,所有人都在这里围观,臣女这才发现此事,根本隐瞒不了,请娘娘明察。” 皇后目光扫过院子里一众看热闹的人,觉得太子做这种事确实有失脸面,如果再追究下去大家都是脸上无光。 就对苏语娴说:“你口口声声说太子如何,太子平日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然是喝醉了,再不然就是被歹人用什么法子扰乱了神智,你应该想到这一点以太子的声誉为重,而不是立刻发泄自己的私愤,闹得不可收场。” 皇后叹了口气,她如今对苏语娴也没什么指望了,知道自己说也是白说,就厌烦地挥了下手,“好了,你起来吧,今日之事你要好好反省,若是再有下次,本宫绝对饶不了你。” “是,谢娘娘饶恕。”苏语娴赶紧站了起来,心里那颗快跳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归了位,见皇后娘娘气成那样,她以为今天真的完了,太子妃的位置肯定不保,没想到皇后雷声大雨点小放过了她。 她在沾沾自喜,皇后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一众贵女,因为她的突然到来,她们不敢随意走动,要不然早就溜了。 皇后斥责她们说:“你们看热闹看得可开心?为何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 院子里的众人屏气凝神,都低着头看自己脚尖。 缓了口气,皇后又严厉地说道:“本宫也不追究你们,但今日之事如果传了出去,本宫一定拿你们是问。” 贵女们纷纷福身,齐声道:“臣女不敢。” 皇后终于气哼哼地离开,此事闹到这里算是结束了,大家就纷纷散去,准备去做早课。 做了早课之后,苏婉言打听了一下,知道姜暮烟还没走,就去安置她的地方找人。 她住的地方有一个小宫女伺候,已经替她梳好妆,换了一身衣裙,脸上被打得青紫的地方已经涂了药膏。 即便她脸上被打伤,也能看出她容貌顶尖,是个难的的美女。苏语娴端着大家闺秀的派头,被霍青青培养成端庄温柔的样子,而姜暮烟一看就妖娆艳丽,把自己美好的一面肆意展现出来,这种女子自然受男人追捧。 看她被照顾得这么好,苏婉言就猜到她肯定是皇后看中的人了,不然一个小将之女,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苏婉言不知道的是,姜暮烟跟太子是皇后默许的,太子一方面恋慕姜暮烟的容貌,一方面想利用她父亲拉拢一直追随苏遂的那些将领,苏遂如今失了兵权,也没什么权力,但他手里的那些将领很多都是真正有实力的人,太子想把那些人全部收归到自己手里。 不过苏婉言虽然不知道内情,但她动了动脑子就猜到,皇后对姜暮烟这么好肯定不是因为她漂亮的容颜,而是有所图,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自己走这一趟更是值得。 等到小宫女离开,苏婉言才走到门前,门开着,姜暮烟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没一点表情,声音娇软地道:“你谁啊?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婉言昨晚听见她当着太子说自己坏话,也不知道她只是耳闻真的不认识自己呢,还是假装不认识自己,但这无所谓,只要她今天来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听她声音虽然软软的,但说的话有些无理,显得很没教养,苏婉言也不在意,就自报了家门。 “你就是苏家三姑娘苏婉言啊。你是来替你姐姐道歉的吗?” 苏婉言自己走进屋里,并把门关上,走到姜暮烟面前,姜暮烟以为她要对自己不利,往后闪了一下,问她:“你要做什么?” “姜姑娘不要怕,我不是来替我姐姐道歉的,但我想跟你做朋友。”苏婉言笑眯眯地道。 “我被你姐姐弄成这幅样子,你还想来跟我做朋友,以为这样我就会饶了你们吗?”姜暮烟眯了眯那双妩媚的桃花眼。 苏婉言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双眼睛都把人看酥了,再加上她那把好嗓音,能让任何男人魂不守舍吧。 她收起心思,对姜暮烟笑了笑,“姜姑娘不要总把我跟苏语娴说到一起,她是她,我是我,我跟她关系并不好。你可以想象一下,我是嫡女,她的生母上位,做了我的继母,她跟她生母得势总想致我于死地,你觉得我们之间能有真正的姐妹之情吗?” 姜暮烟想了想,基本上相信了她说的话,表情也变得平和了些,又问道:“你找我为了何事?” “我想跟你做朋友。你已经是太子的人了,苏语娴将来也会进太子府,我可以帮你对付苏语娴,也可以帮你笼络住太子的心。以我对太子的了解,太子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即便是姜姑娘这样的绝世美女,也难以让太子一直挂怀在心。”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姜暮烟确实已经看出来了,今天被苏语娴折辱一番,她心里也积着怨气,所以当场就答应了跟苏婉言联手。 苏婉言就想着既然已经跟她搭上关系,不愁慢慢试探出皇后和太子接近她的深层目的。 宫里传来太后娘娘身体好转的消息,皇后和贵女们在寺庙呆的时间够久了,太后就下懿旨让她们回京。 过程不必多说,回到府里,苏婉言想着也不能让姜暮烟一个人得势,还需要找个能制衡她的人,就去见了苏语娴,打算利用她对付姜暮烟,她好在中间谋划,让她们你死我活地斗起来,这样一来苏语娴就自顾不暇,最好让她进不了连太子侧妃也做不了。 一想到苏语娴现在还不知道皇后对她的厌恨,她的太子妃之位已经不保,整天还在做着登上太子妃之位,将来好做皇后的美梦,苏婉言就想仰天大笑,觉得十分痛快。 苏语娴听她说要帮自己对付姜暮烟,虽然有点动心,但还是咬着牙拒绝了,“妹妹跟我可以说水火不容,怎么可能真心帮我。” “姜暮烟被皇后看中,肯定也会进太子府,姐姐有信心对付她?”苏婉言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看着特别可信。 但苏语娴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了吧,妹妹向来诡计多端,我怕被你算计了去,以后真要对上姜暮烟,姐姐还是自己想办法吧。不过就她那狐媚样子,皇后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苏婉言也不能强求,就回了自己住处。 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苏婉言带着灵秀先去了惊言堂了解近况,又在繁华的街上闲逛,买些有用没用的东西。 第四十四章 偶遇 “小姐,你看这个真好看。” 两人走到一家绣房,看里面的绣活,灵秀对这方面不在行,苏婉言原身从小受娘亲教导这方面也很出众,不过她穿过来了之后,虽然有这方面的记忆,但她对这些根本没什么兴趣,所以时间长了也就荒废了。 不过这不妨碍她懂得欣赏这些,现在走到的这家绣房铺面不大,里面大件的绣活少,但那些小件都十分精美,而且花样子新鲜,因此逛的人也挺多的。 灵秀看见的是一个小孩穿的虎头鞋,做得可真是精细,老虎绣的活灵活现,又憨态可掬,小孩子的东西本来就小巧可爱,这双大红的虎头鞋更是隐忍瞩目。 “喜欢小姐就帮你买下来,等你将来成了亲,生小宝宝了拿出来穿。”苏婉言打趣着灵秀。 灵秀一扭身子离开了这里,羞得满面透红,嗔怪道:“小姐,你就别逗婢子了,真是太羞人了。” 苏婉言呵呵笑着,走过去挽住了她的手臂,又随意看起来。 “你看,这个荷包也好看。”灵秀手里拽着一个宝石蓝的荷包,荷包上面绣着精致的鹤鹿同春图案,边上还有精细的缠枝花草纹,“啧啧,小小的荷包上竟然能绣出这么精巧的花样,真的让人大开眼界。” “这个也买了,好送给你未来的夫婿。”苏婉言笑着道。 灵秀不依地捶了她一下,“小姐,你怎么又打趣婢子,婢子只是在欣赏好看的东西的东西,根本没多想。” “好了,本小姐就不逗你了。”苏婉言这样说着,眼睛却看着那个荷包舍不得转眼,看到灵秀走开了,连忙拽下那个荷包,从腰间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扔给了绣娘,绣娘掂了掂银子,想给她找铜板,她却已经一溜烟跑开了。 自己明明在打趣灵秀,可看见这荷包她竟然想到了端木睿,上次在寺院要不是他,自己差点就要正面遭遇刺客,会不会丧命不知道,但绝对会受伤。 要是下次见到他,这荷包正好当做谢礼,虽然实在有点礼薄,但她也不知道该送点什么合适,临时就决定这个了。 从绣房出来,两人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苏婉言看到街边有一间恢弘的酒楼,此时正式吃饭的时候,里面似乎很热闹,门口挂着牌子,正好今日有新菜式。 她就搂住了灵秀的肩膀,“走,小姐带你进去下馆子,咱们也尝尝鲜。” “真的吗?太好了,婢子今天有口福了。”灵秀拍这手,笑得娇俏动人。 两人嬉笑着进了酒楼里面,立刻有小二过来招待,见她们衣着光鲜,长相出众,把她们引上了二楼包间。 从包间窗户竟然可以看到京城的玉带河,河水清澈,上面飘荡着许多船只,船上装着蔬菜鲜鱼之类,人们在忙碌的吆喝售卖,不过她们这里是听不见声音的。 “远远的看人家各种行为举止还挺有趣的。”灵秀笑着说。 苏婉言也很有兴致地看了片刻。 很快小二就上了菜,现在正值春天,很多新鲜菜式都上来了,尤其是有名的鳜鱼,小二介绍说是从南边用快船运来的,非常新鲜。 两人坐下品尝,苏婉言觉得果然鲜美,灵秀吃得更是满足。 吃完之后,两人往外走,刚出门就看到几个气质不凡的男子从楼梯往上走。 灵秀拉了一下苏婉言,在她耳边小声说:“小姐,是睿王爷。” 实际上端木睿就是个王爷,皇帝并没给他封号,但大家都习惯叫他睿王爷,就跟封号一样,这个“睿”字放在他身上也合适。 苏婉言自然也一眼看到了,心脏砰砰砰地跳动起来,她没说什么,但手里捏紧了袖袋里的荷包,打算瞅机会送出去,不然拿回府里被人看到,即使是丫鬟们也难得解释。 端木睿一抬头也看到了她们两个停在楼梯口等他们一行人先过。 走到跟前了,他就让身后的几个人先去订好的包间,那几个是跟他出生入死,说是手下,其实跟兄弟一样,因此都很识相的连瞄都不敢瞄一眼苏婉言就走了过去,灵秀也赶紧退进了刚才的包间。 “没想到这么巧,在此处遇到你们。”端木睿嘴角噙着抑制不住的笑。 “是啊,今日真是太巧了。”苏婉言看他笑意盈盈,平日里灵巧的嘴都变笨了似的。 端木睿听说她们从寺院返回京城,正想去看看她,没想到出门就遇上了,心里自然愉悦。 苏婉言从袖袋里拿出那个荷包递给他,“这是给你的谢礼,上次在寺院多亏你了。” 端木睿完全没想到她会送自己东西,而且是这种私人物件,他心里甚是惊诧,然后就是狂喜,立刻拿了过去,不过面上不显喜色而已。 他很镇定地说:“多谢姑娘,本王受宠若惊。” “一个荷包而已,我的针线拿不出手,这是我在绣房里买的,希望王爷不要觉得我不够心诚。” 苏婉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虽然这不是端庄的大家闺秀该做的动作,可她实在觉得难为情,就忍不住做了。 “怎会,苏姑娘想多了。”端木睿倒觉得她的样子可爱,因为平时比谁表现得都本分,而且她真正的身份可是惊言堂主人,是一呼百应的人物,做这种小女儿的行为确是难得一见。 “哦,那就好,我,我走了。”苏婉言说完,慌张地走到包间敲了敲门,灵秀从里面开门出来。 “小姐……” 灵秀话还没说出口,苏婉言就示意她该走了。 端木睿还站在原处,见她惊慌娇羞,止不住地觉得心动,一双明净又深沉的凤眼看着她,舍不得挪开半分。 “王爷,我们走了。”到了端木睿身前,苏婉言又说了一句,赶紧拉着灵秀下了楼。 快步到了楼梯底下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端木睿也转过头来,她连忙别开头,往外走去。 “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灵秀好奇地问着,“是不是王爷跟你说了什么?” 想着又暧昧的笑了笑,能让她家小姐脸红,不知道王爷说了什么话。 “有吗?”苏婉言摸了一下脸颊,果然觉得有些发烫,但她怎会承认,“哪有,就是刚刚酒楼里有点热罢了,你就不觉得热吗?” 灵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没有,婢子没觉着。” “那是你体寒。”苏婉言把她脸扭正,“小心撞到柱子上。” 灵秀转过头,眼睛瞄到一个小孩子从她们身边跑过去,碰了一下苏婉言,她护主心切,指着那孩子说:“哎,那孩子怎么回事。” 苏婉言听她一说,反应过来立刻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就发现腰间空空如也。 “那是个小贼。”苏婉言跟灵秀说了一句,就去追那个孩子。 那孩子仗着自己身材小,在人群中左突右冲,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苏婉言跑到他消失的地方,看到有个岔道,她毫不犹豫地跑进去,跑到头还是没见到人,前面又是一条横街,她不知道往左还是往右,仔细观察着,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还没想清楚,就听到右边传来一阵吵闹声。 “把他给我抓住,敢冲撞郡主,不想活了。”一个男子的粗声大气的吼着。 接着又听见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贵人们请饶命,小的给你们磕头了,饶命啊。” 苏婉言朝旁边的右侧走去,走了一段,转过弯就看到一副大场面。 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停在街当中,十几个丫鬟假定围着那辆马车,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人对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看起来正是刚才偷她钱袋的小孩。 那孩子衣衫破烂,不停在地上磕头告饶,可管家抱着双臂,抬头看着天,理也不理那小孩。 苏婉言一看那马车,加上这阵仗就知道是哪家显贵门庭出来的,虽然那孩子偷了自己的钱袋,但见他磕头磕个不停,心里也不禁生出怜悯之心,上前一把抓起那孩子的脖领子,对他说:“不要磕了。” 那孩子额头上已经一片青紫,看得苏婉言一阵心疼。 孩子看见她,以为是来抓他的,在她手里不停挣扎,嘴里喊着:“小姐,饶了我吧,我把钱袋还给你。” “来了个多管闲事的。”管家看着苏婉言,想上前跟她理论。 这时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稚嫩俏丽的脸,朝着前面说:“福顺,你做什么,怎么还不走?” 管家脸上瞬间露出挤眉弄眼的谄笑,连忙跑到马车边跟小姑娘禀告,“郡主,是一个肮脏的小崽子不知好歹地冲过来,奴才怕他吓到郡主,就教训了他一下,这就走,这就走。” 苏婉言把孩子放在地上,怕他跑了,一直抓着他的后领子。 她已经认出这个郡主就是端木蓉,带着几分冷意地嘲讽道:“郡主好大的派头,当街纵容下人放肆。” 端木蓉听这声音耳熟,再一看就认出了苏婉言,听出苏婉言话语间的讽刺,皱着细眉问福顺:“怎么回事?怎么得罪她了?” 福顺连忙解释:“郡主,哪有此事,是奴才教训那孩子,她突然跑出来阻拦,听那孩子说好像还偷了她的钱袋。” 端木蓉一时没搞清事情缘由,就下了马车走到苏婉言跟前。 因为上次在寺院,端木蓉亲眼看到苏语娴打姜暮烟,觉得苏语娴太凶悍可怕,连带着也不大愿意亲近苏婉言,因此才没立刻下马车。 这时看到苏婉言抓着那孩子,两人也没见礼,她问苏婉言发生了何事,苏婉言就三两句说清了事由。 “原来如此。” 端木蓉话音刚落,就见那孩子又跪在了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贵人们行行好,饶了小子吧,小子无父无母,家里还有一个病重的妹妹,小子也是没有办法才做这种偷窃之事。求求贵人们,要是小子出事,家里的妹妹就无人照看,很快就会没命了。” 孩子眼睛哭得通红,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很久没清洗过,身上也很脏,穿着的衣衫又破烂,人又瘦小得厉害。 端木蓉看在眼里也十分不忍,就对他说:“念在你的身世不易,本郡主不追究你,但你偷了钱袋的事可不能了了。” 她对苏婉言说:“姐姐,你看怎么处置吧。” 苏婉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弯腰问他:“你说的可都是事实?” 孩子用力点着头,举了三根手指发誓:“如有半句不实,小子立刻死在这里。” “好,你经常偷窃?”苏婉言又问。 孩子低下了头,“以前妹妹好着的时候从没有过,最近她病了,小子没有办法,偷了几次,可每次都让人抓住打个半死。” 第四十五章 救助 端木蓉从没听过这煊赫京城里还有人过这种日子,即便是她府里的下人家里也过着年年有余粮的生活,听了小孩子说的,再看看他身上的情形,又觉得孩子应该没有骗人。 “姐姐,要不咱们去看看他家里是不是真过得如此凄惨,如果他说的是谎言,咱们再罚他也不迟。” 苏婉言早就生了怜悯之心,如果不帮一把这孩子,他估计还会去偷,最终自己被伤打死了,妹妹也就只能等死。 “好,走吧。” 这时灵秀也找到了她,苏婉言陪着端木蓉坐上马车,让灵秀照看着小孩坐在车辕上,别人就都遣回府去。 马车行驶了三刻钟才到地方,苏婉言带着端木蓉下车,端木蓉看了一眼眼前场景,感到十分震惊。 这里是京城的贫民区,大多人家只有一个院子,好的有那么两间房,差的就只有破破烂烂风雨都抵挡不了的窝棚。 小孩子家里倒是有两间房,应该是爹娘走的时候留下的,但院子里长满了荒草,屋里更是家徒四壁,连一样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家里唯一的一张破床上,铺着一床脏兮兮的褥子,床上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小女孩也是脏的很,头发蓬乱,脸上都看不见原来的肤色,身上盖的被子也是破烂不堪。 她们已经问出小孩的名字叫小福,他妹妹叫豆苗。 小福一进门就扑倒床边喊豆苗,怕他妹妹死了,豆苗听见哥哥的声音,睁开了眼,发现苏婉言和端木蓉的时候,问小福:“哥哥,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怎么会见到仙子呢?” “没有,你没死,她们都是我在街上遇到的贵人,是来看你的。”小福抹着眼泪说。 豆苗点点头,闭上眼睛没再说话,她样子很痛苦,喘气都很困难似的,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身体还不停颤抖,苏婉言伸手摸了一下她额头,发现她烧得厉害。 立刻对灵秀说:“你去租辆马车来。小女孩再不吃药就不行了,得立刻送到医馆。” 端木蓉却接过话去:“租马车做什么,不是现成的吗?” “可是……”苏婉言扫了一眼躺在床上那么脏的小女孩,欲言又止。 灵秀马上脱下自己的外衫,“用婢子的衣裳裹一下就行了。” 大家一刻也不耽误地行动起来,灵秀抢着上前把豆苗抱到自己衣服上放着,然后一裹就往外走,苏婉言招呼着端木蓉和小福跟在后面。 上了马车一路行到苏婉言的回春堂,把豆苗交给大夫诊治,立刻抓药煎药,用最快的速度给豆苗喝下药去。 苏婉言交代了掌柜把小豆苗留在药铺诊治,小福也留下帮工,让伙计们好生照看,这才带着灵秀跟端木蓉离开药铺。 回到马车上,端木蓉情绪一直低落,幽幽地跟苏婉言说:“竟不知道京城里还有如此贫穷的地方。” “郡主养在深闺,自然不可能知道。”苏婉言见她受到震动,微笑着说。 “原本以为,京城如此繁华之地,应该是家家有营生,总能吃饱穿暖,不想他们过得那样凄惨。” 苏婉言自觉经历地多,就跟她说起自己的看法。 “世事就是如此,不像想象中那样好,像小福家没有爹娘怎可能过上好日子,还有些人就是际遇不好,脑子不活,或者好吃懒做,再有就是底下的穷苦人被上面的达官贵人欺压,他们就是再勤勉也爬不起来。“ 郡主用仰慕的眼光看着她,“姐姐,你懂得真多。” 苏婉言笑着道:“这只是我一点不成熟的浅见罢了,让郡主见笑。” 端木蓉回到府里,大公主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十分担忧。 见她下了马车,连忙迎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左看右看检查一番,“乖乖,你可让母亲担心死了,怎能把福顺他们遣回来。” “母亲,你放心吧。我跟婉言姐姐在一起,不会有事的。”端木蓉露出可人的笑靥。 母女携手往里走,端木蓉就跟大公主说起自己今日所见所经历的。 “母亲,女儿从不知道京城有那种地方,百姓们过得太苦了,若不是遇见我们,那个小豆苗就病死了。” “婉言姐姐一点都不嫌他们脏,把他们安置在自己的药铺里。婉言姐姐什么都会,会医术,会做饭,还开了那么大一个医馆,她性格也好,不像那些贵女们只知道攀比家世、攀比衣着打扮跟我说那些穷苦人为何会没有好日子,她说……” 端木蓉把苏婉言说的话照原样告诉大公主,大公主嘴角带着笑意听着,听她一口一个婉言姐姐,就问她:“你很喜欢苏家三姑娘?” “是的,娘亲,她告诉女儿只要花时间多学就能学会很多,女儿以后也要效仿她,多读书,多出去看世事,就一定能变得通透。” 大公主点点头,“嗯,我们蓉蓉懂事了。” “那是自然,自从认识了婉言姐姐,女儿觉得自己变了很多。” 大公主点着头,揭穿她道:“前段日子你可还不喜欢她。” 端木蓉有点愧疚地道:“那是女儿狭隘了,因为苏大姑娘的事对她存了偏见,现在女儿彻底明白了,婉言姐姐跟苏大姑娘是完全不同的人。” 隔天,苏婉言在家收到大公主写的手书,约她在悦来酒楼一见,她心知肯定是为了端木蓉,她心里坦然,没觉得有什么地方得罪或者冲撞了端木蓉,就大大方方地去见了大公主。 一进包间,就看见大公主端坐在席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装扮也严整,衣着华丽繁复,头上戴着沉重闪耀的金凤步摇,眉峰凌厉,嘴上涂着正红脂膏,全身上下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严。 说真的,苏婉言心里确实有点紧张,因为这是除了皇后之后再一次接近皇家最顶层的权威者。 皇后有些什么心思苏婉言还能把握住,但大公主的权势可以深入后宫,也能覆盖民间,所以是更可怕的人物。 而且她既然装扮得这么一丝不苟,肯定非常重视这次的约见,所以她多少有些忐忑。 “来了。”大公主撩了下眼皮,看了她一眼,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扮,见她穿着水蓝上襦,系着深蓝色绣着团花的长裙,搭着深红的披肩,衣料上乘,刺绣精美,看起来稳重又不失清丽,心里对她满意了几分。 “臣女拜见大公主。”苏婉言深深一福。 大公主拖长音调“嗯”了一声,指了一下桌上自己面前的茶盏,“帮本宫斟茶。” “是。”苏婉言知道她在考校自己,动作更加谨慎小心。 斟茶之后,大公主端起来喝了一口,对她说:“听说你把铺子开得满京城都是,传说你本事很大,聪明伶俐?” 苏婉言害怕她知道自己是惊言堂主人的事,但她打定了主意不承认,低着头说:“回大公主,臣女打理将军府里一些铺面,自己开了一家医馆,别的臣女还未涉猎。” 大公主也只是试探她谦不谦逊,老不老实,见她回答得有条有理,又“嗯”了一声。 见她没再追问什么,知晓她应该不知道自己隐藏的身份才松了口气。 “那日你带着郡主都去了些什么地方,她回府怎么灰头土脸的?” 苏婉言以为大公主在怪自己不该带着郡主去那些腌臜的地方,连忙更加小心地把昨天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郡主心性善良,愿意体察民间疾苦,应该是大公主教导有方,臣女对她格外欣赏。”她知道一个道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些好听的,人家总不能太为难她。 大公主脸上果然带了几分笑意,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让苏婉言坐下。 苏婉言谢了她之后才坐,又主动给她斟了茶。 “郡主总在本宫跟前说你这也好那也好,今日才来见你一面,想亲自看看你,刚才有些严厉之处不要见怪。” 苏婉言没想到大公主这么快就转变了态度,但她还是不敢大意,恭敬地说:“郡主纯善,高看了臣女几分,但臣女丝毫不敢卖弄,等郡主再大一些,自己也学会了很多,肯定就不觉得臣女有多了不起了。” 大公主笑笑,“无论怎样,难得郡主了解了你之后,看到了自己的缺陷,想要效仿你,跟你学习,这让本宫十分欣慰。” 苏婉言露出谦逊惶恐的神色,“臣女也还差的远,郡主如此看重臣女,臣女真的不敢当。” 大公主不把她过分的小心放在心上,继续道:“她逐渐大了,以后会多出去走动,到时候希望你能多关照她,别让她在外面被人欺骗和伤害。” 苏婉言连忙回应:“是,臣女记着了。” 回府之后,大公主跟端木蓉说她今日去见苏婉言了,端木蓉有些担心,怕大公主不想自己跟苏婉言来往,没想到大公主却说:“经母亲考察,了解了她的品性,母亲也可以放心让你跟她结交了。” “真的吗?” 这算是走了明路,以后想要出去见苏婉言,也好跟母亲说,要不是顾着自己的仪态,端木蓉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话说苏婉言跟姜暮烟联合之后,告诉了姜暮烟许多拢住男人心思的办法,首先就是欲擒故纵,不能太子一邀约就出去见面,这样太子会很容易厌倦,男子一般都喜欢征服的感觉,尤其是太子这种见惯了各色美人,投怀送抱的太多了让他根本不在乎女人。 因此姜暮烟最近就找借口减少了见太子的次数,太子被她美色迷惑,整天见不到她就心里不舒服,就主动去接近她,把她也看的更重了,经常带她出去走动,这让她更为得意。 正当春日,天气暖和起来,万物复苏,鲜花处处开放,京城贵女们有个传统,要在京城丽水边举行春日宴,除了聚餐,自然少不了吟诗作画,拿出自己制作的胭脂水粉和刺绣等物供大家赏鉴。 这天几乎所有贵女都去了,姜暮烟也穿着艳丽地出现在丽水边,贵女们就小声议论她,父亲是个小校尉根本没资格参加春日宴。 里面说得最多的自然是苏语娴,姜暮烟最近被太子宠爱的风言风语早传进她耳朵里了,她心里嫉妒得要死。 姜暮烟带着丫鬟在水边嬉戏,折了纸船放进水里,又在花丛绿地中笑闹,追捕蝴蝶,她倒是跟自己丫鬟能玩到一处去。 贵女们都是十几岁年纪,正是活泼爱闹的时候,但大多平日里被关在家中教导要有大家闺秀的端庄样子,随意大笑打闹就是轻浮。 所以大多数人其实都羡慕姜暮烟能这样没有拘束地肆意玩耍,但因为自己不能所以就觉得人家这样就是污了自己眼睛。 第四十六章 得意 苏语娴带着同伴故意往姜暮烟那边凑,姜暮烟根本不在意她,几个人扑一只蝴蝶时小丫鬟不小心撞了她一下,然后跟没发生什么似的又跑开了。 她顿时就黑了脸,“贱蹄子这是做什么?撞了本姑娘连声讨饶的话都没有。” 姜暮烟带着丫鬟走过来,脸蛋跑得红扑扑的,喘着气吐气如兰,眯着眼睛打量苏语娴,缓声说:“苏大姑娘这是骂谁贱蹄子呢?” “刚才是谁撞了我,我就骂谁。” 苏语娴瞪了一眼刚才撞自己的丫鬟,又对姜暮烟似笑非笑地讽刺。 “而且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奴才平日里在主子身边耳濡目染,自然学主子学了个十足十,刚才那个小蹄子撞了我就跑都是平日里你教唆的吧。” 姜暮烟自是知道她在找自己的茬,也不想跟她绕弯子,冷笑道:“许久不见,苏大姑娘还是这么蛮横呢。本姑娘告诉你,我平日里就是教唆我的丫鬟见到你根本不用敬着。” 苏语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嚣张,先是慌了一下,又马上拿出家世来压人。 “你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官之女,怎么配来参加今日的春日宴,我们大家都不欢迎你,你还不快点离去。” 姜暮烟哼笑一声,扫了一眼附近三三两两看热闹的贵女们,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抬头挺胸,一副睥睨众人的样子。 “我知道,我很得太子宠爱,他一日不见我都觉得难受,而你呢,早就被太子抛开,连看你一眼都不愿意,你这是嫉妒我,我可以体谅你心里难受。可这丽水又不是属于哪一家,我为何不能在这里玩耍?何况我只要跟太子殿下说一声,我想他来陪我,他一定极为乐意,那时候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被戳中痛点,苏语娴气得半死,姜暮烟说的没错,这都多久了,太子没去府里看过她一次,甚至连一封慰问的书信也没有,她心里早就慌了,此时被姜暮烟直戳戳地揭穿,她觉得气血上涌,随时都能晕过去,抓着丫鬟的手才能站好。 她尖声喊道:“你无耻,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迷惑太子,你早晚要被皇后娘娘除掉。” 姜暮烟冷笑:“皇后娘娘什么都知道,可不见她找人来除掉我。” 她觉得今天羞辱苏语娴也够了,那日在寺院受了折辱,心里的怨气也算是出了一些,就没什么兴致地对丫鬟说:“走吧,本姑娘玩腻了这个地方。” 她带着一群人趾高气扬地离开,她的聪明之处就是,知道苏语娴想让她连着所有贵女一起得罪,但她就不上当,说的所有话全都是冲着苏语娴来的,但话里话外又刺激了贵女们,但贵女们又说不出什么。 回到府里,苏语娴立刻去见了霍青青,跟她哭诉了今日之事。 “她一个贱人,家里没有什么势力,就凭着她那副狐媚样子勾引太子,竟然还瞧不起女儿。” 她伤心地哭着,“娘亲,你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帮女儿报仇,或者直接除掉她,让她以后再也不敢看不起女儿。” 霍青青看她哭得凄惨,很是心疼,就安慰她一番,“今日受了点委屈算什么,等日后你做了太子妃,她如果能进太子府,你到时候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最近就不要出去了,免得再碰上她,她又给你气受。” 苏语娴还是不依,“她现在那样得意,就是笃定自己得了太子宠爱,以后能进入太子府,怎能让她如愿,不如现在就除掉她。娘亲,你是不知道,她实在太得意了,谁都不放在眼里。她这样在众人面前羞辱女儿,人家说出去,娘亲在外面也脸上无光。” 这倒是真的,霍青青最近外出,总能隐约听到人家的奚落,说什么自己样的女儿还不如一个小官之女。 她觉得女儿说的也有道理,何必把祸患留到以后,她拍了拍苏语娴,“好了,你别难过了,娘亲回想办法。” 把苏语娴送走,她就去了前院书房,最近苏遂在家闲着,整日里早起晨练,打一套拳,或者练会儿兵器,接着就吃早饭,吃了早饭练一个时辰的大字,中午午休两刻钟,下午读各种兵书或者重温诸子经典,累了就在府里随意逛逛,过得比神仙都逍遥自在。 霍青青来的时候他正在练字,可霍青青并不懂什么书法,干看了一会儿,见苏遂停下才开口。 “老爷最近在家赋闲,大概不知道外面的事,你手底下有个校尉,他有个女儿……” 她就把事情大概说给了苏遂,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说:“老爷,你也不管管,他一个小校尉竟然想凭着自己女儿有几分姿色就想爬到高处,今日她的女儿羞辱咱们娴儿,明日她女儿进了太子府,他是不是也要踩在你的头上。” 霍青青一番挑拨,又查看苏遂的表情,见他确实有听进去,面上若有所思,但还是没说话,她就着急了,继续添火加油,“老爷难道不相信他会这样做,等到那一天老爷可别气。趁现在还没成为事实,老爷快点出手给他点颜色,直接让他得意不起来。” 这回苏遂终于开口了,慢悠悠道:“可我如今失了势,拿什么给人家颜色看看。” 霍青青听他这话,又继续纠缠,“老爷在朝廷积淀深厚,即使现在没有实权,跟人说一声,让人家帮个忙也行啊。” “帮什么忙,你以为事情那么简单,让人家帮了忙就不用还人情?”苏遂瞪着眼睛怼了回去,挥了挥手,“走吧,别再来跟我说这个事。” 霍青青见他如此不开窍又固执,气得用力甩了一下帕子无奈的走了。 虽然没答应霍青青,但在她提醒下,苏遂私下里还是让人去打探自己这位曾经的下属。 没过多久,霍青青在太子府收买的人送来消息,称下月初八会迎娶姜暮烟进府做侧妃,而且皇后已经说服皇上,安排了司礼监三日后代太子去提亲。 苏语娴得到消息的时候霍青青不在府里,她一听这事就急了,她没想到姜暮烟动作这么快,离下月初八还有二十来天,过了这二十来天,她就要进太子府了,虽然是侧妃,但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是板上钉钉了。 可自己呢,太子那边连一点音讯都没透露,这是怎么回事。 她又想到苏婉言那时候跟自己说要帮自己,她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没答应她,如果答应了,指不定事情还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她立刻去了苏婉言住的院子,苏婉言正在院子里看丫鬟们晒干花,各色漂亮的漂亮的花朵被他们莹白的手指掰成花瓣,挑选洗干净之后晾干,有的可以做吃食,有的可以做香包。 苏婉言看见苏语娴进来,顿时觉得她扰了自己的兴致,脸色就沉了下来,但面上还是露出一层笑意把人迎进了屋里。 苏语娴一脸的忧愁,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说:“妹妹,太子三日后要去姜暮烟家里提前,下月初八就要迎娶她。” 这件事姜暮烟还没告诉苏婉言,她问苏语娴:“迎娶她做正妃吗?” 苏语娴摇头,咬牙道:“她个贱人怎么可能做正妃,家世就那样,只有一张胡妹子的脸。” “既然不是正妃,姐姐怕什么,她又威胁不到你的地位。”苏婉言静静地道。 姜暮烟能这么快成事,她可以说帮了她不少忙,看着自己的杰作她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相比她的沉静,苏语娴快急死了,差点抓住苏婉言的手摇晃她几下。 “可是我的事太子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妹妹帮我分析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肯定都是宫里的贵人决定的,我能帮你分析什么,你要着急就去找太子亲口问一问不就好了。” 一听就知道苏婉言不想帮忙,实在糊弄自己,心里凉了一片,着急地道:“妹妹不是很聪明吗?怎能分析不出来什么?你跟太子关系也亲近,要不然妹妹帮我去问问。” 苏婉言听了她的话觉得好笑,这种事让她去问太子,她脑子坏了都不会去。 “姐姐这是在挖苦我,还是在开玩笑?平日可不见姐姐夸我,你就别多问了,我真的不知道。最近太子要迎娶姜暮烟,我如果跑去帮你问,不知道的又以为我看不得人家好,想勾搭太子,姜暮烟还不得恨死我。” 苏语娴听她这么说,沉默了一瞬,此时又不敢得罪苏婉言,于是放软了声气。 “刚才是姐姐考虑不周,妹妹不要见怪,既然妹妹想不到,那就算了吧。” 苏语娴离开之后,端木睿不知从哪里出来,苏婉言惊了一跳,指着他说:“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语娴进来的时候我就来了,看见她跟你说话我就躲了起来。” “那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苏婉言问。 端木睿点头,“本王不是有意要听的。” 苏婉言佯装生气,瞪着他道:“你想来就来,把我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若是本王能光明正大地来找你,怎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端木睿却笑着道。 “你倒是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偷偷摸摸还挺有理,你这是私会,私会知道吗?”苏婉言说着看了一眼院子里忙碌的丫鬟们,生怕让她们听见。 端木睿朝她挑眉,“上次你在酒楼赠了本王荷包,也是私相授受,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习惯了就好。” 苏婉言无奈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 她小声说完,又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丫鬟,端木睿离她很近,似乎被他的气息包围,又是这样偷偷的,苏婉言感觉心脏胡乱跳着,脸也热烫起来。 端木睿又往前挪了一下脚步,好像在这私密的情况下他胆子更大了似的,还用磁性的嗓音小声说:“说到私会,你跟太子明目张胆地见面,怎么不见你觉得不妥。” 苏婉言紧张起来,脸烫的很厉害,眼睛也不敢乱看,结巴地道:“哪,哪有,我觉得很,很不妥啊,但他是太子,我不能一味地拒绝。” 她这样一说,端木睿就沉默了一下,目光沉了沉,侧身站着说:“本王劝你最好远离太子,他虽然好色,但也不是糊涂的,你若需要借他的势或者说利用他做什么,最好趁早收手,你想要什么帮助,我都可以帮你。 第四十七章 需要 “哦,你以为我跟他见面是想借他的势做什么?”苏婉言此时不觉得紧张害羞了,还盯住端木睿。 “不是吗?本王曾以为你也想做太子妃。” 端木睿也盯着她,两人的目光交缠上,苏婉言的眼神因为端木睿的胡乱猜测有点愠怒,但此时也逐渐柔软,端木睿更是充满柔情。 窗外吹进一阵风来,苏婉言突然回过神,红着脸撇开了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端木睿看着她,眼神更加柔和。 许久苏婉言才说:“我从没想过做太子妃,我根本不喜欢他这种朝三暮四的人,皇后曾经哄我,说给我太子妃之位,但要除掉苏语娴,我没有答应。别说有条件,就算没有,把太子妃拱手给我,我也不会答应。” 说完,她看了一眼端木睿,见他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红着脸避开了他的目光,继续道:“但我也不可能让苏语娴坐上太子妃之位的,她得了势我就不好过,如今太子已经厌恶她,她的愿望肯定实现不了,我跟太子接触有这方面的原因。如今又有姜暮烟跟她斗,我的日子总算能安生一些了。” 端木睿听明白了,她跟太子见面,就是要挑拨苏语娴跟太子之间的关系,加上太子本就是好色之徒,对女子的感情没有长性,所以如今苏语娴不可能再做太子妃。而且听她的意思,她在帮姜暮烟,让她成了苏语娴的劲敌。 他还明白了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苏婉言根本不需要太子,也不需要她,她只想靠自己。 “好,我知道了。” 听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苏婉言笑着问他:“你知道什么了?” 端木睿戏谑道:“知道你不好惹,也知道你不需要我。” 他语气里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宠溺,“但只要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都可以帮你。” 这大概是苏婉言穿越到这个世界听到的最让她心安的一句话吧,她红着脸看了一眼端木睿,见他十分真诚,眼含化不开的柔情,慌乱地指了一下院子,“我要过去看看了,你请自便。” 说完她就从端木睿身边跑了过去,端木睿反应过来伸出手,她身上的衣带从他指尖滑过,柔滑的触感似乎一直停留在他指尖,他忍不住拿到唇边轻吻一瞬。 苏语娴回到自己住处,心里火烧火燎的煎熬,把屋里的东西又摔了个遍,让丫鬟去霍青青那边等着,只要她一回来就向自己禀报。 天黑之前,霍青青终于回到府中,苏语娴立刻来见她,把太子和姜暮烟就要成婚的事告诉她。 霍青青也惊了一跳,在屋里来回走动,心里也是急的不行。 “太子殿下到底什么意思,女儿和他的婚约不会被他们偷偷取消了吧?”苏语娴攥紧了手指,焦急地问霍青青。 “不可能,不会的。”霍青青看了她一眼,挥了下手。 “那如今我们怎么办?”苏语娴眼泪流了出来,“女儿早就让母亲对付姜暮烟,可是你们无动于衷,你看现在,终于还是让她得逞了。” 霍青青气愤道:“还不是你父亲,娘亲去跟他说这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把娘亲赶走了。他本来就失了势,现在还整天在家里闲着不出去应酬,现在娘亲在外面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以后,我只担心以后……”说着她又叹了口气。 苏语娴已经哭得不行,“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霍青青安抚着她,“事已至此,想阻止是不可能的,咱们就先等等,说不定过段日子就会提起你来。” “就不能现在去问问皇后娘娘吗?”苏语娴内心有多煎熬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恨不得立刻就跟太子成婚,这样就真的没人能阻止了。 “现在去问不妥,人家刚订了迎娶姜暮烟的事就去问,显得我们急不可耐似的,那样只会让人家瞧不上。”霍青青也想现在就知道答案,但她按捺住了。 她又劝了苏语娴一阵,把她安抚好了才作罢。 可苏婉言这边也动了心思,她不想让姜暮烟一家独大,就想把苏语娴也送到太子府,让她们两个斗,而且苏语娴只要出了府,她就真的可以清静了。 苏婉言这天在园子里赏景,看到苏语娴身边的一个有头脸的丫鬟提着东西远远的从园子里经过,她就问一旁的小丫鬟淑红这女孩子叫什么。 淑红说:“叫小翠,是大小姐身边的红人。” 苏婉言嘴角带着笑意道:“好,你有没有办法把她引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婢子一定办到。”淑红说着就去了。 之所以选一个不怎么出头的小丫鬟,就是怕被人发现而已。 苏婉言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了一道蔷薇架,就走到后面去隐蔽。她从豁口往外张望,过了没多久,就看到那淑红果然领着小翠来了。 淑红带着小翠找了一圈才发现苏婉言站在蔷薇篱笆后面,她引着小翠过来,小翠看见苏婉言惊了一跳,气急败坏地指着淑红说:“你,你不是说……” “我那样说当然是为了骗你过来。”淑红掩着嘴笑。 “你们,哼。”小翠一甩手就要离开。 苏婉言赶紧叫住了她,“你等等,我有好话跟你说。” 小翠往前走了两步,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转过头问:“什么话?” “你回去跟你主子说,让她快点想办法嫁进太子府,姜暮烟已经得了太子宠爱,如果她先进府,早早站稳了脚跟,培养出了自己的势力,姐姐再进去就落了下风,明白了吗?” 小翠听完苏婉言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果然是好话,但她知道这个三姑娘向来跟她主子不和,怎么这时候帮忙出起了主意。 “这些话你怎么不直接跟我主子说?” “你主子疑心重,我跟她说了她也不信,所以需要有人敲边鼓她才能听得进去,尤其像你这样的,主子身边的红人,她肯定听你的。” 小翠见苏婉言捧自己,心里受用极了,别的也不多想了,就说一定把话带到。 见她要走,苏婉言又叫住了她,“你回去可千万不要跟你主子说是我告诉你的。” “为什么?”小翠睁着眼睛问道。 淑红翻了白眼,“刚才我家小姐不是说了吗,怕说出她你家主子不信。” “哦,好的,我一定不会说。” 小翠又要走,苏婉言手里突然多出一锭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姑娘这是……”小翠眼睛里都冒光了。 “给你的。”苏婉言拉起她的手,把银子按在她手里,“以后你家主子有什么麻烦可以直接来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这银子就当你跑腿的钱。” 小翠裂开嘴笑起来,“好好,我家小姐有什么事我一定来告诉你。” 有了这次好处,她肯定会来得很勤,苏语娴那边出了什么事她都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往出走的时候,淑红说:“小姐,小翠怎么感觉有点笨呢?” “不机灵的主子就喜欢笨笨的婢女。”苏婉言笑着说。 淑红觉得十分有理,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道:“小姐你这是在夸婢子们吗?” 苏婉言打趣道:“你竟然学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小翠回去后,见苏语娴阴沉着脸,屋里的丫鬟大气也不敢出,屋里的空气似乎都凝住了似的。 她小心翼翼走到苏语娴身边,把采来的鲜花插到花瓶里,看到小丫鬟端上甜汤来,她赶紧接过送到苏语娴面前的桌上。 “小姐,你喝点这汤,桃花香浓郁,喝下去心情就好了。” 苏语娴扫了一眼,看见汤面上飘着的糖渍桃花瓣十分漂亮,就拿起汤匙喝了两口,但一想到这桃花的寓意心里就堵得慌,放下汤匙把碗推开,“你们这些贱蹄子故意刺激我是吗?” “小姐,小姐,这又是怎么了?”小翠赶紧把东西收到托盘里递给小丫鬟,让她出去。 “你说我又怎么了?”苏语娴朝小翠呵斥一声,就往床那头走去。 “小姐,你听婢子说。你这般烦恼,还不如去求了夫人,尽快嫁入太子府。” 苏语娴听后,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去求人家岂不落人笑话,传出去说我多急不可耐。” “可是如果让姜暮烟那个贱人先进了太子府,她在太子府早早站稳了脚跟,小姐再去就会落了下风,肯定会被姜暮烟欺负的。现在不是顾面子的时候,要紧的是赶紧也进入太子府。” 小翠把苏婉言跟她说的那些利害关系照原样学了一遍,说完观察苏语娴的神色。 苏语娴呆了片刻之后就在屋里转着圈地走,显然更加焦虑了,走了几圈之后立刻叫上小翠,“走,去找夫人。” 两人快步走下楼,径直往正房走去。 霍青青正在跟管事婆子们对账本,一看苏语娴急匆匆地来,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就没在意,继续忙着她的。 “娘亲,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对账本,都火烧眉毛了。”苏语娴抓住霍青青的胳膊一阵摇晃。 “这是怎么了?”霍青青见弄不成了,赶紧挥手把婆子遣了出去。 “怎么了,刚才女儿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如果让姜暮烟先进太子府,她这么有心计,肯定会培养自己的势力,过个一年半载的女儿再进去就什么都晚了。”苏语娴苦兮兮地说。 霍青青一想这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她也着急起来。 苏语娴赶紧又说:“女儿知道娘亲在顾虑什么,可现在事急从权,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霍青青又想了想,立刻决定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就让人去递了牌子,皇后得知后冷笑一声,自然知道她们所为何事。 反正这件事早晚也是要解决的,皇后就允了她们母女进来。 霍青青就担心皇后不见自己,见皇后允了心里一颗石头基本落了地,她带着苏语娴跪在殿中,皇后坐在高高的凤座上睥睨着她们母女。 第四十八章 争取 “你们求见本宫是有何事?”皇后拿捏着一口气缓缓说着。 “这个,臣妇,臣妇是为了娴儿和太子殿下的婚事而来,娴儿今年已经十七,年纪不小了,娘娘你看这个……将军如今没了兵权,赋闲在家,将军府门庭冷落,若再没有一点喜事撑着,将军府眼看就要没落了。臣妇心里着急,这才进宫来见娘娘。” 霍青青说着就拿着帕子抹起来了眼泪,丝毫没提太子要娶姜暮烟进府做侧妃的事。 “娘娘,将军常年在边关打仗,儿女们都是臣妇一人拉扯,这些年太不易了。” 她说着就声泪俱下,好像真戳到了伤心处似的。她的策略就是打算卖惨卖到底,让皇后说不出退婚的话来。 以前她和皇后也是能说得上知心话的人,皇后见她哭得厉害,立刻也牵动了自己的心酸,自己在这后宫又容易了? 进宫来之前,母女俩是商量好的,见霍青青哭得厉害,苏语娴的眼泪也是说来就来,跪行到霍青青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娘亲,您不要太伤心,免得伤了身子,都是女儿不好,让你操心了,女儿做过很多荒唐事,可女儿当时也是有苦衷的。女儿只是想,只是想拢住太子殿下的心。” 霍青青拿着帕子给苏语娴擦着脸,自己也吸着鼻子,“好了,咱们不能在大殿上如此失礼,擦擦眼泪吧,娘亲都知道了,你对太子的心日月可鉴,对娘娘也是如果亲生母亲一样敬爱。可惜,可惜啊,有心人就是容易被辜负。” “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在那里哭惨了,这天下谁又容易了,就连皇上整天起早贪黑的,为了国家、百姓殚精竭虑。本宫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也相信大姑娘一心向着太子。” 只能说苏语娴母女的演技太精湛,是在府里长久训练出来的,脸皇后都忍不住牵起帕子擦着眼角。 太子和将军府的婚约在民间时常被拿来当成一段佳话流传,如果就这样毁了约也不好交代,她想了想说:“但是,鉴于你家大姑娘的名声不好,她也被你宠得有些不知事理,实在难以担任正妃之位,本宫今日就在这里许了你太子侧妃之位。” 一听只是侧妃之位,苏语娴又哭了起来,霍青青也是十分不甘,从来说的都是太子正妃,怎么突然变成侧妃了,这让她们如何接受得了。 霍青青着急地想要辩解:“可是婚约……” 皇后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大姑娘名声不好的事皇上都是知道的,太后也在本宫面前说过大姑娘的许多微词,本宫还要去禀了他们二位,如果他们不喜,本宫少不得还要说些好话,做些保证。若是本宫直接许了正妃之位,到时候恐怕难以面对皇上和太后。” 皇后也是高手,为了堵住霍青青的嘴,直接搬出了皇上和太后,他们二位都不同意的事,她自然也不能同意,不然要有本事就去求了皇上和太后。 “这……”霍青青无话可说,看着哭得要晕过去的苏语娴束手无策。 ”好了,大姑娘没有做正妃的能力,做个侧妃,只要守着本分,一心围着太子转,事事替太子考虑,太子肯定会疼爱大姑娘的。你们以为本宫这皇后之位好做吗,手里没了权力,做个宠妃还会更轻松。” 皇后说这席话倒是发自肺腑,也是在警醒苏语娴,她能不能听进去,就都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是,娴儿记住了。”苏语娴哭着磕了个头,但心里那股不甘怎可能轻易消散。 母女俩出了皇宫,一言不发地坐上马车,失魂落魄地回到府里。 苏语娴又大闹了一场,可事情已经定了,她再哭闹也没用,只好用心准备起嫁妆来。 太子那里得知苏语娴母女进宫在皇后面前演了那出戏,相当于逼着皇后答应了婚事,对苏语娴更加厌恶,他原本根本就不想再理这桩婚约,反正苏遂现在也没权势了,说悔婚也就毁了,他也不敢怎么样。 皇后又劝他一番,让他不要失了人心,他才勉强心甘情愿了。皇后隔天就去跟皇上和太后说了此事,皇上倒是无所谓,反正苏遂现在没什么势力,他也不怕翁婿联合起来,太后跟皇后一个意思,要不是为了不让天下人笑话,根本不想结这个亲,于是草率地就把时间也定在了下月初八,跟姜家姑娘一起进门。 苏语娴听到这个消息又大哭大闹了一场,时间紧迫,也顾不得伤心了,抓紧时间整理霍青青为她准备了多年的嫁妆。 小翠把所有事都告诉了苏婉言,苏婉言如了意,心情更加舒畅,又让小丫鬟出府带了些药给姜暮烟,让她进了太子府之后用来对付苏语娴。 很快到了四月初八,姐姐出嫁,苏婉言自然要到去帮忙,不过根本也用不上她,人家母女也不理睬她,她只在一旁干看着,恨不得让自己隐身,还免得挡了人家的路,让人生嫌。 苏语娴天不亮就起来梳妆,她的嫁衣霍青青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只不过备的是正红色,如今苏语娴从正妃一下跌落到侧妃的位置,就只能穿粉红嫁衣,霍青青只好又帮她重新准备了一身,因为时间紧,也是有诸多不如意的地方。 整个过程苏语娴不知哭了多少回,补妆都补了很多次,霍青青也忍不住跟着流泪,还要安慰苏语娴。 到了时辰出门,在堂上拜别父母,霍青青哭得快晕过去,苏遂也流了几滴眼泪,说了许多叮嘱苏语娴谨守本分,不要胡闹的话。 虽然嫁的不那么如意,但也算是十里红妆了,一路敲锣打鼓,按照侧妃的仪仗齐整地到了太子府,从侧门把花轿抬了进去,直接抬进了洞房。 太子府只是稍微装扮了一下,到了半下午太子就回来了,直接进了后院,院门口站着喜娘迎接,说了些吉庆的话。 太子不大耐烦地听了,就直接问喜娘姜侧妃在哪个院子,喜娘有所风闻,心里明白太子这是更加宠爱姜暮烟,面上喜色不改,直接把人带到了姜暮烟的院子。 姜暮烟听丫鬟说太子来了,心里既紧张又欢喜。太子进来揭了盖头,两人大白日的就洞房起来。 而苏语娴这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一直坐在床边等到天黑也不见太子进门,她一天没吃东西,饿得实在不行了,就让陪嫁过来的丫鬟小翠出去打探一下。 小翠第一次在太子府办事,就使了点钱,得知太子早就回府进了姜侧妃的院子,她就立刻回来禀报,说话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苏语娴发火。 苏语娴气得不行,但总不能第一天就闹出动静来,岂不让人真的要笑话死,她就只好忍气吞声,让小翠拿着打点银子跟着太子府的丫鬟去传饭,打点银子都是霍青青提前给她准备好的。 第一天的饭菜是按照规矩做的,两边都一样,但姜暮烟那边此时也在用饭,有太子在,又加了几个菜。 吃完饭,苏语娴见没什么指望了,就沐浴之后很快歇息了。 此后一连七八日,太子都是歇在姜暮烟房里,姜暮烟在府里的声望不用她做任何事就高了起来。 她进府之前,苏婉言给她写了信,告诉她要在府里站稳脚跟就要收买人心,尤其是太子身边的人,而且要重点培养对她忠心不二的人,这样才能过得顺心。 想要收买人就要使银子,她听说苏语娴笼络下人那叫舍得出手,可她没什么嫁妆,有的也大多是太子赠送的,让她拿钱出来就跟割肉似的。 她写信给苏婉言,苏婉言就借了她一笔银子,又告诉她用钱收买人心是不错,但也有不用花银子的办法,她于是就自己琢磨着办法,幸好有太子宠爱,屋里下人一般都给她面子。 平日里见到苏语娴,比之当日在春日宴上更加得意洋洋,说的话十句有八句带着刺。她就是要让苏语娴在太子府不好过。 她苏语娴不是自视甚高,觉得自己贵族小姐,看不起她这个小官之女吗,但进了这太子府,这就是她的天下,她非把她踩在脚底下不可。 见太子一直不来自己屋里,苏语娴自然是急的要命,为了引起太子注意,她自己亲自下厨,给太子做了点心和红豆糯米粥,打扮一番后,就提着食盒偷偷去了太子在外院的住处。 太子刚回府,确实有些饥饿,就让她把食物呈上,她见有戏,立刻笑逐颜开,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恭敬地端到太子面前。 “殿下请用,这都是妾身亲手做的。” 太子尝了一口,感觉勉强能入口,也难得是她亲手做的,就吃了半碗粥,拿了两块点心放进嘴里,然后就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苏语娴眼泪就出来了,“娴儿不走,殿下为何偏心姜氏,一连数日都进姜氏房里,她到底有什么好,殿下不要被她狐媚了。殿下以前不是很喜欢娴儿吗?怎么如今都不理娴儿了……” 她一说起来就感觉怒从心头起,怎么也压抑不下去,出口的语句也不经过大脑。 太子本来见她哭了,还起了一点怜惜之心,但听她说的话,心里对她的厌恶又升腾起来,呵斥着她,让她立刻出去,说什么就是不想理她。 苏语娴最终又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院子里,此后太子依旧对她不闻不问。 她虽然使了不少钱,但为人态度傲慢,时间久了,下人们心中也不喜,倒是姜暮烟会做人,除了在苏语娴面前趾高气扬外,面对下人都甚是和气,在她的示意下没多久苏语娴的饮食穿着用度等物都有被克扣敷衍的现象,下人们对她也不那么尽心了。 小翠在厨房跟厨娘吵了几次,跟管事们也不和,事情变得越来越糟,她想起苏婉言说的有麻烦找她帮忙,可如今她身在太子府上哪去问人呢。 她幸好还有点脑子就跟苏语娴说,让她下次对上姜暮烟的时候要示弱,不能硬碰硬,要收敛自己的脾气,让姜暮烟占上风,最好吃点亏什么的,这样才能博得大家的同情。 第四十九章 侧妃 苏语娴也是突然远离霍青青,没有她的依仗,她发现自己竟然好像被困在一个四面墙的空间里,没有办法找到出口,小翠一提醒,她才就觉得有道理,而且她想好了,等自己吃了亏再去求太子做主,太子总不能太过偏心。 最近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但又不是用冰的时候,用冰的时间都是宫里统一定的,所以下午的时候苏语娴就会带着丫鬟去湖边纳凉。 姜暮烟听说苏语娴去了湖边,心说这贱人就是会享受,带着七八个丫鬟,摆足了宠妃的排场和阵仗。 到了湖边,就看到苏语娴带着两个丫鬟坐在湖边的石桌上下棋,她们下得正入迷,小翠看到姜暮烟来了,而且那么大阵势,知道今日肯定又要闹一场,连忙提醒苏语娴:“小姐,记住奴婢说的,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跟她硬碰硬。” 苏语娴心里憋着气,但还是答应了小翠。 姜暮烟施施然走过来,看到她们在下棋,她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也不会,就开口讽刺道:“苏侧妃好有闲情逸致,不想着如何伺候好太子,在这里玩这些破东西消磨时光。” 明知太子根本不宠苏语娴,已经十来天了还没进过她的房间,她这话听在苏语娴耳朵里似乎就是在提醒她这件事的。 要在平时,苏语娴早就跳起来回骂了,不过每次都骂不过,最后自己气得半死。 此时听了姜暮烟的话,苏语娴控制住了自己的火气,又在棋盘上落了一颗棋子,缓声说:“妹妹愚钝,没有姐姐能得太子欢心,太子根本不喜欢妹妹,妹妹想也是白想,不如做点这些高雅的事让自己静心。” 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姜暮烟又说:“丫鬟们笨拙,不如请姐姐来对弈一局。” 她眨了下眼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说:“哦,妹妹想起来了,姐姐出身小小校尉之家,从小应该没受过这些熏陶,应该是不会的。” 姜暮烟气得脸色铁青,随即又笑了笑,“五子棋而已,乡下小童都会下,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只是不感兴趣而已。” 此话引得后面的丫鬟都低声笑起来。 苏语娴火气蹭蹭的,马上就要爆发,小翠拉住了她的手,她这才用力把火气压了下去,扯出一丝笑意道:“姐姐可别小看五子棋,这里面可是大有文章。” 姜暮烟冷哼一声,朝身旁的大丫鬟春桃使了个眼色。 春桃会意,立刻说道:“苏侧妃,我家主子站了这半日,腿脚都酸了,你怎么都不知道让一让,好让我家主子歇歇脚。” 既然她是丫鬟,小翠就上场了,她冷声道:“这是奴才跟主子说的话吗?何况我们先来,先占了这石桌石凳,你们怎能让我们让开,那边有凉亭,凉亭里有的是桌凳,你们为何不去坐。” 桃红又说:“哼,你们先来的又如何,我家主子受宠,又身子娇贵,说不准现在肚子里已经怀了娃娃,你们这样让我家主子受累,我家主子要是出了事,你们就都完蛋了。” 苏语娴一拍桌子站起来,“哟,这还没怀上呢,就这般架势,要是怀上了,我们这些人岂不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说不准还真是的。”姜暮烟得意地笑着。 小翠见这阵势,就对苏语娴小声说:“主子,要不然咱们还是挪开这地方吧,要不然得罪了姜侧妃,咱们以后日子不好过。” 她虽然是小声,但周围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姜暮烟笑得更加得意,看着苏语娴从石桌旁慢悠悠往外走,就上前挤了她一下,想让她在下人面前出糗,谁知苏语娴被挤得身子一歪,旁边就是湖水,她一个没站稳就摔进了湖里。 小翠连忙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掉进湖里了。” 然后再看苏语娴,她不会游水,在水里不停扑腾,一会儿浮上来一会儿沉下去。 大家都慌了,众目睽睽之下,太子侧妃如果淹死了,她们这些在场的人估计都活不了。 姜暮烟也跟着大叫起来,又命丫鬟去请会游水的人来救人。 好在路过的婆子听到喊声,正好会游水就跑了过来把苏语娴救起。 这时候天气虽然有点热了,但湖水还是很凉,又在岸边控了半晌肚子里的水,苏语娴着了风,到了晚间她就病了,发起烧来。 太子回府就来看了一眼,知道她没死就又去了姜暮烟那里。 姜暮烟连忙跪下请罪:“殿下,都是妾身的错,可妾身就是稍微挤了她一下,谁知她就落了湖。” 太子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一软就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姜暮烟顺势就倒在太子怀里,掐着嗓子道:“殿下,妾身已经给苏氏送去了药材,大夫也都是妾身张罗着请的,她很快就会好起来。” “好,知道了,本殿下也去探望过了。”太子搂着满怀的温香软玉,哪里还会管苏语娴如何。 被姜暮烟勾着亲热一番,姜暮烟又跟太子说:“殿下,妾身怀疑苏氏就是故意的,妾身就轻轻一挤,怎么就落水了,反正妾身想不通。不过,殿下,等苏氏身子好了,你还是去她房里吧,免得传到宫里或者外面,人家会说妾身是个妒妇,不让殿下宠爱别人,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知道了,会说妾身妨碍皇家子嗣。” 当然,这些话都是苏婉言教她说的。 太子听她说了之后,也怀疑是苏语娴故意的,想陷害她,就对苏语娴更加讨厌,但又觉得她后面的话说得有道理,样子总还是要做的,否则一定会落人话柄。 苏语娴哪知道姜暮烟竟然反咬一口,等到好一点了,问起丫鬟才知道那日太子来看过她,可她当时昏迷不醒,正好贴身的丫鬟出去办事去了,根本连话都没人跟太子说,她的委屈太子自然就无从知道。 她让小翠去请太子,小翠就跟她说不要说太多姜暮烟的不是,免得太子不喜。这是她在这太子府经历了这么多挫败之后,又听了上次苏语娴做点心去见太子失败的过程,得出的经验教训。 太子记着那日姜暮烟说的话就来了,苏语娴就哭诉起来,哭得无比痛心委屈,她听了小翠的没有添油加醋说姜暮烟的坏话,就说了整个事实,太子看她这样倒是有些怜惜。 但他又觉得这就是妾室之间的争宠,无伤大雅,事情也有巧合的成分,而且他宠的人嚣张一些是他给的面子,他根本不觉得姜暮烟有什么错。 不过一连几天他都来苏语娴的屋里,让苏语娴误以为自己这次落水是因祸得福,又开始被太子宠爱了,她心里逐渐得意起来,在府里的下人面前露出嚣张的一面。 嫁到太子府一个月的时候,姜暮烟跟太子提出要回门看看,太子就允了她,她回来以后,苏语娴也求着要回府看看,姜暮烟就让太子允了她,免得人家说太子偏心,太子对她一再的懂事大度在心里满意得很。 苏语娴回门,霍青青为了给她撑面子弄得排场很大,还安排了家宴,席上倒是一团和气,苏婉言这种场合下自然要给她面子。 吃了饭,苏婉言往自己院子走,苏语娴也要回去休息,两人就同路一段,苏语娴这段时间正得宠,姜暮烟回娘家这几天,太子也一直在她房里,跟她也算是琴瑟和鸣,她因此更为得意。 她想起自己得知太子要迎娶姜暮烟,去求苏婉言想办法,苏婉言敷衍甚至讽刺她,她心里就一阵发怒,对苏婉言就阴阳怪气起来:“妹妹最近在府里可好?下次要不然带你去太子府逛逛,太子府可比咱将军府要大,景致也更好。” 说完,她摇了摇手绢笑起来,“看姐姐这记性,太子以前可是很喜欢妹妹的,不知道有没有邀请过你去太子府逛逛。” 苏婉言自然是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己,那时候太子那么喜欢她,她那么得意,如今还不是在这将军府里守着,她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太子府妹妹倒是没去过,太子也从没邀请,不过姐姐如今只是一个侧妃,也不知道混的好不好,妹妹怕去了不受府里的人待见,落得个尴尬的下场,回来继母一问,妹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语娴在太子府什么情形,姜暮烟都写信告诉了她,这些话都戳中了苏语娴的痛点,苏语娴马上就沉默了,脸上带着一层僵硬的笑意。 苏婉言见她沉默,假装不知又问道:“所以,姐姐到底在太子府过得怎么样呢?被你这么一说,妹妹还真有点想去看看了。” 苏语娴气不过放开声音道:“我自然过得好了,太子宠爱我,一连几夜在我房里,我们鱼水欢情别提多好了。” “小姐。”小翠连忙提醒她这话说得不合适。 苏语娴自己也意识到跟一个没出嫁的妹妹不应该说这些。 苏婉言用帕子掩着脸,装出一副羞耻的样子,“姐姐,你说的都是什么,怎么出嫁了就如此放肆了。” 她说完就带着丫鬟迅速离开了,苏语娴也气冲冲地往回走回走去,可这些话都被进园子散步消食的苏遂听见,气得胡子都直抖。 立刻返回去,见到霍青青就是一阵指责。 “你到底是怎么教养女儿的,竟然在言儿面前说那些不知羞耻的话,言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怎能说那些。”苏遂气得双手在桌子上直拍。 霍青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苏遂在气些什么,她白着一张脸嗫嚅地道:“老爷这是怎么了,你发的是哪门子的火?娴儿说了些什么,让你如此生气?” “你自己去问问你的好女儿,竟然把夫妻闺房的事都拿出来说。” 苏遂说完颓丧地在椅子上一坐,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太后、皇后都不让苏语娴做太子妃,她根本就不配。” 他又长叹一声,“要是婉言生母在世,以她的贤良淑德绝不会让苏家门楣出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第五十章 告密 一听他又翻出原配来恶心自己,霍青青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她不敢在苏遂面前掉脸子,又听说苏语娴在苏婉言面前说自己跟太子的闺房之事,也觉得这孩子太糊涂了。 “老爷,妾身知道了,妾身这就回去训斥娴儿,你,你不要生气了。” 霍青青急急说完,就离开了,回头看到苏遂还坐在那里暗自神伤,唉声叹气,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她一头想着要不是苏遂常年在外征战,回来的时间少,最近这些年又很少跟她亲近,导致自己再也没有怀上过孩子,而且最近两年苏婉言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苏遂也跟着变了,跟她亲近的次数是更加少了,还经常念叨着他那死了的原配,她心里就像在油锅里烹似的。 她飞快走到湖边阁楼,苏语娴正歪在床上歇息,跟丫鬟感叹着还是自己家好。 外间的丫鬟要跟她行礼,她挥手免了,径自走进了内室,带着几分火气对苏语娴说:“你这孩子,都跟苏婉言胡说些什么呢,看把你爹爹气得,又去找娘亲的晦气。” 苏语娴从床上翻身起来,琢磨了一下,心想难道她刚才跟苏婉言说的话让她告到了父亲面前? 她心里暗骂一声“贱蹄子”,连忙走到霍青青跟前拉住她的手,撒娇道:“娘亲,你别生气了,还不是她拱火,故意气女儿,不然女儿怎么会情急之下说那些话。” “这个小贱人就是心机深沉,估计是看到你爹爹在附近,所以故意激你。”霍青青说着又拿手指点了一下苏语娴,“你也是,怎么还不能收起你那争强好斗的心,要不是你这么容易被激起脾气,她这招能管用吗?” 霍青青极少这样说苏语娴,即使以前苏语娴再不对,她说话也没这么直接过,这让苏语娴有些发懵,不知道自己娘亲是怎么了,如今嫁了人,在娘家也不好太任性,于是连忙说上了软话,“好好,女儿改,一定会改的。” 霍青青舒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喝了几口茶,又说了起来,“你爹爹难道就没听见苏婉言是故意激你的,他就是偏心,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准是你问题。” 苏语娴在霍青青旁边站着,给她捏起了肩膀,又帮腔道:“可不是,父亲就是偏心,在他心里苏婉言什么都好,女儿就什么都是错。” 霍青青冷哼一声,用帕子擦了擦面颊上一层薄汗,又恶毒地笑了笑,“哼,都死了多少年了,那贱人还阴魂不散,这两年还总在我面前提起那个贱人。以前也没见他对那贱人多上心,否则我也不会得手。” 说完,她脸上露出更快意的笑容,而且感觉心里一阵激荡,端起茶杯连着喝了好几口。 苏语娴听明白了,原来苏婉言的生母,苏遂的原配夫人是死在自己娘亲手里。她警惕地瞄了一眼周围,还好丫鬟们见霍青青指责她,已经退了出去。 她心脏也砰砰乱跳,这还是第一次听自己娘亲说起这件事,她在霍青青对面坐下,连忙小声问了一句:“娘亲,你说的可是真的?” 霍青青冷笑,“当然是真的,她要不死我怎么扶正。” 苏语娴脸上也露出畅快的笑意,“娘亲,你真是狠得下手。” 她马上想起苏婉言厉害的样子,露出了几分担心的神情,“要是被查出来怎么办?” 霍青青得意地道:“你放心吧,当年的那些下人、老妈子死的死,有的被娘亲送走了,如今这府里一个也不剩下,她怎么查?” “那就好。”似乎霍青青做的事给了苏语娴底气似的,她脸上露出狠意来,咬着牙说:“反正只要有苏婉言那个贱人在,咱们就不能过得安生,你等着,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她除之而后快。而且她生母死这件事若是让她知道了,咱们就完了,把她也除掉,咱们就无后顾之忧了。” 霍青青点点头,“你做事小心一点,做之前跟我商量一下,看可不可行。” 小翠要给她们拿进来冲茶用的热水,走到门口把她们母女俩的对话听得真真的,她立刻转身把水壶放回偏间的炉子上,跟别的丫鬟说主子们正在说私密话,还是先不要进去打扰了。 她转下了楼,才喘了口气,她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 三姑娘的生母是被现在的夫人害死的?而且就是为了扶正,才害死的将军原配夫人? 她想到上回苏婉言跟她说的,她主子有什么麻烦都可以去跟她说,她会帮忙想办法。大家都以为三姑娘跟她主子水火不容,其实私下里三姑娘还是关心大姑娘的,要不是三姑娘提醒,大姑娘现在还稀里糊涂地整天在府里生气发脾气,可大姑娘都是怎么对三姑娘,刚才还跟自己亲娘说要除掉三姑娘。 到底要不要去告诉三姑娘?去说了这些事还有银子拿,而且她也看清楚了,自家小姐就是个糊涂虫,连个没有教养的姜暮烟都对付不了,跟着大姑娘她以后估计没什么前途。 想到这里她就下了决心,打算去告密。 她看了一眼周围没人,就快步往苏婉言住处那边走去,走到园子里她正好碰到灵秀,想着只身去她们住处很容易被人看到,不如出来在隐蔽的地方见面,这事还必须当面说才行。 她就跟灵秀说:“姐姐,我有点事找你家小姐。” 灵秀自是不待见她,根本不想搭理她,她连忙又说:“是很重要的事,你家小姐跟我说过这头有什么事可以跟她说,你回去告诉她我在原处等她。” 灵秀一听就明白了这小翠是被自家主子收买了,就应了一声赶紧回去跟苏婉言说了。 苏婉言正想出来透气,就带着灵秀出来散步,走到了那天的蔷薇篱笆跟前,就看到小翠果然在那里等她,她立刻过去,这里隐蔽,正是说话的地方。 小翠就把听到的那些话全都告诉了苏婉言。 苏婉言听完,脸色似乎还是很平静,不过从身上拿出一大锭银子给了小翠,然后一声不响地就要走。 这机会不好找,小翠连忙叫住了她,“三姑娘,我家主子在王府里过得艰难,有好几次婢子都想联系小姐,可苦于没有办法,姑娘能不能给婢子想个办法。” “你家主子过得不好是她的事,跟三姑娘什么关系?”灵秀嘴快地怼了她一句。 苏婉言冷冷地说:“她不是要除掉我吗?她要怎么做,你写了信,或者不会写字的话,画了图也行,到时候会有人去找你,你只要把东西交给他就行。” 小翠有点发懵地点了点头,往回走的路上仔细回味了一下苏婉言说的话,才明白其中的厉害,原来三姑娘手里是有人的,而且不知道她的人会怎么接近自己,难道是太子府有她的人,这也说不定。 不像苏语娴,整天什么都依靠着自己娘亲,一离了霍青青,什么事也成不了。 苏婉言往回走的路上只感觉浑身恶寒,她以前还怀疑过原主母亲的死可能是霍青青害的,没想到是真的。 她现在就可以放手去做了,不管怎么对待霍青青和苏语娴她都丝毫不用觉得内疚。她立刻让府里的人手暗自打听原主母亲死之前的事情,又让惊言堂的人在外面查,里外配合总能查到蛛丝马迹,不信她霍青青能做得那么干净。 苏遂那里她决定暂时不告知,免得有所惊动,等到有了证据再拿出来,让苏遂亲自解决这件事,免得她还落人话柄。 苏语娴在家里呆了三天就赶紧回了太子府,回了太子府没过两天就听说姜暮烟有身孕了,她当时就觉得头晕目眩,连忙让小翠再去打听,看这事是真假。 她们现在是太子侧妃,怀的孩子就是龙孙,是在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是大功一件。若是真的,那这该死的姜暮烟又快了她一步。 可这事有谁敢作假,姜暮烟请了大夫诊断过的,大夫说的她有喜了。 苏语娴原本也不信姜暮烟敢乱散播消息,她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小翠回来说了之后她就不敢不信了,心里怒火灼烧,烧得她快要发疯。 她不甘心自己只做了侧妃,也不甘心姜暮烟比自己得宠,更不甘心她怀孕还赶在自己前头,可太子跟她也没同房几次,都是在姜暮烟屋里歇得多,她自然是会落后的。想到这些,她就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撕碎了姜暮烟那个贱人。 这个消息传出来的隔天太子就在府里大摆筵席,并且把姜暮烟领到了前头去露脸,俨然把她当成正妃的架势,因为孩子还没过头三个月,姜暮烟不让太子跟宫里说,太子就只透露给了皇后一人,而且让她帮忙保密,皇后当天晚上秘密送来了许多赏赐。 这些事对苏语娴又是更大的刺激,小翠看着她生气着急,也没像以往那样上前支招,只一味地安慰她,说的自然是那些听得人耳朵起茧的话,被呵斥了一顿。 苏语娴心里起了恶毒的心思,想要设计让姜暮烟流产,不然如果孩子生下来,并且是个男孩的话,她简直被比得什么都不是,当真在这太子府没有立锥之地。 可她又没什么办法,太子府里没有能信得过的人,身边的丫鬟小翠和夏柳倒是从府里带来的,能信得过,但她们太显眼了,如果让她们出手又很容易被查到。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姜暮烟竟然让她身边的丫鬟春桃来传话。 “我们侧妃她最近因为怀了皇孙,身子不舒服,厨子的手艺吃腻了,想换点别的尝尝,听说苏家大姑娘在家里时德言容功样样兼具,还多才多艺,什么都会,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侧妃说不如就让苏侧妃做两样吃食尝尝,等苏侧妃以后有了身孕,她也为苏侧妃做。” 这明显就是想欺负人,夏柳见小翠不说话,而苏语娴气得脸都青了,夏柳小声道:“什么啊,我们侧妃哪里会做什么吃食。” 第五十一章 小产 “怎么不会,那次不是还亲手做了点心送去给太子殿下了。你们快点准备着吧,我们侧妃如今饿得快,一会儿就要吃了,若是吃不到,等太子殿下回府有你们好看。”春桃说完就扭着腰身出去了。 “小翠姐,你看这。”夏柳连忙向小翠求助。 小翠翻了个白眼,“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怀了龙孙,要是怠慢了,太子殿下知道了肯定会对咱们小姐不高兴的。” 苏语娴气得浑身直抖,她给太子做吃食的事她们竟然也知道,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给我记住今日之耻,等我怀孕的时候她要是不给做,看我不折磨死她。” “走!”苏语娴带着两个丫鬟往厨房去了。 一个时辰后,三人联手,当然大部分都是丫鬟做的,一共做了两个点心,一条鱼,还有一个菜汤给姜暮烟送去。 一路上有人看到,小翠跟夏柳商量过了,说是她们家侧妃体贴姜侧妃怀孕辛苦,特意给她做了吃食送去,府里上下都传开了,想的简单的就会说苏侧妃的好,想的多的就会说苏侧妃这是看到姜侧妃怀孕了,赶紧巴结去了,但无论怎么说总比知道是姜侧妃逼着做的要好。 到了姜暮烟院子里,苏语娴也进去了,这么长时间,她还没来过姜暮烟的院子,她倒想看看她是怎么过日子的。 来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就是来找刺激的,姜暮烟这里无论丫鬟人数,还是屋里的陈设都比她那里高了一个等级。 而且姜暮烟哪里是缺吃的,她那桌子上什么新鲜果品,京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子百味斋的各色点心,还有核桃、花生、蜜饯,哪样没有,还能把她饿着? 姜暮烟懒洋洋地依偎在床上的大靠枕上让丫鬟在给她捶腿,一边聊着天,吃着大黄杏,见她们主仆三人进来,连忙下床。 “侧妃,侧妃,你慢一点,小心肚子。”春桃连忙上前扶着。 “我这是看着苏妹妹来了,心里激动,就一时忘了。”姜暮烟呵呵笑着,一副幸福舒畅的样子。 “快请坐。”她又假意让春桃去搬椅子。 苏语娴哪有这心思陪她坐着,冷着脸说:“就不坐了。姐姐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等我怀孕了,姐姐也要替我做吃食。” 她冷笑一声,“我过来就是提醒姐姐不要忘了,这就走了。” 小翠和夏柳已经把热腾腾的吃食摆在了桌上,手里提着食盒准备跟着苏语娴离开。 姜暮烟笑着道:“妹妹别急啊,坐下来跟姐姐一起吃,你们这么有心,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只有姐姐我一人享用可吃不了。” “算了,妹妹那里还吃得饱饭,就不用在这里吃你多余的了。”苏语娴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她们离开之后,姜暮烟就坐下来准备大吃一顿,这又是点心,又是鱼,又是汤,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夹了一口鱼肉尝了一下,真是鲜嫩无比,她正细细感受味道,听春桃着急地说:“侧妃,您,您也不怕她们做手脚?” 春桃还以为姜暮烟就是想羞辱一下苏语娴,根本没有真的想吃,谁知她毫不犹豫地下了筷子。 “她们敢?借给她几个胆她也不敢这么做。”姜暮烟说着又用银匙喝了一口五彩蔬果汤,酸甜适中,清香爽口,正好解腻。 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做个吃食都这么讲究,她自然是不愿相信这都是苏语娴做的,就苏语娴那傲慢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学做这些,肯定大多是出自那两个丫鬟之手。 看看,就两个丫鬟,还不是正经厨娘就做的这么好,真不知道府里的厨子做出的东西是有多好吃,就这太子府的厨子也就这样了,跟这俩丫鬟差不多,还没什么新花样。 她一边吃一边感慨,觉得自己挖空心思进了这太子府一点也没错,即使以后付出再多代价都是值得的,至少她现在可以享受这么好的饭菜,住这么豪华的屋子,被丫鬟下人们供着,以后她的孩子也会跟她一样,说不定比她还有造化。 “可不是,她们肯定不敢,侧妃如今的地位不是她们随意能糊弄的。”春桃见她吃得香,连忙在一旁伺候着把鱼刺挑了,又用银碗盛了汤。 到了傍晚,估摸着太子要回府了,姜暮烟就喊起了肚子疼,疼得脸都白了,躺在床上下不来的样子。 丫鬟们都急坏了,姜暮烟气若游丝地对春桃说,“去请,请张大夫帮我看看,是不是孩子保不住了,我好疼啊,疼死了。” 张大夫就是给她诊脉,诊出怀孕的那位郎中。 春桃赶紧亲自出府去叫了张大夫来,张大夫急匆匆地进来,隔着帘子及听见姜暮烟在里面痛苦呻吟,连忙诊了脉,就得出结论说孩子保不住了,又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方,让她吃三日,然后又开了补气血的方子,让血流净了再吃。 春桃连忙又去抓了药回来熬上,这功夫姜暮烟已经出血了,太子也回来了,听说姜暮烟出事,一刻也不停地赶了过来。 拉开帘子就看到姜暮烟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额头上还有冷汗,十分虚弱地躺在床上,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心疼得不行。 “殿下,都是烟儿没用,竟然连殿下的孩儿都保护不好。” 她咬着嘴唇就伤心地哭起来,太子去拉她的手安慰她,她躲开了,虚弱地说:“殿下,烟儿不配得到太子的宠爱,烟儿没用,呜呜……” 她越是这样自责,太子就越心疼她,听她言语间的委屈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暗害。 丫鬟们跪了一屋子,战战兢兢地等着被罚,他怒喝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不要责怪她们,不是她们的错。”姜暮烟挣扎着要起来为丫鬟们说话,太子连忙按住了她,压住了自己的火气哄她:“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替别人担心,你快躺着修养吧,我不会对她们怎么样的。” 安抚好了姜暮烟,他又放缓了声气问春桃:“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侧妃一上午都是好好的,中午的时候,苏侧妃送来饭菜,说是来探望侧妃,体贴她怀着皇孙辛苦,侧妃吃了她拿过来的吃食歇了一会儿就睡觉了,睡了一个多时辰起来就感觉肚子疼,没多久就见了红,连忙让婢子去请了张大夫来诊断,张大夫就说侧妃的孩子保不住了。” “张大夫是谁?为何不去请太医?”太子转头看了姜暮烟一眼,把她冰凉的手抓在手里。 春桃抬眼皮扫了一眼,又连忙回道:“张大夫是有名的妇科圣手,在附近最大的医馆金匮堂做馆,事情紧急,上次就是他给侧妃诊出了喜脉,侧妃就让婢子依旧去请他。” 太子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如果这次一举生个皇孙,他太子之位就能更加稳固,谁知才高兴了几天就出了这事。 他沉声问道:“那张大夫真的可靠?” 春桃迟疑着不敢出声,姜暮烟缓缓说道:“可靠的,还被请进宫里跟太医们会诊,为娘娘们调理过身子。” 既然如此,太子也没什么不信的了。 “你说吃了苏侧妃送来的饭食就开始腹痛?”他又问春桃。 “是的,吃了饭侧妃就睡了,睡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喝水就感觉肚子痛了。” 姜暮烟这时又啜泣起来,“一定是她害的妾身,妾身说府里的厨子整天都是那几样饭菜都吃腻了,想吃点新鲜口味,听说苏侧妃在娘家时什么都会,妾身就想尝尝她的手艺,等她怀孕的时候妾身也会给她做。谁承想她就生气了,还故意跑来叮嘱妾身不要忘了自己说的话。” 春桃也说:“是啊,侧妃确实吃了苏侧妃送来的饭菜后就再也没吃喝过别的,肯定是她们动的手脚。” “这个贱人!”太子气得骂起人来,呼啦地一下就从床上站起来。 苏语娴连忙说:“殿下,你别冲动,这事也说不准,要是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去找来证据。”太子说完又气冲冲地往外走,叫上院子里的七八个丫鬟就往苏语娴住的院子走去。 苏语娴听说姜暮烟流产了,她根本没多想,心里高兴着呢,晚饭都多吃了一些,这会儿正由丫鬟陪着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太子气冲冲地带着一群人闯进院门,她看这阵势,知道太子来者不善,心里顿时惊慌起来,手下意识地就抓住了夏柳。 “给我搜!”太子一挥手,丫鬟们就闯进了屋里。 “殿下,这是做什么?”一看这阵势苏语娴就更惊慌了,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你还敢问我做什么,你自己做的事心里没数吗?”太子朝她呵斥道。 “我,我做什么了我?”苏语娴想到白天被姜暮烟故意羞辱,这会儿又被太子训斥,还让人闯进去搜她屋子,她就伤心地痛哭起来。 “你还在这哭,你害得姜侧妃流产,她现在躺在床上,肚子里的孩儿已经没了。”太子暴躁地吼道。 “你说说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是不是在饭食里下药了?” 苏语娴听了这些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怪她在饭食里下药导致姜暮烟流产。可她真是冤枉,以为羞辱她一顿也就完了,原来后面还有更恶毒的事等着她呢。 苏语娴只感觉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但这一跪跪的可不是太子,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望,她真没想到自己也有被算计成这样的一天。 “妾身,妾身没有,她逼着妾身为她做吃食,妾身没有殿下的宠爱,势单力薄,就只能听从她的去给她做,根本不敢动什么手脚。妾身就是再蠢也知道她怀的是皇子皇孙,怎么敢有这种心思。殿下请你明鉴。”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进去搜查的丫鬟过来禀报:“殿下,找到了。” 太子因为苏语娴的哭诉,本来已经有点心软了,一听见找到东西了,连忙问:“找到什么了?” 第五十二章 太子妃 “一包药粉,婢子们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只觉得可疑。” 太子接过那包药粉看了看,又问:“还找到什么了?” “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可疑之物了。” “现在就拿去问大夫。” 府里的管家早就在院门口候着等待差遣,太子看到他让他带着人一起去。 苏语娴这时又哭诉起来,“殿下,那根本不是妾身的东西,妾身最近身体康健,没吃过药,怎会有这种东西。” “你说不是就不是?”太子让人搬了椅子来在院子里坐等,“等一会儿有了结果看你再怎么狡辩。” 苏语娴就跪在那里抽抽搭搭地哭泣,那药粉自然不是她的,因为整件事就是一个针对她故意设计的圈套,是苏婉言给姜暮烟出的主意,算是知道霍青青害死原主生母的一点点报复,这还只是利息而已。 而苏语娴也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可惜她现在根本说不清,她没有任何证据向太子证实。 一刻钟之后,管家就带着丫鬟回来了,告诉太子,不论是府里的大夫还是外面医馆的大夫都说是打胎药,而且药性刚猛,加上姜侧妃还没怀稳,只需要用一点就能起到效果。 太子顺手就给了苏语娴一巴掌,打得她扑倒在地,“你个贱人,还有什么话好说,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你害死了本太子的孩儿,害死的还有可能是皇孙。” “殿下,妾身说了那不是妾身用的药,是,一定是妾身的丫鬟夏柳弄来的,她前几天跟妾身回门回来,说是身子不爽,妾身允她出府去买药,今天她还跟妾身一起去了厨房为姜侧妃做饮食,肯定是她,是她做的。” 苏语娴刚才就想好了,在自己屋里搜到打胎药自己这一关肯定过不去,可她怎会承认那是自己干的,心眼一动就想到了嫁祸她人,而且人都是现成的,小翠比较得力,她有点脑子,有时候还能帮她出出主意,而夏柳就是勤谨听话,没有什么别的用处,所以她直接选择牺牲了她。 “婢子,婢子没有,那药不是婢子的。”夏柳知道苏语娴这是在栽赃给她,她自然不能认,但也不敢说是苏语娴栽赃,因为那药也不是苏语娴的,更不是这院子里任何一个人的。 “你敢说不是。”苏语娴朝她呵斥,“我身边的人就你说过自己不舒服,我放你出府去买药这事有假吗?” “没有假,婢子确实出去买过药,但没买过打胎药啊。”夏柳大声痛哭起来,朝着太子磕头,“太子殿下,侧妃,请你们明鉴,不能冤枉好人啊。” 苏语娴连忙朝着太子大声说:“殿下,肯定是她,她凭着自己有点姿色,一直存着心思想做殿下的人,现在看到姜侧妃怀孕就心生嫉妒,她还没上位呢,怎能让姜侧妃占了先,所以就想出了这招毒计。” “把她拉出去打,打死为止。”太子怒喝道,“一个毒妇还想上位,装的倒是一副老实样子。” “不要啊,救命啊,侧妃……啊……” 夏柳被拖到院子外面,管家就让人惩罚起来,她凄厉的喊声响彻了整个太子府的后院,小翠就跪在屋门口,全身颤抖着,看着苏语娴的目光充满恨意,而苏语娴却松了口气,感觉总算活过来了,这一关应该也过去了。 夏柳被打了五十来下就没了声息,管家进来朝太子禀报,说已经没气了,太子叫把人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 处理了夏柳,太子这才又看着苏语娴,对她呵斥道:“你有管束下人不力之责,你也要受罚,从今日起就在这院子里呆着,没有本太子的示意不准出院门半步,还有,这院子里的一切一时所需都降一等。” 太子离开后,苏语娴软倒在地,身边的丫鬟赶紧扶住她,劝她说:“这事总算过去了,侧妃回屋早点歇息吧。” 苏语娴想着也是,只是关关紧闭而已,总比跟夏柳一样的下场好,进屋等丫鬟们收拾好了,又留下小翠说话。 “我看你今天也是吓傻了,虽然牺牲了夏柳,但我们又渡过了一劫。我也是没办法,要不是交出夏柳,咱们三个都要完。你要是怪,就怪那个陷害咱们的人吧,肯定是姜暮烟,没想到她这么狠,为了害我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舍得。” 小翠低着头小声道:“我没有怪谁,您说得对,如果不把夏柳拉出来顶着,咱们三个都得完。” “你明白就好,好了,累一天了,你也早点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人了。” 太子从苏语娴这里离开后就去姜暮烟那里呆了一会儿,安慰她半晌后就回了前院歇息。 姜暮烟得知苏语娴让丫鬟顶了包,她自己被关了紧闭,姜暮烟觉得就这样也就行了,把苏语娴一下弄死,以后这太子府呆着还没什么意思了呢。 这样想着肚子又是一阵疼痛,而且感觉寒得厉害,她让春桃给她拿了一块毯子烤热了盖在小肚子上才感觉好了一些。 她其实根本就没怀孕,只是来了月事,那个张大夫不知道苏婉言用了什么手段竟把人给收买了,之前她怀孕的诊断都是他说的假话,流产的事自然也是无稽之谈。 她来月事就是很要命,疼得死去活来,不在床上躺几天好不了,就跟小产了是一个样子,而她又才进太子府一个月有余,太子也根本发现不了。 她“小产”了就要坐小月子,太子这段时间就没人伺候,这也是她心烦的一点,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她跟前又没有人可以帮她固宠。 没人伺候这件事对太子来说确实是个问题,他时不时回来探望姜暮烟,从姜暮烟这里出来有时候就会想到苏语娴,苏语娴是他名正言顺的侧妃,只是关禁闭而已,又不是不能留宿。 动了这个心思,他就来到了苏语娴院子门前,见院门紧紧关着,里面鸦雀无声,像是个闭门思过的意思,他心里一动,想起苏语娴的可人之处就敲了几下院门。 丫鬟开门见是太子,欣喜得都不知所措了,手忙脚乱地行礼,又连忙朝着里面大声禀报:“太子殿下驾到。” 苏语娴在屋里听说太子来了,立刻整理收拾了一下,出门跪迎,太子见她如此礼重,犹豫了一下把她扶了起来,走在前面进了屋里。 苏语娴自是用百般柔情留住了太子,太子一连几天就歇在了她这里。 她没想到好事来得这么快,但也不敢再放肆,太子还没下令解她的禁足,她每天还是只能在院子里呆着。 没过多久,太子也疏于来她这里,听说又纳了一房美貌侍妾,整日寻欢作乐。 姜暮烟小月子很快也坐完了,太子来她这里呆了两天,又去了侍妾那里,最近又纳了一房新人。 一个月内已经连着纳了两房,这让苏语娴和姜暮烟都有些不知所措,也才真正意识到太子对女人多么随意。 苏语娴反正整日在院子里呆着,很多事只是听说,也不知道姜暮烟跟那些侍妾斗得如何,反正听说最近又有侍妾进府,她都不知道有几个了。 太子一个又一个的把女人弄进府里,这事很快让御史知道,御史在早朝上当着文武官员的面弹劾太子这种浪荡作风,皇上自然生气,私下里训斥了太子一番,命他把府里侍妾全部遣散,太子不得不从。 他在这方面的作风外面早已经传出了很多风言风语,皇帝非常重视,立刻命皇后给他确定正妃人选,好有个人对他起到管束的作用,而且要尽快搬进东宫,大婚要在东宫进行。 至于为何太子一直住在宫外,皇帝明面上说是为了历练太子,让他有机会多接触市井民间,以后对他执政有帮助,暗地里皇帝其实是不想看到太子整日在宫里出入,提醒着他有个人对自己的皇位虎视眈眈。 现在出了这事,而且为了更好的监控太子,他不得不下了决心让太子搬进东宫来。 太子妃的人选皇后早就定好了,那次太子生辰,苏婉言在太子府园子里听到了一对母女谈话,那对母女是当今丞相的正妻和女儿邱雨琳,那时候她们已经开始接触太子,太子已经允了给邱雨琳太子妃之位,皇后自然也是同意的。 婚期很快定下来,太子府开始逐渐往东宫搬一些物件,这些事苏语娴一概不知,姜暮烟只知道要往东宫搬了,还不知道太子要娶正妃的事。 等在东宫迎娶了太子妃,要把两位侧妃也挪进东宫,太子这才想起苏语娴还被禁足在后院,立刻下令解了禁令,让她们赶紧收拾东西,不日就要搬进东宫。 苏语娴这才问出来原来太子已经迎娶了丞相之女做太子妃,她心里自然是痛的,但一比较知道自己确实比不过邱雨琳也就释怀了,心里又埋怨起苏遂来,要不是他如今已经对权势歇了心思似的,不去替自己争取,她也不至于被人抢了太子妃之位,如今受这些磋磨。 搬进东宫的第一天,她就和姜暮烟去给太子妃邱雨琳请安,这才得见邱雨琳真容。 她看起来好像比苏语娴还要小,一脸的清纯稚气,说话的声音如黄莺出谷,非常动听。见她这般,苏语娴和姜暮烟都心下一喜,以为这是一个好应付的主。 她们在下面跪着,邱雨琳缓缓跟她们说话,对苏语娴说:“本宫知道你,你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姑娘,曾在太后寿宴上跳过一曲霓裳舞,惊艳四座,第一美人的美誉传遍京城,如今居于本宫这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女子之下真是委屈你了。何况,本宫还听说你曾于太子殿下有过婚约,那婚约据说还是娃娃亲,而且也一直跟太子关系甚密,本宫真是惭愧,想着今日都有点没脸见你呢。” 这些话在苏语娴脑子里过了一遍,幸好她还没傻得彻底,很快也就明白了这是邱雨琳在给自己下马威。 她把自己的事查得一清二楚,还说什么委屈她了,觉得惭愧之类的,听起来好像在示弱,其实是在警告她,不要因为这些就觉得自己了不起。 第五十三章 打压 苏语娴想清楚了,就谦卑地回应道:“妾身那些都是虚名,让娘娘见笑了,至于跟殿下的婚约是贵人们给的恩德,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太子妃是更好的人选,这是皇后娘娘的明智之举,还请娘娘不要再提此事,免得妾身羞愧。” 邱雨琳听了她的回答,心里是满意的,轻笑一声道:“苏侧妃是明白人,本宫倒希望你头脑一直清醒下去,以后还希望你能扶持本宫。” 苏语娴听邱雨琳说让自己扶持她,她心里一阵窃喜,以为自己要被重用,太子妃这是在拉拢自己,就回道:“妾身记得了,一定尽心尽力。” 邱雨琳笑笑,又对姜暮烟说:“姜侧妃,听说你之前很受太子宠爱,可平日里恃宠而骄,你狐媚子的名声也是传得沸沸扬扬,连已经怀上的皇孙也保不住,本宫希望你能反思己过。” 刚才跟苏语娴说话虽然暗含机锋但好在还能轻言细语,给了她几分面子,可对待姜暮烟竟然如此直言她的不是,苏语娴心里立刻如同六月天里喝下一碗冰镇梅子汤,浑身舒爽。 “回娘娘,妾身小产是因为有人暗害,殿下找出了这个人也打死了。”姜暮烟气不过,还想争辩两句。 邱雨琳冷声呵斥道:“若不是你骄横,人家会把你当做眼中钉吗。何况怀了身孕本就该谨小慎微,竟然还让人家替你做吃食,你这不是把机会递到人家面前吗?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太狂妄了。本宫难道说的有错?” 姜暮烟也明白了太子妃这是要明明白白地打压自己,连忙道:“妾身知错,妾身再不敢了。” 接着,邱雨琳又换了一副面孔,把两位侧妃亲自搀扶起来,又安排了一些日常事物才让她们回去。 皇后知道这天的事,更对邱雨琳赞不绝口,对待得过宠的是明着打压,不得宠的是暗中警告,对待姜暮烟和苏语娴上可谓十分得法。 苏语娴以为邱雨琳真的要重用她,整天出现在邱雨琳面前,让姜暮烟暗恨不已,但其实邱雨琳就是想给她拉仇恨,对她的态度也是爱答不理,东宫的内侍和宫女可比太子府的下人更懂得揣摩主子的心思,暗地里对苏语娴穿了不少小鞋,让她比在太子府的日子更加难过。 话说皇帝近日又想起苏遂来,把端木睿召进宫,问他调查苏遂通敌叛国一事。 这一问把端木睿给问糊涂了,那次百姓在他王府门前为苏遂请愿,差点闹出大事,事后他在大殿之上禀报了这件事,当时还有许多大臣劝告皇帝苏遂通敌叛国一事证据不足,就不要违拗百姓,免得让百姓失望,皇帝同意了不再追查此事,怎么现在又问起来了,这不是翻旧账吗。 他只能装傻,“那日在大殿之上,臣弟以为皇兄的意思是揭过此事,就没有继续查下去。看来是臣弟愚钝,没有领会皇兄的意思。” 皇帝哪里不知道自己当时已经表过态,他就是想让苏遂通敌叛国的事暗中给他坐实了,他假装不记得,对端木睿说:“都是朕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事,不过你既然已经来了,就重新开始暗中再查。” 端木睿为难地抓了抓脑袋,“皇兄,可能臣弟要让你失望了,事情过了有一段时间,苏家大姑娘又嫁作太子的侧妃,苏遂被夺了兵权,也整日在府里闲着,不出去应酬,也不见客人,臣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查起。” 皇帝背过身去不住沉吟叹气,许久才说:“这是一个让你历练的好机会,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继续查下去。” “是,那臣弟就不能给时间期限了,只能慢慢谋划了。” 苏遂叛国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事,能查到什么,要想他真的有此罪,只能陷害他,端木睿不可能做这种事,只好打算无限期地拖延时间。 皇帝又沉吟了片刻才说:“时间不能太长,而且最后朕一定要看到他通敌叛国的罪证。” “是,皇兄。”端木睿郁闷地退了出来,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就是不查。 这日,苏婉言和灵秀从外面回府,在门口遇到一个垂头丧气的小厮,差点撞到苏婉言,灵秀呵斥了一声,那人抬起头来,灵秀一看认出是苏遂身边的贴身跟班,就跟苏婉言说了。 苏婉言叫住他,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难事,就问了一句,他却说是老爷最近心情烦闷,他们做下人的不知道如何劝解,害怕老爷抑郁出问题来。 吃了晚饭,苏婉言就让灵秀提着灯笼,去前院找苏遂。 这时候还早,苏遂还在书房,守在门口的小厮看见苏婉言,立刻进去禀报,苏遂跟着到了门口来迎接。 进门后,苏婉言就直言:“父亲,你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女儿从窗户下经过都能听到你的叹气声。” 苏遂说着又叹了口气,“我如今没了实权,在家里闲坐也就罢了,可惜我那些旧部,很多都是忠诚有才能的之士,跟随我上阵杀敌,立了不少功劳,可我最近得知他们竟然被朝中那些小人打压,让他们受了不少委屈,我想去为他们讨还公道,却被人嘲笑,说我里通外国,如今没了兵权,如同丧家之犬,根本不配和他们说话。” 苏婉言十分惊骇,苏遂怎么说也顶着镇国大将军的名头,这些人怎能如此羞辱他。 苏遂摆了摆手,“我这个做父亲的,原本不能在自己女儿面前说这些,让大家都觉得脸上无光,是我失言了。” “父亲怎能说这种话,你若不说,女儿如何能知道你受的这些委屈。” 苏婉言又开解了他几句,“父亲不要多想,朝廷如今武将凋零,边关又总是不安定,他们总有用到父亲的时候,那时候父亲肯定会重获皇上的重视。” 苏遂惆怅地说:“但愿如此吧,但只要有战争,受苦的就是百姓。” 苏婉言又安慰苏遂想开点,“父亲就在家中修养,女儿会想办法帮你打探你的那些部下现在都是什么情况。” 隔日,苏婉言就让手底下的人出去探查,像是姜暮烟父亲这种人不在少数,很多都已经转头他人门下,剩下的一些不受重视,大多失去了职务,在军中做最低等的士兵。 这些事她不敢跟苏遂说,就想着帮助苏遂夺回兵权,可这谈何容易,兵权如今都控制在皇帝手里,想要用正当手法肯定不行,只能靠着惊言堂取巧,从侧面入手。 夜深人静,丫鬟们都让她遣走了,她一个人在书案上写写画画,一边思考了该如何部署,窗户突然晃了一下,屋里就多了一个人,端木睿已然站在了她身边。 “你怎么又来了?”苏婉言放下笔,对他每次突然现身十分不赞同。 “你很不欢迎本王?”端木睿目光看向她刚才写画的东西,只见上面画着的不是乌龟就是花朵,还有小狗小猫之类的,看起来都十分可爱。 “你别看。”苏婉言连忙把自己的杰作藏了起来。 “本王以为你深夜不睡在写什么密信,画什么传世之作,结果就是在画这些。”端木睿说完又笑了笑,“不过还挺可爱的。” 苏婉言俏脸一红,没回应他,不过却叹起起来。 “你叹气做什么?”端木睿伸出手指在额头上划过,“让本王想想,嗯,最近惊言堂屡屡在军中接触一些人,本王觉得你是在替你父亲打探一些什么。” “所有事都瞒不过王爷的眼睛和耳朵。”苏婉言嘲讽道。 “那你是不是在打听你父亲的部下?”端木睿笑得很得意地靠近她。 苏婉言往旁边撤了一步,正色道:“是又如何?” “这都是因为苏将军失了兵权的缘故,想要改变,就只能夺回兵权。”端木睿吐字铿锵有力,似乎也因为此事而愤懑。 这跟苏婉言想的一样,“可是想要夺回兵权谈何容易。” “只要你跟本王合作,本王就助你一臂之力。”端木睿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他笃定苏婉言的困境也只能他出手才能解决了。 苏婉言想了想,有些动心,之前她让自己的势力尽量避开朝廷,可夺回兵权光靠惊言堂这个江湖门派是不行的,端木睿对朝堂了若指掌,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她沉吟着问:“你想合作什么?” “本王早就表现出了对惊言堂的欣赏,如今它又更加强大,自然是想跟惊言堂合作。” 苏婉言早已猜到他会这么说,又问了一句:“怎么合作?” “本王觉得这些细节需要再考虑,你先说你答不答应?” 苏婉言点头,“可以,我答应,但是就像你说的合作细节需要再谈。” “好,成交。” 惊言堂和端木睿的组织联合起来,双方互通有无,实力更加强大。 没过多久,皇帝在早朝上称南边小国南渊国想要送他们国家舒雅公主前来和亲,结两国之好。 大臣们献言献策,有人说要结亲可以,但要谈判,签订永不进犯边境的契约,但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而已。 皇帝听了大家的探讨,出声道:“看来爱卿们对这件事十分重视,关于合约条款,还要等人来了才能商议,公主和使臣们离京只有百里地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选个人去迎接,好体现我大国风范。” 大臣们这回就不好乱说了,这人选问题关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比较微妙,最好是皇家子弟,以示对别国的重视,但又怕发生一些引人误会的事,最近的苏遂通敌叛国一事就是最好的例子,事情存在不存在不重要,关键是皇帝信不信任你。 见大家没什么提议,皇帝就看着下手站在第一排的端木睿说:“这事,就交给朕的皇弟来办如何?” 大臣们就想说他,但又不敢推荐,见皇帝开口,大家连忙附和,端木睿也接了这个旨意,立刻从大殿上退出,准备去了。 第二天下午就在离京五十里的地方迎到了南渊国的人马。 舒雅公主穿着他们国家的服饰,着一袭白衫,长发编成一根粗大的辫子披在身后,戴着长长的帷帽,在侍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领着众使臣与端木睿见礼。 公主虽然看不清长相,但身材纤细窈窕,姿态优雅轻盈,应该是不多得的美人。她从帷纱后面偷看端木睿,见他高大俊朗,气度不凡,自有一派潇洒不羁的风范,她暗自抿嘴娇羞一笑。 经过短暂的休整,继续往京城赶去,可不知怎么的,舒雅公主的车架有一匹马被惊了,发出长长的嘶鸣,好像很痛苦似的,然后疯了一般乱窜,另一匹马也因此被惊,都一起疯跑起来。 第五十四章 和亲 众人顿时一片混乱,惊呼着躲避那两匹疯马,有人大喊:“公主,救公主。” 可怜舒雅公主和侍女在马车里都被摇晃着一次次抛起来了,发出一阵阵惨叫惊叫声。 眼看着马车要摔下一个土坡,情急之下,端木睿出手,跳到马车上,攀着车厢,在不断摇晃中把公主和侍女都救了出来,在马车翻下土坡之前跳下了马车。 大家平息以后,使者中的首领,南渊国的礼部尚书出来询问马车为何会出事。 刚才在休整的时候,那两匹马都被专门的侍卫带去吃草了,侍卫说一切跟以前一样都很正常,把马拴上车架的时候马儿还是好好的。 端木睿思索了一下,站出来问了一句:“敢问刚才是在何处放的马?” 侍卫就指了一个地方,端木睿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从草丛里拔出一株野草,跟身边的手下人交流几句,就说:“这是断肠草,马匹吃下去一刻钟就会腹痛,不受控制,刚才的那匹马应该就是吃了这种草。” 南渊国也有这种野草,平时也十分注意,不能让马匹接触,刚才可能是侍卫疏忽了。 金尚书就要斩杀那两个侍卫,舒雅公主站出来说:“本宫前来和亲,今日才见贵国王爷,怎能马上就杀人见血呢,这多不吉利。” 公主此时帷帽已经丢失,刚从惊魂未定中缓过来一点,脸上还是白的,她一眼看中端木睿,刚才他又出手相救,此时似乎把他当做了主心骨,竟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端木睿浑然不觉,而且这是别人的事,他根本不想多嘴。 又有使者附和公主,金尚书也就没有再坚持。 当天傍晚就到了京城,宫里在太和殿设置宴席给南渊国使团接风洗尘,因为有舒雅公主前来,所以皇帝带着皇后一同出席,还有许多大臣作陪。 照样有舞乐助兴,先是一团和气地推杯换盏,金尚书这才正式说明来意,把舒雅公主介绍给大家。 “这是我国皇帝的第三位公主,最得父皇喜爱,从小聪慧,博览群书,舞蹈音律皆通……” 舒雅公主就出来朝着皇帝和皇后见礼,帝后仔细打量一番,皇后就出声赞美一番,皇帝就当场把这件事交给了皇后,让她替舒雅公主物色人选。 皇后自己的事每天都忙不过来,还要替别人找夫婿,她心里不情愿,但这又是她一国之母的职责,只好脸上带笑地应了。 公主这时却含羞带怯地行了一礼,开口道:“娘娘,其实本宫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帝后又笑着交换了一下眼神,皇后问她:“可你不是第一次来吗?是谁这么快就俘获了你的芳心?” “是,是王爷,今日本宫的马车出现紧急状况,是王爷救了本宫,也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舒雅公主说着还稍微扭头扫了一眼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端木睿一眼。 皇帝听了就笑起来,”原来还有这么一段,那正好,朕的皇弟婚事还没着落,不如就成了这件好事。” 端木睿起身抱拳,朗声道:“皇兄、皇嫂,臣弟现在还没有婚配的打算,还是给公主另选他人吧。” “你年纪也不小了,跟太子同年的,太子如今正妃侧妃都有了,你怎还没有婚配的打算?”皇后其实并不关心他的想法,装作好奇地问道。 “臣弟没什么志向,只想找自己心仪的女子,跟她共度一生,可公主是今日第一次见面,臣弟根本不了解她,所以恕臣弟不从。” “这好办,朕觉着这舒雅公主容貌上佳,又知书达理,才华出众,只要多加了解就可以了。今晚就让公主在王府住下,等增进了感情再成婚也不迟。” 皇帝就这样草率地决定了此事,端木睿不能再当着大臣和使团的面再拒绝就很无奈地同意了。 公主坐着马车,跟端木睿一起回府,端木睿让王府配备,平时根本没什么用的女官出面安排公主的住所。 端木睿刚想歇息,就听到外面有丫鬟急着呼叫的声音,“王爷,王爷,舒雅公主来了。” 这大晚上的,她来做什么?端木睿带着疑惑,重新披上外袍从内室走出来。他因为怕黑,他的住处随处都有烛台,一眼就看见舒雅公主整洁一新,带着侍女站在院子里。 他站在门口问:“公主这么晚了不歇息,来找本王做什么?” 舒雅公主入乡随俗,行了个福礼,“只是给王爷送来从南渊国带的礼物,第一天的见面礼要是明日再送就失去了意义,所以打扰王爷了。” 说着,她地上了一个盒子。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接下了。”端木睿拿过那个精致的盒子。 舒雅公主看了一眼四处的灯光,以为端木睿还没打算睡觉,就说:“王爷不请本宫进去小坐吗?” 端木睿没想到夜深了她还想着要进入一个陌生男子的屋里,嘴角露出一抹凉笑,只不过他站在暗处,舒雅公主没看到。 “时辰太晚,就不请公主进来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舒雅见他毫不犹豫地拒绝,脸色沉了沉,这才带着侍女离开了,回到住处,她在侍女面前转了一圈,问侍女:“本宫不美吗?他为何不邀请我进屋。” 她上半身穿着一件纱衣,在灯光下肤色若隐若现,系着红色齐胸纱裙,胸前高耸,里面的衬裙只到膝盖下面,纤细小腿在纱裙里也若隐若现。 “公主很美,只是,奴婢随着公主出使之前被女官教导过,中原人都很守礼,公主这样穿着有点过了,只有秦楼楚馆的女子才这样穿。”侍女竟然直言道。 “你,你凭什么这样说本宫。”舒雅呵斥了一声,随即笑道,“我就要这样穿,你们管不着。” “公主还是收敛一点的好,不然奴婢会写信报告国主,说你无法胜任此次任务,国主肯定会招你回国。你在南渊已经臭名昭著,回去也根本无法立足,到时候你就没有活路了。”侍女此时完全没有谨小慎微的样子,一脸的阴冷,气势倒是比舒雅还足。 “哼,你懂什么,本宫这样做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啊。你们的目的不就是想分裂人家,好趁机攻打吗?本宫勾住了端木睿的心,让他向着南渊,使他们兄弟反目,这不就成了。” 侍女一脸的气愤,“你知道什么?端木睿没有实权,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显然是皇帝根本不信任他,他如果被你勾搭了,起了反国之心正是随了皇帝的意,皇帝就有正当理由除掉他了。所以你是达到了哪门子的目的,让人家达到了目的还差不多。” “你是说我们被人利用了?”舒雅这才明白过来。 “出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你的目标是皇帝,其他的都不行。” “可是,皇帝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舒雅眨眨她的大眼睛。 她可没侍女想的那么傻,今日到达京城,本来金尚书准备明日跟皇帝说要把舒雅充入他的后宫,因为这事皇帝不一定同意,如果在私下跟他说,就算不同意也能顾全自己的面子。 可舒雅在大殿上直接说自己看中了端木睿,只要端木睿也看上了她,这样皇帝总不好夺兄弟之爱,她就可以嫁给端木睿,不用忍受一个糟老头子。 可现在的情况是,端木睿竟然没看上她,如果不尽快笼络住他的心,她说不定还是要被推给皇帝。 “为了国家,你委屈一点算什么?等以后事成了,你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侍女说完,又沉声道:“公主不要胡思乱想了,明天咱们还要进宫,你早点歇息吧。” 第二天,舒雅又跟着金尚书等人进宫一趟,这一趟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多晃晃,如果皇帝看上她了,那事情不就简单了吗。 然而皇帝也不傻,他怎么敢轻易接触一个异国女子,金尚书来了,就让大臣们跟他谈和亲的契约,把舒雅公主丢给了皇后招待。 到了傍晚舒雅才回到王府,她又独自一人偷溜出院子去找了端木睿,端木睿也不好显得太无礼,看着时辰还早就请她在院子里一起喝茶。 舒雅是个交际能力很强的人,跟端木睿说起南渊国,说起一路上所见所闻,倒是让端木睿有点另眼相看,就跟她多坐了一会儿。 期间下人来找了他一趟,他离开了座位片刻,回来的时候又喝了几口茶就觉得不舒服了,身体迅速燥热起来,心脏跳的很快,腹中起了一阵冲动,他立刻明白自己着了道。 这时候舒雅来扶他,娇声说:“王爷,是否感觉不舒服,舒雅带你进里屋休息。” 端木睿暗自调理气息,感觉体内不那么热血激荡了,他睁开眼,眼里充满冷厉,对舒雅呵斥道:“滚!把你的手拿开!” 舒雅被他的气势吓到,立刻把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开,感觉此时这个男人好可怕,跟平时那副斯文儒雅的样子完全不同,似乎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端木睿进了里屋,继续调息,可这药太霸道了,许久都不能静心。 他脑子里想到一个人的身影,她温文俊秀,眉目如画,笑靥如花,说话时时常带刺,性格要强到让人心疼,她就是一只小刺猬,又像美丽的红蔷薇。 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到院子里看到舒雅已经离去,他飞身上了房顶,很快往苏府赶去,脑子里想着那个女孩子的身影,就更加不能平复内心的躁动,他用了平时双倍的时间才到苏婉言住的院子。 此时夜深,天上的月亮只有弯弯的一角,他轻盈而准确地落脚在苏婉言的院子里,这里已经来了多次,就算现在闭着眼睛他也不会走错。 从窗户跳进去,苏婉言已经醒了,刚想出声就被他欺身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是我。”他喘着气,感觉身上全是汗。 “你,你怎么又来了。”端木睿放开手,这句话就脱口而出,接着苏婉言就后悔说话不该不过脑子。 端木睿这时脑子已经不够清醒,不像上次被苏婉言这样说,他还反问了一句,说她是否不欢迎他,此刻他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想紧紧抱住怀里的女子。 “你怎么怎么烫,而且心跳异常。”苏婉言被他搂住,本来气他对自己如此唐突,想动手把他打开,可立刻感觉出他的不对劲。 第五十五章 薨逝 端木睿不出声,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身,头就靠在她脖子处,用力呼吸着从她衣领里传出的香味。 感觉到端木睿灼热的呼吸,苏婉言紧张得厉害,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是,不会是被人下了药吧?” 苏婉言抓住端木睿的虎口往外掰,端木睿疼得缩回了手,苏婉言就从他的控制下暂时脱离了出来。 “你难道想让我……”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又被端木睿拉进了怀里,低头准确地吻住了她的嘴巴。 她挣扎了几下,但被端木睿双手紧紧扣着身体,丝毫动弹不了。 滚烫的鼻息扑在她鼻间,口腔里也是烫的,苏婉言感觉无法呼吸,脑子很快也跟着迷糊起来。 等她发现的时候,端木睿的手已经伸进了她衣襟里,顺着腰身一路往上,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带起一层战栗。 不,不行,不能任其发展!否则,否则她成什么了! 苏婉言趁着端木睿不备,在他头上用力敲了一下,他立刻软倒在了床上。 她吃力地把他的腿也一并搬上床,这才点了烛台,外面有丫鬟警醒,她听到走动的声音,连忙走到门口让丫鬟自己回房间睡,她想起一件事要记下来,不想让人打扰,丫鬟就离开了。 她根本不需要有人半夜起来伺候,可丫鬟们坚持值夜,她也就当有个人在外面陪着她睡,一直没有再改这个习惯。 她给端木睿拿了脉搏,一边观察他的面孔,通过脉搏的跳动和五官的表现来断定他身体哪里出了问题,以此推断他中的药有些成分,她好调配解药。 端木睿一开始昏迷的时候也很不安,似乎他的身体在自我调息,没多久他就安静了一些。 身体再次躁动的时候他就醒了,看见苏婉言在屋里轻手轻脚地走来走去,空气里有股清淡的草药味道,她时不时地好像在研磨什么。 他感觉心火又烧起来,赶紧起来打坐,尽量调息,让自己保持冷静。 没过多久苏婉言就把药配好了,加入配料做成了药丸,走到床边看见端木睿没脸的汗水,像是在做汗蒸一样。 她叫了一声:“端木睿。” 端木睿缓缓睁开眼睛,眼球上还是有很多血丝,她连忙退后一步,“你别再来啊,我告诉你我已经配好了解药,再帮你号一下脉,看现在情况如何。” 端木睿迟钝地点了点头,苏婉言就拿起他的手,但还是警觉地看着他。 号脉之后就给他吃了药,他很快就睡了过去,过了一个多时辰他又醒了一次,苏婉言就再给他服了一次药,这样他就再没醒过,睡得也很安稳。 端木睿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苏婉言就跪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边睡着了。 对昨晚发生的事他还有些印象,可能因为对苏婉言动手动脚那段时间是最失控的时候,所以不记得了。 他知道是苏婉言连夜给他配药他才好起来的,结果让她睡在床边,他心里一阵愧疚,就想叫醒苏婉言跟她说点什么,可又不想打扰她睡觉。 在他犹豫不决间,苏婉言自己却醒了,见他看着自己,摸了摸脸颊,觉得自己是不是脸上印上褶子了。 “你好些了没?”她竟然开口就问他身体情况。 “我没事了。”端木睿连忙下地,正经地对她说,“多谢你,你再次救了我。” “我是在救我自己,要不赶紧把你治好,你……” 苏婉言说到这里顿觉失言,连忙伸手捂住嘴巴。 “我怎么了?”端木睿半好奇半担忧地问。 苏婉言不能让他知道他对自己做了些什么,否则以后连面都没法见了,她用力摇头,“没有,你挺好的,就是突然进来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 可端木睿还是很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了什么吧?” “没有,你快点走吧,丫鬟们快过来了。” 苏婉言似乎已经听到丫鬟的声音,连忙推了端木睿一下,端木睿不得不飞快地离开。 刚回到他住的院子里,就有下人慌张地炮进来禀报说舒雅公主死了。 “你说什么?”端木睿有点不敢相信,昨晚不是还好好的给他下药,自己好了她怎么还死了。 丫鬟赶紧说:“舒雅公主死在了自己房间里。” 端木睿立刻去了舒雅住的院子,院子里已经站了很多人,包括她带来的侍女,还有拨到她院子里使唤的王府下人,女官也来了。 他问女官:“陈掌事,是怎么回事,本王方便进去看吗?” “舒雅公主就薨逝在床上,穿着里衣,别的还等王爷来过目。” “走,进去看看。”端木睿一边让人去叫自己善断此类事物的手下,自己则带着陈掌事和舒雅公主身边的一名侍女进了屋里。 只见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都是正常有序,不过端木睿还是停下来细心地看了看,问道:“谁最早进来的?” 舒雅身边的宫女说:“是奴婢,进来的时候就是这般情形,奴婢没有乱动任何东西。” 端木睿心里有数就往里边,一路走一路仔细看地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物品,进了内室,就看见舒雅躺在床上,被子是盖着的,身上穿着里衣,看样子似乎是在睡觉过程中死去的。 端木睿从女官手里拿过帕子,掩住自己的手指才去去碰舒雅,他掰开他的嘴巴看了看她的口腔,又看了她的脖子,这些地方都没有异常,他回避了一下,又让陈掌事掀开舒雅的衣服仔细看看有没有伤口。 陈掌事很快说胸口有一个红点,看起来像是被人用暗器所伤。 这时端木睿手下来了,跟舒雅的侍女沟通了一番,在端木睿强势的要求下侍女才允许别人进来看舒雅的尸体。 手下看了之后从身上拿出了一块磁石,从舒雅胸前吸出了一根银针,上面是淬过毒的,只不过这种毒一时半会不会从身体表象看出来。 他又检查了舒雅身上其他地方,这才悄声跟端木睿汇报了一番。 这时今尚书也赶了过来,看了一眼舒雅的尸体,就嚷着要去面见皇上,此时早朝应该还没散,端木睿心想正好可以在大殿之上把事情处理清楚,就让人把舒雅身边的侍女丫鬟全都控制起来,又着人看好舒雅的尸体,这才和金尚书一路进了宫里。 到了大殿之上,听说舒雅公主死在王府,大臣们少不了议论猜测一番,皇帝心里有喜有忧,喜的是这回看端木睿还怎么逃离一死,忧的是怕南渊国以此作为要挟,提出一些不合理毒要求。 金尚书果然就说道:“皇帝,吾南渊国主最爱的公主死在贵国王爷府里,您一定要给个说法,否则臣回到南渊不好交代。” 皇帝就问端木睿:“皇弟,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死在你府里了?” 端木睿脸上没有丝毫紧张急迫的表现,反而问金尚书:“尚书大人,如果公主真的横死在本王府上,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才能给贵国主一个交代。” 金尚书义正辞严地说:“无论如何,公主死在贵府,死在贵国国土上,必须加以赔偿,令吾国国主满意了才能罢休。” 端木睿问:“但如果,本王是做一个假设,如果是她自尽,或者是被你们的人自己杀死的呢,我们还用赔偿吗?” “这,这……”金尚书一时有点慌乱,但马上冷静下来,气急败坏地说,“公主好好的怎么会自尽,更不会被自己人杀死。王爷是想逃避责任,抹杀掉事实,栽赃给我们吗?” 端木睿依然冷静地道:“本王只是一个假设,在贵国的法令里,或者有没有这种先例,在别国土地上,你们的贵人自尽了,或者被自己人所杀,会让这个国家赔偿吗?” “那,那自然不会。”金尚书有点拿不定主意,因为他对这事也知之不详,公主的侍女什么都没来得及告诉他。 “好,金尚书此话说得明明白白,你代表着南渊国,说话要负责任。” 端木睿看了一眼惊慌的金尚书,对着皇帝抱拳道:“皇上,臣弟亲眼去看了舒雅公主的遗体,臣让府中的医士也看过,发现舒雅公主确实是被人杀死的,胸口被钉入了毒针。” 此话一出,引起大臣们的一阵惊疑之声,金尚书也是一脸震惊。 端木睿继续说:“但可疑的是,臣弟进入公主屋里,发现外屋井然有序,可从细节上看应该是被人挪动过桌椅,还从角落里看到公主昨晚戴的耳坠。” “请问王爷,你是如何知道那就是公主昨夜戴的耳坠?”金尚书故作疑惑问道。 “昨晚酉时末,公主来找本王,我们在院子里饮茶闲谈,本王自然认得她的耳坠,可她遗体上没有耳坠,这说明什么?而且她的尸身上穿着里衣,昨夜她穿的衣裙也没从屋里寻到,这又说明什么?” 端木睿看了一眼坐上的皇帝,见他目光如鹰隼一般但盯着自己,他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违背了自己一贯藏拙的风格,可这些也只是他观察所得,并没有展示太多聪明才智,而且他如果不在所有大臣面前为自己辩护,难道真要让他们把杀人的罪过栽赃到王府? “再说回外屋,很明显昨晚在外屋可能有一场搏斗,这个跟公主搏斗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金尚书又想说什么反驳的话,被端木睿用手势制止了。 “此外,本王还要说一件令人疑惑的事,昨天去迎接公主和使团,稍事修整之后就要重新启程,可公主车架的马匹惊了,本王救了公主之后,金尚书追究事情缘由,按照常理肯定要先怀疑放马的侍卫,本王也觉得事有蹊跷,为了试探使团,本王就多了个心眼,在马匹吃草的地方随意拔了一棵野草说这是断肠草,马匹吃了很快就会腹痛难忍,使其不受控制,结果金尚书根本没有怀疑,还表示这种草在南边很常见,大家平时都很注意。” 说完,端木睿看向金尚书,“本王想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六章 死因 金尚书脸红脖子粗的,像在火上煎烤过的一样,“这,这……” 见金尚书说不出话来,端木睿质问道:“莫非那个时候金尚书你们就已经开始策划让公主死在本国国土上,好以此为借口为借口非难我们?” 金尚书都朝着皇帝跪下了,“没有的事,王爷这只是揣测,吾等是来和亲的,怎会有这种想法?实际上,吾国国主是想让公主充入贵国皇帝后宫,好伺候皇帝,谁知公主因为被王爷救了性命就看上王爷了。” 皇帝面色阴沉,冷冷道吐出一口气,相对于想要除掉端木睿的心思,他自然还是把国事看得更重,他冷声说:“那金尚书倒是解释一下那棵草的事。” “臣下真的不知道马为什么会惊了,贵国王爷说那是断肠草,臣下就以为真的是,只随意附和了一下,因为臣下当时想不到别的原因,也根本没意识到那是王爷的试探。” 皇帝听了金尚书的解释,冷冷看了一眼端木睿,开口道:“皇弟说昨晚在公主外屋跟公主争执打斗的人多半就是凶手,若确实是如此,这个人是谁还需要查证,朕派出黑甲卫的陆谦跟你回府去查此事。” 他看了一眼金尚书又说:“此事一定要查清楚了,给金尚书一个交代,也还了王府的清白。” 皇帝也算是听出来了,这使团的人身上确实有诸多疑点,多半就是他们在搞阴谋,因此才大方但让黑甲卫的人去查。 黑甲卫是皇帝亲自掌控的机构,负责官员的监督、抓捕和刑讯等事,而陆谦就是黑甲卫的右指挥使,是皇帝的亲信,自然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 陆谦跟着端木睿回府,派人询问了公主身边的侍女,搜查了侍女的住处,把公主所住的院落也搜捡了一遍,又让专事验尸的人重新验看了公主尸首。 端木睿带着陆谦到待客的正殿,下人上了点心茶水,一起等着手下们的汇报。 端木睿突然想起舒雅公主第一天送给他的见面礼,他还没打开看过,现在她死得蹊跷。他应该打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就让贴身侍卫去帮他取来,当着陆谦的面打开。 精致的盒子里装着一把扇子,扇骨和扇柄都是用透绿的翡翠制成,扇面画着很精致的仕女图,看仕女的样子,大概就是公主本人了。 端木睿拿给陆谦,“陆大人,这还是本王第一次打开这盒子,你替本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奇特之处?” 陆谦伸手接过去,把扇子打开又合拢,来回两次,竟然就从扇骨里掉出一样东西来。 “还真有东西。”端木睿疑惑地伸手把东西拿起来,“一张字条!” 他打开看了一下,上面写着一段蝇头小字。 王爷敬上:若本宫在贵国期间死于非命,杀吾者侍女红瑶也。若王爷提早发现,请救本宫一命,本宫当结草衔环回报王爷。在嘉峪关本宫就知道王爷是个热血的人,王爷定会不弃本宫。 端木睿看了两遍,又琢磨了片刻,就想明白了那天在嘉峪关舒雅公主马车出事应该是公主在试探他会不会出手相救。 他心想这女人是疯了吧,那种情况下,为了两国关系,他一定会救人的,她怎么就断定自己是热心肠的人? 陆谦也看过纸条之后问端木睿:“王爷觉得这上面的话是否可信?” 端木睿一下被问住了,“这,本王对舒雅公主也不是很了解,需要查证,不过这个红瑶倒是可以当作重点审讯对象。” 到了晚间,舒雅之死的凶手就查出来了,凶手果真就是红瑶,公主的衣裙是她在跟红瑶争斗的时候被弄上了葡萄酒,而且毒针上的毒液也染到了衣服上,所以在公主死后,红瑶就把衣裙都埋在了院子里的花丛里,而公主身上穿的干净里衣,是红瑶趁着她身体还没僵硬的时候给她穿上去的。 还从红瑶屋子里搜出了写给南渊国国主的密信,她在向南渊国国主汇报,舒雅公主不服从安排,在南渊国就因为水性杨花而名声败坏,到了中原还死性不改,又想纠缠年轻王爷,她这是对南渊国不忠,若再不悔改就要除掉她,以免她依附他人成为南渊祸患。 人证方面,侍女们说,昨晚舒雅公主从外面回去,红瑶就把她们全都遣退,只留下她一人伺候。 端木睿就猜想应该是舒雅公主被他赶回去之后,红瑶让所有人退下,质问公主为何又去找他,公主顶撞了她,并说了一些叛逆的话,红瑶一气之下就杀了舒雅公主,接着就是想嫁祸给王府,把这件事当做借口来为难皇帝,让皇帝答应一些条件。 当晚就把红瑶和一种侍女押到金尚书所在的驿馆,皇帝驾临亲自监督过问此事。 红瑶十分狡猾,她不是一般的侍女,是南渊国主亲手训练出来的死侍,专门派来监督舒雅公主的。 她咬死了人不是她杀的,所谓的人证根本不能证实她就是凶手,说不定是有人在她离开后又去了公主的住处把她杀了。 因为没人看到她是什么时辰回的自己住处,通过公主死亡的大致时间也不能就此断定人是她杀的。 还有物证,那张字条确实是公主的字迹,但公主本来就是个品行不佳的人,这在南渊无人不知,她的话根本不能取信。 还有从她屋里搜出来的密信,也是一样的,只是说如果公主不改她就会除掉,但这只是一个假设,没有明显界定在什么程度下就要杀人,也没人知道那晚公主和她都吵了些什么。 现在就差找到凶器,只要找到淬毒银针是出自红瑶之手就能证实她是凶手,可找遍了王府也没找到凶器,所以明知人就是红瑶杀的,但她如果不招,就不能定她的罪。 红瑶不愧是死侍,陆谦的人对她用了各种刑法她都不招,而且红瑶是南渊国的人,他们也不能把她折磨得太过,免得被南渊国说是严刑逼供。 不能给红瑶定罪,金尚书把这边发生的事让人传回国内,又带着他的使团成员跟朝廷交涉,让朝廷交出真凶,否则就要割地赔偿。 南渊国对南面边境到木落江以南的富庶地带早已垂涎多年,如今正好趁着这个事件索要这一片土地,如果不允,肯定会兵戎相见。 南渊国如今国势强盛,眼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也师出有名了,肯定会出兵攻打。皇帝没有自信能战胜他们,朝中大臣又分成了主战和主和两派,在大殿之上争论不休。 有人主张重新启用苏遂,要不然就拔擢新的有能力的将领去迎战,举一国之力不信就打不过一个南渊小国。 主和派还是那老一套,觉得战事会拖垮国家,更会给百姓带来灾难,不如陪一些钱买个安宁。 “可南渊国想要的不是一点钱物,他们要木落江以南的广大土地。”主战的老将沙哑着嗓子,声音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 “谁说就给他广大土地了,这都是可以商讨的。”主和的秋丞相还正当年,声音也十分响亮。 “和谈就是不行,不打他,他以后只会更加过分。” “只说打,打不打的赢还是个问题,此去南面边境,路途遥远不说,而且南疆处处都是瘴气,毒蛇毒虫满地,咱们这些士兵哪里受得了那种环境。” “士兵的天职就是打仗,难道还要找个舒服的地方,养的肥肥胖胖但才去打?” 主战主和派争论不休,皇帝坐在龙椅上半合着眼睛,听着下面的一片聒噪,许久才说:“行了,不要争了。” 所有人都消停下来,皇帝这才睁开精光四射的眼睛,“爱卿们,你们为国为民的忠心朕都知道,可如今朝中没有能适应南边气候和环境的武将,且刚刚跟匈奴打完,国库空虚,一出征就要大笔钱财物资,这一打就不知道要打到何时,所以朕觉得还是和了吧。” 底下大臣又开始小声议论,也有主战派出来进言,劝说皇帝深思。 皇帝摆了摆手,对鸿胪寺的官员说:“爱卿们商量一下对策,把折子递上来让朕过目,然后就可以谈判了。” “好了,事情就这样定了,散朝吧。” 鸿胪寺的官员跟南渊国的使臣谈了将近一个月才把契约定下来,赔了一百里地,加上几万两银子,再加上几万担粮食,南渊国这才把集结在边境的军队撤回。 就此朝中又勉强安定了一段时间,但赔了南渊国之后,别的周边小国就像苍蝇看到了一颗有缝的鸡蛋,都觉得有利益可捞,但南渊国那一套肯定是用不上了,几个小国就联合起来集结兵力进犯边关。 这次想要再谈判赔款,又不知要赔出多少,上次因为求和,赔偿南渊国已经让百姓怨声载道,皇帝已经失了人心,不敢再轻易把钱和土地白白送出去,就匆匆派了将领带兵南下御敌,但没过多久就屡屡传来战败的消息。 朝堂上整天阴云密布,大臣们也束手无策,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没人敢说。 最后还是那年纪活够了,不怕皇帝怪罪的老将提出启用苏遂,恢复他的兵权,让他出征说不准还有胜利的希望。 他一上奏,其他官员也随声附和,都主张启复苏遂,皇帝此时心里有一丝庆幸,当初没有一狠心把苏遂除掉,可他见这么多大臣都替苏遂说话,心里还是很不爽的。 虽然战事很急,但也不急在这一时,他知道最近苏遂在家肯定听说了边关告急的消息,而且黑甲卫出去打探的人回来说有朝廷官员去苏府探望苏遂。 他猜想肯定是有人在给他通气,告知他朝廷如今的情形,说不定见朝廷现在又要指着苏遂,这些势利小人又开始攀附苏遂了。 苏遂小子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他这个皇帝都没斗过他,现在还要求到他面前。 皇帝这样想着就不想让苏遂那么得意,因此驳回了大臣们的建议,他打算把这件事先凉几天再说。 端木睿把朝堂上的事告知了苏婉言,苏婉言最近也听说边关战事不顺,屡屡战败,心里想着皇帝迟早要用苏遂,苏遂出征势在必行。 第五十七章 身孕 这天吃过晚饭,天快黑的时候她又去了前院,苏遂在院子里练剑,大概也是得到消息,知道自己不日又要上战场,开始在找感觉了。 等他一套剑法练完,苏婉言才现身,苏遂早就发现她,脸上就带着喜色,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就带着苏婉言进了书房。 “看来父亲已经得了信了,心情也变得开朗了。”苏婉言赶紧接过丫鬟送来的热水替苏遂冲茶。 苏遂哼笑一声,满脸的惬意,一切言语都在他脸上写着,他就没作声。 “父亲终于拨得云开见月明,真是恭喜你了。”苏婉言给苏遂斟上一杯茶双手递过去,也是以茶代酒的意思。 “多亏你来劝我,我才没有失了信心,这些时候重新把兵书研读了一遍,又有了许多新的感悟,正好这次试炼一番。”说着,他有感叹一声,“可惜啊,王爷不能随为父一起前往,为父一直记着上次打匈奴,王爷是如何勇猛善战,更是用兵如神,跟为父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说着有叹息一声,“可惜啊,皇帝猜忌心太重,王爷只能把自己的能力压抑住,要不然哪用得着我。” 苏婉言却笑道:“他还年轻,哪里比得上你经验丰富,不过把你跟他放在一起,倒真是能御敌千里,咱们国家也不会再有人敢虎视眈眈。” 苏遂喝着茶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父亲,此次大战肯定不那么容易,女儿很是担心,虽然没有王爷相助,但女儿想给你介绍一个得力的人手,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苏遂如今早就对苏婉言十分信任,也知道她的能力绝非一般闺阁女子可比,就好奇地问:“不知你要给为父介绍谁?” “就是苏鹤鸣啊,父亲,他跟肖先生学艺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进步应该很大,不如父亲把他也带去边关历练,肯定能帮上你。”苏婉言笑得十分欣慰。 “我记得你说他在学奇门遁甲之术。” 苏婉言点头,“是的,奇门遁甲十分精妙,如果用在战场上肯定所向披靡。” “他还小,我就怕他吃不了苦。”苏遂想着此去西部边境,那里条件恶劣,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怎能忍受。 苏婉言极力劝说道:“女儿已经跟鹤鸣说了,他非常想跟着父亲一起去历练,而且肖先生肯定也会跟着他,他的安危父亲不用操心。” 苏遂想了想还是没有同意,战场上刀剑无眼,苏鹤鸣是苏家独子,她现在还不能冒着个险。不过他让苏鹤鸣明天一早来他的住处,要看看他的本事。 说完这事,苏遂以为苏婉言就要离开,没想到她还是坐着,显得有点神秘,又有点局促。 “你还有什么事尽管说,为父听着呢。” 苏婉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父亲,确实有件事女儿一直隐瞒着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最近有个江湖门派叫惊言堂,声名鹊起,实力雄厚?” “似乎有所耳闻。”苏遂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听身边的小厮下人们说过。 “不才小女就是惊言堂的主人。”苏婉言说完看着苏遂,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 “什么,你,你是惊言堂的主人?”苏遂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已经不够用了,他看着显得有些娇弱的苏婉言,就像在听一个天方夜谭,完全不敢相信她能有这个能力。 “所以,父亲如果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写信告知女儿,女儿一定尽力提供帮助。”苏婉言笑吟吟的,也知道苏遂总能接受。 往回走的路上,苏婉言感觉心里松快了很多似的,终于不用谁都隐瞒着。 第二天早上,她带着苏鹤鸣去见苏遂,苏鹤鸣把最近所学的本事最拿手地展示给苏遂看,苏遂大吃一惊,回想当初那个顽劣的孩子,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他这么优秀,不仅老泪纵横,十分感慨,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的亡妻,以告慰她在天之灵。 此事不提,再说苏语娴在东宫竟然传出怀孕的消息,这也算是苏遂离家之前得到的有一大喜讯,他感觉自己似乎都年轻了好几岁。 然而更高兴的当然还是霍青青了,可惜现在想要见到苏语娴不大容易,要正式往东宫递牌子,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知道苏语娴怀有身孕,再难的事大概都不是什么事了。 太子妃邱雨琳得知苏语娴怀孕,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但她也得知最近朝廷风向,也不敢为难苏语娴,霍青青递进来牌子也很爽快的允了。 霍青青先见了邱雨琳,邱雨琳在她面前表现得十分贤淑,苏语娴自是也在,她对苏语娴也是十分和气。 霍青青是过来人,怎会相信邱雨琳会真的对苏语娴好,等到了苏语娴院子里,苏语娴果然就跟她诉起苦来,霍青青就给她出些主意,安慰她一番。 这才问起怀孕的事,他把手放在苏语娴小腹上,虽然那里还感觉不到孩子的存在,但霍青青已经笑得十分慈爱,殷切但问她:“最近感觉是不是不舒服,胃口如何?” 苏语娴脸上却没什么喜色,霍青青以为是她身体不适,就安抚她。 “娘亲怀上你的时候,你最淘气,整天折腾得娘亲吃不下睡不着,但如今你还是长大出息了。你也忍忍,有了孩子,以后地位就稳了,就算太子妃也不能轻易拿你怎么办,也就一段时间,过了三个月就好了。” 见苏语娴不说话,她有继续念叨:“不过,你还要保护好自己,更要保护好胎儿,世家豪门后院里太多阴司,都是跟孩子有关系,你在宫里,前有狼后有虎,更要小心谨慎……” “娘亲,你就别絮叨了。” 苏语娴这回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霍青青,刚才她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见说了这么久,苏语娴不但一点喜色没有,反而有些心不在焉,霍青青心里就七上八下起来,连忙追问:“你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怀上身孕为何还不高兴了?” 苏语娴用力揉着手上的帕子,好半天才说出口:“娘亲,女儿跟你说个事,你不要生气。” “我的小祖宗。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啊。”霍青青记得都快跳起来了。 “女儿这个孩子不是,不是太子的。” 苏语娴声音越说越小,小到都听不清,可霍青青一听她说‘不是’这个词的时候就猜到她在说什么了。 “你说什么?”霍青青猜到了不等于她就能接受,她不由自主拔高了嗓门,往起一站感觉天旋地转起来。 苏语娴赶紧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娘亲,你小点声,可不能让人听见了。” 霍青青已经泪流满面,指着苏语娴的手都在颤抖,“你,你这个……你是想把大家都害死吗?你怎能如此不通事理……” 苏语娴忽然就跪在了地上,哭求着霍青青,“娘亲,你一定要替女儿想办法啊,不然真的就完了。” 霍青青擦干了眼泪,缓了半天神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事已至此,为娘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娘亲也不能不管你。” 不管她的话,任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最后大家都要倒大霉。她无论怎样都是一个女儿的母亲,这个世界上,她是最心疼苏语娴的人,苏语娴出了事,不管什么事,她都不能不管。 “是的,是的。”苏语娴连连点头,“娘亲最好了,娘亲最心疼女儿了,娘亲如果不管,女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霍青青仰头叹气,把泪水吞进肚子里,沉声问道:“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太子呢,她都没有怀疑吗?” “都是邱雨琳的错,她自跟太子大婚以来,就一直霸占着太子,女儿一个月也见不了太子一面,那个该死的管事,他竟然来勾着我要跟我做那种事,女儿一时糊涂,又喝多了一点就从了他,后来又有过几次。” 苏语娴想起这些,有宣之于口就觉得羞愤欲死,她低着头,不敢看霍青青,说完就捂着脸哭起来。 霍青青感觉自己已经绝望了,这大概是她活到这么大年岁感到最无力的一次。 “那段时间不知是太子想起女儿和姜暮烟了,还是邱雨琳意识到自己霸着太子不对,反正太子连续来女儿这里过了好几次夜,女儿刚开始查出有孕的时候,还期望着是太子的,但女儿查了医书,按照上面说的算来算去就是不对,肯定是那个孽障的。” 苏语娴说完又哭得死去活来,她此时自然是悔恨难当,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如今也只能自食恶果。 听她这么说,霍青青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希望,“所以,太子以为孩子是他的,是吗?” 苏语娴点着头,“他以为女儿怀了皇孙,对女儿比以前好了很多。” 正说着,外面竟然传来太子端木冥的声音。母女俩赶紧擦眼泪,脸上连忙换上喜色。 端木冥走进来,她们连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不用多礼。”端木冥上前一步扶起苏语娴,见到母女俩脸上有泪光,心下不喜,就淡淡问了一句,“你们很久不见,见了不高兴吗,哭哭啼啼做什么?” “只是太高兴了。”霍青青连忙解释了一下。 苏语娴也笑着说:“是啊,妾身见到母亲太高兴了,正好又怀有身孕,是喜极而泣了。” 她向来会演戏,笑起来的样子连太子都深信不疑,又陪着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他一走,霍青青全身都软了,瘫坐在椅子上,苏语娴又开始啜泣,走过去给霍青青顺着背。 半晌,霍青青才说出话来,“事情既然都出了,也不要慌,既然太子都没怀疑,就当过去的事没发生过。” 苏语娴走到椅子上坐下,“是,有娘这句话,女儿的心就定下来了。” 第五十八章 讹诈 第五十八章讹诈 这件事也只能瞒着,不说太子,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了苏语娴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她也舍不得放弃,反正现在太子以为是他的,只要是瞒住了就不会有什么事。 苏语娴怀孕的事东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管东宫花木采购的小管事钱庆,就是跟苏语娴有过私情的那位自然也就知道了。 苏语娴觉得烦闷,白天外面又炎热,就下午太阳下去了之后去园子里逛逛。 园子里花木长得茂盛,她跟丫鬟走过小道,突然不远处花丛中有好像有什么在跳来跳去,吓得苏语娴不敢走动,丫鬟连忙过去看。 她只带了一个丫鬟,丫鬟离开就只剩下她自己,她既好奇又害怕地看着那边,突然一个人跳出来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吓得心惊胆战,扭头一看却发现是钱庆,她睁大眼睛,以为他又想做那件事,用力挣扎着。 “别乱动,我有话跟你说。”钱庆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就拖着她往后走了一段,到了一片桃树林里才放开她。 “你干什么?”苏语娴压低声音呵斥他。 钱庆看着她锦衣华服下稍微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无赖的笑,“真是怀上了哈。” 苏语娴用手捂着肚子往后退了两步,警戒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这是太子的,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吗?”钱庆清秀的面孔此时变得奸诈,他双手背在身后,在苏语娴面前踱了几步。 苏语娴紧张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钱庆给她什么宣判一样。 “我这里可是还留着侧妃的红肚兜。”钱庆突然转过脸来,坏笑着看她。 “什么时候……你,你还给我。”苏语娴胸口剧烈起伏,浑身都紧绷着,她这才知道钱庆原来是这么一个无赖,偷拿了她的东西肯定是想要挟她。 “还给你可以,只要你给我一千两银子,否则,我就去告发你跟人私通。”钱庆无耻地说。 苏语娴也不是傻的,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说:“你去告发我,你就是奸夫,一样会死。” “我自然不会说是我,反正你要是不怕丢了名声,不怕被太子打死你就等着。”钱庆说着就假意要走。 苏语娴稍微衡量了一下立刻叫住他,“别走,你等等。” 钱庆看着她,她只好答应给他钱。 然而等她把一千两银子给了钱庆,钱庆还是没给她肚兜,继续勒索她,让她再给一千两,她忍气吞声,只好又给了,肚兜这回倒是给她了,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 可没过多久,钱庆竟然又找到她,说钱花完了,让她再给点,不然就说出孩子的爹不是太子。 苏语娴惊慌失措,只好又给他钱。几次之后,她手里的钱几乎都让钱庆给讹诈去了,她才后知后觉地认清钱庆就是个无底洞,最后一定会害死她。 钱庆再次要挟她的时候,她连忙让人给霍青青传递消息,让她进宫一趟。 霍青青心怀忐忑地进宫来看她,她就把被钱庆多次要挟她的事说了,霍青青又差点晕过去,她很想甩手不管,可不管的话,那个钱庆要是真把事情说出去怎么办,而且他这种人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苏语娴自然又是一番痛哭悔恨,捶胸顿足地诅咒钱庆,可这丝毫用处都没有。 “要不然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他除掉,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再有人来威胁。”霍青青咬紧牙关,眼里全是怨毒,她也是被逼无奈。 苏语娴说:“全凭娘亲做主,女儿在宫里等着好消息。” “以后你好自为之吧,这次吃的苦头应该也够了,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糊涂事。”霍青青叹着气无力地警告她。 “是的,娘亲,以后女儿再也不做糊涂事了,一定会规规矩矩的。” “那就好,你要记住了。” 霍青青回到府里,一边把自己手里的钱送到苏语娴手里,让她先解燃眉之急,一边凑钱雇凶除掉钱庆。 可她这不是第一次一一,钱已经花出去不少,加上府里下人多开销也大,嫁苏语娴的时候又给她添了太多银子,几乎把府里都掏空了。 她联系了杀手,杀手要的银子她一时凑不齐,就只好拿着府里一些值钱的又容易带出去的玉器送进当铺,这样才总算把钱凑够。 可苏婉言一直让惊言堂的人在将军府外监控,下面的人跟她汇报,霍青青身边的人最近频频进出当铺。 苏婉言换上男装马上上街,装作闲逛逛进了当铺,问当铺掌柜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当铺掌柜看她是个生面孔,一开始没有拿出真正的好东西。苏婉言看过那些都表示看不上,当铺掌柜只好把最近收的霍青青让人送进去的白玉雕件拿出来。 苏婉言一看那不就是府里的东西吗,她表示出对玉器很感兴趣的样子,又问掌柜这样的还有没有,掌柜就又拿了几件出来,一看全都是府里的,苏婉言就出钱把东西买了,拿回去藏在霍青青找不到的地方。 她又让惊言堂的人去查霍青青最近都在做什么,把这些钱都花在了哪里。 手下的人查出来后给她汇报,告诉她霍青青最近去了一趟东宫,出来后就开始凑钱,见了一个东宫里的小管事,然后还在四处寻找杀手,找的杀手正好还是惊言堂的人。 霍青青见的那个小管事就是钱庆,她告诉钱庆,苏语娴已经把他威胁讹诈她的事告诉她这个当娘的了,让他以后要钱只管找自己,不要再去找苏语娴。 钱庆一开始不答应,霍青青只好又给了他五百两,暂时把他稳住。 苏婉言让人把钱庆抓起来关在一个分堂里,她乔装之后就去审问钱庆。 钱庆虽然坏透了,以前都是他借着东宫管事的名头欺负别人,但没有见过眼下的阵势,被人抓住了之后五花大绑,有好几个神秘的人看住了他,屋子里也很沉沉的,他吓得不行,不停喊着饶命。 苏婉言带着两个浑身是杀气的护卫走进来,钱庆见她五官俊秀,面皮白净,只是戴了一半金色的面具,又穿着不俗,显得十分神秘又贵气,连忙跪着行到她面前,求她放了自己。 苏婉言在交椅上坐下,冷面护卫分开站在她身后,她这才开口:“放你可以,只需要你老实回话。” 钱庆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小人说,你问什么小人都说。” 苏婉言就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在哪做营生?” 这个问题好答,钱庆连忙回应:“小人叫钱庆,在东宫做采购花木的小管事。” 苏婉言直接道:“最近有人买凶杀你,你知道吗?” 他当然是不知道的,吓得冷汗直流,摇头说他不知道,撞着壮着胆子问:“请问这位小爷,你们是什么来头?” 苏婉言往前探着身子,用带着杀气的目光看着钱庆,“我们就是收钱杀人的,俗称杀手,实话告诉你,杀你的这笔生意就是我们接的。” “不要,不要啊。”钱庆吓得浑身颤抖,不停磕头,“你们不要杀小人,你们也是做买卖的,小人给你们钱,买小人自己的命行吗?” “好,可以,你说个价,然后告诉我自己做了什么坏事才让人杀你而后快,小爷我说不定会酌情给你降个价。”苏婉言眼神邪魅地扫过钱庆。 这是什么道理,说了自己做的坏事还会少钱,是不是说得越坏价格就越便宜? 钱庆用膝盖想也知道想杀掉自己的肯定是苏语娴,他就把勾引苏语娴导致她怀孕,现在又拿这件事威胁她,讹了她很多钱的事说了。 “你果然够坏,你说跟你通奸的这个女子是谁?太子侧妃是吗?是那位曾经名动京城的苏家大姑娘吗?” 苏婉言刚刚听得一清二楚,她这样问是故意的,似乎说出这一串苏语娴的名头,就是对她的羞辱,再说她真的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而且她还想仰天大笑,觉得这苏语娴根本就不需要她动手解决,她随时都在给自己挖坟,总有一天会挖出一个如她自己意的坟墓把自己埋进去。 “是,就是她。”钱庆抖抖索索地说:“我给你们五千两,你们不要杀我行吗?” “五千两?”苏婉言冷笑,“五千两只够卸掉一条腿的价钱,不过看在你老实回答我,满足了我好奇心的份上,你再出五千两,我就饶你不死。” “小人一共也没讹多少,不到一万两银子,又花销了一些,就不够了。”钱庆为难地说。 苏婉言又阴冷地说:“所以你还打算留下一些出去好花用是吗?还不把钱都交出来。” 钱庆吓得不行,连忙答应了,“是是是,只要你们饶了我的命,我把剩下的全都交给你们。” 于是,苏婉言从他那里拿走了七千两银子,反正这些钱都是苏府的,现在又归还了回来。她没有杀钱庆,不是因为钱庆拿出了钱,而是另有目的。 她让人制造了一个杀人现场,骗过霍青青之后,就把钱庆秘密关押了起来,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处。 又过了几天,边关战事还在继续,但一直在打败仗,已经损失惨重,皇帝不得不答应大臣们的进言,考虑重新启用苏遂,把兵权还给他。 可皇帝还是不放心,苏遂功劳太大,又是真正有实力的人,手底下有一大批忠心跟随的人,虽然这次已经瓦解了他的势力,但只要把兵权交给他,他的那些一直被打压的部下又会被他提拔,他的势力还会恢复如前。 皇帝忌惮苏遂,又必须利用他,就只好想出控制他的法子。 当皇帝近侍总管太监拿着皇帝的圣旨到苏府门口,大家都以为是皇帝下旨让苏遂整装待发,不日启程,没想到总管太监大声宣读的是苏家三姑娘的婚事,让她下月初八就要跟端木睿成亲。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垂着头,但气氛似乎立刻就变了,苏婉言惊呆了,完全不知道皇帝这是闹的哪一出,怎么就突然想起她来了,而且一想起她就给她指了婚。 接了圣旨之后,苏婉言就被苏遂叫到书房,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可她哪里知道。 “女儿也是一头雾水,女儿跟王爷从没有传出过什么风言风语,皇帝怎么就突然就把女儿跟王爷凑到一起了?” 苏遂背着双手沉吟不语。 第五十九章 婚期 苏婉言依然迷惑地道:“还以为要让父亲立刻出征,没想到竟然宣布的是女儿的婚事。” “看来这件事的起因还是为父,父亲肯定是要出征的,皇帝把你嫁到皇家,而且王爷是皇帝名义上最重视的兄弟,似乎给为父壮了声威,增加了势力,看似是一场好的姻缘。” 苏婉言顺着他的思路说:“但皇帝对待王爷的真实态度实则是压制,王爷没有什么权力,所以实际情况是王爷根本帮不了父亲,而且跟王爷同一阵线,只会成为皇帝的打击对象。还有父亲有两个女儿,大姐嫁给太子,女儿嫁给端木睿,以后父亲到底帮谁呢?所以皇帝这一招可谓用心良苦啊。” 苏遂点头,“可圣旨已下,你如今不嫁也得嫁。” 苏婉言叹口气,“那就只能嫁了吧,王爷至少品行还可以,救过女儿几次,又是真正有才能的人,府里至今也还没有侍妾,所以这就算是良配了吧。” “你能想通就好,你大了,总有一天要许配给人,父亲很快就要离京,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总好过父亲不在家的时候让你继母随便给你找个人家。” “是的,父亲,我明白。” 当天晚上端木睿秘密来见苏遂,苏遂就把苏婉言叫了过去,并且找借口离开,把书房留给他们说话。 “你应该也得到皇帝的旨意了吧?”苏婉言开门见山地问端木睿。 “是,下月初八成婚的事,本王也是今日刚知道。” 端木睿心里自然是欢喜的,这辈子活到现在,能让他想娶的人只有苏婉言了。 “成婚以后就要在一起生活几十年,王爷可要想好了,现在如果去跟皇帝说指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虽然嫁给端木睿已经最好的选择,但她还是心怀忐忑,她不想以后跟人共享自己的夫君,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后宅,跟人勾心斗角,所以她想试探端木睿的想法。 只听端木睿说:“你想的太简单了,皇帝圣旨已下,提前连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就是不想让你我拒绝,这个亲是必须成的,如果不愿意就是抗旨,苏将军仗照样要打,你的天牢也必须下。” 他说的挺多,道理讲得很明白,但就是没有一句话是她想听的,她就面无表情地看着烛台上的灯花没有说话。 “还是说,你不想嫁给本王?” 端木睿其实一开始就想问这句,但心里忐忑,所以才说了那么多,但话终究还是要问的。 苏婉言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不是都说了,圣旨已下,不嫁也得嫁。” 因为今日之事突然,又是两人的婚事,平时在一起笑闹都无所谓,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因此两人反而僵住了,苏婉言想知道端木睿的真心,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他心中的良配,后面大半辈子就在一起,后院也要清静,可端木睿听了她的话却觉得她是有二心,不想嫁给自己。 他知道她不是一般女子,先不管她喜不喜欢自己,就是这种被人强逼的方式她都无法接受,他觉得她的心让他捉摸不透。 “苏姑娘好像很勉强,你嫁进府里就是王妃,这样的身份应该配得上姑娘了吧。” 苏婉言听他这样说,感觉好像她多稀罕那个位置似的,嘴角就勾起冷笑,“身份对我来说重要吗?” 端木睿脸上也露出讥诮的笑,“也是,是本王没想到这一层,惊言堂堂主之名说出来足以让江湖震颤,你已经不需要任何别的身份来抬高自己了。” “王爷这话里好像带着一股酸味,到底还是嫉妒我一个女子有那么大的成就吧。”苏婉言一眼看到他脸上的讥讽,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端木睿沉默地看她,神情平静,眼里带着几许冷意,苏婉言觉得他的眼神太锐利,下意识扭开头。 见她逃避,端木睿颀长的身影从暗处走到灯光下,轻声道:“既然话不投机,本王还是走了,姑娘快点准备嫁衣,这事不可能改变了,不过姑娘放心,就算冲着和姑娘的交情,本王也会善待姑娘。” 什么叫冲着和她的交情会善待她,所以他平时只是跟她打闹,撩拨完了就跑,根本对她没有用心? 可是这些话她又问不出口,看着端木睿走出书房,她愤然转过身去,生起闷气来。 随后苏遂进来,看她面对着书架一动不动,心里一沉,担心地问:“怎么,王爷说什么气你了?” 苏婉言转过身来摇头,“没有,可能是女儿太贪心了。” 心想他虽然对端木睿的才能很赞赏,但适不适合做夫婿又是另一回事,这还没成婚呢,就给自己女儿气受,这还了得。 可是女儿的感情和婚事做父亲的不能过问太多,他有点不知所措地在屋里走了几步,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苏婉言看出他的忧心,连忙说:“父亲放心吧,女儿没什么事,这就回去了。” 虽说苏遂让霍青青帮苏婉言准备嫁妆,但家底几乎已经被掏空,霍青青根本拿不出什么来为她添置,苏婉言都知道,但没有跟苏遂说,一说肯定又要大闹一场,苏遂马上就要出征,这些事只会让他徒增烦恼,若是让他分心就不好了。 她拿出自己的钱,加上从钱庆手里弄回来的七千两,总不少于两三万两。置办嫁妆她肯定是没有经验,就问了苏遂原主娘亲的嫁妆单子在哪里,她打算照着单子置办一份大同小异的。 置办嫁妆就是花钱花钱再花钱,她要嫁的是王爷府,不是什么普通官宦人家,所以排场肯定要大,东西样数也要多,十里红妆,需要抬多少东西才够数啊。 花钱就算了每天还要忙得脚不沾地,又要买东西,有些没有现成的还要订做,不过嫁衣都是宫里准备,这倒不需要她操心。 需要的家具她都把银子交给霍青青,让她帮忙置办,有苏遂在,倒是不怕她糊弄,再说了说出去这也是她的面子,她不敢不尽心。 她就要出嫁,好友陈巧巧竟然破天荒地来看她,把自己一针一线做成的披风送给她,还送了一个自己雕刻绘画而成的小屏风。 苏婉言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真是不错。” 陈巧巧不好意思地说:“就是一点心意,不值什么钱。” “你有这心意就足够了。”苏婉言连忙给她斟茶,让丫鬟去厨房让厨娘加菜。 小院里每天都在忙,今日因为陈巧巧的到来,大家总算可以歇半天,小院里一时间充满欢声笑语。 说笑了一阵,陈巧巧脸上的笑就有点撑不住了,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苏婉言发现了,问她:“你怎么了?” 陈巧巧有点不敢看苏婉言,迟疑着说:“最近你可能没怎么出去走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你要嫁进王府的事京城里都传遍了,前两天,我听我家堂姐说,如今的太子妃,邱丞相的独女曾经跟王爷有一段纠葛,王爷好像一直对太子妃念念不忘。” 苏婉言完全震惊了,这事她确实第一次听说,可端木睿既然喜欢邱雨琳,为何还来找她那么多次,原来端木睿也是个三心二意的渣男。 陈巧巧又说:“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丞相家因为跟我家在一条街上,家里的堂姐跟邱小姐有过交情,所以才知道的。” “太子应该不知道吧?”苏婉言像是在问陈巧巧,实则是在跟自己说。 陈巧巧说:“应该不知道吧,不然太子殿下肯定要和王爷有嫌隙了。” “那你知道他们是怎样的瓜葛吗?”苏婉言心里沉甸甸的,还是忍不住问了。 陈巧巧缓缓摇头,“不太清楚,好像是邱雨琳救过王爷吧,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 陈巧巧离开之后,苏婉言就让惊言堂的人注意端木睿的行踪,当她在一个不知名的巷子里等到端木睿的时候,端木睿十分惊讶。 “王爷行踪不定,我好不容易才在这里等到你。”苏婉言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似乎是在赞赏端木睿的能力。 “不愧是惊言堂,这种地方也能被你们找到,看来本王以后要更小心才是。”端木睿脸上也带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笑意。 苏婉言故意道:“王爷忘了,我们已经是合作关系,而且我们即将成婚,我不会跟你为敌的,你不用怕自己的行踪暴露。” 端木睿挑了挑眉,“是,多亏本王幸运。” “言归正传,今日我来见你,是有话要问。”苏婉言看着端木睿那张俊美的面孔,心里有点失落,迟疑了片刻才问:“近日我听说王爷早已经有心上人了,就是邱雨琳,如今的太子妃,这件事是否属实?” 苏婉言把“太子妃”三个字咬得很重,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气愤,决定要来问这件事之前,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当回事,知道了只是好让自己摆清楚立场,以后就不会有什么奢望,而且邱雨琳如今已经是太子妃,他们也不可能再有什么结果,她一点都没有生气的必要。 “你花这么大功夫就是来问我这个?她现在是太子妃又怎么样,你不会以为我跟她有什么见不得的关系吧?” 她的语气让端木睿很不舒服,所以说话的语气就有点冲。 苏婉言却立刻抓住了重点,“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喜欢她?” 端木睿想说什么,可念头一转又觉得没必要解释太多,邱雨琳曾经救过他,那时候他年纪不大,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所以她确实在他心灵深处是最纯净美好的存在,但知道她要嫁给太子的时候,他却没有一丝冲动要去挽回什么,甚至觉得只要她愿意去做他都可以祝福。 最终他说:“这都是过去的事,我不想多说什么,你只要记得下月初八就是我们成婚的日子就行。” 说完他就纵身上了屋顶,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苏婉言失落地回了将军府,此后连准备嫁妆都没那么热心了。 时间过得很快,出嫁的前一天,苏婉言竟然感觉有些紧张,把嫁妆又点了好几次,生怕少了什么,哪儿做得不够好。 苏遂叫她去前院,把她娘亲的遗物交给她,是一个大红木箱子,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 苏遂过意不去,对她说:“为父一直在外征战,回来的时候发现可能已经失散了很多,你娘亲的东西也就只剩下这些了,还有她的田产铺面的地契也都在里面。” 苏婉言见苏遂伤感,她也不知说什么,总不能说能剩下这些她已经知足了吧。 “你明天就要出嫁,父亲只希望你能幸福,你娘亲肯定也在天上保佑着你。为父欣慰的是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不过还是要谨慎。” 第六十章 大婚 “为父其实非常不赞同你们嫁入皇家,皇家人为了争权夺势枉顾父子兄弟情谊,到时候端木睿若是要争,你一定要谨慎,看着风向不对要立刻脱身。” 苏遂说完看着苏婉言,想听听她自己是什么意思。 苏婉言却乖巧颔首:“父亲的话女儿记住了。” 看来是跟他一样的想法了,苏遂就放心了,他害怕她卷入这种纷争,虽说夫妻一体,但到了丢命的时刻还是快点跑比较好。 “那就好,为父也不能教给你什么为妻之道,怎么执掌家门,这些你只能好自为之了。” 苏婉言一听他说这个,就觉得鼻子一酸,霍青青靠不住,又没有亲娘,谁会告诉她这些呢。 往回走的路上遇到正在找他的苏鹤鸣,苏鹤鸣知道她明天就要出嫁,以后就不方便每日见到她了,心里堵得慌,他看到苏婉言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就更难受了。 “姐,你怎么也闷闷不乐的,他们说出嫁是喜事,你要高兴一点。”他试图让苏婉言心情好一点。 苏婉言勾了下唇角,“傻弟弟,没有哪个女儿家出嫁的前一天在自己家里欢天喜地的。” “哦,是因为舍不得离开娘家是吗?”苏鹤鸣一个半大男孩哪里能体会出嫁女的心情。 苏婉言揉揉他的脑地,耐心地跟他说:“是啊。嫁到别人家跟自己家里就不一样了,没有爹娘疼爱,没有兄弟姐妹关爱呵护,什么都要独自面对,要是婆家人对新娘子不好,嫁过去只会吃苦。” “姐姐要嫁给王爷,可最近我都没看见他来过咱们府上看你,也没来拜见父亲,他是不是对姐姐不好。” 苏鹤鸣担心地说着,他哪知道苏婉言跟端木睿避着人见过。 但苏婉言觉得他确实对自己不好,先不说能不能对自己真心,就他跟邱雨琳那段过往就让她难受,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苏鹤鸣,就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了,苏鹤鸣却明白了,王爷肯定是对自家姐姐不好了,他对王爷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苏婉言又说道:“姐姐刚才跟你说那么多,就是要告诉你,以后你娶了妻子,不论她是什么样的人,首先你要做到体谅她,呵护她,明白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教导让苏鹤鸣一阵挠头,他还是个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呢。 苏婉言和端木睿的婚礼完全按照赢取王妃的仪制进行,实际上宫里的女官早几天就住进了苏府,教导她皇家礼仪,严格把控整个流程,包括依仗、车架、嫁妆等等都要按照规制才行。 迎娶王爷正妃跟太子妃是差不多的规制,这让霍青青十分眼红,但一想到端木睿没有什么能力和实权,她心里又平衡了,迎来送往特别尽心,对苏婉言的态度也很好,说了一大堆吉祥话。 苏鹤鸣把苏婉言背上车架,一声开道锣响,鞭炮礼花齐鸣,穿着王爷婚服的端木睿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迎亲的队伍就在吹吹打打的乐声中缓缓前行。 道路两旁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道旁站着两列整齐的护卫,洒金红纸剪成的喜字漫天飞扬,一路上的树枝上都系着数不清的红色绸带,一场婚礼可谓惊动了大半个京城。 到了王府,皇帝竟然也给面子的驾临,皇帝都来了,官员自然也尽数来贺喜,王府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苏婉言顶着盖头坐在床边,一抬头只能看见满目喜庆的红色,床上铺着寓意为“早生贵子”的大枣、花生、桂圆、莲子,她无聊地抓在手里一一辨认,见王府丫鬟没注意自己,就偷偷塞一颗进嘴里。 现在应该差不多到申时了吧,到太阳落山至少还有一个多时辰,听外面一片喧闹声,灵秀出去打探过,说今日宾客很多,端木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应酬完回来掀盖头,她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灵秀从桌子上拿了两块点心偷偷塞给苏婉言,她赶紧吃了,又觉得嘴巴干渴,连咽都咽不下去,噎得她干渴起来,丫鬟这才赶紧给她端了水来喝,她在盖头下闹了个大红脸。 天终于黑下来,苏婉言感觉脖子都要被珠冠压断了,坐得腰酸背痛,听到门口传来响动,她立刻坐直身体,心里也紧张起来。 确实是端木睿进来了,丫鬟们行礼退下,他走到床边,苏婉言低着头只能看见一双暗红官靴,但端木睿的气场她能清楚感觉到,给她带来一阵压力。 盖头总算被掀开,苏婉言还没看清楚端木睿,先吸了一大口气才感觉心胸舒畅了一些,之后她才闻到端木睿身上的那股浓郁的酒味。 端木睿朝着她伸出手,她把手放上去站了起来,两人往圆桌边走去。 端木睿脸上没有笑意,红色的衣袍衬得他充满喜气,面容也更为英俊,甚至有几分艳丽,墨发一丝不乱地用玉簪束在发顶,身姿伟岸,气质清贵,大概是喝了许多酒的缘故,眼睛格外发亮,眼角都是红的。 他给两只玉杯里倒上美酒,一只交到苏婉言手里,一只自己端着,两人无言,他试探着靠近苏婉言,苏婉言大方地伸出手臂。 两人愈发靠近,手臂相交,呼吸都交缠在一起,苏婉言一口喝下那杯酒,辛辣夹杂着甜香,热辣的感觉从口腔一直滑向腹部。 她不舒服地掩口咳了一声,今天几乎什么都还没吃,胃部有些难受。 端木睿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她赶紧喝了下去,说了声“谢谢”。 “还这么客气?今日拜了堂,又喝了交杯酒,以后就是夫妻了。”端木睿鼻息有点重,感觉真的喝了不少。 他刚说完,丫鬟就在外面禀报,王妃的饭菜送来了,他就让人送进来。 还是灵秀心疼她,虽然大鱼大肉少不了,但最重要的是有一碗热腾腾的汤面,肯定是灵秀特意让厨房做的,正好适合饿久了的人吃,好让肠胃舒适。 “王爷,臣妾就不客气了。” 端木睿点头,觉得十分有趣地看着她吃面,她大概是饿极了,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吃的极快,一会儿就连汤带面全吃了下去。 吃完后脸上红扑扑的,鼻尖上还冒着汗,又觉得热起来,赶紧喝了一大口已经凉了的茶水。 端木睿又吃了几口菜,喝了几口酒。苏婉言吃饱了就让灵秀备热水,她要洗澡,身上出了太多汗,不洗一下根本没法睡觉。 热水备好之后,就带着灵秀进了里间,在里面才开始脱掉头上的珠冠和身上繁复的嫁衣。 等她洗好了,换上衣裳出来,发现端木睿已经躺在床边睡着了,她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想叫丫鬟进来服侍,可灵秀私心里不想让王府的丫鬟进来,就走过去把他的靴子脱掉,两人合力帮他把衣服也脱了。 他应该是醉的太厉害,就这样折腾也没醒。第二天一早苏婉言醒来还有点恍惚,不知道怎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拥着被子坐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猛然看向旁边,发现端木睿已经不见踪影。 昨晚她很快也睡过去了,之后就一觉睡到了这时候,所以他们并没同房,端木睿一大早地也不知道去哪了,不知道宫里的人会不会关心这件事。 她摇摇头,干脆不想了,叫了一声灵秀后从床上起来,灵秀说王爷两刻钟之前离开的。他肯定不会跟丫鬟交代自己的行踪,所以没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苏婉言自己吃着早饭,王府丫鬟看她的眼神就有点异样。 这是新婚第一天,王爷竟然不陪着王妃用早饭,难道昨晚洞房花烛闹了不愉快? 人家这样想也属正常,但丫鬟们对她没有恭敬之心,这让苏婉言心里很不舒服。 快中午的时候端木睿回来了,苏婉言跟灵秀和淑红,还有另两个从府里带来的陪嫁丫鬟春柳和夏荷一起整理嫁妆,文秀年纪大了,苏婉言就让她跟已经订了亲的春生完婚,留在了府里。 “王爷回来了。”苏婉言语气淡然地说着,“臣妾这些嫁妆需要放进库房……” 她这样一说,端木睿就明白了她是想要库房的钥匙,就让丫鬟去叫管家。 苏婉言自是不想把自己的东西跟王府原来的东西混在一起,就当着端木睿的面让管家腾出一间库房,管家在端木睿的授意下去办了。 苏婉言忙了一天才把嫁妆全都清点好放进了库房里,晚饭的时候才跟端木睿坐在一起吃,但两人还是没什么话,空气里充斥着尴尬的气氛。 吃过饭端木睿又出去了,大晚上的还没回来,苏婉言也没等他,就自己沐浴之后睡了。睡到半夜,她摸了一下枕边,发现没人,心里顿时乱糟糟的。等她平静下来,发现屋里某处好像有人的呼吸声,她借着一点天光,模模糊糊看到地上有个人躺在一床褥子上。 那肯定是端木睿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好好的床不睡,非要睡在地上,她就那么让他不想靠近? 她在床上翻了一会儿才睡去,她频繁发出动静,屋里没有灯光,端木睿本来就睡不好,也早就醒来了。他一时有些恼火,他们明明已经是夫妻,却不能像常人那样亲密。 昨晚他确实有点喝多了,等她沐浴,在犹豫间就睡着了,早上起来才发现她紧紧贴着墙睡,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跟他离得很远。 今早上他是有事外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脸色不虞,跟丫鬟们收拾嫁妆根本连话也不想跟他多说似的,他原本想解释,这样一来也懒得说话。 甚至是当着他的面让管家螣一间库房出来放她的东西,好像急于跟他撇清关系似的。 吃过晚饭他就出去了,既然她不愿亲近自己,自己就晚一点回来,回来的时候她果然已经睡着了,大概根本没想过要等自己,他就干脆搬了一床被子在地上睡了。 新婚的第三天苏遂就要带领军队启程去边关,端木睿自然是知道的,苏婉言头天晚上就跟他说明日一早就要回府带上苏鹤鸣一起去城门外送父亲,端木睿答应了,但没说去。 晚上端木睿还是睡在地上,苏婉言躺在床上犹豫了一会儿,脑子里天人交战,一边觉着应该把端木睿叫到床上来睡,他一个堂堂王爷,怎能睡在地上呢;一边又觉着不能这样主动,好像她多想跟他亲近似的,最后就不了了之睡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管家权 第二天天还没亮,为了不让丫鬟发现,端木睿就起来了。苏婉言也早得很,洗漱之后,两人一起吃饭。 鉴于这两天两人的关系疏冷,苏婉言还是问了一句:“王爷要跟臣妾一起去送父亲吗?” 端木睿想了一下说:“本王就不去了,最好是远离苏将军,否则皇上会起疑心,给苏将军带来不利,你帮我带话给苏将军让他保重。” 苏婉言觉得他说的没毛病,苏遂重获兵权出征,皇帝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两个他同时防着的人关系密切,肯定会让他起疑,说不准父亲此去就回不来了。 虽然这个决定是理智,也是正确的,但苏婉言心里还是很难受。苏遂不远千里出征,他这个做女婿的不能去送行,似乎很不给她娘家面子似的。 她闷闷不乐地回到府里,接了苏鹤鸣,让赶车的家仆把马儿赶得飞快,到城门口幸好苏遂还没离开,父子父女三人依依不舍地离别,她特意解释了端木睿不来的原因,苏遂表示理解。 送走苏遂,苏婉言又把苏鹤鸣送回将军府,这才回了王府,端木睿在府里等着她,问了她几句苏遂那头的情况。 苏婉言和端木睿之间的疏离下人们都看在眼里,除了前三天王爷睡在新王妃屋里,后来每晚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歇息,私下里下人们都觉得端木睿不喜欢这个新王妃,他们逐渐就起了怠慢的心思。 苏婉言屋里除了自己带来的四个丫鬟,还有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和小丫鬟若干。 灵秀她们是苏婉言用惯了的人,自然经常使唤她们,王府里的丫鬟就很少有机会上前服侍,她们就觉得苏婉言这是在排斥她们,加上觉得王妃不受宠,有几个就整天偷懒,或者自己的事都推给灵秀她们,甚至跑出去玩一天不回来。 灵秀和淑红她们看在眼里就跟苏婉言汇报,因此苏婉言心里就有数,只等着她们犯在自己手里一回,再一起算账。 这天,苏婉言让丫鬟偷偷去打探端木睿什么时候回府,等快吃饭的时候就请他过来,说有事跟他说。 吃饭前,丫鬟就把端木睿请来了,灵秀带着另一个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夏荷去厨房拿饭菜过来,两人一人提两个大食盒,显得有些吃力。 端木睿看见了就奇怪地问:“怎么不多派两个人。” 苏婉言假装为难地笑了一下,“别人都有其他事要做。” 端木睿看了一眼屋里,淑红伺候在苏婉言身边,王府里分过来的两个大丫鬟伺候着他,还有一个人送进来一壶泡茶的热水,其他人一概不见人影,他心里立刻就有些不高兴。 等饭菜端上桌,又发现菜的样数倒是够,但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好像是别人挑剩下的似的,肉菜全都是肥肉,汤看起来就像一晚白水加了几片菜叶,飘着一点蛋花,素菜就像是生的。 见苏婉言没多说什么,就压抑着怒气拿起筷子尝了尝,发现不是盐多,就是根本没味,他啪的一声把筷子扔在桌上,问苏婉言:“最近你每天就吃这些?你也吃得下去?” “反正臣妾也吃不了多少,就将就一下得了。王府这么多人,厨房已经够忙了。跟随王爷的都是府里的老人,只要他们吃好了,臣妾委屈一点没关系,也算是替王爷分忧。” 苏婉言神情真诚,脸上带着笑意,丝毫看不出她在说谎,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 端木睿心里一阵内疚,又是气愤,看着她说:“你是本王的王妃,怎能让你受委屈,他们都是下人,你是主子,该说将就的是他们。” 他立刻命大丫鬟流岁把院子里服侍的都叫回来,问清楚她们刚才都做什么去了,又让人去叫来管家,把府里管事的下人都叫到院子里来。 那几个偷溜出去玩的丫鬟早就回来了,缩在院子外面不敢进来,流岁出门就看见了她们,把她们叫了进来。 端木睿就站在屋檐下的台阶上,低喝一声:“都跪下!” 丫鬟们就战战兢兢地跪在了院子里,苏婉言站在端木睿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切。 管家和各位管事来了之后,院子里站了许多人。 端木睿让管家进屋里去看桌上的饭菜,“你自己看看,堂堂王妃都吃的什么东西,说出去不让别人笑话吗?” 管家进去之后,看着那一桌不像样的,连他都不会吃的饭菜,出了一身的冷汗。 “王妃的饭菜是谁做的,自己也进去看看,顺便都吃干净了,别让本王再看见。”端木睿又朝着下面站成三排的管事们呵斥。 一个胖胖的厨娘低着头萎缩着走了出来,到房檐下施了一礼,回话道:“王爷,王妃,饭菜是奴婢做的。” “你叫什么?”苏婉言突然开口问。 “他们都叫奴婢福娘。”厨娘小声说。 “你辛苦了。” 没想到苏婉言这样说,福娘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奴婢不辛苦,都是奴婢份内的事。” “你进去吧。”苏婉言又柔声说着,嘴角却露出危险的笑意。 这样的饭菜她已经吃了好几天,如果条件不好,吃什么饭菜其实是小事,但王府里的条件不可能不好,这是有人想要故意怠慢她,不把她放在眼里。 今天她就是特意把端木睿叫来让他看到的,她这回是记住这个厨娘了,以后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阿福进去之后,管家就指责了她一番,就真的看着她把所有饭菜和汤都吃下了肚子才领着她出来。 看到已经撑得不行的阿福,苏婉言心里才好受一点,其他管事们有的想笑,有的幸灾乐祸,但都在心里庆幸,幸亏还没对这个王妃做出什么不敬的事。 “如今咱们王府有了女主子,她就是以后王府的当家主母,你们要敬着她,听她的命令和示下。” 随即他又软了声气道:其实是本王先怠慢了王妃,没有及时把管家权交接给她。” 端木睿说着目光瞥向苏婉言,见她面色沉静,嘴角带着若有似无地笑意,也看不出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心里就更加自责了几分,他更加严厉地斥责道:“本王疏忽了,但你们这些奴才竟然也敢怠慢王妃,她们几个,管家一会儿就打卖了出去。“ 管家立刻应声,端木睿又看向不住打嗝的阿福,眼神锐利地说:“本王知道你在王府做了快有十年了,自从本王出宫建府你就在照顾本王饮食,或许是你仗着自己是老人,所以忘了自己的身份,要不是本王今天来看到,不知道你还要做些什么给王妃吃。王妃什么珍馐美食没享用过,你竟然拿这些东西来糊弄她!” “奴婢,奴婢知错了。”阿福连忙捂着胸口说了一句,感觉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马上就要吐出来了似的。 苏婉言听了,没想到阿福在王府已经这么多年,是一直照顾端木睿的人,心里对她的愤恨便少了几分。 端木睿又对阿福说:“看在你是老人的份上,本王就不赶你走了,你在这个位置上呆的太久,是该退下来的时候,管家,选能力出众的人顶替阿福。” 其实阿福如今也许久没上手做过菜了,都是下面的徒弟做,不过对待苏婉言这事,是得到她默许的。 “是。”管家抬眼看了一下苏婉言,连忙机警地说,“王爷,这事奴才怕一个人做不好,还是让王妃一起决定人选吧。” 端木睿很满意管家的识趣,立刻允了,“可以,一会儿你把府里的账册、钥匙等物都交接给王妃,从明天开始就由她正式管家。” 这事到这里也算是处理好了,不到半个时辰,一桌新做好的,色香味俱全,大多是时鲜的饭菜就送进了苏婉言正院里。 苏婉言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端木睿面前,她微笑着说:“谢谢王爷的抬爱,臣妾以茶代酒,感谢王爷对臣妾的信任。臣妾以后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要请王爷包含。” “好说,本王相信你肯定能做好。“端木睿朝她笑笑。 苏婉言夹了一筷子鲜香的炒鸡蛋吃了,满意地说:“我就说嘛,王府的厨子做饭怎么这么难吃,这才是该有的水。” “他们怠慢你,你为何不早点跟我通气?”端木睿看她吃得满足,心里也舒畅。 “这不就跟你说了吗?今天就是特意叫你来的,你不会看不出来吧?”苏婉言眯了眯眼,“不先让他们觉得我好欺负,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你怎么能看出他们的真面目。” “我就说,你向来不是能受委屈的性子,怎么会真的忍耐。”端木睿也眯了眼睛看她。 苏婉言笑着没说什么,专心吃起东西来。 饭后,管家就让人抬了几箱子账册过来,还有各种铺面、田地等产业的地契,府里人员的名单、各个门的钥匙都给她拿来了。 她一看堆了半间屋的东西就有些后悔没有拒了端木睿,不过再一想,管家权迟早都要拿到手里,不然她在这王府就真的要成笑话,不过她要请人进来帮忙才行,不然这些账册要看到何年何月。 她这样想着,就打算请惊言堂里厉害的账房进府里来,但这事她肯定要跟端木睿通个气才行。 隔天上午,去打探的丫鬟回来说端木睿在府里,她就想趁热打铁去找他说,说起来也惭愧,成婚也有快一个月了,她竟然还是第一次来端木睿的院子。 古朴的暗红色房屋,窗户都很大,院子里种着一片竹子和一些纯绿的景观树,院门外面隔着一片空地有一个长长的廊道,应该是可以通向府里各个地方。 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几个人在说话,端木睿自是在其中,好像他们提到了“王妃”两个字,苏婉言往后退拉住了灵秀,两人就站在院门外听着里面在说什么。 许是竹林沙沙作响,里面的人说话太过于专注,端木睿和几个手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竟然丝毫没发现外面有人来了。 “苏将军到了边关应该有几天了吧,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王爷,你觉得胜算大吗?” “要慢慢谋划,想一去就打胜仗不大可能,这次可是几国联合,跟上次打匈奴不同,就算是本王去了肯定也是束手无策。” 听他们说到边关战事对苏遂不利,苏婉言立刻握紧了拳头,替苏遂十分担心。 “王爷,老金有话跟你说。”那几个人转眼又嬉闹起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大声嚷了一句。 “有话就直说。”是端木睿平和的声音。 一个有些上年纪的声音开口道:“王爷,是这样的,别怪小的们不知礼数,管你的私事,实在是想跟你提个醒。” 第六十二章 要挟 老金是他们这些人里为数不多娶了妻的,大概因为是过来人,所以对夫妻间相处的事有深刻体会,给王爷提点意见应该不会胡说,端木睿还是挺感兴趣的,就说:“你说说看,要给我提什么醒。” “王爷整天跟我们混,晚上也不回后院,时间久了,王妃会心生怨怼的。夫妻感情出了问题,以后想和好就难了。” 老金说完,几个手下也附和他,端木睿就叹着气说:“不瞒你们大家,本王跟王妃大概是已经生了嫌隙。王妃对本王没有亲近的心思,本王也不想自讨没趣。我们的婚事本就是皇上仓促促成的,她心里有不满也属正常。” “王爷,您就不能主动一点吗?您以后还需要苏将军的支持,不跟王妃处好,这话以后怎么说得出口。”一个刚才没听过的陌生声音说。 说到这里,苏婉言心里就一揪,只听端木睿又说:“本王能答应娶她,多半的原因就是想拉拢苏将军……” 听到这句话,苏婉言心里就一阵拉扯般的难受,她拉着灵秀就往回走, “可是王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本王也想敬着她,爱护她,跟她琴瑟和鸣,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做才能打开她的心扉。” 端木睿说完,扫了一眼三个手下呆滞的脸,才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些不妥的话,他轻咳一声,那三个人瞬间回过神来。 “王爷原来是这样想的,那就努力去做吧。”三个人笑嘻嘻地打趣端木睿。 “你们听了不该听的,本王想着是不是应该灭个口。”端木睿站起来,既觉得不好意思,又有点气自己为何要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些。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王爷饶命吧。” “这些话王爷应该跟王妃说的。” 三人飞快说完一溜烟全跑了,端木睿在院子里踱着步,又懊恼了一阵,自己堂堂王爷怎么能当着他们这些糙汉莽夫说自己感情的事呢? 他跟身边的几个兄弟只要出门都是同吃同住,根本没什么身份上的差别,他们倒是对他很敬重,不用操心没有威慑力,好不容易有个心里话除了他们也没人可以说。 洛时年一路往回走,刚才端木睿的话就不停在她脑海里回响。 “王爷怎能这样,跟小姐成婚竟然是为了……真是太气人了。”灵秀小声嘟囔着,特别替自家小姐不值。 原本还以为他对自己有几分真情,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次的纠缠,可如今才知道所有的纠缠都是为了拉拢父亲,这次皇帝的突然赐婚应该是正中他下怀吧。 苏婉言越想越气,对灵秀说:“幸好听到他说出真心话,娶我进门,不仅可以拉拢父亲,还多了一个替他管家的,真是的,我才不稀罕他王府的家业,准备着和离吧。” “啊,小姐,你真想和离啊?”灵秀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见。 苏婉言叹口气,要和离肯定没那么简单,毕竟是皇帝赐婚,皇帝下的棋,肯定不愿意看着半路棋局被毁了。 和离不了的话,他既然只是利用自己,自己对他也不必客气,也算是看清了,不用再花心思对他有什么期待,以后他们之间就只能是合作的关系。 可苏婉言很清醒,知道这都是做给人看的,但她没想到的是皇帝把她嫁给端木睿还有后招,这天她跟灵秀从惊言堂出来,当然这是个秘密据点,外面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马车就停在街边,两人往马车那边走,突然出来一个穿着普通,但十分整洁的白面男子,他拿出一道腰牌给苏婉言看。 “王妃,皇上在宫里候着您的大驾呢。” 这男子的声音有些异常的尖细,苏婉言就知道他是宫里的内侍了,那块金腰牌上也雕刻着威武的龙纹。 苏婉言只得让灵秀先回去,自己跟着那位公公去见皇帝。 这不是苏婉言第一次见皇帝,但是距离最近的一次,她看着这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从面容上来说,他是个中年美大叔,但他那双狭长的凤目里藏着精光,浑身散发着威严气度,在金碧辉煌的大殿的映衬下,更加凸显出他的王者霸气,然而在苏婉言眼里,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他的阴险和奸诈。 行过君臣之礼后,皇帝问了几句她是否适应王府里的生活,她规矩地答了,又说起苏遂在边关战事艰难,很是忧虑的样子,苏婉言这回就不知道如何作答了,她也很忧心,恨不得跑去战场帮苏遂。 皇帝表情一直冷冷的,苏婉言知道他找自己来不是聊这些家常的,说完这些,他就让刚才带她进宫的内侍拿了一件东西上来。 内侍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皇帝指着那个锦盒说:“这是难得的好东西,你吃下去可以保你延年益寿、美丽长存。” 苏婉言心里砰砰跳着,她怎会相信他能这么好心,赏她如此难得的好东西,吃下去估计很快会死吧,自然可以美丽长存。 内侍尖着两根手指从锦盒里起着一粒红色的药丸喂到她嘴边,他尖细的嗓子说:“王妃,这是皇上给你的恩德,还不快吃下去。” 苏婉言还想挣扎一下,“这么好的东西,臣妾无德无能不敢消受,还是请皇上把她赠给对朝廷有功之人吧。” “苏将军建立的功劳已经够多了,再说王爷是皇上最看重和爱护的弟弟,这好东西就是皇上特意给您预备的。” 公公快速说完,另一只手像钳子一样捏住了苏婉言的脸颊,逼她张开嘴,把药丸利落地放进了她嘴里,然后抬起她的下巴,药丸马上就吞了下去。 一系列动作速度很快,如行云流水一般,苏婉言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她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皇帝十分满意地笑了笑,对公公说:“给王妃端水来喝。” 公公应声就从桌案上把提前预备好的白水给苏婉言端了过来,苏婉言迟疑着,害怕这又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公公松了脸上严厉的表情说:“这就是白水,王妃不必紧张。” “谢皇上。”苏婉言这才端起来喝了两口。 皇帝见她喝了水,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地说:“给你这么好的赏赐,朕只想让你做一件事,就是监视朕的弟弟,他无论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你都要汇报给朕。” 她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给她吃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是想要挟她,果然就来了。 她假装面露难色,“这,皇上,臣妾没什么能力,又刚进王府,对王府的人都还不了解,怕做不好这件差事。” “朕知道,你们年少夫妻,刚成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你肯定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夫君,但你要知道,你这是在替朕做事,事后朕不会亏待你。而且你父亲在边关打仗,如果这次能胜还好说,如若败了加上之前的通敌卖国罪,朕会一起给他清算。但只要你能让朕满意,朕可以考虑赦免他。” 给她吃了“好东西”又以苏遂作为要挟,苏婉言只能顺从,从宫里出来时,也是那个公公把她送出来,跟她说那药丸是一种慢性毒药,只要她听话,会定期给她解药。 这些都是她想到的,她假装不知,表现出惊诧恐惧的样子,让公公甚是得意。 回到王府,这件事她谁都没告诉,默默等着药效发作,好知道有些什么成分,并偷偷配制解药。 她一边请了惊言堂得力的账房帮她理清王府许多年的账目,也以此为借口让惊言堂的手下出入王府,帮她从外面带来药草,她怀疑王府肯定有皇帝的人,她害怕被皇帝的人发现,只好用这个办法掩人耳目。 经过精心调配,最终还是发现少了一味重要的药引,如果没有这个,解药就达不到效果。 而端木睿这边,他一直怀疑被皇帝的人带上大殿指认苏遂通敌叛国的王管家肯定是有把柄在皇帝手里,一直在暗中调查,最近才知道王管家的小外孙被皇帝的人带进宫里藏在某处。 他暗中把孩子从宫里救了出来,带着他去找王管家。他把小外孙带回来,王管家应该就能跟他说实话。 但把孩子带到王管家家里,他才知道王管家已经去世,问了家里的夫人和孩子,都说王管家是被人杀害的,他在弥留之际,叮嘱家里人不要报官,也不许追究这件事,家里人也觉得害怕,就默默把人藏了,连丧礼都没举办。 端木睿不用想也知道王管家肯定是皇帝派人杀害的,就是为了隐瞒自己要挟王管家,让他陷害苏遂的事。 不久,正逢中秋佳节,宫里召端木睿和苏婉言进宫团聚,太子带着太子妃自然也在。 苏婉言仔细打量邱雨琳,见她样子还有两分清纯稚嫩,眼睛黑白分明,眸子澄澈,面颊娇嫩,还有点肉肉的,看起来十分纯真娇憨,她想着难怪端木睿会念念不忘,果然不同寻常。 又观察端木睿,发现他时而也会打量邱雨琳,邱雨琳更是不时的那眼光扫视他,她心里就不住冷笑。 太子对邱雨琳温柔呵护,宠爱有加,仿佛满心满眼都是她,似乎早已经忘了曾经对苏婉言也是倾慕不已。 不过苏婉言倒是觉得幸好他如今不再惦记自己,否则今日这桌上就更热闹了。 吃过饭之后,端木睿被皇帝叫走,苏婉言跟着皇后去她宫里陪着说话。不过今天大家都在,皇帝知道不是找苏婉言的好时机,就没有召她过去。 端木睿和皇帝一番虚与委蛇之后,就去皇后宫里寻找苏婉言,不想在半路遇到邱雨琳。 邱雨琳显出一副哀戚的神色,伤感地对端木睿说:“真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会是这种情形。” 端木睿看着她,面色也有几分动容。 “你跟苏家姑娘过得好吗?”邱雨琳双手绞着帕子,声音十分低沉哀婉。 “很好。”端木睿声音也有些压抑。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可没办法,我爹爹非要我嫁给太子。” 邱雨琳说完抬眼貌似深情地看着端木睿,并且往前走了两步,离端木睿更近了些,端木睿抿着嘴没有说话,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邱雨琳皱着细眉,眼里聚集了水光,又哀婉地说:“太子在我之前就有两房侧妃,如今苏侧妃还有孕了,我不喜欢太子,两位侧妃又不是善茬,我每天都过得不开心。” 她说着要来拉端木睿的手,被端木睿巧妙地避开,并且说:“你已经是太子妃,出言需谨慎,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如何是好。” 第六十三章 亲密 邱雨琳听了他的话,泪珠就滚落下来,摇着头凄楚地说:“看来,以后连话都不能跟你说了,你如今怎么也变得这么古板。” “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端木睿脸色也有些伤感,“人活在世上,有几个人没有烦恼呢。你贵为太子妃,是多少人求不来的,这点烦恼算什么呢?以后你还要做一国之母,为皇上打理整个后宫,那时候你想想今天,一定会因为没有好好珍惜这悠闲的日子而觉得可惜。” 也就是邱雨琳,她就像他心里的那颗朱砂痣,美得舍不得碰触,所以才跟她说这么多,这些话也不会再对第二个人说。 邱雨琳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还是你想得通透,若是和你在一起,我也不会……”说到这里,她眼里又开始闪烁泪花。 端木睿看时间耽误得太久了,心里惦记着要去接苏婉言,就说道:“你不要多想,太子可以给你的,我给不了你,你好好的吧,时辰不早了,我们必须出宫去了,我,这就要走了。” 说完,他折身离去,邱雨琳上前追了两步,却不小心摔倒在地。 她惊呼一声,端木睿回身,连忙走过来扶她,她就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带着哭腔说:“脚好疼,可能崴了一下。” “我给你看看。”端木睿说着蹲下身去看她的脚踝,捏了两下,没得到她喊痛的回应,以为她是吓到了,就说,“你别怕,没崴伤,试着走走就好了。” 这样被他关怀邱雨琳觉得也就够了,她已经嫁作他人妇,还想做什么,她可不愿拿自己和家族的前途开玩笑。 邱雨琳走了走,就笑着说:“果然没事,只是有点疼而已。” 端木睿见她没事就与她告别,往皇后宫里走去,没走多久就在宫道上遇到了苏婉言。 其实,苏婉言在皇后宫里见端木睿许久不来,眼看天要黑了,就辞了皇后来找人,结果走到这里正好看到端木睿跟邱雨琳在一起,远远看着两人甚是亲密,甚至把人都搂在了怀里,竟然还掀开她的裤子,看她的脚踝。青天白日的,真是不要脸。 她怕被发现,就又往回走了一段,果然没多久端木睿就找了来。 “你已经出来了,快出宫吧。” 端木睿面色还是一派平静,看在苏婉言眼里,他就是掩饰得好,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和离”两个字再次出现在她脑海中,她深深看了端木睿一眼,点了下头就跟在他身侧往宫外走去。 和离没那么容易,苏婉言就想着还是要壮大自己的实力,才能足够自保,因此不再纠结与跟端木睿的感情,继续一心扩展自己的事业。 她得知一家叫天香楼的青楼做不下去,老鸨子年纪大了做不动了,想过几天安稳日子享享清福,苏婉言灵机一动,就让手下出面把青楼买了下来。 这天香楼的生意之所以清淡,是因为里面的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这也正和苏婉言的意,她让手下人重新把天香楼装潢修饰一番,包装了几个才艺超群,长得又美的女子,花高价请来师傅教她们跳舞。 苏婉言学习现代社会女团的风格,在舞蹈的时候加入演奏和演唱,舞蹈动作也做了许多革新,再炒作了一些噱头之后,又重新让天香楼开张了。 这些女子一炮而红,天香楼的生意也是日进斗金。 这回的天香楼里不仅有一般的舞姬歌姬,还有一些是她从惊言堂里选拔出来的漂亮女子,或者从外面搜罗来的,经过训练,教她们一些获取情报的办法。 天香楼就逐渐演变成一个情报组织,表面上还是个青楼,但实际上很多情报在暗地里传递。 再说苏鹤鸣,自从苏婉言嫁给端木睿之后,苏遂也出征在外,家里没人真正关心他,他心里郁闷,感觉十分孤独,就更加努力地学艺。 肖时见他越发懂事,学业上进步很快,心里十分欣慰,若是苏婉言回府问起,他更是对苏鹤鸣赞不绝口,打算把自己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交给苏鹤鸣。 再说苏语娴,钱庆被解决之后,她的日子就过得轻松惬意起来,太子因为她有孕,又格外看重她,时常探望不说,更是给了不少赏赐。 因为知道自己怀的不是太子的亲骨肉,一开始生怕被人发现,非常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整日只在院子里呆着,跟丫鬟一起乖巧地替孩子做小衣服、包被、鞋子之类的,对太子也更加用心讨好,哄得太子重新开始喜欢她。 但时日久了,她见事情再不可能曝光,又有太子的宠爱她就又嚣张起来。她不敢招惹太子妃,就把矛头指向姜暮烟,想起姜暮烟陷害她,让她被关了还几个月的紧闭,自己婢女也被活活打死她就怒从心头起,恨不得立刻杀了姜暮烟。 可如今在东宫,跟以前只有她们两个唱对台戏不同,上面还有太子妃盯着,她也不敢太放肆,只敢在嘴上得个便宜出气。 现在正值秋日,秋高气爽,很适合在外面活动。苏语娴现在的肚子已经隆起,医官说让她多出去走动晒太阳,肚子里的孩子才会长得健壮,因此她趁着早上上午,趁着太阳不大每天都要出去走一走。 她因为怀孕,邱雨琳怕她劳累,再出了什么事,就干脆不让她去请安,但姜暮烟每天都是要去的。 因为有共同的对手,姜暮烟现在跟邱雨琳关系不错,每日去请安都要呆很久才回来,她每天回来都有可能遇到四处走动的苏语娴,两人碰到就会有一番口舌交锋。 这天,苏语娴见她丫鬟手里提着一封月饼,还带着一个食盒,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肯定是太子妃赏的。 苏语娴心里一阵不得劲,觉得太子妃偏心,她没去请安是有原因的,也是太子妃自己准许的,为什么她就没有这些,她不是馋,就是觉得心里不平衡。 “哟,这是提的什么啊。还是有些人会讨好人,比那叭儿狗都厉害,汪汪叫几声就能得赏。” 她仗着太子喜爱,又怀着身孕,对姜暮烟也是恨到骨子里,所以说话就极其难听。 姜暮烟身边的丫鬟春桃因为在主子跟前得宠,向来厉害,就大声质问:“你说谁叭儿狗呢?” 小翠如今看苏语娴又重新获得太子喜爱,心思又回到了她身上,大声回道:“说的是谁她自己知道。” 春桃还想回嘴,姜暮烟把她拉到身后,也不生气,笑嘻嘻地道:“苏侧妃,别那么大的气性,怀着身孕呢,小心伤了身子。” 她指了一下丫鬟手里的食盒,“这是太子妃娘娘赏的两只螃蟹,苏侧妃怀着身孕不能吃这种寒凉的东西,所以就只给了我,你这是错怪娘娘了。” 见姜暮烟扯到太子妃身上,就害怕起来,有点惊慌地道:“我什么时候提到娘娘了,我怪她什么了,你别胡说。” 姜暮烟自知现在不敢招惹苏语娴,就时常示弱,她像哄孩子似的,笑眯眯地说:“好,你没提到,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你如果想吃呢,倒是可以把月饼分你两个。” “谁愿意吃你的东西。我想吃哪家的点心,让太子殿下给我买,或者跟厨房说一声,他们立马就给我做出来。”苏语娴得意地昂着头。 “那是你有福分,我如今没那么好的口福,有娘娘赏下的尝一尝也就行了。”姜暮烟说完带着丫鬟就要离去。 “等等。”苏语娴叫住了姜暮烟,她冷着脸说,“当初你怀孕的时候让我给你做吃食,说等我怀孕了,你再给我做,现在是你兑现的时候了吧。” 姜暮烟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眼里带上一抹冷意,“苏侧妃这么快就忘了吗?我吃了你们做的饭就小产了,是你的婢女在饭菜里下了药,你的婢女也被打死了,事后我没找你算账都是好的,竟然还想让我兑现承诺,真是没有道理。” 苏语娴却冷笑道:“我婢女下的药关我何事,你今天必须给我做一道吃食。” 姜暮烟脸上又堆起笑,“不是我不给你做,妹妹,要是吃出了问题,我可承受不起,你现在金贵着呢,我宁愿你说我言而无信,也不能给你做这顿饭。” 她说完就带着春桃走了,苏语娴气得咬牙启齿也对她没有办法,到了傍晚,太子回来,进来看她的时候脸就是黑的。 她迎上去温柔地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子接过宫女递来的热毛巾擦手拭脸,只用眼角扫了一下苏语娴,苏语娴见阵势不对,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低头站在那里,露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太子见她这样也缓和一点情绪,但语气还是有些冷淡:“你如今这么大的肚子了,每天静下心来好好养胎,别出去找不痛快不行?” “妾身,妾身怎么了?”苏语娴眼珠子转了两圈,想起上午的事,心知姜暮烟一定跟太子告状了,心里堵得不行,但脸上却是笑意嫣然的,过来挨在太子身边,帮他端起茶碗递到他手上,”好了,妾身知错了,殿下消消气,这是妾身专门为你准备的参茶。” 太子见她知趣,心里高兴了一点,也就不再冷着脸了。 苏语娴怀孕这段时间这样的事经常上演,她仗着太子宠她,总想找姜暮烟的晦气,但姜暮烟却总是带着笑,从不跟她大动干戈,她根本就把人家没办法。 等事情过了就私下让宫里的人把话传到太子耳朵里,因为她父亲投靠太子,把苏遂原来手底下的人带了好些过来,又嘱托太子呵护姜暮烟,所以苏语娴每次都讨不了好。 再说苏婉言这边,自从被皇帝用毒药控制,过段时间都会有皇帝的人问她端木睿的事,她就照实说了些,不过说的都是端木睿的日常生活,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皇帝知道以后非常不满意,苏婉言就跟宫里来的人说自己至今还是对王府的人不甚了解,跟端木睿也不是那么亲近。 皇帝就命她取得端木睿的信任,好探知他的秘密。 苏婉言见事情逼到这一步,不能再独自支撑下去,就打算跟端木睿坦白。 自从中秋节在宫里看到端木睿和邱雨琳之间的亲密行为,苏婉言对端木睿就更加冷淡,端木睿来后院看过她几次,每次她都绷着脸,端木睿不知是什么原因,也就不再来了。 第六十四章 啰嗦 苏婉言再次走到端木睿所住的院子门口,想起上次在这里听到的那些话,她心里还有些紧张,深吸了口气才走进去。 她发现怎么院子里连个人影也没有,打量了一圈之后,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一个少年仆人朝她行礼,她猜测端木睿院子里的下人为了不打扰端木睿,一般都隐藏起来的,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才会现身。 这时候端木睿听到动静已经走出来,看到是苏婉言,他面容沉了沉,但眼睛却闪现出一抹光彩。 “王爷。”苏婉言连忙上前见礼。 “你找本王有何事?”端木睿表情冷淡地问。 “有要事跟王爷说。”苏婉言声音也带着冷意。 两人进了屋里,靠窗的一面有一片木头铺成的平台,平台上放着一张矮桌,要脱了鞋才能上去。 桌子边上还焚着香,一只古拙的黑色小瓷瓶里插着三枝金黄的桂花。 平日里端木睿应该特别喜欢在这里就坐,或者喝茶,或者下棋,看书也不错。 两人盘腿坐在蒲团上,端木睿面容沉肃,更显出清俊的典雅贵气,以前听到人说男人俊美如谪仙,苏婉言觉得不信,还感觉生理不适,身上起鸡皮疙瘩,可现在她相信是真的有这种人,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端木睿端起茶壶给苏婉言面前的茶杯倒上,然后才问:“找本王何事?” 苏婉言喝了一口茶,润了下喉咙才把皇帝一苏遂为要挟,逼她监视端木睿,并向皇帝汇报的事说了,只是隐瞒了皇帝逼她吃下毒药的事。 本来想和盘托出,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这件事她固执地只想自己承担,她在对付这些稀奇古怪的毒药上面还是有信心的。 端木睿听完她说的,神情冷肃地看着她,像是在责怪,“有多久了?” “我父亲出征之后,中秋节前,已经挺长时间了。不过你要信我,我没有跟他透露半分王府的事,非说不可的时候就说些你的饮食起居,其实这些方面我也不是很了解,反正就说了些没什么用的话。他大概是猜到我在糊弄他,他就很不满意,我被逼得没办法了,就说我还不够了解你,没发现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他就让我取得你的信任,从你身上把秘密挖出来。” 苏婉言刚说完,端木睿闷声道:“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苏婉言竟被他问的有点紧张,“我,我这不是来告诉你了吗?我可真的什么都没说,你要相信我。” 片刻后,端木睿才收回看着她的视线,淡声道:“我信你,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是希望你以后有这种事早点来告诉我,不要一个人默默扛着。” 苏婉言突然感到胸口一热,低下头说:“哦,我知道了。” 接着两人又沉默下来,端木睿先开口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怎么,这是赶她走的意思? “你还没告诉我事情该怎么解决,我怎么走?下次皇帝又让人来问我,我跟他们说什么?”苏婉言有些沉不住气地道。 “我是想说,这件事交给我解决就行,你不用管了。”端木睿冷着脸解释。 说得轻巧,她可是中了毒的,要是等不到他解决的办法,她先毒发身亡怎么办? 苏婉言思索片刻说:“府里肯定有皇帝的人在监视咱们,我不管怎么行。咱们表面上应该装作亲密,表示我在努力取得你的信任,下次他们再问我,我就算随便说也能提高可信度,也正好给你拖延处理这件事的时间,但是私下里,咱们还是互不干涉,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你看这样如何?” 端木睿还是板着脸,但他点了下头,“可以。” 他很快就开始让手下人暗中调查府里的下人,把那些不尽心做事,犯了错误的跟可疑的人找了错处一起暗中打发了出去,换上背景干净的新人,把能接近他的,又分明是皇上派来的人用威逼利诱的各种手段变成自己的人,向皇帝传递假消息。 苏婉言的主意他很满意,自从中秋节那天两人从宫里回来,苏婉言就对他冷冰冰的,他心里纳闷,但放不下身段去询问,也逐渐远离了苏婉言生活的地方。 眼下虽然府里干净了,但保不准皇帝又用了其他办法监视,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常出现在苏婉言的院子里,两人一起用饭,有时候还歇在苏婉言屋里,不过还是没有同床。 苏婉言有时候也回来他住的院子,两人喝茶闲谈,吃顿饭什么的。 他们的关系终于摆脱了之前冰封的状态,虽说还是互不干涉,但在一起总算是有话可说,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 有些好事的下人甚至找了小本本记下,王爷某日在王妃处一起用了晚饭,晚上王爷就歇在王妃处,某日王爷从外面回来买了吃食送到王妃处,某日王妃去王爷处喝茶,呆了许久的话才出来…… 主子们关系缓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心情也好了,王府终于一扫之前的阴霾,变得有点人气了。 苏婉言嫁到王府,苏鹤鸣身边虽然有不少下人,都是苏婉言亲手挑选值得信赖的,还有师父的教导,但苏婉言还是不放心,三不五时地回家看看他。 这天她回去的时候,苏鹤鸣正在闹脾气。虽然他本事学了不少,但心性还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又因为苏婉言不在身边陪伴,他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 他闹得差点把房子都拆了,屋里的东西都扔在地上,院子里的花草都让他用棍子敲折打碎,下人们也吓得不行,乞求他不要再闹了。 苏婉言回来的时候他正在继续,见这样子也是气得不轻,上前就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拧在身后。 苏鹤鸣见是她,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但满脸的委屈,泪水也顺着脸颊滚落。 “你自己看看都做了些什么,还有脸跟我哭。”苏婉言指着院子里被他折腾得东倒西歪的花木,还有跪了一地的奴仆,从房门看进去,发现屋子里也是乱七八糟。 苏鹤鸣低下头不敢作声,苏婉言就让下人起身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他贴身的小厮和丫鬟说他从先生那里回来,因为最近学业上遇到难题,走路想问题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回到住处吃饭的时候又咬了舌头,所以他觉得事事不顺,就生气发脾气。 苏婉言明白了主要原因还是学业上到了瓶颈期,他心里焦躁,所以做事就心不在焉,才会不断出现这些小事故。 下人们说的话,苏鹤鸣都是听到的,苏婉言就问他:“他们说的对吗?” 苏鹤鸣点头应了。 “所以你现在觉得自己是不是很荒唐?你想一下自己做的,因为学业上出现难题,你摔跤、咬舌头,或许还有别的不顺心,所以激发了心里暴躁,胡闹了一场。他们有什么错,这些花木有什么错,还有屋里被你扔在地上的那些东西有什么错?” 苏婉言说完见苏鹤鸣低着头不吭声,继续道:“问题都出在你身上,姐姐出嫁,不能在家陪你,你生气,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永远陪着你,而且你很快就会长大,可能也会离开这个家,因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路要走。” 苏婉言说完,心疼地看着苏鹤鸣,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放柔了声气。 “你要学会理智,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今天也确实挺倒霉的,但为何不能哈哈一笑,自我调侃一番,用这种好的心态去度过,非要失控地变成这种局面。还有学业上遇到困难,这虽然是件大事,但你要知道这算什么,等你长大了还有比这更难的事,难道你发泄一通问题就会解决吗?遇到问题是要想着怎么解决,而不是先发通脾气,然后等气顺了还是要去解决,何必呢?” 苏婉言感觉话越说越多,自己好像一个啰嗦的老夫子,赶紧闭了嘴。 “好了,姐姐说太多了,走,进去看看,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一下。” 她扶着苏鹤鸣的肩膀正要往屋里走,就听到院门口传来苏语娴的声音,她就让丫鬟陪着苏鹤鸣进屋里去了。 “我听说你今天也回府了,就想过来看看你,咱们姐妹好久没在一处说话了。”苏语娴一只手捧着肚子,故意挺得高高的,脸上笑成了花。 “是啊,也没有机会恭贺姐姐,肚子都这么大了,离生不远了吧?”苏婉言知道她又想让自己眼红嫉妒她,就顺着她的话说,和平常闲聊似的。 “还有好几个月呢。”苏语娴掩着嘴笑,比划了一下,“妹妹不知道吧,肚子以后要长到这么大呢。” “天哪,真的吗?好可怕。”苏婉言假装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苏语娴笑了笑,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妹妹现在还没动静吗?王爷就不着急?” 苏婉言知道她这就开始了,心里一阵厌烦,嘲讽地想,明明孩子是跟人通奸怀上的,嘚瑟什么,终有一天太子会知道,那时候看你怎么办。 她心里这样想,面上却露出羞涩的笑,“才成婚多久,我和王爷不着急的。” “还是早点有孕的好,指不定你后面还会抬进几个去,你现在地位稳了,到时候就不用费心跟那些莺莺燕燕争斗了。” 苏婉言见苏语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就想笑,她忍住了,好像苏语娴说的很有道理似的,点了点头。 “你有身子,就别在外面站着了,快点进屋坐一会儿吧。”苏婉言嘴里说着,脚下却不动。 苏语娴确实有点累,见苏婉言不动,她也不好意思自己打头往屋里走,就假意说:“不累不累,跟你说几句我还要去见母亲。” 脚下想走,可又忍不住要炫耀自己,又站住了说:“王爷对妹妹如何?你们关系好吗?” 以前苏婉言还没出嫁,在她面前说这些事不好,但她觉得如今苏婉言嫁了人,也什么都懂了,就可以说到一处。 第六十五章 误会 “我们挺好的。”苏婉言有点尴尬,又把话题抛回她身上,故意捧着她,“听说太子现在对姐姐很宠爱呵护,以后生了皇孙肯定还会大加奖赏,都把太子妃比下去了呢。” 她这是故意挑起苏语娴的争斗之心,只怕她谨小慎微、规规矩矩。 苏语娴脸上就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那是自然,不仅太子,皇上、太后和皇后都会奖赏我,那时候我看邱雨琳还有什么脸在我面前摆出太子妃的架子。” 说完她看一眼苏婉言,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姐姐知道,王爷没有实权,妹妹这个王妃肯定也不好做,以后妹妹就不用怕了,有姐姐照护着你。” 苏婉言刚想要回话,就听见院门口有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本王的王妃由本王来照护,总好过你这个太子侧妃吧。”端木睿大步走过来站在苏婉言身边,眼神锐利地看着对面的苏语娴。 苏语娴悻悻地道:“妹妹有王爷照护自然是好的,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就放心了。” 端木睿朝她笑了笑,低头看着苏婉言,苏婉言问他:“你怎么来了?” “听下人们说你回娘家,本王就来接你回去,免得你逗留着不想回府。”端木睿柔声说。 苏婉言眼角瞄了一眼苏语娴,也柔声道:“妾身放不下弟弟,就回来看看他。” 在外人看来,两人就是在眉目传情、郎情妾意,即便太子现在宠爱苏语娴,苏语娴也没从太子身上感觉到这般柔情,她心里一阵发酸,默默从院子退了出去。 她去正院见霍青青,霍青青在屋里等着她,“我听说你回府了,怎么也不见你人?” “苏婉言也回来了,我去看了一眼,跟她说了几句。”苏语娴说着给霍青青见了礼。 霍青青先丢开这件事,走到她跟前,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心里一阵兴奋,但到底没什么太大的喜色,收回手平静地问她:“怎么样?都还好吗?” 苏语娴点头,笑着说:“娘亲,你看你,不必拘着,钱庆一死,太子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这要是男胎,他就是大皇孙,就算不是,也是皇上的大孙女,以后的大公主,女儿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娘亲只要等着享福就是。” 霍青青想想,觉得也是,现在除了她们自己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呢。她脸上逐渐堆满喜色,对苏语娴嘘寒问暖,又是叮嘱她不要掉以轻心,免得让人钻了空子,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又前功尽弃。 说完孩子的事,又说到苏婉言,霍青青一脸的不高兴。 “你说你刚才去找你妹妹说话了,怎么想着去找她,她每次回来连娘亲的面都不见,亏她出嫁的时候,娘亲还替她那么细致地张罗,就是个没良心的。” 苏语娴连忙解释,“你别见怪,我是去气她的,好不容易见面,也是探探她的底。” “依你看,她到底过得如何?”霍青青随即又说,“过得再好也不稀罕,谁不知道那个王爷是个没用的,只会坐吃俸禄。” 苏语娴满心酸涩道:“娘亲你还别说,他俩还真般配,一个没用,一个喜欢使心机,还偏偏看对了眼,那个粘腻,让人受不了。” “这么说,王爷很喜欢她了?”霍青青也是一副尖酸的样子。 苏语娴皱着眉心点头,“可不是嘛,看得我受不了赶紧走了。娘亲,咱们怎能让她好过,她这种小贱蹄子也配。” 霍青青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被她拿着一条帕子威胁,说要跟老爷说她的和人有私情,把她逼得下跪求饶,后来老爷被诬陷,她才没有再次提起这事,估计是忘了,可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次的屈辱,想着这些她眼睛里就聚集起恶意。 “可不是,她这种贱人,就是不能让她好过,一定要让王爷厌弃了她,把她赶出王府。” 一听这个话,苏语娴就来劲了,兴奋地问霍青青:“娘亲,你有什么办法?” 霍青青就想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眯着眼睛脸上露出恶毒的笑,在苏语娴耳朵边小声说了几句,苏语娴就捂着嘴畅快地笑起来。 “娘亲,这个办法好,不信王爷还会把她当宝。” 没过几日,霍青青出现在王府,下人以为她找王妃,就说去王妃那里通报,结果她非要见王爷,说有重要的事情告知王爷。 恰好端木睿在府上,下人就去禀报他,他又让人去叫苏婉言,结果下人回来说王妃不在府里,他就去了见客的花厅。 霍青青见到他,朝他见了礼,他处于礼节,也还了一揖。 霍青青开始说话还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些不好说出口,他就说:“将军夫人有什么事直说,无需遮掩。” 霍青青这才放开了,把带来的一个盒子推到端木睿面前,“王爷,不是臣妇故作姿态,实在是有些不好启齿啊。” “这什么东西?”端木睿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封书信,还有一块帕子,帕子已经有些旧了,还有一块玉佩。” “这是前几日有人给王妃送来府上的,交给王妃以前得用的小厮,让他转交给王妃,被臣妇发现拿了过来。” 霍青青显得十分不耻的样子,有些坐立难安,见端木睿面沉如水,似乎没什么反应,她又说:“臣妇这是不敢隐瞒王爷,才立刻前来告知,也是想替婉言求个情,看在臣妇和她父亲的面子上不要对婉言太过苛责。” 端木睿绷着面容,拿起盒子里的那块水蓝的帕子,上面用白色的线描了一个言字,还绣了几朵玉兰花,绣工精致。 他又打开那封信,只见上面是个男人的字体,他看了一眼写的内容,脸色就沉了几分。 吾卿婉言:自你出嫁,吾日夜思念,却苦于无法相见。吾思虑许久,心知不能再坚持,只能忍痛诀别,许再见时已生华发,若不能,黄泉之下总能如愿。 “这人是谁?”端木睿问了霍青青,又拿来那块白玉佩,摩梭了几下。 霍青青见他面色不好,心里一阵欣喜,连忙道:“臣妇不知啊,他们来往隐秘,可能除了她的贴身丫鬟府里就没人知道了。” “这事本王知晓了,多谢你来告知。” 端木睿说着就起身拿着那个盒子要走,霍青青以为他还要说点什么愤怒的话,要让苏婉言好看之类的,没想到他这么平静,心里略有些不满意,不过见这是要送客的意思,就赶紧离开了。 回到自己住处,端木睿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就忙自己的去了,对于霍青青的话他是不信的。 那封男人写的信,在街上随便找个代笔的书生都能写出来,那块玉佩更不能说明什么,就是普通的玉佩,没有隐含半点私人信息。 那块帕子倒是有点意思,应该确实是苏婉言的,不过那上面的刺绣肯定不是出自她的手,他看过她绣过一半的帕子,那绣工根本没法看。 他不知道的是,那块帕子本就是苏婉言的旧物,是原身以前绣的,原身的女红很厉害。这帕子是霍青青让人从她屋里偷出来的。 过了一个多时辰,端木睿就让下人去打听苏婉言回府没有,下人回来说她已经回府。 端木睿就带着那个盒子去找苏婉言,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苏婉言见他来了,为了表现出亲密的样子,脸上带着笑意迎接他,说着体贴的话,给他斟茶倒水。 看见那个盒子,以为端木睿给她送什么来了,就好奇地问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看。”端木睿随意地一指。 苏婉言带着疑惑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又打开信封看了一下,她就什么都明白了。以为端木睿相信了,是来兴师问罪的,就一时沉默下来。 “这是你继母拿过来的,你有什么话要说吗?”端木睿放下茶碗问她。 “我没什么好说的,清者自清。”苏婉言冷声道。 她心里堵着一口气,认为端木睿拿着东西跑来问她就是对她的不信任,她还能说什么,难道要让她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求他相信自己吗? 在端木睿看来,她竟然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这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冷着脸起身就离开了。 他不信她会跟人有私情是一回事,她对他忽视的态度又是一回事,他为何要跟一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客气。 虽然有这场风波,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们还是显得十分亲密和恩爱,传到皇帝那里,皇帝就甚是满意,觉得苏婉言正在努力获得端木睿的信任,很快就应该有又用的消息传来。 再说苏语娴,霍青青把消息传给她,说自己已经给端木睿送去那些伪造的私通证据,端木睿显得很不高兴。 苏语娴就更加得意起来,想象着苏婉言被端木睿赶出王府的画面,不过她也知道他们是皇帝赐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分开的,心里又是一阵黯然。 好在她有太子的宠爱,为了在人前显示她的得宠,抬高她的身份,求太子说她最近觉得烦闷,东宫里很久都没热闹过了,她怕孩子在肚子里也觉得闷,想请来一些夫人和以前的好友进宫来举办菊花宴。 太子一心想积攒实力,拉拢官员,就爽快地答应了,不过这些话不敢跟苏语娴说。 聚会那日,秋高气爽,天气非常好,苏婉言也接到请帖来了东宫。 来的人都是朝中被皇帝重用的大臣家眷,名单都是太子查看过的,他想的是,只要这些夫人小姐跟苏语娴交好,他跟大臣们说起话来也有个可以拉进关系的话题,所以特别支持她,连太子妃都赏脸来坐了一会儿。 因为名义上出自一门,加上身份也贵重,苏婉言就被苏语娴叫到她身边坐着。 说是菊花宴,宴会就安排在园子的凉亭里,四周都是开得十分娇美的各色菊花,夫人小姐们心情都很不错。 第六十六章 猫祸 苏语娴更是情绪极高,宫女把她的白猫抱过来,她抱在怀里,大家都说这猫长得好温顺,又漂亮,她连忙说是太子殿下送给她解闷的。 “它特别乖巧听话。”她看了一眼旁边笑意盈盈但不说话的苏婉言,笑着想把猫递给她,“妹妹,你抱着玩一会,他肯定很喜欢你。” 大家都很稀罕这只长相乖巧又通体雪白的波斯猫,好像人家让她抱她要是不抱就有些不识好歹似的,苏婉言就伸手接了过去。 苏婉言接过小猫的刹那,看到它的眼神似乎有些异常,显得有些狰狞,刚刚还乖巧的小猫似乎要变异了似的,随着它一声尖叫,它的利爪就要抓上苏婉言的脸,苏婉言吓了一跳,扬手就把白猫丢开了。 那只猫摔在地上,又朝她尖叫着扑过来,她吓得连忙起身跑开了,可那小猫就像发疯了一般,见抓不到她,又朝着别人扑去,贵妇人和小姐们哪见过这阵势,纷纷尖叫着避让。 小猫在桌子上不停冲撞,疯狂地跑来跑去,没几下,好好的两大桌子宴席就被弄得不成样子,撒的到处都是,根本不可能再吃。 “快来人,把这只猫抓住!”苏语娴也慌了起来,大声喊叫着。 宫女和内侍来了一大群,好不容易才把那只猫抓住,不少人还受了伤。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猫怎么突然发……变成了这样。”有客人小声议论,本来想说小猫怎么就发疯了,意识到这猫尊贵,是太子送的,就连忙改了口。 “不知道啊,本来挺乖巧的,王妃抱的时候就成了这样。” “还差点把王妃脸抓了,好好的一场花宴就这么弄得一团糟。” 大家看着乱七八糟的凉亭,有人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宫女内侍们还有那么多受伤的,花宴肯定没法继续下去了,所以陆续就有人离去。 太子听说花宴出事了,连忙赶过来,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贵妇人和小姐们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他心里一阵恼怒,看向苏语娴,她也是一脸惊慌,苏婉言好像呆住了似的,看他来了就对他见礼,说要离开。 “妹妹别走,咱们事情还没说清楚呢。”苏语娴说完朝着太子哭起来。 “刚才妾身好心让王妃抱你送的那只小猫,可王妃抱过去之后把小猫一下扔在地上,小猫从地上起身就发起狂来,见着人就要扑上去乱抓,把客人们都吓得不行,还有,你看……” 苏语娴把凉亭里的情形指给太子看,“花宴也进行不下去了,夫人小姐们就都离开,妾身害怕,要是得罪了她们可如何是好。” 这是把错处都推给了苏婉言,苏婉言在心里暗恨。 她也假装吓得不行,太子还没开口回应苏语娴,她就对太子软着声音道:“殿下,姐姐可能没发现,妾身抱起那只猫的时候,那只猫的眼睛就让人害怕,像是要吃人一样,伸爪就向妾身脸上抓来,妾身也是为了自救才情急之下摔了它。” 苏语娴急忙道:“为何我抱在怀里就好好的,到了你那里就变了样,肯定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苏婉言也不跟她争辩,也哭着对太子说:“殿下,不是这样的,若妾身不快点把猫放下,它就会抓破妾身的脸,妾身肯定会毁容的,那时候让妾身还怎么活?” 太子原来对苏婉言就有情,只不过后来遇到更容易上手也更会撩拨他的姜暮烟,这才把她放下,如今她已经嫁作人妇,想要得到她就变得更难,不过他没见过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就生出几分怜惜。 苏婉言又说:“殿下,那只猫已经被宫人抓住,不如请医官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肯定是被你做了手脚,你就是见不得我风光。” 苏语娴提前给那只猫喂了能让它发疯的药粉,这是她专门为苏婉言准备的大礼,就是想让她毁容,没想到她反应竟然如此快,不仅没受伤,那只猫还毁了这次花宴。 听说要让医官查看,她有些紧张,怕被识破,不过她想了想,证据已经让她销毁,就算查出猫被喂了药,她也不会有事。 太子见她对苏婉言说的话,显得她心胸狭窄,又见她那张有些异常激动的脸,就觉得有些厌烦,听了苏婉言的话,叫宫人去把医官叫来。 医官很快就来了,看过还在不断挣扎的小猫之后,朝太子回了话,说小猫应该是食用了什么东西导致它不受控制,异常兴奋。 他不敢直接说小猫被下了药,用了最稳妥的说法,但苏婉言已经知道肯定是苏语娴故意为之。 她哭着对太子说:“侧妃怎能这般冤枉妾身,妾身根本没给小猫吃任何东西,刚抱在怀里它就变成了发狂的样子。妾身差点让小猫毁了容,惊吓的现在心脏还在乱跳,又被冤枉对小猫动了手脚,妾身真是太委屈了。” 她哭得身子轻颤,泪水涟涟,太子一阵心疼,忙笑着安慰她:“是,今日确实让皇小婶受委屈了,本太子改天一定登门谢罪。” 说完,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扫向苏语娴说:“侧妃,你今日有点小气了,畜生祸害,怎能一口咬定是皇小婶的错,还不快点给皇小婶赔不是。” 苏语娴被太子当场批评,心里十分不爽,但看这情势怕让太子不喜,只好上前朝苏婉言道歉:“都是姐姐的不是,没发现小猫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差点让,哦,皇小婶受伤,还让皇小婶受了委屈,请皇小婶原谅。” 她暗自愤恨,竟然忘了,如今苏婉言竟然莫名其妙间就比她高了一辈。 苏婉言听了也觉得怪异,原本是姐妹,一个嫁给侄儿,一个嫁给叔叔,也亏得苏语娴竟然能叫的出口。 太子也尴尬地轻咳一声,对苏婉言说:“这件事看在本太子的面上就这样算了吧,本太子让人把你送出宫去。” 她明知这件事是苏语娴的阴谋,可眼下苏语娴怀有身孕,不适合把事情闹大,免得她和孩子有什么事到时候都会怪到她头上,她就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她正要答应太子,没想到苏语娴又朝着太子撒娇:“殿下,妾身想让妹妹就在宫里陪着妾身说话,免得妾身觉得无聊。” 苏婉言还能不知道苏语娴脑子里在想什么,留下作陪是假,想要借着机会欺压她才是真正目的。 她正想拒绝,太子因为想着可以多看见她,就答应了苏语娴,“好啊,有人与你作伴,本太子也能省点心。” “可是……” 苏婉言还想拒绝,刚要开口,苏语娴过来拉住她的胳膊,笑着说:“妹妹,你就留下来吧,姐姐也好给你赔不是。” “好啦,走吧,去我住的地方看看。”苏语娴拽着苏婉言就要走。 还没走出凉亭,就有宫人来汇报,说王爷来了。 “王爷真的来了?”苏婉言顿时觉得救星到了。 宫人还没回答,端木睿就已经走到了跟前,跟太子互相见了礼,苏语娴和苏婉言也跟他见了礼之后,苏语娴又提起要留下苏婉言在宫里陪她。 端木睿见苏婉言朝他眨眼睛示意,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对太子说:“本王是来接王妃回府的,王妃是当家主母,每天府里有很多事需要她的示下,加之本王也离不了王妃,所以还请殿下放了王妃跟本王回去。” 太子看了一眼苏婉言,本想着留她在宫里可以时常看到,可端木睿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强留,就打趣说:“原来皇叔跟皇小婶感情这么好,若真的留下皇小婶,皇叔该不高兴了。” 他又看向苏语娴,面无表情道:“侧妃,你就忍耐一下,放皇小婶回去吧。” 苏婉言这才跟着端木睿回去,走在路上少不得跟他道谢,要不是他愿意配合自己,今天被留下来就又要让她费心破解苏语娴那些幺蛾子。 “我怎能放心把你留在宫里。” 就算端木睿没看到她的示意,也会把她带回去,他还记得太子之前对她存着什么心思,所以才着急赶来。 因为小猫的事,太子对苏语娴心里又有了意见,好几天没来看她,让她郁闷得厉害,姜暮烟倒是来了两次,她没给人家好脸,人家也很快就走了。 这两天她感觉心里烦躁得厉害,稍有不对就想发脾气,明明现在她已经把脾气收敛了很多,为了胎儿她也不敢大动干戈,怎么好像又回到以前没出嫁,在府里胡乱任性的时候,而且还有比那更坏的趋势。 更可怕的事,就算她意识到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天下午,她带着宫女出去散心,想缓解一下心里的烦躁,可没想到宫女不小心把地上的石子踢了一下,石子滚到了她脚边,她就火冒三丈起来,打了宫女好几下耳光。 “你这个贱婢,是不是想害死我,我要是摔倒了,伤到肚子里的皇孙,你就是死也弥补不了过错。” 她边骂边打,直到稍微消气才放手。宫女嘴角都被打破了,流出血丝来,脸瞬间就肿成了馒头,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宫女们都吓得直发抖,就连一直跟着她的小翠都没见过她这般失控,更别说其他宫女了。 苏语娴现在学乖了,加上最近过得顺心顺意,对待下人一般都很温和,东宫的人还说她是个宽厚的主子。 可今天只是这么小的一件事,竟然让她气成这样,把宫女打得也不成了样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好名声也瞬间消散了。 就在苏语娴自己也被吓住了的时候,姜暮烟带着宫女走了过来,看见那被打的宫女,吓得捂住了嘴,假装关心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这宫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苏语娴朝她呵斥:“跟你没关系,你少管闲事。” 她后退一步,啧啧两声,“大家都说苏侧妃最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平日里对待下人也宽宏大量,只是跟我有点不对付,可今天看来,苏侧妃真是有点过了呢,让我想起一个词来,叫‘假仁假义’,在人前温柔宽厚,私下里却是这般残暴。若不是我看到了,不知道苏侧妃还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来呢。” 第六十七章 失控 苏语娴听了姜暮烟拱火的话,气势汹汹的,好像忘了自己怀有身孕一样,想上前跟她撕扯。 小翠见这情势,怒瞪了姜暮烟一眼,连忙拉住苏语娴,柔声劝说:“侧妃,你别忘了自己怀有身孕,情绪激动对胎儿不好。” 苏语娴似乎这才想起自己怀孕的事,她把手放在隆起的腹部上,对姜暮烟说:“宫人犯了错误我这个做主子的还不能惩罚了吗?你不要在这里激我,我不会上你的当。” 说完就心惊胆战地拉着小翠往回走,姜暮烟看着她仓皇的背影,阴险地笑了笑,对这个态势她现在非常满意。 苏语娴之所以会这么失去理智,是因为她从苏婉言那里得到一种药,可以使人性格变得暴躁,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过段时间也就好了,对身体没太大影响。 前日她去苏语娴那里,偷摸地把药粉放进了她内室的香炉里,内室她呆的最多,吸入体内就改变了她的性情,。 太子回来,很快就有人跟他汇报苏语娴今天在园子里失控,把宫女狠狠打了一顿的事。 他首先想到的是苏语娴肚子里的孩子,立刻让宫人去叫了医官给苏语娴诊脉,医官也看出苏语娴情绪不受控,就叮嘱她修身养性,不能过于激动,否则很可能出现流产的迹象。 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满口应承着,太子为了让她情绪稳定就没有追问白天的事。 这时恰好姜暮烟过来看她,她又想发作,但看到太子在,而且想起医官说的话,就控制住了。 姜暮烟对太子说:“殿下,妾身那里有准备好的酒菜,还有香醇的女儿红,最近天气早晚寒凉起来,喝一点好暖身。殿下不如移步去妾身那里,让苏侧妃这里清静下来,有助她好好养胎。” 她声音娇软妩媚,桃花眼如一汪秋水,朝他抛来的眼神十分魅惑,太子立刻酸软了双腿,上去揽住了她细软的腰肢,又回头叮嘱苏语娴两句,就跟着姜暮烟离开了。 苏语娴把一切看在眼里,气得七窍生烟,根本没法平静下来。 第二天上午,太子散朝回来,特意来苏语娴这里看她,苏语娴立刻就给他甩脸子,口味酸涩地说:“殿下还是去别处吧,妾身这里没有女儿红,不能好好伺候殿下。” 太子见她吃醋,一开始还觉得有两分可爱,就想去亲近她,在她耳边想说两句软话,结果她心里烦躁,不想让人靠近,就一下推开了太子。 还护着自己的肚子说:“殿下不要靠近妾身,不利于保养胎儿。” 太子讨了个没趣,小声说了句“不识好歹”,转身就走了出去。 他一走,小翠就上前对苏语娴说:“侧妃,刚才都急死奴婢了,你怎么还好殿下推开了。” 苏语娴也是一阵懊恼,“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烦的很,根本不想让他靠近。” 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但苏语娴还是感觉燥热,每天都想沐浴两次。 这天傍晚,宫女们去厨房给她抬热水,却被告知要等一等,姜侧妃那边已经打了招呼,等一会儿就来取,等她们取走了别处才能取。 苏语娴如今脾气不好,宫女们丝毫不敢怠慢,怕回去晚了会被惩罚,就跟厨房的人商量让她们先取,反正姜侧妃那里现在又不用。 厨房的人不答应,硬说要等到姜侧妃取了再说。 宫女没办法害怕自己手惩罚,就回去跟苏语娴说,苏语娴瞬间怒火攻心,挽起袖子就要去找姜暮烟,宫女们拦也拦不住,一般小翠说话她能听得进去,可今天也不管用。 大家就只能小心护着她,好在离姜暮烟住的院子也不远,走近了只见院子里灯火通明的,不知在做什么。 苏语娴怒气冲天地闯了进去,用脚把房门踢开,却看见太子竟然也在,正跟姜暮烟搂搂抱抱亲热。 她瞬间想到自己可能完了,就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对太子痛诉:“殿下,你怎能放着替你孕育孩子的妾身不管,天天跟这个狐媚子在一起。” 她哭嚎着:“如今妾身还怀着孩儿,想要用热水竟然还要排在姜侧妃后面,平日里不知对妾身克扣到什么地步,妾身也是糊涂竟然不知道。” 她闹就正如了姜暮烟的愿,姜暮烟冷静地对太子说:“妾身可没本事克扣她,今日是因为殿下来了,妾身才让宫人跟厨房说留着热水,等会儿去取,谁知道苏侧妃也要用热水啊。” 听她这么说,苏语娴不等太子有反应就哭嚎着大喊:“妾身,妾身活下去了。” 哭喊着她就要起来,宫女连忙扶她,她把宫女甩开,朝着门框奔过去,想要一头撞上。 宫女惊呼着把她围住,扶着她再让她不能冲动。 太子见这情形,早就忍耐不住了,没想到苏语娴竟然在他跟背的女子亲热的时候闯进来,闯进来不说,还在他面前撒泼寻死,根本不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他指着大门对苏语娴身边的宫女说:“把你们主子扶回去,直到孩子出生,让她不要再出门,就在屋里好好养胎。” 宫女们领命,把还在哭喊的苏语娴搀扶回去,把院门也关了起来。 邱雨琳得知此事,也感觉十分舒心,最近苏语娴因为怀孕被太子宠得太过,三两天就要去探望她,来她这里的次数都少了。 太子隔天就来她这里,让她也管一管苏语娴,邱雨琳就觉得委屈,就问太子:“殿下这是在责备臣妾吗?苏侧妃怀着身孕,又是殿下第一个孩儿,连殿下都宠着她,臣妾更要呵护着才是,再说平日里侧妃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谁知最近就突然性情大变。” 太子见她蹙着纤细的眉,一脸的烦恼,还有几分委屈,心里想着她毕竟年纪还小,而且她作为正妃,眼看着比自己地位低的先有身孕,没有半点怨言,也没有用什么手段,好保持着一颗纯粹的心就已经不错了。 他拉住邱雨琳的手,见她轻灵娇弱,反倒觉得真是委屈了她,对她柔声说:“吾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就是让你稍微管制一下她,免得出了意外。还有,等到孩儿出世,还是交由你来抚养,吾才能放心。” “真的吗?”邱雨琳眼里露出欣喜来。 太子握着她的手笑着:“当然,苏氏这个样子怎能担当抚养皇孙之责,到时候还要让你受累。” 而且,把妾室的孩子放到主母身边教养本来就是应当应分的。 “这是臣妾的职责,说什么受累不受累的,殿下太见外了。”邱雨琳娇嗔地看了太子一眼,太子心痒难耐,一把搂住邱雨琳在她脸上亲了起来。 有了太子的授意,邱雨琳就派了女官专门去管束苏语娴,不让她出院门一步,美其名曰让她修身养性,又每天让厨房给她做对胎儿有利的吃食,不过这些东西味道都没那么好,而且天天如此,让苏语娴苦不堪言。 没过几天,她身上的药效过了,性情也恢复了当初,大家却觉得这是关紧闭功劳。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忍下苦果,更加谨慎起来,想要弥补这段时间犯下的过错。 太子有时候放心不下,还是会来看看她,见她恢复了正常才安心。 苏语娴什么都能忍受,就是受不了吃那些补养的药膳,跟太子求情,让厨房不要再给她做了,太子听说这些药膳对胎儿好,自然是不允的。 再说苏婉言近日回府看望苏鹤鸣,跟他谈论他的课业,他兴致勃勃、滔滔不绝,可是说到最后就欲言又止。 苏婉言就笑着对他说:“有什么话就说啊,对姐姐还隐瞒什么?” 苏鹤鸣笑得有几分腼腆,摇着头说:“我没隐瞒姐姐,真的没什么。” 他这样倒是让苏婉言更加好奇起来,就跟他身边伺候的人打听,经过下人提醒她这才想起苏鹤鸣的生辰就要到了,她灵机一动,让下人不要跟他说自己询问的事。 苏鹤鸣见苏婉言一直没有反应,就多次暗示,在她面前好像突然发现了一样,对苏婉言说:“今日都已经九月十三了呀。” 苏婉言假装不知,问他:“是九月十三了啊,刚过了重阳节,怎么了?” 苏鹤鸣脸上立刻出现失落的神色,摇头道:“没什么。” 他的生辰是九月二十八,还有半个月时间。 过了几天,苏婉言又回苏府,说这话,苏鹤鸣就问:“姐姐,你的生辰是在二月吗?” 苏婉言点头,“对啊,怎么突然想起我的生辰?” “我记得我给姐姐送了自己做的烟花,姐姐非常高兴,眼看就要到冬天,冬天过了就是春天,姐姐的生辰又到了,我都不知道该送点什么。” 苏婉言忍不住想笑,这提醒也够明显了,还以为他要说给姐姐送了那么好的礼物,会给他什么回礼呢,结果一绕又想到给她送礼的事,她心里还挺感动。 不过她打定主意要给他一个惊喜,就强忍着说破的冲动,笑着道:“不急,日子还长着呢,你慢慢想,不管送什么姐姐都很高心。” 苏鹤鸣又失落地黯淡了目光,嘟着嘴半天没说话。 终于到九月二十八那天,苏婉言一大早就偷偷来了苏府,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忙了半天,终于做出了一个蛋糕。 虽然缺少工具,打发蛋液和制作淡奶油让她的手腕都快废掉了,但好在这时候的原料都是无污染无添加的,就是用了太多糖粉让厨娘很是心疼。 苏婉言提前跟下人们吩咐过,让他们不要声张,还跟平时一样,照样上学,午间按时回来,还特意暗地里跟肖时请了半日的假。 苏鹤鸣闷闷不乐地回到住处,苏婉言突然出现,托盘里端着刚做好的蛋糕。 “姐姐……”苏鹤鸣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半张着嘴,又看向下人们,总觉得好像他们都知道只有自己被瞒了个彻底。 “好了,姐姐愿你健康长大,学业有成。”苏婉言笑着从身后又拿出一个木雕,丫鬟们又捧上做的新衣衫,连小厮们都有礼物,虽然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但他们跟在苏鹤鸣身边,受他影响,这些小东西也是充满奇思妙想。 苏鹤鸣眼眶湿润,又不好意思地接过苏婉言送给他的目标,见那木雕跟自己很像,就惊讶地看向苏婉言。 第六十八章 毒发 苏婉言也有点不好意思,“这是姐姐自己做的,姐姐手没那么灵巧,做得不大好看。” 按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有点丑萌,她怕苏鹤鸣欣赏不来,会不喜欢。 苏鹤鸣连忙摇头,“姐姐亲手做的,鹤鸣太喜欢了。” “那就好。”苏婉言揉揉他的脑袋,又从丫鬟手里拿过刀把蛋糕切开,用碟子装了一块让他品尝。 苏鹤鸣尝了之后,眼睛都发亮,又忍不住吃了一口才说:“姐姐做的这个糕点比我吃过的所有糕点都好吃,又香又甜,入口绵软。” 他煞有介事地评价完,又吃了一大口,看得屋里的下人都直咽口水。 苏婉言就拿了碟子来,一人给他们分了一小块,剩下的都留给苏鹤鸣。 大家吃了自然是赞不绝口,这时端木睿突然走进来,以前他是偷偷摸摸地随便出入,如今他光明正大随意来去。 走进来听到大家夸好吃,就问道:“什么食物这么好吃,在外面就听到你们夸赞。” 下人们连忙跟他行礼,他笑着挥手:“免礼免礼。” 又拿出他准备的一个翡翠玉雕小马送给苏鹤鸣,那小马雕刻得十分传神精致,苏鹤鸣心里喜欢,却说:“王爷的礼物太贵重了,鹤鸣年纪还小,不敢接受。” 端木睿也不生气,打趣道:“你怎么还叫我王爷,我现在是你姐夫,姐夫送你的礼物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苏鹤鸣只因为觉得他对苏婉言不好,而且自从跟他成婚,姐姐就搬进了王府,所以不喜欢他,连带着也不想接受他的礼物。 “反正我就是觉得太贵重了。”苏鹤鸣又看了一眼那只小马,瘪着嘴说。 端木睿不知是什么原因,但看出他是喜欢这个礼物的,反而把礼物的事放在一边不提,跟他说些别的。 到了傍晚,是时候回去了,苏鹤鸣知道他们一走,屋子里马上就会冷清下来,他就觉得心里很难受。 苏婉言看在眼里,安慰了他几句,但最后还是走了。 回府的马车上,两人坐在狭小的车厢里,苏婉言觉得有些局促。上次因为霍青青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在外人面前装作亲密,可回到府里就各回各屋,许久连一起吃顿饭都没有过。 今日苏鹤鸣生辰他特意过来,苏婉言还是听感动的,就道了声谢。 “这都是本王应该做的,总要让你在娘家有面子。” 苏婉言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又凉了一片,冷声道:“要是为了给我面子,大可不必,没见鹤鸣也不是很喜欢你。” 说完他就扭过头去,再也不想跟端木睿说一句话。 半晌,端木睿才软了声气说:“鹤鸣觉得孤单,你也可以把他带到王府去玩。” 苏婉言闷声说:“不用,他每天都要跟肖先生学习,没有空闲时间。” 又是半晌没话说,端木睿一咬牙,说出了心里话:“上次的事我根本不信你继母说的。” 苏婉言扭头看着他,不相信地看着他,“你不信还会跑去问我要说法?” “我虽然不信她说的,但是我希望你能替自己辩解,说说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一言不发,跟我没什么好说的。” 端木睿说完,还气哼哼的,“你那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当然生气。” “我哪有不把你放在眼里。”苏婉言小声说完,还自己反思了一下,问她自己是真的不把端木睿放在眼里吗? 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虽然不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也是有点任性,自己没做过干嘛不解释,都不解释让人家怎么相信。 端木睿心里却说,你要是把我放在眼里,紧张我对你的看法,肯定会急着问我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从没送过别人手帕,也没跟任何别的男子有瓜葛。 车厢里又是一阵沉默,苏婉言这回先开口,“好吧,我反思,但是你也应该把话说清楚,否则我怎么知道你的意思。” 端木睿脸上总算露出一点笑意,“是我不对,下次好好跟你说话。” 苏婉言也低头笑笑,对他能不信霍青青的挑拨,她心里其实还是挺高兴的。 第二天早上苏鹤鸣醒来,发现昨天被他推辞的那只翡翠玉雕马就放在枕头边,他起来仔细摩挲欣赏,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给他过完生辰,苏婉言回到王府的当日就感觉身体不适,胸口有些烦闷,喘不上起来,她心知可能是皇帝给她下的药发作了,就让惊言堂的人抓紧时间找出那味药引是什么。 过了两日,药引还是没找出来,她已经躺在床上虚弱地不行了,像是得了重病一样,偶尔会咳嗽,还会咳出血来。 她中毒的事没告诉任何人,因为她自己就懂医理,一般小病丫鬟们都不惊慌,见她突然倒下,丫鬟们吓得不行,赶紧去找端木睿。 端木睿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不醒,就连忙叫来府里的医官,医官诊断之后说她中了一种不常见的毒。 “那还不赶紧配制解药。”端木睿慌张地催促道。 “可这毒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小的估计也没办法。” 府上的医官是端木睿花了很大力气才找来的,各科医术高明不说,擅长疗伤,对毒药也有很深很广泛的研究,可以说非常有能力,连他都说没有办法,端木睿心里就害怕起来。 可他还是不死心,对医官说:“你试一试呢,说不定能想到办法呢。” “好,我可以试试,但需要时间。” 端木睿没有丝毫耐心,语气急迫地道:“最好快点,现在立刻去,用最快的时间,如果配制不出也立刻来告诉我。” 医官走后,他看着苏婉言苍白的脸,嘴角有时候还会溢出血丝,说明她嘴里一直都有血在往出涌。 他十分心疼,恨不得此时躺在床上的是他,他抓住苏婉言冰凉的手,喃喃自语:“你什么时候中的毒,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不告诉我,你心里难道真的没有我吗?” 他拿起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打算出去想想办法,去惊言堂,或者去找肖时,再或者去找别的擅毒的人。 他刚要离开,却看到苏婉言竟然慢慢醒了,他惊喜地在床边又坐下,颤着声音说:“你醒了。” “王爷。”苏婉言看到他,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声音十分虚弱。 “你什么时候中的毒,怎么不告诉我?”端木睿语气温和,但带着几分责备,不过更多的还是心疼。 “有段时间了,我自己就是研究这些东西的,心里有数,已经在配制解药,但还需要一种药引。” 苏婉言说完好像费了很大力气似的,又咳嗽起来,嘴角又涌出一丝血迹,端木睿连忙给她擦了,又从丫鬟手里断过水来帮她漱口。 堂堂王爷哪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而且看他紧张自己的样子,苏婉言心里就有几分感动,说出了实情。 “这个毒药就是皇上逼我吃下去的,也是为了要挟我监视你,向他汇报你的动向。” 端木睿听后心里的恨意达到了顶峰,他双手握拳,骨头捏的嘎嘎作响,只想立刻冲进皇宫把那个虚伪狡诈之徒杀死。 他咬着牙问:“因为你一直没有把我的秘密告诉他,所以就没有给你解药是吗?” 苏婉言点头,“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也没派人来接触我,可能就是在等待今天的到来。” 端木睿沉默片刻,脑子里一时很乱,但无论怎样要先把解药弄来才行,皇帝那里他还没有把握,就问:“还需要什么药引?” 苏婉言摇头,“我在让惊言堂的人研究,他们也一直没得到结果。” 端木睿有点绝望,他站起来看向窗外,看到一队大雁排成一排在往南飞,天空那么广阔,而此时苏婉言却只能躺在床上,危在旦夕,他一咬牙说:“我去宫里。” “你,你不要去找皇帝。”苏婉言挣扎着要坐起来,一用力又开始咳嗽,并且咳了一大口血出来。 现在去找皇帝,结果就是他们两个都活不了。 端木睿站住,不敢再动,他看着苏婉言被丫鬟扶着躺好才说:“你放心,我不会正面跟他刚上,我会想别的办法。” 苏婉言这才放心了一点,虚弱的说:“你要小心。” 端木睿点点头,瞬间连影子都不见了。 他走后,苏婉言调匀了气息,也从床上下来,让丫鬟给她穿衣服。 灵秀紧张地问她:“王妃,你要做什么?” “我也去宫里,拿解药。”苏婉言吃力地说着。 “可你这样子……”灵秀想说都害怕她走不到皇宫。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得住。” 灵秀只得又给她稍微上了点胭脂,在嘴唇上涂了点蜜膏,让她看起来有气色一点,否则看着太吓人了。 坐马车到了宫门外,侍卫看到她就认出来了,她说她要见大总管孙公公,侍卫心里觉得疑惑,但还是爽快地进去通传去了。 一路都很顺利,因为皇帝估摸着日子,就是在等她,不过,也是半个时辰之后她才来到皇帝面前。 皇帝见她一副病弱不堪的样子,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连下跪都给她免了,假装好意问她身体感觉如何。 苏婉言直说道:“眼下毒应该已经攻入心肺,如果拿不到解药活不过三天就会死。” 皇帝十分诧异,“没想到你还懂得医理。” “是,臣妾懂得一点皮毛。”苏婉言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皇帝的这剂药十分霸道,臣妾束手无策。” 皇帝从桌案上拿起一个锦盒,“解药不需你费心,朕这里有很多,你只要说出有用的东西就给你,而且朕想听什么你一定知道。” 苏婉言深吸口气才缓缓道:“王爷他,他很早以前就认识太子妃,他们之间感情深厚,臣妾曾亲眼看到他们很亲密地在一起。” 说完,她看向皇帝,见他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心头一松,心想,端木睿,对不住了,我只能说出一点你的秘密,至少这个秘密不会让皇帝怀疑你在暗中积聚实力。 “还有吗?”没想到,皇帝很快又问了一句。 看来他并不满意,苏婉言脑子转得飞快,想好之后就说:“端木睿经常会去天香楼,听说那里的舞姬歌姬都非常美艳,但王爷应该不是贪恋女色的人,不知道为何要去那里,这一点很让臣妾怀疑,皇上可以去查证一下。” 天香楼反正是她的地盘,她这是故意引导皇帝往更深一层想,皇帝肯定会派人去查,她只要提前打好招呼,到时候让他什么也查不到就行。 第六十九章 卑鄙 皇帝对这件事果然感兴趣,他也不想让苏婉言这么快就死。 就把锦盒在她面前打开,她正要伸手去取,皇帝又拿开了盒子,“朕要提醒你,药效发作间隔时间一次会比一次短,你要好自为之。” 苏婉言连忙说:“是,臣妾记得了,一定会尽力的。” 皇帝就让她取了解药吃下,她立刻拜别,出了皇宫。 她刚回到府里,端木睿也回来了。 端木睿冷着一张脸,明显有点生气,他在宫里是看着苏婉言出宫的,心知她这是不放心自己,所以去找了皇帝,不知道又答应了皇帝什么条件,也不知道有没有拿到解药。 “王爷这是怎么了?”苏婉言躺在床上恢复,她有些心虚,所以赶紧主动关心一下。 “我看到你进宫了,你去见皇帝了,你们又说了些什么?” 苏婉言还需要他配合,就不好隐瞒什么,就把自己跟皇帝交谈的事详细地说了。 “我也是没办法,只能说出你一件秘密,但你跟邱雨琳之间的只是儿女私情,不会牵涉到你私下做的那些事。” 苏婉言看着端木睿,眼神闪烁着。 端木睿松了口气,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脸色也和缓了些,问她:“那他给你解药了?” “他哪那么好糊弄,我只好又编造了一件事,这件事还需要你配合。”她就把天香楼的事说了,“所以,最近王爷还是经常去一去天香楼,免得穿帮了。至于解药,我说了这件事后他就给我了,现在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端木睿脸上的表情松快了一点,又答应她最近去去天香楼。 他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挑逗的笑意,“天香楼据说歌舞姬都十分出色,你也不怕我流连忘返,以后就陷进去了?” “这件事先不说,王爷还是说说邱雨琳的事吧,我作为你的王妃,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她见面,王爷能答应吗?” 听她这样说,端木睿脸色就沉了沉,“我跟她没什么,但也不会答应你不和她见面,我们见面全凭缘分,不是刻意聚在一起。” 还全凭缘分。苏婉言在心里嗤笑,这要是放在现代,端木睿就是妥妥的渣男,都有老婆了,还惦记着心中的白月光。 要是平常人家,说实在的,就这一件事,她就跟他和离一百遍了。 这时却听端木睿说:“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你为何在被下药的时候不跟我说,今天进宫之前也是,为何不跟我商量?你这是不相信我,觉得我没有能力救你,所以根本没必要告诉我还是为什么?” 苏婉言支吾道:“也,也不是,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端木睿冷哼一声,“你不是说找了很久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药引吗?府里的医官也擅长解毒,你们何不联合起来,说不定你研究的成果能给医官带来灵感,很快就能找到药引呢。” 苏婉言觉得也是可行的办法,就答应了,没想到过了几天,还真的找出了药引,这应该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吧。 苏婉言吃了解药,体内的毒就完全解除了,再也不用怕皇帝的威胁。 事情刚过去几天,苏婉言感觉身体恢复了,心里惦记着苏鹤鸣就想回苏府看他,结果走到半路,坐在车辕上的灵秀就看到苏鹤鸣身边的两个小厮在街上跑得飞快,她连忙停下马车,跟苏婉言说了一声跑去把他们叫了回来。 苏婉言从马车上下来,问他们为何不在府里陪着少爷,在外面乱跑什么。 他们急得满头大汗,大喘着气说:“王妃,少爷不见了。” “什么?怎么不见了,府里都找过了?” 苏鹤鸣突然找不到人,这不是第一次,所以苏婉言一时还没怎么担心。 “到处都找过了,根本没有人,所以小的们这才想去王府找您,幸好在街上遇到了。” “好,我知道了。你们先走,我这就回去。” 苏婉言沉吟着上了马车,可马车还没离开,又来了一个人,就是皇帝身边的孙公公。 苏婉言只得又下来跟他说话,问他:“孙公公有何见教?” “王妃不是在找令弟吗?皇上带令弟进宫玩耍,现在跟小皇子应该玩得正高兴吧,咱家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免得你浪费精力寻找。” 苏婉言心中暗恨,皇帝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定要紧抓着她不放,现在竟然朝苏鹤鸣一个孩子出手,真是卑鄙。 但她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对孙公公说:“妾身马上要进宫面见皇上,鹤鸣还小不懂事,我怕他冲撞了贵人们。” 孙公公老脸上五官挤到一起,怪异地一笑,“看来王妃十分紧张令弟,那咱家就带你进宫。” 把苏鹤鸣带走,为的就是控制她,还装模作样,苏婉言心里暗自冷笑,跟着孙公公进了皇宫。 见到皇帝,苏婉言直接说是来带弟弟回府的。 皇帝带着苏婉言散步走到花园里,苏鹤鸣果然在跟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孩子玩着蹴鞠,那男孩看起来跟苏鹤鸣差不多大,应该就是所谓的皇子。 他们站在一片树林里,苏鹤鸣他们要是不注意看发现不了他们。 皇帝笑吟吟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慈爱,指着两个孩子说:“你看,令弟跟皇儿玩得很投机,就不必这么着急带他回去。” 苏婉言心里焦急,忙说:“可鹤鸣他在府里娇惯得没个规矩,就只怕这时候玩得好,一会儿两人就该打起来了,要是伤着了皇子就不好了。” 皇帝竟然笑起来,“哈哈,男孩子在一起玩打架在所难免,再说谁伤着谁还不一定呢。” 说到这里,那两个孩子果然掐了起来,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但苏鹤鸣知道跟他玩的这个孩子肯定身份贵重,就刻意让着,两人也就自己和解了。 “你看,这不是挺好吗?”皇帝又得意地说,“朕是想让令弟进宫来做皇子伴读,两人既是玩伴,也可以一起讨教,共同进步。” 苏婉言在心里嗤笑,苏鹤鸣学的是什么,你那皇儿学的又是什么,还共同进步,苏鹤鸣如今超前了不知多少。 她心里这样想,却摆着手说:“皇上可千万使不得,鹤鸣他时常身子不好,容易得病,小时候还让先生算过,说他命中带煞,轻易不能跟人亲近,否则会影响别人。” 她一通胡诌,在心里默念对不住苏鹤鸣,她不是故意的,不这么说真的把他留在宫里,他这辈子就完了。 皇帝听了她说的,果然脸色转变了,严肃地问她:“你说的是真的?” “臣妾哪有胆子欺骗皇上,这都是真的,到现在府里还请的有先生,就是为了随时能帮他挡煞。” 她说的这个先生自然是指肖时,她相信肖时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也不算胡说。 皇帝这才打消了把苏鹤鸣留下的念头,以免他真的给自己和皇儿带来不利。 出了皇宫,坐上马车苏婉言才彻底松懈下来,苏鹤鸣也沉闷着一张脸,苏婉言问他怕不怕,他说他不怕,就是很讨厌那个皇子,又无知又蠢笨,还偏偏脾气大得很。 苏婉言又问他是怎么被带到皇宫里来的,他说:“我跟小厮出来散心,就在家附近溜达,有两个人过来,说他们是王府的人,还说是你让他们过来接我的,你就在府里等我。我肯定是不信的,他们就拿出信物,我一看确实是你戴过的梅花如意发簪,我就信了,没想到他们就把我带进了皇宫里。” 苏婉言很确信,她的梅花如意发簪就在王府里,肯定是皇帝的人见她戴过,所以仿制了出来。 她说了自己的猜想,苏鹤鸣就问她:“皇帝为什么要把我骗进宫里?” 苏婉言考虑了一下,怕说多了苏鹤鸣听不懂,就理了一下思路,想更简洁地表达。 “就是皇帝怕王爷篡位,所以一直防备着他,我嫁给王爷以后,因为是王爷最亲近的人,皇帝就想要挟我监视王爷,看他有没有反心,而今天把你骗进宫里就是为了控制我。” 她并不忌讳把这些事告诉苏鹤鸣,只有让他知道利害关系,他才会真正意识到危机,下次也就不再这么轻易相信别人。 苏鹤鸣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明白了。” 皇帝盯上了苏鹤鸣,苏婉言回去就在想以后要怎么避免这件事,她想到了肖时,肖时也不是总在府里,在府里逗留一段时间,他就要去过十天半月的闲云野鹤的生活。 最近肖时正好不在府里,洛时年就用他留下的传信飞鸽传书给他,把他招了回来,让他带着苏鹤鸣去四处游历,增长见识。 可苏鹤鸣自从上次苏婉言告诉他自己的处境之后,就非常担心苏婉言,听说要让他跟肖先生走,就知道苏婉言这是在让他远离危险。 他很不情愿,说要留下来跟姐姐一起,要保护姐姐。 苏婉言自是感动,又劝他半天,说他现在还不够强大,等到跟肖先生再学些厉害的本事才能跟皇帝对抗,才能保护姐姐,他这才听进去。 为了不让皇帝起疑,苏婉言给苏鹤鸣吃了一种药,可以给人造成五脏不调的假象,然后请了大夫进来诊治,大夫给开了药方,又去抓药回来煎,整个过程一步不落,就像真的病了一样。 苏婉言跟皇帝说苏鹤鸣易得病,以他多疑的性格肯定要去查证,这一查就以为他真的病了。 平时苏鹤鸣大多时间都在府里呆着,从不出去四处游逛或者惹是生非,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正好可以把身体不好当做不出府的理由,也很容易制造他重病的假象。 连霍青青都当真了,还假模假势地送了些补药来,让他好好养病。 见大家没有怀疑,苏婉言就偷偷让肖时把苏鹤鸣带走。 与此同时,东宫里苏语娴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生活起居就有些不方便,在院子里溜达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角,身体失去平衡就要摔倒,周围的宫女急切地想要扶住她,但她如今身体笨重,宫女竟没扶住让她摔了下去。 第七十章 决绝 宫女们吓得不行,连忙把她从地上搀起来,又去禀报太子妃,太子妃很快就传了太医来,她自己也情急地赶过来探望。 苏语娴自己也吓得不行,生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情绪有些激动,太医来了之后不停问他有没有事,有没有摔到孩子,又说她觉得肚子很疼,喘不上气。 她这么激动,肚子肯定会疼,肯定会喘不上气。 邱雨琳就对太医使了眼色,太医给苏语娴吃了一剂药丸,说是有镇定心神的作用,劝慰她情绪要稳定,不然没事也闹出事来。 苏语娴吃了药之后迷迷糊糊地睡了,但还是担心,所以就时睡时醒,她模糊地听到邱雨琳对太医说:“你好好查验一下……如若不是,本宫好跟太子殿下禀报。” 她又听见邱雨琳好像在询问呵斥她身边的宫女,她一时就紧张起来,脑子里胡乱猜想着莫不是邱雨琳知道了什么才让太医好好查验。 而且以前怎么没见邱雨琳这么关心自己,今天一出事,马上亲自跑来看她,她不可能这么好心,肯定有什么阴谋。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害她流产,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越想越怕,最担心邱雨琳知道自己跟钱庆的事,她又给自己宽心,钱庆都死了,不可能还有人知道。 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身边的宫女曾经看出端倪,或者太子妃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她再也睡不着了,那剂药丸对她已经起不了作用。 太医很快诊治结束,出去跟太子妃说了会儿话,就带着宫女去太医院取药。 太子妃进来看她,叮嘱她好好养胎,一定要情绪稳定,走路要小心。她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可苏语娴一晚上也没睡好,心里一直想着自己的猜测。 晚上,太子来看她,她假装睡着了,太子没让人叫醒她,看了一眼就走了。 第二天上午,邱雨琳又来了,苏语娴就假装愧疚地说:“妾身自己不谨慎,却要劳烦太子妃费心,是妾身之过。” “你只是一时疏忽,是个人就避免不了,看顾你和孩子是本宫的职责,是本宫应该做的。”邱雨琳冷淡地道。 苏语娴根本不信这套说词,又问:“太医查验过后孩子还好吗?妾身担心了一晚上。” 说完她盯着邱雨琳,想看她真实的反应。 邱雨琳瞟了她一眼,“没什么大事,只是叮嘱你喝点安胎药,在床上静养三天。” “那就好。”苏语娴假装勾起嘴角笑了笑。 “你好好养着,下午本宫再来看你。”邱雨琳冷傲地说完就要走。 “不用了。”苏语娴脱口而出,邱雨琳回头眼神冷冷地看着她,她连忙解释,“妾身是怕累着太子妃,别到时候妾身好了,太子妃却累出个好歹。” “本宫又不是七老八十,走几步路还累坏了,别的都不要想,你只需要好好养着,那时候生出个健康的孩子就行,太子殿下和本宫都盼着呢。” 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苏语娴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下午太子妃果然来了,在外面安排宫女不知道在找什么,她心里又是一阵紧张。 太子妃走后,她叫来小翠,问她们在忙什么。 小翠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太子妃让奴婢们把之前给小皇子做的小衣服小鞋子找出来带走了。” “什么?”苏语娴十分惊诧,内心更加慌乱,呼吸又急促起来,“她为何要把那些东西带走?” 见她反应这么大,小翠连忙跪在窗前替她顺着胸脯,“说是,说是查验一下,害怕有人做手脚。” “害怕有人做手脚。”苏语娴默念了一遍,她根本不信,想要查验就在她这里不行,何况那些衣服鞋袜都是她亲自经手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就算有问题她是不是管得也太宽了? 她一个侧妃比太子妃先有孕,太子妃不是应该嫉恨她,想方设法把孩子除掉吗?她怎么如此用心? 她让小翠传消息出去,就说自己摔了一跤,让霍青青进宫一趟。 霍青青第二天上午就来了,到跟前就紧张地询问,她把宫女们都支走,跟霍青青说了太子妃的异常。 说完后,就征询霍青青的想法,“娘亲你说她是想干什么,不会是知道我跟钱庆的事了吧?” 霍青青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的宫女在给太子妃见礼。 来的真快。母女俩对视一眼,赶紧收起了打起了精神。 霍青青跟太子妃见过礼,太子妃就说:“到底是母子连心,苏侧妃摔了一下就让将军夫人如此担忧。” 霍青青听出她的不悦,就笑着:“臣妾是过来人,体会过女子怀孕生子就像从鬼门关走一趟这个说法,所以昨夜梦见侧妃哭泣,今日就赶紧来了,让太子妃笑话了。” 太子妃就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趁这个空挡,苏语娴连忙开口:“娘娘,妾身听宫女说您把孩子的衣服鞋袜都拿过去查验,可查验出了什么?若是一切正常还请让人拿回来,妾身还要让她们整理一下,让妾身娘亲也看看,看还缺少什么。” 太子妃立刻道:“不必了,本宫已经让宫里的嬷嬷仔细看过,有些不合体统不合规制的都要重新做,你离生也没几个月了,还是好好修养吧。” 说完,她又看向霍青青,“夫人以后也不要来了,等到她生的时候直接来看孩子吧。” 她说的这么清楚明白,霍青青只得恭敬地答应。 太子妃离开后,母女俩沉默了许久,苏语娴抹着眼泪问:“娘亲,你看她这是想做什么?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霍青青摇头,“这倒不至于,若是知道了,还不把你直接关起来,只需等到孩子出生再想办法揭穿你就行了,根本没必要再把替孩子准备的东西也拿走。” 她担心地看着苏语娴,“她这是想等孩子一出生就抱到她身边去抚养。” 霍青青的话证实了苏语娴的猜测,这个结果比太子妃知道她跟钱庆的事要稍微好一点,但是想来想去心里越发不甘,凭什么她辛苦怀胎十月生的孩子要抱给她抚养? “她这样做应该是得到过太子或者皇后示意。”霍青青心里自然也是充满不甘,又跟苏语娴道,“孩子在她身边抚养三个月,不,都不用三个月,一个月就足够了,反正又不用她自己乳孩子,到时候你再想亲近,孩子压根就不认你了,就像跟你没关系似的。” 她这么一说,苏语娴心里就更难过,她辛苦生下的孩子到头来根本不认她,她这么辛苦做什么,为何要帮别人做嫁衣裳? 她心一狠,对霍青青说:“娘亲,你想办法带点药进来,女儿不要这个孩子了。” “你说什么?”霍青青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语娴。 “你可要想清楚,你肚子已经这么大了,要流产也是可能会闹出人命的。虽说孩子不认你,但他终归要长大,懂事了之后你再想办法笼络他,重新让他认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苏语娴流着泪摇头,“不,女儿不能让她得逞,等她得到了孩子,说不准还会想着把女儿除掉,这样就可以一绝后患。而且,最近女儿在想,就算把孩子生下来,若是太子发现孩子跟他长得不像,再受那些有心人的挑唆,女儿还是要倒霉,所以还不如……” 霍青青也哭了起来,拍着大腿沉痛地道:“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她见苏语娴决计要如此,回到府里之后就开始安排这件事。 这种事要做就要做得干干净净,不能跟她们母女沾上一点关系。 她早就收买了东宫的宫人,打算把药递进去之后借他们之手让苏语娴流产。 当然,跟东宫宫人接触她自己也不用出面,都是让手下的人去做。 但苏婉言这边自从钱庆落在她手里之后,她就一直派了人手监视霍青青,监视的人很快发现霍青青从东宫回来之后,就自己去了远离将军府的一家医馆,从那里抓了药带回府,又让府里的一个男仆去了东宫门口跟一个宫人偷偷见面。 监视的人对霍青青常用的仆人了如指掌,因此不会认错,他还想办法去那家医馆打听了霍青青买的是打胎药。 苏婉言得知这些事,就推测霍青青母女这是想放弃肚子里的孩子,她怎能让她们得逞,孩子如果不生下来,到时候就算揭发她与人私通,就算钱庆还在,她也可以不认,因为没有证据。 可她为何早不打胎,非要等到现在才做这么危险的事? 她想办法接触到小翠,才知道原来太子妃是想把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抚养。所以她为了不让太子妃得逞才做出了这么狠绝的决定。 苏婉言就想到现在要阻止她打胎,太子妃出面是最有把握的。她就把这个消息想办法传递给姜暮烟,让姜暮烟暗示太子妃。 太子妃知道后就严密监视苏语娴,等打胎药送进苏语娴院子里的时候,她和太子突然一起出现。 苏语娴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惊疑地看着他们,“殿下和娘娘怎么一同来了?妾身今天没有感到不适,一切都很正常。” 太子指着桌上的那碗药厉声问她:“这是什么?” 苏语娴一阵惊慌,谎称那只是保胎药。 “保胎药?本宫最近一直关注着你,你保胎药早就吃完了,太医再也没给你开过,你哪来的保胎药。” 太子妃又对太子说:“殿下,眼看就快要生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不如叫来太医查看这到底是什么?” “也好。”太子立刻允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查看那碗药之后很快就得出结论,说是打胎药。 太子愤怒,质问苏语娴:“你为何要这样做?” “臣妾,臣妾不知道这是,这是打胎药,都是她们给我端来的。”苏语娴惊慌地跪在地上,肚子顶在胸口,十分难受。 第七十一章 说三道四 “把她,把她拉起来。”太子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宫女连忙过来把苏语娴搀扶起来,安置在椅子上。 太子妃见此情形,也不敢再火上浇油,连忙进言:“殿下请息怒,苏侧妃现在也不能情绪过激,此事还没发生,不如就这样吧。” 太子喘匀了气,指着苏语娴对太子妃说:“你好好看着她,不要再让她发疯。” “是。”太子妃连忙应了。 “给我查这药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是。” 自此之后,苏语娴就再也不敢有什么歪心思,霍青青也进不来,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只能等着孩子降生。 太子妃忙了一整天,终于知道打胎药就是出自苏语娴母亲霍青青之手,那个替霍青青做事的内侍也被打死了,并且从煎药的到药被端到苏语娴桌子上,这一连串的人都受到了责罚,包括小翠在内。 夜里,太子又去了姜暮烟那里厮混,根本不顾她辛劳一天,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她独自躺在冰冷的床上,不自觉地就想起了端木睿,人说端木睿性情冷酷,不苟言笑,但在她看来不是那样,端木睿一直对她都是温柔关怀,从不对她说重话。 根本不喜欢太子,可为了太子妃这个位置,也为了家族的荣耀她嫁了进来,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她后悔了,虽然明天早上太阳升起,她还是会做好太子妃该做的一切,但她现在真的后悔了。 翌日她让亲信去打探端木睿进宫的时间,端木睿出宫的时候她就在无人的宫道等着他。 端木睿看见她很是惊异,左右环视生怕有人看到。 “你不用担心,这里没人。”邱雨琳看着他有几分惊慌的俊颜,捂着嘴笑得娇俏,“再说王爷何时变得这么胆小。” 端木睿嘴角也牵起一丝笑意,但说的话却很严肃,“你我如今都已成婚,私下里见面总归不好。” 邱雨琳收起笑意,脸上露出忧愁的神色,“你说的我当然知道,我每日被俗物缠身,好不容易才能见你一面,你就别说这些了。” “怎么,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每天都有烦心事,上次跟你说了,我是没有办法,为了家族不得不走这一步。”她幽幽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和你的新夫人过得好吗?”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充满了酸涩。 端木睿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就模棱两可道:“没什么不好的。” 听他这么说,邱雨琳就觉得他们应该也不是很好,心想果然如此,笑着道:“我经常听苏侧妃说她这个妹妹,心机深沉,诡计多端,王爷还是小心一点好。” 端木睿听了脸瞬间就黑下来,“不知太子妃说这些是站在何种立场?” 邱雨琳诧异了一下,没想到端木睿反应这么大,她强笑道:“王爷不要忘了我对你有救命之恩,我们曾经最是知心,而且王爷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心仪与你,要不是必须嫁给太子,今日我恐怕就是你的王妃。” “可现实是你已经是太子妃,嫁做了他人妇,就不要插手我的事,也没有理由对我的王妃说三道四,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她。” 端木睿说完就越过她往雍长的宫道尽头走去,邱雨琳看着他越走越远,心里难过得就像刀搅。 端木睿再次进宫,她又在他出宫的必经之路等着他。 端木睿不客气地说:“你又来做什么?还来跟我说我王妃的不是吗?” “你不要这样对我。”邱雨琳眼里闪着泪花,“我只是听人那样说,想提醒你一下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你为何对我这么大的恨意。” 端木睿缓和了语气,“我没有对你有任何的恨意,只是觉得你冒犯了我的王妃。” “你的王妃。”邱雨琳重复着这句话,眼泪顺着面颊留下,“你不要忘了,若不是我救你,你根本活不到今天,更不会有什么王妃。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维护她,我连说几句都不行。” “你救过我,我很感激你,但如果你因为这件事就想插手我的事,那么我只想回到受伤的那一天,我会拒绝你的救助。实话告诉你,她也救过我,但从不会挂在嘴边说。” 他说完就打算要走,“以后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 “不要,你不要走,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以后再也不说她了。”邱雨琳拽住端木睿的袖子。 端木睿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气盛,把她的手拿开,放柔了声气,“你的救命之恩,我会铭记一辈子,但如今我们都已各自成婚,你嫁的还是太子,我一个没有职权的王爷惹不起,你知道这些事要是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以后能不见面最好不见。” 这回他坚决地走了,留下邱雨琳呆愣地站在那里,她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她心有不甘,又对现实感到无奈,只知道很煎熬,但又放不下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端木睿回到王府,不自觉地就走到后院,看到苏婉言竟然在院子里舞剑,丫鬟们都站在屋檐下为她助威。 他看了看就忍不住笑起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纠正她的错误姿势,“这样,手高一点。” 又扶着她的腰身,“腰也要挺直,哎,你不要这么僵硬。一个女孩子的腰,为什么会这么硬。” 苏婉言被他碰来碰去,觉得羞涩难言,又被他说得焦躁起来,马上收了动作。 “你怎么回事?好歹我也是在太后、皇帝和众大臣以及家眷面前表演过的,得到了他们一致赞扬,怎么到你这里就这么躲毛病?你是故意的吧?我的腰就是硬了又怎么样?” 一旁的丫鬟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她回头瞪了她们一眼,她们赶紧收起笑容,低下头去。 见她这么嚣张,端木睿知道她只是急了,一点也不生气,脸上反而挂着笑意,“好,好,本王不该对你指手画脚,打扰了你的兴致,你继续,本王走了。” 见他要走,苏婉言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好像自己刚才确实泼辣了一些,那不是真实的自己。 她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不进去坐下喝杯茶?” “本王正好感觉有些渴,喝茶还是可以考虑的。”端木睿说完背着手往屋里走去。 苏婉言换了衣裳才出来陪端木睿,两人说些日常的小事,吃晚饭的时候,端木睿也留了下来。 天黑了端木睿才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走进院门就听到那几个手下在议论什么,而且声音还不小,他就站在门口听着。 “咱们王爷对王妃是动了真心了,可看他们不冷不热的样子,我就心里着急。” “你着急有什么用,要让王爷自己着急才行,要不然你给王爷出出主意。” “我出主意他会听吗?让他给王妃时不时买点礼物,说点好听的,夸她衣裳首饰好看,夸她长得好……怎们王爷说得出口吗?” 站在院门口的王爷咂了下嘴,他是真的说不出口,而且也怀疑说出口苏婉言也不会喜欢听。 “咱们王爷多好,有才华,有能力,长得又俊美,气质高贵……反正是哪儿哪儿都好,她就不能主动一点,凭什么要王爷主动。” 终于有个人站出来替端木睿说话,他点点头,心说可不就是,为何她就不能主动一点,不过他想到她心里大概根本就没有他,又怎么会主动呢。 想到这里他跨进院子,咳嗽了一声,那几个才惊觉他回来了。 他们赶紧连忙立正站好,心里忐忑,不知道刚才说的话王爷有没有,要是听到了得多尴尬。 “你们有事吗?没事就滚出去。” “好好,没事……” 几个人一溜烟就跑了。 隔天,府里的下人递进来一封密信,苏婉言看了连忙换了衣裳要外出,刚出院门就遇到端木睿。 端木睿见她行色匆匆,问她:“这是做什么?” 因为两人在帮派上是合作关系,苏婉言就把信上的内容跟端木睿说了,原来惊言堂里有人离奇失踪,靠他们的能力竟然毫无头绪,因此立刻传信给她。 “我现在得立刻赶过去看看。” 凭惊言堂的实力找个失踪的人口根本不是难事,可他们竟然毫无线索,这问题就严重了。 端木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苏婉言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王爷有自己的事,惊言堂的事还是由我自己来处理吧,我不想把王爷牵扯进去。” 端木睿看着苏婉言有几分柔弱,但十分利落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闷,她再一次拒绝了他,遇到事情总是自己扛着,完全没意识到他们已经是夫妻,是可以同甘共苦的。 或者,她是怕惊言堂核心秘密被他知道吧。他这样想着心里更是暗自气愤。不过他还是派了刘三强跟着苏婉言去了,若是遇到危险,也可以帮她一把。 苏婉言到了惊言堂总堂,详细问了情况,才知道是堂里拥有最高机密之一的炼药堂的长老被抓了,他被抓了,说不定惊言堂的很多机密都会流散出去,因此这件事十分紧急。 前天就已经失踪,到现在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没发现踪迹,而且用密信和暗号都没有回音,甚至用了搜寻犬。 苏婉言知道到了这个地步,手底下的人已经尽力,她也是一筹莫展。 正在大家讨论不出结果的时候,有手下进来说,在长老的住处出现了一封信。 苏婉言看了那封信之后又给其他长老传阅,他们看了都是十分惊疑。 这是一封威胁信,说想要见惊言堂堂主,否则长老就会被杀,信里透露出对惊言堂炼药堂的鄙夷,说他们炼出来的东西都是他十年前就炼制过的,在他眼里都是废物。 苏婉言心里怒火翻腾,但表面显得异常冷静,大家都在小声议论,她突然说:“大家也都看过了,这是这么久以来对惊言堂最严重的一次挑衅,我必须前往约定地点看个究竟。” “堂主,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来头,我跟你一同前往。”年轻气盛的惊杀堂长老第一个站了起来。 第七十二章 匈奴人 惊杀堂长老说完,又有其他的长老应和,苏婉言果断拒绝了。 “不用,上面说了只让我赴约,你们都各自守好自己的分部,不要再出什么差错。” 叮嘱一番之后,她就自己前往信里写的地点出发,地点就在南城门外十里地的红叶岭。 苏婉言到了之后,对手就在路口等着她,现在的红叶岭还是一片深浅不一的绿色,景色秀美,但现在显得有些过于幽静。 那人看见她是个女子十分惊讶,朝她确认道:“你真的是惊言堂的堂主?” 苏婉言讽刺道:“当然,你自诩是个厉害角色,没想到竟然连我惊言堂堂主是男是女都没弄清楚。” 那人见她长得娇美灵秀,明显看着就是个弱女子,有些不信,但又见她通身凌厉的气势,和孤身前来的勇气,就不得不信了。 他在打量苏婉言,苏婉言也在打量他,见他高鼻鹰眼,眼窝深陷,目光充满野性,身材高大,身体也十分强壮魁梧,脸上胡须虽然剃掉了,但是一层层青色的印子显示出他毛发非常旺盛。 这分明不是汉人的长相,虽然穿着汉人的服装,口音也跟京城人氏无二,但可以看出他绝对是个异族人。 不知道他什么底细,也不知道他抱着什么目的,苏婉言心里就有点忐忑。 那人听了她的讽刺有点懊恼,辩解道:“谁会想到那么大一个帮派竟然是个年轻女子执掌。” 苏婉言笑笑,“你承认自己跟世俗凡人一样很难吗?非要标榜自己很厉害。” “我厉不厉害,有你知道的时候。” 怕激起他的脾气,苏婉言适可而止,言归正传道:“我手下的人呢,既然我来了,你是不是应该遵守承诺把他放了。” 那人立刻答道:“可以,他被我关在山里,你最好跟我一起去一趟。” 洛时年心想,跟他走,最后肯定是连她也一起控制。 她哄他道:“好,你走前面带路。” 那人就转过身去,洛时年一眼看到他耳朵背后的纹身,那纹身是两个匈奴人的字,虽然她不认识,但很确定那就是匈奴字。 她假装跟着他往前走,一抬手触动了袖箭机关,两支袖箭朝匈奴人的后背射去。 没想到那匈奴人也是个高手,竟然往旁边躲开了袖箭。 苏婉言趁着他还没站稳,又射出两支袖箭,但都被他化解了。 袖箭就只有四支,苏婉言只能徒手跟匈奴人打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与人对战过,加上匈奴人凶猛,光是力量就占据了上风,打了二十几个回合,苏婉言就被控制住了。 而这一切都被端木睿派来帮苏婉言的刘三强看在眼里,他就是那天端木睿在院门外偷听,跟同伴私下里议论,把端木睿夸上天的那位。 他不太喜欢苏婉言,只有他觉得苏婉言配不上他家王爷,所以见苏婉言被抓,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出手。 匈奴人把苏婉言扛着往山上走,走到山的另一侧。 这一侧是阳面,现在还有太阳照着,走到半山腰,就看到在一个山坳里有几间石头和木板搭建的房子。 匈奴人把苏婉言扛进屋里,苏婉言一眼看到炼药堂的长老被绑着双臂,耷拉着脑袋靠在墙上。 “你把他怎么样了?”苏婉言怕他已经被匈奴人害死。 “你放心,他好着呢,只是我出门时给他吃了点东西,她会昏迷两个时辰。” 匈奴人说着把苏婉言也放在墙角,她的手脚都被绑住了。 苏婉言打量了一眼房屋,只见靠着墙钉了很多木板,木板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小瓷瓶,还有一些漂亮的盒子,靠窗的大桌子上还摆着许多药材,小笼子里养着各种虫,屋子的另一角的笼子里装着穿山甲和蛇等物。 她最怕蛇这种动物,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惊言堂的炼药堂里也是这样,因此她很少去那边。 “敢问这位先生的尊姓大名?”她收回目光,看向匈奴人,匈奴人正在观察另一侧靠墙的桌子上摆着的那座小丹炉。 小丹炉里染着火,里面应该正在炼制丹药。 匈奴人看完了转过身来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是匈奴人,我叫义渠隆。” 苏婉言知道这个匈奴人狡猾,不知道他说的真假,但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也无所谓。 义渠隆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苏婉言,“你听说我是匈奴人,为何不怕,你们中原人不是都很怕匈奴人?” 苏婉言扬着下巴,也显露出倨傲的神情,“我们不是怕,是恨,恨你们的强盗行为,让我们汉人不能安居乐业。” 义渠隆看着她笑了笑,换了个话题,“既然我都说了名字,堂主也应该自报家门吧。” 苏婉言朗声道:“我叫苏婉言,惊言堂堂主。” 见她直率,加上她的勇敢和骨子里不服输的韧劲,义渠隆对她的印象很好。 苏婉言又说:“你既然抓了我,就应该把我惊言堂长老放了。” “那你承不承认我比这位长老厉害?”义渠隆坐在她对面的一张凳子上,一板一眼地问她。 “我如何能知道,在我心里自然是长老厉害。”苏婉言扬着脖子,傲慢地道。 “很好,不过放他可以,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义渠隆说着站起来往她跟前走了两步,眼神在她周身打量。 “你想做什么?”苏婉言慌张起来,心想她现在落在这人手里,他又有这么多药,随便给她吃一种,她今日肯定就逃脱不了了。 “我看你天赋甚好,性格也讨喜,不如你做我的药人,帮我试药我就放了长老。” 义渠隆这样一说,苏婉言倒是松了口气,她看了一眼还没醒的长老,“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先让他醒来。” 义渠隆拿了一样药草点燃了,用烟在长老鼻子下晃了几下,长老就醒了过来。 他看见苏婉言,甚是震惊,苏婉言跟他交谈了几句,长老说:“堂主放心,我没有乱说。” 苏婉言知道他的意思,他没有泄露惊言堂的秘密。苏婉言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她就放心了,同意义渠隆自己留下。 长老自是不愿,对义渠隆说:“我算是你的同道,你想要药人,我最适合不过,你放了堂主,我留下。” 义渠隆奸猾地笑,“正因为是同道,你懂得药理,你要是骗我,不给我最真实的反应呢?” 他不知道苏婉言也是懂得药理的,苏婉言心想他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就对长老说:“你走吧,惊言堂还需要你,我不会有事的。” 长老无奈,只好答应了。 端木睿的手下刘三强一直跟随着义渠隆和苏婉言,也来到这里,发现义渠隆还有几个手下,在另一间屋子里处理各种药材,房屋周围也有不少人看守。 他藏身在屋后的柴草里,从窗户把屋里的情形看了个清楚,原本对苏婉言印象不好,但见她舍身换出长老,而且面对一个传言中穷凶极恶的匈奴人,竟然还能沉着应对就对她改观了,决定把她救出来。 他秘密击杀了一个守卫,换上他的衣服,他身材高大魁梧,跟匈奴人还有几分相像。大概是匈奴人长期在大风严寒的天气里生活,他们有在头上围着布条的习惯,而且现在是初冬天气,在山里更是少不了这东西。他把布条也在头上一围,就根本看不出来是假冒的。 长老离开之后,义渠隆就对苏婉言用了一种致幻药,可以让她产生幻觉。 半刻钟过去,苏婉言就像处于半梦半醒中了一样,脸上一会儿露出微笑,一会儿又是痛苦或者愤怒的神情。 义渠隆见起了药效,就用一种柔和温暖的声音问她:“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这种声音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苏婉言半合着眼睛,听到这个声音后注意力就集中到了义渠隆身上。 义渠隆说:“你现在快乐吗?” 苏婉言微笑着点头。 义渠隆也微笑着问:“你看到了什么让你高兴的事吗?” “阳光很好,鲜花盛开,现在是春天吗?这么好的天气,霍青青又被我父亲赶出了家门,我当然高兴。我父亲知道她亏空了家财,把家里的钱财挥霍了,自己在外面的铺面产业倒是赚得不少。父亲知道她害死了我娘,决定把她送去尼姑庵,让她余生和青灯佛卷度过,这是对她最好的惩罚,比死都难过。” 义渠隆听她说的都是家里的恩怨,并不怎么感兴趣,又问她:“你刚才又在伤心什么?” 苏婉言模模糊糊地说:“我们已经成婚了,但他心里有一个别的女人,他竟然弃我而去,要娶那个女人进府。” “你已经成婚了?”义渠隆皱着眉头问。 苏婉言这回恍恍惚惚地没有回应。 义渠隆脸上又带着微笑说:“好,说说看惊言堂里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惊言堂很好,什么都值得我高兴。” “你想永远活在快乐中吗?” 苏婉言笑着点头,傻乎乎地道:“想。” “那我就满足你。” 他声音里充满危险,这句话在苏婉言脑海里不停回荡,她逐渐回过神来,睁开了眼睛,眼睛里一片清明。 第七十三章 试药 苏婉言想起刚才在幻象中看到的场景,自己落魄地在街上走着,看到端木睿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的新郎服饰,虽然她没看见花轿里坐着谁,但她就是知道肯定是邱雨琳。 那时候她好伤心,想要说话引起端木睿的注意,他好像根本听不到,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她追了很久,最后只能看到迎亲队伍离她越来越远。 “你在想什么?” 义渠隆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她朝他笑了笑,“刚才的试药你还满意?” 满意?根本不是满意不满意的事,义渠隆现在对她更加充满兴趣,没想到她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看来她的意志力很强,倒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对象。 这时候他手下的人来向他汇报,药材已经处理好了,义渠隆就离开了炼药室,让门口的看守看紧了。 刘三强趁这个机会走了进来,苏婉言戒备地看着他,他把围在头上的布巾取下,苏婉言就认出他来了,在王府她见过这个人,知道他是端木睿身边的随身侍卫。 “我是王爷的人,他让我跟着来的。”他是有心强调自己是端木睿派来的人。 “我知道你。”苏婉言见他来了就一点也不担心。 “那就好,等我找到机会救你出去。”刘三强说着把头巾又戴上就一溜烟钻了出去。 很快义渠隆又进来了,对苏婉言说:“我有个绝佳的主意,可以让你变得更强大。你虽然有坚强的意志力,但你的身体实在太弱了,只要经过我的改造,可以让你体力大增,速度也会更快,你觉得如何?” 苏婉言心里震惊,这匈奴人真把她当小白鼠了,瞬间想到在现代社会里看到的漫威电影,里面有很多超级英雄,什么蜘蛛侠、蝙蝠侠之类的,心想莫非他要把自己变异了? 但是再想想,这是不可能的,那本来就是不现实的东西,何况在这个时代,这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义渠隆自然不会征得她的同意,直接从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取出一颗黑色药丸喂进了她嘴里。 可是不知为何,苏婉言还等着有什么反应呢,结果吃下去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就慢慢闭上眼睛,装作不省人事。 这不是义渠隆第一次试用这种药,以前药丸很快就会起作用,不知道苏婉言吃下去怎么就昏迷了。 他思来想去,又过去探探苏婉言的脉搏,发现只是减缓跳动,呼吸也减缓了,再观察她的面容,发现她脸色苍白,像是病重的样子。 他喃喃自语道:“看来是身体太弱,导致承受不了药力。” 正在想办法,就听见门口一个下人说:“圣子,神药炼制时间到了。” 圣子?苏婉言心想,这义渠隆难道在匈奴人中地位很高? 刚才来汇报的人应该是专门给他否则记时间的,这匈奴人还挺聪明。 苏婉言半张着眼睛瞄了一眼,看到义渠隆走到那个小炼丹炉旁边,打开顶上的盖子,看了一眼里面,就拿出了两粒红色药丸,用鼻子闻了一下,有掰开一粒仔细观察,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对门口的下人道:“不枉我花费这么多精力,总算成了。” “恭喜圣子,是不是可以再按照这个方子炼制。” 义渠隆冷哼一声,“哪那么容易,用的材料都极其难得,等集齐药材也要花好几年,就算集齐了药材,剂量也很难掌握。” “原来如此,那小的退下了。” 下人退下之后,义渠隆就把神药放进一个白玉瓶子里,又放在了架子最高处。 苏婉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就在打主意要把这圣药顺走。 她一直昏迷不醒,刘三强又想了办法转移了义渠隆的注意力,致使义渠隆无暇顾及苏婉言。 终于到了晚间,夜深人静的时候,刘三强偷偷进来把苏婉言身上的绳子解开,苏婉言给他指了一下放在高处的白玉瓶,刘三强也听说义渠隆炼制成了什么神药,就马上意会到她的意思,把那药瓶取下来给了她。 走的时候,苏婉言还不死心,把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全都倒进了炼丹炉里,炼丹炉顿时发出噼噼啪啪,甚至是少量的爆炸声。 两人这才赶紧跑了出去,钻进了旁边茂密的山林里。洛时年是密林生存的好手,李三强也不在话下,他们迅速我那个山下行进。 而义渠隆等人被惊醒之后就在山林里四处搜寻追杀他们,但他们是在草原一马平川的地方生存惯了,根本不适应这深山密林。 苏婉言下山后就遇到了惊言堂的大批人马,在他们的护送下,苏婉言很快回了惊言堂总堂。 端木睿不知道苏婉言这边什么情况,刘三强也没有传信回来,眼看都已经到了子时也没有他们的音讯,他就着急了,连夜让人传他的手信到惊言堂询问。 王府外面长时间有皇帝的人看守监视,突然发现王府大门打开,像影子一样出来又像影子一样消失在黑夜里,而且今日一早苏婉言就出了门,到现在也没回来,他们跟踪了一路,没发现苏婉言回娘家,却在半路跟丢了,他们就起了疑心,马上向宫里汇报。 苏婉言回到总堂跟长老们简单说了义渠隆的事,正准备歇息就收到了端木睿的手书,觉也睡不成了干脆连夜赶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的时候,还没见到端木睿,就有宫里的内侍秘密前来,说皇帝要召见苏婉言,苏婉言只得又跟着内侍往皇宫赶去。 没想到皇帝这么大的精神,深更半夜地还起来专门要见她。 皇帝穿着一身黑色常服,精神矍铄地站在殿中等她,她进门赶紧朝着他的背行礼,“参见皇上。” 皇上转过头来看着她,见她风尘仆仆,便说:“辛苦王妃了。听说王妃今日一大早就出了门,也没回苏府,刚才回到王府,不知道这一天都在做些什么?” “臣妾去了城外一趟,见了一个人。”苏婉言没想到皇帝对她监视得这么紧,心下有些忐忑,生怕说错了话。 “什么人?”皇帝洪亮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一个懂医理的人,想向他请教鹤鸣的病情该怎么医治,本想把他请回府里,可他有要务在身,只从京城路过,所以臣妾只能去见他。”苏婉言努力地圆着慌。 “那有什么结果吗?”皇帝继续追问道。 “鹤鸣以前身子时常也不大爽,整日在府里呆着,最近突然就病重,那位大夫说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慢慢调理,方子都没什么问题,臣妾觉得他说的也不一定对,就是病急乱投医了,在那里盘桓半日,差点都没能进城门,路上马车又出了点问题,赶回来就这么晚了。” 被她这一通编造,皇帝也没什么耐心听,就问她最近端木睿有没有什么动向。 “上次你说的天香楼,朕派人去查了,他确实常去,看看舞姬们跳舞,叫来歌姬唱曲,也没跟什么人特别接触。倒是知道他又跟太子妃见了两面,两人说一回话也就分开了,那么最近他做了些什么?” “实在是因为鹤鸣前段时间病了,到现在也没好起来,臣妾心里焦急,一心想着这件事,所以根本没有经历关注他,但据下人们说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府里。” 苏婉言低下头,显得声音十分惶恐。 “倒是今日臣妾在郊外跟那位大夫闲谈,好像看到有匈奴人出没,他们一群人大概有十几个,虽然穿着汉人的衣服,说话的口音也跟咱们一样,但从他们长相看,应该就是匈奴人。” “你看清楚了?他们在城郊做什么?”皇帝明显被苏婉言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臣妾看得很清楚,还跟那位大夫说了几句,他们好像在那里等什么人,总之他们应该就在那一片山里出没。” 皇帝沉吟着说:“这也算一件大事,你先回去,记得有什么事及时向朕秉报。” 苏婉言这才从宫里脱身又赶往王府,精疲力竭地进了王府大门,往自己住处走去,可端木睿就在路上等着她。 她走了之后,皇帝却看到地上有一摊血迹,那地方正是刚才她站的位置。 皇帝问孙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孙公公也觉得奇怪,苏婉言说她今天在城郊见了大夫,关城门之前回来了,路上马车又出了问题,根本没说到跟人起冲突的经过,那她的伤是从哪来的? “王妃该不会是在说谎?”孙公公试探着皇帝的意思。 皇帝冷哼一声,反正苏婉言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看她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苏婉言跟着端木睿到他住的院子,端木睿也发现她的腿正在流血,裙子上沾了一片血迹,就问她:“你难道都不知道疼吗?” 苏婉言这才看到自己受伤了,而且伤在大腿外侧,裙子上都沾了血迹,更别说里面的裤子,从上到下都湿了。 她十分尴尬,端木睿就送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在丫鬟的帮助下沐浴,沐浴完了之后端木睿还没走,丫鬟们也退了出去。 第七十四章 上药 “我帮你上药。”端木睿从桌上拿起刚才从他那里拿过来的伤药。 “不,这不好吧。” 苏婉言红着脸站在地上不动,端木睿过去把她推到贵妃榻上靠着,然后把她受伤的那条腿拉过来放在自己膝盖上,裙子滑下去,露出淡粉的长裤。 他小心翼翼地把裤腿给她拉上去,看到她洁白如玉又修长纤细的小腿,他不禁心里一颤。 苏婉言低着头,刚洗过的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身上穿着玉色的小衣,衬着她一张素净小脸,她十分纤瘦,显得实在有些娇弱,看得端木睿生出浓浓的保护欲,想把她拥抱在怀。 可他知道这副娇弱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异常坚韧和聪慧的内心,有时候连他都不得不佩服。 他细心地把裤腿卷上去,露出膝盖往上五寸的地方,伤处就在那里,一层皮都掉了,里面血肉模糊,刚才清洗了一下,现在血珠又开始往外涌。 “你为何好像都感觉不到?” 端木睿不敢多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子膝盖往上的地方,没想到每一寸都让他的目光留恋。他有些紧张,连忙和她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个匈奴人让我做他的药人,给我吃了一种可以产生幻觉的药,后来又吃了一种可以立刻增强体力和速度的药,虽说都没对我起到什么大的作用,但应该是对身体起了副作用,所以我感觉不到了。” 刘三强回来简单跟他说了一下,但没想到还有这个隐情。 “大概是在下山的时候,走得太快,被树枝划伤了。” 苏婉言说着话,端木睿给她上药包扎也没闲着,很快就把伤口处理好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端木睿握住她的脚腕放下,自己站起来。 “好,好的。”苏婉言也连忙站起来。 “你要记得按时上药。”端木睿说完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她说,“以后不要独自撑着,有什么事不妨让我出面。” “可是王爷让刘三强跟着我,已经帮了我大忙。” “嗯,你先休息。” 苏婉言一觉睡起来已经是中午时分,她吃了饭在房中歇着,打算下午回一趟苏府做个探望苏鹤鸣的样子。 出府的时候不自觉地走到端木睿的院子门前,干脆进去看看。 结果就看到端木睿正在斥责刘三强,苏婉言就问是怎么回事,端木睿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刘三强说:“你自己跟王妃说,本王为何斥责你,一会儿还要受罚。” 没想到刘三强立刻朝苏婉言谢罪:“王妃,小的该死,昨日小的一直跟随王妃到了城郊,看到你跟那个匈奴人见面,王妃已经出手,被匈奴人制服,可小的因为不了解王妃,对王妃不喜,所以处于私心就没有出手帮助,若是小的那时候就出手救走王妃,也不会有后面被匈奴人当药人的事。” 他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很小,说完又大声说:“王妃,都是小的有错,王爷怎么惩罚小的,小的都没怨言。” 苏婉言笑了笑,有点好奇道:“那你是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刘三强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说出实话,“因为小的觉着王妃对我们王爷过于冷待了,我们王爷这么好的人,有几个女子能配得上,王妃都已经跟王爷成婚了,为何不懂得珍惜,我心里就气不过。” 苏婉言听后,瞟了一眼端木睿,见他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竹林,都不敢转过脸来,就笑了笑又问刘三强,“所以你觉得我也配不上你家王爷呗?” 刘三强紧张得口干舌燥,他如果说实话,王妃肯定会生气,连带着王爷也饶不了他。 他嗓子都哑的不行,咬定不认,“没有,小的只是觉得王妃冷待了我们王爷,王妃端庄贤淑,又冰雪聪明,还那么,那么自强自立,连小的都自愧不如,怎么会配不上王爷呢。我们王爷其实喜欢王妃的紧呢。” 他说完抓了抓脑袋,又擦了一把汗,说出这些词已经是他的极限,幸亏他还有几分急智,要不然今天就完了。 真是难为他了。 苏婉言忍住笑又看了一眼端木睿,端木睿也恰好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相遇,像是有无名的火花迸溅,苏婉言心脏一颤,赶紧收回目光,对刘三强说:“好了,我原谅你了,也不追究你没出手相救。” 端木睿也说:“既然王妃都原谅你了,我也不再追究,但是下次再犯,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是,小的记住了。” “还有,你要记住,王妃是王府唯一的女主子,今后也是,本王不允许有谁对她不敬,在外遇到危险,不管有没有本王的指示,都要第一时间出手相救,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刘三强大声应道。 “好,把本王的意思传达给下面的兄弟们。” 听了他的交代,苏婉言心里十分感动,连带着看端木睿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刘三强离开后,身下他们两人,竟然都觉得有几分不自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端木睿才问昨夜皇帝又召她进宫做什么,苏婉言就把自己跟皇帝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要不是用匈奴人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可能不会这么容易过关,没想到这些匈奴人竟然起了作用。” 听了苏婉言说的,端木睿倒是抓住了另一个关键,“他如今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你从府上直接叫走,也不怕我知道,他肯定坚信你因为身中剧毒不敢告诉我,却不知你早已解了毒,下次你要小心,不要被他看出。还有,府里的暗探除掉,也进不来,这次的事情暴露了他在外面布置了很多人,把王府盯得紧紧的,你以后行事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 “我知道了。” 过了七八天,苏婉言腿上的伤就养的差不多了。 听说王妃的伤养好了,又从刘三强那里得知王妃的英勇,就有端木睿身边年轻的侍卫央着刘三强带他们过来说要向苏婉言讨教。 苏婉言自恃散打很厉害,但在这些年轻勇猛又武艺高强的人面前,还是不敢托大,对那两个叫耿二和宋阳的年轻人说:“刘三强肯定跟你们吹牛了,我没那么厉害。” 笑话,她堂堂王妃怎能跟这些毛头小子动手 但耿二和宋阳都不信,就非要跟她比试,最后还是刘三强呵斥住了。 苏婉言就给他们讲了一些在野外生存的时候一些必备的本领,告诉他们面对敌人时的一些心理战术。 又从惊言堂拿了一些射程不远比较安全的枪支给他们,还有火弹丸,告诉他们遇到敌人不能完全来硬的,要善于审时度势,用巧计,动脑子。 就是这些都已经让年轻人们大开眼界,他们都对苏婉言更加崇拜。 没过几天,苏婉言又被皇帝召入宫中,问她端木睿的近况。 她说她最近都在府里,端木睿也每天都在府里,几乎没出去过。 当然他没出去,不代表他什么都没做,但苏婉言看到的就是这样,也不算在欺骗皇帝。 “上次你走了之后,朕才看到地上有一滩血,那天以你的说法,你没有和任何人发生争执,怎么就受伤了?” 皇帝一双鹰眼看着苏婉言,里面充满杀意。 苏婉言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宫里的时候留下了血迹,她只好让端木睿来背这个锅。 “皇上您有所不知,王爷,王爷她不仅不信任臣妾,上次发现臣妾打探他的事情,还把臣妾打伤了。” 她说着就流了几滴眼泪下来,连忙用帕子擦了,而且哭得都抽泣了起来。 “什么?你说他竟然打你?” 皇帝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端木睿在人前虽然十分冷漠,但从来都是斯文有礼的,不像是会出手就打人的啊,而且打的还是自己的王妃。 苏遂还在带兵打仗,他们还一起在边关共事几个月,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是啊,他在外面看起来有礼有节的,但对臣妾至今也不是那么亲近,上次也是因为臣妾趁着他高兴问他出府都去些什么地方,他不说,臣妾生气了就问他为何要去见太子妃,他见臣妾闹得厉害,就恼羞成怒打了臣妾一下,我没站稳就摔在了地上,于是就摔到了腿。想是那天在外奔波,又一路赶到宫里,所以伤口裂开了。” 苏婉言看向皇帝继续说:“臣妾这段日子没有出府,就是在养伤,王爷的动向我都让丫鬟注意着呢,他确实没有出府。” 皇帝没有再说话,低着头踱了几步才说:“你跟皇弟成婚这么久了感情不亲近,肚子也没见动静,他也老大不小了还没个子嗣。” 苏婉言一听这话,就有点慌了,别说肚子了,他们都还没同过房。 她惶恐地说:“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会,会……” 会怎么样她也羞于启齿,干脆不说话了。 皇帝冷哼一声,“朕也是替你们操心,不如朕让宫里选出几个好的安排进府,为皇弟绵延子嗣,你看可好?” 苏婉言一听,就像被闷头打了一棒,皇帝这是想放弃她吧,想重新送人进入王府帮他打探消息。 她装作为难道:“这,这不是臣妾能决定的,还要回去请示王爷,要他答应才行。” 第七十五章 面具 皇帝见苏婉言那副害怕的样子,显得很失望。 苏婉言连忙说:“臣妾会劝说王爷的。” 皇帝不信她能说服端木睿,而且端木睿向来对女色不那么上心,所以这件事就只能这样先搁置着。 苏婉言回到府里,心情有些闷闷不乐,皇帝竟然连侍妾都想给端木睿安排上,但她想起端木睿说的,以后王府也只有她这一个女主人,她心里才安慰了一些。 她突然收到苏鹤鸣给她传的信,邀她去一个拍卖会,她才知道肖时没有带他离开京城。 她给苏鹤鸣回信,说近日皇帝盯王府盯得很紧,害怕暴露他的行踪。 转天,苏婉言在院子里练剑,活动筋骨,看到灵秀从外面进来,她一开始没在意,做了几个动作之后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对了,天气越加冷起来,刚才灵秀还在屋里给她翻检冬天穿的衣裳,怎么可能她突然又从外面进来。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就收了剑走进屋里,看见灵秀确实在忙着,就以为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她就问灵秀:“刚才你出去了?” 灵秀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站起来,“婢子一直在这里呢,没出去啊。” “奇怪,我刚才明明看见你进来了。” 苏婉言沉吟着掀开帘子进了卧室,外面的丫鬟们面面相觑。 “灵秀?你是谁啊?” 丫鬟们听见苏婉言在屋里叫了一声,立刻跑进去,却见另外一个跟灵秀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窗前一声不吭地看着她们,有人就惊呼尖叫出声,以为见鬼了,都吓得不行。 灵秀更是震惊恐惧,不停摸着自己的脸,感觉自己的脸被人偷去了似的。 苏婉言心里也直打鼓,没想到青天白日的出了这么奇怪的事,就又问了一声:“你到底是谁?怎么不说话?” 她仔细打量这个和灵秀长得一样的人,虽然穿着和灵秀一样的衣裙,头发发饰之类的也一样,但是好像身量比灵秀要矮一点,站立的姿势也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姐姐。” 就在大家快要吓死,苏婉言都打算去叫端木睿的时候,那人终于开口了,苏婉言听这声音很是耳熟,又叫着自己姐姐,就似乎明白了。 那人伸手在脸上一抹,立刻就换了一副面孔,大家又一齐惊呼一声,“少爷!” 但也有出自王府的丫鬟没认出来,就小声打听他是谁,这才得知这是苏婉言的弟弟。 没想到还能变脸,丫鬟们都很震惊诧异,好奇地打量苏鹤鸣。 苏婉言让丫鬟们不要出去乱说,就把她们都支了出去,这才问苏鹤鸣是怎么回事。 苏鹤鸣笑着说:“这是肖先生最近教我的绝学。” 他把刚才收起的灵秀那张脸拿出来给苏婉言看,“你看,这就是忍皮面具,为了混进王府来看你,我专门做了一张灵秀的。” “天哪!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会做这种东西。”苏婉言惊叹不已,拿着那张质地轻薄柔软,看起来跟皮肤没什么两样的面具翻来覆去地看,又闻了一下,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味道。 她小声问苏鹤鸣:“这不会真的是拿人皮做的吧?” 苏鹤鸣笑得不行,“哪里,当然不是,是用猪皮做的,工序非常复杂,三天也只能做出一张来。” 苏婉言这才放心了似的,把面具交还给了苏鹤鸣。 “姐姐,我做了一张你的面具。”他从怀里掏出来给苏婉言看。 苏婉言看了依然是不停惊叹,拿到镜子前对比了一下,“真的跟我一模一样呢。” “姐姐不是怕皇帝的人监视吗?你何不让丫鬟扮成你的样子留在府里,你乔装打扮一下跟我出去玩。”苏鹤鸣怂恿她道。 “你为何一定要去拍卖会,那有什么好玩的?”苏婉言感觉自己这个弟弟跟肖时走了这段时间,怎么变得贪玩起来了。 “我就是好奇嘛,听说拍卖会上有许多宝贝,我想去开开眼界。”苏鹤鸣还跟她撒起娇来。 苏婉言只得答应,“好吧,姐姐没带你出去玩过,就算陪你去了。” 姐弟俩就换上小厮的装扮,偷偷从后门走了,而灵秀戴着苏婉言的面具在家留守。 两人出了王府,苏婉言特意看了一眼后门周边有没有可疑的人,她扫了一眼,就知道大门旁边卖大枣的肯定是盯梢的,还有屋顶上也有。 今天外面还真冷,她不露声色,在手上哈着热气,又把双手拢进袖子里,跟苏鹤鸣一起低着头,小声交谈两句,学着小厮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到了正街上。 “姐姐,应该不会认出咱们来吧?”苏鹤鸣长出了口气,现在还感觉有点紧张。 “应该不会。”苏婉言朝四周看了一眼,“走,再往前转一圈,咱们再去换身衣裳。” 穿这身下人的衣裳去拍卖会肯定不行,没有主子带着的下人拍卖会估计不让进门。 两刻钟后,苏婉言和苏鹤鸣姐弟二人焕然一新地从成衣铺走了出来,变成了两个俊俏的小少爷。 到了拍卖会才发现人还挺多的,一眼看过去,从穿着打扮上看,有很多有钱人,也有衣着普通的,但看起来都是一脸精明相,跟他们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其实他们没想到的是,来这里拍宝贝的都是些富贵人家的管事,正主怎么会来这种场合,所以看起来就不都是有钱人了。 这里面很宽敞,足有王府三间正房那么大,中间有一个圆形的高台,周围摆着一排排椅子,现在已经占的差不多了,尤其是前排几乎没有什么空位。 苏鹤鸣极少出来玩耍,看到这个大的场面,这么多人他就兴奋得不行。 他们两个在第三排边上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刚要坐下,苏婉言就看到端木睿竟然走了过来,他换了一身书生装束,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乍一看也认不出是堂堂王爷。 他径直朝他们姐弟走来,好像他们的乔装一点用也没有。 “王,王大哥你也来了。”苏婉言顺口就要叫“王爷”,发现不对,立马改了口。 端木睿脸黑了一下,他竟然变成了她王大哥。 苏鹤鸣也差点叫王爷,见这情形干脆没吭声。 端木睿点了下头就要在旁边的座位坐下,对苏婉言说:“苏老弟,你也坐。” 苏鹤鸣却着急了,他也顾不得身份的高低,不高兴地道:“那是我的位置,我跟姐姐一起来的,好不容易找到这里。” 端木睿假装看了一眼周围,“你姐姐在哪呢?这里分明都是男子。” 苏鹤鸣自知说错话,就情急起来,“反正你不能坐这里,我要挨着大哥坐。” “你好好想想,我跟苏大哥是什么关系,我当然要挨着你大哥坐。”端木睿看着苏鹤鸣,半分也不愿退让。 苏鹤鸣也眸子带着怒气盯着他,两人就较起劲来。 苏婉言翻了个白眼,她看不下去了,“你们俩别一见面就吵个不停行吗?拍卖会马上就开始了。” “那你愿意跟谁坐一起。”苏鹤鸣笃定姐姐会选他,就聪明地把问题抛给了苏婉言。 这会旁边的年轻男子,见他们争个不停,还剑拔弩张,小心地插进话来:“你们给我五两银子,我的座位可以让给你们。” “五两?”苏婉言睁大眼睛看着他,“那你还是自己坐着吧,王大哥站在旁边也是一样。” 这也太贵了,一个座位,又不是他买下的。 苏鹤鸣得意地看了一眼,对端木睿说:“听见没有,我哥哥说让你在边上站着。” 端木睿笑着看向苏婉言,眼神里却带着警告的意味,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一锭银子给了那年轻人。 苏婉言轻咳一声,心想好像谁没钱似的,她只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苏鹤鸣不停跟苏婉言说话,东拉西扯的,不知道哪那么多话说,端木睿不满地看了他们好几次,结果他们还是依然故我,好像故意不想搭理他。 他无聊地拿着扇子在自己手掌上拍着,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苏兄,你们今日为何突然想起来拍卖会?” 苏婉言扭头说:“鹤鸣想来见见市面,所以就来了。” 她一说完,苏鹤鸣又叫她:“姐姐,姐姐……” 苏婉言又转过头去,苏鹤鸣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两人就捂着嘴笑起来。 端木睿看着他们直皱眉,轻咳一声,“你们注意点仪态,窃窃私语,还放肆大笑,成什么体统。” 苏婉言想转头和他说话,苏鹤鸣又把她拉过去,问她:“姐姐,今天你打算拍什么宝贝吗?” “就是来看个热闹,没什么兴趣的话就不拍。” 苏鹤鸣又跟她小声说了一句,她转头对端木睿说:“鹤鸣问你,你怎么今天也来这拍卖会了?” 这也是她想问的,以她的了解,端木睿可从没有这个喜好。 “当然是跟着你们来的。”端木睿倒是直言不讳。 “真是厚脸皮,姐姐,他竟然跟踪咱们。”苏鹤鸣不忿地道。 苏婉言看了看端木睿,刚想说话,端木睿先开口道:“我还不是担心你们的安危,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你们别惹出什么事来才好。” 苏鹤鸣正要回话,就听到一声锣响,他兴奋地拉着苏婉言嚷起来:“开始了,开始了。” 一开始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金银器,或者从富贵人家流出来的一些好衣裳,普通的首饰玉器。 苏鹤鸣就有点失望,嘟囔着:“我还以为都是些稀世珍宝呢,没想到就是这么些东西。” 苏婉言也不懂,说不上来什么,但她也是失望的。 端木睿说:“哪有那么多稀世珍宝拿到这种地方来拍卖,想看宝贝,等到什么时候哪家王侯将相被抄了家,官府拍卖的时候估计还有点稀罕东西。” 他们姐弟俩就不说话了,默默看着,也根本没有想买任何东西的心思。 终于把一把檀香扇拍了出去,大家都注视着台子,想看看接下来是一件什么拍品,结果上来一件紫陶罐,看起来很不成样子,灰扑扑的,罐子口还有点残缺,可上面的掌柜说这是件旧物,有几百年历史了。 大家都不大感兴趣,也没个人开价,苏婉言想着在现代社会,越是这种古旧的物件越值钱,就多看了几眼,但是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应该没什么行市,她又没有考古的爱好,所以也就歇了心思。 可端木睿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就喊了一个掌柜刚才说的起始价。 苏婉言姐弟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看上这东西了,苏鹤鸣还讽刺地说:“王大哥真是钱多的没处花了。” 苏婉言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说了。 第七十六章 拍卖会 端木睿一喊,就有人跟拍,价钱涨了两成,接着又有一个人跟,又涨了两成,这估计是人家提前安排好的,就是为了抬高价钱。 端木睿又喊了一口,涨了一成,人家超不多了,就没人再喊,结果这件古旧的陶罐就到了端木睿手里,端木睿转身就送给了苏婉言。 “你是买给我的?”苏婉言有点惊喜,迟疑了一下就接到了手里。 “我看你好像感兴趣。”端木睿笑着说。 “那就多谢了。”苏婉言笑了笑,低头仔细看着陶罐。 “姐姐,你真的对这个老古董感兴趣?”苏鹤鸣奇怪地小声问她。 “也没有,就是想看看,王大哥就好心地拍了下来。” 苏婉言此时心里有点复杂,最近端木睿向她频频示好,又是当着手下人强调她是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又是给她上药,今天还给她拍了一件她只多看了两眼的东西,她似乎挺受触动的。 但她想起被义渠隆下药后出现的幻觉,端木睿弃了她,娶了邱雨琳,她到现在回忆起那一幕还觉得难过,虽然这是幻象,但现实中,皇帝可清楚地告诉她,端木睿又跟邱雨琳见过面。 想到这件事她情绪就有点低落,不过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件压轴拍品,掌柜的说是一件绝世珍宝,也是有些年头的东西。大家都知道这是重头戏,场上就热闹起来,吵吵嚷嚷的议论声不绝。 主家其实已经放出风去,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是冲着这件宝物来的。 拍品被拿上来之后被放在半人高的圆台子上,掌柜按了一下机关,台子就旋转起来,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往上看,发现是一件小东西,大家就好奇起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珍贵的。 掌柜的就说这是前朝的皇家旧物,是安喜太后最喜欢的一枚翡翠戒指,雕刻成大小三个南瓜,取的寓意是“瓜瓞绵延”。 说起安喜太后,她是个传奇女人,辅佐三代帝王,非常有智谋,又是绝世美人,自然也少不了一些香艳的故事,据说有上百男宠,又跟朝中一些大臣牵扯不清。 翡翠确实是珍贵的,但还不至于成为珍宝,富贵人家谁没有几件这种好东西,可如果是安喜太后喜爱之物就不同了,确实可以算作稀世珍宝,有身份的人家拥有一件这样的宝贝在富贵圈子里就可以提升几个档次,今后由它带来的回报肯定也是不可估价的。 竞价一波接着一波,现在都涨到两千两黄金了,还有人在抬价。 拍卖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突然,台上的十几盏灯笼全部熄灭,为了保密期间,窗户和门都关着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灯笼一熄灭,整个场子就一片黑暗。 掌柜的连忙招呼人来点灯,但黑漆漆一片,大家的眼睛根本不能及时适应,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响,好像有人从高高的台阶上摔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惨叫和惊呼声。 苏鹤鸣紧紧抓着苏婉言的手,小声说:“姐姐,可怎么办啊。我怎么感觉会出事。” 苏婉言安慰他:“别怕,还有姐姐呢。” 黑暗中,所有人都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多人都惊慌失措,有人大喊把窗户打开,把门打开,还有的人想要出去,人们你挤我,我挤你,椅子也发出碰撞声,场面混乱一片。 苏婉言三人也被挤来挤去,她搂着苏鹤鸣,端木睿也伸手搂住了苏婉言的腰,对她说:“不要被挤散了。”像是在解释,又似乎是在叮嘱。 苏婉言沉默无言,只是身体有些僵硬,感觉到端木睿用力的臂膀,心里也跟着安定下来,顺带对保护苏鹤鸣这件事也更有底气了些。 突然有人挤过来,苏鹤鸣被推得往苏婉言这边倒过来,苏婉言也跟着要倒,就被端木睿紧紧搂在了怀里。 突然有了灯光,拍卖堂的伙计拿了许多点着的灯笼从楼上下来,堂上顿时灯火通明,端木睿连忙放开了苏婉言,可这一幕还是被苏鹤鸣看见,他有点不高兴,但想到自家姐姐跟那个人的关系,只能在心里默叹。 就在大家心里稍定的时候,突然掌柜发出一声惊呼:“宝贝呢!指环去哪了!” 刚才情急之下,他忙着吆喝伙计们去点灯,竟然忘了把宝贝收起来,一定是有人趁着黑暗上去偷了。 “快,快,快找。”掌柜地急的不行,连忙让伙计们在台子上找,刚才台子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拿,说不定不小心碰到台面,指环掉到台子上了。 他话音刚落,台子底下又重新嘈杂起来,都在议论这件事,如果这件东西丢了,这家拍卖堂肯定损失惨重。 这时听到下面有个中年男子站出来大声说:“我刚才看到台子上有个白影一晃,我还没多想,现在指环丢了,肯定就是那个人偷的。” 接着又有人附和,“白色身影,我刚才好像也看到了,速度很快,一晃就不见了。” 门窗都是关着的,小偷偷了东西也跑不出去,掌柜又问了一次那两个人是不是看真切了,那两个人就说,确实看到了白色身影。 “大家看,他不就穿着白衣服吗,他就是贼。” 站在端木睿后面的人指着端木睿,大家把目光就聚集到了他们身上,而且今天也奇怪了,除了端木睿,竟然没人穿白衣服,穿灰布衫子的倒是不少。 大家见端木睿器宇轩昂的,而且一副斯文的书生相,应该不可能是他吧。 就有人问刚才看到白色身影的那两位是不是看错了,那两个人说错不了,很明显那个人就是穿着白衣服。 掌柜的一挥手,所有伙计,应该也是打手都过来围住了端木睿,端木睿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不争辩。 倒是苏婉言有些急了,对那些人说:“刚才我们三个站在一起,他一直没离开,不可能是他偷的。” “就是啊,我大哥家财万贯,而且有地位,怎么可能做出偷盗行为。”苏鹤鸣这时候是真的有点慌了,他也站出来向着端木睿说话。 端木睿笑着看了他一眼,他就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鼻子。 “你们三个是一起的,你们俩肯定要帮着他说话。” 端木睿身后那个小胖子又说一句,旁边就有很多人附和。 可苏婉言记得她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另一个人穿着白衣服,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当时她还在心里拿那些人跟端木睿比较了,那个人也是精瘦颀长的身形,但是比较的结果自然是端木睿更加俊逸出尘。 可现在那几个人去哪了,要是灵秀在就好了,只要她注意过的人就一定记得。 她想了想在苏鹤鸣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苏鹤鸣趁着乱就矮了身子离开了。 他绕过人群从后面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又往别处寻找,绕到大圆台子的后面,终于看到两个人影打开了大堂的小门,准备溜出去。 他跟着追了出去,外面是一个院子,里面还有住处,周围用很高的围墙围了起来。 “你哪里跑?”看见那人要翻出院墙,苏鹤鸣大喊一声,发射了两支随身带的袖箭,那人非常灵巧,为了躲开他的袖箭就从院墙上飞身跳了下来,并且朝苏鹤鸣打来。 苏鹤鸣怎么可能是这个人的对手,几下就被他打趴在地上,可苏鹤鸣还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撒手。 他此时穿着里面的夹袄,明显把外衫脱掉了,不知扔到了哪里。 “你别想跑,你这贼人,把东西还回来。” 不管那人怎么打,苏鹤鸣都死命地抓着他不放开,嘴里还不服输地叫着。 那人被他缠得不行,就下死手在他心口上打了一掌,他顿时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来,闭上眼睛昏迷了过去,那人挣开了他的手,还想再补一下,把他打死灭口。 这时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穿着深灰衣袍的人,一把抓住了他想行凶的那只手,那人想要反抗,却被制得无法动弹。 来救下苏鹤鸣的不是别人正是肖时,他外出回来,看到苏鹤鸣留下的字条,说要去找他姐姐,然后一起去拍卖堂玩。 这是肖时叮咛过他的,一个人外出要告诉他去什么地方和谁一起去。 幸好他听了,肖时看到字条就找了过来,见前门紧闭,就从后院翻了进来,没想到一落地就看到了眼前的情形,苏鹤鸣说的话他也听见了。 正想问这贼人是怎么回事,就有一群人从后门出来,里面就有苏婉言,苏婉言看到苏鹤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又看到肖时抓住了贼人,就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连忙谢了肖时,蹲下身去探苏鹤鸣的脉搏,感觉跳动缓慢,但没有性命之忧。 “你们看,肯定就是这个人偷了指环。”苏婉言朝那几个人指着贼人说。 刚才她见苏鹤鸣一直没回去,就站出来说自己进来时看到还有其他人穿着白衣服,他们盯着端木睿不放,贼人肯定趁这个空挡逃跑了。 掌柜也是没了主意,更加惊慌起来,立刻让人去搜寻,一边也看守着端木睿。 苏婉言跟着那些人,问他们还有没有别的可以出入的门,他们就带着她来了这里。 当场就在贼人身上搜到了那只指环,肖时也赶紧带着苏鹤鸣离开,回去给他疗伤。 伙计们把贼人带到中间的大圆台子上,跟大家有了一个交代,至于指环今天肯定是不会再拍卖。 掌柜让伙计打开大门,所有人都陆续离开,但他叫住了端木睿和苏婉言,给端木睿认了错,端木睿不想过于受到大家关注,免得被人认出,所以一直没说什么。 此时见人都走了才开口道:“指环丢了非同小可,掌柜的着急也在所难免。” 掌柜见端木睿不像普通人,因此即便是刚才他被指认也只是让人围了起来,没有对他审问呵斥,此时更是小心谨慎,虽然端木睿不像追究,但他还是说:“今日多有得罪,为了表示歉意,小人愿意答应公子一个要求,你尽管提。” “要求的话……”端木睿看了一眼苏婉言,苏婉言自是没什么表示,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要求,就说,“先记下,说不准以后有事找到掌柜面前,那时候再提要求也不迟。” 掌柜呵呵一笑,但心里却直叫苦,以后想起来的话肯定是什么难办的事情,但说出的话不好收回,只得答应了。 端木睿看出掌柜的强颜欢笑,他就说:“你不用担心,我绝不会强人所难,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掌柜的立刻叫起苦来,“小人这也是不好做,你看今日,要不是这位公子帮忙,丢失了指环,本店就只能关门大吉了,你们是本小店的恩人,不管什么要求只要能做到小人一定尽力。” 他说着就朝苏婉言一拜,苏婉言坦然地接受了。 第七十七章 废太子 出了拍卖堂,两人分开行动,苏婉言还是回到成衣铺换上那身小厮穿的衣服从后门回了王府,至于端木睿是怎么进府的她就不知道了。 她的那个陶罐端木睿帮她拿回来了,她换上衣服,洗了把脸就去了端木睿住的院子,打算把它拿回来。 端木睿也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装束,把那个陶罐放在桌案上在观察,她走进去,端木睿连忙招呼她过去一起看,还递给了她一个放大镜。 她奇怪了,问道:“王爷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仔细?” 端木睿说:“不是说好几百年的旧物吗?看看上面的花纹,还有土胎的纹理。” 还真像那么回事似的,苏婉言腹诽完,也拿着放大镜左看右看,觉得上面的花纹确实挺古拙的。 等等,她发现了什么,陶罐上好像有条裂缝,在拍卖堂的时候她可没看到有任何的裂缝。 端木睿也看到了,他发现那条裂缝还在蔓延扩大,急忙把苏婉言拉开了,飞身出了屋子。 苏婉言惊了一跳,正想问怎么回事,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响,虽然达不到巨响的程度,但感觉冲击力还挺大的。 两人又一起走进去,尘土还挺大,他们不停扇着眼前的灰尘,等走到刚才的桌案上,看到陶罐已经炸得碎成了渣,而在放陶罐的地方多出了一枚戒指,这枚戒指似乎还在隐隐发光,苏婉言好奇地想要拿起来,被端木睿制止了。 “等一下再看看。”端木睿又递给了她一块帕子。 过了片刻,那戒指上面的暗光就消失了,变成一般的戒指,并且黯淡无光,就像一块废铁一样,它甚至都不是银子的。 她用帕子捏着那枚戒指翻来覆去地看,心里没来由地觉得这枚戒指虽然普通破旧,但给她一种亲切感,她想或许是什么时候见过,自己给忘了也不一定。 “这么神奇?怎么突然光就消失了?”端木睿喃喃道,从苏婉言手里接过去看了又看。 “给我吧,我收藏起来。”苏婉言伸出手朝端木睿要。 端木睿没给她,“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东西来路不明,有这么怪异,小心对你不利,我看还是扔了它为好。” “你怎么就知道它会对我不利,说不定是好东西,以后有用呢。” 苏婉言从端木睿手里拿了过去就往回走,端木睿知道劝说她没用,无奈地摇了下头,但眼神里充满宠溺。 她总觉得这个东西跟自己有种亲近感,回去后就让灵秀给自己编了一条红色的绳子,把那枚戒指挂在了脖子上。 再说宫里今日收到一封从边关快马加鞭加急送来的折子,是苏遂在向朝廷请求支援粮草物资,现在仗正打到关键时刻,如果粮草缺乏,只能前功尽弃。 皇帝拿着这折子就摔在桌案上,一声不吭,孙公公连忙上前给他倒参茶,顺便提醒他歇息一会儿。 皇帝就说:“苏遂又送来折子要求支援粮草和各种物资,可如今国库亏空,拿什么给他支援。” 刚跟匈奴打完没多久,又是给南渊国赔偿,加上这些年都不太平,国库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但要说拿不出来也不可能,但跟普通百姓家过日子似的,总要留点余钱,否则以后再出个什么事都没办法支应。 皇帝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能从国库中出,他想了个办法,让正一品的太傅秦清风率领众大臣捐钱。 秦清风辅佐过先帝,如今的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是太子三师之一的太子太保,那时候皇帝就特别敬重他,皇帝登基之后,过了几年就擢升他为太傅。 到如今,三公三孤也只有秦清风一人,可见皇帝对他的看重。 秦清风不仅得皇帝看重,朝中官员也多有追随他的,但皇帝还是信任他,甚少产生猜忌的心思,若是别的官员,皇帝早就怀疑上了。 皇帝信任他,他在朝中官员心中又有威信,所以皇帝才选择他带领大臣们捐款。 大臣们无论愿不愿意,知道在这节骨眼上,又看在秦清风的面子上,不论愿不愿意都慷慨解囊。 秦清风,人如其名,两袖清风,是个清官,连他都把家底捐出来了,家里的夫人叫苦不迭,这事也是闹得众人皆知,大臣们哪有脸不捐。 皇帝心里自然有本账,每个官员要捐多少,他都有一个数,在秦清风的把控下,依照他对大臣的了解,具体的数字也差不离。 大臣们都捐了,但有一个人却丝毫没有动静,那就是太子。太子生活奢侈,东宫里锦绣成山,金银铺地,连两位侧妃都过着极其享受的生活。 这些事大臣们早有耳闻,自然也是他们自己人传出来的。他是太子,平日里也就罢了,可眼下大家都捐银子,他不捐就说不过去,他应该做大臣们的表率才对。而且喊着国库空虚,他为何能这么奢侈,说明他根本不把国事放在眼里,还能做太子吗? 秦清风也早就看不惯太子,太子前几年背着正人君子的好名声,如今看到没有对手,他的太子之位稳固,就肆意妄为起来,又是好女色,又是奢靡无度,他就默许大臣们上书谏言,请求废太子。 几位重臣默默在皇帝议事的诤谏殿外跪了许久,皇帝在殿内沉默许久,废太子说起来容易,如果真的废了就会让朝廷产生动荡,会出现很多他无法预知的状况。太子之位空悬,势必有别人觊觎,朝臣们又会重新划分势力,所以朝堂会生出许多事端。 而且太子怎能在臣子的威逼下说废就废,他皇家的威严何在。 但是除了大臣们,外面的百姓也听说太子奢靡,平民百姓最听不得的就是官员腐败、奢侈,因此一时间怨声载道,宫门外时常会聚集许多人也喊着废太子。 皇帝不得不重视,让跪着的几位老臣先回家去,他会慎重考虑这件事,给大家一个交代,老臣们也不能逼得太过,就回去了,等着皇帝给个说法。 皇后听说要废太子,她第一个坐不住了,大臣们一离开,她就让人来请皇帝,皇帝知道她想说什么,就迟迟没有动身,皇后就干脆提着补汤,做了个探望皇帝的样子,自己在诤谏殿外站着等。 皇帝无法,只能出来见皇后,在殿内喝了她亲手做的虫草乌鸡汤,皇后等他喝完就跪在地上请求:“皇上,别的臣妾都不多说,废太子的利弊皇上比谁都清楚,所以臣妾请求不要废太子,否则就让臣妾去看守祖宗的陵园。” 她这是明目张胆地跟那些大臣对着干,但为了太子,她愿意如此。 皇帝正好也没个台阶下,皇后此举就把台阶递到了他脚下,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他就拿这件事想堵住大臣们的嘴。 “各位爱卿,废太子不是说废就能废的,后果你们难道没想过?” 秦清风一派就站出来说:“太子应该选取有德有能的人才能让臣子和百姓顺服,而且德还要排在前面,可如今的太子呢,德行有亏,怎能让人信服,这是对社稷不利之事。” 邱丞相一派的就说出了皇帝的心声,“如果废太子会让朝堂动荡,那些请求废太子的未必没有私心,想打破现在平衡的局面,扶持新的势力。” 这些话说得就危险了,一般的大臣也就不敢再发声,皇帝心里也舒了口气,在一旁敲打几句,就有更多反对的人不敢说话。 可秦清风不是一般的臣子,他最后站出来跪着向皇帝陈情。 “一定要废太子不可,边关战事如火如荼,正是最紧要关头,可太子只顾着自己享乐,不关心国事,根本不把边关为国献身的将士放在眼里,他这正是不爱护臣民的表现。眼下就如此,以后登基了怎能堪当大任,把国家放在他手里皇上能高枕无忧吗?与其到时候成为一个昏庸的帝王,让天下苍生受苦,还不如现在就废弃,选择有德有才的人。” 他子说话开始,大殿上就逐渐安静下来,他说完,真个大殿只有他的声音回荡,接着就是落针可闻的安静。 这话要是一般的臣子根本连想都不敢想,也就是他不仅敢想还敢说,大家其实都吓得不行,屏气凝神地等着皇帝的反应。 皇帝自然是气不过,但看着秦清风跪在地上如座钟一般沉稳,内心毫不动摇,他半晌没有没有说话。 秦清风又开口道:“皇帝如若不答应,臣就只能死谏。” 他从地上爬起来就往殿中的柱子上撞去,内侍和前面的大臣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皇帝也紧张地站了起来,见他被抓住,一甩袖子,又无奈又气愤道:“你这是何必,你这是在逼朕。” 他说完就快步离开了大殿,内侍只好让朝臣们散朝,赶紧追了上去。 皇帝这才叫来太子把他训斥了一顿,太子跪着一声不吭,。 “你说话,一边是大臣死谏,一边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说朕该怎么做?” “父皇,儿臣听您的,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怎么做,到现在了你还问朕怎么做?去,把你东宫的金银全都捐出去,那些成山锦绣都给朕收起来,以后过点简朴的日子,收起你那颗只知道享乐的心,干点正事让他们看看,不然朕也保不住你,只能把你废除。” 皇帝缓了口气又说:“你觉得他们说的不对吗?你只知自己享乐,不关心国事,朕还要每天活得谨慎小心,不敢让他们抓到错处,为了国事操不完的心,你倒好,在东宫过着快活日子,最后还要让朕给你收拾烂摊子。你以后就算登基,朕的英明扫地不说,国家社稷在你手里估计也要让你败了,那时候朕有什么脸去见地下艰苦创业的祖宗?” 说到这份上,太子端木冥感觉甚是惶恐,不论怎样他也不希望自己把家业败光,这些理由足够废除他的太子之位了。 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连忙磕头道:“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儿臣一定改。” 皇帝坐下大喘气了一阵,沉着声音说:“你知错就好,去吧,按朕说的做,否则你难以平息众怒。最近宫门外的百姓天天闹事,时间长了,怕被有心人利用,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儿臣这就去办。” 太子两天之内就捐出了一大笔巨款,把东宫那些奢侈的陈设都收了起来,工服饰到吃食,上下都兴起节俭之风。 太子这回是下了大决心让大臣和皇帝对他改观的,东宫里也已经没有多少余钱,所以不节俭也不行。 第七十八章 朝堂 这样一来,几位平时奢靡惯了的主子肯定受不了,他们都节衣缩食,更别说宫人们,一时间上下都开始哀怨起来。 苏语娴现在有孕在身,太子和太子妃让厨房先紧着她,养好肚子里的胎儿要紧,而姜暮烟本来出身也不好,以前是过过苦日子的,这点困难她还是能扛过去的。 最受不了的就是太子妃,她锦衣玉食长大,哪里过过这种紧巴巴的日子,整日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苦的不行。 这种日子久了,太子也是心中怨愤,脾气变得暴躁,因为一点小事竟然打死了几个宫人,他害怕事情闹大,就让身边的人隐瞒着此事,身边的人见他如此暴戾,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太子妃也是知道的,她心里十分害怕,召了自己母亲进宫来,但也不敢把这事告诉她,只诉苦东宫现在日子难过。 丞相夫人看着自家女儿身上穿戴的还没又在家里时有光彩,再看看饭食,为了招待她,虽然不至于太难看也是有新鲜菜蔬,有鸡鸭鱼肉,但比起以前到底是寒酸得很。 她回家就把邱雨琳这里的情形告诉了丞相,丞相十分心疼女儿,就让夫人进宫时带上银钱接济女儿。 这事让太子知道了,太子特意上门感谢岳丈,又哭诉了一回,邱丞相想着自己女儿,又为了给太子颜面,就拿了大笔银子出来给东宫,而且不止一次,东宫的生活终于好转了一些。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秦清风本来就怀疑丞相有问题,就让人注意着他的动向,发现他接济了东宫大笔的银子,东宫现在又开始出现奢靡之风。 他就让人暗中调查,就发现他贪污受贿,每年朝廷都会拨一笔银子出来修缮雁河河提,历朝历代都很重视雁河,因为只要雨水丰沛的年份,雁河就成了悬在两岸百姓头上的利剑,也是朝廷的心病,所以只要不是遇到太昏庸的皇帝,或者乱世无人监管,朝廷都会让朝中重臣担当修缮之责。 而多年以来,邱丞相就是负责这项事物的最高级别官员,可最近几年河堤还是在不断垮塌,两岸百姓多有受灾,只要垮塌,朝廷就继续拨银子去修。 秦清风一直关注的着这件事,最近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从邱丞相开始,修河堤的银子从上往下层层盘剥,最后河堤就只能敷衍了事,找点人工用泥土一夯,外面砌一层石头掩盖,看起来很好,其实什么事都不顶,所以才会频繁垮塌。 就这一项每年都会给邱丞相带来大笔银子,他正经拿修河款其实不多,但下面的人想贪就要从他这里打点关系,所以一层层的官员就给他送来了无尽的贿赂。 不止这修河款,就说前段时间苏遂要去边关出征,走之前要带走大批粮草,就这笔银子邱丞相都从中做了手脚,但好在他还想着战事输了,他也要跟着倒霉,所以没有贪得太狠。 秦清风联络了一些正直的地方官员,有些就是他的门生,一起搜集证据准备在大殿之上给邱丞相重重一击,但邱丞相既然敢做这些事,就是有防备的,下面的人也有给他告密的,他知道秦清风的打算,就在家里把所有证据全都销毁,包括跟下面的人联络的书信,还有他人送的珍奇古玩,银子也都半夜三更转移了出去,很快一个奢侈的府邸就变成了一个空壳子似的。 秦清风对这些事却是一概不知,按照原计划在朝堂上参了邱丞相一本,并递上折子,上面都是证据,写着谁谁哪一年送了邱丞相多少银子,多少玉器古玩。 他暗中调查这件事两三年了,因此写得极为详尽,只要能在邱丞相府中找到相应的东西,那么他贪污受贿的罪名就能坐实。 皇帝十分震惊,他知道秦清风不可能平白诬陷邱丞相,而且证据写得这么详细,他相信了这是事实,就当场让孙公公带着黑甲卫去他府里搜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并没有搜到任何证据,反而看到了一个十分普通,甚至是简朴的府邸,可以说邱丞相非常廉洁了。 皇帝当时就懵了,证据没搜到,丞相贪污受贿的罪过自然就不成立。他当场就训斥了秦清风:“枉费朕这么多年对你的信任和敬重,今日朕最后一次喊你一声老师,今后你就消停一点,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回家享清福了。” 意思是让他不要再参与朝政,这就等于把他过去所有对朝廷对整个社稷的苦心都抹杀了,他不忿地道:“皇上,臣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时候,这里面肯定有隐情,请皇上给臣时间,臣一定给皇上一个说法。” 皇帝冷哼一声,对他上次在大殿之上死谏废太子一事,皇帝心里早就存着不满,眼下他又犯了一个如此大过失,皇帝对他就不假辞色。 邱丞相一派的人,看到这个机会,哪能不出面落井下石呢,就说了几件他以前犯过的小错,诸如有次上早朝,因为来得匆忙,竟然鞋都没穿就出了家门,还是他的夫人在宫门口赶上他给他把鞋穿上,当时所有人都排着队,场面非常喜感又很尴尬。 那时候说出来是个笑谈,但现在说来就有藐视朝堂之嫌,堂堂一品大员竟然鞋袜不整,夫人前来,两人推搡来去,让原本肃穆威严的事情也变成了一个笑话。 还有最大的问题就是秦清风对皇帝不尊,经常当着众大臣的面顶撞皇帝等等。 跟他不对付的那些人,邱丞相一派的人俨然把这日早朝变成了对他的批斗大会。 更是有人出言讥讽,说他:“秦太傅向来自命清高,在朝堂上喜欢指手画脚,其实是想一手遮天,把控整个朝政,他早就觉得同为一品的丞相大人碍眼,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诬陷,想扳倒丞相。他这是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想玩弄朝堂,玩弄众大臣们。” 秦清风听了这样剜心刺骨的话,只觉得气血上涌,都堵在心口,并且一阵眩晕,对皇帝说:“臣,臣对社稷对皇上的一片忠心,竟被,被污蔑至此……” 他话还没说完就一口鲜血喷出,立刻晕倒在了大殿之上,大臣们都小声议论着,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心寒同情,眼看邱丞相一派得势,就是跟他走得最近的大臣都不敢上前扶他一把,皇帝做了个手势让内侍把人搀扶起来送回他家里。 家中夫人又惊又怕,连忙抹了眼泪让下人去请大夫,大夫诊断之后就说他气血攻心,又开了药方让在家静养。 端木睿早朝还是会出现,这是皇帝默许的,免得落人话柄,因此,朝堂上发生的一幕幕他知道地一清二楚,虽然他沉默不言,但心里却如秦清风一般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痛,他跟秦清风何尝不是一样的,秦清风还能参与朝政,实现自己的报复理想,他呢,什么也不能做,也不敢做。 并且,他看出来了,皇帝这是有意放纵邱丞相一伙,就是想打压秦清风,秦清风随着年纪大了,做事就有点不顾后果,反而没有过去那般圆融,上次的以死相逼,这次当堂状告邱丞相却没有证据,让皇帝不喜了。 他一直都想跟秦清风结交,但秦清风对皇帝忠心,没有靠近任何一方势力的想法,一次一直没有办法。 傍晚,他乔装一番就去了秦清风府上探望,秦清风看起来十分虚弱,见是他来了,也没多说什么。 端木睿却趁机说:“太傅,你应该也看出来了,皇帝对你已经有了异心,你多少年来忠心耿耿,怎会随意诬陷一个朝廷重臣,即便他跟你不和。可皇帝轻易就给你下了定论,想让你远离朝堂,还由着那些人打击讥讽你。太傅,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秦清风夫人在门外听得真切,这才把今日的事知道了个大概,心里也是一阵寒凉发苦。她见秦清风没有反应,从外面进来,对端木睿说:“王爷,我家老爷病重,有事还请改日再来。” 端木睿看了一眼虚弱的秦清风也觉得自己过于心急了,就跟秦清风告辞,出了内室,见他家中清寒,但透着一股干净纯粹的书香之家的气质,心里无比感触。 正想问秦夫人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就听到外面有下人进来禀报说宫里的太医来探望大人的病情。 端木睿怕被看到就躲到了一边,太医进内室看了秦清风的病情,就拿出一袋子药来。 他说:“今早上秦大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皇帝让小臣来探病就已经预备好了药,免得这么晚了还要返回太医院配制,看了大人的病情,跟小臣照经验判断的没什么差别,这些药正好能用。” 秦夫人不疑有他,就接了过去,感谢了太医之后亲自把他送了出去。 端木睿从暗处出来,觉得事情有点蹊跷,秦清风怎么也是一品大员,就算今日遭了秧,也不能被如此慢待,还提前配好药拿来,要是病情跟抓的要不和,还不是要再跑一趟太医院。 他拿出那些药,打开纸包看了看,他以前经常受伤,久病成医,加上总是小心谨慎地活着,生怕什么时候被人不知不觉下了毒,所以他也懂得一些医理药性。 他很容易就看出药里面有毒,结合皇帝对秦清风的态度,给他下毒也可以说得通。 他回到秦清风病床前,把药里面有毒的事告诉了秦清风,秦清风沉默不言,脸上一派平静。 “难道太傅不信本王的话?”端木睿完全没想到,不过也可以理解,他几十年对皇帝忠心,一直也很得皇帝看重和信赖,谁都不愿相信这个真相。 “太傅不信,大可找个信得过的人查看。” 端木睿说完,看着秦清风,“太尉要做的事本王会帮你,本王相信太尉那些证据都是真实的,只不过可能有人给丞相告密,丞相提前得知太尉的打算,就把那些东西都藏了起来,或者处理了,本王会替太傅把那些实证找出来,你只需好好养病等候佳音。” 端木睿从内室走出去,看到秦夫人,叮嘱她不要把太医拿来的药煎给秦清风喝,转身出去,没多久又拿了一袋子药进来,交给秦夫人,如果宫里再派人来,让她到时候随机应变,好糊弄过去。 刚才端木睿跟秦清风说的话秦夫人都听到了,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他,又跟他说:“我家大人性子执拗,还要请王爷多包涵,多照应。” 端木睿温和地对她说:“本王在朝堂上也说不了什么话,就只能帮点小忙,太傅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人,夫人放心,不会有事的。” 第七十九章 学医 秦清风急火攻心,大概是此次打击实在太大,导致他胸中又有郁结不散,吃了好些药也不见好。 端木睿又去探望过一次,见秦清风消瘦得厉害,还是卧床不起,就很是担心,告诉他他最近都在找丞相腐败的证据,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秦清风才虚弱地点了点头。 秦夫人看着挺坚强的一个人,在一旁看着也是一个劲抹泪,让人看着心酸。 端木睿回到王府,就去找苏婉言,苏婉言见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试探着问他:“王爷因何事而发愁?” 端木睿就跟她说了秦清风的病情,她听说过最近朝堂出了大事,太子都差点被废,但对于秦清风还不了解。 “秦太尉忠心耿耿,一心为国为民,因为上次死谏废太子一事让皇帝不喜,这次想要当庭揭穿邱丞相腐败,可证据被丞相隐藏或处理,导致皇上大怒,竟说出要他回家养老的话,加上丞相一派的人落井下石,可怜他一身磊落,两袖清风,竟然受了那么多的诋毁,连向来信任他的皇帝也打算弃了他。” 端木睿再次说起,心里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闷痛,他看着苏婉言:“这么难得的国之栋梁,不能让他郁郁而终,你懂医理,医术高明,不如帮本王这个忙,去为他诊治。” 这是端木睿除了苏遂之外,第一次跟苏婉言提起朝堂之事,从他的言辞和神情都能看出他十分重视这个秦太尉,似乎能切身体会秦太尉的痛苦似的。 “王爷是想拉拢秦太尉吧?”这样一问,苏婉言又想起那次在他院门外听他跟手下说的那些话,跟她成婚,除了是皇帝的想看到的,他也有自己的目的,就是想拉拢她父亲苏遂。 她心里有些难受,但想到他把管家权给了她,又当着刘三强的面说她是这王府唯一的女主子,加上最近对她的主动示好,她心里才宽慰了些。 端木睿也是有意想让她了解和接触自己所做的事,才想让她帮这个忙,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她一眼看穿。 他应道:“是,我很早就想和他结交,可一直时机不成熟,这次不能再错过。而且,除了以拉拢为目的,我也是敬佩他的正直和赤城,是真的想帮他。” “可惜我更偏向于药理方面,兴趣在研究一些偏门的药,在医治一般的病症上我不大行。”苏婉言遗憾地道。 端木睿也有点失落,想说他再想别的办法,苏婉言又开口了:“不过,我可以通过惊言堂帮你寻找名医,正好我们有认识的。” “那就好,这件事就拜托你了。”端木睿神色这才松快了一点,主要是秦清风病情太严重了,他心里甚是着急。 没过两日,苏婉言就寻来了一位隐居山林的名医董贤,董贤得知秦清风的为人,也十分愿意为他医治。 端木睿把董贤和苏婉言带到秦府,把他们介绍给秦清风,特意说苏婉言是自己的王妃,懂得医理,会在一旁协助董贤。 秦清风得知董贤是名医,就跟他说了几句,但看到苏婉言,自然知道她是苏遂的女儿,但也并没有理睬。 当时秦清风的独子秦少俊正在侍疾,他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继承了秦清风磊落淳朴的气质。 他站在一旁默默无言,不着痕迹地观察,竟然就认出了董贤。 对他父亲说:“儿子前两年在桐庐游学,跟同窗正好遇到这位先生在施救路边病倒的老年人,同窗跟儿子说他就是享誉当地的名医董贤,医术高明,乐善好施,尤其对穷苦的人愿意伸出援手,不求分毫回报。没想到今日竟在家中重遇,父亲,你的病肯定有救了。” 秦少俊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秦清风就点了点头,虚弱地说了一句:“那就有劳神医了。” “神医,晚生父亲的病症就拜托您了。”秦少俊说着朝董贤深深一揖。 董贤也稍微回了一礼,对他们父子说:“你们既然信任我,我必定尽力而为。” 秦清风诊治之后,他出来跟苏婉言两人交谈了片刻,就开了药方,秦夫人立刻让下人去抓了药来。 苏婉言跟端木睿说起刚才的情形,端木睿说:“太尉对名医尊崇,对你跟对我的态度却是一样的,他对你不够信任。” 苏婉言就觉得这小老头有点执拗了,人家这么帮他,他却还不信任,但她知道但凡有些本事的人都是这样,多少有些特别之处,而且端木睿本来就是有所企图,也不怪人家多想,因此她在治疗上还是十分尽心。 董贤就住在了秦府,早晚都是秦少俊侍候,秦少俊对董贤十分敬重,他对学医十分感兴趣,自己熟读过许多医书,但秦清风想让他走仕途,为朝廷效力,并不愿意他学医,因此他苦于无人指点。 这次名医就在身边,他有时候就会请教董贤一些问题,董贤都会给他耐心解答。 苏婉言也经常出入秦府,一来二去就跟秦少俊熟识了,见他总是跟在董贤后面,董贤只要谈到跟医理有关的东西,他都会特别崇拜地看着董贤,听得非常认真,有时候还会在纸上记下一些话,她就十分好奇。 有机会了就问他:“我看你整日跟在董贤身边,你是想学医吗?” 秦少俊苦闷地道:“是啊,可我父亲并不喜欢我学医,一门心思想让我考科举。我把董神医当做崇拜的榜样,他不禁医术好,为人也特别让我敬佩,可惜啊……” 他叹着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那么你读书如何呢?”苏婉言就问他,如果读书不好,干脆学医不是挺好的吗。 秦少游掰着手指头说:“前年考过了乡试,如今在准备会试。” 苏婉言也在心里算了一下,发现他小小年纪,也就是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是举人了,想想有人五六十岁了才考上举人,结果还高兴得疯了,她看秦少俊的目光就带上了崇拜的色彩。心想你既然这么能考,还是走仕途好了。 秦少俊却对她说:“我看王妃跟董神医熟识,王妃能否帮我,我想拜董神医为师,跟他学习医术。” 苏婉言见他确实对医术痴迷,但如果停止考科举以他这样的资质就可惜了,就问他:“你要学习医术,岂不跟你父亲的意愿冲突了?” “我会跟父亲说清楚的。” 既然有他这句话,他又求到自己面前,苏婉言就帮了他。 秦清风最近两天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能多说一点话,眼前的形势是秦少俊最好的机会,趁着秦清风对朝堂失望,对皇帝失望,他跟秦清风交谈了一个下午,秦清风终于答应他学医,但要求他学业也不能放弃。 苏婉言就当做中间人把秦少俊的想学医术的事跟董贤说了,董贤也看出秦少游对医术的痴迷,又把他叫到自己面前考校一番,提前苏婉言又了解了他的情况,教给他一些浅显的医理,跟他大致说了一下她对董贤的这个人的了解。 考校的时候,董贤发现他熟读医书,有一定的基础,但最重要的还是看他的决心,还问了他学习医术的原因,秦少俊崇拜董贤,对他的医术和医德都十分敬重,两人的思想都是一样的,学医是为了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绝无杂念,因此,董贤就答应了他。 举行了拜师礼之后,秦少俊就成了董贤至今唯一的弟子。 秦少俊愿望实现,对苏婉言甚是感激,与她也亲近起来,在父母面前经常提起她,说的自然都是她的好话,秦清风无形中就了解了她,对她也另眼相看。 经过一段时间的医治和调理,秦清风的病终于大好,他给皇帝写了奏章,提出要上朝参与朝政,皇帝回他,让他大病初愈还是在家多修养些时日,对回归朝堂只字未提,他心中抑郁,但病重期间他经过思考,对这件事也不再像当初那么执着。 皇帝在他养病期间,私下里接触跟他交好的臣子,暗示他们不要再对秦清风抱有希望,以后他都不会重用他,而邱丞相也在暗中运作,许以利益和前程,从秦清风的阵营里拉走了许多大臣。 如今的朝堂,秦太尉失了势,邱丞相跟皇帝走得更近,他向来善于钻营,会把握皇帝的心思,知道他整日为政事压抑操劳,心里烦闷,也知道他的喜好,就花了不少心思讨他高兴,皇帝把他当做知己,对他更是信任亲近,因此,朝堂上就出现了丞相一言独大的局势。 很多大臣不满,但丞相私底下打压跟他作对的人,官员就只能把不满埋在心里,不敢表现在明面上。 端木睿趁这个机会,在暗地里接触这些大臣,跟他们交好,说出自己对秦清风的崇敬,对公正清明的朝堂的向往,这些大臣十分欣赏他,就逐渐成了他的势力。 转眼快到新年,匈奴突然送来求和书,打算送来贡品和质子,请求停战。 原来自上次把捐上来的银子换成粮草物资送去边关,苏遂没了后顾之忧,最近战事好转,苏遂已经站了上风,再接着打下去就会取得胜利,就是在这个时候,匈奴请求和好。 皇帝见他们主动求和,这还是绝无仅有的事,皇帝非常重视,在礼部设御座接见了质子和使团,他们来求和跟皇帝自然是行君臣之礼,礼仪结束,他就命太子去安排质子和匈奴使团。 太子见他们是来主动求和,就十分傲慢,故意把驿馆装饰得十分华丽,想要震慑他们,也从侧面透露出太子喜好奢靡,他们就在私下里嘲笑太子虚张声势。 太子问了他们进贡的物品,听说有几千马匹,还有许多玛瑙宝石,还有金银器之类的,因为匈奴人所生活的草原地带盛产这些东西。 太子听说了还挺震惊的,没想到匈奴人这么富有,就问他们:“你们这么富有,为何还要经常骚扰我们的边境,你们在自己的地方吃香喝辣,过富贵的日子不好吗?” 第八十章 质子 在中原人看来金银玛瑙十分贵重,但在匈奴人眼里这些不能吃喝,没法填饱肚子,他们缺乏的是粮食和生活物资。 但作为一国太子,竟然连这都想不到,只能说明他没有脑子,或者是不学无术,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太子私底下竟然还问使臣,“你们匈奴有无美女,人家上供都会带美女来讨宗主国欢心,你们为何不带?下次来朝贡,记得带上几名美女让本太子享用。” 这让使臣更加看不起他,知道他是个好色之徒,使臣私下里在酒楼吃喝,大肆说起太子,好一通嘲笑,喝多了之后竟然拉着酒楼的其他客人讲了太子说的这些话,并嘲笑说:“你们自诩天朝上国,却有眼无珠选了一个这样的太子,我们作为来求和附属国都觉得丢脸。” 这些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这回没人敢再说废太子的话,皇帝又训斥了太子一顿,想起端木睿,就把差事交给他来办。 有了太子这个笑话,加上要特意藏拙,端木睿办事都是按照章程,也愿意谦虚地询问官员,中规中矩的,不多说一句,也不多走一步,至少没有再闹出笑话。 这日,端木睿又去了驿馆,最近朝中事多,皇帝没有闲暇管王府,也没再召苏婉言进宫,苏婉言就常出门走动。 这天和灵秀处理帮务从驿馆附近经过,天气寒冷,灵秀担心苏婉言冻坏了,就提议让苏婉言进驿馆看看端木睿,顺便喝点水,歇息一会儿。 “谁要去看他?去歇息一会儿还差不多。” 苏婉言傲娇地说完,就带着灵秀到了驿馆门口,灵秀上前让守卫进去跟王爷通传一声,说王妃来看他。 守卫见苏婉言戴着帷帽,气质端庄典雅,心知没人敢冒充王妃,就连忙进去了。 片刻之后回来就迎了苏婉言和灵秀进去,端木睿觉得惊喜,也走到前院来迎她。 “没想到你来了。” 苏婉言已经取了帷帽,端木睿看着她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 苏婉言不想显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巴巴地跑来看他,看了一眼灵秀,示意她回话。 灵秀就说:“王妃出来办事,正好路过,天气严寒,婢子就劝她进来暖和歇息一会儿,再讨点水喝。” “是的,顺便看你在不在。”苏婉言连忙跟着附和一句。 “来,进来吧。”端木睿目光在她们脸上来回一趟,笑着引她们屋里去。 此时匈奴质子和使团的人正坐在堂中的桌旁,端木睿刚才和他们聊着匈奴人的生活习惯和风俗,说得很是投机。 他想的是知己知彼,以后和匈奴人对战,说不定今天了解到的内容就会有用。 苏婉言进来,端木睿就跟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匈奴人。 看到那位所谓的质子,苏婉言心头一惊,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又见面了。 质子也看着苏婉言,目光停留了许久,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就是义渠隆,正是匈奴人的圣子,照着中原人的说法他就是匈奴太子。 苏婉言那次猜到他在匈奴人中身份尊贵,没想到他竟然是太子,义渠隆也没想到她已经嫁给了端木睿,除了惊言堂主人之外,她还是身份贵重的王妃。再次见到,他对苏婉言的兴趣有增无减。 端木睿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两人的异样,心里充满惊疑。 见苏婉言来了,匈奴人就进了自己的房间,灵秀手脚麻利地给苏婉言倒茶,把驿馆下人拿来的新鲜吃食也摆上。 端木睿就问她:“你和那位匈奴质子是以前就认识吗?” 苏婉言点头,“上次我去红叶岭见的匈奴人就是他,他擅长研制一些稀奇古怪的药,为人高傲,性格也有点古怪。” “原来就是他,他自己撞上门来了。” 端木睿想着他把苏婉言当药人,就想报复回来,可义渠隆是质子,也不能对他太过,就经常在一些小事上刁难他。 让驿馆的下人对他特殊照顾,经常给他送去没有烧开的热水,或者送去很烫的洗澡水,再或者吃食上不是味重得很,就是根本没有味道,让义渠隆很是困扰。 这天义渠隆出门喝酒,端木睿进入他的房中查探,竟然没有发现任何的药物,就觉得这个人隐藏太深。 义渠隆很晚才回来,驿馆都关门了,他是用力拍打大门,吵醒了侍者才得以进来。 端木睿就等在院子里,见他喝得醉醺醺的,就说他:“质子难道不知晓驿馆宵禁时间吗?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成何体统。” “你管得着本圣子吗?本圣子连喝个酒都不行?”义渠隆往前走了两步就来推端木睿。 他作为质子留在京城,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竟然还出来一个人想要管束自己,他心里十分郁闷。 端木睿巧妙地躲开,一只手捏住他的肩膀,他伸手又朝端木睿打去,两人缠斗了几个回合,他不敌端木睿,被端木睿不轻不重地从背后踹了一脚,踉踉跄跄地扑倒在地。 “想在我天朝地盘上逞凶,你要想想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能耐。”端木睿抓着他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你喝的太多了,我送你回屋。” 义渠隆感觉肩膀被端木睿捏的快要碎掉一般,他疼得受不住地叫起来,端木睿怕引人注意就收了力道。 把他送进屋里,对他说:“到了我的地界,你最好规矩一点,今天对你的一点小惩戒是因为你晚归,还想出手伤人,出去了不要随便叫嚣。” 义渠隆歪倒在椅子上,指着端木睿说:“你这是小人行径,公报私仇,我就说我最近怎么这么不顺,原来都是你在搞鬼。” 端木睿冷笑,“公报私仇?算你有自知之明,谁让你对本王王妃做出那些事?” 义渠隆摇头,“你是不知,你的王妃逃走的时候毁了我多少心血,连我千辛万苦制出来的神药都丢失了,我怀疑是王妃偷走的。我损失这么大,我都没找她算账,你倒好,明里暗里对我出手。” 端木睿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这些苏婉言应该能做出来,就笑着很开心地道:“原来还有这段隐情,当时她倒是没和我说起过。” 第二日,他问起苏婉言,苏婉言就承认是她干的,“走的时候气不过,把他所有的药全都倒进了炼丹炉里,他的那什么神药也让我给顺走了,现在还放在那里,要不是你说我都忘了,有时间了带到炼药堂,让他们看看是不是好东西。” 端木睿就夸她干得好,“看来以后有人欺负了你,都不用别人出手替你出气了。” 苏婉言一扬下巴,“那是,不过还是要感谢你,最近帮我好好‘照顾’了那家伙。” 端木睿走后,灵秀说:“昨天王妃出门不是还遇到了那个匈奴人,那匈奴人看起来还挺有教养的,不像想象中那么野蛮。” 为了苏婉言方便,惊言堂联络点,或者议事的地方都会隐藏在一些成衣铺、布料,或者胭脂水粉之类的铺子的后面。 昨天苏婉言和帮众议事结束,从绣房出来,不想却遇到了义渠隆,义渠隆穿着汉人的服饰,特意学了汉人的行为习惯,说话又没有口音,因此确实有几分斯文儒雅的味道。 看到苏婉言,他显得很是惊讶,上前指着绣房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偶遇,咱们还真是有缘。” “质子来这里是打算买绣品?”苏婉言当时没做他想,以为真的是偶遇,还好奇地问了他一句。 义渠隆点头,“买点随身携带的饰物,不如王妃帮我挑选一下,我怕我眼光不太好。” “那,好啊。”苏婉言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后来选了绣品,义渠隆又邀她一起去用饭,她这次拒绝了。 苏婉言又想到昨天遇到义渠隆,前两天她们去医馆,也遇到了义渠隆,当时他说他在那边探访友人。 “王妃,上次在医馆也遇到这个匈奴人,莫非他是在跟踪咱们!”灵秀说出了苏婉言正在想的事情。 “这个义渠隆,想做什么?”苏婉言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因为义渠隆知道她是惊言堂的主人,怕他有什么企图。 再说朝堂上,匈奴人来主动求和,已经从几个小国联合的军队里面撤军,苏遂手下的军士士气大涨,连着打了好几场胜仗,如果再乘胜追击下去,肯定能把国境线往外扩张,把那些一直觊觎中原的小国赶到更远地方,让他们几十年都不敢再侵犯天朝国土。 可就在这个时候苏遂收到皇帝的指令,要求他们撤军。 皇帝下这个决定,朝中许多大臣反对,但他一意孤行,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适可而止就好,免得别国说他们以强凌弱,胜之不武。 “你做好人,别人不一定买账,等到过些年他们有了实力,根本不会感念你今日的不杀之恩,还会更加肆意地反扑。” “对,朝中那些坐吃俸禄的文官,他们什么都不懂,哪知咱们的艰辛,过几年边关再起战事,咱们又得来卖命。” “这倒不说,眼看最后的胜利在望,不能打个痛快,老子心里这个难受,回去肯定要抑郁许久。” 苏遂接到圣旨,叫来大小将领通报这件事,先前联合军队十分强势,他们完全被压制着打,那段时间非常艰难,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建立更大的功业的时候,却突然被叫停,他们都十分不解,更是愤怒,在大帐里争论不休。 大家发现苏遂沉默不语,脸拉得很长,黑沉沉的,就有人问他:“大将军,你作何决定,我们都听你的。” 苏遂抬起眼睛,目光矍铄地扫过众人,缓缓道:“大家不要忘了,咱们远在边关作战,兵书上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皇帝却怕的就是这个,对咱们这些人多有猜忌,上次抵御匈奴本将军什么结果,你们都是知道的。倘若违背圣旨,吾等还有家人在京,咱们倒是痛快了,他们怎么办?” 说着他叹了口气,“本将军也想势如破竹,打他个痛快,可是皇帝既然已经下令,还是立刻回京的好。” 第八十一章 玩弄 下面的将领们议论声又起,但声音都低下来,显然已经冷静了下来。 在苏遂的命令下,将士们立刻整顿军务,押上剩余的粮草,大军就往京城的方向返回。 将士们对皇命本来就不满意,加上路途遥远,刚打完仗,连休整都顾不上就要行军,因此一路行来速度缓慢,走了快二十天了也没回到京城。 皇帝天天都在问,苏遂带着人马有没有回来,可天天都没盼到人回来。 邱丞相现在势力如日中天,心知苏遂这次功劳不小,回来又要受到朝中官员的追捧,就联合依附他的官员上奏皇帝,说苏遂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这是根本不把皇帝看在眼里,是在违抗皇命,有反叛之心。 皇帝就怕这个,怕苏遂这些有能力的武将挑战他的皇权,他带着大军想要反叛,还不是轻而易举就攻进了京城。 他即刻又写了手谕,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给苏遂,让他带着军队快速返京。苏遂千里迢迢,终于一身风尘带着大军回到京城十里外的大营,刚脱下戎装打算休息,就有皇帝手里的一队黑甲卫前来拿人,把苏遂带回皇城,以谋逆罪打入了天牢。 将领们连夜集结,一起在城门外叫门,拿着通行的令牌闯进了城里,又闯进宫门,此时早朝已经开始,景阳殿里大臣们已经按班次站好,皇帝刚坐上御座就听见护卫来禀报,说十几位将士集结在殿外,要求见皇上。 “什么,他们这是反了?”皇帝震惊,带着大臣走出大殿。 将士们齐刷刷跪下,有领头的将领说:“皇上,吾等接到圣旨,放下乘胜追击的机会,立刻整军回京。路途遥远,又人疲马乏,这才在路上耽误了行程,没有按时回京。苏将军绝没有谋反的想法,还是他劝吾等不要贪功,尊听皇命,即刻回京。若说他有谋反之罪,那吾等一直和他在一起,吾等应该跟他是同罪,不如把吾等全都关进天牢。” 又有一个将领抱拳说:“皇上,苏将军的忠心和领军的才能吾等有目共睹,若不是他带领吾等殚精竭虑地抗敌,联合军队早就冲破了防御,打进了我中原腹地,哪还有今日大家在此相聚。” 皇帝背着手沉默不语,面上竟然有些许的不知所措。 匈奴使臣最近一直也在上早朝,说是学习大国治理国家的方法,他见皇帝不开口,大臣们小声议论,就站出来道:“皇帝,你远在京城运筹帷幄,怎知边关的实地情形,两军对阵,互相才是最了解彼此的,苏将军他根本没有这些将领说的那么忠诚……” 说完他停了一下,看向皇帝,皇帝眼神精锐地看着他,声音低沉地道:“说下去。” 他刚才说的话,让所有大臣都安静下来,都望着他,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跪在地上的将士们却对他怒目而视,也想听他会说些什么。 “苏将军一直按兵不动,带着将士们吃吃喝喝,城墙上的哨兵竟然朝我们喊,别打了,我们归顺你们,咱们两军交好,吃饱喝足睡大觉就完事了……” 匈奴使臣看着皇帝说完,笑着道:“这是小臣当初在边关时听手下的人亲口说的,没有丝毫不失,不信可以再去军中打听,看他们有没有这样说过。这种话小小的哨兵怎敢说出口,肯定是受了上面将领的指使。” 刚才领头说话的将领声音铿锵有力地道:“你这狗东西竟然在这里胡吠,你说的这些确实是事实,但那是苏将军迷惑你们这些蠢货的谋略,你们不是还真的有人相信,以为我们没有大战的决心,轻敌与我们,这才吃了败仗吗?” “你们是自己人,当然要帮着自己人说话,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匈奴已经跟你们求和,也没必要来害你们。” 相对于将领们的愤然,匈奴使臣显得很是轻松,皇帝看在眼里,问匈奴使臣道:“你说的可都是事实?” “小臣说的句句属实。” “皇上,千万不要信这个外族人,他一定是居心叵测。” 这时有大臣看不过去,见皇帝竟然打算相信一个外族人,也忍不住站出来说话。 “这个狗贼一看就不安好心,我很不得杀了他。”将领里有脾气暴躁的站起来朝那匈奴人大喊着。 “对,杀了他,匈奴狗贼,竟然在我天朝地界上来胡说八道,想陷害我朝忠良。” 另外一个将领话音刚落,就见刚才带头的将领站了起来,果真拔剑刺向匈奴使臣,冰冷长剑刺入使臣胸腹,又从背后贯穿出去。 皇帝和大臣们连忙后退,惊惧地看着那位大将。 在一阵惊呼声中,将领拔出鲜血淋漓的长剑立在地上,朝皇帝跪下,“这匈奴狗贼想浑水摸鱼,挑拨我朝君臣关系,真是死不足惜。这等异族祸害,本将替皇上杀了他,皇上就可清心明目,不受他的蛊惑。至于他说的这件事,皇上大可去军中打听,看这是不是苏将军的谋略。” 匈奴使臣死在地上,还没能闭上他那双惊恐的眼睛,旁边跟随他的匈奴小官也不敢说什么,默默地把眼睛帮他阖上。 皇上心里一阵震颤,大概是被刚才的情形唬住了,竟然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什么,他害怕那柄长剑,那一剑如果刺进他身体里,现在倒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的就是他了。 他强装镇定地对那几位将领说:“爱卿们都起身吧。” 将领们依旧跪着,刚才杀死匈奴使臣的将领说:“苏将军还在天牢中,吾等不能起身。” 其他将领附和道:“对,吾等跟苏将军每天接触,他若是有叛逆之心,吾等也和他是同罪,怎能起身。” 皇帝回首看向大臣们,大臣们也纷纷为苏遂求情,皇帝变得强硬地道:“不按时回京,这也是罪过。” 说完他就往大殿内走去,朝臣们只得跟在后面返回。 回到大殿之上,皇帝又问大臣们这件事怎么处置,沉默之后,还是有正直的大臣站出来替苏遂说话。 “行军路途遥远,加上将士们疲乏,不能按时回京也是情有可原。至于这谋逆,刚才的将领也都说了,他们日夜在一起,不可能不知道苏将军这个心思,臣觉得应该是不存在的。” “是啊,此事若传出去,百姓又要……” 皇帝听到这里,直接起身往殿后走去,内侍赶紧招呼大臣们散朝,大臣们大眼瞪小眼,一起退到大殿外。都不知道皇帝得了什么失心症,为何非要死抓着苏遂谋逆这件莫须有的事不放,上次夺了人家兵权,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还不是要启用人家,这次又老调重弹,又闹成眼前这种局面。 大家都偷偷打量丞相,现在也只有他出面说话才管用。 邱丞相十分傲慢,他也知道眼下的形势,如果非要判定苏遂谋逆不能服众,说不定还会逼得那些将士们逆反,到时候闹得不可收拾。现在正是他得意的时候,他不想发生什么意外来打破这个局面。 他看看焦头烂额的大臣们说起了好话:“大家不要惊慌,这事也怪我提了那么一嘴,谁知皇上就深信不疑了。我知道大家的想法,都不想让苏遂死,咱们这天朝还需要他,等会儿,等会儿皇上心情平复了,我就去跟皇帝说,最晚明天苏遂就能放出来。” 大家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就觉得可恶,那话里话外透出的小人得志的无赖和得意更是让人反感,好像这朝堂如今就像一个玩物被他玩弄在手掌心了一样,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有了他这话,大臣们虽然反感,但觉得已经妥当了,就都放心地回了衙门。 将领们也被请到了宫门外,但他们并没有离开,一直等着释放苏遂的消息。 这事苏婉言也很快就知道了,端木睿去打听之后回府把经过详细说与她听,苏婉言气得不停在屋里走动,烦躁地不能定下心来。 端木睿替她宽心:“你放心吧,现在朝中舆论都偏向将军,那些将领也都在宫门外等待,丞相也会去说情,皇上肯定很快就会把人放出来。” 苏婉言气愤地道:“他怎能如此昏庸,稀里糊涂地下令让撤军也就罢了,竟然又想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父亲头上。” 端木睿知道她说的是皇上,走过去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他心里其实充满了恐惧,将军战功赫赫,才能出众,他害怕他真的谋逆,所以想除掉他,但朝中将领没有一个可以跟将军相提并论,他又不敢真的除掉他,所以他自己也很生气。” 苏婉言冷哼一声,“他生气,气死他才好。” “他突然死了可不是好事。”端木睿笑着道。 “怎么不是好事,你直接就上位,不是很方便吗?” 苏婉言说完自知失言,扭过脸去,端木睿走过去笑看着她,声音柔和地道:“你说的多容易,他死了太子登位,这朝堂只会更加不像话,他毫无顾忌,说不定一声令下咱们这些人都要给皇帝陪葬。” 苏婉言想了想太子如今越来越混蛋的德行,说不定还真会那么干,那时候就真的危险了,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会奋起反抗,然后朝堂大乱…… 想想那副情形,她觉得又兴奋又害怕,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端木睿。 “你想什么呢?”端木睿好笑地看着她。 她连忙避开他的眼神摇头,“没什么。” 好在第二天一早就听说苏遂被放了出来,苏婉言赶紧回了苏府,端木睿也跟着一起,然而回到苏府却没看到人,听管家说将军去了宫门外,将领们在外面守了一晚上。 苏婉言和端木睿紧跟着就去了宫门外,果然看见苏遂在跟他们说话,说过话之后那些将领就离开了。 苏遂看到苏婉言和端木睿,疲惫憔悴的脸上才露出笑意,三人一同回了苏府。 第八十二章 梦幻 在苏府用完饭之后,苏婉言和端木睿跟苏遂把这两日发生的事议论一番,庆幸此次皇帝在舆论压力下把苏遂放了出来,没有一意孤行。 端木睿嘲讽地说:“说起眼下朝堂上的形势,岳父大人能从天牢出来,还多亏了丞相,现在他在朝堂上说一不二,最得皇帝信任,他去替岳父大人求情,皇帝才最终决定放你出来。” 苏遂愤然:“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关进天牢。” 随即他又冷哼,“他也是揣摩了皇帝的心思,皇帝对我如此猜忌和不信任,迟早都会有这一出。” “好在回来了,岳父大人以后有什么打算?”端木睿问道。 苏遂吁着气:“暂时在家休养,过了这阵再说。” “也好,免得皇帝又不安生。” 说完话,苏婉言和端木睿就返回王府,刚才端木睿叫苏遂岳父大人,她一路上心里都热乎乎的。 在马车上就说起匈奴人的事,因为没有探讨出结果,回到王府后,两人一起到端木睿的院子。 最近天气很冷,尤其是这晚上,外面滴水成冰,但屋里烧着地龙,十分暖和,端木睿让下人上来茶果点心,又点着许多烛台,一改平日里的稍许冷清,感觉温馨舒适。 “今日有将领气急,杀了匈奴使臣,可到现在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反应,这是为何?”苏婉言问道。 端木睿放下手里的茶杯,“这事属实蹊跷,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苏婉言又想起义渠隆最近刻意接近她,因为他是来求和的质子,她对他就客气了几分,他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但她犹豫了一下,没跟端木睿说,就是不知道他刻意接近跟今日的事有没有关联。 端木睿却又说道:“他们没闹,大概是不想把关系弄僵,以后指不定会有更大的图谋。” 苏婉言点头,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转天,端木睿找了个理由把义渠隆的住处安排在了远离王府,也远离驿馆的地方,一方面避免他对王府有什么企图,再者可以让他和别的住在驿馆的使臣联系起来不那么方便。 可即便如此,还是阻止不了义渠隆接近苏婉言,最近快到新年,他给苏婉言递了信,邀约她一起去逛街市,看看有些什么新鲜年货,说他在京城认识的人里面除了她没有当地的朋友。 苏婉言看了信,知道他又是在故意接近自己,从他说一口纯熟的汉话来看,他怎么可能没有京城当地的朋友,但为了搞清楚他们的阴谋,就答应了他的邀约。 灵秀问她要不要禀报王爷,她想了一下觉得没那个必要,义渠隆现在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再说她会让惊言堂的人跟着。 她独自出门去跟义渠隆会合,两人来到专门买年货的街市,只见街道两边摆着琳琅满目的货物,从蜜饯到鸡鸭鱼肉,还有写对联的,卖灯笼、卖新衣的,甚至有卖艺的,热闹非凡。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义渠隆买了些蜜饯,挑挑拣拣的,对苏婉言说:“我最喜欢的一家铺子叫百果斋,他们做的蜜饯非常讲究,很干净,很新鲜,而且甜而不腻。” 苏婉言心想你们匈奴什么都没有,最稀罕的就是糖和盐,她就说:“你有那些时间制作各种乱七八糟的害人的药,还不如给你的子民研究一下怎么在你们草原制出糖来,还有盐,你们最需要的不是这两样吗,还有粮食。” “我炼制的药可不都是害人的,也有治病救人的,不然我也不会成为圣子。”他嘴上说着,眼睛就没从那些吃食上移开过。 “上次你把我的药都烧了,又把我的神药偷了,那神药可不是害人的。”他突然想起来了似的,问道,“对了,那药你用了吗?” 苏婉言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从人家那里顺的,她笑着道:“你说那药啊,丢了。” “丢了,那么好的东西,就让你丢了?”义渠隆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对啊,逃跑的时候不小心丢了。再说,你想想自己对我做的,把我当药人,我现在能浪费时间陪着你逛街,就是看在我拿了你那颗神药的份上。” 不想还好,苏婉言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连气势都壮了起来。 义渠隆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确实对不起她在先,就闭了嘴专心逛起街来。 看到一家卤味买的人很多,也忍不住买了一些,又问苏婉言:“你怎么知道我们草原缺盐缺糖?” “我当然知道。”苏婉言一副被小看了的样子,斜着眼睛看着义渠隆。 义渠隆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不是一般闺阁女子,你见多识广,又聪明又勇敢,比我们草原的姑娘强,也比你们汉人姑娘强。” 苏婉言见他这么识相,说话也中听,心想他现在的样子比当时在红叶岭时讨喜多了,不过这可能正是他阴谋的一部分呢,因此她提醒自己不要掉以轻心。 “可是在草原要怎么种植粮食,根本不可能的,更别说制糖制盐了。”义渠隆说着就有点激动起来,“草原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风沙很大,而且一年中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很寒冷。” 还真是小看她了,上一世她为了执行任务,曾在草原上生活了一整年,当然知道草原是什么样子。她也看到很多人种地,长的蔬菜水果也很好,只是这个时代草原人的思想还没有开化到那个程度,根本没想过自己也可以过那种定居安乐的生活,只是顺应着历来的习惯过着逐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但她不便说这个,就说:“我看书上说,但凡种植肯定是要因地制宜,你们草原的沙土,有适合沙土的作物,种植麦子稻米这些肯定是不行的。有些作物还可以通过培养出种子,让它成为符合当地种植的作物。” 义渠隆惊诧地道:“你说的是真的,可以培养出适合的种子?” “当然可以,比如说最近有人从海外带回来土豆这种作物,你可以拿回去种植,种一百个总有一个活的,那么这一个说不定就是适合那种土壤的,因为不管人也好,动植物也好,都会随着外界环境的变化而改变自己,逼着自己去适应那种陌生环境。”苏婉言记得她当时在草原生活看到很多人种土豆,收成很好。 义渠隆觉得很有道理,不停点着头,连蜜饯都忘了吃,催苏婉言继续说。 苏婉言默默翻个白眼,心说她说的这些是生物学家不知研究了多久才发现的,现在一股脑告诉你,你算是捡着大便宜了。 她继续道:“至于制糖,大概是没什么办法,但可以种适合草原的果树,也可以制成饴糖,或者养蜂,还能得到蜂蜜,不过这不是那么容易罢了。但是制盐是可以的,制盐的方法有很多种,海盐行不通,但有湖盐,广阔的草原里有很多湖泊,一定可以找到湖盐。” 她在草原生活的时候,人们就是吃的当地的湖盐。 义渠隆听完,半晌才回过神来,脑子里充塞了太多新鲜的东西,让他一时消化不了,就像有一场风暴在冲击着他。 “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非常有道理,真让我想不到,你竟然懂得这么多。”半天他说了这一句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觉得这句话也根本不能表达自己的内心,他看着苏婉言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仰慕,激动得不行,眼睛都泛了血丝。 “这些东西说出来容易,想要实现太难了,但对于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因为研制那些稀奇古怪的药,跟研究这些是异曲同工的,而且对你们匈奴人有更大的贡献,会让你们变得更强大,而且只需要多花费时间就一定有收获。” 苏婉言故意说得这么玄乎,也把义渠隆捧得很高,就是想让他最好以后把精力都用在这上面,对别的都不敢兴趣,就不会想着什么阴谋阳谋,大家也都可以喘口气。 义渠隆那双深邃的眼睛异常发亮地看着她,神神叨叨地说:“要不然你跟我回匈奴,教我们种植,让我们的思想更开化,我一定让你变成最受崇敬的人,比匈奴王还要受到尊重,也会给你很多很多财宝,我会研制出最好的神药,让你永葆青春,长生不老。” 苏婉言离他三步远,还伸手挡在身前,“你别吓我,我才不想永葆青春,那是怪物,长生不老也都是骗人的,那么多皇帝吃什么仙丹神药想让自己万年长存,可是你翻遍历史,有哪一个活到了百岁以上。” 义渠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又逛了一会儿,苏婉言见义渠隆那么大一个人,沉默着一声不响,好像萎缩了似的,都快没有存在感了,她得意地勾唇一笑,“你买够吃够了没有,时间不早我可要回去了。” “啊啊,好,我送你回去吧。”义渠隆连连点头,像个碎催一样。 苏婉言想这次思想上的碾压会让义渠隆消停一段日子吧,可过了两天他递进信来,又邀请她出去,她便放下手里的事情去应约。 义渠隆对她十分恭敬,说话做事都把她放在前面,这天说是碧湖边的梅花开得正好,又请她去看梅花,看完梅花才知道,他又包了画舫,义渠隆其实也是见多识广,两人谈话投机,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经过几次接触,苏婉言发现义渠隆好像并不关心政事,从不跟她说这方面的话题,他感兴趣的是天文、地理、数学,还有她那天说的有关作物种植的事。 苏婉言有点迷惑了,不知道他接近自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不提政事,她想要打探也无从入手,说多了可能反而会暴露自己。 发现天黑了,她就提出要回去,义渠隆让她再等一等,片刻后,湖边就燃放起了烟火,他们在湖中间,隔着雾蒙蒙的湖面看烟花,感觉更像是在梦幻中,美得让人心醉,似乎能忘记时间一切烦忧。 苏婉言对这些梦幻美的东西向来不大感兴趣,她只喜欢能摸得到的实在的东西,但此时温暖的游船上,清凉的风扑面,夹杂着淡淡的梅花香,烟花就像在梦境中绽放,这种意境,让她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眼中露出温柔恬淡的神情。 “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好看吗?” 义渠隆高鼻深目,柔情款款的样子竟然也有几分动人,她自动忽略他说的前面那句,抿嘴笑了一下,“好看。” 心里却在翻腾着,难道这个人的目的是她吗?不对,肯定是她想多了,这肯定也是他阴谋中的一环。 第八十三章 表白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苏婉言竟然还有点晕乎乎的,看什么都有点不真实似的,没想到这个匈奴人还挺会讨女子欢心,手法非常高明。 她往自己住的院子走,要从端木睿住所前面那条廊道经过,别的路也可以回去,但是那条长长的廊道有一排红色的灯笼,夜里走在里面既不用担心看不见,感觉又非常好。 心里正美着,就看见端木睿站在路中间等着她,一身白色锦袍衬着红色灯笼煞是好看,就像谪仙突然降临在她眼前。 但她感觉气场有点危险,就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走到他跟前之后,看到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但眸子深沉,嘴唇紧抿,隐含着一股怒气。 “你心情看起来不错。”端木睿微微扬了一下下巴,语气有些冷。 “还好。”苏婉言脑子里已经飞快运转了一圈,知道他肯定已经知晓今天都发生了些什么,显得有些淡定。 她的回答在预料之中,端木睿朝前走了两步,离她更近了一些,俊美的眼眸看着她,“最近跟义渠隆经常见面?” 苏婉言笑着道:“是啊,他常来邀请我,我觉得跟他挺谈得来的,就应约了。” 她心说你要是有他这个心就不用在这里堵我,也不用跟踪打探我的去向,她就是要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气他。 她的目的达到了,端木睿冷冷地说:“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是我的王妃,不应该去跟别的男子亲近。” “我当然知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频繁地来接近我?”苏婉言盯着他的目光毫不退让。 “为什么?”端木睿目光却有一丝躲闪,声音低了些,“他心悦与你?” 苏婉言扭过脸去,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好吗? 片刻后,她还是说把话说清楚了,“我想搞清楚他们有什么谋划,也想知道可以接近我是不是跟他们的谋划有关系。” 端木睿松了口气,生怕她说她知道义渠隆喜欢她,所以才跟他见面。 “但是,有个问题我要说清楚,为什么你就可以随便跟人家亲密,我就不能跟别的男子见面,只因为我是女子吗?”苏婉言恨恨地瞪着他。 “我跟谁?”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端木睿板着脸的表情有点松动,“你是说邱雨琳吗?我和她什么时候亲密了?我们见面也只是说说话而已。” 他说完见苏婉言好像并不买账,冷哼了一声扭过脸看都不看她,又说:“不是因为你是女子,所以不准成婚后跟男子相见,而是因为你是我的王妃,你跟别的男子在一起我心里会……不好受。” 他尽量捡了一个温和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内心,实际上,当他看到苏婉言跟义渠隆在船上面对面说话,中间就隔着一张矮桌,义渠隆还专门为她放烟花,他气得要命,就像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在被人抢走似的。 苏婉言在想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她占着王妃这个身份,跟别的男子见面会让他作为男子的尊严收到伤害,还是因为他心里有她,所以才见不得她跟别的男子亲近? “义渠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远离他,他接近你的目的绝不单纯,不要忘了上次他是怎么对你的,他装成有礼斯文的样子,但他骨子里永远都是一头凶恶狡猾的狼。” 端木睿盯着她又朝前走了两步,两人之间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他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手稍微抬起苏婉言秀气的下巴,目光从她娇艳的嘴唇滑过,经过娇俏的鼻子,最后与她目光对视,眼里蓄满了无限的情意,低头对她说:“我是你的夫君,这些事以后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放开她的下巴,转身轻叹一声:“我看见你跟义渠隆在一起竟然有那么多话说,我心里嫉妒得发狂。” “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你就在我心里像一根幼苗一样扎根,到现在已经长满了整个心房。” 他说着又转过身来看着苏婉言,或许是灯笼的红光照着,他的脸颊好像也有些发红。 苏婉言有些晕晕乎乎的了,他刚刚说的这些是什么,是在跟她表明心迹吗?怎么让她有点感动呢,他说他是她的夫君,有些事不要一个人扛,他说他嫉妒自己跟别的男人有那么多话说,说她已经占满了他的心房? 她脸颊也有些发烫,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似的,捏着衣摆嗫嚅道:“我怎么会真的对义渠隆上心,他每个地方我都讨厌。” 端木睿听了,嘴角带着笑意,伸手把她鬓边有些散乱的头发勾到耳后。 他的动作细微,可苏婉言紧张了,他带着些微凉意的指尖碰到她的耳朵,她身体瞬间就僵硬了。 见她瑟缩了一下,端木睿满意地笑了笑,又把她的手从长袖里拉起来握住,感觉她的手有些凉,就对着嘴巴吹了吹,对她柔声说:“我送你回去,太冷了,我不该跟你在外面说这么久的话。” 他就这样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到了院门外,看着她走进去了才离开。 苏婉言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浮现他的眼神和声音,还有他飘逸的身影,时不时还傻笑一下,最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没过几天就是新年,京城里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节日气氛中。 大年初一这日,王公贵族都要进宫拜年,宫里大摆筵席款待,以示君臣同乐,更是热闹非凡。 这是苏婉言和端木睿成婚后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第一次参加皇家宴席坐到前面的位置,就在皇帝下手,离御座非常近,她就穿着深蓝色繁琐庄重的正式礼服坐在端木睿的左手边。 光吃吃喝喝肯定不够,依然有许多助兴的表演,教坊司的宫女又排了新的舞蹈,还有魔术、杂技等一些讨喜的节目,随着一阵节奏沉稳的鼓声响起,一群带着面具的舞者踩着有力的舞步走了上来。 他们穿着红色的外裳,下摆系在腰间,露出黑色的裤子和沉重的战靴,舞蹈动作雄浑有力,舞者时而随着鼓乐声发出整齐的吼声。 何以一场战舞,所有人都看得热血沸腾,舞蹈结束后,皇帝竟激动地站起身来喝彩鼓掌,所有人也跟随着站起来,舞者们跪下朝着皇帝行礼。 突然,从他们中间射出一支箭朝着皇帝飞去,所有人都没注意,眼看到了跟前,大家都吸了一口凉气,皇帝愣了一瞬,下意识拉过旁边的端木睿挡箭,端木睿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往地下摔去,皇帝抓住他衣服的手也滑了。 就在端木睿往地上摔倒的一刹那,那支箭也射进了皇帝胸口。 立刻有人大喊着把那群舞者控制住,皇后第一个反应过来,叫内侍去召太医,又叫人把皇帝抬去寝宫。 苏婉言在别人的帮助下把端木睿从地上扶起来,看到他竟然摔得鼻血长流,额头也在桌角磕了一下,瞬间肿了起来。 苏婉言连忙帮他止血,听见皇后让宫人把皇帝抬去寝宫,连忙说:“娘娘,皇上中箭,箭头上不知道有没有毒,要是随意摆弄,很可能会致使毒性更快地入侵体内,所以还是先不要移动,就在这里诊治了再说。” 皇后刚要发作,有懂医理的大臣上前也说了苏婉言提出的意见,皇后这才作罢,让人抬了软榻来,小心翼翼地把皇帝放上去。 太医院的医正来了,给皇帝把箭头拔出来,看了一眼就说箭尖有毒,又在鼻子下轻嗅,用白色帕子在箭尖上擦了一下,又用什么药剂鼓捣了一会儿。 整个过程大家都看在眼里,大殿之内鸦雀无声,都在等着他给出一个结果,他看了又看,最后在皇后面前战战兢兢地跪下,禀报说:“这箭上的毒是臣连见都没见过的剧毒,因此也不知道如何解毒。” 皇后急了,大喊着:“你说什么,连见都没见过,你一个太医院医正就这点本事?” 太医磕着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皇帝此时痛苦地呻吟起来,还不停咳嗽,从嘴巴里涌出一股黑血,脸上豆大的汗水不停往下滚,还浑身抽搐。 皇后见他这般痛苦,更加着急,对太医道:“你还不快点想办法。” 又朝宫人厉声道:“快去把太医院所有人都叫来。” 太医们这个时候哪还敢当作没事发生,都在殿外候着呢,可他们进来之后,看了那支箭都束手无策。 皇后见时间耽误了还是无法治疗,又急又气,急火上涌,大喊着让侍卫把太医们都拉出去斩了。 侍卫呼啦一声立刻上殿,把太医都拖了出去,眼见着真要斩了太医,大臣们也都着急,但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候,都不敢站出来说话。 苏婉言也是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喊了一声:“慢着。” 她喊出口了才有点后悔,但所有人都看着她,侍卫也停下了脚步,逼着她不得不开口,她对皇后说:“娘娘息怒,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太医们虽然都是饱学之士,但不知道这种奇毒也是正常的,都拖出去斩了,这有点太……” 她看了面若冰霜,眼中带着狠毒的皇后,不敢再说下去。 “有点什么,你说啊,是想说本宫残暴吗?你要是有本事救了皇上,本宫就放了他们这群无能的东西。” 端木睿这时候鼻血已经止住,见苏婉言被架在了火上,上前道:“娘娘,婉言她一时性急冲撞了您,您不要见怪。婉言虽懂得一些医理,但并不高明,娘娘还是不要为难她了。” 皇后重重瞪了端木睿一眼,没有再说逼迫苏婉言的话,也没再让把太医们斩了,对下面的一众大臣说:“皇上现在危在旦夕,正是你们报国忠君的时候,你们谁有能力不要拘束,即刻上前给皇上诊治。” 这时义渠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着皇后行礼过后说:“可否让本圣子一试?” 他一个异族人,皇后多少有些顾虑,看着他打量片刻,见他面目沉静,没有猥琐奸猾之相,就点了头,“那你就试试吧。” 她并没抱太大希望,真的只是想着试一试,若是有那么造化,碰巧治好了呢。 皇帝此时还在不停颤抖,面孔都扭曲了,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看起来非常吓人。 义渠隆上前来到软榻边半跪下,看了看皇帝胸前的伤口,又拿起太医刚才擦拭过箭头的帕子看了看,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一言不发地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了一个药丸。 第八十四章 生子 “你那是什么?”皇后见他就要喂进皇帝嘴里,厉声问道。 其他人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都凝神观望着。皇帝现在如此危险,如果再被这匈奴人做点手脚,皇帝撒手人寰,即刻就会朝纲大乱,应该说大部分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义渠隆朝皇后坦然地解释:“这个药可以解除皇上的痛苦,至于解毒的药需要重新配制,不过也很快就好。” 皇后见皇帝实在痛苦,就对义渠隆说:“你记住了,要是皇帝吃你的药出了事,你们使团的所有匈奴人都要死,我们还会发兵攻打你们。” 义渠隆依然是一派坦率,“娘娘放心,本圣子绝不会害皇上。” 皇后又犹豫了一下才点头,义渠隆就把药丸喂进了皇帝嘴里,用方法让他咽了下去。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皇帝的反应,果然不到片刻功夫他紧绷颤抖的身躯就放松了些,呻吟声也迟缓下来。 皇后脸上紧张的表情松动了些,底下的官员们都发出细微的叹息声,都是松了口气。 “还要请太医们相助,快一点配出解药来。”义渠隆又对皇后说,皇后就准了。 义渠隆在太医的带领下去了太医院,一刻钟之后解药就配好了。 不停有内侍过来汇报太医院那边的消息,既然皇帝的痛楚说解决就解决了,那么解药应该也不会有问题,皇后和官员们都安下心来。 “药来了,药来了。”不到半个时辰,内侍跑进来大声汇报。 皇后赶紧招呼人让开一条过道,义渠隆亲自端着一碗药稳步走进来,走到皇帝榻边,药的温度也正好,宫女连忙用勺子一勺勺喂给皇帝。 皇帝脸色也逐渐好转,也不再吐血,从伤口流出的血也转变成了鲜红色。义渠隆说再服两剂解药就能完全解除皇帝体内的毒,所有人就放心了。 皇后让宫人把皇帝送回寝宫,大臣们也就陆续散了,苏婉言和端木睿出宫坐进马车里,她眼睛盯着端木睿额头上的包,不解地问他:“你怎么还摔了?” 端木睿就把当时的情形说了:“皇帝想拉着我挡箭,我只好假装摔倒在地,要不然中毒的就是我,义渠隆愿意出手救皇上,可不一定会救我。” 为了不让皇帝和其他人怀疑,他还让自己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下。 “皇帝怎能拉你挡箭,他……他还是真是个‘好’兄长。”苏婉言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了。 端木睿倒是一脸平静,好像见怪不怪了似的。 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我很奇怪,义渠隆给皇帝吃了什么药,他说能缓解皇帝的疼痛还真的那么神。” 苏婉言当时就在想这个问题,并且已经有了答案,“麻沸散你应该知道吧,治病时可以在施术的过程中减缓人的疼痛,他这个估计是一样的道理,但是像这种口服的止痛药剂一般都容易成瘾,因为肯定用了罂粟壳,像他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用的剂量估计很大,会使人很快上瘾,而且对身体内的脏器也有很大影响。” 这个时代没有化学药剂,只有从动植物身上提取有效成分,像这种止痛药带有罂粟壳是绝对的。 “我也听说过,这东西有止痛的作用,没想到还能让人成瘾。”端木睿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随即又正色道,“这大概就是匈奴人的阴谋吧。” 苏婉言点头,心下很是担忧“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还会怎么做。” 片刻后端木睿又说:“太医院束手无策的毒,义渠隆竟然能轻而易举地解除,这能说明义渠隆高明呢,还是说这毒本来就是他们的人下的?” 苏婉言沉吟道:“很有这种可能,但是刚才出宫的时候听说刺杀皇帝的刺客已经自尽了。” 再说皇帝身体好转后,得知义渠隆救了自己,便重赏了他。 此后,只要他身体不舒服都会叫义渠隆进宫为他诊治,而且总能药到病除,他就对义渠隆十分信任,并且想把他提拔为自己身边的贴身御医。 大臣们知道后就极力反对,说他是匈奴人,不能完全信任,就算现在他一心为皇帝诊治,但说不准他以后就会有别的心思,但皇帝根本不听,一意孤行地让义渠隆跟着自己。 新年期间,苏语娴终于临盆,产下了一个男孩。 她生孩子这天,哭着喊着让人去接霍青青来,宫女嘴上说去请了,可许久都没来。 实际上邱雨琳已经打过招呼,不准让霍青青知道她今天生产。 害怕苏语娴知道霍青青没来,会产生不良情绪,对生孩子有影响,宫女和产婆还得一直哄着她,一开始说就来了,后来又说大概是路上耽误了,反正她从肚子痛到生下来用了五个时辰,到最后根本没精力再问,直到把孩子生下来霍青青也没来到她面前。 产婆告诉她生了一个男孩,她本来应该高兴的,但她心里知道这孩子不是太子的,所以多少有些担忧,怕有人看出来什么。 倒是没人看出来,大家都理所应当的认为这孩子是太子的,没有一个人怀疑。 可当她疲惫不堪睡了一觉起来之后,让宫女把孩子报过来给她太太,昨天那一眼根本没看清什么。 宫女却说:“回侧妃的话,太子派了人来,已经把孩子抱到太子妃那里了。” “你说什么?孩子被抱走了?”苏语娴一阵气血攻心,想要起身去找太子妃,可她现在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床上。 她气得厉害了,情绪激动之下,就感觉肚子一阵疼痛,下面一股热流急涌,一大股血流了出来。 她又吓得不行,连忙叫人:“不好了,不好了,快去叫太医,血,流了好多血。” 负责照顾她的嬷嬷连忙进来,掀开被子一看,果然流了很多血,把床褥都打湿了一片。嬷嬷怕是血崩,急得不得了,立刻让宫女去找太子妃,好传太医。 太子妃住的院子里,屋里温暖如春,一片和乐融融,孩子已经穿好小衣裳,正在由奶娘哺乳。 孩子长得十分白净,小脚小手一刻也不停地灵活地动着,咕叽叽吃了片刻就饱了,眼睛半合着就睡着了。 太子妃和宫女们都围着这个新鲜小生命好奇地看着,不时发出笑声,但没有谁敢动一下,见他睡着了,就都安静了下来。 奶娘已经生过两个孩子,所以十分有经验,太子妃想抱一下,奶娘就教她正确的姿势,这才把孩子交到她手里。 她刚抱上,就听到一个宫女走到门口,对她说:“太子妃娘娘,苏侧妃……” 太子妃把食指竖在嘴巴前,示意她小声一点,并沉下脸色看着她。 宫女连忙低下头小声说:“苏侧妃流了好多血,嬷嬷让人来报,需要赶紧找太医诊治。” 太子妃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孩子,把他小心翼翼地交给奶娘,走到门口对宫女说:“那就去叫太医就是了。” 她并不想让苏语娴出事,孩子现在在她这里,如果孩子生母即刻就去世了,她不好跟外面交代。 太医很快就来了,因为东宫有侧妃生孩子,太医不敢懈怠,一直在外面等着呢。可苏语娴还是已经流了很多血,太医诊脉之后,又问了嬷嬷一些生产的情况,判断只是心理因素导致,就立刻开了方子让宫女去抓药。 太子妃这才让人请了霍青青进来,霍青青进门就听说她疑似大出血,嬷嬷偷偷告诉她孩子让太子妃抱走了,所以苏语娴情绪激动之下就流了很多血。 霍青青心里那个气,恨不得立刻去找太子妃理论,但想着苏语娴的身体,赶紧定下心来安慰她,哄着她吃了药之后,她情绪稳定了,睡了一觉就好多了。 太医隔天又来诊治,把霍青青叫到外面,告诉她苏语娴因为刚生完孩子,孩子本来就有点大,生出来很不容易,这又出了很多血,导致亏了身子,落了病根,一定要好好调养,否则以后想要再怀孕可能会很困难。 霍青青听了都快发疯,但她不敢告诉苏语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忍在心里,精心照顾苏语娴。 过了几天,苏语娴好了一些她就回去了,苏遂现在回来,她正好给苏遂说这件事。 她坐在床上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苏遂上床来看见了,犹豫了一下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苏语娴生了男孩,是皇帝的大皇孙,皇帝听说这事都高兴得很,赏赐了那么多金银,你怎么还苦着一张脸?” 他不问还好,一问霍青青就忍不住流泪,立刻抓住苏遂的胳膊说:“老爷,你要为娴儿做主啊,去问问太子为何要这般对待娴儿。” “到底怎么了?”苏遂依然一头雾水。 霍青青抽泣着,“娴儿一生下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太子,太子就让人把孩子抱到太子妃那里去抚养了。” “竟然有这事?”苏遂也是没想到,心里一阵气愤。 苏语娴无论做过多少错事,但是他苏遂的女儿,怎能让人如此对待。 见苏遂没有撒手不管的意思,霍青青连忙哭着提出了要求,“这事就发生了,发生在咱们女儿身上,你一定要去找太子,让他把孩子还给娴儿。” 在霍青青催促下,苏遂找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就去东宫见了太子,太子见他现在虽然没有参与政事,但皇帝没像上次那样限制他的自由,他的名声在外,还是能起到一呼百应的作用,因此对他礼待有加。 苏遂见太子对自己恭敬,就趁机对他提了苏语娴的事,“听说侧妃因为孩子不在身边,身子不好,还落下了病根?” 太子早猜到他来见自己是因为苏语娴的事,心里也早有准备,就说:“就是怕她养不好身子才把孩子抱走的,再者,孩子是大皇孙,皇帝十分重视,孤也重视,但以侧妃的性情,恐难担当抚养之责,而太子妃有学识,端庄贤淑,最重要的是能谨守本分,孤与皇后娘娘商议过后才把孩子交给她抚养。” 第八十五章 夜探 苏语娴是什么德行,苏遂是知道的,她无风也要掀起大浪,做事任性而为,不知检点,有时候还心术不正,好好的孩子放在她身边岂不被她带坏了。 听太子说的,这事情是跟皇后商议过的,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做的决定,因此皇帝应该也是知晓的。 就这两点,他还能说什么,太子算是给他面子,没有直接说出苏语娴的不是,其中的道理留给他细品,归根结底问题出在苏语娴自己身上,这个结果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他回到将军府,霍青青在家中特意等着消息,见他沉着脸知道可能事情没办好,就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苏遂气不打一处来,把她呵斥了一顿。 “你还有脸让我去跟太子说,苏语娴是个什么德行,你以为别人当做看不见?她生的是大皇孙,她那德行孩子放在她手里能教养好吗?太子说了,这是跟皇后商议过的,不是他自己做的主,你要是觉得苏语娴委屈,你自己找皇后去,但是不要再丢我的老脸了。” 霍青青想到那孩子的来路,只这一点她也不敢再闹,只能忍着憋屈,频繁地入宫照顾好苏语娴的身体。 苏语娴身体养好后,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只要抓到太子,就在他跟前哭诉,太子只好避着她,见不到太子,她就找太子妃,经常去她的住处哭闹,太子妃为了避免她惊扰孩子,就不让她靠近住处,但她经常躲着偷看,让人烦不胜烦。 太子妃也不敢做得太过,无奈之下,跟太子商量,就把孩子还给了她,但孩子已经在太子妃身边习惯了,到她那里一点也不适应。 孩子又不懂谁是亲生母亲,只知道这个人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所以一直跟她不亲近。 义渠隆如今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再去邀约苏婉言的时候,苏婉言拒绝了他,他便打算去夜探王府,想知道苏婉言和端木睿是如何相处的。 此时正是歇息的时候,丫鬟们井然有序的伺候主子洗漱,走路飞快,动作利落而又悄无声息。 义渠隆朝着丫鬟多的地方走去,就看到一座正院,正房有五间,里面隐约传出说话的声音,他在屋顶找了个地方把瓦片拿开,趴在缺口正好看到苏婉言沐浴之后穿着大红的夹袄往卧室走,坐在妆台前让丫鬟在给她擦头发。 主仆二人说着什么,丫鬟时不时发出笑声,苏婉言坐在那里几乎没怎么动,手里拿着一直发钗把玩。 过了许久才把头发梳理好,苏婉言这就打算上床睡觉了,丫鬟把帐子给她拉好,熄了灯就出去了,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刚才灯火通明的现在也一片黑暗。 他在心里纳闷苏婉言都不等端木睿来,马上他就明白了,端木睿应该根本就不在这里歇息,可是他打听过,端木睿没有侧妃,也没有侍妾,所以他们夫妻俩是分开睡的,是各睡各的。 他轻手轻脚从房顶上离开,想去寻找端木睿的住处,好证实自己的想法,可他一落地,就在苏婉言住的院子外面就被人摁住了。 他想要挣脱,可根本不是那两人的对手,那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被押着到了前院的一处屋子,屋里就点着一盏灯,除了端木睿所在的地方有些光线,别处都是一片黑暗。 端木睿穿着黑色衣袍坐在太师椅里面,一只手随意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放在自己腿上,一派悠闲自在,但又隐隐透露出一股冷肃的杀意,他面孔隐在暗处,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感觉那双眼睛十分锐利。 “王爷,人带来了。”义渠隆被绑了双手,两个汉子把他扔在端木睿面前。 “没想到我王府竟然进了贼,而且是个身份不一般的贼。”端木睿身体前倾看着义渠隆。 义渠隆立刻感到一股威压,他抬眼朝端木睿笑了一下,“王爷搞错了,我只是向来拜会你,谁知走错了地方。” “是,你走错了地方,直接找到了王妃住的院子,这可真是巧了。”端木睿语气变得严厉,“说说看,你这小贼都看到了什么,我要不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义渠隆知道不是他们的对手,连忙服了软,“王爷绕过我吧,我没看见什么,真的。” “你在上面呆着有半个时辰不止,还说没看见什么?”端木睿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他拿在手里,用修长的手指在刀片上划过。 他心里埋着愤怒,他想一刀结果了义渠隆,至少也要挖他一只眼睛,但他不敢,义渠隆是匈奴质子,又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身份太特殊了,如果杀了他,让他死在天朝,匈奴人肯定会趁机要挟,皇帝也绝不会放过他。 因为顾虑着这些,他竟然拿这个偷看苏婉言的贼人无可奈何,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悲哀,如果他有更强大的势力,有高高在上的权力就不会害怕这些。 义渠隆平日里听说端木睿手里没有实权,就是个没什么能力和功绩的闲散王爷,可今天看来端木睿似乎跟别人口里说的不一样,他大小也算是个高手,但他还是很快就被发现,而端木睿手里看家护院的竟然都比他强,轻易就能制服他。 还有端木睿本人,从他身上透出的强势和杀意,让他感到胆怯,真怕端木睿不顾一切地杀了他。杀了他再悄无声息地埋了,就算他的父王得知他死在中原给他报了仇,匈奴得到了好处,但他的命就只有一条,最后还是被拿来当做正滞都争中获胜的工具。 所以他必须服软,今晚从他们手里逃离出去,他老老实实地说:“我只看见她们在梳头,然后就歇息了,真的没看见别的。” 端木睿手里还拿着那把匕首,身上散发出更加浓厚的杀意。 义渠隆只好语气稍微带了些威胁道:“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皇帝随时都会叫我入宫,你们不能扣押我,迅速把我放了才是正理。” 端木睿站了起来,一甩手,匕首竟扎入了义渠隆站立之处旁边的地面里,而且是深深扎进去,只露出一半的刀片。 义渠隆吓了一跳,暗自吸了口凉气,只听端木睿说:“质子想要见本王,可以正大光明递进来帖子,本王一定把你当贵宾款待,像今晚这般偷偷摸摸,实在有些失了颜面,望你下次能守点规矩。” 端木睿说完又对两个手下说:“把质子送出去吧。” 两个手下应声就请了义渠隆往外走,出了王府大门才给他把绑着手的绳子解开。 义渠隆往住处走去,心里一直愤懑,但他想到端木睿浑身的杀意又觉得有些害怕。 新年过后,天气逐渐转暖,端木睿却有点为自己的酒楼发愁,正月间生意很好,但到了二月,生意就清淡起来,可偏偏这时候新鲜菜蔬还没有上市,做不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他想推出新的菜式,每天都要去别家酒楼试菜,想要借鉴一下。这天他邀请了苏婉言一起,但苏婉言有事需要先去办理,说好了会去跟端木睿会合。 端木睿坐在楼上雅间,小二拿来店里做得十分精致的菜单让他看,他仔细看了一遍,几乎就对这家酒楼了解了一个大概,要了几样自家店里没有的菜式。 小二离开后,他跟一起来的两个手下说了几句,就有点无聊地等待,盼着苏婉言能快点过来。 突然窗外密密麻麻地射进许多羽箭,那些箭透过窗纸带着凌厉的气势,两个手下立刻拔出剑来抵挡,一遍护着端木睿撤退,可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五六个蒙面人破开窗户跳了进来,门口也进来五六个人,顿时把他们三人包围在中间。 一时间屋里砰砰嗙嗙地就打了起来,三个人面对十几个对手,他们都是高手,但对手的实力也一点不弱。 端木睿心知这是有人探了他的底,知道他的实力不俗,才派了这些同样是高手的人来对付他,比之皇帝以往派来的那些人还要厉害一些。 听到楼上在打斗,掌柜的上来看了一眼,见门已经打破,战火有蔓延到外面的趋势,而且刀光剑影的十分可怕,就赶紧跑下楼去,雅间的客人也都不敢再逗留,能溜的就溜了,剩下的都找地方躲了起来。 双方一开始僵持不下,但随着时间推移,人多的一方就占了优势,端木睿和两个手下逐渐感到无法支撑。 三人使了眼色,两个手下掩护着端木睿,端木睿从窗户跳下去打算逃走,两个手下实难支撑,漏了几个跳下去追赶端木睿,而此时恰好碰到苏婉言赶过来,正走到路口,看到端木睿在跟人打斗,就上前帮忙。 看到对方的刀砍向端木睿,她跳上去阻挡,她穿着裙子,有点行动不便,竟被对方砍伤。端木睿见她受伤,一刻也不敢耽误,连续使了杀招,把那几个蒙面人打退。 他带着苏婉言赶紧离开此地,幸好他的酒楼就在附近,就把人带了过去。 安全了之后,他上前查看苏婉言手臂上受的伤,看到伤口流出的是黑血,立刻断定刚才砍伤她的刀上面有毒。苏婉言已经虚弱无力,脸色发青,嘴巴也丝毫没有血色,脸上都是冷汗。 这时他的手下也脱身赶了过来,他替苏婉言诊脉,发现她脉搏浅弱,似乎中毒很深,危在旦夕。 他焦急万分,两个手下询问王妃如何。 端木睿脸色凝重,对他们说:“你们照看好王妃,我去给她找解药。”他打算去惊言堂找炼药堂的人来给苏婉言解毒。 他走的时候又叮嘱那两个人:“一定要把王妃看好了。” 两个手下应了,但他们刚刚经历一场殊死搏斗,此时疲累不堪,又加上到了自己的地盘,就有点放松警惕。 今天的这场刺杀是义渠隆一手策划,派去刺杀的高手都是匈奴死士,功夫很是了得,他就是想一举击杀端木睿,因此他就在附近看着,等待着好消息,结果端木睿逃脱,苏婉言出现,竟然被砍伤。 他随后又跟着到了端木睿的酒楼,他混进去找到苏婉言的藏身之处后,趁着端木睿那两个手下疏忽,都暂时离开房间,他就闯进屋去把人掳走。 第八十六章 被掳 义渠隆给苏婉言诊脉,他的医术比端木睿要强,因此立刻发现苏婉言身体里有两种毒药,一种就是刚才涂在刀上,他亲手制成的,另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在她体内的,两种毒药的药性碰撞,让她身体承受不住,时刻有性命之忧。 这两种霸道的药性相撞,产生了剧毒,即便是他想要立刻解除也不可能,他手里没有适合的解药,他带着苏婉言连夜赶往匈奴,快马加鞭,五日后就到了目的地。 他把苏婉言带回了匈奴王都,带到了他的私宅里,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好像已经了无生机。 义渠隆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飞奔去了他藏药的密室,从里面找到珍藏在最隐秘处的神丹,可以有起死回生之效。 他立刻拿去给苏婉言服下,没过多久,苏婉言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来,过了片刻又吐出一口,就这样连着吐了五六次,她终于慢慢醒来,挣开了眼睛。 义渠隆见她醒来,很是欣喜,对她说:“上次我告诉你我可以给你长生不老的药,你不相信,可这个药把即将要死的你救了回来,长生不老的药我也一定可以制成。” 苏婉言迷惑地望着他,完全不能理解他说的是什么。 她还是很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眼珠缓慢地转动,看了一眼所处的环境,好像是个陌生的地方,床上的罗帐上绣着的图案她好像从没见过,屋里的器具似乎也不是她用过的,连身下躺的床也不舒服。 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她就是感觉自己从没来过这里,还有跟她说话的这个人她好像也不认识。 她看了一圈心里有些害怕,声音微弱地问义渠隆:“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义渠隆见她竟然不认识自己,心里一惊,问她:“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他这样一问,苏婉言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是一副硝烟弥漫的场景,她跟自己的伙伴一起,手里拿着步枪和一群人作战,枪支突突突地发出射击声,后坐力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胸口,听到对面有人被打中发出痛呼声,炸弹爆炸的巨响声响起,顿时尘土飞扬…… 她记得是雇佣兵来着,怎么一眨眼到了这里。 她稀里糊涂的又看了一眼屋里陈设,还有床边这个穿着古装的男人,他长着深邃的眼睛,鹰钩鼻子,不像是汉人,再看一眼房间里的情形,猜想自己这是穿越了,而且连是怎么穿越的都想不起了,但眼前似乎到了古代的少数民族部落里。 “你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吗?”男人又问了一句。 苏婉言又用力想了想,即便是穿越也应该有原身的记忆才对,可她什么都想不起,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摇了摇头,小声说:“不知道?” 义渠隆这回确定她是失忆了,应该是吃了那个神丹的原因,“我现在告诉你,你记住了。我叫义渠隆,是匈奴圣子。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我救了你的命,你是我的奴婢,你叫婉言。” 义渠隆深褐色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问了一句,“你记住了吗?” 苏婉言点点头,表示她记住了。 义渠隆又给她诊脉,发现她身体里之前的毒虽然已经没有了,但神药在她体内好像形成了一种屏障似的,保护着她的五脏六腑。 他此时比知道她失忆了还要震惊,灵机一动,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了一粒药丸,对苏婉言说:“你身体虚弱,这药丸可以调养你的身体。” 苏婉言心里虽然充满了戒备,到哪她此时身体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好听话地张开嘴,把那粒药丸咽了下去。 义渠隆还好心地让侍女给她端水来喝,她感觉口渴,喝了许多水。 过了一刻钟,义渠隆又来给她诊脉,果然发现她根本没中毒,接着他又试了两种,结果依然如此,所以她现在可以说是百毒不侵了,这让他惊喜不已。 在精心照料下,苏婉言身体逐渐好转,她也从义渠隆的屋子搬到了后院奴仆住的简陋房间,好在是一人一间,不用跟别人挤在一起。 现在的草原深处还十分严寒,即使她穿着厚厚的棉袍,外面又加上肥大的羊皮袄子,脚上穿着羊皮靴,可因为每天都要用水,风一吹手都裂开了口子。 好在这里的人对她还不错,她做雇佣兵时又锻炼出了坚强的意志力,虽然极不适应,但还是熬了过来,只不过这具身体体质不大好有些痛苦。 每天她要做的就是伺候义渠隆,义渠隆大部分时候在炼药房里忙碌,一呆就是两三个时辰,在生活上也没多少严苛的要求,所以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他有时候会去王宫,也会带上她,她终于看见了婢女们口中说的特别漂亮特别富丽堂皇的王宫,也见到了匈奴王和王后,匈奴王就是典型的匈奴族汉子,特别高壮,留着络腮胡子,看起来龙精虎猛的,还很精明的样子。 王后也是个子很高大的女人,身姿妖娆,脸上画着浓妆,头上戴着镶玛瑙和各种宝石的头冠,看起来特别尊贵。 见义渠隆带着一个小个子的侍女,看起来也不是匈奴人,就特意问了,才知道是义渠隆救回来的汉族女子。 苏婉言在汉人女子中不算低,但跟匈奴女子比起来,比最矮的还矮了半个头。 她五官精致,眼睛时常是水灵灵的,皮肤也白皙细腻,就算在这种风沙大又寒冷的环境下,她的皮肤也还是白里透红十分细腻。 义渠隆跟她每日相处中,就更加了解她,除了她与众不同的美丽,还知道她是个特别坚强的女子,平时不爱说话,做事特别认真专注,作为一个侍女也非常敬重他。 他还深深记得那次在京城集市上她谈论制盐制糖和种植作物时让他心里产生的震动。有时候他也会挑起这些相关的话题,可遗憾的是她失去了记忆,那些事情她都忘了。 那些见识本来就是苏婉言在现代社会中所了解到的,跟她谈论她照样可以在思想上碾压义渠隆,不过她因为失去了穿越之后的记忆,总觉得义渠隆有些话在骗她,所以就一直在掩饰自己,极少回应他那些话题。 再说她被义渠隆掳走以后,端木睿回到酒楼,发现人不见了,那两个手下也是急得四处寻找,他气急,原本极少惩罚下属,但这次实在说不过去,就狠狠处罚了他们。 从刺杀,到偷偷带走苏婉言,端木睿已经猜到是义渠隆干的,那些刺客他从他们的招式看就知道是匈奴人。 他虽然得知义渠隆已经离开京城,但还是带人几乎翻遍了整个京城,但最终自然是没找到。 苏遂得知苏婉言被义渠隆带走,气得旧疾发作,尤其又是在初春,天气乍暖还寒,病人更加难以承受。 他卧病在床,端木睿来看他,见他病重,心里更添焦虑。 他对苏遂说:“岳父,我打算去匈奴找婉言。” 苏遂靠在枕头上,两条腿都没法动弹,他沉吟了片刻说:“你还是慎重吧。你只身前往,义渠隆又对你充满敌意,要是被他发现,你一个人根本无法抵挡,就算带着你的人,也不能和匈奴王抗衡。” 端木睿当时没说什么,一直在心里想着这事,确实想去匈奴救出苏婉言不容易,需要仔细谋划。 对于苏婉言的安危他倒不是很忧心,既然义渠隆把人掳走,应该就不会看着她死去,肯定会帮她解毒。 草原上的冰雪逐渐消融,苏婉言已经在匈奴生活了两个月,好多事都已经习惯了,连复杂的匈奴语都能听懂,而春天也慢慢降临到了这片土地。 侍女们没事了就带着她去草原上骑马,她做雇佣兵的时候,骑马是必须会的项目之一,所以这件事也根本难不倒她。 侍女们见她跟那匹枣红马靠近似乎说了些什么,又在马儿的脖子上顺着它的鬃毛,然后就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扬起马鞭驰骋了起来。 大家都朝着她吆喝,对她的骑术很佩服。 她骑了一圈回来,大家都好奇地问她:“婉言,你不是汉人女子吗?怎么也会骑马,而且还骑得这么好?” 她只能编了一个谎言,“以前的好多事我都忘了,可能那时候学过吧。” 大家也不再追问她,只图骑马玩的高兴,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义渠隆在远处看着她纵马驰骋的飒爽英姿,隐约还能听见她的欢声笑语,嘴角就不自觉地扬起微笑,他也骑上一匹自己骑惯的黑马,打起马鞭追了上去。 苏婉言跟人比赛,把别人都甩在身后老远,回头一看怎么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连声音都没了,她疑惑地拉住缰绳,就看到远处一个骑着马的身影,马蹄响得很急,眨眼间就到了她跟前。 “是你。”苏婉言脸上欢快的笑意逐渐收敛。 义渠隆看着她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脸颊,眼睛在阳光下格外明亮,心脏便又乱了一拍,眼睛盯着她说:“怎么,不想看到我?” 苏婉言连忙要下马,她是奴婢,怎能和主子一起骑马,她变了脸色也是因为知道不能再放肆了。 “你怎么下去了?”义渠隆把一只手伸到她面前,示意苏婉言把手放在他手里,他想带她一起骑马。 苏婉言犹豫了一下说:“这样不好,我们身份有别。” “这是命令。”义渠隆没有生气,勾着嘴角说。 苏婉言只得把手放在他手里,他用力一拽就把她拽到了马背上,坐在了自己身前。 “坐好了。”义渠隆叮嘱一声,就用力夹了一下马背,马儿飞快地跑了出去。 第八十七章 逃婚 马儿驰骋起来,风把苏婉言的头发吹得飘散,扫在义渠隆脸上,淡淡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他曾看到苏婉言在很冷的天气里还在清洗头发,然后坐在小火炉旁用很长时间烘干,那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歇息了。 她在这草原上,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时刻散发出不同的气质,但又愿意融入把自己隐藏起来。 两个人靠得很近,几乎贴在一起,苏婉言都能感觉到义渠隆胸怀的热度,但她感觉从心到身都在告诉她,她不想跟这个人这么靠近,她十分抗拒。 终于在一片湖泊前停了下来,义渠隆抱着苏婉言翻身下马,拉着她走到湖边坐着。 湖水蓝幽幽的,天上的白云不时在上面投下影子,风吹过,湖面荡起一层涟漪,景色非常美,可惜的是现在草还没长起来,否则只会让人更加赞叹。 义渠隆说:“我娶你做正妃吧。” 苏婉言吃惊地看着他,“可是我的身份不合适。” “那有什么,只要我喜欢。”义渠隆的眸子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就像上等的琥珀,嘴角也带着浅浅笑意,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接触久了,苏婉言就知道这个人非常高傲,而且很奸诈,骨子里透着冷酷,像一头草原里凶恶的狼。虽然他是她主人,但她不得不用这些词来形容他,因为毫不夸张,真的很贴切。 但是此刻他很绝没有一丝坏心,甚至带着几分纯真,苏婉言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她不敢拒绝,但心里是不愿意的。 在他的注视下,她笑了笑,点了下头。 “你这是答应了?”义渠隆显得很开心。 苏婉言又点了下头,但心里却是十分慌乱的。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义渠隆激动地跟她说着草原上的趣事,告诉她等到天热的时候,草长起来了,会开出许多野花,五颜六色的,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大花园,又说过段时间下了雨,草地上就会长出美味的蘑菇…… 两人一起回去的时候,侍女们看见了脸上都露出笑容,小声说着什么。苏婉言都能猜到她们准在说打趣她的话,而且非常羡慕她能得到义渠隆的喜爱。 苏婉言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长得十分俊美又高贵,他站在一排红灯笼下面,用微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的目光与她对视,说自己是她的夫君。 他捧着她的手让她感觉温暖,拉着她在雪地里走了很久,把她带回了富丽堂皇的房子里,说带她回家。 她整颗心都是柔软的,感觉很幸福,很踏实,她愿意跟这个男子在一起,说是她夫君她也觉得理所应当,她想跟他牵着手一直走下去。 醒来的时候她很久都没回过神来,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梦见这个男子,而且梦境非常清晰,男子的脸她也能看得很清楚,以前她可从没梦见过他。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说他是她的夫君,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可没跟人结婚,而且还是在古代场景中。 虽然有很多疑问,又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觉得自己跟那个男子一定有什么纠葛。做了这个梦之后,她感觉自己更排斥义渠隆了。 义渠隆又来跟她谈论婚期,他说他想尽快完婚,苏婉言无奈之下只能说:“你父王和母后同意了吗?” 义渠隆笑着说:“我劝说之后他们就同意了。” “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想我成婚之前能看一眼自己的亲人。”苏婉言说完有些担心,害怕义渠隆发怒。 义渠隆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探究,他以为她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苏婉言又说:“我是圣子救回来的,过去的事我都忘了,但是我总应该有自己的父母吧,最近我总是做梦思念父母,有时候做着梦都哭醒了。” 她以为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孤女,根本没有什么父母,说这些只是在找借口拖延时间,不想那么快成婚。 义渠隆也是想讨她欢心,就说:“好,我会试着帮你找找看。” “多谢圣子。”苏婉言表现得很高兴的样子。 可义渠隆怎么可能去给她找父母,就哄着她把成婚的事拖着,这倒是合了苏婉言的心意。 义渠隆想着要跟苏婉言成婚,就打算故意气端木睿,竟然给端木睿传信,告诉他苏婉言在他手里。 虽然端木睿早已经猜到,但他明摆着是在挑衅,端木睿恨不得插翅飞到匈奴去。 而皇帝上次因为用了义渠隆给他的止痛药,现在已经成瘾,等他发作的时候让人传唤义渠隆,这才得知义渠隆掳走苏婉言跑回匈奴,他根本什么表示都没有,更别说派人去救回苏婉言了,反而让人盯紧了端木睿,不允许他有什么动作,怕他破坏了两国交好的现状。 得知他对药物上瘾,秦清风这才有机会请求上朝,让太医想办法帮他戒掉。 另一边的匈奴王城里,又过了十天半月,义渠隆再一次想催苏婉言赶紧成婚,苏婉言问他有没有找到她父母,义渠隆骗她说从两国边境一直到京城的路上都寻找过了,可没有一点线索。 苏婉言还是摇头,假装很伤心地让义渠隆带她回汉人居住的地方看看,她非常想念自己的家乡,义渠隆当然不会带她去,就说等她心情好一点再说。 他这时已经猜到苏婉言只是在糊弄他,她根本不想和他成婚,也根本不喜欢他。 他越想越愤怒,就煽动匈奴王,想要挑起跟中原的战争。 经过一个冬天,匈奴人已经把去年储存的粮食吃光,天气暖和了,春光明媚,万物复苏,他们骨子里不安分的野蛮因子也被激发出来,自然是要趁着大好时光去掠夺。 义渠隆不光煽动他父王,也在民众里散步攻打中原,获取更多粮食和财富的言论,没过多久在这种风潮下,匈奴王就答应了出兵攻打。 天朝皇帝得到消息,在早朝上说了这件事,询问有谁愿意出征迎战,苏婉言在义渠隆手里,苏遂想要救她出来,就主动请求要出战,皇帝巴不得他能出马,就立刻应允了。 可苏遂还有伤病在身,即便出征也不能全力以赴,集结了大小将领之后,副将韩皓被委以重任,苏鹤鸣见这情形,早就按捺不住了,跟苏遂提出要上战场历练。 苏遂还是顾忌他年纪太小,苏鹤鸣就极力劝说:“父亲,姐姐被匈奴人抓走,我心急如焚,为了救姐姐,我也要一起去,何况,别看我年纪小,我有自己的长处,肯定不会输给那些骁勇善战的将士。” 苏遂还是犹豫,苏鹤鸣趁着他在郊外大营为了出征做准备操练军队的时候,偷偷跑了过去,当着将士们的面请求苏遂带他上战场。 “你年纪太小……” 苏鹤鸣知道他又要说老一套,不服气地打断了他,“可是我看士兵中也有跟我差不多大的,他们都可以,我为何不行,再说我可是有独门绝技。” 副将韩皓觉得他有趣,就问他有什么绝技,别的将士也喊他把绝技使出来看看。 他知道这些人是在逗弄他,也不生气,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一颗火弹丸,扣动了机关,里面可以引燃引线,然后朝着一个干土堆扔了过去,那堆土立刻被炸得四散,一阵尘土飞扬。 将士们都不住发出惊叹声,他又使用了几种暗器,都非常机巧,让人出其不意。 这回再也没人敢把他看成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都对他另眼相看,并且十分佩服,连苏遂也很震惊,心里充满骄傲。 他又说可以把这些暗器用在与敌对战上,苏遂却说打造这些东西耗时耗力,还需要很多铁,根本不可能大规模用在战场上,而且使用暗器还需要训练,不是随便一个人马上就能使用的。 苏鹤鸣就把这件事包揽在自己身上,跟韩皓商量,选出了一部分手法精准的将士,他又从惊言堂挪用了一批现成的暗器,包括一些弓弩,训练了几天也就能用了。 又拖延了一段时间,义渠隆耐心耗尽,逼迫苏婉言成婚,苏婉言每日都愁眉苦脸,跟她关系好的侍女雅墨儿问她:“婉言妹妹,你都要嫁给圣子了,为何还这么烦恼?” 苏婉言拉着她的手说:“姐姐,我是汉人,我至今还不是很习惯生活在这里,我想念我的父母亲族,若是跟圣子成婚,以后说不定都没有机会回中原看望他们,所以我心里才难过。” 她说这些就是想让雅墨儿同情她,然后帮她逃走,过了今天,真的和义渠隆成婚的话,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所以她决定逃跑。 雅墨儿也没了亲人,知道思念爹娘的滋味,就抱着她安慰一番。 苏婉言满脸泪水,对雅墨儿说:“姐姐,你帮我逃走吧,等我找到了爹娘我就会回来。” “可是明日你就要举行婚礼了,圣子又看得紧。”雅墨儿有心想帮她,可奈何她也无能为力。 苏婉言就说:“我有办法,明天你穿上我的嫁衣坐在房中假扮我,只要帮我拖延到晚上,圣子回房之前你就脱了嫁衣喊我不见了,这样不会有人发现的。” 雅墨儿为难,她很害怕,“可是,我不敢。” 苏婉言假装伤心,又抹了抹眼泪,“没事的,你下令不准人进屋,她们肯定会听你的,只要没人看见,你胆子大一点就会没事。姐姐,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想一辈子都见不到亲人。” 在她的乞求下,雅墨儿终于答应帮她。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帮雅墨儿换上了嫁衣,让雅墨儿坐在屋里等着,只要时辰一到义渠隆快过来的时候,就让她大喊新娘不见了。 苏婉言叮嘱了之后就骑上提前准备好的马往天朝边城跑去,她近日得知天朝大军已经到了边城,准备开战,她想混进大军,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中原。 没过多久,义渠隆就迫不及待提前来找她,进屋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坐在床边,他以为是苏婉言,上前正想说话,雅墨儿害怕地转过头来。 义渠隆看见她大吃一惊,愤怒地抓住了雅墨儿的脖子,问她苏婉言去了哪里,雅墨儿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不行,一边求他饶命,一边说了实情。 “跑了?你说她跑了?”义渠隆火冒三丈,发疯似的把雅墨儿用力推到地上。 第八十八章 入梦 苏婉言骑着马跑了一段路,一开始终于获得自由的兴奋劲过了之后,心里就有些发慌,她担心雅墨儿,雅墨儿很善良,因为她的乞求才答应帮她,可义渠隆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如果事情有变,雅墨儿被发现了,义渠隆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不顾雅墨儿的安危。 越想越担心,她逐渐放缓了骑马的速度,又犹豫了一会儿就做了决定,调转马头往回跑去,跑到义渠隆宫殿外面的草原上,老远就看见阁楼的平台站着一个人,好像在看着她。 她再走近了一点才看到那个人穿着红色衣裙,根本不是站着,而是被吊在房梁上,那个人正是雅墨儿。 心想果然如此,都怪她心急,没想到义渠隆可能不会按照规矩晚上才过来,他肯定会提前,他提前了,雅墨儿就反应不过来,这就被抓了个正着。 她闯进宫殿里,里面鸦雀无声,好像没人一样,她顾不得许多,飞奔着上了楼,跑到平台上,她叫了一声:“雅墨儿,我回来救你了,我对不起你。” 见雅墨儿没出声,就上前为她解绳子,可她发现雅墨儿紧紧闭着眼睛,脖子上有一圈青紫的掐痕,她心脏快跳到嗓子眼,把手指放在她鼻子下面,发现已经没了呼吸。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心想是她害了雅墨儿,她不应该这么冲动。 这时她听见有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她扭头就看见了义渠隆。 “你为何要杀她?”苏婉言上前质问义渠隆。 “你说呢。”义渠隆眼睛里露出狰狞的杀气,“你竟敢在大婚当日逃跑,还和侍女联手骗我,我还不杀她?” 他一步步靠近苏婉言,苏婉言害怕地往后退,他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拉到身前,又一把扛起她往楼下走去,走到门口一脚踢开房门,大步走到床边,把她扔在了床上。 苏婉言一阵晕头转向,她强撑着身体爬起来,戒备地看着义渠隆,怒瞪着他:“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乱来。” 义渠隆拿会被她的言语吓到,单腿跪在床上朝她靠近,说着不知廉耻的话。 “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不如早一点洞房,夺了你的清白,让你死心塌地地跟着我。” “不要,你不要过来。”苏婉言尖叫着往后退,可后面就是墙壁,她退无可退,下意识就攻击义渠隆,避开他抓来的手,朝他头部打去。 义渠隆没想到她竟然会出手,一时疏忽被打了个正着,脑子顿时一晕,他抬头看着苏婉言的眼神更加可怖,苏婉言知道这是惹急了他,心里更加害怕,又开始进攻。 义渠隆大怒,抓住她的手把她摔在床上,没想到她的脑袋就磕在了坚硬的床头。 苏婉言顿时就晕了过去,嘴里还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打湿了胸口。 那次在拍卖行,端木睿拍了一件古旧的陶罐给她,结果陶罐爆炸,从里面掉出一枚戒指,她觉得这戒指冥冥中好像跟她特别亲近,她就一直戴在胸前。 她吐出的血透过衣服打湿了那枚戒指,戒指开始发光发烫。 义渠隆见她昏迷,把她安置在床上就走了,没发现这一幕,而苏婉言感觉自己好像化成了一缕烟被那枚戒指吸走,接着就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在一片黑暗的世界中,有很多个发光的大球,里面是一幅幅奇异的画面,虽然没人告诉她,但她脑海里就有一个意识,告诉她这些圆球里的画面都是人们的梦境,而且她可以随意出入这些梦境。 她在这些梦境中穿梭来去,掌握了进出梦境的方法,过了许久才醒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脑海里多出了许久记忆,她这才知道她根本不是义渠隆捡回来的,而是被他从京城掳来。 那次梦中的男子是端木睿,他确实是她的夫君,而此时带领军队在边境跟匈奴人作战的是她父亲苏遂。 她想起这一切之后,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义渠隆没多久就进了屋里,走到床边见她醒来,像看一只蝼蚁一样地看着她:“你在我手里就不要想着抗争,否则吃苦头的是你自己。” 苏婉言还装作失忆,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见她冷静下来,义渠隆问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跟我成婚?” 苏婉言朝他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再逃跑了。” 义渠隆得意地说:“那就好,后天重新举行婚礼。” 晚上,夜深人静,苏婉言把戒指从脖子上取下来拿在手里,朝着它念了几句咒语,她的意识就进去了戒指的世界,她召唤出苏遂的梦境,看到里面是一幕幕尸横遍野的画面,她想他一定梦到了残酷的战场。 她穿进苏遂的梦里告诉他后日她要和义渠隆大婚,让他快点做准备,后日好趁匈奴人不备来一场夜袭,到时候她会趁乱逃回他们的大营。 交代清楚又叮嘱一番,让苏遂一定要相信她。 苏遂立刻醒来,发现刚才的梦境就像现实发生的一样,苏婉言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偷袭匈奴人。 他犹豫了一下,立刻起床叫来副将韩皓商量这件事,韩皓说可以先派人去打探一下,看看匈奴王城是不是在准备婚礼。 苏遂觉得谨慎一点是对的,就同意了韩皓的提议,连夜派了人伪装进了匈奴人的领地。 天亮的时候打探的人就回来了,告诉苏遂匈奴王城确实张挂了很多红色喜帐,到处都喜气洋洋的。 苏遂觉得奇怪,他怎么就会梦到苏婉言给他传话呢,而且说的还都是事实。不过此时也没时间想那么多,立刻跟韩皓商量对策,调动将士,准备明天晚上出击。 匈奴王城里,义渠隆时刻不离地跟在苏婉言身边,苏婉言重新试了嫁衣,对义渠隆说:“圣子,你放心吧,我想清楚了,你救了我,还不嫌弃我身份低微,一定要跟我成婚,我应该感激你,而不是辜负你。我真的不会再跑了,你去忙你的事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 义渠隆听了都有些触动,但他还是不放心,非要跟着她。 她假装关心婚礼,问道:“明日都有些什么人参加婚礼呢?我明日是不是要给他们行礼。” 义渠隆回道:“来参加婚礼的都是王族里的亲戚,你不要担心,到时候有我引导你。” 苏婉言歪着头,显得有点天真地问:“那明日是你我大婚之日,将士们难道还要打仗吗?” 义渠隆笑笑,“当然不用,为了让他们也沾点喜气,会给他们准备好的伙食,还会给他们很多酒。” 如此的话苏婉言就放心了,她满意地道:“那就好,我以为他们还要辛苦作战呢,记得到时候多给他们酒,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那是自然。”义渠隆脸上露出更多的喜意。 第二天,王城里一片喜庆,到处都披红挂绿,很多住在草原里的牧民都集聚到王城外面唱一些喜庆的赞歌,义渠隆就命人打赏他们。 到了太阳升到最高处的时候,他们举行了婚礼,义渠隆带着苏婉言给那些王公亲戚们敬酒,又跟着大家一起欣赏歌舞,吃着匈奴习俗里最丰盛的酒席。 义渠隆非常开心,他跟苏婉言说王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盛大的喜事,所以大家都很高兴,也是托她的福。 天黑之后,苏婉言先回了住处,义渠隆还有事要稍后再来。 苏婉言焦急地等着消息,终于,她听到外面开始混乱,响了一天的喜乐终于停了下来。 她跑出房门,拉了一个侍女问是怎么回事,侍女告诉她天朝大军打过来了,她一阵欣喜,看着王城越来越混乱,而且已经听到刀枪碰撞和马匹嘶鸣的声音,她猜想应该是真的已经打到眼前来了,义渠隆这会儿肯定顾不上她。 她连忙退回房间,换了一身普通衣服,趁着混乱就往苏遂大军驻扎的大营跑去。 那条路她早就勘察好了,就算是天黑她也知道该怎么走,她一路脚步不停,凭着坚强的毅力跑到了城门下。 苏遂因为旧疾还没完全好,所以没有亲自上阵,就在城楼上关注着远处的动静,听到城门下有人叫门,心想可能是苏婉言到了,就立刻带着护卫下来给她开门。 “婉言,真的是你。”苏遂看到一身风尘仆仆的苏婉言有些激动。 “父亲,是我。”苏婉言也是感觉眼眶都有些酸胀。 回到营地,苏遂问她那边的情形,她说大军已经打到王城,匈奴将士今天都喝了很多酒,他们战力非常薄弱。 苏鹤鸣也没有休息,乍一见到姐姐,又恢复成了孩子气,上来就抱住苏婉言的胳膊,问她:“姐姐,你快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苏婉言笑着果真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你怎么好像瘦了,脸上的肉都没以前好捏了。” 苏鹤鸣揉着自己脸颊,“在军中没有点心也没有肉,能吃饱都不错了,能不瘦吗?” “当初让你别跟来,你偏不听,现在抱怨有什么用。”苏遂不大高兴道。 苏鹤鸣连忙讨好地解释:“父亲别当真,我就是说说而已,没抱怨。” 父子父女三人说了一阵子话,苏遂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天还没亮,大军就大胜而归,说是在王城点了火,差点把匈奴王都抓住,匈奴军队被他们横扫,死伤的人堆积成山,他们还带了许多牛羊肉回来,正好给将士们解馋。 苏婉言大喜,苏遂想起那个梦,就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不敢说真话,自己当时都觉得神奇,更别说苏遂,他肯定接受不了。 她就说:“我不知道,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晚睡觉前我确实想着如果能跟你说一声就好了,那样不仅能袭击匈奴人,我还能趁乱逃走,没想到你就梦到我了。” 苏遂也解释不了这其中的奥秘,就只能也这样认为。 自那以后,苏婉言就换上男装,在军营里帮着苏遂出谋划策,多次破解了义渠隆的阴谋,打了更多胜仗。 再说到朝堂上,皇帝被义渠隆害得染上了罂粟的药瘾,必须戒除,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就让太子代理朝政。 邱丞相见风使舵又开始变着花样讨好太子,太子本就是他的女婿,他也曾在金钱上帮太子度过难关,太子本来就信任他,也要依仗他在朝堂上的势力,所以跟他走得更近。 掌管着朝中大权,大臣们又捧着他,加上边关传来苏遂大军势头强劲,打了多次胜仗,国家上下又没有什么天灾人祸,太子没多久就飘了,觉得天下大治,盛世昌隆,都是他理政带来的福气。 他就对丞相说他不甘于现在的状态,还想要建立更多的功绩,丞相就告诉他兴建土木是最保险的法子。 第八十九章 报恩 太子又问丞相:“那么修建什么土木可以让孤在史官笔下记上厚重的一笔,让子孙后代铭记感念呢?” 丞相说:“兴修水利、交通,还有园林、陵寝,在这些里面殿下可以选择一样。” 太子想了想就做了决定,“那就修水利好了,雁河两岸年年都在闹水灾,不如一次就把它给修好了,也省却年年赈灾。” 丞相一听都后悔跟太子提什么兴建土木的事了,不过他眼珠子一转,觉得这事还是可行的,只要这件事掌控在他手里别人插不进手就行,而且他还可以大赚一笔。 “这是为百姓着想的好事,肯定会留下千秋美名,殿下英明。”丞相赶紧拍马。 太子大袖一挥道:“那就让工部赶紧着手办,趁着现在还没到雨水丰沛的时候,丞相你好好监察此事,不要出现偷工减料、马虎应付的情况。” 对他来说就是几句话的事,可这需要大笔银子,国库因为连年的战争已经空虚,工部提出需要银子,太子就说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反正这事必须要办成。 国库没有拨款,就只能在民间搜刮,让雁河两岸的百姓自己拿出银子,而且还需要他们出劳力,美其名曰这是在替他们自己修河堤,河堤修好了,他们才能安居乐业。 这导致雁河两岸本来就贫苦的百姓雪上加霜,生活更加艰难,吃不饱饭不说,连春耕的种子都买不起,误了春耕,难以想象明年又是什么情形。 即使是如此的境况,还要拉男丁去修河堤,为了保证工程进度,监工也是穷凶极恶,本来就吃不饱没力气的劳动力还要疲于奔命,被折磨死的大有人在。 在重重逼迫之下,很快百姓就自发组织起了反抗的队伍,跟那些监工和去搜刮银钱的官吏发生冲突因此时常有死伤的情况。 自然也有一腔热血又有能力的有志之士出来领导百姓,在雁河流域就出现了一股起义势力,他们劫富济贫,和当地官员对抗,很快就受到百姓拥戴,人数也在不停增加,势力逐渐扩大。 朝廷见情况不妙,赶紧派人镇压,太子立刻就想到了端木睿,这件事有危险性,而且责任重大,所以端木睿去最合适。 端木睿也就领命去了,他表面上在镇压,也是试探起义军的实力,暗地里却在秘密跟那起义军的领头接触,被他几番劝说游说,本来就没什么实力的起义军都愿意追随他,他也就把他们变成了自己势力的一部分,再加以培养引导,以后也可以在这雁河流域暗中形成一股力量。 至于修建河提一事,在他暗中调度下,从当地豪绅和官员家里搜罗出了一大笔银子,把这笔银子一部分补偿给当地穷苦百姓,让他们赶上春播,吃饱饭,吃饱了饭自然就可以有力气来干活,如此这般,修河堤这件事才算勉强完成。 再说到边关,苏婉言一直在军中帮助苏遂,义渠隆知道她逃进了苏遂的军营里,就集结了大批匈奴军队开始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苏婉言用自己的智谋一次次打败了义渠隆,她在军中备受将士们尊敬。 这天,军中突然有几个士兵上吐下泻,而且不到一刻钟就吐血身亡,在这过程中有更多人出现了症状。 苏婉言知道后,立刻前往诊治,发现他们都中毒了,中的是同一种毒。 情况非常危机,半个时辰不到已经死了五六个士兵,苏遂急得团团转,苏婉言也是满头满身的大汗,不只是因为要带着人配制解药,让她忙得马不停蹄,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对这种毒没有破解之法,只能暂时压制住毒性,但能起多久的作用还不知道。 就在火烧眉毛的时候,突然在军营前出现一个中年女子,宣称自己能帮忙解毒。 这个时候了不能顾忌太多,苏婉言马上让人去把中年女子请进来,中年女子穿着一身道姑的装扮,自称是炼药女宗师,叫南宫秋倪。 苏婉言现在不关心她是谁,她的身份是什么,只要能解毒就好,她朝着南宫秋倪客气道:“宗师一看就是修为极高者,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为我们解这燃眉之急,话不多说,我带宗师去看看。” 南宫秋倪知道她着急,也没多说什么就跟着去了。 查看过之后,见南宫秋倪一脸平静,苏婉言有些忐忑地问她:“怎么样,此毒能解吗?” 南宫秋倪说:“将军放心吧,在你原先配制的药剂里加上几味就行了。” 她说了那几味药,苏婉言才恍然大悟,激动地说:“果然还是宗师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按照南宫秋倪的办法制了药剂给中毒的将士们吃了,将士们果然都好了起来。 苏婉言又让南宫秋倪帮忙忙看一下将士们都是从什么地方接触了毒药,她带着南宫秋倪检查了井水、粮食,还有将士们穿过的衣裳,查验之后,南宫秋倪断定毒是下在了今日早上的饭菜里。 在副将韩皓的追查之下很快找出了下毒的人,是匈奴人胁迫一个士兵做的,至于背后是谁就很清楚了,肯定是义渠隆干的。 事后,苏婉言见南宫秋倪对炼药一道如此精通,而且还是个性格温文的女子,她十分敬佩,想要感谢南宫秋倪。 “宗师的本事实在令我敬佩,不知道宗师需要什么报酬,只要你提出来,我一定尽力办到。” 南宫秋倪却说:“我不需要你的报酬,我这只是在报恩,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苏婉言抓了抓脑袋,她怎么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这女子,何时又救过她的命。 见她迷惑,南宫秋倪说:“你想不起来也属正常,这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大概有七八岁吧,我被人追杀,闯进了府上的花园躲起来,你发现我之后,我求你帮我,你就把我藏在了隐秘的地方,最终躲过了追杀,我这才保住性命,所以你的我有大恩。” 苏婉言用力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不过那是她穿越过来之前的事,原主本来就是个善良的人,小小年纪都能做出这种善举,要不是她,眼下将士可能会损失惨重,她在心里默默感谢了原主一番,又感叹这可能是原主留给她唯一的一件值得惊喜的事。 南宫秋倪为了报答她,也想在军中做出一些贡献,就留下做了军医。 这真的是个意外之喜,对手义渠隆在制毒方面能力实在太强,有了南宫秋倪的坐镇,以后就不怕他再下毒。 在被认出之后,苏婉言也就换下男装露了真容,南宫秋倪在为伤病的士兵治疗的时候,苏婉言总在一旁协助,也是学习,南宫秋倪很快发现她在医术方面有很深根基,而且很有天赋,就提出想要收她为徒。 苏婉言这些天见识了南宫秋倪真正的本领,哪有不答应的,当场就行了大礼,认了师傅。她又把自己了解的现代医学上的知识告诉南宫秋倪,南宫秋倪觉得很是高妙,也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两人互通有无医术都能更加精进。 在军营里一呆又是两个月,苏遂就劝她赶紧回京,“你离京都快半年了,虽然你现在在军中是安全的,不用担心安危,但你和王爷分离太久可能会让感情生疏,为父劝你还是尽快回去。” 苏婉言心里根本没想过这件事,也根本不怕跟端木睿生疏,不过苏遂一提,她倒是有点想念端木睿了,在苏遂的劝导下,她就启程回了京城。 端木睿接到她的信知道她要回来,跑了很远接她,算来还有一日的路程两人就相遇了。 她从端木睿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欣喜,两人下马,护卫们自动退避,端木睿上前拉起她的手,看了又看,对她说:“你辛苦了。” 苏婉言这段时间手上都起了薄茧,原先细嫩的皮肤也变得有些粗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嗔道:“别看了,丑死了。” 端木睿把她的手抓过来握在手里,“一点也不丑,怎么样都好看,我只是心疼你受了这些苦。“ 他此时此刻心里对她的思念充满了整个胸腔,恨不得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可两人还没亲密到这一步,他不敢贸然动作。 “我,很想你。”他在心里挣扎一番,只能说出这句。 苏婉言看着他柔情款款的样子,羞涩地抿嘴一笑,却没有出声回应,这些话她还是难以启齿。 端木睿又问了她几句军中的情况,就打算上马赶路,快点赶回京城才能平安。 天黑了才到京城,两人这才有时间坐下来说起别后的事,端木睿主要关心的是苏婉言,苏婉言跟他说义渠隆给她吃了解药之后她就失忆了,而且变得百毒不侵,义渠隆骗她做了他的贴身侍女。 说到义渠隆逼她成婚,端木睿就气得不行,双手把茶杯几乎都捏碎了,不过好在她逃了出来,还联合苏遂夜袭匈奴王城,对他们造成重创。 端木睿脸色阴沉,心里极其愤恨地说:“不知道这一仗又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没想到义渠隆这么不好对付,只要把他除掉,匈奴人应该才会消停。” 他对苏婉言说:“我发誓绝不会轻饶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苏婉言回来之后,太子召她进宫询问,她没提义渠隆逼婚一事,只说苏遂趁着匈奴王城放松戒备夜间偷袭她才得以逃脱,逃到苏遂军营,太子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主要是想看看她,就把她放走了。 端木睿也跟着她进宫来,接她一起返回王府。 第九十章 狼狈为奸 邱雨琳得知她回来了,就很想看看她如今是什么样子,正好听说太子要召见她,就躲在宫道里偷看,却正好看到端木睿接她,两人笑意盈盈地往外走。 她心里燃起了嫉妒之火,她觉得苏婉言那个位置本应是她,端木睿的温柔也只能给她,她对苏婉言越加恨上了。 她把恨意埋在心里,换上雍容贤淑的样子回到东宫,却看到苏语娴正在厅堂里等她,宫女给她暗示说苏语娴又是来找茬的,她心里更加气愤,但装作从容地在上位坐了。 “苏侧妃近日来本宫这里是不是有些太频繁了,还是把心思多用在熙和身上才是正经,免得好好的孩子被你耽误了。” 苏语娴生的男孩,皇帝给赐了“熙和”这个名字,苏语娴非常喜欢,整日里叫个不停,自从她把孩子要回去,就一心扑在孩子身上,花了很多精力,可孩子还是跟她不甚亲近,她因此心里愤怒,总是来找邱雨琳的麻烦。 邱雨琳也总是拿话怼她,今天这已经是客气地说法了。 苏语娴语气里充满傲气地说:“太子妃放心,臣妾曾经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还教不了一个孩子。” 邱雨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没回应她。 “今日臣妾来找太子妃是因为这个,你自己看看,这可是当初抱熙和回去的时候,一并从你这里带回去的,这小袜子上竟然沾了血,这是什么血,是哪里来的,想做什么?” 苏语娴把那只白色的棉布袜子放在邱雨琳面前,邱雨琳看了一眼,上面果然有一块血印子,她心里也是一惊,但马上恢复了镇定。 “你说这是从本宫这里带回去的,都这么长时间了,指不定是你们自己弄上去的,跑到本宫这里来想诬陷本宫。” 苏语娴冷笑一声,“臣妾诬陷你?你自己看看这袜子这么薄,前段时间根本穿不了,这是今天早上刚取出来的,再说你自己看看这血迹,已经又黑又干,都多长时间了。” 苏语娴腰背挺得笔直,气势十足,“娘娘最好给臣妾一个解释,否则臣妾这就告诉太子去,谁知道那块血迹是娘娘想做什么阴司勾当,可别害了熙和。” 邱雨琳想着大概是宫女或者绣娘们不小心弄上去的,能有什么阴司勾当,她笑着说:“一块血印子而已怎么就跟阴司勾当扯上关系了,你倒是什么害人的办法都清楚,本宫却是孤陋寡闻,你倒是根本宫说说看这是哪一宗的阴司勾当。“ 苏语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承认道:“臣妾就这么一猜,不安好心的人多了,臣妾可不得多想一些。”不过她再也不敢提什么阴司勾当了。 “那你想怎么解决这事?时间这么久了,本宫可不记得这袜子是哪个宫女或绣娘缝制的。” 邱雨琳怎能让她动自己跟前的人,连自己跟前的人都保护不了,以后谁还敢对她忠心。 “那既然如此,娘娘就代为受过吧。”苏语娴抬眼看着邱雨琳,眼神凌厉。 “你想如何?”邱雨琳扬着下巴也根本不惧她。 “娘娘为熙和抄《心经》吧,娘娘是福泽深厚之人,可以替熙和更好地积福,以后他有福气了,娘娘也会跟着荣耀的。”苏语娴站起身看着邱雨琳,“抄好了让宫女送过来,臣妾就不用来烦娘娘了。” 她说完就趾高气扬地走了,邱雨琳气得双手紧紧交握,宫女连忙上来安慰她。 三天后,邱雨琳抄好了经文,让宫女整理好了给苏语娴送去。 苏语娴很是得意,仔细看着经文,如若有一处错漏她都还会去找邱雨琳的麻烦。 错漏没找到,倒是让她看到了不得了东西,她不记得自己给过太子妃身边的宫女什么好处啊,反倒是太子妃近身的宫女都很忠诚,根本就讨好不了,可她们怎么就把把柄递到她面前来了呢? 苏语娴看着那张小像看了许久,越看就越觉得像一个人,他丰神俊朗,气质高华,正是她那好妹妹的夫君端木睿。 像是邱雨琳抄着经书觉得无聊,就想起了这个人,然后在纸上挥毫而就,画得栩栩如生,身材样貌都十分贴切,如果不是熟悉而又日日在心间描画,估计还画不了这么传神。 苏语娴觉得好笑,这太子妃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心里竟然掩藏着这么一个秘密,自己是如此高贵的身份,却觊觎着别人的夫君。 而太子妃在宫女送走经文之后就想起自己昨夜在书案前画的这张小像,当时她神思恍惚就把小像跟经文放在一起了,今天早起就忘了这事,她连忙叫来宫女问她有没有在经文里看到别的东西。 宫女说:“奴婢不懂娘娘抄的经书,看到那几张写着字的纸放在一起就给侧妃拿过去了。” 邱雨琳想发脾气又怕事情暴露,就厌烦地挥手让宫女离开,她没有存着任何侥幸心理,知道苏语娴肯定会仔细看那些经文,好从中找到错漏之处来找她的麻烦,如此一来她肯定会看到那张小像。 她不想让苏语娴找上门来,闹得人尽皆知,所以就决定去找苏语娴。 她没带宫女,走到苏语娴的院子,对她的宫女说请她出来。 苏语娴心里得意,端着架子走到邱雨琳面前,斜着眼看她,脸上带着鄙薄的笑意,“娘娘有什么话为何不进去说,让宫女们给你泡上好茶,顺带看看熙和如今长得多么讨喜。” 邱雨琳不想跟她说这些没用的,看她这架势就知道她肯定发现了那张小像,尽量让自己用平和地口吻问:“侧妃刚才有没有在经文里看到其他东西?” 苏语娴笑容怎么都收不住,好不容易才开口,“确实看到了别的东西,是一张男人的小像,太子妃画得还真传神呢,臣妾都自愧不如,可那张小像怎么看都不像太子,这人到底是谁呢?” 邱雨琳气得发抖,用了很大力气才稳住自己,她笑了笑,“只是随便画了一下,想象中的人物而已,不知道是谁,也没有姓名。” “哦,是吗?可是臣妾看着怎么那么像一个认识的人,还跟臣妾有些渊源,跟太子妃也是。” 苏语娴把脸凑到邱雨琳面前,特意放低了声音说,“臣妾知道这是太子妃的秘密,不能随便张扬,可这王爷已经成婚了,你也贵为太子妃,怎能恋慕他呢,若是让太子知道了,你和王爷就都完了。” 她说着妩媚地一笑,“臣妾只是给你提个醒,你别怪臣妾多此一举,毕竟臣妾的妹妹就是王妃。” 太子妃脸上青白交加,紧紧捏着帕子问:“你就直说,怎么样才能把画像还给我。” 那张画像就是她爱慕他人的妥妥的证据,千万不能让它抓在别人手里。 “把画像给你?太子妃说得可真是轻巧,你当初趁着臣妾刚生孩子就把熙和抱走,害得臣妾落下病根,以后说不准就再也怀不了孕,这个账还没给你算清呢。” 邱雨琳见苏语娴咬牙切齿,一副怨恨的神情,心下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想到一件事,对苏语娴说:“我知道你跟苏婉言不对付,不如这样,咱们联手,我帮你除掉她,你不要把小像的事告诉别人。” 苏语娴笑着道:“臣妾竟然没想到,你跟苏婉言是情敌,你肯定特别恨苏婉言。” 邱雨琳阴沉地眯着眼睛,“你说的没错,你就告诉我,愿不愿意跟我联手。” 只要一联手,她们两个就捆绑到一起了,拥有共同的秘密,苏语娴到时候想要揭发自己,她自己也会暴露,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安全了。 苏语娴自然想到了这一点,但她犹豫着,不愿放弃一个能帮她除掉苏婉言的得力帮手。 “好,那咱们就联手。” 两人进屋里谋划了许久,苏语娴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苏婉言的事都跟邱雨琳说了,邱雨琳很快就想到了对付苏婉言的办法。 苏婉言这日接到端木蓉递进府里的手书,手书中说邀她一同去碧湖游玩。她好久没见过端木蓉,就写了回信,答应她的邀约。 到了那天,苏婉言装扮一新去了碧湖边,却发现除了端木蓉,邱雨琳、苏语娴都在,她心里就有不好的感觉,但又不好当着端木蓉的面说什么。 邱雨琳看出她神色不对,就说:“王妃不会见怪吧,我们也跟着一起来了。” 苏婉言可以说没怎么和邱雨琳打过交道,可她又是端木睿心中重要的人,她心里酸涩,勉强一笑,“大家一起游湖才热闹,没什么见怪不怪的,太子妃太客气了。” 苏语娴则上前跟她叙起了亲情,拉着她上下打量,显得有些伤感地道:“咱们好久不曾见面,听太子妃说请了你一起游湖我也来了。听说妹妹被匈奴人掳走,姐姐还很是担心了一阵,如今见你好好的姐姐也放心了。” “多谢姐姐关心,妹妹福大命大,只是虚惊一场。” 苏婉言心里一阵发堵,自己被掳走的事怎么传的人尽皆知,这肯定不是端木睿说出去的,也不知道怪谁,皇帝派人去查义渠隆的去向,就得知她被掳走,然后朝堂上知道的人就多了,这事就传了出去。 她心想自己没死在匈奴,肯定让很多人失望了吧,其中就包括自己这个姐姐。 大家强颜欢笑,各怀心思地在湖边走着,邱雨琳和苏语娴一起走在后面,根本不怎么说话,苏婉言和端木蓉在前面走着倒是说说笑笑,端木蓉问了她许多在匈奴发生的事,她就捡着不重要的跟她说了说。 逛了一会儿,邱雨琳和苏语娴说要去划船,苏婉言不想跟她们一起,就没打算去,端木蓉想跟她说话,虽然想去但还是留了下来。 第九十一章 暴露实力 苏婉言就问端木蓉,她怎么跟邱雨琳交好了,苏语娴跟她倒是之前就有过瓜葛。 端木蓉就说:“太子妃前几天在东宫举办了一个聚会,邀请了我去,我猜想你也会去就答应了,谁知你并没去。” 苏婉言笑笑:“原来是这样,她并没邀请我,我完全不知道有这件事。” 端木蓉就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了,总感觉自己被她们绕进了一个什么奇怪的事情里面。 “没事,咱们不管别的,今天好不容易出来就好好玩一天。”苏婉言给她宽心道。 “嗯,你说的对。”端木蓉用力点了下头,灿然笑了起来。 两人在湖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看湖里红色的锦鲤,边说着话边找东西给它们喂食。 邱雨琳和苏语娴坐的小游船划了过来,喊她们上去玩,苏婉言见端木蓉有点向往,知道她平日被圈在公主府不太有出来的机会,就对她说:“你想去玩就去吧。” “那你呢?”端木蓉还是不想舍下她。 “小船太小,我再上去就坐不下,你去吧,以后反正有的是机会。”苏婉言温和地对她笑着。 端木蓉就上了小船,小船慢慢划远了。 苏婉言看着碧水嫰荷,感觉挺惬意的,也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候,虽然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 她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扭头一看竟然看到太子站在那里看她,脸上带着些许轻浮的笑意。 她连忙站起来行礼,太子说:“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到,真是有缘。” 苏婉言见太子身后并没跟着侍卫,是他独自一人,又瞄了一眼远去的游船,心知太子一定不安好心,并且今天来游湖就是邱雨琳、苏语娴合起来安排的一个阴谋。 她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我看未必,太子一定是受人指引才来的这里吧?” 太子故作潇洒地打开折扇摇了两下,“你还是那么聪明,但这都无所谓,只要能见到你本太子就很高兴。” 苏婉言脸上神情淡淡的,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心里想着怎么逃脱。 太子看着她,见她在太阳的光晕下,肌肤细白如凝脂,脸颊透着娇嫩的粉色,比刚刚绽放的粉荷还要娇美,个头比当初又长高了一截,身段更加纤细窈窕,而且她气质贞静清雅,透着洁身自好的疏离,比他后院那三个都要有味道,就更加痴迷向往。 “本太子从你未成婚之前就对你心仪,这么久过去了,如今你嫁做人妇,越发的出挑了,更是让本太子对你念念不忘,想起你就抓心挠肺。” 他收起纸扇,慢慢向苏婉言走过来,苏婉言退了几步回首看了一眼,发现身后就是湖堤,她不敢再退,看到一旁有一棵粗大的柳树就跑过去躲在后面。 说实在的,她并不想跟太子交手,他知道自己的实力,皇帝也就知道了,以后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所以能躲还是躲着的好。 “殿下,我如今是端木睿的王妃,你若是把我怎么样了,你的名声就毁了,端木睿也不会放过你。” 可太子根本不可能放过她,又朝着大树走来,腆着脸对她说:“咱们偷偷摸摸的,不让人家知道不就行了。再说,端木睿算什么,本太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肯定不甘心在王府后院过一辈子默默无闻的日子,可端木睿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跟了本太子,想要权势要富贵都可以拥有。” 他一边说着就过来抓苏婉言,苏婉言灵巧地躲开。 几次之后,苏婉言都喘上气了,她胳膊上带着袖箭,若是一般人想要这般侮辱她,她早就弄死了,可太子她不敢动。 看着苏婉言眼里的倔强,太子突然觉得有些兴奋,发誓今日不得到苏婉言誓不罢休,就用上了身手跟苏婉言周旋,苏婉言也暗暗拿出实力,但太子胜在人高马大,还是把苏婉言抓住了,紧紧搂在怀里。 苏婉言奋力挣扎,她也是被逼急了,趁着太子不注意膝盖用力往上一顶,太子疼得哀嚎一声,放开她连忙捂住下体,痛的不住在地上打转。 见这形势,苏婉言想转身就跑,可只感觉脑袋后面传来一道凉风,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打了一闷棍,立刻晕了过去。 湖边很快恢复了平静,端木蓉惦记着苏婉言,划了两圈就吵着要回来,邱雨琳和苏语娴也说不想玩了,就让下人把船划到岸边。 上岸以后,端木蓉没看到苏婉言,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邱雨琳和苏语娴一唱一和说苏婉言可能等得不耐烦一个人回去了。 端木蓉不大相信,苏婉言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刚才说好的会在这里等她,她就不可能一个人先走。 她见邱雨琳和苏语娴一点都不关心苏婉言的去向,就更觉得她们不对,她们叫她回府她就答应了,心里却打定主意要赶紧去王府看看。 离开碧湖,端木蓉坐上马车,让车夫立刻赶往王府,到了王府之后跟门房的人说要见王妃,门房的人却告诉她王妃一早出去现在还没回来,幸好端木睿在府里,她就见了端木睿,跟他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把对邱雨琳和苏语娴的怀疑也说了。 端木睿立刻带着人去了湖边寻找蛛丝马迹,问了湖边摆摊的摊主刚才这里有没有车架出没,路人告知他有好几辆,分别说了离开的去向。 端木睿排除了端木蓉和邱雨琳二人的车架,她们一个朝王府的方向,一个朝着皇宫而去,而另一辆马车十分豪华往附近的街道驶去了。 他立刻带人去搜寻,一路上询问有没有人看见那辆摊主描述的马车,随着路人的指引,他们终于在路边找到了那辆豪华无比的车架,一看这规格不是普通人能用的,联系端木蓉对邱雨琳二人的怀疑就知道劫走苏婉言的肯定是太子。 端木睿直接带着人闯进院子里,一进去就有十几个大汉跳出来把他们团团围住。端木睿一直隐藏自己的实力,但眼下情况紧急,他只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跟那些凶猛大汉对战。 他带了六个人,因为救人心切,所以几个人都开了杀招,不到一刻钟就把那十几个大汉解决了,端木睿脱身跑到了后院。 太子就站在院子里等他,脸色很难看,冷冷地对端木睿说:“没想到皇叔武艺超群,手下的人更是厉害,把跟随我多年的护卫轻而易举地打败。” 端木睿微微有点喘气,反正已经暴露了,不想多说废话,直接问他要人,“王妃人呢?” “你反应很快嘛,真看不出你是那个庸碌无能的闲散王爷。”太子脸上带着阴险的笑,“不愧是我皇家子弟,没有一个弱的,孤应该高兴才对。” “废话少说,把人交出来,你把她怎么样了。”端木睿根本不解他的话茬,一心只想把苏婉言先救出去。 “把父皇和孤耍的团团转,你真是我的好皇叔。” 太子刚说完,端木睿上前把他往旁边推了一下,跟他说了声“得罪了”就大步走进了屋里。 进屋就看见苏婉言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又见她衣衫完整,身上也没什么伤端木睿就放心了,抱起人就往外走。 走到院子里,太子阴沉地怒视着他,他站定对太子说:“她现在是我的王妃,我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你作为晚辈,应该叫她一声皇婶,可你却觊觎她,你真是一个荒唐无耻之徒。不管我是无能也好,还是有能也罢,妻子被人觊觎,任谁也会拼死守护。今天是我给你的警告,最好你知我知,要是传出去,我会让你知道即便我无能就算拼了命也会向你讨个公道。” 他说完就带着苏婉言出了院子,到门口看到那辆马车,正好方便他把苏婉言放上去,让手下驾着马车离开。 虽然他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无能,但端木冥也不是傻子,已经知道他之前是在藏拙,背后的实力说不准会更大,就对他起了戒心,正好他代皇帝理政,就想方设法针对他。 苏婉言被端木睿带回王府没多久就醒了,她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又看到端木睿在床边守着,就猜到应该是端木睿救了她。 “你总算醒了。”端木睿十分焦虑,见她醒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是你救了我?”苏婉言摸了一下还生疼生疼的后脑勺,皱眉眉头问他。 端木睿急忙让人去拿活血化瘀的药膏来给她擦一点,这才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她。 苏婉言知道他为了救自己暴露了实力,十分愧疚,“要不是今天的事,你还可以一直隐藏着,以后要怎么办才好。” “迟早都有这一天的,我自会想办法应付,你不用担心。”端木睿倒是显得很轻松。 苏婉言清楚他是因为紧张自己才不惜暴露的,心里十分感动,有点扭捏地说:“谢谢你,若不是你救我,我今天就……” 她说不出口,端木睿急着道:“我们是夫妻,理应如此,你不用特意感谢我。” 苏婉言就朝他不自然地笑笑,不知道再说什么,过了片刻才想起邱雨琳和苏语娴,就说:“今日这件事绝对是太子妃的圈套。” 对于他们来说,邱雨琳是个敏感人物,端木睿想了想,表态道:“她对我有恩是一回事,但要害你我也绝不会姑息。” 苏婉言心里似乎松快了很多,朝着端木睿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端木蓉就上门来了,苏婉言高兴地招待她,她却一脸凝重,苏婉言问她怎么了,她更是面带愧疚懊恼之色。 “我昨天回去仔细想了才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人钻空子劫持,幸好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过错。姐姐,我对不住你,我不该轻信别人。” 苏婉言反过来安慰她:“你别想太多,她们有心接近你,你也是防不胜防。” “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因为出去游玩太高兴就疏忽了。”端木蓉低着头小声说着,还是不能释怀。 “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等你经历的事情多了就知道了。其实说起来我也有问题,明明这件事就透着古怪,可我还是大意了,所以错的是我自己,不是你。” 苏婉言搂着端木蓉的肩膀笑着说:“不要自责了,我带你去逛逛,你应该还没来过王府吧。” 话说开了,院子里很快就充满了欢笑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端木睿听到下人的禀报,心情也跟着舒朗起来。 第九十二章 袒护 夜幕之下,在城郊的一片空地上有十几个人正在打斗,只偶尔发出兵器的碰撞声,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夜鸟怪异的叫声让夜晚充满了肃杀的危险。 他们是两派人,都穿着黑衣,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伙的,又是在黑暗中,天空中只有很少的一些星星,但他们凭着自己跟同伴的默契,还是能分清谁是敌人。 在人数上基本上是一对二的格局,但人数少的一方却逐渐显出优势来,他们无论从功力、招式、速度还是临场反应上都更胜一筹。 夜深人静,东宫里一片黑暗,只有太子书房还亮着灯,太子在书房里等待消息,时辰已经很晚,他猜想他们该回来了。 他从容地走到庭院中,正好看到一个黑影从房顶灵巧地跳落在他面前。 黑影单膝跪地,对他禀报:“殿下,咱们的人追到城郊却遭遇他们的埋伏,十几人都身受重伤。” “你说什么?遭遇了埋伏?” 太子派出了手下十几个最厉害的高手,明明一直跟随着端木睿的踪迹,见他只身一人,打算到郊外无人的地方就把他除掉,没想到却遭遇了埋伏,手下的人也败了。 对这个结果他难以接受,端木睿一直被皇帝盯得死死的,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拥有的这可怕的实力。 看来上次自己打算对苏婉言出手是真的惹到端木睿了,他竟然不惜暴露自身也要给自己带来重创。太子抬头看着夜空,眼底一片狰狞,不过这样也好,以前还觉得杀掉他有些胜之不武,现在他既然暴露了就可以放开手脚地除掉他。 皇帝经过差不多半年的时间终于戒掉了对罂粟的药瘾,接手朝政,在了解到端木睿成功压制住雁河流域的起义势力的时候还有些不信,就派人去查了一下,因此知道他竟然暗中推动局势从当地富绅和官员手里挖出大笔银子,然后这笔银子一部分用来修河堤的,一部分分发给了穷苦人民,如此一来,不仅河堤修好了,民众日子有了盼头,那些起义分子自然也就闹不起来,加上他出面劝导,那股势力就被瓦解了。 这件事的完美解决,就是在朝廷经营多年的官员也拍马不及,可见端木睿的真实能力不是平日表现出来的那样。 皇帝感觉自己被玩弄和欺骗,大发雷霆,异常愤怒,派出好几拨暗杀势力。端木睿知道自己暴露了自然有所防备和部署,他对皇帝背后的势力在多年的对抗和周旋中也多有了解,因此虽然艰难,但每次也能完美化解。 这段时间他总是早出晚归,或者有时候根本不回府,苏婉言暗自猜到肯定是他暴露实力之后,皇帝和太子感觉到了威胁想要除掉他,这件事因她而起,所以她很想帮助端木睿,至少也应该关心一下才是。 她经常让丫鬟们注意着端木睿的动向,晚上等着他回来了,知道他安然无恙才安睡,这天等到深更半夜才听说端木睿回府,下了决心连忙换了身衣裳想去见他一面。 端木睿非常警觉,她刚走进院子,他就飞身出来,手里还拿着闪着寒光的长剑,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杀意。 看见是她,他把长剑立在地上,问她:“你怎么还没睡,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婉言见他袒露着一边肩膀和手臂,手臂上有一条四五寸长的伤口还在流血,心里就充满了担忧。 见她盯着自己的半边身子,端木睿有些难为情,拉起衣裳要穿上,嘴里说着:“对不住,本王无状了。” “你的伤没事吧?”虽然他身材精壮十分惹眼,但苏婉言没有心思观赏,更关心的是他的伤情。 “一点皮肉伤而已,没关系的。” “我给你处理一下吧。” “好。”端木睿笑了笑就请她进屋。 两人对面坐着,苏婉言动作小心地给他上药包扎,他一直垂着眼帘看她,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觉得自己受再重的伤也值了。 处理好伤口之后,苏婉言帮他把衣裳穿好才问:“最近是不是皇帝逼得很紧?” 端木睿也不瞒她,点了下头,“一次又一次地刺杀,只想致我于死地。” “那需不需要我帮忙?”苏婉言蹙着纤细的眉头,心里越发担心。 “不用,你现在最好不要卷进来。”端木睿双手撑在膝盖上,眼睛熠熠生辉地盯着侧身而坐的苏婉言,知道她在关心自己,他心情很好。 皇帝的能力不能小觑,如果发现一股势力的介入一定会查,如果查到惊言堂,肯定会派人镇压。 苏婉言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了下头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一定要小心。” “好,我会的。”端木睿笑着说,“应该不会太久了,他知道奈何不了我就不会再派人刺杀。” 端木睿上次去雁河流域处理起义暴乱时接触了很多当地官员,在那些正直官员的帮助下已经查到丞相贪污腐败的证据,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又在京城找到丞相藏匿大批金银和古玩的地方。 他再次到秦清风家中去见他,秦夫人对他十分热情,叙了许多家常话,这才领着他去书房见秦清风。 秦清风已是感觉到他的野心,对他能不显山不露水就轻易解决雁河修河堤一事,跟皇帝一样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实力,所以看见他来就默不作声用探究的目光盯着他。 端木睿笑笑,坦然自若地在他对面坐下,然后把一本册子推到他面前,对他说:“你病重期间,我说过会帮你找到证据,你看看,这里面的内容跟你查到的可还符合。” 秦清风缓缓拿起来翻开看了一下,又给他推回去,“这些东西没用,只是几张纸而已,皇帝看到了只会觉得这是诬陷,要有真凭实据,这上面的东西要看到实物才行,而且要证实这些东西是丞相拥有的。” “那就请太尉跟本王走一趟,本王会让你看到。”端木睿眼底满是自信的笑意。 秦清风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你真的找到了藏匿之处?” 端木睿点头,“真的,找不到我也不会来见你。” 秦清风站起来,“好,那我就跟你去看看。” 两人出了门,坐上门口停着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一路行驶,一个多时辰以后在郊外的一个山庄停下,端木睿特意选了一个地势高的的地方,可以对山庄纵览全局。 他把秦清风从车上扶下,指着那片山庄说:“这是丞相名下的产业,东西都藏在里面,你看,这里有很多人把守,看起来无所事事。山庄的人不做农活,却随意晃荡,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守着里面的大批财宝。” “你亲自进去探查过了?”秦清风若有所思地问。 端木睿点头,“是,本王已经看过,不过他们没放在明面,都埋在地里。而且,这里的还不是全部,京城里有一家古玩铺子,后堂里放着更多宝贝,也都是丞相贪污名册里的东西,只要有人查,就说这些东西是铺子卖的,他们也是收的别人的,对方很神秘,不知道什么来头。” “所以你控制住了铺子里的人证?”秦清风脸上的神情终于不那么严肃,看端木睿的目光也和善了很多。 “是,只要需要,他就会出面作证。”端木睿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秦清风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准备重新向皇帝递本子。” 两人又返回秦清风的家中,坐下来详细讨论一番。 端木睿问秦清风:“太尉觉得皇帝这次采信的可能性大不大?” 秦清风揉着太阳穴,长吁口气,他知道端木睿抱着怀疑的态度,而他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就叹息着说:“尽人事吧,尽一个臣子该做的本分。” 端木睿勾起嘴角,“那就好,太尉可千万不要像上次那样无法接受而大病一场,本王可还指望着你呢。” 秦清风哼笑两声,没有表态。 三日之后,秦清风再次把奏章呈给皇帝,这次他没有选择在早朝当着所有官员的面上奏,而是在诤谏殿私下交给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见还是那些内容,就把写着证据名录的册子放在桌上,冷着脸对秦清风说:“太尉,朕记得上次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处置过这件事了,也在丞相家里搜查过。没有实证,这上面写的东西找个人一天能写百八十本都没问题,你又递上来是什么意思?” 他把桌子敲得咣咣作响,显得十分不耐。 “这回找到实证了,只要皇上去查一定能查到。”秦清风在皇帝的龙威面前已经平静如水。 皇帝目光在殿内左右移动,手指敲打着桌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没听见秦清风说的一样半晌才开口:“丞相是老臣,跟你一样,他还是太子岳家,朕信任他,如同信任你一样,如果丞相都不干净,那咱们这个朝廷就没人是干净的。” 皇帝这是毫不掩饰地袒护,若是放在别的官员身上,他早就怀疑了,进而不查个水落石出不罢休,可听他说的,丞相不干净大家都不干净,他秦清风呢,算什么,清廉了一辈子,却要跟丞相这种佞臣放在一起比较。 秦清风没接皇帝的话,直接说了两个地方,“南城城郊,丞相的山庄,还有洪武大街雅缘古玩店。这两处,皇上如果有心可以去查一查。” 皇帝心里一颤,有点心虚地扫视了一眼秦清风,但没做声。 秦清风就一揖到底,“臣该说的都说了,就不扰皇上心烦,这就退下。” 他在家呆了几天,并没有得到消息说皇帝去那两处查看,心里就越来越凉,在家里喝点酒解闷,也舒缓一下心中愤懑。 端木睿不知从何处来,又自来熟地坐在秦清风对面。 秦清风瞪了他一眼,“我这里不欢迎你。” 端木睿不以为意,“丞相对面放着一把空椅子,不就是想找个人来陪你消解苦闷吗?” 秦清风夹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没有接话。 端木睿自己拿起酒壶在空酒杯里倒了一杯,端起来闻了闻,感觉酒香扑鼻,赞叹道:“好酒。” 自顾自饮了一口之后才说:“皇帝把丞相叫进宫里密谈一番,丞相就秘密给皇帝私库充入十万两白银,又送入宫中玉器古玩无数,皇帝不会再管他贪污的事。” 秦清风放下筷子,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撑在椅子扶手上,看着院子里的葡萄架出神,什么都没说。 第九十三章 归顺 端木睿夹了两片牛肉喂进嘴里,吃了之后还感叹一句“真香”,又喝了一口酒才说。 “所以,皇上不是不信丞相贪污腐败,如果他下令抄了丞相,那些钱物都会充公,而他私下里跟丞相交涉,丞相的钱就变成了他的。不过十万两而已,丞相在位这么多年,只是九牛一毛,他贪污朝廷的那些十万两还回去也远远不够。” 秦清风见他又把筷子伸向牛肉,伸手按住了他的筷子,“就这么一碟子,你这么吃下去我还吃什么?” “夫人的手艺不错,改日给你送几十斤牛肉来让你吃个够。”话虽这样说,端木睿还是停了筷子。 秦清风清廉,没有多余的奴仆,他的饭食都是夫人亲自操持,这些都看在端木睿眼里,因此对秦清风和秦夫人更为敬重。 “太尉现在明白了吧?”端木睿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不要叫我太尉。”秦清风恨恨地道,“我明白什么我?” 端木睿笑笑,“大人肯定明白了该明白的。” 秦清风看了一眼端木睿,喝了一大口酒,“我现在看得通透了,没用,都没用,皇帝少年时也是个有抱负有操守有志向的人,可如今呢,成什么样子了。你,也没用,坐上那个位置,十年八年的没问题,时间长了肯定就变了。只有我这种臣子还停留在原地,他却越去越远。” 他好像喝多了似的,说起话来有些大舌头,脸也发红。 端木睿心情也变得凝重,看着秦清风,心里也是纠结复杂。 “别的我不敢保证,只有一点不变,那就是为国为民,让天朝变得更强大,不要再有这么多征战,让百姓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不要活在朝不保夕地恐慌中。” 说着他喝下一大口酒,“我以前没有机会出去,上次去了一趟雁河,才发现那些百姓有多苦,所以我就更加坚定了信心。那么秦大人,你清廉一身,作为百官表率为的不就是这两件大事吗?” 秦清风又凝视了他片刻,像是在思考,但还是没出声。 “本王和大人是一样的想法,为什么不能站在一个阵线呢?”端木睿拿起酒壶给秦清风的酒杯倒上酒。 秦清风看着酒杯,迟疑了半晌才端起来,朝着端木睿示意,端木睿笑着端起酒杯,两人一起喝了一杯。 “作为百官表率,中途易帜,本来就不应当,但是你,我觉得可以一试,你不要让我失望,也记住今天自己说的话。” 端木睿明白他是答应归属自己的阵营,心里一阵欣喜,连忙说:“本王绝不会辜负大人,会一生为这两件大事而奋斗。” 秦清风归属端木睿阵营,就意味着秦清风一派都成了他的势力,秦清风跟丞相在朝廷多年不对付,互相都有自己的门生和依附的官员,秦清风门下的势力在他暗中授意下都偏向了端木睿。 再说太子在端木睿这里受挫之后,闲下来就开始反省那天在碧湖边发生的事。 当天他在宫里看奏章,里面突然掉落出一封信,他好奇地拿起来看,信封上写着“太子亲启”,里面的内容是:今日碧湖可以遇见佳人,不要错过良机。 他就喜欢佳人,看见“佳人”两个字就心神不属了,而且是偶遇,这种美好的事怎能错过,所以他也没追究这封信的来历,也不管是不是什么陷阱,带了几个护卫就出宫去了碧湖。 没想到竟然真的遇见了苏婉言,苏婉言自然是佳人,而且是一直没得到,让他念想了很久的佳人,他当时腿都要软了。 如今想起来,那个偷偷摸摸给他送信的人真是可恶,他很想知道是谁在中间搞鬼,就让人暗中查问那天送信的人是谁。 没多久把人找出来才知道就是在诤谏殿当差的内侍,他亲自询问内侍,内侍就供出了邱雨琳。 太子回到东宫直接去找了邱雨琳,邱雨琳在他面前像往常那样低眉顺目,又甜美可人,可他现在觉得有点厌烦了。 他把那封信丢在邱雨琳面前,问她:“这封信你还有印象?” 邱雨琳看见那张梅花信笺,眼神颤抖了一下。 太子逼近,掐起她的下巴,眼神阴鸷地道:“这是不是你让内侍传给孤的?” 邱雨琳觉得下巴生疼,她敛着眼帘,知道太子肯定是查到了才来找的她,不敢撒谎,老实地点了下头。 太子手上更加用力,问她:“为何要这样做?孤是你的夫君,你却让孤去接触别的女子,不,你这是把别的女子送到孤的面前,你在想什么?” 邱雨琳用力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喘着气说:“臣妾知道你喜欢苏婉言,就想成全你,讨你开心,这还不好吗?” 太子脸上露出笑来,似乎就是单纯觉得好笑,但他讽刺着邱雨琳,“你真是个好妻子,好太子妃,娴熟大度得过了分了。” 他以前对邱雨琳还是很满意的,对她还有几分喜欢,但出了这件事他知道邱雨琳对他没有心,如果有心,是不会这么上赶着给他送女人的。 他心里一片冰凉,之前的那些情义都烟消云散。 他突然想到了事情的关键,愤怒地质问道:“你想送女人可以,为何不提前跟我商量,还要用这种偷摸的方式,你是不是在设计我?” 邱雨琳摇头,慌张地道:“没有,臣妾怎敢设计殿下,本来臣妾是想着叫上殿下一起去游湖,但殿下那段时间忙碌,臣妾又怕惊动了苏婉言,让她存了戒心,所以才想着让你突然出现。” 太子咆哮道:“你别狡辩了,无论怎么说都解释不清楚,你提前没跟我说就是在设计我,为的就是想利用我害苏婉言。” 他吼完又喘着粗气低声问:“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她,她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殿下这是在维护她吗?”邱雨琳怎敢说出真相,但她抓住这一点大声嚷了起来,“臣妾把她送到你面前你不应该高兴吗?怎么现在还想替她向我讨公道是吗?” 太子没想到她脑子挺灵活的,竟然倒打一耙,他冷笑着指着她,“好,很好,孤之前还觉得你是个好的,原来你跟她们也一样充满心机和算计。” 听他提到“她们”,邱雨琳一头想到苏语娴,就说:“这个主意就是苏侧妃出的,臣妾也是被她欺骗利用,殿下不要全怪臣妾。”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太子说完一甩大袖气冲冲地离去,邱雨琳见他终于走了,脱力地滑到了地上,想了一会儿,用拳头轻轻垂着自己的脑袋,仰面躺在榻上想着自己真是蠢,太子说得对,如果她提前跟太子商量,一样会害到苏婉言,而且太子肯定不会这么生气。 现在让他抓住自己算计利用他,让他厌恶了,以后可怎么办。 不过幸好她机灵,反咬一口把他气走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害苏婉言的真实原因就完了。她又想到苏语娴那里的画像,心里又是一阵毛躁,从榻上下来,在屋里焦躁地踱步,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小像拿回来。 这段时间她当然不是什么都没做,一边哄着苏语娴跟她联合,一边在想办法收买她身边的宫女,让宫女帮忙在她屋里寻找画像。 她叫来贴身宫女让她去问收买的那个宫女有没有找到画像,没想到贴身宫女去了之后就把画像拿回来了,她欣喜若狂,立刻把画像毁掉,又赏了收买过来的宫女一锭银子。 隔天她就去见苏语娴,苏语娴以为证据还在手里,就端着架子,懒洋洋地招呼她。 她心里高兴,就看着她演戏,悠闲地吃了一块点心,这些天因为小像的事搅得她没有胃口,眼下心情舒畅,吃什么都香。 苏语娴见她这样子有点不对,心下疑惑,但不露声色地问:“娘娘今日怎么有闲心来妾身这里?是有什么高兴的事要跟妾身说,还是又想到了什么整治苏婉言的好法子,你需要妾身做什么,只管说出来,妾身一定照办。” 邱雨琳叹息道:“没有什么好法子,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昨天太子还来找本宫吵了一架,说我设计他,利用他。” 苏语娴心里一紧,因为这事她也有份参与,她心里也隐隐害怕。 “你别担心,太子只是说我了,没有责怪你。” 苏语娴听了这句,笑了笑,“这事本来就该娘娘担着,跟妾身没什么关系,太子要是再说起这事,娘娘都自己揽在头上就行,太子来问妾身,妾身也会推脱干净。” “凭什么要让本宫一个人承担?”邱雨琳心知她这是仗着自己有把柄在她手上,所以才如此嚣张,可眼下形式不同了。太子不喜欢她了,她苏语娴也别想好过才对。 “因为你必须这样做,否则妾身就把那张画像拿出来交给太子殿下,让你和你的心上人都倒霉。” 苏语娴脸上带着你奈我何的笑意,要是往日肯定会气死邱雨琳,但现在邱雨琳也笑了起来。 “画像如果还在你这里,本宫自然会听你的,但如今情况不是如此,本宫已经全推到你头上了。” 见邱雨琳笑得畅快,苏语娴心里一惊连忙进里屋去找画像,找了半天,把屋子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这才气得脸色发白地出来指着邱雨琳说:“你,你什么时候……” 她随即又把狠毒的目光投向身边的宫女们,骂道:“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都给我滚,滚出去。” 邱雨琳站起来笑着说:“你可别气坏了身子,快坐下来歇会儿。” 苏语娴感觉胸口疼,肚子也疼,赶紧坐下缓一缓,邱雨琳就大摇大摆走了出去,昨天晚上那个宫女已经让她灭了口,苏语娴想查也查不到人。 把宫女都叫到屋里来,点了下人数,才发现少了一个二等的,比较受她重视,平时也可以自由出入她的卧室。 苏语娴叫人到处去找这个宫女,却发现她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见了,好像她也跟着消失了一样,所以出卖她的肯定就是这个宫女了。但她肯定是被灭了口,苏语娴心里暗恨邱雨琳心狠,但她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她。 她想着邱雨琳说把一切都推到了她头上,她心里就格外担心,赶紧把霍青青叫进了宫里。 霍青青听她说了这事松了口气,以为她又闯了什么祸,就告诉她:“你别怕,虽然把柄没有了,但只要太子来问,你就说出实情,太子又不傻,这正是太子妃想要害苏婉言的原因,他一想就清楚,也就相信你了,你把什么都推给太子妃就是了。” 第九十四章 玉梳 苏语娴一想,觉得有道理,就等着太子来问她,可太子一直也没来,期间邱雨琳又来威胁过她,让她不要乱说,她见识过邱雨琳的狠毒,太子又不来问她也就不敢主动挑事。 太子极少来后院,来了也是找姜暮烟,苏语娴心里着急,看着孩子越来越水灵可爱,就想着利用孩子挽回太子。 她让宫人打探太子的行踪,只要太子回来,就让宫女去跟太子说熙和想父王了,太子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就过来看望,苏语娴也顺便就留下了他。 但这种办法用了几次,太子对她还是淡淡的,虽然留了下来,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宠爱她,而且次数多了太子也烦了,就对宫女发脾气说:“回去告诉你们侧妃,让她不要再耍这种把戏,孤想看熙和的时候自然会去,她这是在利用熙和,让她停止这种愚蠢的做法。” 宫女回去跟苏语娴战战兢兢地学了这些话,苏语娴感觉自己被狠狠打了一顿巴掌,也就不敢再耍这些小心机。 让她更糟心的是,孩子已经半岁多了,回到她身边也有三四个月了,可对她还是亲近不起来,宁愿让宫女抱也不让她抱,她总感觉什么都不顺,心里日日就像有火在煎烤着一样,脾气也越来越大。 熙和染了风寒,病得很重,太医天天来诊治,太子也经常出现,有时候还会留宿,苏语娴看到这个情况,就故意不让熙和病好,吃药的时候把宫女支走,说她要亲自喂,结果就倒掉一半。 眼看孩子越来越孱弱瘦小,太子都急了,对着太医和宫女们大发雷霆,苏语娴怕查出真相,就不敢再耽误熙和的治疗,熙和这才慢慢好起来。 熙和好了以后,太子有时候会来看他,但对苏语娴已经厌恨,对她不假辞色,苏语娴心里越来越凉,对太子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熙和不跟她亲近,有时候她脾气上来了,就背着宫女和奶娘折磨熙和,在他身上扎针,有时候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宫女发现了来跟她禀报,她还把宫女打骂一顿,说是宫女不看好熙和让熙和受了伤。 可有时候又后悔不该那样对待一个婴孩,就对熙和加倍的好,但大多数都是厌恨的,把熙和当出气筒,她的精神状态就这样明显有些不正常了,宫女都觉得害怕。 而出了东宫,再过两条街就是王府,苏婉言的院子此时正充满欢笑。 端木睿让手下给苏婉言送来一只鹦鹉,说这鹦鹉很聪明,可以学着人说话。让她们教它说几句话好逗个乐,没想到手下一走,那只鹦鹉突然就喊:“王妃美,王妃美……” 丫鬟们都愣了一下,接着就笑起来,苏婉言刚刚正在逗鹦鹉,也是忍俊不禁。 灵秀就对鹦鹉说:“这是不是王爷教你的,你个小机灵。” 苏婉言拍了一下灵秀,瞪她一眼,“别瞎说。” 鹦鹉又叫:“王爷俊,王爷俊……” 大家又都笑起来,灵秀笑得直不起腰,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没想到,王爷,王爷这么喜欢自夸。” 苏婉言也笑起来,但心知这绝不是端木睿教的。 鹦鹉见大家笑,也兴奋地在笼子里不停蹦跶,过了片刻又叫道:“天生一对,天生一对……” 丫鬟们更觉惊诧,都说它很聪明,笑过之后,灵秀在苏婉言身边赞叹:“这鹦鹉真是成了精了,王爷这是在讨王妃欢心呢,王妃这回高兴了吧?” 苏婉言笑着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端木睿肯对自己用心,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过了两天,端木睿过来,那鹦鹉看见他就嚷:“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大家都很惊诧,原来这鹦鹉还会说别的,但随即又开始了,“王爷俊,王爷俊,天生一对,天生一对。” 端木睿站在笼子下逗它,听它这样喊,顿时觉得尴尬极了,拿着小木棍的手僵在了那里,回头看到丫鬟们都在偷笑,苏婉言也笑不可抑,看他打算怎么收场。 端木睿对那鹦鹉说:“都是谁教你的这些?” “刘三强,耿二蛋。” 端木睿没想到它还真交代了,指着它道:“一会儿把你送给他们。” “王妃美,王妃美……”鹦鹉大概是看到苏婉言在笑又开始叫起来。 端木睿这回笑了,“很好,是只好鸟。” 进屋后对苏婉言说:“你要是觉得它烦,我一会儿就让人把它拿走。” “算了吧,大家都逗个乐,干活也觉得轻松。” 端木睿离开后,苏婉言就叮嘱丫鬟不要在鹦鹉跟前乱说,小心它学了去,不过它还是学会了诸如灵秀你这个大嘴巴,淑红去茅厕了,王妃要沐浴这种话,让大家既觉得好笑,有时候又觉得它很烦。 此外,端木睿还送来名贵花草、首饰之类的,丫鬟们都说王爷有心了,苏婉言心里也在不断受到触动,在一点点敞开自己的心扉。 这日,苏婉言从外面回来,走到廊道经过的时候就看到端木睿在等她,灵秀笑着先回去了,苏婉言就停下来跟端木睿说话。 “最近常不在府中,许久没看见你了。”端木睿打量她片刻说。 苏婉言今天心情不错,笑着道:“王爷贵人事忙,妾身可以体谅。” 端木睿见她笑靥如花,故意在打趣自己,心情也雀跃了起来,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里是一只盒子,他把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玉梳说:“前日我在外面看到它觉得精美就买了回来,送给你。” 苏婉言听说梳子代表着思念和挂念,而且每日要用它梳理头发,显示两人之间十分亲密,也有希望白头偕老的意思。 她不知道端木睿是随便一买,还是心里真有这些意头,就没伸手接,笑看着他:“王爷最近总是送东西给妾身,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端木睿把梳子放回盒子,也笑意盈盈的,“王妃难道不明白?” 苏婉言用眼尾撩了他一下,“妾身不明白,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妾身什么都没做,受不得王爷这么多礼数。” “那王妃自己就没想一想是什么原因?”端木睿往前跨了两步,近近地看着她。 苏婉言突然把手放在端木睿心脏的位置,抬眸看着他,“王爷这里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端木睿只觉得胸口那块地方一片烫热,心脏跳动得快速起来,他伸手去抓那只细白的手,苏婉言却突然收了回去,从他手里拿了盒子旋身就走,还回头朝他眨了眨眼,“梳子代表着牵挂和思念,王爷可不要随便乱送东西。” 端木睿看着她窈窕轻快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他还呆站在那里,心想自己这是被调戏了?梳子代表牵挂和思念,他虽然不知道,但冥冥中却契合了他的心意。 再仔细回味,才明白苏婉言刚才是想让自己说出这些话来,他心里顿时豁然开朗,笑着走回了院子里,脚步也变得轻快。 隔天,端木睿来到苏婉言的院子里,逗了一会儿鹦鹉,就走进屋里,喝了茶之后,对苏婉言说:“你不是说自己无功不受禄,本王今天给你一个还礼的机会。” “什么机会?”苏婉言拿着小剪子修剪盆栽,回头看着他。 “我记得上次鹤鸣生辰的时候,你亲自为他做了一个点心,你说叫蛋糕,至今我还对那美妙的味道记忆犹新,不然你也亲手为我做一个。”端木睿走到她跟前,站在盆栽的另一边。 苏婉言见他左一个亲手,右一个亲手,就笑道:“这么久的事你也能记得这么清,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记性好还是小心眼,还是说你酸了。” “酸了?什么叫酸了?”端木睿不明吧她的话,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又顺手把她剪下的叶子捡起来放在一边的碟子里。 “就是你喝醋了,连我弟弟的醋你都吃。”苏婉言说完放下剪子往里屋走去。 端木睿连忙跟了上去,却被苏婉言拦在了门外。 “你这又是做什么?”端木睿见她竟然不让自己进屋,有点心急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换身衣裳,给你做蛋糕去。”苏婉言说着就把门帘子放下,顺滑的布料扫过端木睿的鼻子。 端木睿伸手摸了摸,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像个得到心仪已久的礼物的孩子,跟平时稳重深沉不苟言笑的样子反差太大。 苏婉言换了身利索的衣裙走出来就看到他在外面逗鹦鹉,脸上露着灿然的笑意,好像比平时年少了好几岁似的,显得活泼生动很多。 见她出来,他笑着说:“我陪你一起,给你帮忙。” “君子远庖厨,王爷还是算了吧。”苏婉言脸上也忍不住一直带着笑意。 “今天不当君子。”端木睿说着就脱下了外袍。 “那你当什么?”苏婉言笑着问他。 端木睿凑近她耳朵说:“当,你的夫君,或者,男人。”惹得苏婉言一阵脸红,本来想逗他一下,没想到被反撩了。 苏婉言就把打蛋液的活计交给他,以为他会很轻松,没想到他一样手酸得不行。 最后终于做出蒸的蛋糕,端木睿吃了许多才谢了她离去。 过了两天,端木睿手下知道他最近在哄苏婉言欢心,就帮他出主意去外面游玩,最近碧湖上的荷花开了,听说很美。 端木睿想着自己还没跟苏婉言一起出去游玩过,而且在碧湖发生过很多事,虽然都跟他无关,但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最近一次在碧湖被太子劫走,对苏婉言来说那里更不是什么留给她好印象的地方,他就想给苏婉言一次好的回忆,把之前不好的感觉都覆盖掉。 他去请苏婉言一起游湖,苏婉言也是觉得从没跟他一起出去游玩过就答应了。 到了湖边,天气晴朗,湖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大朵大朵的,各种颜色都有,苏婉言心里就十分舒畅,心想今天有端木睿跟着肯定不会再出事,往日不好的记忆都让它退散吧。 两人在湖边漫步,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心情都很好。 端木睿问她:“你想下去玩吗?那边有船,咱们去赁一艘。” 苏婉言看着清凉的水面十分心动,就点了头。端木睿带着她去赁了船,这船有些简陋,但现在湖上开满了荷花,大船也行驶不便,船夫说这是常用的采莲船,就是精巧。 端木睿见苏婉言有点退缩,就伸手扶着她上去,问她是不是怕水。 苏婉言点头,她曾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在水里差点被淹死,所以从那以后就对水有些恐惧。 第九十五章 落水 “别怕,有我呢。”端木睿没想到平日里什么都不怕,那么能干的一个人竟然怕水,心里就买来由地一阵发软。 船在荷花里灵敏地穿搜,苏婉言看到莲蓬,就问端木睿那里面是不是有莲子,端木睿笑着说:“你没见过吗?” 苏婉言心说她一个现代人穿越过来,还真不大清楚。 端木睿就给她折了一个莲蓬,又给她掰开,从里面取出了莲子来。 苏婉言起了玩心,想折几朵花回去,就站在船边上,船夫把船停下了,她心里还是有点紧张,越紧张动作就越笨拙,脚下踩着自己的裙子就落进了水里。 端木睿都不忍心看,马上跳下湖里,让船夫自己回去。 他看苏婉言在水里不停扑腾,在不断下沉,立刻游过去,扣着她的腰准备把她带上水面,她衣裙吸了水变得很沉,又缠在荷花花茎上,他连忙把她外面的那层纱衣脱掉,这才托着她的腰出了水面。 苏婉言这才喘着气睁开眼看着他,她身上、头发都湿漉漉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是湿润的,眼神还带着余悸,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 端木睿被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心里一阵轻颤,冲动之下,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苏婉言惊讶又无措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想要挣脱,可端木睿一只手托着她的头,一只手固定着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不过她很快也软化心态,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尝到了湖水的味道,然后是端木睿的气息,阳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片片光点,她感觉眼前和脸上都是发烫的,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汽,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凉的亲密感。 因为害怕再次落水,她只能紧紧抓着端木睿,两人就更加靠近,她挣扎着需要呼吸,端木睿放开她片刻,看着她嫣红的嘴唇和不停眨动的眼睫,像是在他心间扑腾的蝴蝶,他深吸口气,又吻了下去,并且紧紧把她抱在胸前,这才知道她的身体有多柔软纤细,让他一阵激动。 终于结束这个亲吻,苏婉言微微喘息着,端木睿指尖还在她脸上流连,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咱们,快上去吧,一会儿该着凉了。”苏婉言把他的手从脸上抓下来,不好意思地说。 “好。”端木睿就笑着带她游出了荷花丛,往僻静的那一侧岸边游去。 两人都没想到会落水,因此没带换的衣裳,端木睿只好去借了火来燃了一堆柴草,两人蹲在地上烤了许久才把衣裳烤干。 端木睿问苏婉言:“你好像也不是全然不通水性,可怎么会怕水呢?” “我根本就是不通水性啊。”苏婉言想着她一个大家闺秀在哪里去通水性,所以断然说自己不会。 端木睿若有所思地点头。 “有机会你教我游水啊。”苏婉言笑着道。 “好啊,保证把你教会,不然像今天这样太让人操心了。”端木睿朝她挑眉道。 苏婉言想着自己刚才的样子一定很蠢笨,就咬着嘴唇不说话。 衣裳烤干后就回了马车,准备返回王府,可能是那个吻的作用,两人之间散发出甜蜜的味道,眼神碰撞间苏婉言羞涩,端木睿欣喜,又忍不住抓着她的手。 回到王府天都黑了,宫里来的内侍说是等了一会儿了,苏婉言去换了衣裳跟着进宫面见皇上。 苏婉言心下忐忑,前段时间端木睿暴露实力,皇帝一次又一次刺杀都没成功,不知道皇帝会跟她说什么。 她走进殿内,见皇帝看她时面色和蔼,不像以前那样气势逼人,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皇帝语气平和地对她说:“你体内的毒应该快要发作了,最近感觉如何?” 皇帝下的毒早就解了,苏婉言都差点忘了这事,听皇帝一提,她连忙说:“感觉容易劳累,心慌气短,最近就是很不舒服。” “朕最近才知道朕的皇弟原来有那么大的本事,真让朕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忧。” 听皇帝这么说,苏婉言假装不知情道:“前段时间王爷早出晚归地忙碌,有时候晚上还不回府,臣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他很是担心,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说。” 见她竟然连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对她很是失望,但又不想放弃利用她,就把解药的盒子交到她手上,对她说:“这是这次的解药,朕需要你做一件事,既然你不能取得皇弟的信任,又至今没有子嗣,朕决定给他安排侍妾,你回去告知他这件事,他不愿意你要劝他答应。” 刚跟端木睿培养了些感情,又想安排侍妾,苏婉言心里不愿,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这事王爷不愿……” “这是朕的命令,没有道理可讲。”皇帝呵斥了一声,打断了苏婉言的话。 苏婉言无奈地回到王府,把事情跟端木睿说了,端木睿问她的意见。 她想了一下说:“皇帝态度很坚决,不接受也要接受,还是等到侍妾进府之后再说。” 端木睿也只得同意。 皇帝很快就安排了一个项氏进府,苏婉言给她安排了住处,又配了两个丫鬟,一日三餐也招待得很好。 她既然是皇帝派来的,肯定会向皇帝告密,所以苏婉言对她就特别周到,为了表示自己也在努力打探消息,就经常去找端木睿,端木睿对她这一点倒很是满意,甚至都有点感激皇帝。 可他对项氏一直不闻不问,项氏以请安的名义常去苏婉言那里,一次次暗示苏婉言安排她侍寝,苏婉言假装听不懂,每次都敷衍过去。 项氏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装的,见在她这里行不通就自己去找端木睿,到端木睿住的院子打听,小厮告诉她王爷出府去了,她就站在院门外的小道上等着。 终于在快天黑的时候等到端木睿,就上前和他说话。 “王爷这么晚才回来,辛苦了。”项氏自诩有过人的美色,就抬着脸直直盯着端木睿。 端木睿冷着脸颔首,问她:“你就是宫里送来的那位,叫什么?” 项氏见他竟然不记得自己,心里黯然,回道:“奴闺名叫婉秋,姓项。” 端木睿飞快地问:“婉秋?哪个婉字?” 项氏以为他对自己的名字感兴趣,脸上带了柔美的笑意,“温婉的婉,是家父取的,奴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奴温柔美好。” 端木睿根本没有心思听她在这絮叨,冷声说:“你不知道王妃的名字也带这个字吗?只要在府里,以后不要再跟人说起你的名字。” 项氏一惊,慌乱地看着端木睿,温顺地回他:“奴不知,以后一定会避讳的。” 端木睿点了下头,想让她回去,可她已经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只香囊,把香囊用双手捧着:“王爷,这是奴做的,请您收下。” 端木睿看着那只香囊,要是别的女子给他这种东西,他是断然不会接的,可这个项氏是皇帝送来的,不知道皇帝派她来的任务是什么,他迟疑了片刻,想试探她要做什么也就接下了。 不想,苏婉言的声音突然响起,“王爷回来了。” 端木睿看向她,脸上露出笑意。 项氏却有点心虚,就想马上离开。 苏婉言几步走过来,从端木睿手里一把扯过那只香囊,假意惊喜道:“这是谁的手艺这么好,做得这么精致。” 她闻了一下味道,一副沉醉的样子,“嗯,是杏仁和玫瑰花的味道,很好闻。” 又看向端木睿,“送给我玩一下吧。” 端木睿笑着点头,“你喜欢就拿去吧。” 苏婉言看了一眼项氏,脸上带着笑意,“这手艺应该是项妹妹的吧,到底是王爷面子大,我连项妹妹的一根线都没看到,项妹妹倒是给王爷送香囊来了。” 她自己不知道,在外人听来,她这话充满了醋意,端木睿都笑得合不拢嘴。 她最终还是把香囊拿回去了,项氏也悻悻然地回了自己住处。 近日南宫秋倪从边关回了京城,她来看苏婉言,见她桌案上放着那只香囊,看起来不像是女子用的东西,夸赞道:“没想到你的女红还不错啊,是做给王爷的吧?” 苏婉言笑了一下,“哪是我做的,是皇上给王爷安排的侍妾送去给王爷的,王爷竟然还收下了,我一气之下就抢了过来。” 南宫秋倪自是不会插嘴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不过她总觉得这香囊的味道不大对,就拿起来仔细闻了一下,又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填充的东西,脸色马上就变了。 “这东西里面有毒,是种产自西域的剧毒,稍微接触就会短时间内丧命。” 听南宫秋倪这样说,苏婉言拿着仔细闻了一下,发现确实不是单纯的杏仁和玫瑰花的味道。 “可是你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南宫秋倪奇怪地看着苏婉言。 苏婉言也觉得奇怪,她拿回香囊已经有两天了,一直都放在这桌案上,而且她长时间坐在这里,可以说是近距离接触了,可她却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她跟南宫秋倪说了在匈奴的遭遇,“义渠隆是个炼毒的高手,他给我吃过好几种药,还吃过什么神药,估计就是那时候出的问题。” 南宫秋倪给她诊脉,仔细感受了很久才说:“你的体质确实有些奇怪,好像有一道屏障保护着你的五脏六腑。” 又思考了一会儿告诉她:“现在可能什么毒都奈何不了你了。” 苏婉言特别欣喜,“你是说我百毒不侵,有这么好的事吗?” 见她高兴,南宫秋倪也笑了笑,“眼下是这样的,而且身体上别的方面都很正常。” 苏婉言让南宫秋倪把那个香囊处理了,自己去了端木睿那里,告诉端木睿香囊有毒。 “看来要不是你那天抢了香囊我大概就已经中毒了。”端木睿心有余悸地说。 “若是你拒绝了她也不会有事,可你却接了过去,中毒也是活该。”苏婉言想到那天的事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见她不高兴,端木睿笑着说:“我还要感谢你那天吃醋,那天是想试探她想做什么就接下来,没想到啊,以后再也不敢乱要别人的东西了。” 苏婉言瞪他,“你还想有以后?” 端木睿连忙说:“没有了,以后都不会了。” 苏婉言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可是你怎么没中毒?你没事吧?”端木睿仔细观察她的脸,十分担心的样子。 “我没事,现在什么毒对我都没用。”苏婉言就把自己百毒不侵的事告诉了端木睿。 端木睿惊诧地看着她,从上到下打量一圈,“还有这等事,也是奇了,义渠隆竟然无意间做了这么一件好事。” 第九十六章 炼丹 事后,端木睿把项氏叫来,问她那个香囊的事。 项氏听说那个香囊有毒,显得很吃惊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 “香囊里含有剧毒,入侵身体以后会让人短时间内死亡,你是怎么制作香囊的,竟然一点事也没有,你说你不知道这说的过去吗?”端木睿严厉地质问她。 她就支支吾吾地说:“这是皇帝的人给奴的,奴真的不知道,奴放在那里根本没动,也没佩戴。” 端木睿眼神像两把刀一样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只是害怕,就暂时信了她,对她说:“你既然不知道,就一直装下去,说香囊送给了本王就行了。” 他这样做是不想让皇帝知道是苏婉言拿过去之后识破香囊有毒的,他不想让苏婉言暴露了。 项氏抬眼看了他一下,点了下头,“奴知道了。”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你的命现在就在本王手里,本王想让你今天死就绝对不会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 听了端木睿的威胁,项氏眼泪婆娑地又承诺她不会乱说。 项氏被贬为府里的绣娘,成了下人,她回去后,就用来的时候皇帝的人教她的办法传了迷信出去,说端木睿不亲近她,香囊虽然送给了端木睿,但被识破里面有毒。 皇帝知道这个消息,心中恨意又添了几分,他把端木睿宣进宫去。 两人见面有些尴尬,因为前段时间双方的争斗已经摆到了明面上,而且还没分出胜负。 皇帝没提那件事,假装关心端木睿对侍妾是否满意,端木睿却装糊涂,假装不明白是皇帝想害他,就告起项氏的状来,说那个项氏竟然在给他送的的香囊里下毒。 “这季节家里的蚊虫有点多,要不是臣弟发现放香囊的地方死了许多,臣弟还蒙在鼓里,说不定现在就中毒了。事后臣弟就把项氏贬为了下人,今日也正好跟皇兄说一声。” 皇帝无奈,痛骂了项氏一顿,还跟端木睿赔不是,“都是皇兄的不是,只看到那女子姿色上佳,没仔细查她是不是有祸心,要不然这样,皇兄再给你物色,这回一定不会再出现上次的事。” 听他说又要送侍妾,端木睿马上露出难以启齿的样子,目光躲闪着说:“皇兄,你有所不知,它不是那么回事,臣弟,臣弟,哎……” 他长叹一声,低着头说不出来话。 皇帝奇怪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弟难道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端木睿抿着嘴,一脸羞耻地看了一眼皇帝,叹着气说:“其实是臣弟,臣弟那方面不行,都是臣弟无福,也是臣弟的无能,不能接受皇兄的好意,也不能给家族传承香火。” 他说着还用力抹了一把脸,显得十分沮丧恼火。 男人要承认自己在那方面不行需要很大勇气,因为这对男人来说是非常大的耻辱,皇帝心里想爆笑,他同为男人能感受到端木睿心里的难过。 他也假装叹着气,唏嘘不已地道:“难怪皇弟这么久身边都没有人,也没有子嗣,原来是这样。” 他沉吟着说:“那行吧,看来给皇弟送侍妾这件事确实不妥,就算了吧。” 端木睿松了口气,心想幸亏他机灵,演的又像,要不然真不好应付。 苏婉言在自己身上试了两种毒之后发现自己真的不会中毒,并且把这件事告诉了南宫秋倪,南宫秋倪说:“如果用你的血液炼出丹药,别人吃了应该也能百毒不侵。” 苏婉言想了想就答应了。 这天,端木睿来看她,发现她一伸手,露出的白皙细腻的胳膊上竟然绑着一圈纱布,就拉住她的手问:“你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婉言连忙把手收回去,用袖子遮住。 端木睿见她不说话,又拉着她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前两天我看你都没有受伤。” “没有,就是一点皮外伤,练剑的时候不小心刺到了。” 她捏着袖子,端木睿想看伤口她不让。 这时南宫秋倪走进来,见他们两个拉扯,正要回避,端木睿叫住了她。 “南宫师傅,你应该知道婉言受伤的事吧?她说练剑时刺杀的,我不信,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端木睿目光深沉地看着南宫秋倪,南宫秋倪思索了片刻,对苏婉言说:“王妃,瞒着王爷不是办法,还是告诉他吧。” 苏婉言抬头看着南宫秋倪,又扫了一眼严肃的端木睿,点了下头。 南宫秋倪就说:“王妃身体百毒不侵,用她的血炼的丹药也可以让别人有这个能力,王妃这样做其实是为了王爷,她想让王爷也能百毒不侵。” 端木睿听了心里又气又感动,他走到苏婉言身边拉住她的手,把她手腕上的纱布解开,看到上面深深的伤口,柔声说:“你怎么能为了我伤害自己的身体?” 苏婉言见他首先为自己的身体着想,而不是因为能百毒不侵而欣喜,她心里就觉得自己的决定很值得。 “没事的,又不需要多少血,能让你不中毒以后你行事就可以少一分顾虑。” 端木睿问南宫秋倪,“真的不需要很多血吗?” 南宫秋倪眼神闪烁,摇了下头,“其实不是,需要取五次血,每次也不会少。” 端木睿看向苏婉言,“南宫师傅应该跟你说过吧,如果需要这么多血,还是不要炼这个丹药了,会损伤你的身体。” “可是现在都已经开始了,停下的话岂不可惜?”苏婉言把受伤的手腕遮起来,“取点血而已,养一养也就回来了,能对你有用比较重要。” 端木睿把她拉到怀里搂着她,但还是不答应,“不行,取那么多血哪那么容易养回来,还是停止。” 苏婉言有点急了,推开他说:“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停,我会好好养身体的,你就答应了吧,不然我很不甘心。” 她说话的声音很自然地带着撒娇的味道,听得南宫秋倪在一旁忍不住捂着嘴轻笑。 这可跟她在外面自强的样子不同,没想到这么好的事端木睿为了苏婉言身体竟然会拒绝,两人你来我往,你求我,我拒绝,你再求我,真是腻乎的可以,让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到他们之间情义满满,只觉得不好意思。 被苏婉言磨得没办法,端木睿只好答应,”不过,要是身体出现不舒服就必须马上停止,平日里多多养护身体,我也会给你寻补血的药剂。” 见他终于答应,苏婉言才松了口气,她想着一定要把这个丹药炼成,以后受益的绝不止端木睿一个人。 东宫里,霍青青来看苏语娴,见她情绪不大正常,即便她来也是绷着脸一点笑模样也没有,还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气。 让宫女把熙和抱来,她想疼一疼,却看到熙和看见苏语娴就害怕得直哭,扭着身子要走,霍青青知道孩子不亲苏语娴,但以前也没到这个程度,她让宫女把熙和抱走,问苏语娴:“这是怎么回事?孩子怎么这么怕你?” 苏语娴斜眼看了一下霍青青,不说话。 霍青青知道孩子这么怕一个人肯定是这个人对孩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就问苏语娴:“你是不是打孩子,或者吼他了?” 苏语娴还是不说话,霍青青就说:“你这是默认了?” 她十分痛心,“孩子有什么错,娘亲那时候多艰难,也没想着碰你一根手指头,你怎么能这样对熙和,这让外面任何一个人知道了告诉太子,你就彻底完了。” “我已经完了,没有一点指望,以后就这样过着苦日子,不是苦死就是被人害死。”苏语娴激动地朝霍青青大喊。 霍青青看了一眼帘子外面,慌张地说:“你小声一点,让人家听了去成什么话。” 苏语娴冷哼一声,就不再开口。 霍青青知道她这是因为不受宠的缘故,太子不闻不问可不得苦死,没有太子的宠爱,时间长了谁都能欺负到头上来。 她作为一个当娘的,绝不想看到自己女儿过这种日子,安慰了苏语娴一番,又说起熙和,“你对孩子好一点,免得将来母子感情淡薄不说,还成了仇人,那时候更有你哭的,娘亲总不能一直照看着你,总会比你先死。” 苏语娴听她这样说,眼泪就唰地一下涌了出来,她看着霍青青,一句话也说不出。 回到府里,霍青青就多方打听,得知有一种迷香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并能成瘾,她就花高价买了一些送去给苏语娴。 苏语娴想方设法让太子来到她这里,点上那个迷香之后,太子果然感觉很好,就上瘾了,每日都要来她这里过夜,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她又贪心,舍不得把太子往外推,这就引起了姜暮烟的注意。 姜暮烟看出事情不对,心里产生了巨大危机感,就给苏婉言传信,让她进宫一见。 苏婉言乔装之后偷偷进了宫里,姜暮烟跟她说了太子和苏语娴的事。 “我总觉得这事不对,之前太子对苏语娴不闻不问,还在我面前不止一次透露出对她的厌烦,可为何突然就沉迷起来,而且也没听说她做了什么讨好太子的事,可太子一连很多天都去她院子里?” 这事确实古怪,苏婉言思索着说:“我会亲自见一见太子,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发现什么。” “那就有劳你了。”姜暮烟知道要让苏婉言见太子,她肯定需要很大勇气,毕竟之前东宫里还在传苏婉言被太子妃设计,让她被太子劫走,差点失身于太子。 第九十七章 迷香 “我们为了同一个目的走到一起,你心里清楚我为这件事付出多少就行,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苏婉言提醒姜暮烟,让她脑子清醒一点,不要有别的想法,也不要出卖她。 “我自然清楚,所以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这人虽然充满算计,但起码的良心还是有。” “那就好。” 苏婉言回去就给太子写了信,约他在一家酒楼见面,太子以为她想通了,心痒难耐地前去赴约。 看见苏婉言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容,太子难掩心头喜欢,但他知道对苏婉言来硬的没用,就不敢再有越距的行为。 苏婉言带着灵秀,灵秀就在她身旁站着,太子也不敢为了跟苏婉言独处而让灵秀退下。 今日来跟太子见面,苏婉言确实鼓足了勇气,除了带上灵秀,还从惊言堂带了两个护卫藏在暗处。 太子竟然跟她道歉,他说着话,苏婉言就观察他的神色,见他眼里没什么神采,而且看东西都不怎么聚焦,面色也有点过于红润,刚才进门的时候脚步也有些虚浮。 她问太子:“殿下最近身子可好?” 太子以为她关心自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笑容格外洋溢,只是想到近日不知怎么觉得苏语娴格外让他欢心,确实有些过于放纵。 他神色有点闪烁不定,“多谢关心,孤没什么不好的。” 苏婉言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不是很确定,就说:“臣妾懂一点医术,最近正在精进中,不如让臣妾给你把把脉,看看臣妾的医术如何。” 太子以为她这是在刻意跟她接近,就忙不迭地伸出手,“好啊,好啊,就劳烦你了。” 苏婉言矜持地笑着,把两根手指放在他手腕上,太子看见她两个纤细白嫩的手指挨着自己的皮肤心里就更加荡漾,眼睛里放着异常明亮的光。 诊脉过后,苏婉言就确定他身体里有某种致幻成瘾的药物,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苏语娴能勾住他的原因。 她笑了笑说:“殿下一切都好,就是最近需要注意调养身体,切记放纵伤身。” 太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笑得十分尴尬。 “对不住,医者父母心,臣妾不是有意揭露殿下……”苏婉言显出惶恐的样子。 太子连忙道:“你别多想,孤知道你的好意,不会怪你。” 苏婉言故意找话题,又问熙和的近况,太子最近总去苏语娴那里,他自然知道,就说了几句。 太子见气氛缓和,就对苏婉言表白:“孤对你的心意你应该知道,当初跟你毁掉婚约是孤有眼无珠,也十分后悔。一次次的靠近你,都是情不自禁,只恨当初没有跟母后坚持娶你做正妃,后来你也出嫁了,孤想着把忘了你,这样对大家都好,可孤想起你还是放不下,所以上次才做了对不住你的事。” 他看向苏婉言,见她嘴角含笑,眼神忧郁,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在认真听着,就继续说:“以后都不会了,孤会尊重你,只希望你也能回应孤的深情。” 苏婉言装作被他感动,拿着帕子擦着眼角,伤心地说:“我知道你对我深情,可咱们已经不可能了。想想我受着委屈,却还要坚守妇道不能跟对自己好的人在一起就觉得心如刀割。” “你受委屈,受什么委屈?”太子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心想难道端木睿其实对她并不好? “自然是在王府受委屈,皇上最近给府里送了侍妾,因为我至今没有子嗣,王爷就跟那侍妾在一起了,要不是发现侍妾想害王爷,我现在在王府估计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苏婉言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太子自然也打探到皇上给端木睿送去侍妾的事,也就对苏婉言说的话深信不疑。 太子假意安慰苏婉言:“皇叔不是这样的人,你可能想多了,他看清那侍妾的真面目就明白你的重要性了。” 苏婉言生气道:“太子这是觉得我小题大做?我没有给他育有子嗣,他心里其实对我很不满,我们表面上很恩爱,其实回府都不怎么说话,这种日子我过够了,可惜想要脱离他是不可能的,他为了面子绝对不会放开我,殿下一定要帮我啊。” 她表情真实,表演生动,双手紧紧抓着太子,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太子心疼得不行,立刻说:“你放心,孤一定想办法让你离开他,到时候就有孤来疼你。” 太子想要来抓苏婉言的手,她立刻不留痕迹地避开,忧虑地道:“可是我听他说前段时间殿下被他重创。” “那有什么,那只是孤实力的一小部分,孤还有后招等着他。” 太子信心满满又得意地样子让苏婉言心惊,她刚才说那些话的目的就是哄着他说出自己的真实实力。 她假装高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太子,“真的吗?快说出来让我听听。” 太子就说他又让人从江湖中找了一批高手,这次的人比之前那批更有实力,绝对会打败端木睿。 终于把太子打发走了,苏婉言跟灵秀往府里赶,灵秀笑着说她:“王妃说的这些若是被王爷知道了,会气得够呛。” “我还不是为了帮他打探太子的动向。”苏婉言也觉得有点心虚,叮嘱灵秀不要乱说。 太子没想到苏婉言竟然在王府过得不好,他心里喜滋滋的,就想快点让苏婉言改变有夫之妇的身份,好跟他在一起。 他去找皇帝,让皇帝出面逼着端木睿和苏婉言和离,皇帝想想觉得奇怪,问他:“你什么时候关心起你皇叔的家事了?” 太子说:“上次偶遇小皇婶,见她伤心,儿臣出言关心,她就说跟皇叔关系不好,觉得在王府很受委屈,儿臣想着不能让小皇婶受着委屈,还要让皇叔占着苏将军的势力,所以觉着他们和离比较好。” 皇帝思索来去,觉得不能让端木睿占着苏遂的势力这一点是对的,但一想苏遂吃了两次亏,肯定不敢跟端木睿走得太近,而且他一直盯着端木睿,也没见他跟苏遂有什么联系,就放心了。 他一直没放弃让苏婉言在王府做他的探子,所以就拒绝了太子。 太子不关心政事,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而且好色荒淫的性子越加不知收敛,在外面不知闹出多少跟人抢女人的笑话。 他如此不知进取,还被大臣们弹劾,差点被废除太子之位,其他成年皇子自知也有机会继承皇位,就想瓦解太子的势力,最终把他赶下太子之位。 他们暗中拉拢太子身后原来支持他的官员,而那些皇子中,八皇子最有心机,打算等着兄弟们和太子先斗着,斗个你死我活之后他好坐收渔利。 宫里的这些势力暗潮汹涌,太子却觉得自己是嫡子,还有皇后帮他,皇帝也一直护着他,就能稳坐太子之位,因此他毫无所觉。 皇后在后宫却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前朝的事知道得清楚,对皇子们她也没放松警惕。 暗中查到皇子们的小动作,就把太子叫进宫来,一开始和他闲话家常,问他太子妃和侧妃们如何,又关心熙和,太子心不在焉地应了。 他知道皇后叫他来肯定不是为了了解这些,就对皇后说:“娘娘叫儿臣来到底要说什么就直说吧,绕这些圈子做什么。” 皇后见他心思不知道用在哪里,满身满眼纵欲过后的虚浮之气,失望又痛心疾首,知道劝说没有用处,直接先给他一盆凉水:“母后跟你说几句你看你就这么不耐烦,你以为自己的太子之位坐稳当了,整日不做正事,只知道花天酒地,不要忘了,宫里成年的皇子可不止你一人,虽然有母后和母后的家族为你撑腰,但你自己如果不争气,最后谁也支撑不了你。” 太子被皇后的话震住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最大的敌人是端木睿,根本没想过别的没有什么势力的皇子也会觊觎他的太子之位。 “母后说清楚一点,他们怎么了,都做了什么?” 皇后冷哼,“他们做了什么你自己去查,也好给自己找点事干。” 太子心里焦急,想快点出宫,皇后却又叫住了他,“你等等,母后还有一事。” 皇后叫来身边的女官,对太子说:“静秋一直跟着母后,这些年也训练得心思缜密,很有能耐,你把她带回去。” 静秋十分娇艳美貌,太子也上心了很久,只是碍于她是皇后的人一直没有出手,见皇后把美人送给他,他心里十分欢喜。 却听皇后又对静秋说:“本宫派你到太子身边,不仅仅为了让你把太子服侍好,还命你用自己的能力帮助太子,更要时刻小心,规劝太子的行为,让他以正事为重,不要成日里不思进取。” 她严厉地说完又扫了一眼太子,这些话主要是说给太子听的。 静秋连忙应了,直接带着自己的东西跟着太子去了东宫。太子对她宠爱有加,除了苏语娴那里,就去她住的院子。 这天深夜,静秋趁着宫女们都歇息了,太子又没来她这里,深夜出了院子,往皇宫深处走去。 到了御花园就看到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她连忙走过去,叫了一声:“八皇子。” 八皇子近日得知她被皇后送给了太子,想办法叫她出来一见。 “你来了。”八皇子的声音十分低沉冷清。 第九十八章 皇子的野心 “八皇子,皇后让我去伺候太子,我不得不从,不过好在我可以帮你打探太子的消息传给你。” 八皇子的母妃兰妃原本是皇后身边的宫女,是皇后为了固宠的工具,因为生了皇子,又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皇帝才给她封了妃位,但位列妃位的都出自有权有势的世家豪门,本身也有才华有样貌,很得皇帝的看重。 只有兰妃背后没有可以依靠的势力,而且徒有样貌却大字不识一个,生下八皇子之后就很少有宠,因此她的身份在后宫非常尴尬。 但算起来八皇子和兰妃其实本来都是皇后的人,八皇子自然也经常出入皇后的凤栖宫,因此很早就结识了静秋,静秋对他有意,也经常帮他。 两人在来往中静秋就知道了八皇子的野心,八皇子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因此刻苦读书,勤练各种本领,不论是学问还是为人处世,或者聪明才智谋略算计都比太子强,在静秋心里,太子之位应该属于他,也愿意帮他实现野心和愿望。 静秋到了太子身边,又说要帮他打探消息,这正和八皇子的心意,就说:“这样做很危险,你一定要小心行事,打探消息事小,保护自己保存实力更加重要。” “静秋知道了。”听到八皇子关心自己的安危,静秋很是感动,更加愿意死心塌地地向着他。 八皇子去凤栖宫给皇后请安,皇后看着他清瘦颀长的身形,还有那张俊俏又显得有几分阴郁的脸,才突然发现他长大了,问了他最近的境况,又询问他学问如何,八皇子谨慎地回答了。 皇后对他很满意,最近查到的皇子动向,她知道八皇子没有参与结党营私,对他还是挺放心的,就对他说:“你要记住你和你母妃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本宫给的,你要对得起本宫,太子是本宫的希望,他将来登基了,你和你母妃也能有好日子过。” “你看看你皇叔,过着散漫悠闲的富贵日子多好,你难道不想那样吗?如果想,就好好辅佐太子,成为他的助力,稳稳当当地把他托上那个位置。否则,本宫放手不管,你和你母妃在这后宫什么都不是,你明白了吗?” 八皇子连忙表态:“母后放心,儿臣的心肯定是向着太子殿下和您的,儿臣愿意辅助太子殿下,还请母后多关照儿臣的母妃。” “很好,你母妃本宫自然会好好照看。”皇后意有所指道。 她所谓的照看自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意思,她是把兰妃的生死握在手里,八皇子一旦有异心,她就会伤害兰妃,在这处处充满为危险的后宫之中长大的皇子,八皇子自然懂得她的意思。 皇后暗中查到其他皇子联合起来,利用背后母妃家族的势力打算给太子挖坑,好一举把太子势力推翻,她愤怒异常,叫太子进宫商议,最后决定给其他皇子一点颜色,让他们知难而退,就在江湖中雇了杀手,但不敢伤及他们性命,只打算刺伤他们,让他们感觉到威胁。 静秋得知此事,就夜会八皇子,把皇后的计划跟他说了,八皇子暗中买通刺客,让刺客杀死其中一个皇子,好推波助澜,把这件事闹大。 刺客果然杀了皇子,皇子的母妃是很得盛宠的贤妃,背后的家族势力也很强大,是京城有名的名门望族,父亲是三孤之首的少师,兄弟们也有不少在朝中为官。 这也是八皇子选择让刺客刺杀这位皇子的原因,他等的就是眼下的局面。 贤妃去宗人府看到儿子的尸体,得知他被刺杀而死,痛心疾首,立刻去皇帝面前请求查出真凶。 皇帝也很震惊,他大天朝的皇子竟然被人暗中杀死,他大怒,觉得这是对他皇权的挑衅,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早朝上,他说了此事,愤怒地呵斥了一通,命刑部尚书查明此事,刑部尚书认为这种皇子被刺的事实在太重大,应该交由皇帝下属的黑甲卫去查。 皇帝觉得有道理,但黑甲卫指挥使却说他们也是事务繁重,已经没有空闲也没有人手去办。 秦清风见大家互相推诿,都不愿承担这件重责,怕事情办不好反而惹得一身骚,他就站出来说自愿领命去调查此事。 虽然对他这个人已经不喜欢,但对于他办事皇帝还是很放心的,就把查出真凶的事叫给了他。 太子之位的争夺暗潮汹涌,王府里却一片岁月静好,苏婉言一直记着端木睿想要接受项氏香囊的事,她想起自己嫁进王府已经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给端木睿做过什么针线,就一时兴起,也想给端木睿做一个香囊,好给端木睿一个惊喜。 她朝丫鬟们请教绣花的技艺,灵秀是指望不上的,就跟其他丫鬟整日坐在一处从最粗浅的功夫开始学起。 这时候她才后悔以前没有在这方面上过心,即便有原主的记忆,但这么长时间了,手早就生了,绣出来的针脚歪歪扭扭,很是难看,丫鬟们取笑她,劝说她多练练就好了。 端木睿过来,发现苏婉言和丫鬟们在屋里有说有笑,就进来问她们在说什么,苏婉言把自己绣的花藏在身后。 丫鬟们忍着笑,苏婉言不说话,她们也不敢回答。 端木睿见苏婉言竟然在害羞,又似乎在隐藏什么,就更加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挥手让丫鬟们退出去,苏婉言想叫住灵秀帮她说话,灵秀笑着走到她跟前小声说:“王妃别怕,王爷不会嫌弃你手艺的。” 苏婉言见她嘻嘻哈哈跑出去,更加羞恼了。 “到底怎么回事?”端木睿走到她跟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向她身后。 见她手里握着一团不知是什么,就伸手去抓,苏婉言灵巧地避开了。 “王爷还是不要好奇了,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的。” “我不信,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端木睿又靠近她。 “没什么啦,王爷就别问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端木睿一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搂住转身抵在墙上。 两人身体靠在一起,被端木睿身上的气息环绕,苏婉言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 端木睿又把她双手举起来抬过头顶,她还死死抓着香囊,端木睿笑着说:“还不放开?” 苏婉言摇头,“王爷,求你了,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端木睿一点点扒开她的手指,从她手心里拿出已经粘上汗水,绣的不像样的香囊。 “王爷,你别看。”苏婉言又要来抢,声音里带着撒娇,那么丑的东西让端木睿看到实在太丢人了,而且这是她第一次送针线给端木睿,很是难为情。 端木睿见是一个香囊,而且不像是女子用的,就想打开仔细看,这时苏婉言就假装扶着头说:“头好晕,不行了,好晕好晕。” 见她喊头晕,端木睿以为她因为炼制丹药失血太多,就扔下香囊去扶她。 “你没事吧?”他担心地问着,要把人扶进卧室。 “还好,没什么事,不用躺下,坐一坐就好了。”苏婉言说着就走到椅子上坐下,一脚把香囊踩住。 “你别吓我,真的没事?那丹药还是别再炼了,算我求你,成吗?”端木睿在她面前半蹲下。 “哎呀,不是因为炼丹的事,是我觉得有点热,你把我,把我……” 她想说端木睿把她搂着,但说不出口,就瞪了端木睿一眼,端木睿这才明白,也有点不好意思地在一旁坐下,松了口气道:“还以为你是因为缺血导致头晕。” 看着苏婉言羞涩的样子,他这时完全忘了刚才的事,等食后想起已经是回到自己住处以后的事了,忍不住在心里暗笑苏婉言狡猾。 苏遂还在边关和匈奴作战,这天晚上深夜了他还没休息,点着灯在研究战术。 突然看到身边的亲卫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就抬头问他:“这么晚了还有事?” 亲卫把那个盒子放在桌案上,拱手向他禀报:“将军,这个盒子里装着一千两银票,是姜,姜同知给小人的,让小人报告将军的密事。” 他所谓的姜同知就是姜暮烟的父亲,现在已经升到从三品,在军中算是很重要的官员。 苏遂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对亲卫说:“你下去吧,本将心里有数了。” 第二天一早,在操练军士的时候,苏遂就让副将韩浩把姜暮烟父亲当场抓了起来,把他绑着丢在众人面前,将士们都炸了锅,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拿出昨晚亲卫送来的盒子,取出里面的银票说:“将士们不要惊慌,这张一千两的银票是姜同知收买本将亲卫夏佘的证据,他竟然想打探本将的密事,还有,有士兵举报姜同知克扣大家的粮食和军饷,导致一部分士兵吃不饱,卖命拿那么一点朝廷俸禄还要被他扣下一部分,本将已经查实,因此,从今天起,姜同知贬为普通士兵,剥夺他在军中的一切权力。” 第九十九章 废后 虽然苏遂不能真的马上贬他的官职,但收回他在军中的权力还是可以做到的,贬官还是要通过吏部才行。 苏遂上报此事后,此事很快传回京城,太子知道后姜暮烟在他心里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对她的容貌也已经厌倦了。 静秋为了给八皇子打探消息,就对太子十分用心,哄着他常来她这里,就对姜暮烟更加不理睬。 虽然静秋是八皇子的人,但她也不甘于身份低下,就有意针对姜暮烟。 姜暮烟亲手做了菜,又带上酒打算去前院找太子,向他诉说衷情,想办法抬高自己的价值,好让太子心软忆起曾经的恩爱,又重新宠爱自己。 可还没走出多远,就看到静秋带着丫鬟走了过来,她应该是刚去了厨房。 “姜姐姐安好。”静秋朝着姜暮烟袅袅婷婷地行着礼,但动作十分敷衍。 姜暮烟看了她一眼,没想搭理她。 在苏婉言的帮助下,太子终于不再频繁地去苏语娴那里,可如今又来了一个皇后身边的女官,把太子的心勾了去,加上最近她父亲把自己的官作丢了,她心里就着急,恼恨着静秋,看到她也压不住火气。 见她不说话,只想离开,静秋就叫住了她,“姐姐,这是去哪,还带着好吃的。是什么啊,让妹妹看看。” 她的手就要抓到食盒的盖子,姜暮烟低喝一声,“住手。” 静秋抬起手,笑道:“姐姐真小气,看一眼都不行。你这是去哪?去前院找太子殿下吧?肯定是,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一刻钟就到了殿下住的清凝殿,妹妹我再熟悉不过。” “那又如何,殿下吃过我做的菜,说很喜欢。”姜暮烟强装得意地看了一眼静秋。 “可惜啊,姐姐消息太不灵通了,殿下中午回来就到我那里去了,这不说他饿了,我去厨房看有没有吃的,厨房的饭菜还没做好,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听静秋这么说,姜暮烟把食盒换了个手,心里却火冒三丈,她让宫女去打听太子的行踪,宫女回去说太子回到清凝殿一直没出来,她这才带着酒菜去找他的,怎么却是在静秋那里? 一定是宫女偷懒,没有用心办事,随便乱说一通敷衍她,她现在失了势,家里没了背景,竟然连宫女都糊弄她。 静秋见她脸色清白交加,故意笑着凑过来,“姐姐,要不然把酒菜给我,我拿给殿下吃,也好在他面前说你的好话。” 她会帮着说好话?姜暮烟根本不信,她把食盒拿得远离了静秋,对她说:“你休想,你想讨太子欢心,就自己做去,果然奴仆出身就是没有规矩,什么都要抢。” “奴仆出身?姐姐这是看不起我了,那么姐姐又是什么出身呢?”静秋眼神阴冷地看着姜暮烟。 “我的出身总比你好,我父亲虽然现在失了势,但以前也是正经的武官,为朝廷在边关冲锋陷阵的。” 姜暮烟自诩出身还是静秋好,她怎么也算是家里正经的姑奶奶,虽然穷了点,她爹也只是一个小官,家里也没多少底蕴,但总比一个身份底下的奴仆好。 “那又如何,你父亲也只是在军中混了这些年,凭着一点小聪明爬起来的,你看他替太子殿下办的那些事,如今被撤了官职也是活该。还有你,看看你这臃肿的身子,这张让人倒胃口的脸,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姜暮烟属于比较丰满的身材,太子以前也喜欢,如今竟然被人说臃肿,还有她的容颜,在京城女子中都是出名的娇媚,如今也被说成倒胃口。 再想想太子对她的厌弃,她气得直喘,指着静秋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出话来,“你,你这个贱人,总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的。” “跟你一样?跟你一样蠢而不自知吗?你被殿下当一块裹脚布一样的扔了,我这辈子……”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姜暮烟用了十成的力一巴掌打在静秋脸上,静秋的脸都被打歪了,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这时,有人快步走过来,两人转过头,见是太子,静秋捂着脸颊扑在太子怀里呜呜地哭起来,“殿下,姜侧妃她打我。” “孤看见了。”太子搂着静秋,眼神像刀子一样看着对面的姜暮烟。对静秋的维护 “哟,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热闹。”大家听到声音看到苏语娴竟然也来了,但并没人顾得上理她,她也不计较,就站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戏。 刚才那一巴掌打下去姜暮烟就呆住了,看见太子过来,她就知道自己大概完了,立刻跪在地上求情,“殿下,妾身不是故意的,是她挑衅我,说我……” “不是,殿下你别听她胡说,奴婢见她提着酒菜,就说殿下饿了,让她把酒菜给奴婢,奴婢拿回去给殿下享用,也好在殿下面前帮她说几句好话,可她就跟奴婢发脾气,说奴婢出身不好,奴婢出身再不好,以前也是伺候皇后娘娘的。” 静秋哭得不停抽噎,似乎真的受了极大的委屈,又喊着她被人打了巴掌不想活了之类的。 太子不停安慰着她:“好了,孤知道了,一定替你出气。” “殿下可要好好替静秋妹妹出气,静秋妹妹说得好,她怎么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比一般人家里的主子都要尊贵几分,姜侧妃看不起静秋妹妹,就是对皇后娘娘的不尊重。” 在一旁看了很久戏的苏语娴慢悠悠开口了,姜暮烟对她做的那些事她永远不会忘记,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扳倒她,她自然不遗余力。 姜暮烟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忙哭诉:“殿下,不是那样的,妾身没有不尊重皇后娘娘的意思,绝对没有,她们别有用心,殿下不要听她们的。” 太子现在还在气姜暮烟的父亲不会办事,加上她出言不逊,还出手打了静秋,太子看她就更厌恶,对她呵斥道:“你有没有不尊重皇后娘娘,孤心里清楚,你打人是孤亲眼所在,从今天开始废掉你的侧妃之位,你去做奴仆吧。” 姜暮烟听到太子废了她的侧妃之位,让她去做奴仆,她绝望地跪坐在地,手不经意扫过一旁的食盒,食盒里的菜和汤撒了一地,酒也翻到了,醇厚的酒香味四溢开来,很快流到她身下,打湿了她的裙子,可她没有感觉似的,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太子把静秋带走,苏语娴得意地笑了笑,俯身对她说:“想想当初咱们一起做了太子侧妃,你那么受宠,我进府多日竟然连太子的面都见不到,那时候你多风光,再看看你今天,真是没想到,看来也只有我会笑到最后。” 苏语娴想着苏遂有赫赫战功,在朝中又有那么多人拥护,太子拉拢都来不及,绝对不会弃之不用,还有霍青青,只要有事她就会想方设法帮她,她背后有他们支撑,她手里还有一个皇长孙,她是绝对不会倒下去的。 姜暮烟却冷笑,“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她现在已经看透了,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真正看重,他宠爱你不是图你的新鲜颜色和身体,就是图你能成为他的势力,当他厌倦了你,你又没有利用价值,他就会立刻把你踢开,静秋有句话说得对,他会像扔裹脚布一样厌恶地扔开你。 苏语娴掐着她的下巴,把她脸抬起来,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你最好别死得太早,我会让你看到我笑到最后的那一天。” 姜暮烟有力甩开她的手,冷笑着没说什么,苏语娴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气恨地离开了。 隔天,就听说太子把静秋升为侧妃,填补了姜暮烟空出来的位置。 秦清风主动承担查出杀害皇子真凶的任务,他打听了最近皇子们的所作所为,知道他们想联合起来对付太子,就把怀疑的对象锁定在了太子和皇后身上。 经过追查很快就证实这件事是皇后做的,端木睿主动前来帮助秦清风,帮他把那些江湖杀手找到,但拷问之后,杀手却觉得自己背了黑锅,他们说皇后只让他们把皇子们刺伤,他们也是依照命令做的,根本没有杀害皇子。 就在事情变得胶着,没有办法突破的时候,杀手们说出他们中间还有一个人没有抓到,这个人从刺杀结束那天就消失了。 端木睿觉得这个人肯定有问题,就派出他的江湖组织帮秦清风暗中寻找,最后终于找到这个藏匿起来的杀手,杀手交代是八皇子指使他杀掉贤妃生的皇子,又命他躲起来。 如此一来事情就真相大白了,秦清风跟端木睿商议,这件事怎么跟皇帝禀报,端木睿建议先不要说出八皇子参与的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留着八皇子对付太子对他们有益,秦清风听了他的,就对皇帝禀报是皇后一手操纵的此事。 皇帝听了之后,大发雷霆,“没想到朕一直信任的皇后竟然做出残杀皇子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她不配做一国之母。” 大臣们也听说了此事,早朝上纷纷进言,希望废黜皇后。 但皇后的母家十分势大,她的兄长执掌着吏部,她家族的子弟也有很多在朝中为官,而且她家祖上是开国功臣,皇帝的先辈赐了她家祖上侯爵,一直到到现在家族都十分昌盛。 皇后的父亲更是辅佐先帝的近臣,是三公之首的太师,太师年迈,已经致仕回家颐养天年,但直到现在也没人能补上那个空缺。 皇帝想着皇后母家的势力,就把这件事先搁置着,皇后的父亲竟然拖着病病殃殃的身躯进宫求见皇帝。 他没有直接给皇帝压力,只说自己想念女儿,想在死之前见女儿一面,皇帝只好把皇后叫来。 父亲如今致仕在家,轻易不会进宫,皇后已是许久没见过父亲,见他垂垂老矣,又一副病躯,立刻跪下痛哭起来。 “父亲,女儿没用,辜负了您对女儿的教诲,皇子们私下联合想要扳倒太子,女儿一时糊涂就做下了错事,根本没想过后果。女儿让皇上伤心了,给家族蒙羞,女儿再也无颜在宫中待下去,不如回家伺候父亲。“ 皇后一直不知道八皇子参与这件事,以为是杀手错杀了皇子。 皇后父亲当时就训斥她:“做了错事接受惩罚就行了,你是一国之母,怎能离开皇宫,你十五岁就嫁进宫中,这里是你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你要守着自己的家。” 皇帝听了也有些唏嘘,回想起许多旧事,他和皇后也是从最初的年少恩爱夫妻走过来的,如果真的废后,他也不忍心。 第一百章 灾情 但老太师自己都说了,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所以皇帝衡量之后,又在老太师的默许下夺取了皇后掌管后宫的权力。 皇后自从嫁进宫里就开始掌权,如今已经几十年了,夺了她的这一权力对她来说已经是很重的责罚,但她犯下的是杀害皇子的重罪,这也是老太师衡量之后的决定。 这样一来,皇后说了不少好话,又把老太师搬出来,贤妃和她身后的母族也不敢惹,才勉强接受。 经过此事,皇帝意识到外戚的权势过于强大,老太师至今还能左右他的决策,他的门生也遍布朝堂,包括外放的重要州府的官员,就决定打压皇后母族,集中皇权。 他又私下授意信任的臣子,让大臣们上奏,说对皇后的处置不满,皇后犯下杀害皇子的大罪怎能如此轻拿轻放,其他大臣本来也觉得不满,被这样一引导,事情就闹得越来越厉害。 这时,恰逢南方大雨不断,引发了洪涝灾害,皇后的母族在老太师的推动下主动提出出钱出人去治理水患,算是将功补过。 皇帝正愁派谁去做这件事,就立刻答应了他们,不到一个月,就从南方传来了好消息,皇后母族的人治理水患,安抚灾民非常有成效,南方如今十分太平。 有了这件事,大臣们也就没法说什么,皇帝也是了去了心头的一桩大患,皇后处罚一事就只能这样搁着了。 朝中发生了这许多大事,苏婉言除了管理惊言堂,就是在王府里过日子,她起了心思要给端木睿做针线,就跟丫鬟们好好学了一段时间,最近也是初见效果。 上次端木睿来她这里,差点看到她的拿不出手的杰作之后,她就偷偷摸摸的,再也不敢让端木睿知道。 端木睿因为帮着秦清风查皇子被杀一案,也忙了一段时间,最近闲下来才有功夫来接近苏婉言。 这天他走进院子,见没有一个管事的,只有两个小丫鬟,他一问,小丫鬟说王妃和姐姐们都去了花园里摘花去了,准备做香囊,做枕头。 端木睿就觉得奇怪,苏婉言向来对这些事是不愿插手的,怎么还这么用心地跟着去了。 他走进屋里等苏婉言回来,四处随便看着,就看到堂屋旁边的开间里被布置成了绣房,里面摆着许多布料,还有花样子之类的,又从桌案上看到一只宝石蓝的香囊,上面绣着福字团花,坠着白玉珠子,看起来手工不是特别好,只是将将看得过去。 这香囊绝对不是绣娘的做工,而且他觉得有种亲切的感觉,像是某个人会做的事。 他正想着,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他走出绣房,坐在厅堂里,苏婉言得知他来了,赶紧进来。 见她晒得脸发红,端木睿赶紧亲手给她倒了茶喝,“这么大的太阳,不在屋里呆着,跟她们一起胡闹什么?” 苏婉言喝了茶觉得暑气退了一些,这才摆手说:“没事,整天在家里呆着一点太阳不晒也不好。” 这个时代的女子体质差,最大的原因就是缺少户外活动,她上一世身体别提有多棒,而现在她的体质真的太弱了。 “你最近在偷偷练女红?”端木睿特意观察她的手,竟然发现还有针眼。 “没有,没有。”苏婉言连忙否认,就算现在已经初见成效,但她还是没有自信。 端木睿指了一下绣房,“那边是什么,还有这个?” 他拿出那个香囊,在苏婉言眼前晃了一下。 “哎呀,你给我,这么丑。”苏婉言红着脸想抢回来。 “看来还真是你做的,是不是给我的?”端木睿把香囊高高举过头顶。 苏婉言见被他忽悠着暴露了,干脆一咬牙点了头,“可是做得不好,你还是还给我,等我手艺更好一些了再给你重新做。” “我很喜欢这个,有点笨拙,这就是你独一无二的风格。”端木睿笑着把香囊收进了袖子里。 “什么叫笨拙是我的风格,你要这么说就还给我。”苏婉言不依地看着端木睿。 “你刚刚不是还说做得不够好吗?我是觉得很可爱,很喜欢。”端木睿抓起她的手,“你看这手上被扎的,我心疼得很,虽然很喜欢但以后还是不要再做了。” 他把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眼睛却瞅着苏婉言,见她脸红了,又把她的手握在手里。 苏婉言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原来这样小,他的又那样大,能完全被他的手掌握住。他把她的手打开,两只手手心相贴,感觉特别亲密。 这也是她没想过的,只是这么小小的动作,竟然都能让她脸红心跳,觉得两人的心都靠近了,靠在一起用同样的快慢跳动。 端木睿曾把雁河岸边起义的势力收归自己麾下,得知皇后娘家人去南方治理水患之后,他对他们并不放心,就送了密信过去,让手下的人留意皇后娘家人。 恰好朝廷传出南方送来喜讯的消息,说皇后娘家人治理水患非常有效,也妥善安排了灾民,他当时还想自己是不是多虑了,可是不久他的人就传来消息,说法完全不同。 真实的情况是,皇后娘家人做着勾结当地官员,搜刮百姓钱财,给灾民提供霉变粮食的勾当,而雁河以南的区域都被他们封锁了,除了他们自己,不准有任何消息传到京城。 端木睿知道这件事后十分愤怒,想立刻去南方改变这个现状,可皇帝看他看的紧,不可能放他离开京城的。 他的手下跑来告诉苏婉言,说王爷最近心情不好,总是愁眉苦脸的,他们这些下属害怕得很。 苏婉言就到端木睿的住处去看他,果然见他情绪不好,看到他竟然真的把香囊系在腰间,就难为情地说:“你可别戴着它到处乱跑。” 端木睿这才稍微笑了一下,“我喜欢就行,管他们笑不笑。” 他的属下还真的笑话过,不过听说是王妃亲手做的就笑不出来了,只觉得王妃太厉害了,做出这样的东西也能让王爷喜欢成这样。 “你既然这么勇敢地把它带出去,那我下次给你做身衣裳,你如果敢穿我就……” 见苏婉言欲言又止,端木睿等不到下文,就盯着她问:“就什么?” “就算你是条汉子。”苏婉言说完躲闪着目光不敢看端木睿。 端木睿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搂住她的腰,脸贴得很近地说:“什么叫算我是条汉子,需要我跟你证明一下我是不是汉子吗?” 苏婉言捂着脸摇头,“不用不用,你是汉子,是我说错话了。” “那你刚才想说什么?”端木睿手指点在她嘴唇上,“好好说,不然我要……” 苏婉言见他眼神盯着自己嘴巴,明显打着某种主意,她心肝颤着,受不了地起了身,打住了他的念头,“其实我来找你是有正事说的。” 端木睿心里有事,被她打断也就没有心思了,问苏婉言:“什么事?”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他们说你成天板着脸。” 端木睿就把皇后娘家人在南方做的好事说了。 “原来是这样。”苏婉言知道他肯定很想亲自去南方看看,但皇帝是不会轻易让他离开京城的,他心里郁闷的绝对是这件事了。 端木睿站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着外面,连背影都透着沮丧和无奈。 “你不能去,我去不就好了,洪涝灾害以后很容易出现疫病,我跟南宫师傅学了这么久,医术有大进步,可以帮上忙。” 端木睿转头看着她,她去肯定能帮上忙,不止因为她会医术,以她的聪明可以解决太多事情,他担心的事她都可以帮他解决。 “你去是可以,但我不放心你的安危,我不想再出现一个义渠隆,让你回不来。” “上次只是意外,我这回肯定会带上人手,绝不会再有危险,你放心好了。” 端木睿也只能同意,按照他预想的,跟她商量解决的办法,商量好以后,又亲自选护卫跟她一起秘密南下。 一路上苏婉言都伪装成男子,在护卫的保护和照顾下平安地到达了雁河以南有灾情的地方。 果然如同端木睿收到的密信上所说,这边时不时还会下大雨,一下雨就到处一片汪洋,根本没有得到疏通治理,雨停了洪水退下去就是一片泥泞,田地里的庄稼早就埋在泥泞下面了。 百姓住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土坯房,位于地势低处的人家不说家里的东西被冲走了多少,就是这房子很多也都垮塌了,百姓们根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山上找地方搭窝棚,一下雨连窝棚也没法住。 苏婉言装作从外地来探亲的,但因为这场洪灾与亲人失去了联系,所以要留下来找人。 她会医术,百姓得病她就出手医治,很快就取得了灾民的信任,并且有百姓为了给家人治病就把她收留在家里。 她住的这家姓白,白婆婆会经常在家,她就跟白婆婆打探皇后娘家人做的恶事,她问白婆婆:“朝廷应该会派官员过来赈灾,可我怎么没看到人呢?” 白婆婆已经六十多,生病的是她的男人,她家里情况还好,住在高处,房子没事。她有几个儿子,儿子们心齐,一心为着家里人的生活劳作,所以生活还能过去。 “人,一开始来了几天,说是什么国舅爷,后面跟着十多个奴仆,根本不像来赈灾的官员,倒像是来抢劫的土匪。说什么赈灾需要银子,需要每家按人头出,很多人连房子都冲垮了,还有什么银子,他们就带着衙役打手进乡里来,每家每户地要,给了就行,不给就要打人。” 白婆婆苍老的声音透着愤怒和凄凉,听得苏婉言难受得很。 “我们这些乡下人哪里见过那阵势,都害怕极了,只能把家底都掏出来,没有的就借,借不到的就跟着国舅爷去当奴仆,家里有女儿的更不得了。” 白婆婆叹了口气,“他说自己是国舅爷,从自家掏的钱给大家买了灾粮,分发给每家每户,其实那粮食根本不能吃,长了霉的,都发黑了,谁还敢吃,会吃死人的,还说让我们感念皇后娘娘的恩德。” 这是灾民亲口说的,比端木睿告知她的更为详细,苏婉言心中暗恨,决定进城去看看。 隔天,她就踩着泥泞进了县城里,县城里还是一片热闹景象,她在集市上闲逛,听人们闲聊,就听说国舅爷是怡红楼里的常客,天天在温柔乡里呆着,他的那些手下也在城里为虎作伥,觉得自己是京城来的,比他们这些人高一等似的,天天吆喝着横行霸道。 第一百零一章 疫病 这些人哪里是来赈灾的,分明是来打劫顺便度假的。 苏婉言打探清楚了,本想出手治一治他们,可回去的路难行,她还要趁着白天快紧赶路,否则天黑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完了。 端木睿跟秦清风说了皇后娘家人治理水患的真相,秦清风知道不能打草惊蛇,就派了儿子秦少俊去帮助苏婉言。 他在乡里找到苏婉言,苏婉言终于见到一个京城来的熟人,很是感动,她虽然什么都打探清楚了,甚至实地考察之后都想好怎么治理水患了,但奈何她一个人难以实施。 现在秦少俊来了,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可治理需要人手,眼下只能动用当地的乡民,然而发动他们需要让他们信服的人牵头才行。 两人商量以后,就说秦少俊是附近州县仗义疏财的绿林好汉,祖上也是在这一带生活,后来搬走了,他从此地路过,怜悯乡民受灾,就想带头帮大家治理水患。 苏婉言跟乡民说秦少俊就是她要寻找的远房亲戚,没想到两人在异乡遇到。她从京城来的时候就带了几千两银子的银票,去城里先兑换了几百两换成铜钱碎银,拿回来先分给乡民,说是秦少俊散的钱。 之后才说起治理水患的事,先请来当地的里尹和乡贤,跟他们商量这件事,他们忌惮国舅爷和县官,又没有钱,也正着急没人带头做这件事,苏婉言和秦少俊一说,他们非常感激,就答应组织乡民。 苏婉言和当地人交流之后,定下来治理的办法,先把现有承洪的水塘和水池开挖清理出来,把所有河流溪流都开挖加宽,最后都往下游引入雁河。 苏婉言怕人手不够把带来的那队人马也加入进来,又划分区域,派专人引领监督,而且所有乡民,只要能下地干活的,不论男女老少都要参与,为了节省时间,每天都安排有专门的人做饭送饭,又定下早出晚归的时间,这样紧急的赶工,十多天就把河道溪流承塘疏理出来了,聚集的洪水很快退了下去,后又下了两次雨也很少有淤积的情况。 接着就抽调一部分人出来为没有住所的乡民家里修建房屋,剩下的继续加固河岸,把溪流也加宽加固,以防以后的年份又遇到洪涝,除了这些,苏婉言宣扬大力种植树木保护植被的思想,丘陵地带又告诉大家要修梯田,这样才能起到治标又治本的效果。 洪涝的问题处理好了之后,又听说临近县城的地方出现了大批人腹泻而死的现象,苏婉言知道应该是疫病来了,她知道洪涝灾害过后容易引发瘟疫,所以在她和秦少俊住的这一片地方就特别注意卫生和消毒的工作,让所有乡民家里都暴晒被子衣物,低处的井水不能饮用,采了许多草药防止蚊虫叮咬,清理死亡的人和动物的尸体,集中起来焚烧处理。 他们这一片没有出现疫病,别处却出现了,他俩急忙赶了过去,国舅爷和县官也知道这是疫病,就打算把染病的人都隔离开全部杀死。 苏婉言清楚这在古代应该是最普遍的做法,在医疗条件不好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做,但这都是人命,怎能如此草率,不说她这个有现代思想的人,连秦少俊也觉得这种办法太残忍。 苏婉言对他说:“这么多人,他们本来就染病,如果死了处理不好尸体,病菌只会更加剧烈快速地传播,这样只会死更多人,恶性循环之下会爆发更大的瘟疫。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治好他们,而不是杀死他们。” 古代的人通过经验判断疫病的缘由,只知道它传染,是口鼻入邪引起的,而不知道这是病菌在作祟,秦少俊跟随董贤学医,对疫病的知识是知道的,苏婉言告诉他了病菌的概念,虽然很难理解,但秦少俊放在现代就是超级学霸级的人物,他很快也就接受了。 苏婉言在他们住的那一片区域施行的那些防治疫病的办法他也非常认可,而实际情况也证实苏婉言是对的,因此秦少俊毫无保留地支持她的做法。 两人伪装之后,国舅爷没有认出他们,或许也根本不认识,他们跟国舅爷交涉,说他们懂医术,可以帮助治病。 国舅爷是个长相猥琐的胖子,说话也是一副公鸭嗓子,集齐了所有反派炮灰人物的特点。 据说他并不是皇后的亲兄弟,是隔房的堂弟,在京城根本不算颗葱,皇后的嫡亲兄弟不是在朝中为官,就是要掌管家业,都不愿来这穷乡僻壤,他们来的时候老太师只是派了自己府里得力的下人跟随,为的就是监督和辅佐,但下人已经被腐化,跟着国舅爷狼狈为奸。 “你们两个能治了这么多人?这是瘟疫懂吗?开玩笑,趁着你们还没染上病,哪儿凉快呆哪儿去。” 国舅爷这么说,他手下的跟班就轰苏婉言和秦少俊,让他们赶紧滚。 苏婉言只好说:“我们可以立下军令状,五天之内如果没有找到治疗疫病的办法,我们就跟着病人一起死。” 国舅爷和老太师派来的“军师”商量,“说真的,爷我也不想杀这么多人给自己造杀孽,我的意思是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让他们试试。” “军师”也没什么意见,“小的听少爷您的,给他们立下军令状,让他们签字画押,安排人看着他们,跑不了就行。” 商量好以后,国舅爷耍了点小心眼,对苏婉言说:“五天不行,时间太长,又要增加很多病人,三天,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找不到办法,你们就跟所有灾民一起死。” 苏婉言大惊,“三天,三天不行啊。” 国舅爷用力哼了一声:“你知道一天会增加多少病人吗?你们不是不想让爷我杀人,你们耽误时间就是在杀人懂吗?” 他说的也没毛病,但时间这么短,苏婉言也没有信心,就看向秦少俊,秦少俊小声跟她说:“可以一试,我来的时候带上了治疗疫病的医书,从上面找找方子,再结合病人实际症状调整,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婉言就和国舅爷说:“三天就三天,但是,你们要听我俩的调遣,想要驱除疫病不是光靠药物治疗,想要救更多的人还需要做很多事。” “你说说看需要做些什么。” 国舅爷也请的有大夫,只不过这些大夫对这次疫病没办法,国舅爷就想让大夫们听着,看可行不可行。 苏婉言就说了注意百姓家里的卫生和水源食物安全,要用石灰等物做到消毒杀菌的作用,还有就是动物和人的尸体要妥善处理。 还有就是跟现有病人接触过的人也都要隔离在家不准出门,免得传染更多的人。 那些大夫里面也有不是混事的,苏婉言说的这些医书上也有过记载,他们就向国舅爷反应了,国舅爷答应了苏婉言的要求,并让人写了军令状出来,苏婉言和秦少俊就签字画了押。 国舅爷亲自检查了,虽然认识那两个名字,但他并不认识苏婉言,更不认识秦少俊,所以什么也没多问。 国舅爷派那些大夫带着人照苏婉言说的去做,苏婉言和秦少俊做了简单的防护就去见病人,所有病人都被关在一处,这显然不行,肯定会交叉感染,苏婉言又去告知国舅爷,让他想办法把人隔离开。 然后才给病人拿脉,记下他们的症状,然后回到临时的住处翻看医书,调整药方。 忙了几个时辰方子就拟好了,两人又急忙去抓药煎药给病人吃了,又督促国舅爷快点把病人隔离开,国舅爷被逼得不行,只好听他们的。 在苏婉言的指挥下,临时搭了许多棚子,中间用木板子简单隔开。 忙完之后才去找秦少俊问药的效果,事情当然不可能那么顺利,刚才的药方没有见效,只能再翻医书,调整药方,来回几次,她们倆两天两夜没合眼,在希望与失望中不停被折磨,终于在第三天拟出了有效果的方子。 国舅爷得知自然是欢喜的,就让大夫们配合他们抓药煎药,分给所有病人喝下去。 就这样在他们俩不断调整、完善药方中,染上疫病的人慢慢好起来,新增加的病人逐渐在减少,此次瘟疫算是控制住了。 这个时代虽然医疗不发达,好在人口少,居住得也不那么密集,传染速度不会很快,只要严格隔离防护,很快也就控制住了。 但就在他们辛苦了快一个月,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国舅爷在“军师”的提醒下已经写了奏报向朝廷请功,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在自己头上。 苏婉言从京城带来的人手,在离开京城之前,端木睿就让他们十日送一封信回京,好了解苏婉言在南方的情况。 所以疫病得到控制端木睿是知道的,苏婉言和秦少俊做了些什么他也知道,他得知国舅爷向朝廷请功这件事后就给苏婉言写了信,苏婉言知道后大怒,她把事情告诉了秦少俊,秦少俊也是心中不忿。 他对苏婉言说:“咱们不求记功,也不需要什么赏赐,可让他们冒领功劳却是不行。” 苏婉言同意他的说法,“你说的对,而且皇后娘家的势力已经很大了,算下来太子、丞相也都属于他们的势力,再这样下去,朝堂都要落在他们手里。” “所以咱们一定要阻止揭发他们才行。”秦少俊说。 百姓本来就对国舅爷这一行人充满怨气,他们俩暗中传出国舅爷冒领功劳的消息,百姓就更加愤怒,有人组织队伍,打算进京告状,揭发国舅爷这些人的恶行,阻止皇帝赏赐他们。 苏婉言得知后,知道百姓肯定会遭到皇后娘家势力的阻挠,就带着端木睿给她的那队人马,一路护送百姓上京。 路上遭遇了许多次围剿刺杀,幸好端木睿得知苏婉言的举动后又多派了人手前来帮忙,最终把百姓们护送到了京城城门外。 守城官兵见来了一大批外地人,他们穿着破烂不堪,身上也肮脏,不敢放他们进城,上前询问才知道他们是南方灾民,还听说南方发生过疫病,就不敢让他们进城。 这时苏婉言不敢再出面,怕皇帝知道她南下,而秦少俊还没有取得功名,没有官衔傍身,也是没什么办法。 好在秦清风得信,派人来跟守卫交涉,守卫才把百姓们放进城里。 第一百零二章 灾民进京 这事闹得挺大,不少人都知道了,老太师府上知道后,就派人想来把百姓抓起来。 可苏婉言回府,端木睿了解情况后已经派了人手跟随保护。 老太师的人叫嚣着说那群百姓聚众闹事,耀武扬威地要把他们带走,端木睿的人就跟他们打起来,他们不敌端木睿手下,只能离开。 京城百姓见他们这群人是南方来的灾民,都不敢跟他们接近,害怕染病,在老太师派人煽动下,甚至有人对他们喊打喊杀,要把他们赶出京城,闹出了很大的乱子。 皇帝知道此事,以秦清风为代表的大臣们生怕皇帝镇压杀害灾民,劝皇帝接见这些灾民,免得引起天下百姓不满。 皇帝派人去疏导百姓,让他们不要闹事,但还是没有管灾民。 在端木睿的人手密切保护下,灾民才艰难地到达了宫门外,喊着要见皇帝,要告御状。 皇帝无奈,只好派官员去接洽此事,但官员们也怕染上疫病,都不敢靠近百姓,这么倒霉的事,皇帝自然想到了端木睿,就派端木睿去。 端木睿把灾民安排妥当,把他们所状告的内容写成文书呈给皇帝,皇帝看过之后才知道国舅爷是如何打着皇后的旗号赈灾的,因此他们告的不仅是国舅爷这个办事的,还有国舅爷身后的皇后。 而且此事不仅牵扯皇后娘家,还有当地的许多官员,当然最让他难以决断的还是对皇后娘家的处置办法。 他虽然很想削弱他们的势力,但这牵涉太广,基本上朝廷一半的官员都跟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处罚太轻达不到效果,如果太重又会导致朝廷动荡。 他难以决断,就让端木睿去安抚灾民,许以厚利补偿他们,让他们不要闹事,赶紧回乡。 而灾民状告皇后母家的事在京城里已经闹开了,有些被皇后母家欺负过的百姓和家族也趁机向上面举报他们的恶行,大臣们又借此上奏皇上,而以前站在皇后太子这一边的大臣见此情形,也识相地跟皇后母家的势力划清界限。 皇帝见这势头,想要压下去已经行不通,只好挥刀斩乱麻,重点整治皇后娘家的兄弟和家族里为官的人,他们没有几个是干净的,都找了罪证贬官的贬官,降职的降职,那个前往赈灾的国舅爷也被斩首示众,看在老太师的面子上,没有抄他们的家,但削了爵位,到这个地步,皇后家族就彻底势弱了。 那些老太师的门生,和依附太师的官员虽然轻易不能再动,但皇帝想办法也进行了打压。 至此,外戚权力彻底势弱,别的嫔妃的娘家短时间内也不敢再冒出头。 皇后也被关进了大理寺,由大理寺审查定罪,太子见自己依靠的势力瓦解,最近躲在东宫里不敢出去,心里忐忑恐惧,直到皇后也被关押,他就彻底失去了依靠,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他绝望地去狱中见皇后,想问她今后该怎么办。 他看到的皇后已经失去了昔日雍容华贵的光彩,头上没有任何首饰,穿着最简朴的深色衣裳,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似的,脸上都已经长出了深刻的皱纹。 他扑通一声跪下,哭喊着:“母后……” 皇后笑了笑,保持着端庄,对他说:“我如今已经不是皇后,你这样称呼就不对了。” 太子哭得更厉害了些,“母亲,儿子以后该怎么办?没有你,没有舅舅们,儿子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 “你也该长大了,该自己去做一些事情。没了我们,你还是要把太子之位保住,否则今后任何一个皇子上位,你都只能成为阶下囚。” 皇后的声音十分冷静,甚至带着几分冷酷,她看着太子无助伤心,这是她的儿子,她当然心疼,但此刻她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和心情去说那些,只想让他快点自立起来。 “经历过这件事,你也应该明白了,再大的权势都有可能转瞬间消逝,你外公和外祖,上面还有几代人,经过了多少年才建立了今天的侯府,才有了今天庞大的势力,可这又有什么用,只要皇帝想,就可以马上把一切都剥夺。所以,你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保全自己,母亲就算死了在地下也才能安心。” 太子已经忘了哭,仿佛在想着皇后说的话里的意思。 “好在,你父皇一直没有放弃你,你要珍惜机会,好好跟你父皇和大臣们学习治国之事,不要再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太子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行为,只觉得后悔不已,眼泪又顺着脸颊流下来。 “母亲说的这些你要记住,以后不要再来看我,知道了吗?” 太子哭着说:“母亲,儿臣还会再来的,以前都是儿子不懂事,辜负了你的期望,以后儿臣会学好的。” 皇后嘴角勾着一抹凄凉的笑,“不要再来了,来了母亲也给不了你什么,听话,以后真的不要再来了,也不要惦记母亲,更不能在你父皇面前提起。” 太子明白了皇后想让他跟她撇清关系,免得以后影响他的前途,他也就再也没去过。 皇后最终认下了杀害皇子的罪名,加上几桩旧事,但她到底是皇后,定罪之前还是要请示皇帝,就在这过程中,皇后就在狱中自尽了。 皇帝得知此事,让人隐瞒了真相,对外人只说把皇后打入了冷宫,不过太子是知道的,他痛哭一场,收敛了心性,也不敢在外面乱说。 八皇子见太子消沉,正是没有防备的时候,就提了酒去看他,两人喝着酒,想起许多过去的事,实际上太子从小到大都在欺压八皇子,可因为八皇子母妃是皇后侍女的关系,两人从小玩在一处,跟别人有着不同的感情。 八皇子安慰太子,“娘娘虽然被打入冷宫,但总还在宫里,想她了还是可以偷偷去看她,到时候有我帮你,一定不会让人发现。” 太子苦笑,喝了一大口酒,迷迷糊糊地说出了真相:“母后已经死了,去哪里看,除非孤也马上死了,说不定还能追上母后。” “死了,不是……”八皇子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太子。 “死了,自尽的,父皇大怒,说她自作主张,不想接受律例制裁,好像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似的。”太子趴在桌子上已经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八皇子心下却欢喜,皇后一死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太子也没有一点希望了。 “殿下,娘娘去了,但还有我这个做弟弟的,娘娘生前弟弟就答应她辅佐你,她去了弟弟也不改初衷,一样会帮你。” “好啊,还是孤的兄弟好,以后孤就把你当亲兄弟。” 太子一只手重重拍在八皇子的肩膀上,八皇子疼得不行,连忙把他手拉了开去。 其实,八皇子哪有这么好心,他表面上忠于太子,私下里却偷偷跟太子的势力搞好关系,准备拉拢他们。 皇后娘家失势,朝廷发生巨大变化,可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关还是战事不断,苏遂领着众将士对抗匈奴,接连取得胜利,匈奴缺少粮食,不能长期拖下去,更不甘心认输,就再一次联合周边其他小国共同对付苏遂大军,局面发生扭转,双方势力也发生变化,匈奴那边占了上风,苏遂打了败仗,局势又僵持住了。 苏婉言回到京城以后在府里休整,想起走之前跟端木睿说要给他做新衣裳,就又跟丫鬟们学习裁衣,缝制衣裳。 灵秀作为丫鬟的代表来问她:“王妃真的要做衣裳吗?这跟绣花可不一样,绣花就那么一小块布料就行了,坏了扔掉也不觉得可惜,可做衣裳需要那么大一块布,做坏了可是不能丢掉的。” 苏婉言手里拿着衣裳样子仔细看着,“做坏了还可以用来做别的小东西啊,那有什么,又糟蹋不了。” “可是真的很难的,比绣花还难。” 灵秀作为代表就是来劝说苏婉言放弃的,因为教她做一件衣裳花费的精力和时间,可能她们自己能做两件出来还很轻松,而且她们并不认为苏婉言能学会,她何必浪费这个精力呢,还不如歇着呢。 “我就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事情。”苏婉言看着灵秀,“你是什么意思,不想让我学是吗?还是看不起我,觉得我肯定学不会?” 灵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婢子们是觉得学习做衣裳太浪费精力了,不如就让婢子们做就好了。” 苏婉言白了她一眼,脸有点红,“你懂什么。” “婢子怎么不懂,你是想给王爷做,男子的衣裳更加耗时耗力……” 苏婉言打断了她,“所以说你就是不懂。出去吧,不要打扰我研究这个” 灵秀无奈只能走了出去,朝丫鬟们摆手,意思是她失败了。 端木睿经常携带着苏婉言做的那个香囊,刘三强、耿二蛋他们看见了就觉得奇怪:“王爷带的这个香囊是哪家绣房买的,还是府里绣娘做的?” 端木睿心里得意,拿起香囊看了又看,问他们:“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太大了,这香囊做工也太差了,看这针脚都不平,还有这绣花,这是什么啊,一点也不好看。要是家里绣娘做的,王爷快点把她打发了吧。” 端木睿想打发了可还行,他笑着说:“告诉你们吧,这是王妃亲手做的。” “王妃啊……” 大家都偷偷发笑,心说原来如此。 端木睿见他们很嫌弃的样子,冷笑道:“本王我还有人惦记着做个香囊,说明王妃对本王有心,你们呢,除了你们娘亲摸过哪个女子给你们做的一针一线吗?” 大部分人的终身大事都还没有着落,这是他们的痛点,见王妃终于回应了王爷的一腔爱意,最近夫妻俩的关系也更加亲密,让他们羡慕嫉妒。 “小的们整日跟王爷待在一起,怎么可能有人给做针线。”耿二蛋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就是,小的们终身大事王爷也该给操心操心。”刘三强也小声嘀咕着。 端木睿突然觉着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们为了保护他的安危每天跟在他身边,根本没有功夫找老婆。 苏婉言从这里路过,站在院子外面恰好听到他们说到这些,忍不住想笑,决定就不进来打扰了,免得他们找上了自己,让自己给他们张罗婚事就坏了,还是把这个难题留给端木睿自己吧。 不过端木睿既然这么喜欢她做的香囊,她就更应该把衣裳做出来给他一个惊喜。 第一百零三章 带刺新衣 做衣裳这种事对于一个新手来说就是一看就会一做就废,浪费了许多布,她们都是女孩子又用不了给男子做衣服的布,就只好送给了厨房的老妈子。 苏婉言觉得她一世的英明全都毁在这上面了,竟然连个衣裳也剪裁不了,还是人家帮她画好线的,丫鬟们说她们小时候不知挨了多少骂才练成了今天的样子,她想一下就弄好是不可能的。 就因为这事还闹了不少笑话,每天都被当成了取乐的对象,好在她不是个心眼小的主子,也知道大家都没有恶意。 最终她还是剪裁好了,但缝的时候又花了很大力气,缝坏了她不愿意再拆,免得做出来的不好看,只能再剪裁新的,最后剪裁的技术倒是练好了,终于缝好之后她就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件难度是最高级别的任务。 但即便如此,衣服还是只能算作勉强,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拿去给端木睿,她没有提前打探他在不在,如果他不在,打算把衣裳留下就走,结果她运气不好,人正好在呢。 她把装着衣裳的包裹放在桌案上,对端木睿说:“我放个东西在你这里,等会儿回来的时候过来拿。” “什么东西?”端木睿站起来想看一下。 苏婉言一手按住了,“没什么,等我走了你再看。” “哦,好。”端木睿觉得奇怪,说是放在他这里的东西,怎么又说她走了才可以看,他只是想知道是什么而已,并没想看啊。 “那我走了。”苏婉言说着就快步往外走。 “哎,你又出去做什么?”端木睿又喊住了她。 “没什么。”苏婉言急忙回应了就走了出去。 到底是什么?端木睿好奇地走过去把布包打开,看到里面是一身男子的衣裳,一下就明白这是苏婉言觉得不好意思当面给他,所以才撒谎说放在他这里以下。 这衣服是她亲手做的。端木睿想着她为自己挑灯赶工的画面,她一针一线密密实实地缝,把自己所有的情义都缝在了针脚里,肯定偶尔还会想到他,然后嘴角会露出甜蜜的微笑。 想着这些情形,他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立刻就把衣裳换上了,感觉还是挺合身的,看来她最自己的尺寸还是挺了解的。 就在他乐不可支的时候,手下几个人进来了,看他穿的衣裳,颜色是淡蓝色的,这个季节穿着正好,显得他温润如玉,俊雅无双,但这手工一看就比较粗糙,像是新手做的。 一看端木睿的表情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穿这么一身衣裳不知道在乐什么,这有什么好乐的。 “不会又是王妃亲手做的吧?”耿二蛋第一个反应过来。 端木睿从桌案上拿过一把折扇,笑着说:“算你有眼光,就是王妃一针一线亲手做的。”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大家心里都酸的不行,感觉心口闷痛闷痛的。 突然端木睿感觉腰间有个什么东西刺了他一下,而且他刚才为了耍帅,在桌案上一靠,那根针刺进了肉里面。 他疼得面目扭曲了一下,手下见他表情奇怪,连忙问他:“王爷这是怎么了?” 端木睿连忙强撑着笑了笑,还打开折扇摇了摇,显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没事,本王好着呢。” 话说苏婉言从他这里回去,心里还在忐忑不安,不知道他看到了新衣裳怎么想,会不会喜欢。 丫鬟们都在忙各自的事情,她独自走到绣房,看着里面的东西心里还在感叹自己这段时间的不易,更加希望端木睿会喜欢。 她收拾着桌案上的东西,看到一块布头又想在上面练习几针,却突然发现专门放针的地方根本没有针,她记得自己把针用完了应该放回来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她在桌子上到处找连地上也找过了,但都没有找到,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她最后在整理那身新衣服…… 天哪,不会吧,她不会把针不下心掉进了衣裳里面了吧。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拔腿就往端木睿的院子走去。 她走到院门外就听到端木睿在跟手下说话,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快步走了进去。 端木睿看到她过来,心里幸福又感动,但腰间的针又让他感觉疼痛,他现在就是痛并幸福着。 手下见他们两个的眼神都已经腻在一起了,连忙识相地退了出去,他们一走,苏婉言赶紧上前说:“王爷快把衣裳脱下来。” “啊,好的。”端木睿看她焦急的样子,立刻小心地把衣裳脱了。 苏婉言拿着左翻右翻,还是没找到那根针,端木睿看出来了就笑着侧过腰身让她看,对她用打趣的口吻道:“王妃是不是在找这个。” 苏婉言一看,那根针都扎进他肉里了,她惊诧地捂住嘴巴,连忙陪着小心:“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不小心。” “我帮你拔了。”她窘迫地咬着嘴唇,抖着手伸过去捏住了针头,抱歉地看了端木睿一眼,给了他一个预警,然后一个用力就把针拔了出来。 一颗鲜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端木睿“嘶”的一声吸了口凉气。 ”我帮你上点药吧。“苏婉言拿着帕子擦干净了血,抬头看着端木睿。 “不用,这一点小伤用不着。”端木睿脸上还是带着和煦的笑,“我现在能把衣裳穿上了吗?再没有别的暗器了吧?” 苏婉言红着脸摇头,小声说:“没有了。” 见她窘迫的样子,端木睿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示意她帮忙给系带子,她第一次帮他做这么亲密的事,一边给他系着,一边咬着嘴唇心里觉得十分甜蜜。 “好了,我原谅你了,我很喜欢这身衣裳,真是辛苦你了。”他抿了抿嘴,搂住苏婉言的衣裳,感动地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之就是很感谢你。” “做得不够好,王爷不嫌弃我就很高兴了。”苏婉言知道他很喜欢心里更加欢喜。 端木睿急道:“我怎么会嫌弃,巴不得时刻穿着它。” 他们上演着这些甜腻的画面,但朝堂中却经历着艰难,皇后娘家失势,很多官员受到影响,朝廷的各方势力开始重组,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新气象。 而以前追随太子的人现在逐渐在抽离,太子感觉到自己似乎变成了孤军奋战一样,但他又无力挽回什么,脾气越来越暴躁。 而邱丞相看到这个势头,知道大势已去,就主动向皇帝提出致仕,把丞相一职空出来,回家颐养天年。 皇帝当然知道他是太子的助力,而他跟皇后家族一直以来也是互通有无,皇帝思虑再三,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他向皇帝推荐了新的丞相人选,叫曹元堂,现任中极殿大学士,是内阁成员之一,曾经也做过太子恩师,而且早年外放过多处州府,是个能力非常出众的人才。 皇帝对这个人选还是挺满意的,虽然曹元堂算是丞相一派的人,又做过太子恩师,但他为人还是很正直可靠的,再者也不能让太子今后毫无指望,那还不如直接废了他。 见皇帝答应了升曹元堂,丞相就满意了,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朝廷。 如今边关,匈奴人又跟其他小国联合,实力大增,苏遂应对有些吃力,苏婉言修书问他边关情况,他把现状告诉了苏婉言。 苏婉言接到信后,替苏遂担忧,拿着信去找端木睿,端木睿了解情况后也是很担心。 “我想去给他帮忙,帮父亲度过这个难关。”苏婉言说出了自己来找端木睿的目的。 端木睿却不同意:“不行,你担心岳丈,可我担心你,你去了又是和义渠隆交战,我怕你又遇到上次的事。” “可是父亲那里怎么办?”苏婉言显出焦急的样子。 端木睿安抚她:“我知道,我不会不管,你放心吧。最后彻底战败,不是岳丈一个人的事情,整个天朝倒要承担后果。” “你说的对,既然你不让我去,那你要慎重选择人选,要帮到父亲才行。”苏婉言叮嘱他。 “你放心吧。”端木睿当时就说了人选,跟她介绍这个楚先生的谋略智慧,而且性格随和好相处,肯定能帮到苏遂。 他们担心苏遂,担心战败对天朝的影响,但皇帝收到战报却丝毫没想到帮苏遂做些什么,他只知道苏遂打仗厉害,又带着大军,害怕苏遂和匈奴人勾结,更害怕苏遂夺了他的皇权,因此他想了一个办法,安排他信任的人兵部侍郎去监军。 他又把太子叫到跟前来,对他说:“父皇想让你去战场上历练,你即日起跟着监军一起前往。” 太子一听要上战场,吓得肝儿都颤了,他怎么会去战场,听说很艰苦,没有高床软枕,没有娇妻美妾,还要跟战士们一起吃饭,能吃到什么好吃的,而且上战场就会死人,他是太子,肯定会成了对手的箭靶子,若是死在战场上怎么办。 他连忙显出一副病弱的模样,“儿臣身子骨不好,一直都在调理,加上儿臣现在领着职务,带着翰林院的众人修史著文,才刚开始没多久,这件事不能中途搁置,而且儿臣最近醉心于读书,修身养心。所以,父皇这次可能不行了,等下次有机会儿臣一定去历练。” 皇帝见他身子确实单薄,好像很虚的样子,怕他真的死在军营里,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至于他醉心于读书,要把事情干好的话他是不信的。 兵部侍郎不日到达军营,端木睿派去的楚先生跟苏遂商量了对策,就是不能硬碰硬,要采取迂回战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一点点破坏对手的势力。 而且这么长时间苏遂也已经掌握了对面联合势力的弱点,他们内部存在着矛盾,谁都不服谁,都想当老大,所以他们其实是一盘散沙,一方势力出现危机,别人是不会出面营救的,因此很适合各个击破的战术。 但兵部侍郎听了他们的策略就特别不满意,说:“我大天朝地广物博,又有这么多优秀的将士,怎么能用这么有损国威的策略,派出最勇猛的精兵强将快速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很快就能胜利。” 苏遂和楚先生面面相觑,刚要出言反对,监军又威风凛凛地说:“战事持续这么久还不能取得胜利,问题就出在你们的策略上,你们这是故意延误时间,是胆小懦弱,苏将军你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里热血不再,你应该退位让贤,让勇猛的年轻人来带领军队。” 第一百零四章 整治监军 楚先生自然不好说什么,苏遂气得想晕倒,对监军说:“你不知道具体情况,还盲目自大,你的提议本将有权力驳回,等你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再来参与战术讨论。” 苏遂摆出大将的气势,震慑住了监军,而且根本不理睬监军,说完话就离开了大帐,监军悻悻然了半晌也才退了出来。 他回到自己是帐中,让守卫的士兵去给他端茶倒水,士兵自是不敢怠慢,去给他取了热水来泡茶烫脚,他又让士兵帮他捏肩捶腿,士兵觉得委屈,他觉着自己是来打仗的,不是来伺候人的,刚好操练的军号响起,他如释重负,跟监军说了就要离开,监军却不让他走。 “一天不操练又有什么关系,你就别去了,就留下来伺候我。” 士兵恭敬地说:“可是苏将军定了军令,每个士兵到时候都必须操练,不光打仗,每日操练也是这是我等军士的职责,一日也不能废的。” 监军十分看不起他地位低还把自己当回事似的,轻蔑道:“你一个出身卑微的最低等小兵,跟本官谈什么职责,是不是太可笑了,你就是战场上最小的棋子,是给上面的将领做垫脚石的。所以你还是留下来伺候本官是正经,你把本官伺候好了,本官给你把等级给你升上去。” 见被人瞧不起,士兵心里愤懑,于监军对抗道:“即使做一个垫脚石也是小人的职责,但小人的职责里却没有给监军做奴仆这一条,小人必须去操练。” 他说完掀开帘子就跑了出去,走到操练场地却是已经迟到了,苏遂见他一个人来得迟缓,把他呵斥住了,问他:“你没有听到军号声吗?为何此时才来?” 士兵心里惶恐,迟疑着说出了真相,“监军让小人替他捏肩捶腿,恰好听到号令声就要跑来操练,可监军不放,说小的卑微,只是个小棋子,不用每日操练,留下伺候他才是正经,小人心中不服就跟他争执了两句,说做小棋子是小人的职责,但小人绝不会因此才来晚了。” 士兵一方面想把事情交代清楚,一方面又心中委屈想跟苏遂告状,因此说得就比较详尽,将士们正在列队中,很多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人人心中不忿。 苏遂也是气得在心里直骂,对士兵说:“你的坚持是对的,值得赞赏,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说:“小人叫岳峰。” “好,本将记住你了,归队吧。”苏遂凝重的脸上带上了一抹柔和。 操练结束之后就是用饭的时间,军士们都端了碗,拿了窝头在空地上不拘小节地蹲着吃喝。 监军走过来看到他们如此粗俗就冷哼一声,大家都用不善的目光看他,他双手背在背后耀武扬威地走进了饭厅,见里面也到处是人,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吃的东西也让他想吐,他都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吃下去的。 他敲着领饭处装粥的大木桶对火头军说:“你这做的都是什么?是人吃的吗?本监军来了,还不快去重新做点好吃的。” 他这一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加上早上他看不起士兵,让士兵伺候他一事,大家都议论开来。 “这什么监军,来这军营里还想享受。” “皇帝竟然派这么一个昏官来监军,没什么本事还看不起我们这些士兵,要不是我们他这种狗官能坐吃俸禄过富贵日子吗?” “就是,什么东西,我手痒得很,真想打得他满地找牙。” 却听见火头军不客气地说:“我们将军都和大家吃一样的饭食,凭什么要给你单做好的。我们军营就这些东西,没什么好吃的。” “将军也跟你们一起吃?本官不信,反正本官不吃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吃的都统统拿出来。” “将军当然跟我们吃一样的,不信你看。”火头军打开食盒,让监军看马上要给苏遂送去的饭食。 监军一看果然和大家的一样,但有时候火头军为了苏遂的身体,还是会想办法给他改善伙食,不过一般来说确实跟大家吃的一样。 监军没什么好挑剔的,但还是强硬地说:“本官是皇帝亲派的监军,待遇自然跟你们这里的人不同,本官不信你这里一点荤菜也没有,快去重新做来。“ 火头军冷哼道:“要想吃好吃的,你们这些当官的就多给咱们军营拨点粮饷,要不然就回京去吃。” 他一边说话,还不停忙着给将士盛饭,眼看只剩下捅底了,筐子里的窝头也迅速在减少。 “你要不要吃,不吃的话马上就没有了。” 监军看着真是快没了,肚子又饿的不行,就咬牙说:“给本官盛一碗,下顿啊,下顿想着本官,做点好吃的。” 火头军笑笑地拿过一旁的木碗给他盛了半碗粥,又拿了两个窝头,一晚青菜炖萝卜,又从一旁弄了点咸菜干递给他,“给你。” “这什么啊,跟石头一样。”监军皱着眉头扔在桌上。 “不要拉倒,别人想要都没有,这还是特殊照顾你的。” 监军捧着饭菜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吃,他看到将士们都已经吃完,站在路的两旁冷漠不善地看着他,他有点胆怯,朝他们假笑一下:“都吃完了,吃完了快操练去。” 有只脚偷偷往路中间踢了一块瓜皮,监军一脚踩了上去,晃晃悠悠地稳住了,汤撒的满身都是。 有士兵就在后面偷偷发笑,监军刚站好了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不知谁飞快的伸出脚来,故意在他脚上绊了一下,他连人带碗都摔了出去,汤菜撒了一地。 他懵了一瞬,用力眨了下眼睛,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 “监军走路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就摔了呢。”副将韩浩走过来,假装好心地把他扶起来。 有人很有眼色地把摔在地上的碗筷捡起来,又拾起占了尘土的窝窝头拿给监军,“可惜了,这么好的粥菜都给撒了,就剩下这两个窝窝头了。” 那人把窝窝头在自己又旧又脏的衣服上擦了两下递给他,“监军吃吧,别浪费了,不吃给我们,我们这些人都吃不饱。” 监军看着他的衣裳军恶心得想吐,连看也没看那两个窝窝头一眼,愤怒地离开了。 他走出伙房的院子,里面就传来一阵阵爆笑声。 “蒋璧,真有你的,你那衣裳脏成那样,他那表情看着都快吐了。” “就是要让他吐,才能出这口恶气,咱们就这样收拾他,让他待不下去。” 韩浩却站出来说:“大家打住吧,惹到这种小人,不知道他要怎么跟皇帝写奏疏呢,到时候倒霉还是将军和咱们。” 大家就都沉默下来,伙房里一时间人人都压抑着怒火,但又无可奈何。 火头军敲着锅盖说:“你们快走吧,一会儿把我这里该点着了。” 大家这才走了出去,到了演武场更加卖力地操练。 不日,对面的联合军队又发起攻势,在城门下叫阵,哨兵来报,苏遂问清楚了是纳兰一族和义渠隆一起,就按照策略和对方的长短处部署相应的将士,并告诉他们详细的应对计划。 等部署完了之后,看见一旁瞧热闹的监军,对他说:“监军也去领略一下如何,以便更好地了解敌人,以后谈论起战术来才能言之有物。” “当初本官也是立过战功的,去就去。”监军不屑地说。 苏遂朝他笑了笑,“本将是知道的,监军大人以前十分勇猛威武,是手下这些小将有眼不识泰山。一会儿监军大人就发挥你的长处,朝他们叫骂,达到挑拨他们的目的,之前分析他们各个势力的具体情况你也听到了,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什么我的长处就是叫骂?” 苏遂继续故意捧他:“监军当时是有名的儒将,文武全才,我们这些都是粗人,只会骂粗鄙的脏话,没什么脑子,这种事当然应该交给监军来做。” 监军这次被捧得高兴了,就答应了苏遂的安排。 打开城门之后,苏遂亲自带着将士出城迎战,监军就跟在他后面,见对面高大魁梧的战将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拿着狼牙棒和弯刀就立刻怂的不行,往后缩在了苏遂的身后。 纳兰族的将领朝他们喊话,说得很难听,苏遂就示意监军,让他说话。 对方侮辱他们懦弱胆小,是群缩头乌龟,监军一时间感觉有股热血直冲脑门,冲动之下就策马走了出来,朝着对方开骂。 到底是嘴上功夫了得,说了一大通,听得对面的一愣一愣的,两个将领互相交流着他说的什么意思。 监军见此情形就说他们都是没开化的蛮夷,匈奴人曾经对纳兰王族做了夺妻杀子的残忍之事,纳兰族又对匈奴族进行过屠杀掠夺。 说他们所有势力加起来也打不过天朝,不如早点投降,到现在他们也没选出一个人来做首领,如果他们投降,天朝绝对会给做首领的部族更多好处云云。 苏遂在前面听着还挺赞赏他的,果然是在朝堂中唇枪舌剑惯了的,斗起嘴来没几个人能赢得了。 这些话对面的将领都听懂了,双方心里都点燃了仇恨之火,一个不理一个,一时间军心大乱,什么部署谋划全都忘了,朝着苏遂军队打过来,苏遂朝着后面变换着手势,将士们都按照安排好的行动起来。 监军见对方勇猛蛮横,一时间连手里的兵刃都拿不动了,他正想钻空子逃跑,匈奴族的将领朝他砍杀过来,眼看就要劈头砍下,这一刀下来绝对活不了,他吓得僵住了,好在苏遂看见,过来帮了他一把,跟匈奴将领打起来,很快几个将士把匈奴将领围住,不到半刻功夫就把他斩杀于马下。 这一战大获全胜,两个部族的将领都被斩杀,他们手下的士兵更是死了无数。 监军糊弄时间到了鸣金收兵的时候,跟随大伙儿回到军营,苏遂着急重要将领总结今日一战的得失,监军也被请来,大家都盛赞监军骂得好,又问他杀了几个敌人,他支吾着说不出来。 苏遂笑着说:“你一定是记不住了,没关系,咱们专门有人记人头,到时候本将替你在皇帝面前请功。” 监军一个也没杀到,听苏遂这么说,顿时窘迫异常。通过今天这一战,他也明白了苏遂的厉害之处,和将士们对苏遂的忠心,回去后就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敢胡闹。 第一百零五章 端木睿受伤 监军定期要给皇帝写奏报,为了不让苏遂在皇帝面前揭露他做下的种种,就恶人先告状,写了很多苏遂的坏话,说他故意收买将士,让将士对他忠心,而不是对朝廷忠心,说他决策有问题,不好好打仗,玩一些阴谋诡计等等。 皇帝看到这些内容,心里十分恼火,对苏遂的势力更加害怕,他在朝堂上说了监军编造的这些内容,说要把苏遂召回。 大臣们有的支持皇帝的决定,但大部分大臣都知道苏遂的为人,他绝对不会有私心,让将士们忠心才能团结一心拧成一股力量抗击敌人,难道非要一盘散沙,没人听苏遂的话才能打好仗吗? 苏遂是武将中的顶梁柱,这么多年打了多少次胜仗,他的决策自然有他的道理,否则那些胜仗都是胡搞乱搞打出来的吗? 虽说平日里大臣们尔虞我诈,斗个不停,但面对苏遂的时候,大家的意见却十分统一,因为把苏遂召回,他们就没法安生在京城呆着了,派别的将领他们都不放心。 在大臣们一片反对声中,皇帝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派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将前去做统帅,苏遂成了副统帅,他做的一切决定都要得到大统帅的同意才行,这也是为了试探军营中的将士们是不是都只终于苏遂而不终于朝廷。 老将前往军中,在实地了解苏遂的做法和为人之后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反而极为优秀,就没有对苏遂有过苛责。 没多久,老将年迈伤病的身体终于经不住简陋军营生活的折腾,一下就病倒了,苏遂安排军医为他治疗,本人对他也颇为关心。 老将见自己根本起不到作用,还怕反而会耽误战事,就暗中把军权又交给了苏遂,在对皇帝的奏报中也没有丝毫提及。 而此时的皇城中,太后所居仁善宫里,皇帝跪在太后面前,恳请太后留在宫中。 太后一直吃斋念佛,最近感觉朝中暗流涌动,有人又找上他,想要拉拢她,搅得她不能静心。 她看出朝廷将来可能会有更大的动荡,她并不想卷入其中,也不想娘家人卷进去,干脆做了决定,要出家为尼。 “母后若离去,彻底不问政事,朕肩上扛着这么重的担子,想要找个指点迷津,找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朕让你去了那清苦的地方,不能好好尽孝不说,您让儿子怎么忍心。” 太后手里捻着佛珠,站起来扶起皇帝,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了,对他说:“后宫本就不得干政,母后从来对政事都索然,母后年老了,只想过几天清静日子。皇后一族的下场母后都看到了,为了不让皇帝以后难办,母后还是远远地离开了的好。” 皇帝想插嘴,太后制止了他,对他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皇帝只好顺从。 太后又说:“母后这些年节俭惯了,并不觉得那地方清苦。皇帝只要能好好治理国家,亲近忠臣,远离小人,把国家管理得一片清明太平就是对母后最大的孝顺。母后此去,不光为了自己的清静,也为了皇帝和子孙后代的安康喜乐,更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平安祈福。所以母后身上的担子也很重大,皇帝就别再劝母后了。” 皇帝这才说出他刚才想说的:“母后家族一直谨守本分,不会像皇后一族那样,儿子对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他见太后意已决,知道劝说无用也就不再劝了,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劝说太后,但每次太后都丝毫不动摇决心,他只好放弃,答应了太后的请求。 回到自己宫中,却对着内侍大发脾气,意有所指地说太后一意孤行,根本不考虑他的立场,一国太后竟然出宫为尼,这说出去让百姓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了解的说是太后自愿的,不了解的肯定以为他苛待太后,跟太后不亲,或者太后犯了什么辱没皇家的罪责被他罚出宫去。 但无论他怎么想,太后定下日子就会离开皇宫,为了体现对太后的重视,皇帝又让京城豪门女眷去寺中恭送太后。 苏婉言自然也在前往的女眷之列,她的车架排在太子妃邱雨琳后面,随着由香车宝马组成的浩荡车队缓慢前行,从一大早走到下午才到。 如今皇后去世,邱雨琳就是皇家地位最高的女眷,因此下车后她就去伺候太后了,苏婉言也差不多,连忙上赶着去帮忙搀扶太后下车,跟邱雨琳左右陪着太后走进正觉寺。 正觉寺是京城附近最大的收纳尼姑的寺院,而正觉寺里的尼姑一部分是出自皇家被贬的妃嫔,还有一大部分是官家女眷。 早就有主持领着僧众来迎接太后,对太后见礼,一系列礼仪按部就班地举行完了之后,女眷们才能在寺中暂时休息,有愿意即刻回京的就径自回京,还有些觉得奔波劳累的可以留下歇息一晚。 苏婉言自是不可能马上回京,要等到太后安顿下来才能离开。 天黑后,她伺候完了太后回到给自己安排的院子歇息,刚坐定就看到端木睿突然开门进来。 “你怎么也来了?”苏婉言心里一喜,笑问道。 “皇帝派我暗中护送太后,没想到遭遇刺客追杀,我被困在寺中了。”端木睿说着警惕地从窗户往外看了看。 苏婉言震惊,“莫不又是皇帝的花招?” “除了他还有谁。”端木睿关心地问她,“怎么样,今天辛苦吗?” 苏婉言噘着嘴,“辛苦倒算不上,就是要一直陪着。” 她能表现出这个态度,是因为太后不是端木睿的亲生母亲,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疏远。 端木睿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抚着她:“明天就可以回去,忍一忍就是了。” 苏婉言点头,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间隙,突然有人从外面射箭,穿过窗户直接射向苏婉言,苏婉言灵巧地躲避开了。 端木睿一看射箭的人就在对面屋顶,拉着苏婉言躲开了窗户正对的位置,然后随后又从窗户闯入几个刺客,对着他们一阵乱砍,两人合力应对,刺客们倒是奈何不了他们。 他们趁机破坏了后墙,从后面跑了出去,跑了一段,又遭遇了刺杀端木睿的人,刺杀苏婉言的刺客也很快赶了上来,端木睿看了一眼后山,拉着苏婉言跑过去,今天被追杀的过程中他发现了那里有一处地势对他们极为有利。 跑近了之后,苏婉言也发现这里的好处,后山有一个狭小的坑谷,他们俩穿过坑谷跑到山上,刺杀他们的两批人一起追赶过来,看到他们在半山腰的悬崖边站着,似乎已经无路可逃,只要通过这个狭小的坑谷上去就能得手。 双方心急,都想先通过坑谷完成任务,一时间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就打了起来。 端木睿和苏婉言在上面看着他们厮杀,都觉得好笑,甚至从山上推下了许多石头滚下去,很快就听到下面一片哀嚎,趁着这个机会,两人又从其他路跑回了寺里。 路上时,端木睿就说:“他们可能要争斗一会儿,你回去就去禀告太后,找护卫帮忙,等他们发现中计又回来找你,你就不用怕了。” “你呢?你身边的护卫怎么没跟着来?”苏婉言奇怪道。 “我是临时被皇帝派来的,他们有别的任务,不过应该很快就能赶来,再说没有他们我也不会有事,你放心吧。” 苏婉言回到寺里,发现刚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女眷们,都聚在一起在讨论此事。她立刻去太后跟前禀报自己被人刺杀的事,太后一个劲念“阿弥陀佛”,命令护卫们务必保护女眷们的安危,其他的她没有过问,大概根本也不关心。 双方刺客很快反应过来就迅速赶回了寺中,发现不对,皇家护卫就护着众多女眷离开这里,往寺中安全的地方跑去,情急之中,大家你推我搡,都顾着自己逃命,这种慌乱的情形,连护卫都无法控制。 苏婉言因为担心端木睿,行动有点迟缓,好像被人推了一下,她摔倒在地,天黑护卫没有发现,就把那扇院门关上,有人从外面锁上了。 在混乱中苏婉言没看见是谁推的她,但院门是邱雨琳锁上的,还假意问有没有人没出来,然后就迅速锁了门,从门缝看着苏婉言一角身影,嘴角露出阴险的一笑。 两方人马除了已经死伤的,还有七八个人,苏婉言一个人艰难地支撑了一会儿,端木睿就寻声赶了过来,他的手下也来了,他们这一方很快就站了上风,端木睿暗中打手势让留下一两个活口。 正在这时,突然不知从哪里朝着苏婉言射过来一支暗箭,苏婉言不查,眼看就要中箭,端木睿下意识把她推开,那支箭正中他的胸口。 箭的力道很大,把端木睿推着往后退了几步,整支箭贯穿了他胸腔,从背后透出。 苏婉言震惊,又害怕得颤抖,她连忙上前扶住了端木睿,他嘴角已经涌出一股血来,随即就昏迷了过去。 见他受伤,他的手下分出了两人去寻找射箭的人,剩下的加快了攻击速度,最后抓了一个活口,准备留下逼供。 苏婉言检查了端木睿的箭伤,幸好没有伤到他的心脏,但肺部肯定被贯穿了。她连忙去禀报了太后,在太后允许之后跟他的手下一起小心翼翼地连夜把他送回了王府。 当晚,苏婉言在端木睿护卫的帮助下就把他身上的箭取了出来,少不了流了很多血,端木睿看起来更加虚弱。 他肺部受伤,呼吸不畅,如果是在现代就可以马上用呼吸机,但这古代根本没有这些,而且还要防止受伤部位发生感染,如果内部伤口扩散,很有可能会呼吸窘迫而死。 苏婉言见他呼吸虽然有点困难,但还可以维持,就赶紧配了许多具有消炎效果的草药熬了之后给端木睿喝。 倒霉的是,最近南宫秋倪远游在外,不在府内,她的医术更好,否则苏婉言也不会这么着急。 第二天一早,端木睿手下审讯那个刺客就有了结果,他是皇帝那一方派来的,自然也只供出了皇帝,这对苏婉言来说只能在心里来一句“果然如此”,别的什么作用也没有。 端木睿重伤的事不得不跟皇帝禀报,苏婉言亲自进了宫,皇帝趁此机会让她接近端木睿,取得他的信任,好以后从他这里探听消息。 第一百零六章 太子背锅 皇帝派了太医每日来府里诊治,苏婉言自是不会相信皇帝会真心想治好端木睿,要不然他让人刺杀端木睿又有什么意义。 她每天观察太医,生怕他会在药里动什么手脚,观察的结果是这些害人的小动作倒是没有,可她看了太医开的方子,就只是在补气养血方面起到作用,虽然这对于端木睿来说也很重要,至少可以提高他的免疫力,但在治伤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做任何努力。 她每天只能等着太医走了之后,自己熬一些有消炎作用的药给端木睿喝,又用上上好的伤药,就是生怕他肺部感染,又吃一些止血的和强健肺部以及心肾肝脏的药物,起到消水的作用,防止水肿和血气胸的症状。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呼吸机这些设备,止痛药物也不能用太多,所以端木睿虽然醒来了,但每天都很痛苦。 试想一下连呼吸都困难而且每次都会痛是什么感觉,疼痛时刻伴随着他,他迅速消瘦,脸色苍白,每天疼出一身一身的冷汗。 苏婉言特别心疼,很后悔没在他好的时候多接近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多看看他也是好的,而且端木睿是为她挡箭才受的这么重的伤,她更加想要好好照顾他。 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病床旁,监督他的饮食,帮他擦手擦脸,甚至是擦身体,跟他说话,描述他们美好的未来,说她想再给他做新衣裳,以后再也不会把针忘到衣服里扎他。 端木睿听她说这些,脸上痛苦的表情就会缓和一点。 她说他们成婚这么久还没圆房,是多么大的憾事,说等他好了以后她就答应他成为真正的夫妻。 一段时间后,端木睿的伤势还没有明显好转,一直反反复复,有时候会发烧,可能还是有水肿和血气胸。 主要原因就是每天太医在府里呆大半天,看着他喝下去那些没什么用的药才走,苏婉言给他配的药每天只能喝一次,这根本不行,完全是在拖延病情。 苏婉言也看出来了,皇帝就是想把端木睿拖死,她心里越来越急,就跟端木睿手下商量,怎么样才能让皇帝停止让太医诊治,完全由她自己治疗,她放开手脚才能让端木睿好起来。 很快苏婉言就进宫见了皇帝,装作很可怜的样子哭诉。 “臣妾看着王爷一日日躺在床上好不起来就心急如焚,王爷如果死了,臣妾就成了寡妇,以后要怎么活。” 皇帝没什么反应,她怎么活皇帝是不会关心的。 苏婉言又继续哭诉:“今天臣妾进宫就是找皇上做主的,王爷遇刺那天,他的手下抓住了一个活口,经过审问才知道原来他们的背后是太子。” 她假装哭着竟然动了真感情,哭得就格外伤心。 “是太子想杀死王爷,皇上你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那太医每天都去,开的都是些益气补血的药方,对王爷的伤情一点用也没有,再这样下去王爷就真的不行了。臣妾知道动不得太子,但皇上至少派医术高明的太医去诊治,或者臣妾自己也行,王爷的伤臣妾最清楚了。” 她低着头哭泣,皇帝冷冷看她一眼,他很清楚自己才是刺杀背后的主谋,扯上太子,不知是那个刺客胡乱交代的,还是他们想用太子来要挟他。 他想从气势和心里上把苏婉言打压下去,让她不敢再提了太医的事,就强硬地道:“你的意思是朕派的太医不行,治不了朕的皇弟?还是想说太医是受了朕的指使,故意不好好给皇弟治伤?” 苏婉言连忙跪下哭道:“臣妾不敢,皇帝对王爷是最关心的,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那你就回去,太医那样治疗有他自己的道理,不能因为跟你理念不和你就来朕这里哭诉告状,想把人家换掉。” 苏婉言没想到皇帝如此狡诈,竟想拿他的皇威来压制她,让她不敢再开口,如此一来,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就只能退出宫去。 她又让人把太子刺杀端木睿的消息散播出去,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知道了,百姓们喜欢听也喜欢演绎皇家八卦,何况端木睿好名声在外,太子竟然想杀死自己叔叔,肯定是怀疑端木睿要跟他争权,可天下谁不知道端木睿就是个没有实职,不干涉朝堂的闲散王爷,这真是猜忌心太重,太大逆不道了。 所有人一面倒地谴责太子,皇帝知道后心思自然有所动摇,如果端木睿真的死了,那太子的名声又有了一处污点。 苏婉言见效果很好,又去找了秦清风,秦清风知道端木睿重伤久治不愈,也有些担心和遗憾,如果他真的因为此事离世,就可惜了一个枭雄和治国之才。 最近京城流传着太子派刺客刺杀端木睿一事,让秦清风敏锐地感觉到此事肯定有蹊跷,苏婉言去见他,跟他说了实情,告诉他刺杀端木睿的其实是皇帝,皇帝趁着端木睿伤重想拖死他,有告知秦清风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把太医换掉,由她自己来给端木睿治疗。 她让秦清风帮忙,联合朝中大臣们上奏皇帝,以太子为要挟,请求更换她来为端木睿治伤。 秦清风见端木睿还有救,就立刻答应了苏婉言的请求,去跟他这一派的官员通气,让他们在朝堂上配合他。 早朝的时候,秦清风手下的御史说起现在街坊上流传着太子刺杀王爷一事,请求皇帝查明此事,给百姓一个交代,官员们也纷纷议论此事。 “皇上向来爱护王爷,不能因为这事是太子做下的,就偏袒太子,而亏待了王爷。” “听说王爷至今躺在床上不见好,太子做下了这等事,如果王爷不能尽快治好伤,太子的声誉只会更加受损。” “皇上对王爷一向爱重,肯定不会袖手不管的,如今王爷伤情严重,应该再派得力的人手去医治。” 大家议论一阵之后,皇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们说得对,他在面子上一直维持着爱护他这个弟弟的假象,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前功尽弃,让人诟病他连一个不争不抢的弟弟也容不下。 秦清风也站了出来,“刺杀一事是不是太子殿下做的还未知道,但此事传了出去百姓已经认定是太子,若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百姓对太子会更加有怨言。王爷如今伤情一直不得好转,皇上肯定也是担忧,不如早点换人治疗,王爷好了,皇上也就不必担忧,百姓们也就不会再议论此事。” 他为太子说公道话是让皇帝心里高兴,他和大臣们私下里就商量皇帝不是一直假惺惺地表现出对端木睿好,那就利用这一点,为了太子的声誉,为了维护他和端木睿之间兄友弟恭的表象,他一定会妥协。 皇帝表情果然松动了,秦清风连忙说:“听说王妃每日在病床前照顾王爷,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王妃又懂医术,臣觉得不如就让王妃来做主替王爷治疗。” 皇帝心想,这是个办法,如果苏婉言做主把端木睿治死了,那就是她的问题,他就可以撇清关系。 “爱卿们说的都有道理,自皇弟受伤以来朕日日担忧,没想到太医如此无能至今也没让皇弟好起来,那就依你们说的,交由王妃来为皇弟诊治,朕也会派人协助。至于太子刺杀一事,朕会让人好好去查,到时候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为端木睿治疗的太医被召回,又被皇帝下令重罚,苏婉言接手之后,又拜访了京城各个名医,经过商讨,最后确定了治疗的方案,皇帝又派了太医来辅佐。 苏婉言清楚他的目的,表面为辅佐,实际上是想捣乱,她每日在病床前寸步不离,除非有什么事必须离开,但也很快就回来,又让端木睿手下把太医看得牢牢的,让他没有机会出手。 太子听说自己刺杀了端木睿,知道自己这是被设计了,替人背了黑锅,他分析觉得刺杀端木睿的人很可能是皇帝,他这是替皇帝背了黑锅。 他想去试探皇帝是不是如此,但又不敢,就只能在东宫郁闷,八皇子得知此事之后也颇为关注,就来找他,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见他郁闷,就安慰他:“只要皇叔好起来,人们很快也就忘了这件事,你还是稳稳地做着你的太子,一些不实的流言根本影响不了你什么。” 太子听他这么一说,腰杆又硬了起来,而且他这是在替皇帝背黑锅,皇帝怎么也应该感激他,对他更好一些,再说这事在朝堂上也闹得人尽皆知,还有御史专门在早朝上提起,可皇帝根本没对他怎样,只说去查,可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 八皇子问他:“你当时在朝上,详细情况都清楚,那些大臣们表面好像是为了你,为了皇叔的伤情,尤其是秦清风,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其实是皇叔的人呢?” 太子回想当时的情形,其实那些大臣平日里也是如此,下面商量好的,谁打头提出一件事,然后其他人议论,最后他们一派的领头就出来总结发言,把话说得更好听一点,最后的目的就达到了。 但是他们确实有嫌疑,表面替他的名声着想,其实是为了让皇帝换人去治端木睿,而且那拨人都是太傅秦清风的人,所以他们一定是有目的性,有预谋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据说秦清风当时病重就是王妃帮着去找的名医才来把他治好的。” 八皇子见他开了窍,就说:“那殿下还等什么呢?你刺杀一事的谣言可能也是皇叔他们传出去的,你被他们这样欺负利用难道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 太子捏紧了拳头,愤怒地在桌案上砸了一下,“怎么可能。” 端木睿他现在不敢动,只能把气撒到秦清风这一派的官员身上,故意跟他们过不去,让自己这边的势力在朝堂上针对他们,这种情况很快就被秦清风察觉,他故意给太子这边的人下绊子,太子这边的人犯了错之后,就到皇帝面前揭发。 皇帝自然看出了这里面的弯弯绕,觉得太子蠢笨,把太子叫到跟前去训斥了一番。 太子就说:“父皇,难道你还没看出秦清风他们一伙是向着皇叔的吗?你还帮他们教训儿臣,长他们的气焰。” 皇帝看着他,觉得奇怪,以他自己的脑子,没有人指点引导他是看不出来这其中关键的,就问他:“这事不是你自己发现的吧?是谁跟你说的?” 第一百零七章 美好过往 太子见皇帝面色沉重,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于是又拿出自己甩锅的绝招,说了实话,“是八弟提醒的儿臣,儿臣仔细一想就怀疑确实是这么回事。” 皇帝脑海里出现八皇子的形象,清瘦、英俊,然而有些阴郁,因为他母妃的身份,他以前一直没把他看在眼里,没想到现在大了,也想插一脚进来。 他又看向太子,见他长得倒是仪表堂堂,像是个聪明人,但他知道以太子的能力肯定没有看出八皇子的野心,他在心里长叹,感叹太子就是被自己和他母亲保护得太好,做事从来都做不漂亮,心机也不够深沉,还需要好好历练才行,因此他没有说破,打算让他吃点亏,这样大概才能成长。 太子离开后,他让内侍打探八皇子行踪,傍晚的时候他出现在八皇子住的月华殿,殿外连个宫人都没有,显得有些冷清,他走进殿内,发现里面井然有序,没有一样东西摆的不正,也没有多余的东西,很朴素,洁净得一尘不染,而且十分安静,显得空旷清冷。 皇帝的感觉就是这是一个很自律,和对自己有严格要求的人居住的地方,所以之前他真是小觑了自己这个儿子。 宫人发现有人进来,而且进来的竟然是皇帝,连忙跪下高呼:“皇上万岁。” 八皇子听到才从里屋快步出来,他心里有些慌张,连忙见礼:“儿臣不知父皇前来,有失远迎,儿臣甚是惶恐。” 见他有点激动,又小心翼翼,皇帝心里被稍微触动了一下,“是父皇没有提前告知,你不用自责。” “是,不知父皇驾临对儿臣有何指教。”八皇子又小心地道。 皇帝这才想起自己来找他的目的,沉吟了片刻才说:“你和太子走得近,先皇后对你们母子有恩,你辅佐太子也可以,父皇高兴,但太子是太子,他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父皇希望你守着本分,不该自己的东西不要去觊觎。” 他看了一眼八皇子,见他垂着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问了一句:“你明白了吗?” 八皇子抬头看着皇帝,面色平静无波,清楚地道:“儿臣明白了。” “那就好。”皇帝看着他又唏嘘起来,“你在朕的记忆里还是个孩童,没想到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八皇子没接话,心里却想着他对自己一点也不关心,一年四季除了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能跟别的皇子一起看上一眼,别的时候根本连面都见不到,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 皇帝很快就离去了,八皇子猜到自己提醒太子注意秦清风一派的事被皇帝知道了,大概自己已经暴露了,心里有些害怕,但他更加不忿,明明太子没什么能力,还十分荒唐,但只因为他是先皇后的嫡子,就能稳稳坐在那个位置上,父皇也一次次包容他。 而自己明明比他优秀,比他聪明,却要被忽视,只能成为他的附庸。他越想越气,嫉妒得要发疯,他想着既然用迂回的方式搞垮太子行不通,那就干脆和端木睿结盟。 他认识端木睿身边的人,就让朋友帮忙传信,请刘三强等人吃饭,在饭桌上暗示想要跟王爷合作。 端木睿现在还在病中,刘三强回去把这事告诉了苏婉言,苏婉言还有些顾虑,觉得自己不好定夺。 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可能会影响端木睿的布局,而且虽然他们是夫妻,但端木睿的很多决策和计划她都不知道,当然不是端木睿有意瞒着她,而是他们之前习惯了各自为政,自己管自己的事,所以根本没交流过这些。 但刘三强说:“王妃不用担心什么,你是府里的女主人,现在王爷病重,八皇子这事自然要交给你来处理。” 苏婉言想也只能如此了,思考了利弊之后,觉得这事可行,就让刘三强去回了八皇子。 话说太子被皇帝训斥之后,回到东宫发脾气,太子妃邱雨琳得知前来安抚太子。 “殿下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别伤了身体。” 太子正好找了个倾诉对象,就说了事情经过,邱雨琳打探到前段时间太子跟端木睿斗,损失惨重,因此也知道了端木睿不是表面上的诸事不理,而是有勃勃野心,因此听太子说秦清风可能已经成了端木睿的势力,她并没有多惊讶。 她更关心的是端木睿的伤势,很想去看看端木睿,就对太子说:“既然外面都在传是殿下刺杀了王爷,不如臣妾代殿下去探病,也可以替殿下挽回一些声誉,殿下觉得这样如何?” 太子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就同意了她的提议。 “不过,你最好还是去请示一下父皇,这件事比较敏感,朝中大臣们都关注着,父皇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若是答应你去,大臣们就没什么说的。” 邱雨琳答应了,就打着替太子分忧,挽回他声誉的旗号去见了皇帝,皇帝知道她跟端木睿有些纠葛,但为了帮助太子还是让她去了。 邱雨琳到王府的时候苏婉言正好出府办事去了,守护端木睿的手下把她带进屋里,端木睿有时候还是会昏迷,她来的时候端木睿就没有意识,她十分心疼,想跟端木睿单独待一会儿,就让守卫和丫鬟都退出去。 可苏婉言早就交代过,不能让任何外人跟端木睿单独待在一起,守卫不愿离去,说王爷随时会醒来,要找人伺候。 邱雨琳就说:“本宫跟你们王爷是旧识,有些交情,王爷醒来正好跟他说几句宽慰他的话,你们都出去,本宫不喜欢人多。” 守卫还想争辩,邱雨琳就把皇帝搬了出来,“你们非要让本宫把话说那么明白是吗?本宫是受皇帝的嘱托来探望王爷的,跟王爷说的话也是皇帝想告诉他的,你们真的想听是吗?” 她拿着皇帝压人,守卫只好退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邱雨琳坐在床边看着端木睿消瘦的脸庞心里就闷闷地难受,看他穿着一层单衣,轻轻掀开衣服就看到里面严重的伤口,吓得连忙把手收回,给他拉好了衣裳。 说起来伤到端木睿的那道暗箭还是她派去刺杀苏婉言的高手放的,那人告诉她,那支箭眼看就射中苏婉言,可端木睿当时竟然推开了苏婉言,结果他就被射中了。 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看到端木睿嘴唇干燥,就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些温水打算喂给端木睿,可端木睿好像有意识一样,感觉不是自己熟悉的人,就把头偏开了。 邱雨琳心下怅然,把水杯放在了一边,她本想给端木睿喂一种药,但试探之后发现端木睿的抗拒,只好放弃了。 看着端木睿虚弱的样子还是不忍,心里想着虽然她心里装的是端木睿,但她如今嫁给太子就要为太子打算,端木睿是太子强大的对手,她不想他威胁到太子。虽然没下成药,但她此刻还是充满歉意,觉得对不住自己心里所爱之人。 她见计划不成,就想回到东宫,出了房门看到守卫还在那里站着,就跟他交代了一下,说端木睿醒来告诉他她来过。 离开端木睿住的院子没多远就碰到了急忙赶来的苏婉言,刚才她来府里,守卫就让人去找苏婉言回来了,这会儿正好遇到。 苏婉言客套地说:“太子妃怎么不再多呆一会儿,这么快就走了?”虽说是客套,但情敌相见,她语气里还是带了几分不善。 邱雨琳冷冷地道:“不必了,我就是代太子殿下来看看王爷病情如何,听说前段时间大臣们都力荐你来替王爷治疗,可王爷看着还是不见好转,你的医术也就如此水平,若是治不好趁早找来有能力的名医,就不要逞强了,免得害了王爷的性命。” 苏婉言冷笑:“太子妃替王爷诊脉了吗?你怎么知道他就不见好?既然不懂医术就不要乱说。” 邱雨琳心想她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端木睿真的在好转,可她怎能让自己的对手得意,勾了勾嘴角道:“你别以为自己治好了王爷,王爷就会把你放在心里,告诉你,你永远无法取代我在王爷心里的位置。” 苏婉言脸色沉了下去,笑意就有点挂不住。 只听邱雨琳又说:“我和王爷五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王爷还是少年,而我也才十岁出头。我和母亲去郊外的庄子上游玩,王爷在附近受了伤,伤的很重,王爷请求我救他,说被人追杀,我把他藏起来,私下请了大夫救治。” “那段时间我们过得特别快乐,我每日去看他,给他带好吃的,他跟我讲他的事情,讲外面的趣闻,给我做风筝,变戏法,后来我回到府里,他还是经常偷偷去看我,给我带礼物,随着我长大,也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我就想着自己这辈子非他不嫁,他也说过要娶我,可我迫于家族的压力嫁给了太子。” 邱雨琳脸上的表情从幸福沉迷到露出伤感凄楚的神色,她眼眶发红地看着苏婉言,“即便我嫁给了太子,他娶了你,但他心里还是想着我,不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改变他的心。” 苏婉言听她故意在自己面前讲述她跟端木睿的过去,虽然知道她是故意在气自己,她本不该让她得逞,应该洒脱地面对,笑着用最讽刺的话回敬她,但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只感觉胸口堵得发慌,心里难受,不能思考。 邱雨琳见她的神情黯然,知道自己成功让她堵心了,就得意地离去。 即便如此,苏婉言还是快步回了端木睿的住处,端木睿迷迷糊糊的有醒来的征兆,她听见他嘴里小声念了一句“琳儿”,这明显叫的是邱雨琳,她心里又是一阵钝痛。 看来邱雨琳真的是他心深处最重要的人,她来看了一下,即便他昏迷着也能知道她来过他身边。 端木睿醒来后,看到苏婉言时神情有点恍惚,他刚才好像做了个梦似的,梦见邱雨琳救了自己,每天来陪他,给他好吃的,免得他喝药苦。 梦里的邱雨琳还很小,是个可爱善良的小姑娘,那时候他就把她叫琳儿。 他最近虽然经常清醒,但很少说话,因为连呼吸都困难,说话只会让他感觉痛苦。 苏婉言见他凝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多问,丫鬟送来药,她给他喂了,又在守卫的帮助下给他翻身,让他背后透透气,又帮他按摩胳膊和腿,免得他躺的时间太长会让身体变得僵硬。 第一百零八章 打算和离 苏婉言一直在坚持做这些事,端木睿心里很感动,今天终于开口说:“谢谢你,辛苦了。” 苏婉言勉强笑了笑,“你是救我才中的箭,何况我们是夫妻,这都是我该做的。” 端木睿不能说太多话,就朝她笑了笑。 沉默片刻后,苏婉言决定试探一下端木睿,就说:“对了,不知道他们跟你说没有,太子妃刚才来看你了。” 她话音刚落,刘三强就走了进来,见礼后说:“王爷,王妃,小的们已经查到那天的两拨刺客,一拨是皇帝派的,一拨是太子妃,她的目标就是王妃。” 苏婉言没有十分震惊,邱雨琳和端木睿之间感情至深,她却插在他们之间,上次在邱雨琳设计下,她差点失身于太子,如果真的发生,她就再也没脸做端木睿的王妃,而一计不成,这回干脆找了刺客来杀她,这都是正常操作,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端木睿的表情僵住了片刻,邱雨琳来看他,他虽然昏迷,但可能意识里有感觉,所以刚刚在梦里他梦到了那个美好的邱雨琳,可转眼就得知她竟然刺杀苏婉言,他不知道邱雨琳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当初那个美好的小姑娘去哪了。 他思绪万千,邱雨琳曾经救了他,如今又差点要了他的命,正好算是他还了她的救命之恩,以后他们两不相欠,他和她就此一刀两断,就当他生命里没有过邱雨琳这个人。 苏婉言见端木睿凝神思索,没有什么别的表示,心里就一阵失望,想着即便邱雨琳两次害她,又间接导致他差点死了,但他还是包容了邱雨琳,没有追究她的意思,他应该是舍不得吧。 他自己伤成这样他都不在乎,她苏婉言又算什么,跟她的安危比起来,邱雨琳活得舒心,活得肆意妄更重要。 这一刻,她心里又冒出了和离的念头,她没办法跟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在一起,她感觉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像笑话。 经历过这次的事,端木睿是彻底把邱雨琳从心里剔除出去了,他觉得苏婉言在听说邱雨琳是刺杀背后主谋的时候过于平静了些,好像已经猜到了似的,她的情绪也有些奇怪,好像故意跟他疏离了。 他不能说太多话,打算身体好了之后再仔细询问,但他早已因为苏婉言对他耐心呵护而感动,整颗心已经向苏婉言敞开,打定主意以后要对苏婉言全心全意。 苏婉言虽然想着要远离端木睿,但在他好之前,她告诉自己作为一个医者,还是要对他无微不至地关照,等他身体好了再去找皇帝,让他答应他们和离。 端木睿终于在苏婉言精心照顾下一天天好起来,苏婉言见时机到了,就进宫去见了皇帝,皇帝不知道她的来意,问她端木睿的病情,她说已经好转了。 她三言两语带过,就跟皇帝说:“臣妾请求皇上一件事,臣妾要跟王爷和离,请皇上准许。” “和离?”皇帝摸不着头脑,前段时间端木睿伤重,她不是还来求他让她自己帮端木睿治伤,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又要和离。 苏婉言就编了一段说词,“王爷在养病期间性格暴躁,经常打骂下人,加上他心不在臣妾这里,至今也不能和臣妾亲近,更是不信任臣妾,臣妾不愿意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还请皇上恩准。” “你以为和离是儿戏吗?不亲近你,不信任你,打骂下人,这又不是什么大的过错,何况朕还没问过臣弟的意思,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 苏婉言最后被皇帝轰了出去,她知道皇帝之所以不答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皇帝想利用她打探端木睿的消息,看来她如果想要和离成功,就必须拿出有诱惑力的条件才行。 苏婉言闹的这一出完全出人意料,和离这种事在这个时代不是没有,但实在太少,尤其是一个女子提出来,简直有点惊世骇俗。 皇帝身边的宫人很快就都传遍了,里面有端木睿的人,就暗中传了消息给他,他如今已经可以下地走几步,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差点再次晕过去。 他不明白苏婉言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在想清楚这件事之前,他已经做好了阻止和离的打算。 他给皇帝身边的宫人传信,告诉他解决的办法,宫人在皇帝起居的地方假装跟人讨论这件事,说什么“王妃提出和离的理由太勉强了,肯定不是真心想和离,绝对是有别的目的。” 对方自然会问:“什么目的啊?” 宫人说:“这个我也猜不到,但肯定是想让人认为她跟王爷的关系不好,然后好摆脱什么麻烦。” 皇帝听见后,脑子里开始活跃起来,觉得这个人说得有道理,苏婉言这和离的理由实在说不过去,分明就是来演戏的,其实并不想跟端木睿和离,是想让他以为她跟端木睿关系不好,没法为他打探消息,从而放弃对她的掌控。 想清楚之后,皇帝就下定决心,死活不让苏婉言和端木睿和离。 苏婉言回到王府之后,端木睿虽然难受,心里充满了疑问,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问,想用假装不知情来暂时粉饰太平,想等到搞清楚缘由再摊开了说。 隔了两天苏婉言又去宫里求见皇帝,想跟皇帝谈条件,可皇帝见了她就说不许他们和离,说什么都不可能,把苏婉言想说的话都堵住了,她只好愤愤然地离开了皇宫。 端木睿在府里跟下人打听他和苏婉言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误会,他也是当局者迷,但能感觉到苏婉言对他的态度,是从那次邱雨琳来探望他之后发生改变的。 那之后,苏婉言虽然还是无微不至地照料他,但笑容变少了,连跟他说话都少了,好像隐约怀有心事,对他变得客气疏离。苏婉言掩饰得很好,这些改变都不是很明显,但他就是能感觉到。 灵秀是苏婉言的贴身丫鬟最了解苏婉言,还有那天的守卫是最清楚那天发生什么的人,端木睿最主要就是问了他们俩。 灵秀当天就听说太子妃跟王妃在路上说了好一会儿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守卫说邱雨琳抬出皇帝来逼着他们都离开房间,就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王妃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等等。 心里有了点底之后,苏婉言回府,端木睿忍不住就跟她说他知道她在请求皇帝同意他们和离。 苏婉言想着他知道就知道了,早晚也是要知道的,正好可以说服他答应和离。 “王爷知道了正好,看在我这段时间这么勤谨地照顾你,你就成全妾身吧。” 端木睿心里又是一阵揪扯着疼,他好不容易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对邱雨琳彻底失望,把她那些曾经的美好从自己心灵深处剔除,发现苏婉言早就扎根在了他心里,也想以后一心一意跟苏婉言在一起,可苏婉言却突然提出要跟他和离,他怎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闷声说:“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总不能要我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你。” “理由?王爷何必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苏婉言冷声道。 端木睿又是一阵扎心般的疼痛,问她:“是不是跟太子妃有关,那天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对我的态度突然就转变了。” 苏婉言心想,看来这个人还有救,知道和邱雨琳有关。 她冷笑道:“她能说什么,说你们当初年少相识,成为亲密的知己,后来长大,又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但是世事弄人,偏要把你们拆散。” 端木睿听了说不出话来,除了他没有承诺要娶邱雨琳之外,这些大部分都是事实。 见他不说话,苏婉言心里也是一阵疼痛,凄然地笑着道:“怎么,被揭穿就说不出话来了,难道不是你一直把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那天她来看过你之后,你从昏迷中醒来,嘴里还喊着她的名字,你知道当时我心里什么感觉,我觉得我做这么多都枉费了,自己就跟个笑话一样。” 苏婉言说完,害怕强撑着自己的坚硬外壳碎裂,流下不值得的眼泪,就没有再做停留,飞快离开了。 端木睿想叫住她,但喉咙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让他没法出声,他有千言万语想跟她说,此时却无法说出口。 从那天起苏婉言就再也没来看过他,他心里也憋着一股无法消散的愤懑,虽然他心里确实埋藏着一段美好的过往,那段过去支撑了他很久,否则都有可能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他的存在。 但自从跟苏婉言成婚之后,他就已经开始疏远邱雨琳,他对苏婉言用的心思也一点都不少,可苏婉言却那么决绝地要跟他和离,连解释和承认错误的机会都不给他,他们之间总还是有许多美好记忆的吧,难道全都要抹杀掉吗? 他们两人一个不理一个,府里的气氛变得非常压抑,下人们都跟着着急,尤其是端木睿那几个成天出入王府的手下更是看不过去。 某日端木睿跟刘三强谈起此事,端木睿问刘三强:“你觉得是王妃不对,还是本王不对?” 刘三强毫不避讳地说:“当然是王爷不对。” 端木睿愤然,“本王不对?王妃她一言不合就要和离,根本一点道理都不讲。本王知道你们都偏心与她,根本不把本王当成正经主子。” 刘三强连忙说:“王爷言重了,小的虽然还没娶妻,但长久观察下来都替王爷你着急,你是男子,王妃是女子,你就应该大度一点,主动去跟王妃承认个错误,然后把事情讲清楚,再哄哄她,这事不就行了吗?非要争个谁对谁错有什么意义?” 端木睿听了他的话有点泄气,他承认刘三强说的有道理。 刘三强还是第一次见他家王爷气势这般若,但他已经刹不住了,又接着说起来。 “还有件事小的要提醒你,那天,小的当着你和王妃的面说查出来是太子妃指使人想杀掉王妃,可王爷一直没什么表示,连那次在碧湖边着了太子妃的道,王妃被太子劫持,王爷一样没表示,连小的都以为你在包容偏袒太子妃。王爷,你说你是不是吧?” 第一百零九章 出气 端木睿思索着,这件事确实是他疏忽了,虽然他是有原因的,但也一直没跟苏婉言解释。 刘三强见他若有所思,知道他肯定有了感悟,又劝道:“王爷还是去跟王妃道个歉吧,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应该跟王妃说清楚。” “我知道了,我会的。”端木睿站起身慢慢走到院子里,看着苏婉言住处的方向,神色终于舒缓了些。 他得知苏婉言出门后,到了下午一直守在院子前的廊道附近等着她,傍晚的时候已经上灯才看到她匆匆回来。 苏婉言看见他,不想跟他打招呼,想直接越过去。 “婉言。” 端木睿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她脚下就动不了了似的,站在了那里。 “有什么事?”她冷声说。 端木睿朝她走过去,站在她对面,“我有很多话跟你说,和离的事我很感激你没有再提。” 苏婉言不客气地说:“我不提是因为皇帝不许,若是他答应了,我马上就从王府搬出去。我不来找你提,不代表我就算了,以后你我各不相干,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想纳妾娶侧妃我都不会说什么。” 端木睿急忙道:“婉言,我怎么会,我从没想过纳妾娶侧妃,我今天找你说话是想跟你道歉。” “王爷和我道歉?王爷有什么错吗?”苏婉言冷笑,这么久才来跟她道歉,是在等着她先说软话,还是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才拖到现在。 “我当然有错,很多事都疏忽了,还跟你置了这么久的气,今天我就是想把话说清楚,首先太子妃跟你说的那些有不实之言,我从没承诺过要娶她,即便那时候我们的关系确实很好,那个时候的邱雨琳也不是现在的样子,如今我已经决定跟她一刀两断,过去的事也就当做没发生过。” 端木睿停下来看着苏婉言,见她冷着脸,但是在认真听着,好像得到了鼓励似的,就继续说:“说起打算跟她一刀两断,我还有一个最大的错处就是,当我得知她要害你性命,却没有一点反应,没有向她讨要说法,也没有替你报仇,看起来就像是我心里默许了,又包容了她的做法。当时我想的是她曾经救了我一命,如今我又差点死在她手里,正好两相抵消,我再也不欠她的,以后也不再有来往,把往事一笔勾销。但当时我说话不便,所以没有和你解释,后来又被我疏忽了。” “我真的没有丝毫想要包容偏袒她的意思。”端木睿看着苏婉言,见她脸色有所缓和,心里一喜。 他的语速缓下来,声音也更柔和地道:“其实自从跟你成婚,我去宫里,她确实来见过我几次,但我一直都跟她保持着距离,那时候就与她疏离了。我从没承诺过娶她,但是对你,我其实早就很喜欢,得知要和你成婚,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但我发现你冷淡,以为你并不想跟我成婚,我怕你在外面还有广阔的天地,根本看不上我这王府,毕竟我其实无权无势,还时刻要盯防着被除掉,一切都要自己去争取,给不了你安定优渥的日子。” 端木睿说完自嘲地笑了笑,“我说了很多,没有问过王妃的意思,如果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都可以说出来。” 他在外面站的有点久,这段时间晚上的风已经凉了,他觉得背后吹得很冷,忍不住咳嗽起来。 苏婉言见他身体依然消瘦,脸色发白,在风中有点瑟缩,就忍不住有点担心。 “王爷还是回屋里去吧,别又着了凉,让病情反复。” “你也跟我一起进屋,我还有很多话和你说。” 苏婉言迟疑着,跟他进屋就是原谅了他,但总不能就因为他说了这些话她就立刻忘了之前的难过。 “你不跟我进屋去说,至少给我一个表态,说一下你心里的想法。”端木睿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苏婉言不能让他再在外面呆着,就说道:“进屋就不用了,表态可以,你今天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了,也了解了你的决心,但说出来容易,我也不能钻进你心里去看你的真实想法,所以还要看你以后怎么做。还有就是,我嫁给你虽然是皇帝赐婚,我们都不得反抗,但我其实佩服你的能力,你也多次帮过我,我当时心里并没有抵触,我想看到的是你的真心,别的我从没考虑。” “对了,其实在邱雨琳跟太子成婚之前我就见过她,当时她跟她母亲在说话,我不是有意偷听,只不过当时我就在附近,她们说话的内容都传到了我耳朵里。从谈话中我得知邱雨琳嫁给太子就是看中他的权势,她做太子妃也是冲着权势去的,所以她说什么被家族逼迫,不得已才跟你分离这种事都是她在撒谎。” 她说完之后,端木睿脑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怔了片刻,嘴角才露出笑意来,“邱雨琳的事已经不重要了。” “那就好,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赶紧进屋去吧。” 苏婉言说完就要离开,端木睿又叫住了她,“我对你从来都是心口如一,你就在我心里,根本不用钻进去看,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对不住你,那段时间你心里一定很难过,但还要坚持照料我,真是辛苦你了。” 恍恍惚惚地回到住处,苏婉言回忆起跟端木睿自从成婚以来发生的许多事,端木睿对她从来都是真心以对,他在不停努力地靠近她,就是这次受伤也是因为救她,他们之间只是插进了一个邱雨琳。 如今端木睿看清了邱雨琳的真面目,也决定跟她一刀两断,那么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 但她心里还是郁郁的,没有对端木睿恢复过往的热情,端木睿倒是经常来看她,跟她说话,陪她用饭,一直小心翼翼地对待她。 苏鹤鸣在军营里呆了一段时间,肖时去看望他,军营里确实不适合他一个半大的孩子,他毕竟跟那些笑兵不一样,苏遂就做主让他跟着肖时一起离开,师徒从那时起就一直在外游历。 苏婉言闹了和离之后没多久苏鹤鸣就回来了,他觉得家里冷清,跟霍青青又不对付,就时常来王府探望苏婉言。 他发现苏婉言情绪一直不好,没有了以前明朗的样子,问了婢女才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婢女不知道苏婉言和端木睿深谈之后已经解开了误会,苏鹤鸣十分震惊苏婉言竟然一度想着要跟端木睿和离,而且之前端木睿受伤,苏婉言还尽心照料,这只能说明端木睿伤自家姐姐伤的狠了,不然怎会闹出和离这一出。 他气得不行,就冲动地跑到端木睿的院子,想用暗器伤他。 丫鬟见势头不对就去跟苏婉言说了,苏婉言连忙去追他,在半路上追上他之后苏婉言有些生气,教训他道:“你干什么,臭脾气又来了是吗?不惹点事心里不舒服?” “他对你不好,让你伤心,弟弟这是帮你出气。”苏鹤鸣心里越发堵得慌,他就不明白了,姐姐被人欺负,他去报仇,反过来却让姐姐训斥。 苏婉言叹了口气,朝苏鹤鸣道歉:“对不住,是姐姐心急了,实在是他之前受的伤太严重了,能捡回来一条命不容易,你如果再伤了他可怎么办才好。” 苏鹤鸣想不通了,都有些看不过眼,“他那么伤害你,你还替他着想,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苏婉言拉着他往回走,有些不好意思,“你肯定觉得姐姐怎么变得这么是非不分又不识好歹,是你不知道内情,我们之前有很多误会,后来说通了也就没事了。” “可姐姐为何还不高兴?” “当然是姐姐有心事。” “有什么心事?” “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其实是因为,那晚回到住处后,她想起端木睿说的她在外面有广阔的天地,以为她会看不上小小的王府,她想着即便是端木睿是不是也觉得她的做法有些惊世骇俗,在这个时代相夫教子是女子的天职,可她竟然建立那么大一个帮派,所以说她当初没有排斥这桩婚事,就是知道端木睿会包容和理解她,若是对方是个别的男人,估计吓得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婚事吧。 所以说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没有比端木睿更适合自己的了,她应该心存感激才对。她想通这件事之后从内心深处对端木睿又有了更深的感情。 苏鹤鸣觉得自己没什么不懂的,不就是自家姐姐对王爷有情吗?所以才那么关心王爷,还不准自己伤害他,不过只要自家姐姐能幸福,他这个做弟弟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不光在心里支持苏婉言,还想帮她,就跟丫鬟们打听苏婉言跟端木睿之间的相处,最了解他们的自然属灵秀了,灵秀却对端木睿满口称赞。 “王爷对小姐那是没话说,小姐进府没多久就把管家权交给了小姐,好当着所有仆人的面教训了对小姐不敬的人,说小姐是府里唯一的女主子,所有人都要听她的,而且给小姐送了很多礼物,为了讨小姐欢心之前还送过一只很聪明的鹦鹉,后来因为嫌鹦鹉吵才把它送走的。王爷对小姐还很温柔,看小姐的眼神简直让人受不了。” 说到这里,灵秀觉得跟一个半大孩子说这些他肯定不懂,也不大好,就对苏鹤鸣说:“有些事你一个孩子不懂,你还是不要打听了,反正王爷对咱们小姐好着呢,小姐心里也有王爷。夫妻之间吵架闹矛盾都很正常,你也不要太紧张。” 而另一边的端木睿知道苏鹤鸣来府里了,他一时没有决定过来见面,因为苏鹤鸣是个个性强的孩子,而且一直有点排斥他,他怕这个时候过来要是闹出什么不愉快就不好了。 刘三强他们得知王爷小舅子来了,还装作无意间去看过,觉得那孩子一看就不好惹,而且他这个年纪对很多事半懂不懂的,是最固执和难搞的,不过刘三强还是劝端木睿去讨好小舅子。 “王爷莫非在怕什么,这正是机会啊,虽然那孩子可能不好对付,但只要赢得了他的心,你就事半功倍了。” 第一百一十章 小名 端木睿再次被劝服,也是,他做什么怕一个孩子,只要投其所好,再让他看到自己对他姐姐好,他只要是明白事理的,肯定不会为难他。 他就从自己兵器库里选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是传世百多年的宝贝,上面镶着宝石,看起来也很名贵,名字叫“龙鳞”,既可以把玩,随身带着还可以防身。他知道苏鹤鸣喜欢研究兵器暗器,觉得他一定会喜欢。 他用匣子装好了匕首,又带上给苏婉言准备的礼物,就过去了,苏婉言看他的眼神有些深邃,她还有点羞涩似的,他心里一颤,不知道苏鹤鸣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苏婉言对他的态度好像又转变了许多。 但苏鹤鸣对他还是淡淡的,打了声招呼之后就不说话了。 他把两件礼物拿出来,给苏婉言的是两瓶精油,一瓶玫瑰香,一瓶百合花香。 这精油是最近才有人从海外带回来的,十分昂贵。 他把盒子推到苏婉言面前,苏婉言问他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苏婉言打开盒子,就闻到一股淡雅的幽香,看到是最近市面上流行的精油,她虽然对这些不是特别感兴趣,但她听说这东西不好买,因为数量有限,那些贵妇人都抢破了头。 没想到端木睿竟然给她弄了两瓶来,要是被贵妇人们知道还不得羡慕死。 她承认她也是个有虚荣心的俗人,被人知道自己被重视被呵护,她也会骄傲,会有幸福感。 端木睿见她表情变换,问她:“你喜欢吗?” “喜欢,谢谢王爷,应该费了不少事吧?”苏婉言笑得有些矜持。 “也没有。”即使费了许多事端木睿自然也是不会多说的。 苏鹤鸣见他们你来我往,轻言细语,眼睛里只有对方,似乎都忘记了他这个大活人还在旁边似的。 他轻咳一声,苏婉言有些脸红地把盒子让丫鬟收起来,端木睿也有点不好意思,把另一只盒子推到苏鹤鸣面前,“这是给你的,好久没见过面,这也是你第一次来王府,是姐夫的一点心意。” 苏鹤鸣知道拿人手软的道理,本不想看是什么东西,但感觉他刚才送给姐姐的东西好像十分贵重,又有些好奇送给自己的是什么宝贝,因此挣扎了一下就把盒子打开了。 “龙鳞?师父给我讲兵器谱的时候提到过这把匕首,说十分锋利,是难得的宝贝,没想到竟然在今天见到了。” 他把匕首拿出来在手里颠来倒去仔细地看,又打开刀鞘,对苏婉言说:“姐姐,咱们来试一试,看它是不是很锋利。” 苏婉言制止了他,让他不要着急,他问端木睿:“这么珍贵的宝贝,你真的要送给鹤鸣?” 端木睿微笑着说:“我拿过来就是送给他的,难道还有收回的道理?鹤鸣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宝刀配英雄,我看正合适。” 这话说到苏鹤鸣心坎里了,他连眉毛都透着得意。 “你可别为了让他高兴就说这些,你看他多得意。” 苏婉言嗔怪地看了一眼端木睿,又对苏鹤鸣说:“你别又把尾巴翘上了天,你难道听不出来这是王爷在激励你,若是以后你成不了英雄,你今天这幅样子就会成为笑话,明白了吗?” 苏鹤鸣连忙收起了挤眉弄眼的神情,正色道:“我明白了,一定会成为英雄让你们对我刮目相看。“ 他再次把匕首从刀鞘中拔出来,从自己头上拔了一根头发,在锋利的刀刃上一碰,那根头发竟然就断了,他起了玩性,让丫鬟给他找了一根两根筷子粗细的木棍来,他拿着匕首一劈,轻轻松松的那根棍子就断了,又找了剪子来,还是被轻松切断。 “姐姐,你看见没,真的是宝贝。”苏鹤鸣高兴得不行,“以后随身带着,肯定有大用处。” “你还是要小心,不要伤到自己,更不能伤到别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还是孩子心性,苏婉言很是担心。 “要我看,你还是暂时先留在你姐姐这里,让她替你先保管着,等你大一点再拿出来用。” “王爷说得对,你现在随身带着暗器,防身没问题,等你大了心性定了再给你,免得惹祸。” 在他们一唱一和中,苏鹤鸣只好听从,但对端木睿能送他这么宝贝的东西还是十分感激的,又发现端木睿对苏婉言也很好,对他的看法就改观了很多。 甚至住在王府期间,有时候还会跑到端木睿住处去玩,说起苏婉言,他还教端木睿如何讨他姐姐欢心。 “我姐姐跟别的女子不同,她很独立坚强,比男子还有本事,不需要别人保护她,也不会仰仗着别人活,但你不要被她的外在吓到了,其实她还是很善良,很心软的,对自己身边关爱她的人都掏心掏肺。所以你千万不要怀疑我姐姐对你的感情,一定要信任她,还不能阻止她在外面去发展她的势力,你要支持她。” 端木睿笑着不住点头,“你说的都对,但有一点你还是不够了解她,她是女子,女子在外面如何强大,但还是希望有人能呵护她,保护她。” 苏鹤鸣愣了一下,随即又点点头,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看来你已经很了解我姐姐了,那我就放心了,但我这个做小舅子说的话,你还是要记住,永远记住,否则你会吃亏的。” 端木睿重重点头,“我一定记住,永远都不会怀疑她,要支持她。” 不过这不妨碍他吃醋啊,苏婉言跟别的男子亲近,他心里难受的感觉苏鹤鸣大概永远体会不到。 “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也要记住,以后等你长大了,娶了夫人,不管她多强势多有能力都要懂得保护她。” 端木睿带着打趣的口吻,说的苏鹤鸣都不好意思,连忙找了个借口跑开了。 到底是男孩子,容易对比自己大比自己有能力的男子产生崇拜的心理,苏鹤鸣跟端木睿关系好了之后就喜欢粘着对方,让端木睿答应等他伤彻底好了,要教他武功,端木睿自然不会推辞。 在这期间,苏鹤鸣得知苏婉言跟端木睿之前之所以闹不和,是因为太子妃,他缠着苏婉言,让苏婉言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苏婉言被缠得不行,就说他:“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老喜欢打听这些事?”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苏鹤鸣大言不惭地道。 苏婉言知道他现在对什么都好奇,大概对男女之情有点开窍了,也是被他磨得不行就说了事情的经过,苏婉言说到端木睿半昏迷间叫了邱雨琳的小名,所以她非常生气,苏鹤鸣听着就有点摸不着头脑,并且打断了她。 “姐姐,灵儿不就是你的小名吗,说不定姐夫是在叫你呢,你为何会生气呢?” 苏婉言震惊,“你说什么,我的小名叫灵儿,哪个字?” 苏鹤鸣更加震惊:“灵活的灵啊,姐姐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苏婉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越过来以后,失去了原主小时候的记忆,原主娘亲去世之后也就没有人再叫她这个小名,好像大家都不知道似的。 “姐姐一直忘了告诉你,娘亲去世以后,姐姐受的打击有点大,所以小时候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 听了她的解释,苏鹤鸣没有怀疑,心里有些难受,就说:“我听娘亲说,灵儿这个名字是她给你取的,因为你生下来就很漂亮可爱,父亲不喜欢叫小名,别人都不知道,所以后来就没人叫了。” “既然如此,那我有可能确实错怪王爷了。”苏婉言这样说是为了哄苏鹤鸣,她知道绝不是这样,端木睿当时叫的绝对是邱雨琳。 苏鹤鸣转身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端木睿,“我姐姐小名叫灵儿,她因为失去小时候的记忆所以连自己都忘了。” 端木睿听过之后当做趣事笑了笑,但随即就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苏鹤鸣来跟他说这事自然也不是为了让他一乐,立刻问他:“我缠着我姐姐让她跟我说了那个太子妃的事,姐夫在病床上叫的到底是灵儿,还是琳儿啊?因为这两个字读的时候很容易分不清,或者是姐姐听错了,你是不是有可能叫的是灵儿呢?” 端木睿想起那天的事,他梦里确实梦见了邱雨琳小时候和他相处的画面,而且他应该也不可能知道苏婉言小名叫灵儿。 看到苏鹤鸣还在等着他的回应,他只好说:“有可能吧,我那时候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叫的什么啊。”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端木睿还是起了心思,莫非当年救他的人原本是苏婉言,后来是自己错认了邱雨琳,或者是邱雨琳有意隐瞒了自己? 理智告诉他世上可能不会有这么巧的事,但有了这个想法,他就遏制不住地去证实,如果万一就真的这么巧呢。 他很快就让手下的人去查当年的事,那时候他身边已经有几个人跟随了,这些人肯定能想起什么,再去寻找打探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不久,手下人回来向他禀报,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当年救她的还真的是苏婉言。 邱雨琳的那套说词是有前情的,而且被她变得面目全非,端木睿受的重伤其实是被毒蛇咬伤,苏婉言当时跟母亲在庄子上,她家庄子跟邱雨琳家的正好挨在一起。 因为在庄子上,当时正是夏季,到处草木旺盛,母亲懂一些偏方,怕苏婉言出去玩被毒蛇咬,就教她认了几种草药,说是把伤口里的毒血挤出来之后,把那几样草药碾碎了涂在伤口上就能治疗蛇毒。 苏婉言正好遇到端木睿中蛇毒昏迷,也是为了试一下母亲说的对不对,就照着方法做了,结果端木睿还真醒了过来,不过他也没完全醒,只记得自己问了她叫什么,她就说自己叫灵儿。 那几样草药只是一个偏方,并不能完全驱毒,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还需要进一步治疗,所以端木睿一直迷迷糊糊的,没过两天因为家里有急事,苏婉言没来得及跟端木睿说一声就跟着母亲离开了庄子。 再后来就遇到了邱雨琳,邱雨琳找来大夫给他吃了些药他才彻底好起来,她发现端木睿半昏迷的时候总在喊灵儿这个名字,大夫说之前有人救治过他,她的小名喊起来也差不多,反正端木睿也不知道,她因此就冒充了苏婉言。 第一百一十一章 恢复记忆 如此一来,端木睿才知道真正救自己的原来是苏婉言,而自己心中想要感激的也是苏婉言,至于邱雨琳,虽然也算是对他有过帮助,但那一切都是建立在欺骗他的前提下。 他还奇怪小时候那么美好的邱雨琳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现在知道了原来她小时候就是那样有心机,就把他蒙在鼓里骗了这么多年。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去跟苏婉言说了此事,苏婉言震惊,心想小时候她竟然就跟端木睿有缘分了。 她让端木睿详细讲了事情的始末,端木睿说完又是道歉又是解释:“你才是我应该惦记感激的人,真是对不住,我竟然一直相信邱雨琳,一直被她蒙蔽,我应该早一点让人去查当年的事,也不会被邱雨琳害得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苏婉言听完他说的事情完整的过程,就觉得脑子里多出了一些记忆的片段,紧接着就感觉头疼起来,根本没有听到端木睿在说什么。 端木睿发现她脸色不对,眼神也不对,就停了下来,问她怎么了。 “疼,头好疼。”苏婉言小声说了这几个字,突然就往地上倒,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端木睿一个健步上前搂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扶了起来,焦急地喊了两声,见她失去了意识,就把她抱进了卧室放在床上。 南宫秋倪出门游历去寻找一味药材,已经回到府中,端木睿就让丫鬟去把她叫来看看苏婉言。 而苏婉言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在衣服里发出短暂的光芒之后,她的意识就进入了戒指世界,在戒指的引领下她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发生的事,小时候的记忆就完全恢复了,同时她才知道在现代社会中的自己跟原主苏婉言原来是同一个人。 苏婉言小时候曾经碰触了空间入口,她穿越到现代社会,但她原本是这个时代的人,后来在机缘巧合下又穿了回来,在穿越过程中她大脑受到磁场的干扰,失去了原来的一部分记忆。 南宫秋倪帮她诊治,并没发现她身体有什么问题,但她一直在自己的记忆里穿梭没办法醒来。端木睿跟南宫秋倪说了她昏迷之前的事,南宫秋倪就只能说大概是脑子突然受到刺激的原因,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不过也说不准。 端木睿就让她给开个药方,对脑子好的那种,她却说她身体根本没有问题,不用吃药。 连南宫秋倪医术这么高超都解释不清楚,端木睿就觉得事情严重了,他十分害怕,怕苏婉言永远都醒不了。他从早到晚地守在苏婉言床前,连觉都不睡,他一直握着苏婉言的手,跟她说话,喊她的名字,让她快点回来。 苏婉言昏迷了三天,端木睿就守了她三天。他身上的伤还没痊愈,眼看他的状态又不好了,呼吸困难,还不住地咳嗽,手下劝他回去休息他不肯,他心里害怕,就固执地一定要守着。 苏鹤鸣好几次进来看苏婉言,就看到他默默注视着苏婉言的脸,不然就是跟苏婉言小声说话,喊她回来。 苏鹤鸣深受感动,感觉到端木睿是真的害怕失去苏婉言,但他不信苏婉言就此再也不醒来。 他也劝说端木睿:“姐夫,你伤又不好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睡一觉再来,我会帮你守着。” 端木睿摇头,“不要,你姐姐不明原因地昏迷,就像失了魂魄一样,我在这里看着她,她念着我的真心诚意一定会努力地回来,如果我走了她感受不到我就不会回来了。” 苏鹤鸣见他连说话都神神叨叨的,又说:“姐夫你忘了吗?我跟你说过你一定要信任姐姐,这次也一样,我相信她一定会醒过来,你也要有这样的信心。” 端木睿这时候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发怒地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他一个人在屋里守着。 苏婉言终于在戒指世界里畅游结束,意识到该回来了,怕时间长了被困在戒指的世界里,从戒指世界出来之后她就醒了。 她醒来之后,端木睿眼眶都湿润了,俯身紧紧抱住她,用颤抖的声音说:“你终于醒了,吓死了我了。” 短短一句话,说出来就用尽了他全部力气,他又昏迷了,并且就压在苏婉言身上,苏婉言见他没动静了,喊了一声才知道他晕了,连忙费力地把他扶起来。 她叫了人进来,把端木睿就安置在自己床上,又给他诊治,不过这回在南宫秋倪的帮助下他很快就醒了。 苏婉言又是笑又是流泪,更加体贴地照料他。 “辛苦你了。”端木睿不忍心见她事无巨细地替他操劳,“你也刚醒来,就这样为我忙碌。” 苏婉言眉眼明媚地一笑,“我没事,又不是身体不好才昏迷的,我现在好着呢。我昏迷之后小时候的记忆也恢复了。” “你记起了救我的事了?”端木睿见她笑得开朗,感觉心胸都畅快了似的。 苏婉言点头,“算你运气好,要不是我娘亲怕我被蛇咬,教会我认草药,你就完了。后来因为家里有事就着急离开了庄子,没来得及告诉你,否则也不会让邱雨琳钻了空子。” 端木睿挣扎着握住她的手说:“当我知道我跟你有这么深的缘分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激动,觉得我们就是命中注定一定要在一起的,结果你又一下晕倒了,这种刺激我可不想再来一遍。” “以后不会了,我一定控制住自己不要晕倒,免得让你担心。”苏婉言调皮地朝他笑了笑,“倒是你,你也不爱护自己的身体,你看这又病倒了吧。” 她回握着端木睿的手,“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端木睿看着她,目光含着无限柔情,“这回我肯定很快就好了。” 转眼间皇长孙熙和已经一周岁多了,已经开始学着走路,但一直不开口说话。 苏语娴有时候远远地仔细观察他,发现他越长越像钱庆,一张长脸,眉目清秀,但没有一点贵气。 她心里暗自惊慌,害怕被人发现熙和既不像她也不像太子,传出谣言去,她肯定会被太子打死。 太子来她这里,她每次都让宫女把熙和抱出去,不让他到太子跟前来,免得被太子看出来。这天太子又来,她就说熙和还没回过将军府,想带他回去看看,太子觉得这在情理之中也就答应了。 隔天苏语娴带着熙和回到将军府,苏遂还在边关,家里只有霍青青,母女俩也是许久未见,霍青青见她回来,还带着熙和就激动得热泪盈眶。 苏语娴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是心急如焚。 霍青青担心苏语娴又做错事,就问她:“你把熙和带回来,有没有跟太子和太子妃说?” “你放心吧,说过了。”苏语娴有点不耐烦地把熙和从霍青青怀里抱走,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这孩子,我就不能抱抱我外孙?”霍青青朝她瞪了一眼,又拿着果子去逗熙和,见熙和一脸的不高兴,性情也不活泼,倒是苦着一张脸,有点害怕地看着她。 她有些生气,“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养孩子的,把孩子养得像个小老头似的,一点小孩子的活泛气都没有,而且这都一岁多了怎么还不见说话?” 苏语娴用力拧着手里的帕子,被霍青青说也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心里恨得不得了。 “娘亲先别说我,你自己看看他这张脸长得像谁,一点也不像我。” 听她这一提醒,霍青青仔细看着熙和的小脸,看了又看,确实没看出苏语娴那副水灵样。 “你说我怎么对他好,女儿都快愁死了,要是被太子看出来,女儿就完了,太子一查说不定就查到了娘亲这里。” 霍青青心里琢磨着一时没说话。 苏语娴着急了,催她道:“该怎么办,娘亲你倒是说话啊。” “你说呢,你有没有什么想法?”霍青青这回是真的没法子了,孩子的长相是人为控制不了的。 苏语娴摇头,“女儿哪有什么想法,又不能让他消失,总不能给他把脸换了,换得像太子吧。”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霍青青,想把事情瞒下来,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趁着还没别人发现,杀掉孩子,另一条就是让他长得像太子。 杀掉一个一岁半不到的孩子有点残忍,会犯下大罪孽,而且好不容易手里有个皇长孙,以后说不定又是太子,她们不可能放弃,那么就剩下第二条路了,可是让熙和变得像太子,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霍青青对苏语娴说:“你先回去等等,我去找人问问,看有没有办法能让人改变长相。” 苏语娴带着熙和回去后,霍青青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是她表哥,他见识广博,以前一直在大江南北到处游历闲逛,喜欢接触那些奇人异士,最近才回了京城。 她决定去问问他,看他有没有办法。 她打扮得妩媚多姿去了表哥郑州府上,郑州家里有祖产,他对科举没有兴趣,靠着不菲的祖产度日,家里上没有父母,下没有需要抚养的子女,一年四季在外游逛也不用发愁生计问题。 年轻的时候霍青青跟这个表哥相好,但遇到苏遂之后,觉得苏遂位高权重就跟郑州分开了,郑州至今也没个正经夫人。 他们多年未见,开门的见到她不认识了,她就自报了家门,门房进去传话,没多久州脚上趿着鞋就从屋里出来,走到门口来迎接霍青青。 “还真是你。”郑州惊讶地打量霍青青,见她一副富态柔媚的样子,比当年还有风情。 “表哥,当然是我。”霍青青看着郑州风流倜傥,身上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不羁的味道,跟苏遂那样的一板一眼又容易炸裂的性子完全不同,就觉得自己没白来。 郑州连忙把她迎进了屋里,让侍女出来端茶倒水。她打量了一下侍女,做的是妇人的打扮,说明已经是郑州的房里人了。 “算起来咱们已经有十来年没再见过面,你到底是嫁了好人家,看你现在还是当年的风采,一点也不见岁月的痕迹。”郑州一副心神荡漾,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变脸 霍青青也笑得妩媚多情,苏遂带兵去边关已经一个年头了,她也是寂寞难耐。 “哪里,表哥才是潇洒,心里不用装着家里的琐碎小事,天南地北的想去哪就去哪,多自由,我如今在家里被俗务缠身都快熬成老太婆了。” “没有没有,一点也不老,比当年更好。”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吹捧,又眉来眼去的互相撩拨着对方,侍妾端着果子点心出来,才打断了两人。 霍青青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侍妾离开后,她才小声跟郑州说了苏婉言的事。 “事情就是这般,如今我们也是无路可走,我一头想起你,知道你见多识广,想问你有没有办法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郑州自然是满心想帮她,“你是想把那孩子容貌变了,让他长得像太子?” 霍青青点头,“正是,不知表哥有没有办法,要是事情成了,妹妹我一定重谢表哥。” 郑州呵呵笑着,“我需要你什么重谢,只要你常来陪我说说话我就满足了。” 霍青青一下反应过来,惊喜道:“看来表哥是有办法了?” “我正好认识这么个江湖郎中,他就有这个本事,我亲眼见过,下次我去把他请到家里来,你再详细跟他谈。” 听了郑州说的,霍青青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解决大麻烦,她心里激动,惊呼一声,“天哪,没想到还真有这种本事的人,表哥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郑州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霍青青轻颤一下,脸上显出娇羞,被郑州带进了怀里。 把江湖郎中请到家里,郑州就给霍青青传信,让她过来。 霍青青来了后,见那江湖郎中看起来清冷不爱理人,年纪应该不是太大,四十多的样子,但须发都已经花白了,她心里有点不信他能有那本事。 在郑州的介绍下,两人互相认识了,郑州又帮着她说了请求的事,江湖郎中问了孩子多大,霍青青说一岁多。 郎中就说:“年纪越小越好办,骨头是软的,你给我一个画像,我照着帮他调整,就是可能会很疼。” 霍青青听说好办,就问郎中:“您能告诉我有多大的把握?” “这没什么难的,只要你不着急,慢慢来,每次稍微调整一部分,肯定会调到你想要的样子。郑兄是知道的,我以前替人做过,没有不成功的。” 郑州也说:“你就放心吧,萧慎萧大哥本事大着呢,肯定能成。” 霍青青就信了,跟萧慎又谈了诊金,就直接把人带回了将军府住着,好方便苏语娴带着孩子前来。 苏语娴得知霍青青找到了一个江湖奇人,有能力改变孩子的长相,感觉终于看到希望,就急忙带着熙和回了将军府。 萧慎看了太子的画像,他没见过太子自然不认得,只觉得这人仪表堂堂,有富贵之相。 他需要摸一下熙和的脸,对他脸上的骨头有个印象,好拟定一个调整的计划。 熙和害怕陌生人,见萧慎摸自己十分害怕地要跑开,苏语娴蛮横地揪着他回来,霍青青见她对孩子这般冷酷,心有不忍。 萧慎不动声色,蹲在熙和面前,变戏法一样手里多出一个糖块,对熙和温言细语,哄着他从了自己。 摸了骨头之后,霍青青就急着问他:“大夫,怎么样,好做吗?” 萧慎就点头,“孩子长相本来也不俗,只需调整个五六次就能像画像上的人了。” 苏语娴没想到还真行,就看向霍青青,母女俩都一扫最近的阴霾,脸上带了笑容。 萧慎给熙和调整骨骼的时候,熙和痛苦不堪,哭得厉害,苏语娴没什么反应,只觉得他烦人,霍青青对她已经绝望了,自己拿了糖块和小玩意哄他。 虽然被萧慎弄得很疼,但萧慎温柔地跟他说话,他大概极少被人如此耐心地对待,加上萧慎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一样,他就十分信赖萧慎。 如此这般,过个十天半个月的,苏语娴就要带着熙和回一次将军府,即便不用做调整,也会带回来让萧慎看看。 太子感觉她回将军府太频繁了,苏语娴就说苏遂还在边关,霍青青一个人在府里闷得很,熙和喜欢外祖母,就当是带他回去散心了。 熙和总是什么都怕,连他这个父王都怕,因此太子打心眼里并不喜欢熙和,见最近熙和眼睛里有了些许光彩,觉得大概回将军府确实对熙和有帮助,加上他需要拉拢苏遂,熙和跟外祖家走得近对他肯定有利,他就不再过问苏语娴这件事。 过了将近半年的时间,苏语娴再仔细观察熙和的脸,发现他已经跟过去大变样了,再也找不到钱庆的影子,倒是跟太子已经有了六七分像,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父子之间长得再像,也不可能完全一样。 她心里一大心病终于彻底解决,她心里畅快,感觉重见天日了一般,想到这件事全靠萧慎,霍青青跟她说了是郑州帮他引荐了萧慎,所以郑州对她也有大恩。 她还没见过郑州,打算跟霍青青一起去登门拜访,回到将军府,却发现霍青青不在家,问了下人,下人只说夫人出府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想着霍青青跟萧慎走得比较近,就去问他,他就说霍青青去了郑州那里。 从萧慎这里得知郑州家所在的地方,她提上准备好的礼物就坐上马车往那边赶去。 跟看门的说是霍青青的女儿,来拜见恩人,看门的就去通报,又把她引到花厅里等着。 等了许久才看到霍青青和郑州一起出来,她心下疑惑,见霍青青粉面含春,脸颊绯红,脚步也有些异样,又发现进门的时候郑州竟然下意识地扶了一下霍青青的腰。 她已经是过来人,看到他们如此情形,不可能用单纯的眼光看待,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她没想到苏遂好歹还在边关拼命,而霍青青竟在外面私会男人,即便是她娘亲,她也要说一声不知廉耻。 “看来娘亲已经替女儿感谢过表舅了,就当女儿没来过,这就走了。” 苏语娴气哼哼地说完拿着礼物就往外走,霍青青知道被她看出来了,顿时羞愧难当,郑州对她说:“你忘了跟我说的事,还不快把人叫回来。” 霍青青就忍着羞惭追了上去。 “娴儿,你回来,你听娘亲跟你说。” 苏语娴回头看着霍青青,没发现院子里有人,压低声音说:“我回去做什么,都已经被我识破了,难道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我觉得丢人,都不想看到你们。” “娘亲是做了有失脸面的事情,但今天先不说这些,娘亲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霍青青急的脸更红了,语气里都带着乞求的意味。 “我不想听,你们能跟我说什么好事。”苏语娴不耐烦地瞪了霍青青一眼,又要往外走。 霍青青抓住了她的胳膊,“用不了多少时间,只有几句话,其实是你表舅他说他想帮你。” 郑州既然能帮忙找到萧慎这样的高人,说明他还是有几分能耐的,苏语娴听说就有点动心了,假装不在意地道:“他能帮我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想做正妃吗?”霍青青是最了解苏语娴的人,一出口就说中了她的命门。 苏语娴就跟着霍青青重新进了花厅,郑州脸上带着温煦的笑意看着她,她觉得有些异样,就问霍青青:“到底是何事?” 霍青青有点手足无措起来,看了看郑州,又看向苏语娴,但就是说不出口。 “娘亲倒是说话啊。”苏语娴不耐烦道。 郑州就捏了捏霍青青的肩膀,鼓励她一鼓作气说出口。 “其实,其实你不是你父亲的孩子,你是娘亲和你表舅的孩子。“霍青青一口气说完,脸上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什么?”苏语娴语气重重地问,这也太难以置信,她做了十几快二十年的将军府大小姐,结果自己亲娘却告诉她她不是什么大小姐,只是一个没有功名,没有高官厚禄的市井混混的女儿。 霍青青跟她说过郑州没有考过科举,但好在家里有丰厚的祖产供他享用,他游手好闲,还喜欢北上南下四处乱跑。苏语娴跟霍青青的思想是有不同的,霍青青觉得郑州这样很好,有钱有闲,又不用操心什么,只需要安生过日子就行。 可苏语娴是除了《女则》《百家姓》这些之外,还读过几篇四书五经的人,不知道怎么读的,反正她充满了功利思想,觉得男子就是要建功立业,要有功名,要有官做,要在朝廷里混得风生水起。 其实她心里是很崇敬苏遂的,虽然苏遂很不喜欢她,但苏遂基本上是附和她心里对男子的评判标准的。可现在霍青青竟然告诉她她是一个市井混混的女儿,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不可能,你们骗我,你们肯定有什么阴谋。”她用力摇着头,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反正都说出口了,霍青青气势也来了,“娘亲怎么可能骗你,你就是娘亲和你表舅的孩子。” 苏语娴脸都气得青白交加,她朝着霍青青吼道:“不是,我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 “就算是又如何,你父亲如今根本不喜欢你,对你的事更是不闻不问,更别说帮你了,你死守着这么一个名头做什么?” 霍青青说的这些话对苏语娴来说十分扎心了,她竟然一时间愣住了,说不出话来,是啊,苏遂从未出手帮过她,而且最近几年对她已经没有丝毫感情。 可她转念又一想,虽然苏遂不管她,但她到底出自将军府,出去人家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会对她礼让忌惮三分。 也就是因为她的出身够高,才能在东宫跟太子妃对抗,即便她做了多荒唐的事,太子也不会把她彻底放弃。 霍青青这时候又说:“可是郑州他可以帮你,以后你想做太子妃,做皇后,你表舅都可以为你保驾护航。” “他一介白身,拿什么帮我?”这时候苏语娴已经冷静下来了。 “不要小瞧你表舅,他的本事你不知道而已,但他说了会帮你就一定会帮。”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父 苏语娴又想到郑州帮忙找到萧慎这个高人的事,她思考了片刻才说:“你们不就想让我认亲爹吗?我可以认,但是不要说出去,以后我表面上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是苏遂的女儿。” “这个自然,怎么对你有利怎么来,今天告知你,就只是想让你心里明白,你的父亲不是苏遂,而是郑州。” 霍青青说完看向郑州,问他:“你还有什么事要告诉女儿的吗?” 郑州对苏语娴说:“要不是你娘亲说你是我的女儿,我根本不知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来跟我说。” 苏语娴还很不适应自己这个新鲜的身份,她没说出什么来回应郑州。 还是霍青青开口才打断了这份尴尬,“那你就叫一声父亲,跪下来拜三拜。” 苏语娴看了一眼郑州,见他没说什么应该是默许了霍青青对她提出的要求,她瞪了霍青青一眼,跪下磕了三个头,敷衍地叫了一声“父亲”。 郑州高兴地应了,激动地对霍青青说:“真没想到啊,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能会无儿无女,没想到一下多出来了一个大闺女。” 再说苏婉言某日想回将军府看看,往后院走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萧慎,她觉得这个人很面生,她对家里的仆人基本上都有印象,但这个人她好像从来未见过。 萧慎往待客的院子里走进去了,苏婉言就随便拉了一个男仆问他:“住在那院子里的是谁?” 男仆说:“是夫人请回来的郎中。” “郎中?夫人病了?”苏婉言还从没见过霍青青会把大夫请到家里来住着。 男仆为难地抓了抓脑袋说:“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苏婉言回到自己原来住的院子看了看,就去找了一直帮她做事的一个小管事,她特意叮嘱他在府里要盯着霍青青的举动。 管事就告诉她,“最近半年,大小姐经常带着皇长孙来府里,皇长孙每次都会哭一场,那个郎中好像是替皇长孙瞧病的。夫人最近也经常出府,而且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整天心情很好的样子,对下人们都和善许多。” 苏婉言出了将军府又去找到在附近蹲守的惊言堂的人,苏遂只要不在府里,她都会特意让人在这里盯着将军府周围,以防有人妨害将军府。 蹲守的人跟她汇报的内容和管事说的差不多,她就让这个手下在下次霍青青出门的时候去跟踪她。 过了几天,手下就来向她汇报,他已经打听清楚霍青青每次出门都会去见她表哥,而且他把这个表哥的基本信息也查出来了,还有那个叫萧慎的江湖郎中,听说是个奇人,能帮人改变面相。 苏婉言一惊,就问道:“帮人改变面相是什么意思,是可以把人的长相改变了?” 手下说:“是这样的,能把人变得更漂亮美观,也可以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但他这个本事从不外传,只有他信任的,认识的人介绍的人来他才会帮忙。” 这在现代社会不就是整容吗?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人有这个本事,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苏婉言觉得这件事有意思了,就问:“那你有没有查出霍青青把他请到府上是帮谁改变面相?” “据小的探查,霍青青还跟以前一样,那就有可能是苏侧妃或者皇长孙,因为他们最近频繁出入将军府,这总不可能是巧合。” “好,我知道了。” 手下离开之后,苏婉言对这事充满了兴趣,就想着如果能见一面苏语娴和皇长孙就好了,但一时间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又过了段时间,太子突然给她传信,召她去东宫见面,这正合她心意,虽然觉得不妥,但她还是答应了。 到了东宫,太子以请教医理为名把她带去了他住的清凝殿,给她介绍殿中的景色,还有他收藏的那些古董名画,想让苏婉言觉得他是个高雅的人。 苏婉言也是为了凑趣,就由着他显摆,最后终于坐下来喝茶,她心里惦记着想要去看苏语娴和熙和,就假装关心熙和,对他说:“熙和现在已经一岁多了吧,肯定长得很漂亮,深得殿下的喜爱吧。” 太子知道她替端木睿医治箭伤,但后来听说她又向皇帝请求要跟端木睿和离,只不过被皇帝驳斥了。 他以为她一心想跟端木睿分开,好跟他在一起,眼下说起熙和,肯定心里很难受,一定在嫉妒苏语娴,他就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你不要多想,虽然苏语娴生了熙和,但孤心里只有你。太子妃上次设计利用孤,也设计你,孤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对她已经没有什么情义了。你要知道,所有女子里面,孤最看重的是你,也只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苏婉言也装作一副柔情万千又悲伤的样子,“我知道的,但是现在我们都身不由己,皇帝不许我跟王爷和离,你又有了太子妃和两位侧妃,我虽然十分向往和你在一起,但是现实很无奈。” 说完她看到太子一副伤情的样子,感觉都快把自己给恶心吐了。 又互诉几句衷肠,苏婉言发现太子还是跟那次在酒楼看到的时候一样,眼神恍惚不太聚焦,面色虚浮,说话也没什么中气。 她猜想苏语娴现在估计还在用那个香料,而太子对那个东西早就产生了依赖,所以还是经常去苏语娴那里。 她很想去苏语娴那里看看,就说她来都来了,应该去看看苏语娴,免得被她知道了会说闲话,太子便答应了,还陪着她一起去了苏语娴那里。 苏语娴见她跟太子一起过来,还挺惊讶的,苏婉言朝她见了礼,她心里有些发酸,但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妹妹真是稀客,今日怎么想起来东宫?” 她本就不想见到苏婉言,看到苏婉言跟太子一起过来,心里是又气又恨,若是平日她肯定会拿话气苏婉言,但现在太子在,她只能忍着恼恨,做出热情的样子。 “妹妹略懂医术,殿下有医书上的问题想请教妹妹,妹妹就来了。跟殿下说完了话,就来看看姐姐。”苏婉言也装出一副亲热的样子,一边说话一边打量屋里的陈设,她闻到屋里的空气里飘散着一股异域的香料味,跟太子身上的一样。 “原来如此,亏妹妹还记得我这个姐姐,知道来看看,姐姐这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 “姐姐说笑了,哪有那么夸张。”苏婉言随即转移了话题,“姐姐这屋里的香味很特别,妹妹很喜欢,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香,能不能送一点给妹妹?” 苏语娴脸上僵了一瞬,马上说:“不是姐姐小气,这香料昨日已经用完了,还没去买呢。” 太子以为她在找借口,插话道:“不就是一点香料,婉言想要你就给一点,没有了孤替你去买。” 苏语娴勉强扯了下嘴角,“殿下,是真的没有了,若是有,臣妾不至于那么小气,这香是母亲从西域来的商旅那里买的,也不知道最近她有没有再买到,等隔天臣妾回去问问她。” 见她这么紧张,苏婉言就断定问题肯定就出在这香上,而太子却还不自知。 她笑着道:“既然如此就算了,妹妹我也是一时兴趣,有的话姐姐自己留着用就行。” 说完,她又假装扫视了一眼屋子,“怎么没看见皇长孙?” “哦,宫女抱出去晒太阳去了。”苏语娴拿帕子拭了一下脸颊,她心里是得意的,在这方面苏婉言是永远赶不上她了。 “殿下仪表堂堂,姐姐又这么美丽,熙和肯定长得很漂亮,姐姐要不然让宫女把熙和抱回来让妹妹看看可好?” 苏语娴脸上已经有点僵了,她觉得苏婉言很狡猾,她怕她看出什么,就不想让她见熙和,就说:“他们刚出去不久,太医说每天都要让熙和晒小半个时辰的太阳,这样对他身体好。” 太子有点生气了,“婉言想看熙和,是喜欢孩子,你怎么推三阻四的。” 苏婉言装作明事理,连忙和起了稀泥,“算了,殿下别怪姐姐,还是听太医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误了。” 又待了一会儿,苏婉言就提出要出宫,太子陪着她走出院门,苏语娴也跟着送了出来。 苏婉言跟苏语娴道别,正要往宫外走,就看到熙和被宫女牵着走了回来,她就停下等着,对太子说:“终于还是看到宝贝的皇长孙了,今天没有白来这一趟。” 太子朝她笑了一下,心里却有些紧张,因为熙和向来排斥陌生人,连带着对他和苏语娴也不亲近,他怕孩子扫了苏婉言的兴,让自己也没脸。 宫女看到三位贵人在等,就抱起熙和走过来,然后把熙和放在地上见了礼,熙和看到一个陌生人,就躲在了宫女身后。 苏婉言笑着拍手逗他:“熙和,皇长孙,快过来,姨姨抱抱。” 熙和藏在宫女身后,只露出一双惶惑的眼睛看着苏婉言,根本没有过来的意思。 “来吧,姨姨送你漂亮花花哦。”苏婉言从头上拔出一只镶红宝石的发钗想吸引他,熙和本想试着往过来走,可一抬头看到面色不虞的太子,和隐忍着怒火的苏语娴就又完全缩了回去。 苏语娴怒火中烧,在心里暗骂这个小崽子狗肉不上席,她脸上挤出一点笑意走过去把熙和抱起来,熙和感觉到了危险似的,大哭了起来,在苏语娴怀里不停挣扎。 “好了,熙和,不要哭了。”苏语娴的语气带了几分严厉,熙和就生生把哭音咽了回去,噎得一个劲打嗝。 太子见这情形,对苏语娴挥了挥手,“让宫女带下去玩吧。” 就在熙和在苏语娴怀里挣扎哭喊的时候,苏婉言无意间看到孩子白嫩的后脖子处有一抹很深的淤青,她愣了一下,怕是自己看错了,再看的时候苏语娴已经把孩子的衣领拉了起来。 大概因为太子不高兴了,苏语娴似乎对熙和毫无温柔怜意,她脸色有些阴沉地把孩子交给了宫女,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又在脸上堆满笑意,对苏婉言说:“妹妹也看到了,这孩子有点怕生,你可别见怪。” 苏婉言连忙回道:“哦,没事,孩子还小,等大一点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佣兵团 苏婉言回王府的一路上都在想她看到熙和脖子上的青紫是什么,该不会是胎记吧,但她又明显看到苏语娴对孩子的厌烦,太子见熙和大哭也是不喜,就觉得肯定没那么简单。 回去后她就派人在东宫盯住了苏语娴的一举一动,没多久就传回来消息,说苏语娴会背着人虐待熙和,最喜欢用针扎他,掐他。 还有整容一事,苏婉言亲眼看到的,苏语娴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改变,那么肯定就是熙和了,她这才想起那个钱庆,熙和本来就不是太子的孩子,肯定是长得不像太子,所以苏语娴害怕了,才想到用变脸这招。 她真想看苏语娴这场大戏要如何收场,只是可怜了熙和,那么小的孩子被自己的母亲施暴,怎么可能正常,肯定会害怕苏语娴,会变得胆小懦弱,害怕见生人都是小意思,可能会毁了他一辈子。 端木睿的伤逐渐养好,自从那次他送了“龙鳞”给苏鹤鸣,苏鹤鸣就跟他亲近起来,如今更是三天两头来找他,让他教他武功。 苏鹤鸣有一些基础,但如果不是从小苦练在练武这一途不是那么容易有成果的,不过好在他很聪明,只要稍加指点也能有所收获。 在这个过程中,苏鹤鸣才真正看到了端木睿一部分实力,对他敬佩不已,而端木睿也对苏鹤鸣的天赋感到震惊,除了武功,在兵法战术上苏鹤鸣也很感兴趣,听过他的讲解,或者他自己看过书总能很快理解,而且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苏鹤鸣这么有天分,端木睿就更愿意教他。 而另一边的霍青青,苏遂还在边关,苏婉言又出嫁,府里长时间只有她一个主子,她就一人做大,毫不顾忌地和郑州见面,以前为了掩人耳目只是偷偷在郑州家里,后来两人放开了,也不满足于只藏在家中,就去酒楼这些地方私会。 两人在酒楼包间里举止亲密,喂食都是最基本的动作,搂搂抱抱你亲我一下我啃你一下更是乐此不疲,送菜上来的小二都觉得没眼看,心里感叹他们这些年轻的都没他们有激情。 不过这间酒楼正好是苏婉言的产业,小二觉得这个中年女子有点眼熟。开酒楼的意图和开青楼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方便收集情报。 小二感觉到异常之后就跟掌柜的说了,掌柜上来看了两眼,就认出了那中年女子就是霍青青。 将军夫人竟然在酒楼跟男人私会,还那么亲密,他们立刻把这件事汇报给了苏婉言,苏婉言快被气炸了,心想这件事如果让苏遂知道,霍青青绝对不可能再在府里立足,会被苏遂休了,赶出府去。 不过苏遂在边关打仗,苏婉言不想让他分心,就暂时没有传信告诉他,打算自己处置霍青青。 惊言堂的势力越来越强大,别的门派又开始挑战惊言堂,而且那些门派联合起来在各个地方发起攻势,如此一来,苏婉言就感觉应接不暇,既要完成日常任务,还要抵挡这些门派的挑战,人手一时间就捉襟见肘。 为了能解决这个困境,苏婉言想到了雇佣兵,她太知道这该任何操作,只要舍得花大价钱就有人愿意卖命。 她在江湖上放出风去,以个人名义,当然不是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她的“飞狐”为代号吸纳武林高手,并且承诺给出高价,只要高手们说出一个心仪的数字,她都会一分不少的给。 但是她有自己的规则,拿了多少钱就要办多大的事,如果你漫天要价到时候完成不了任务,没命的是他们自己。 为了提高雇佣兵的凝聚力,把那些喜欢独自行动的人分出来,再按照他们的意愿和实际考虑分成团体,给钱的时候也是按照团体来给,这样为了完成任务,团队的人就会互相监督,这样才不会损害大家共同的利益。 江湖人虽然重义气,但喜欢钱的还是多,只要许以高利,肯定会招揽很多人手,而且这种以钱财聚集的势力也会很灵活,不需要了随时可以解散,事后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苏婉言把这个想法跟端木睿说了,和他商量看这件事可不可行,端木睿仔细听了,觉得她的想法很好,得知惊言堂的危机,从自己的暗杀组织里抽调人手去帮忙。 为了更方便在需要的时候集结人手,她打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佣兵王令,实现她这个想法,端木睿可以说极尽所能的在帮她,因此她将此佣兵王令一分为二,一半自己拥有,另一半交给端木睿。 他们两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需要帮助的时候只要拿出一半佣兵王令就可以召集人马来解决危机。 苏婉言拿着做好的令牌去找端木睿,她郑重地从盒子里拿出来交到端木睿手里,笑着说:“你看看,可以吗?” 端木睿拿着那两块纯金打造的令牌看了看,合在一起才发现上面雕刻着一只红色的狐狸,狡黠而又灵慧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苏婉言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提前没有告知,因此端木睿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令牌分成两半。 苏婉言拿起其中一半,显得很不在意地说:“那一半是给你的。” 端木睿呆了一下,见她说得那么随意,以为她在闹着玩,就正色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可别瞎闹。” 苏婉言也严肃起来,“我没有瞎闹,真的是给你的。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们又是夫妻,我愿意跟你共享这道佣兵王令。” 端木睿笑看着她,见她脸上带着甜笑,因为是刚从惊言堂回来,身上还穿着深红窄袖长衫,连黑色披风还都未解,乌黑的头发高高挽起,面容俊秀清丽,漆黑的眸子含笑,比平日更添几分明丽英姿。 他伸手帮她把披风解下,笑着说:“那我就把它当做定情信物好了。” 苏婉言见他看着自己,眼神缱绻缠绵,不自觉地心动,点了点头道:“好啊,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 笑意在端木睿眼里荡漾开来,他低头捧住苏婉言的脸说:“我很喜欢。” 说完,他吻住了苏婉言,一吻结束,苏婉言好稍微有点气喘,一道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说:“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回报你点什么?” 苏婉言感觉他的声音和眼神都有些异样,感觉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大事,她有些心慌,脸色发红,笑着摆手道:“不用不用。” 说着就往后撤退,端木睿拉住她的手把她拽进怀里,搂着她说:“今晚就留在我这里。” 苏婉言不知如何是好,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怕让端木睿不高兴,但她一头想起自己正来月事,立刻推开端木睿,有点难以启齿地说:“我身上不干净,来月事了。” 端木睿愣了一下,又把她拉进怀里,她挣扎了一下,端木睿把她抱得更紧,小声说:“我就抱抱。” 苏婉言就放松身体,由着他完全贴着自己,也试探着伸出手搂住了端木睿的腰身。 此后,他们互相帮助,苏婉言需要人手的时候,端木睿会调遣他的暗杀组织去帮忙,端木睿的暗杀组织有事,危急时刻利用佣兵王令自由调同佣兵,两人强强联合之下,势力更加强大,在江湖掀起一阵风潮,纷纷猜测他们是谁,又是什么关系。 声名赫赫之下也有弊端,皇帝也听说了这两股势力的威名,害怕这些江湖派系再发展下去会对他的皇权造成威胁,就打算绞杀他们。 不过,他不知道如今最大的帮派组织竟然是苏婉言和端木睿手底下的。 皇帝在早朝上提出此事,让大臣们商议该怎么做,他的想法是除之而后快,想要派出军队去铲除。 有的大臣跟他一样的想法,因为这个办法最简单,最容易想到,但有的大臣却持反对态度。 “出兵攻打,耗费财力人力不说,但凡有战事就会影响百姓生产,这跟在边关抵御外敌还不一样,而且听说那些江湖人士都是本领高强之辈,镇压起来一点也不比抗击外敌容易,所以还不如改为招安,给他们一些虚的头衔,或者那些真愿意被招安的,忠于朝廷的就编入军队,让他们为国效力,这样不仅可以解除他们对朝廷的威胁,还能增加军队实力。” 有人这样一提出来,官员们都议论起来,觉得这个办法很好,有不少人附议,皇帝也被说服了就掉派专人去解决这件事。 太子觉得江湖人士动不动就打得你死我活,又宣扬什么豪侠义气,简直是又野蛮又虚伪,所以他从来不屑于这些人,但他需要这些人的时候又另说了。 因为他看不上江湖人士,就想参与招安一事,当时就提出自己要一起前去督促,皇帝见他好不容易想办点正事,连忙就应允了,让他跟着使者一起前往。 朝廷在天下颁布招安告示,让所有门派都集结在离京城百里地的盐城,因为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众多门派聚集的地方,是有名的江湖人向往的圣地。 大多数门派得知后都对朝廷这个决定嗤之以鼻,先不说朝廷是不是真心想招安,就算是真心的,给他们封个一官半职,他们这些人自由惯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肆意豪放的日子过着不舒服,为何要去受别人管束。 但是朝廷已经放出话来,他们也只能前往盐城,到了盐城落脚之后,很多人提出不耐烦和朝廷官员交涉,就想了个办法,通过抽签的方式决定迎接官员的门派,最后惊言堂很倒霉又很荣幸地被抽中。 因为惊言堂的本部就在京城,干脆就在京城接见朝廷使者,苏婉言派了惊杀堂长老和惊鸿堂长老安排和处理这件事,惊杀堂的长老年轻有为,惊鸿堂就是惊言堂的情报组织,长老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叫苏樱,也是惊言堂里的高手之一。 太子也跟随使者前来,谈这种重要事情的时候,尤其接见朝廷官员,肯定要有丰盛宴席,还有歌舞助兴。 太子本来很看不起这些江湖门派,但来了之后看到大厅轩敞富丽,桌椅摆设都是贵重之物,并不是他所想象的粗鄙烂俗不堪,就有点被震慑到了,他是真没想到一个江湖门派竟然这个豪气。 尤其来接见他们的两个人,一个稳重自持,器宇轩昂,另一个美貌清冷,比大家闺秀还要有气度,他在心里就对这个惊言堂另眼相看了三分。 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又故意摆起了官架子,对白长老和苏樱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谁是堂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朝廷招安 白长老不卑不亢道:“我们都不是堂主。” 太子愤怒起来,“你们的堂主为何不出来见吾等?” 白长老朗声说:“我们堂主身份隐秘,从不现身,今日也不能出来见诸位,还请谅解。” “身份隐秘?本都御史看你们是想反抗招安,不把吾等看在眼里吧?” 为了保护太子,来的时候就商量好的,不能透露他的身份,给他安了一个都御史的官称。 白长老依然恭敬地说:“非也,我们堂主不光今天这种场合不出现,平时连我们也不能见到,她喜欢神隐,她自己不主动现身,我们也不知道他去那个地方云游去了。” 使者即是皇帝最信任的黑甲卫的指挥使陆谦,他啊太子再纠缠下去,连忙插嘴道:“既然如此,你们二位是何身份?” 他这一打岔,太子就不再纠缠堂主不露面之事了,白长老和苏樱分别介绍了自己,但为了不泄密,自然只是笼统地说自己是堂中长老,是堂主最器重的两位。 陆谦也介绍了自己这边的人,双方这才见了礼,白长老说:“就这样谈事不成敬意,我们准备酒席歌舞,大家就坐吧。” 丰盛美味的酒菜上桌,随着乐声,舞姬们也翩然现身,每一个都貌美出众,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身段更是优美,动作也更大胆,比之宫里乐坊司的舞姬们更加有魅力。 太子喝了几杯酒,看得眼都直了,连白长老招呼大家吃菜他都听不到,吃的固然不错,但美女更合他心意,恨不得立刻搂一个在怀里。 一个舞姬转到他跟前,他就忍不住伸手去拉人家,舞姬吓了一跳,马上又换上笑脸,抽身离开了。 坐在主位的苏樱见他如此轻浮,眼里露出鄙夷之色,这些舞姬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自己的人被轻薄,她不能忍,但这些指挥使、都御史之类的都是朝廷高官,她不好立刻出手,就一直注意着他的行为。 舞姬们中间要退场,太子以为这些女子本就是供他们消遣玩乐的,他一把抓住其中一个看中的,就搂在了怀里,对百长老和苏樱说:“事情你们谈着,本太,本都御史喝多了想找个地方休息。” 舞姬听出他的意图,想要挣脱,被太子掐住了下巴,涎着脸说:“美人,陪着爷去醒醒酒。” 舞姬扫了一眼苏樱,见她没有表示,意思就是随她处置了,她知道这些朝廷官员身份贵重,不敢轻易得罪,就陪着笑脸道:“大人,你们正事重要,婢子不能陪着大人。” 她想抽身离去,却被太子紧紧搂着,“小美人,现在你就是本大人的正事。” 他又朝着白长老喊道:“那个姓白的,没听见吗,给本大人安排一间房休息。” 白长老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他想了一下还是忍住了,叫一旁伺候的下人去准备房间,转而却对太子说:“醒酒的房间可以准备,但人你不能带走,刚才的舞姬都是堂中的有用之人,堂中有规矩,不可与男子太过密切。” 当然,这话是他随便编造的,堂中并没有这样的规定,不过他说的这些舞姬是有用之人不假,她们没有伺候客人的职责。 太子急色,根本不管这些,依然抱着舞姬就要往后堂走,还叫嚣着:“吾等是朝廷重要官员,身份贵重,要你们伺候一下是看得起你们,你们竟然还要推三阻四,真是不识好歹。” 舞姬这时却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拧,他疼得大叫一声,另一只手朝舞姬的脖子抓去,舞姬优美又快速地脱身,用跳舞时的丝巾把太子的手臂连着身体缠在了一起,太子越想挣开,她就缠得越紧,并温柔地开口道:“走,现在我陪你去醒酒,一定让你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放开我,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这样对我不敬。”太子此时就已经清醒了,又朝着陆谦大喊,“陆大人,救我啊。” 陆谦鄙视太子,早就看不过去了,心想幸好没有透露他的真实身份,要不然更加丢人,但此时看到太子要被收拾,又不能看着他吃亏不管,就起身对白长老说:“长老,都御史喝多了就喜欢胡闹,你看这……” 苏樱这才示意舞姬把太子放开,她已经和白长老有了共识,知道这个都御史的身份不那么简单,不敢把他得罪狠了。 舞姬把彩带收走,还不解气抓着太子的领子,把他隔空扔到了椅子上,还正好做住了。 她婷婷站在那里说了一句,“大人得罪了。”就优雅地离开了大厅。 一个小小舞姬就能把一个男人抓起来隔空扔到准确的位置,陆谦不禁对惊言堂起了忌惮之心,太子更是再也不敢放肆。 酒饭过后就开始谈正事,陆谦把朝廷想要给帮派的重要成员封官,再把地位低的成员充入军队的想法说给了白长老,并且把详细的文书交给他。 惊言堂作为代表,主要的作用就是传达朝廷的决定,陆谦特别对惊言堂许以重利,希望他们能帮着朝廷说话,白长老自然不能一口就回绝,口头上答应了。 除了对惊言堂做工作,陆谦也是任务在身,又对别的门派进行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有些小门派顶不住了就答应招安,但像惊言堂这样的大门派都没人重视这件事。 陆谦就把大门派的态度上报给了皇帝,皇帝愤怒,打算出动官兵镇压,朝堂上又议论此事,秦清风为代表的大臣一直都反对这样做,这次更是以边关战事紧迫,若是再派兵和江湖势力打起来,只会给朝廷带来更大负担为由极力阻拦皇帝,皇帝一番斟酌之后还是收起了这个想法。 皇帝又派人去警告那些不愿招安的门派,这些江湖势力虽然对朝廷不满,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他们虽然在江湖中势大,但是跟朝廷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又不想招安,又害怕朝廷,就只能想别的对策。 门派聚在一起商量以后,又依据旧时的习惯,决定建立武林盟,然后通过各方面比试选取最优异的人成为江湖势力的首领,即武林盟主,对江湖各门派起到管制的作用,他们直接为朝廷负责,朝廷有事了直接找武林盟交涉即可。 各门派联名写了奏书呈交给使者,让使者转交给皇帝,皇帝看了之后又和大臣们商议,大臣都觉得这样可行,皇帝就准许这个提议。 这段时间整个武林都集中精力在招安一事,大部分门派又聚集到盐城,有的帮众就偷偷跑到京城,看到京城的繁华富庶都有乐不思蜀的感觉。 其中一个门派叫百祥门,擅长易容术,这段时间就出了乱子,一个弟子成了门派叛徒,偷了本门派的易容秘籍逃跑了,帮派的人得知后就四处追杀,但一直都没把人找出来。 这个叛徒其实就是在游逛京城的时候迷失在京城的繁华中,因此才偷了秘籍,混进了皇宫,在宫里潜伏多日,把各处都打探了个清楚,也掌握了皇帝日常起居的时辰和习惯,半夜偷溜进皇帝的寝宫,把皇帝迷晕,幽禁在了宫中一处隐秘的地方,他自己就易容成了皇帝的模样。 假皇帝因为观察了皇帝很长时间,又仔细研读了秘籍,模仿皇帝的一举一动就十分传神,朝中官员和身边的侍从竟然都没发现。 手中握有极权,假皇帝发现自己可以决定别人生死,又能掌管国事,所有人都对他恭敬,很多人都怕他,伺候他的人几十上百……体会到了这一切乐趣后,见无人怀疑他,他胆子就更大了起来,有了权力就想要女人,于是他就想选秀。 他在朝堂中说了这事,大臣们当时就提出了反对意见,他驳了回去,下朝后,大臣们又写了进谏书,想要说服他不要选秀,还是被他驳斥了回去。 大臣们见此情形,只好请秦清风出面去劝谏皇上。 假皇帝在潜伏那点时间也经常看到秦清风出入诤谏殿,因此判断出这个老臣很受皇帝重用,而这位老臣对皇帝肯定也是十分了解,因此听了秦清风分析的,什么最近边关战事紧急,夏天的时候南方大部分地区都遭受了洪灾,并且现在还不是选秀的时候等等这些充足的理由之后,害怕再坚持下去被看出破绽,他就接受了秦清风的劝说,不再提选秀的事。 此时竞选武林盟主的事情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风浪,苏婉言因为不便暴露身份就没去参加,还是派了惊言堂几位武功高强的人作为代表去走了一个过场。 惊言堂加上佣兵团的势力如今在武林中几乎无人能敌,她不想过于出风头,免得树大招风,因此对武林盟主并不怎么感兴趣。 经过一个月的比试,最后竞选成功的是一个叫李霄云的人,李霄云出自一个武术世家,天资聪颖,从小就对习武有异常高的天分,这次力战群雄,并且是轻松就获得了胜利。 他早已得知有人建立佣兵团,他对此事非常感兴趣,而且打探到建立佣兵团的就是苏婉言,他做了武林盟主之后,就向苏婉言发了请帖,想跟苏婉言见面。 苏婉言觉得很奇怪,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新晋的武林盟主,也没参与过竞选,更没在外面暴露过身份,这个人突然想要见她是怎么回事呢。 但武林盟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她就应约去了李霄云在请帖上说的酒楼。 见了李霄云才知道他如此年轻,也就二十出头,高大清瘦,一副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苏婉言并不觉得李霄云叫她来是请客吃饭、闲话家常的,因此开门见山就问他:“不知盟主叫我来是有何事?” 李霄云也不绕弯子,他笑笑地看着苏婉言说:“我知道你是惊言堂主人,前段时间在武林中传扬得沸沸扬扬的佣兵团也是你建立的。” 苏婉言震惊地看着他,又再次打量这个少年,见他看起来跟个普通少年人也没多大差别,但他怎么就打探到她这些秘密的。 她干脆说:“我已经嫁人了,还是王妃,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李霄云看着她笑不可抑,“当然,你的夫君是端木睿,他建立的暗杀团也很强大,跟你的佣兵团联合能横扫整个武林。”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苏婉言往后退了两步,戒备地看着他。 第一百一十六章 穿越人士 李霄云见她被自己镇住,笑着说:“你的事我自然是靠本事打探出来的,至于我是谁,你猜,猜对了有奖励。” 猜对了有奖励,这是什么话,这句话的感觉怎么跟现在的人说话不一样,更像是现代人说话的习惯。 说起现代,苏婉言又打量李霄云,觉得他说话时口吻和脸上的神情也跟一个人很像。 “什么奖励?”她心下狐疑,并不是真的稀罕什么礼物,说这句话完全是为了试探李霄云。 “我告诉你一件我的秘密。” 李霄云说话时,苏婉言一直在观察他,除了他脸上一直带着笑有点奇怪,而且从他眼神里看出他好像对自己太过温和亲昵了,若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不可能这么亲昵才对。 她抛开刚才的话题,疑惑地问李霄云:“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面?” 李霄云果断地点头,“是啊,见过很多次面。” 苏婉言连忙搜寻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按说上次进入戒指世界后她的记忆完全都已经修复了,可她怎么就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李霄云呢? 结合前面他说的那句符合现代人说话习惯的话,加上他带给她的熟悉和亲昵的感觉,还有他说他们见过很多次面,这些好像都在给她暗示似的。 洛时年做了个大胆的猜想,莫非这个李霄云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而且是自己很熟悉的一个人,就是自己在佣兵团里的好友李振宇。 但她又不敢完全确定,所以也不敢问他是不是穿越人士,如果他不是,肯定就会问她什么叫“穿越人士”,然后把她当怪物一样看待。 李霄云见她眼神定定的,时而又露出为难的情绪,就猜测她一定在纠结什么事。 他笑着道:“好了,你就不要想了,我就是李振宇,我是穿越来的。” “真的?”虽然已经想到,但苏婉言听到他自己说出来还是很惊讶。 李霄云确定地点了下头,“是真的。” 苏婉言因为容貌并没改变,加上李霄云自己是穿越者,相信着穿越这件事,所以苏婉言一进门,他就确定她也是穿越来的。 他在知道武林中有人建立佣兵团的时候就怀疑这个人是穿越来的,所以就多方打探,最终得知建立佣兵团的人是个女子,既是惊言堂堂主又是王妃。 没想到竟然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曾经熟悉的人,这让苏婉言觉得好像中了头等大奖一样,又惊喜又感觉不大真实,后来两人说起很多记忆深刻的往事苏婉言才有了真实感,但是这种惊喜还是持续了很久,他们还约定下次有机会再见面。 苏婉言回到王府遇到端木睿,端木睿见她脸上笑意盈盈,就好奇询问她为何如此开心。 “我今天遇到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苏婉言的开心溢于言表,眉眼都沉浸在喜悦中。 “很久以前,你小时候吗?”这话听起来像是抬杠,但端木睿并不是故意的。 苏婉言被他问得有点尴尬了,她表情僵了一下,才点头,有点生硬地道:“对,是小时候,他是隔壁府上的小男孩,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后来他家搬走了。” 男孩,所以这个朋友还是个男子? “没想今天竟然遇到他,简直是个大惊喜。” 苏婉言还在高兴地说着,却不见端木睿皱了皱眉,脸上的笑意有点勉强了。 又说了几句两人就分开了,苏婉言喜滋滋地回了自己住的院子,端木睿却沉着脸往回走,走到自己院子里,碰到手下的耿二蛋,耿二蛋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关心了一句,“王爷这是怎么了?” 端木睿理也没理他径自进了屋里,耿二蛋心想王爷平时在外面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表现在脸上,也只有回了府里王妃才能让王爷反应如此大,他这么不高兴,肯定是又跟王妃吵架了。 他在府里暗中巡查的时候,故意绕到苏婉言住的院子,不便进到院子里面,就让丫鬟把苏婉言叫了出来。 苏婉言以为是端木睿让他传什么话,结果他开口就问:“王妃是不是又和王爷吵架了,小的跟您说,王爷脸那个黑,小的跟他说话他都不理。” “没有啊,我没跟王爷吵架。”苏婉言一头雾水。 “可是王爷的心情好像真的很不好。” 耿二蛋对他们夫妻也是操碎了心,又劝苏婉言:“王妃还是去问一下吧,男人有时候也会想不通很多事。” “好的。”苏婉言看着耿二蛋飞上了房顶才往屋里走,走了几步就灵光一闪,想到不会是今天自己回来跟他说遇到李霄云的事,他吃醋了吧。 她笑着回屋换了身衣裳,打理了一下妆容才去了端木睿那边。 端木睿正坐在书案前看书,见到她来,嘴角勉强露出了一点笑意算是打了招呼,但他并没把书放下。 苏婉言见他不想搭理自己似的,就自己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什么书这么有趣,连我来了都不想放下?” 端木睿便把书放下,伸手端来茶碗,却发现里面是空的,苏婉言连忙给他倒上,他喝完之后,苏婉言又伸手接过去给他放回去。 见她如此殷勤,端木睿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他起身往窗边走,苏婉言跟在他身后问:“王爷晚上要吃什么,我去跟厨房说一声,到时候我陪着王爷用饭。” 端木睿终于开口问:“你突然对我这么殷勤,是想求我什么事吗?” 苏婉言故意朝着他眨了下眼睛,“是啊,我想求你不要生气了。” 端木睿忍不住笑了一下,看着她说:“我没生气。” 他刚才突然那一笑就像暗夜中的昙花一现,他又专注地看着苏婉言,苏婉言脸都红了,连忙说道:“我那个朋友就是很久没见了所以我有点激动,但在我心里,你什么都比他好。” “真的?”端木睿挑了下眉毛,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苏婉言心想,他果然是吃醋了,就笑得合不拢嘴,但还是要给人一点面子,因此并没点破。 她点着头,“当然是真的。” 端木睿笑着搂住她肩膀,两人依偎着看窗外已经开始枯萎的树叶,和高远云淡的天空。 苏婉言算着日子,皇帝给她下的毒是时候去换取解药了,要是错过了时间她没有毒发,肯定会被皇帝发现她已经吃过解药,然而皇帝近段时间并没召她进宫,她只好自己主动进宫。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孙公公也记着这事,因此她跟宫门侍卫说要见孙公公,侍卫直接给她放了行。 眼下的皇帝是个假的,但孙公公提前给他提了醒,说王妃要来,他倒是知道公公所说的王爷是端木睿,王妃据说是苏遂苏将军的女儿,但不知道王妃来见他所谓何事,他自然也不敢问。 苏婉言进了殿内,见皇帝坐在书案后面,手里拿着一本奏疏在看,她走进来只是撩了下眼皮,但他目光还是如往昔一般威严锐利。 “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然后放下奏疏,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就朝着孙公公说:“给朕倒杯茶。” “是是是。”孙公公觉得后背都出了冷汗,他竟然没看出皇帝想喝茶,还让皇帝出口吩咐,真是当差当糊涂了。 假皇帝喝着茶,聊着眼皮对苏婉言说:“有什么事说吧。” 苏婉言就说了些端木睿日常做的事,什么最近天干,喜欢喝某种滋补的汤,喜欢去哪家茶馆听书,开的酒楼生意如何之类的。 假皇帝听完,心里纳闷这女的跑来跟他说这些做什么,他并不想知道端木睿这些破事。 苏婉言说完,假皇帝朝她挥了挥手,“好了,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苏婉言以为自己说的这些皇帝并不满意,但她见皇帝没有再多问的意思,只好出了大殿。 孙公公跟着她一起出来,她就问孙公公:“皇帝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您没见皇帝不耐烦吗,肯定是觉得您说的那些他不满意吧。”孙公公脸上带着冷笑,但也不敢太没有礼数。 “那我的解药呢?公公不打算给我吗?”苏婉言也冷了脸,语气不善道。 “皇帝没说给,奴才也不能自作主张啊。”孙公公连忙垂首假装恭敬。 苏婉言冷哼一声,拂袖往宫外走,她一边走着就不由自主回忆皇帝刚才的一举一动。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虽然自己那些所谓的告密确实没什么用,但以前皇帝如果不满意肯定会训斥她几句,然后她就装作自己无能,让皇帝气得不行又很无奈,让她回去好好打探。 可今天皇帝却什么都没说,似乎压根都忘了解药的事,这也太奇怪了。 她心里存着疑惑,第二天又往宫里传了迷信,问皇帝解药的事,但皇帝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假皇帝没想到这里面还牵扯到什么解药,他害怕苏婉言看出端倪,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前往关押真皇帝的密室,想问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真皇帝被关在密室里,长时间不见天日,只有昏暗的灯光照明,身体还被铁链锁着,活动的区域很悠闲,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听到密室的门被打开,以为有人来救他,他欣喜若狂,不停地摇晃铁链,发出阵阵哐啷哐啷的回音。 假皇帝走进来,他发现这个人穿着绣金龙的衣裳,长得跟他一模一样,他顿时震惊得大睁着双眼,朝假皇帝发疯一般地咆哮:“你是谁?你为何穿着朕的衣裳,你的脸,你的脸……” 长时间不见天光,他的脸上毫无血色,青白得像鬼一样,披头散发,胡子拉碴,身上明黄色的里衣已经被老鼠啃得破烂不堪。 他这副样子,从他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帝王的威风和霸气,比乞丐还不如,乞丐还能自由地想上哪要就上哪要,他呢,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就像一具失了魂魄半死不活的躯壳。 假皇帝见他指着自己的脸颤抖不停,腆着脸摸着自己的脸笑得很猖狂:“像吗?是不是根本分不清真假?告诉你,连你身边的太监宫女都没发现,你的那些大臣一个个更是糊涂蛋。” 皇帝痛苦,他嚎叫着,更加用力地用铁链击打着地面,把地面都打得土屑飞溅得到处都是。 见他发疯一般的发泄,假皇帝笑得十分畅快,“那个镇国将军之女,什么王妃的,是不是跟你有过苟且,她又是进宫跟朕见面,又是传迷信,还跟朕说王爷的私密事,你说你是不是跟她有苟且?” 第一百一十七章 假皇帝 皇帝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他自诩在女人方面从没有做过有背伦常的事,这个假扮自己的狂徒这不是在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吗? 他更加愤怒,“你敢假扮朕,你这是违背天意,会被天收的。你还想抹黑朕,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朕对朕的皇弟最是友爱,何时跟王妃有过苟且,你不要胡作非为,最后你死了把黑账都算到朕头上。” 假皇帝说他跟苏婉言有苟且其实是为了激怒他好套他的话,他本想再说些话侮辱他,为了套出真相只好收敛了些。 “那你说你跟那个王妃什么关系,说不出来,你就是畜生不如。” 皇帝想了想,觉得说出来也无妨,说不准这个天杀的套出什么端木睿的秘密,即使这狗东西不作为,还有孙如邈,等他出去了,真相大白以后,孙如邈肯定会告诉他。 打定主意之后,他就说:“为了让王妃打探端木睿背后隐藏的实力,朕给她吃了一种毒药,这种毒药不能一次性清除,需要按时服用解药,否则就会毒发身亡,所以王妃会定时进宫禀报她打探的消息。” 假皇帝呵呵笑着,“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对兄弟友爱,你果然就是个虚伪的狗东西,不仅怀疑自家兄弟,还用毒药控制王妃,你也不怕她跟你兄弟说了,你兄弟找你算账。” “你个畜生知道什么,皇家哪有什么真正的兄弟情义,朕能留下他一命就不错了。至于她会不会告诉端木睿,这你放心,她胆子小,除了会点医术没什么用,私下里又不受端木睿的宠爱,她根本不敢告诉端木睿。” “我放心什么,我只需要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勾当,不被人识破就行了。”假皇帝一脸的讽刺和鄙视。 “既然你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如果查出端木睿背后的实力,或者有反叛之心,你就立刻想办法杀了他。朕告诉你,朕的这个皇弟不是个简单角色,小心你栽在他手里,所以一旦有证据,就立刻除掉他,懂吗?” 皇帝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竟然想出了用假皇帝之手除掉端木睿的办法。 假皇帝哪里看不出他的意图,一时不动声色,问他解药在哪,皇帝说了在孙公公那里保管着,他在心里记下,这才又说道:“你这狗东西,竟然还想利用老子,告诉你,老子只想玩玩,不会参与你那些鬼事。” 他说完冷哼一声,就从密室的门走了出去,又回身把密室锁了起来。 “你回来,你给朕回来,你放了朕。” 皇帝嘶声嚎叫,可只要关上了密室的门,外面什么都听不见。 假皇帝知了真相之后,回想了一下自己见苏婉言时的表现,觉得实在不够妥当,猜测一定会引起苏婉言的怀疑,为了打消她的疑惑,就立刻给苏婉言传了一封密信,说他前两日为政事操劳,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件事,让她继续打探,下次去的时候就把解药给她。 苏婉言心里的疑惑并没解除,已经派人去查,过了两日,她又进宫,说了几句端木睿最近做的事,还是没什么用那种,但假皇帝并没斥责她,还说她辛苦了,让孙公公把解药给她。 孙公公也感觉狐疑,皇帝怎么还说辛苦苏婉言这种话,但他没多想,就去取了解药来交给苏婉言。 苏婉言的疑惑不减反增,但派进宫去查的人却一直没有查出什么。 这几天她正因为这事郁闷,端木睿看出来她好像在忧虑什么,就问她是何事,她就说了对皇帝怀疑,“我总觉得皇帝好像变了似的,我最近去跟他换解药,他对我的态度跟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那天他竟然还说我辛苦了,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是吗,那确实有点怪。” “我让人去宫里打探了,可也没打探出什么结果,说宫里最近很太平,什么也没发生。” 她这样一说,端木睿就更加重视,就说:“我也进宫去看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 可最近出了苏婉言这事,假皇帝就更加谨慎了,他经常进入密室去找皇帝,这次很直接,他利用从秘籍上学到的能控制对手精神和思想的法子,向皇帝问出了更多他之前不了解的东西。 端木睿进宫后,假皇帝听真皇帝说过他对自己这个皇弟非常好,他明白这是真皇帝做的表面功夫,因此端木睿来了他也把表面功夫做得很足,对端木睿尽显呵护友爱。 端木睿故意试探他,说了些以前的事,但他已经去真皇帝那里问过,因此根本难不倒他。 因此经过一番交锋,端木睿也没看出假皇帝的破绽。 假皇帝之前对黑甲卫有些惧怕,除了黑甲卫进宫秉事,或者按照之前的惯例安排他们做事,并不敢见黑甲卫中的任何人。 但向皇帝打探之后,又从宫里翻出令牌,他就不怕了,正巧有事就见了陆谦一面,陆谦对他的长相乃至他的行为举动和说话方式丝毫没有疑心,而且看到假皇帝在手里把玩的令牌就更加谨慎小心。 见了陆谦的反应,假皇帝就知道自己这一关又过了,而且令牌在手,就说明他现在拥有整个黑甲卫,可以随意利用调遣他们。 而后宫里的嫔妃们却着急了,因为假皇帝知道这些伺候的和大臣们只要用点秘籍上的手段就好糊弄,但后宫嫔妃可以说是跟皇帝最亲近的人,她们知道皇帝身上的一切特征,他害怕被识破,因此不敢靠近她们。 假皇帝去御花园散心,有个嫔妃买通了他身边的内侍,内侍提前跟她通了气,她也去了御花园,假意跟假皇帝偶遇。 假皇帝偷偷看过妃嫔们的画像,勉强能判断出这个是祥嫔,还十分年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如花似玉,一双眼睛最是柔情似水,身段窈窕婀娜,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是真皇帝最宠爱的妃嫔之一。 祥嫔看见他,脸上假装带了惊喜的神色,连忙上前扭着腰墩身行礼。 “起来吧。”假皇帝伸手虚扶一把,可祥嫔却伸出手拉住了他,假装崴了一下就顺势靠在了他身上。 “皇上近日怎么都不来后宫,大家可都念着皇上呢。”祥嫔说话的声音也是娇娇柔柔的。 祥嫔娇软的身体靠着他,假皇帝内心既激动又紧张,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拍着她的手说:“最近朝中政务繁忙,只得冷落了你们,你们可不要怨朕。” “皇上每日勤谨操劳,为了国事鞠躬尽瘁,臣妾很高兴皇上能以国事为重,怎会怨皇上。” “那就好。”皇帝看着祥嫔,心里说不出的喜欢,笑容抑制不住地从嘴角流溢出来,嘴里更是口水都出来了。 但他还是有些胆怯,最终并没跟着祥嫔去她宫里,又以有重要政务需要处理为借口回了自己日常起居的承乾宫,去锦华殿假装忙于政事。 祥嫔因此特别伤心,都后悔自己说的不怨皇帝的话,被其他嫔妃知道后还受了不少奚落。 但假皇帝到底惦记着后宫那些身娇体软的女子,她们不仅貌美有才,出身大多也很高贵,他原本一个没什么背景,混得也不好江湖小子,能跟这些美女共度春宵,对他来说不知道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分,简直就是他的人生巅峰,比坐上皇位还让他激动万分。 不断有其他嫔妃跟他偶遇,或者直接带了点心吃食来承乾宫看他,他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就开始踏入后宫,把妃嫔们临幸了遍。 八皇子的母妃兰妃一直遭到别的嫔妃排挤,以前不受真皇帝的重视,根本极少能见到皇帝的面。 这次听说皇帝竟然挨个把所有嫔妃都临幸了,但唯独漏了自己,她就更加不忿,就找八皇子帮忙,八皇子给她制了新式的裙子,又教她新式的妆容,叫她好好保养肌肤,行动说话也重新训练。 如此一来,她整个人便焕然一新,温柔妩媚不说,自有一种年轻女孩子不一样的风韵。 假皇帝陪着沈才人逛花园赏菊,她假装不知,带着宫女从菊花上收集露水。 假皇帝觉得沈才人总想显示自己是个才女,说话左一句诗词,右一句文赋的,让他有些厌烦,乍一出现另一个美人,他便带着沈才人往那边走。 沈才人暗恨兰妃,但总不能不去打招呼,就脸上勉强带了几分笑意。 “兰妃姐姐。” 假皇帝听到沈才人喊兰妃,发现自己好像没听过后宫有这么一个人,就觉得有些奇怪,以为是什么丑的不能见人的女子,连她的画像都没有一副。 兰妃听见后转过身来,似乎这才发现假皇帝,连忙慌张地见礼。 “皇上,臣妾不知皇上也在逛园子,没有上前见礼真是罪过。” 假皇帝打量她,发现她并不是丑的不能看,反而有种其他妃嫔没有的温柔娴静又成熟敦厚的风韵。 跟她年纪差不多的也有,比如那几个妃位的女子,但她们自恃身份贵重总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可这个兰妃却不同,真有一种空谷幽兰一般熨帖人心的味道。 假皇帝连忙伸手把兰妃扶起来,不动声色地问她:“兰妃是在此处赏花吗?” 兰妃假装有点不好意思,“臣妾不是在赏花,是在收集菊花上的露水。” 她把手里的水晶瓶子提起来给假皇帝看,假皇帝看到里面果然装了大半瓶。 “这么多应该来了很久了吧?” “回皇上,时的,天不亮臣妾就来了。” 假皇帝好奇地问她:“你如此辛苦,采这些做什么?” 兰妃有点为难地道:“臣妾,臣妾身子不好,受不得秋日的干燥,菊花有滋阴的功效,用这个露水做成药丸子可以让药效加倍。” “原来如此,改日让孙公公给你送点好药过来。” 假皇帝刚说完话,沈才人就插进嘴来,“兰妃姐姐日子过的真是雅致。” 宫里谁不知道兰妃以前是皇后的侍女,身份本来就低微,如今皇后倒台,她在后宫就更加被人看不起,没想到自己还要捧着她说话,这让沈才人极不舒服,因此就一句话带过,又立刻缠上了皇帝。 “实际上臣妾这些天也有些觉得嗓子发干,听者有份,皇上何不也赏臣妾一些好药。” “赏,都赏。” 皇帝嘿嘿笑着,带着沈才人离开了,但心里一直惦记着兰妃,当晚就去了她住的常宁宫。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识破假皇帝 当晚事情结束之后,兰妃非要起来替假皇帝擦身,假皇帝挺喜欢她的,觉得她刚才已经伺候得很好了,就不让她起身,说有内侍伺候,她却说:“臣妾过去都是这般伺候皇上的,不能因为皇上许久没有宠幸,臣妾就忘了规矩。” 假皇帝有点心疼她,但她坚持,假皇帝也就没再推辞。 兰妃把假皇帝请到浴间,水是备好的,兰妃就亲自替皇帝清洗。 她对皇帝的身体是最熟悉的,擦洗着就发现有些不对,皇帝身上除了手臂上有过一处伤,再有过年期间遭遇刺客,胸口应该也有一处,不过具体是什么样子她倒是不知,因为那之后她没有侍寝过。 可眼下这具身体手臂和胸口也有,但手臂上的伤口位置好像不大对,她记得应该更靠内侧一些,而且是手弯往上一点,可他这个好像太高了一些。 她摇了摇头,心想大概是自己记错了,毕竟她已经有好几年没侍寝过,记忆随着时间变长是会出现误差的。 虽然她是这么觉得的,但心里总有一个疙瘩。假皇帝觉得她温柔听话,身体又有韵味,因此好像特别偏爱她,过两三天就要招她侍寝,或者去常宁宫过夜。 随着次数增多,兰妃越来越发现不对,这事说起来比较难以启齿,跟一个人在一起的亲密感觉和跟另一个人肯定是不同的,加上他手臂上的伤疤好像也不对,还有就是这种感觉不同,以及他的一些细微的习惯跟过去也不同。 她觉得这个人好像不是皇帝,而是另一个人。她因为这个想法而感到恐惧,但又控制不住地往这方面想并且一次次去证实,结果就是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她很奇怪为什么别的嫔妃没发现,不过就算发现了也一定没人敢说,说出去就相当于告诉别人她和皇帝以外的男人睡了,就算揭穿了这是个假冒的皇帝,最后自己还是难逃悲催结局。 她也一样,虽然知道了真相,但不敢跟任何人说,也不敢让假皇帝发现。 八皇子来常宁宫看她,看着自己母妃容光焕发的样子,笑得十分开怀,他都已经记不起自己上次这么高兴的是什么时候。 “没想到皇帝如今重新发现了母妃的好,开始喜欢母妃,儿臣在外面都听说了,特来恭喜你。” 兰妃脸上却有几分忧虑,淡淡地问道:“这事传到朝堂上去了?” “这么让人出乎意料的事,当然会引起大家的注意,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肯定气得要死。” 八皇子十分畅快的样子,却发现兰妃好像不大高兴,就狐疑道:“母妃如今受宠了,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兰妃张了张嘴,想要说出假皇帝的事,但又把话咽了回去,她想告诉八皇子,但又怕他知道了会惹出麻烦,所以就犹豫了。 “母妃有什么话不能对儿子说的吗?母妃有什么烦恼或者心事,说出来了儿子才能替你解决啊。” 兰妃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能再一个人撑着了,她很害怕,怕哪天在压力之下当着假皇帝说出实情。 她遣退了宫人,跟八皇子说了真相,八皇子十分震惊,一开始根本不敢相信,确认了好几次:“母妃说的是真的?” 兰妃重重点头,“如果母妃没有确认,是不敢跟你说乱的,母妃已经发现许久了,一直都憋在心里。” “母妃是如何发现的呢?”八皇子十分好奇,毕竟连大臣和近侍都没发现,如今外面的朝堂还跟往昔一样,皇帝的承乾宫也没传出什么话来。 兰妃有点难以启齿,用帕子擦了擦喝茶打湿的嘴角来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她想了下措辞,笼统说道:“母妃对皇帝再熟悉不过,如今这个人给母妃的感觉跟以前完全不同。” 但感觉是种玄妙的东西,自己信,别人未必信,八皇子笑着,打算开口劝她别多想。 她连忙又说出自己最近发现的一个实证,“他身上的伤和一些习惯也不同,从他的伤可以看出来他特意伪装过了,母妃一直怀疑那伤疤的位置不对,近来发现伤疤在他身上还能变换位置,原来在这里,现在挪动到了这里。” 兰妃指了自己臂弯上面的两个地方,一处靠近内侧,一处往上往外了一点。 “虽然变化不是很大,但母妃很清楚位置就是变了。” 听她这么说,八皇子就信了几分,他深思了半晌,对兰妃说:“如果真是如此,儿臣倒觉得对咱们有利,待儿臣再去试探他一下。” 兰妃却制止了他,“你不用去求证,小心被他发现,你要相信母妃,母妃观察他许久,他就是假的,不会有错。” 八皇子便坚信了兰妃说的,但他并不怕被发现,反而去锦华殿求见皇帝。 他见殿内有内侍,直接对皇帝说:“父皇,儿臣有重要的事禀报,请父皇跟儿臣单独谈一谈。” 假皇帝知道他是兰妃的儿子,真皇帝对他并不喜欢,但见他长得有些像兰妃,就对他有几分亲切感,又好奇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就听他的让内侍都出去了。 “你有什么事说吧。” 八皇子仔细观察假皇帝,却没看出哪里不对,假皇帝对他依旧是那副威严又冷漠的样子,眼睛里也没有丝毫温度。 八皇子心想装得倒是挺像,他书读得多,什么正经不正经的都读过,知道这世界上千奇百怪,一个人能伪装成另一个人这种事不是不能实现。 “儿臣觉得父皇最近跟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他还是忍不住想试探一下上面这个道貌岸然的人。 假皇帝最近越来越自信,觉得不可能有人发现,他站了起来,在上面走了几步,问八皇子:“你觉得父皇哪里不一样了?” 八皇子却直接说道:“你给儿臣的感觉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像不是以前那个父皇了。” “你的感觉?”皇帝朝他阴沉了脸,斥责道:“朕近来宠你母妃,你不要觉得自己如今可以在朕面前说这些胡话,你给朕滚出去。” 见假皇帝竟然对自己不逊,八皇子冷笑道:“你不要装了,你就是个假的,我早就发现了,你信不信我立刻出去揭穿你。” “你这个逆子,竟然说朕是假的,你滚回你的月华殿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永远别出来。”皇帝咆哮道。 “你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货色,竟然敢朝本皇子乱吠,你有本事把你胳膊上的伤亮出来,具体是什么位置内官肯定都记录在案的,还有别处的特征内官肯定也清楚,让他们来辨别一下,看你是不是假的。” 见八皇子言之凿凿,假皇帝心里有些惊慌,懊恼自己太不小心,竟然给人留下把柄,他打算叫人进来把八皇子带走,八皇子看出他的企图,立刻说:“你叫人进来本皇子正好向他们揭发你。” 假皇帝到底心虚,因此就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你左一句揭发右一句揭发,你说出去有人信吗?” 八皇子见他犹豫,知道他其实内心害怕,就冷笑道:“总会有人信的,只要我现在大喊一声你是冒充的,这件事就一定会掀起一场大风暴,即便他们可能不信,但有些人就已经找到了讨伐你的理由,朝廷中的能人有野心的人多了,你很快就会在这场风暴中被屠戮,你信吗?” 假皇帝当然信,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有一段时间,知道朝廷中的风云诡谲,只要听说他有问题,那些逆臣贼子肯定就会冒出头来扶持自己的势力,谁管他到底是真是假。 假皇帝又坐回御案后面,态度已经软了下来,对八皇子说:“你想要我怎么做?” 八皇子见他软了,阴险地勾起嘴唇笑了笑,“太子是什么德行你应该知道,可我的父皇还一直袒护他,让他在太子之位上稳坐,我要你以后多偏向我,器重我,冷待他。” 只要皇帝变了,大臣们也会转了风向,转而支持他,八皇子现在也不急着让假皇帝废了太子,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只会引起朝臣反对,而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子现在的势力也不是轻易就能瓦解的。 八皇子跟假皇帝之间的交易就此达成,假皇帝不敢对八皇子怎么样,八皇子临离开的时候说只要他的安全受到威胁,他会立刻说出他是假皇帝。 而且他怎么说也是皇子,突然死掉或者出事,肯定会在朝堂上掀起风浪,假皇帝现在只想一切太平。 他猜测发现他有问题的可能是兰妃,也可能是身边的内侍。 他去兰妃那里,八皇子已经提前跟兰妃商量了,为了保护她,让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皇帝见她对自己一如既往的体贴,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就以为她是真的不清楚,毕竟她看起来那么老实敦厚。 那之后,假皇帝在朝堂上经常提到八皇子,把一些重要的差事交给他去办,太子发现皇帝重视八皇子,就带着几个人在一家酒楼堵他。 他刚跟京城里一些富家公子吃完饭,自己先撤了,没想到出了包厢的门就看到太子。 太子过来搂住他的肩膀说:“八弟,正好,走,陪哥哥喝一杯。” 八皇子心里知道他找自己是怎么回事,看到他身后几个冷面杀手,脸上强撑笑意答应了。 进了包厢,太子给他倒了一大碗酒,“来,喝了。” 八皇子看到那么大一碗,退了一步,他本来就不善喝酒,这么大一碗喝下去肯定马上就起不来了。 “殿下,这,太多了,臣弟刚才已经喝了不少。” “孤让你喝,你就必须喝。” 八皇子搓着双手,脸上挤出笑意,“殿下,何必为难臣弟。” 太子冷笑,“孤为难你?是你先为难的孤吧。喝,必须喝,不然就让他们给你灌下去。” 八皇子看了一眼身后虎视眈眈的几个杀手,只能端起来喝了下去,他立刻感到头晕目眩,只能用双手支撑着桌子。 太子拍这手说:“很好,孤这样做就是要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永远只能跟在孤的后面,不要有别的心思,明白吗?” “明白。”八皇子忍着胃里的不适点了点头。 “你刚才是在跟谁吃饭呢,刑部尚书的儿子,武威侯的孙子,还有谁?你想做什么?还有父皇最近很器重你啊,你跟父皇说了什么,为何突然对你这么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醋意大发 八皇子红着眼睛抬头,目光好不容易才聚上焦,对太子解释说:“殿下,臣弟跟京中贵族少爷们吃饭都是为了殿下你啊。臣弟跟他们交好了,就是在帮殿下拉拢他们,还有父皇那里,臣弟早就表过忠心的,他器重臣弟也是为了帮你,锻炼臣弟,好让臣弟强大起来辅佐你。臣弟从始至终都会跟在殿下身后,做殿下的小跟班,到时一切功劳也都会交给殿下。” 太子有些不信,“你真的这么好心?你就这么心甘情愿,没有一点野心?” 八皇子趔趄着在椅子上坐下,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那这就要问殿下你了,以后殿下荣登大宝,会感激臣弟吗?会对臣弟好吗?” 太子双手负在背后,脸上显露出悲悯怜下的表情说:“那是当然,只要你对孤忠心,孤一定会对你好。” “殿下敢发誓吗?”八皇子眼神因为喝了酒,此时格外明亮。 太子看着他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举起拳头说:“孤发誓事成之后一定对八弟好,否则天打雷劈。” 八皇子满意地笑了,“那臣弟就放心了。臣弟早就感悟到,皇位只有一个,想要争夺实在不易,尤其是臣弟这种没有母族势力支持,又不得父皇喜欢的皇子,想要得到皇位实在天难了,先皇后娘娘也说只要臣弟辅佐殿下,就会让臣弟过上皇叔那样的悠闲日子,那正是臣弟向往的。所以臣弟早就想通了,永远不会站在殿下的对立面。” 他说得在情在理,太子就相信了他,晚上去静秋那里,静秋又提起先皇后,说先皇后对八皇子和兰妃的恩情是他们怎么都还不清的。 太子冷哼,“孤只求他们别有二心就行,就不图他们的回报了。” 静秋忙说:“殿下你放心,他们不敢的。妾身跟八皇子也有些交情,妾身也会帮殿下看着八皇子的,只要发现他有异心,妾身会立刻禀告太子。” 太子听后,眼睛都亮起来了,“侧妃说得对,你们之前不是关系好,你正好可以接近他,帮孤打听他有没有存着叛逆的心思。” 静秋这么说既可以名正言顺跟八皇子见面,又能让太子相信八皇子,她此时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心里十分得意。 这事过了之后,没过多久八皇子又去找假皇帝,让他给自己张罗婚事,他想娶朝中大臣的女儿为妻,他看中的是内阁武英殿大学士杨集的女儿,内阁辅臣有很大的权利,而且品级并不高,配他这种不受重视的皇子正好。 八皇子掌握着假皇帝的秘密,假皇帝不得不从,就从中斡旋,跟杨集提了这件事,杨集自然不会马上答应,只说他要考虑,但心里是觉得可以的。 这件事在朝中传开,八皇子年纪大了正是成亲的时候,大臣们也乐见其成。 静秋也知道了此事,去见八皇子时,她因为此事生气,说着自卑自怜的话。 “静秋出身低微,眼下又委身于太子,静秋明白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够到八皇子殿下,等殿下事情成了,静秋就直接出家为尼。” 八皇子却笑着说:“出家为尼是怎么说?本皇子事成了,就会给你荣华富贵,再说了你忍心丢下本皇子不管。” “你就是给妾身打马虎眼,妾身的心思殿下难道不清楚,妾身只想做殿下的正妃。做正妃妾身看中的不是权势,而是因为妾身爱殿下,想要跟殿下做夫妻,而不是做殿下的妾。” 八皇子为她擦掉眼泪,哄她道:“我知道,我的心意跟你的何尝不一样,我现在娶杨集之女,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等到事成,我一定会娶你做正妻。” 静秋破涕为笑,“你说话作数?” “当然,一定作数。” 静秋就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眼看天冷,五城兵马指挥司都往上禀报说京城最近盗贼横行,让城中百姓惶惶不安。 假皇帝把这件事交给太子去办,又命八皇子辅佐,太子十分高兴,每日在城防司里呆着取暖,城防司的军士们都供着他,给他搜罗好吃好玩的,而八皇子却跟着军士出门探听消息,抓捕盗贼,又是审讯,没有一件事情不亲力亲为,足足忙了半个月。 事情结束之后在写奏报的时候把这些功劳都推给了太子,假皇帝在早朝上对太子好一番夸赞,大臣们也纷纷发言对太子赞誉有加。 下了朝,太子就请八皇子去东宫,治了上好的酒菜招待他,又传了乐坊司的舞姬来献舞。 太子端着酒敬八皇子,“八弟,这次真是要感谢你,也辛苦你了,半个月啊,每天几乎都在外面跑,还把功劳让给孤,孤真的很感动。” 八皇子呵呵笑着:“殿下说哪里话,这都是臣弟应该做的。” 兄弟俩把酒言欢,从来没有这般亲密过,像是生活在兄友弟恭的平常人家。 可隔了两日,就有手下给太子汇报,说有朝中官员在传是太子抢了八皇子的功劳,这事传到假皇帝耳朵里,假皇帝把太子叫进锦华殿把他又训斥了一顿,太子又落了个仗势欺负兄弟的名声。 他那半个月在城防司的所作所为也被传了出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名声又再次被提起。 当然抢功这事是八皇子暗中跟支持自己的那一部分官员交代的,他们加上假皇帝的配合,太子刚刚好转一点的名声就再次一落千丈。 再说苏婉言和李霄云相认以后,李霄云就回了盐城,正好他的家族也在盐城,他们又多次通信,苏婉言有时候会提起端木睿,字里行间都带着幸福甜蜜的味道。 李霄云在现代时就一直暗恋苏婉言,穿越过来之后,当他得知苏婉言的身份,以为一定可以跟她在一起,没想到打探之下才知道她已经成婚,心里就充满遗憾,又伤心无奈。 如今看到她过得很幸福,也就逐渐放了手,恰好家族中有要事需要进京,他主动接下了任务,再次来到京城。 他给苏婉言传信说他来京城了,苏婉言十分开心,就去找端木睿,跟他说要请李霄云来府里。 端木睿立刻就吃上醋了,觉得他这个王妃也真是心大,竟然想把对她有意思的男的带回府来。 在他心里,苏婉言长得好,性情好,本事又大,只要是接触他的年轻男子,肯定都会喜欢她。 但苏婉言坦坦荡荡,说什么等李霄云来了,他就知道李霄云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他们两个一定可以做朋友。 端木睿虽然答应了她,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苏婉言兴高采烈地拟菜单,凭着在现代社会对李霄云的了解,她都选了他爱吃的。 端木睿看着她拟的菜单,看了两遍都没发现自己爱吃的,就不满地对她说:“这些菜,什么小葱拌豆腐,又是什么炒蕨菜,还有这是什么炸土豆,这些是什么啊?土豆现在那么贵,你竟然单独做一道菜,是不是有点奢侈了?” 土豆近几年才被人引进中原,每年产量很少,为了尝到新鲜,只有贵族花大价钱才能吃上。 “这都是李霄云爱吃的啊。”苏婉言注意力放在准备什么酒上面,就没多想,随口就说了出来。 端木睿心里就更不爽了,“你竟然连他喜欢吃什么菜都知道。” 苏婉言连忙解释:“其实也不尽然,上次我们见面在酒楼吃饭的时候他点了这些,我就觉得他可能喜欢吃。那个咱们请客,总不能太小气,不顾着人家的喜好,免得人家说我们王府不懂待客之道。” 这个回答端木睿勉强满意,又问她:“那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知道啊,现在天凉了,你喜欢羊肉锅子,喜欢腌笃鲜,还有萝卜汤,各种粥食。”苏婉言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着。 “那这菜单上有我喜欢吃的菜吗?”端木睿修长的手指在那张纸上不满地点了两下。 “好好,我现在就给你加上,我这不是还没写完吗。”苏婉言赶紧又加了几道菜,写着还偷瞄端木睿一眼,心里暗自窃喜自己够机灵,她这哪是没写完,是压根没想到。 写好了菜单,又去厨房特意交代厨娘准备上好的食材,不能有一点马虎。 隔日李霄云就来了府里,苏婉言的欢喜溢于言表,两人说了许久的话,苏婉言才想起介绍端木睿,端木睿此时已经很不高兴,就对李霄云表现得淡淡的。 李霄云近距离打量端木睿,发现他确实器宇轩昂,又俊美英气,脸上一派坦荡之色,不是那种阴险猥琐之相,心里便放心了些。 交谈一会儿之后,苏婉言就邀请李霄云上桌,恰好苏鹤鸣也在,他早看出端木睿因为苏婉言跟李霄云有说有笑都差点忘了他而感到不高兴, 他跟端木睿走在后面,就笑着小声对自家姐夫说:“姐夫,你今天的醋意太大了,这样有失风度啊,最好收敛一点。” 端木睿瞪他一眼神情冷淡地坐在了苏婉言旁边,中间又夹了一个苏鹤鸣,李霄云就正好在他们对面。 席间边吃边聊,说起江湖势力,李霄云对端木睿说:“王爷的暗杀团实力强劲,全武林中也没有能出其右的,真是让在下佩服。” 端木睿乍一听,以为是苏婉言告诉的李霄云,就看了她一眼,这可是非常机密,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他有点埋怨苏婉言竟然什么都跟这个李霄云说。 李霄云坐在对面把端木睿的表情看得真切,他笑着道:“这都是在下自己打探到的,不是婉言跟在下说的。” 端木睿想着他能成为武林盟主,据说还是武林世家的子弟,肯定各方面都非常优秀,不过他能打探到这些让他很是吃惊,也觉得有了危机。至于苏婉言说的他们是小时候邻居,他半信半疑。 “那本王希望这世上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打探到本王的秘密。”他看着李霄云的目光就很是不善。 苏婉言感觉到他气场情绪的变化,就在饭桌底下踢他一脚,提醒他不要把气氛搞僵,可等她踢过之后,却看到李霄云抖了一下,有点迷惑地看着对面两人。 苏婉言囧得脸都红了,她强撑着连忙说:“李霄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 李霄云在现代时是通信兵出身,在打探和收集情报这方面能力非常强,每次他们佣兵团能取胜李霄云都功不可没,穿越到这个时代,他更是如鱼得水,但从不把这方面能力告诉别人。 “你倒是会帮他开脱。”端木睿朝苏婉言说了一句,其实他这已经是给苏婉言面子了,他本想直接问李霄云为何要打探他的秘密。 他知道这样一问,他跟李霄云估计就闹僵了,事后苏婉言肯定又不高兴。 第一百二十章 境界 “王爷放心吧,在下绝对不会出去乱说,也怪在下失礼,不该随意打探王爷的秘密。只是婉言是在下好友,对她的夫君在下就会更在意一些,本来想打探一下是什么样的人,谁知就顺带查到王爷的暗杀团。”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端木睿明白了两件事,一件就是李霄云实力很强,他是暗杀团背后的主人这个秘密不是一般人能查到的,另一件就是李霄云所谓的“在意”,这表明他喜欢苏婉言,对她嫁人这事他心里很不甘心,所以要把她嫁的对象查清楚,看看能不能比得上自己。 “盟主能打探到暗杀团是你的本事,本王很是佩服,只是希望你说话算数。” “那是自然。” 苏鹤鸣见他们之间气氛有点尴尬又有点僵,就想着缓解一下气氛,他站起来主动说:“光吃菜喝酒聊天没什么意思,不如我来献个丑,给你们表演一段剑术,也好请你们指点我一下。” 苏婉言立即说:“好啊,我让丫鬟去帮你拿你的佩剑。” 丫鬟很快就从他房间拿了佩剑过来,苏鹤鸣毫不怯场地走到院子中间站定,然后舞出剑花,他身形轻巧灵活,动作标准,出剑速度也够快,只是年龄小,力道有些不足。 一盏茶时间他才结束,喘着气走回来,对三个大人拱手,有点不好意思,“真的是献丑了。” 李霄云知道他是苏婉言现在的弟弟,就连连称赞,“不错不错,天赋很好。” “谢谢夸奖。”苏鹤鸣笑得合不拢嘴。 李霄云又说:“你若是真的对武术感兴趣,不如拜我为师,不出几年你肯定能大成。” 苏鹤鸣正想接话,端木睿突然开口:“他已经拜我为师,盟主你来晚了。” 其实根本没有拜师,苏鹤鸣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心说竟然连他这个小舅子也看得这么紧。 “原来如此,那确实是在下晚了一步,在下觉得他天赋不错,是个可塑之才。”李霄云表情有点惋惜,如果跟苏鹤鸣做了师徒,以后和苏婉言见面就可以名正言顺一点。 端木睿却开口道:“你我比试一场如何,让鹤鸣在旁边看着也好让他明白什么是实战。” “乐意之至。” 李霄云直接借用了苏鹤鸣刚才用的剑,而端木睿的手下飞快地回去把他的剑给取了过来。 事情演变到这个局面不是苏婉言想看到的,但已经这样了,她倒是很期待等一下的比试,不知道谁会赢呢。 虽说端木睿是她夫君,但李霄云能赢得武林盟主说明他在武功上也很强,所以最后结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这两个高手中的高手比试起来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招式,只感觉院子里四处都是剑风,让本来就冷的天气变得更冷了似的。 他们的身法变化也很快,像两道影子一样忽上忽下,但是却连武器碰撞的声音也听不见,只看到两道交缠的剑影。 苏鹤鸣直看得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刚才真的就是在献丑啊,跟个两三岁的孩子拿着木片当剑玩也差不多。 一盏茶的时间端木睿和李霄云就停了下来,他们把长剑收回臂弯,面对面站立,端木睿穿着一身月白衣袍,而李霄云是一身浅绿衣袍,都是无风自动。 他们俩人不仅没受伤,连大气都不喘,简直不像人类。 直到两人身边的剑气安静下来,才听端木睿先开口道:“盟主的剑术堪称出神入化,让本王大开眼界,而且竟然让本王看到了剑术另一重境界,原来手中执剑也可以如此包容和优雅,就像在万花丛中静立,又向在天空驾鹤翱翔。” 两人面对面含笑看着对方,李霄云说:“在下也有所感悟,王爷的剑术是在下见过最淋漓尽致,最执着又充满阳刚之美的剑术,在下在剑术上一直都不能精进,今日终于找到原因,那就是缺少执着,太过随心所欲,而做不到极致是不可能走到巅峰的。” 像李霄云自己说的,他没有太大的野心,因此他仗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天赋达到这个境界,只顾着潇洒不羁,完全是一副游戏人间的样子,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打败绝大部分高手,但遇到端木睿这种认真型的,把什么东西都做到极致,心中有一个目标,就向着目标执着前行,没有私心杂念,一心就是要胜利,他就没办法了。 而端木睿的剑术杀伐的气势太重,缺少圆融,殊不知坚硬的东西易折,而柔能克刚,他只有眼界变得更开阔,站在更高的位置才能有更高一层的进益。 最终两人一个凭着天分,一个凭着执着,谁都没赢过谁,但又看到了剑术的另一种境界,而这也只能是高度差不多的两个人才可以领悟到的。 他们朝着对方行礼,表示自己的敬意。 苏婉言听了他们对对方说的话,竟然有点感动,等他们交流完了,她跑到端木睿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小声说:“你没事吧?” 端木睿笑着摇头,她又拍着手,眼睛里带着星星,笑得一脸羞涩又激动地小声说:“今天才知道你竟然这么厉害,太厉害了。” 李霄云打趣道:“我呢,我不厉害吗?” “你的厉害我知道啊。” 但苏婉言还是更喜欢端木睿这种带着凌厉杀伐之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强硬姿态,在她眼里,端木睿刚才就像一条黑龙裹挟着摧毁一切的力量要去吞噬对手,她就喜欢这样的。 而在她心里,李霄云一直都很强,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强大,穿越过来年纪轻轻又成了武林盟主,能不厉害吗,他是什么风格,她也知道,只不过更欣赏端木睿罢了。 苏鹤鸣也跑过来,他更喜欢李霄云,觉得他更像一个潇洒不羁的侠士,他围着李霄云不停问东问西的。 李霄云的目光一直扫向苏婉言和端木睿,苏婉言不停地在说什么,端木睿眼睛盯着她,目光带着灼热,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他今天才知道端木睿原来这么强,而他们两人之间感情深厚,即使是他也不能插进去。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看到她幸福,他就可以放手。他跟苏婉言已经认识多年,如果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吧,可他们一直在朋友这个位置停留,而苏婉言如今找到了可以去爱的人,现在他也只能祝福她。 他打算要告辞离开的时候,看见苏婉言招呼着丫鬟上茶,上果盘点心,以往这些琐事她什么都不懂,但她现在却能熟练而游刃有余,真的就是一个妻子和当家主母的模样,但她还是美丽而可爱的,并且更加成熟温婉,而只有这种被夫君看重,富贵锦绣的环境中才能变成这样吧。 想想过去他记忆中的苏婉言却强悍尖锐又脆弱无比,所以现在是她最好的样子吧。 看着这样的苏婉言,他想着如果她跟自己在一起又会怎样呢,他又能带给她什么…… 他苦笑一下,走到端木睿身边对他说:“以后我就是婉言的娘家人了,你要是欺负她,我这个娘家人可不会饶你。” 都是通透的人,端木睿把他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明白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他放手了。 他看重远处的苏婉言笑着说:“我若是欺负了她,不会等你来,我自己就饶不了自己,她也饶不了我。” “作为娘家人我了解她,她可不是好糊弄欺负的。” 端木睿深表同意,但笑着没说什么。 “总之,祝你们幸福吧,一定要一直幸福下去。” 几天后李霄云在京中的差事办完,来向苏婉言辞行,两人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苏婉言要将他送到城门外,就让下人把她的马牵来,端木睿的手下知道了这事就向端木睿汇报。 虽然那天李霄云从言谈中表现出已经对苏婉言放手,但端木睿还是不放心,怕苏婉言被他勾走,他便悄悄跟着他们二人。 他们在离别亭下马,又说了一会儿话,端木睿远远看着,没看到李霄云对苏婉言动手动脚,二人也没有相依不舍的画面,他就放心了。 可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却突然从近处的树林里冲出一群蒙面人来,大概有三四十人。 他们一句话不说就朝李霄云和苏婉言攻击,端木睿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出去帮忙岂不暴露了,但转念一想,他怕什么,他就是光明正大跟着来了,而且总不能看着他们被这么多人围攻不管。 他立刻现身加入了进来,抢了一把剑,把剑舞的虎虎生风,剑锋扫过倒下了一大片,苏婉言和李霄云见他突然出现还惊讶了一下,但敌人凶猛,全是高手,根本不由他们多想,只能全副精神迎战对手。 刺客见苏婉言功夫最弱,就加了人手朝她攻来,打算杀一个是一个,但端木睿和李霄云见这势头都来保护苏婉言。 但人多混乱,对手又很强,苏婉言还是受伤,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她只看了一眼又继续应敌,但端木睿却很是心疼,又加快了攻击速度,发狠地朝对手出招,对手立刻死伤一片。 这时,附近响起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是李霄云手底下的人处理玩最后的事赶了过来跟他会和。 对手已经死伤惨重,见又来了十几个人赶紧撤退到山林里去了。 手下的人要去追赶,李霄云制止了,说现在赶回盐城要紧。 直到此时苏婉言也没搞清这些刺客是怎么回事,李霄云这才说:“这些刺客是冲我来的,你们正好在此,是我连累了你们。”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正好活动一下筋骨。”苏婉言笑得明媚,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心里还在想要不要问这些刺客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刺杀李霄云。 “你的伤没事吧?”李霄云见她胳膊上已经绑了手帕,没有流血的迹象就放心了。 “没事没事。” 苏婉言这才发现端木睿安静得过分,转头看他,却见他脸色苍白得厉害,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滚下来,她赶紧扶着他的胳膊连忙问他:“你怎么了,没事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身份暴露 端木睿看了她一眼,眼神涣散了一下身体就软了,往苏婉言身上靠过来,苏婉言慌忙撑住,李霄云也伸手来扶。 苏婉言感觉扶着端木睿背的那只手一片濡湿,伸手看了一下就慌了神,只见她手上全是血,看向端木睿后背才知道他背后被砍了一刀,刀口不是很深。 这点伤一般来说不会有大碍,可端木睿显得十分痛苦,还晕了过去,苏婉言立刻就要把端木睿送回王府,李霄云也跟着帮忙。 把端木睿安置好之后,苏婉言立刻给他把脉,发现他身上有毒,而且是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奇毒,又从外面请了大夫来看,大夫也说端木睿中毒,而且这种毒他也无能为力。 苏婉言想起南宫秋倪用她的血炼解百毒的丹药,不知道现在炼好了没有,她让人去请来南宫秋倪,南宫秋倪倒是大概看出来了,说是有可能从一种极毒的蜘蛛身上提取出来的。 苏婉言便询问炼丹的事,南宫秋倪说已经炼出,但还没试用过,不敢轻易给端木睿服用。 “那我来吧,我来试。”苏婉言想都没想立刻说道。 南宫秋倪却摇头,“你不行,你体质特殊,起不到试药的效果。” 端木睿的手下朱四虎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长得一张方脸,身材魁梧强壮,看起来又憨厚又皮实,平时也跟刘三强他们混在一处。 他此时站出来拍着自己胸脯说:“让小的来吧,小的这身板肯定禁得住。” 南宫秋倪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发现他身体确实很好,就答应了。 朱四虎吃下丹药,过了半个时辰都没事,南宫秋倪就断定这丹药可用。 苏婉言这才亲手把药喂给了端木睿,但端木睿还是没醒,南宫秋倪让苏婉言不要着急,等过了今晚再看。 晚上苏婉言一直守在端木睿床前,丫鬟们劝她去休息她也不肯。 她守了一会儿就发现好像不对劲,端木睿不但一直不醒来,反而更加严重了似的,脸色灰白,毫无血色,嘴唇也发紫,脉搏也很微弱,身体好像泡在冷水里似的,冰冰凉凉的。 苏婉言心急如焚,心里又很害怕,让丫鬟拿了一床被子给他加盖上,抓住他的手跟他絮絮叨叨地说话。 “端木睿,你快醒来,师父说你中的是从蜘蛛身上提取的毒,你这么厉害总不能连小小的蜘蛛都战神不了。” “快醒来吧,你再不醒,我就生气了,再也不理你。” 可端木睿依旧没醒来,她怀疑解药没用,眼看着端木睿就要被剧毒吞噬了似的,他的脸色发黑发沉,面容枯槁,她吓得更厉害了。 其实端木睿意识已经清醒,但体内的毒让他身体极度虚弱,像一团浆糊似的,连眼睛都没办法睁开眼睛。因为意识是清醒的,所以苏婉言说的话他都能听见。 “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我跟你还有很多事没做,你不能就这样闭着眼睛。你睁开眼看看我,我就在你面前,你怎么舍得不睁眼看看我。” 苏婉言越说越动情,忍不住泪流满面,又继续吸着鼻子说:“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上次你受重伤,我好不容易把你救过来,你自己也吃了那么多苦,这次总不能被这点毒打败。你不是说要一心一意跟我好好在一起,你不能就这样放弃。” 话是这么说,毒是没有一点情义可讲的,进入了身体之后就会损伤器官或者神经,最后是真的会吞噬掉一个健康的人。 端木睿听到苏婉言说的这些,迟钝的大脑还在想着,这算是情话吗,苏婉言在感情这方面向来面嫩,容易脸红,难以启齿,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说出口,他觉得这次中毒虽然很痛苦但心里却是甜的。 而苏婉言越想越怕,害怕端木睿再等下去就救不回来了,想到自己的身体百毒不侵,南宫秋倪也用自己的血炼制解毒丹…… 她随手从墙上取下来一把匕首,打算割伤手腕把自己的血喂给端木睿。 端木睿听到她起身,随后又听到利刃出鞘的声音,这声音对他来说太熟悉了,他以为苏婉言看着他醒不过来就想跟他一起去。 他不能让苏婉言这样做,一定要阻止她,他心神震动,用尽了每一寸肌肉的力量,虽然只是一瞬,但他好像经历了一次大战般,用尽了力气挣扎着,终于满头大汗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苏婉言在割自己手腕,他开口道:“停下。” 说出这两个字也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声音依然很小。 深夜的屋子里很安静,苏婉言灵敏地捕捉到了那个细小的声音,她抬头看了一眼端木睿,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苏婉言扔下匕首,不敢相信地看着端木睿,明明很高兴,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别哭,我醒了。”端木睿勉强扯了下嘴角,他还很虚弱,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苏婉言见他像好像变成了一具空洞地躯壳般,就说不出的心疼。 端木睿回答不了她,就朝她眨了下眼睛。 “那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我吩咐她们给你做点吃的。”苏婉言又擦了一下眼角,走出房门去跟丫鬟说话去了。 她回来后就给他把脉,发现他的脉搏已经有了些许力量,身体好像枯枝生出了新叶,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 南宫秋倪一直挂心着端木睿的情况,听苏婉言派来的人说他已经醒了,就连忙赶过来,走到门口正好看到苏婉言在帮端木睿擦脸,又拉开他的衣裳,帮他擦洗身上,她就在门口等着。 苏婉言忙完后南宫秋倪才进来,看了一下端木睿的面容,见他睡得很安稳,不过脸色还是灰败。 她替端木睿又诊了脉,才对苏婉言说:“解药起作用了,不过他体内还有残毒,还要继续服用丹药。” 苏婉言这才真的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连连说:“那就好,那就好。” 丫鬟端来了饭菜,是些清淡的菜粥,还有一点蛋汤,苏婉言把端木睿叫醒,温柔地对他说:“饭来了,你吃一点才好有力气。” 端木睿像个乖巧的孩子一样点了点头,在南宫秋倪的帮助下,苏婉言把他扶起来靠在枕头上,这才端起稀粥给他一勺一勺地喂进嘴里。 他吃得很慢,苏婉言有耐心地等着,偶尔帮他用帕子擦一下嘴角,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宠溺。 南宫秋倪看着他们举止亲近,不由得露出微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李霄云前来探望,因为昨天出了刺杀一事,他没能赶回去,一直在追查昨天那些刺客的身份。 端木睿此时比昨晚又好了一些,李霄云看了之后就放心了,叫苏婉言出去说话。 “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没想到还让王爷中了毒,危及到性命。” 苏婉言说:“这跟你没关系,可恨的是刺客凶残。” 说起刺客,李霄云的神色就凝重起来,“说起刺客,我已经查到,是虎啸门的人,他们对我当选武林盟主不忿,就想刺杀我,然后重新选对他们有利的人上位。” 苏婉言感叹道:“这两年我对朝堂也有一定了解,才发现江湖也跟朝堂一样,处处充满阴谋。” 李霄云点头,“是的,你们其实也在江湖之中,所以要小心一点,不要以为有实力,武功高强就能一直平安无事。” 这句话被李霄云说中了,端木睿吃了解毒丹之后身体逐渐好转,可是虎啸门却向惊言堂传来消息,说他们已经知道惊言堂的大堂主是苏婉言,而且他们也知道端木睿建立的暗杀团。 苏婉言知道后大惊,猜想是上次在离别亭那一战,让人认出了她和端木睿。 她立刻向虎啸门发出贴子,要和他们面谈,对方很快给了回应,答应她可以坐下来一谈。 事情重大,苏婉言早已告知端木睿,这回又回去跟端木睿商量。 上次端木睿中的毒出自虎啸门,苏婉言对端木睿说:“他们同意见面,正好去了之后替你报仇。” 端木睿说话还是没什么力气,他温和地笑笑:“我知道你为我着想的心情,但不要意气用事,你若是想咱们自己去报仇,肯定打不过,要是调遣惊言堂和佣兵团的人,或者我的暗杀团,这么大阵仗只会让咱们的身份彻底曝光。” 苏婉言想想,知道他说得对,心里十分痛恨,却有种无力的感觉。 “咱们这次只能跟他们求和,这样才能阻止他们泄露咱们的身份。” 端木睿说了此话,又跟苏婉言商量求和一事的细节。 到了日子,苏婉言和端木睿一同赶到虎啸门,虎啸门在燕山一带,他们赶路都赶了三日多才到。 门派建立在山里,地势非常险要,呈易守难攻之势。 山口有弟子把手,他们俩递上了名帖,年轻弟子就引着他们踩着石阶上山,他们带了五六十人,都只能滞留在山下。 一路上都有建的很宽敞的房舍,但弟子一直把他们带到了山顶,山顶上给人豁然开朗的感觉,有一片连绵重叠的大殿。 弟子把他们引到主殿门口,才换了人带他们进去在大厅里坐着等,出来见他们的是副门主。 苏婉言和端木睿朝他见过礼,自报家门的时候苏婉言介绍自己是惊言堂堂主,端木睿说他是镇魂的领主。 苏婉言这才知道原来端木睿的暗杀团叫镇魂,不知道这是他刚刚想起的,还是因为一直没人叫过,所以她没听过。 听了他们的介绍,这个剃着怪异头形的赵副门主却嘲讽道:“惊言堂堂主,镇魂的领主,你们为何不说自己一个是镇国将军的闺女,一个是当朝唯一的王爷呢,而且你们还是夫妻呢。” “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苏婉言笑得很开心似的。 赵副门主得意地道:“那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你瞒得住所有人,却瞒不住我虎啸门。你们京城里的门户我虎啸门没有不知道的,上次在离别亭我们见识了二位的功夫,却发现江湖中没有二位的大名,特意用画图识人的法子知道了你们的身份,再一查不得了,惊言堂和那个神秘的暗杀组织竟然所属于二位。”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妇唱夫随 赵门主并没说是如何得知他们是惊言堂和暗杀组织的主人,苏婉言想这肯定是人家帮派的机密,打算日后一定要调查清楚。 “你们虎啸门把我夫妻查得清清楚楚,本王却是第一次听说虎啸门,没想到如雷贯耳,此前是本王愚昧了。”端木睿贯彻着要跟对方求和的想法,因此说话就故意捧着他们。 赵门主却有点不高兴,“王爷身在京城富贵乡之中,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处于穷乡僻壤的小门派。” 端木睿连忙道:“赵门主可别这么说,说真的,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跟赵门主谈合作。” “合作?”赵门主圆胖的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你去打听一下,江湖门派有谁敢跟你们合作。” “这是为何?”虽然苏婉言也很不屑跟这些门派合作,但还是很好奇他是哪来的这个底气说这话。 “我们怀疑,你们建立的惊言堂和镇魂是受朝廷指使故意打入我们江湖势力,实则是我了打探江湖中的消息。” 赵门主手里捏着一串珠子,身上穿着一身毛皮,头发又那么奇怪,四周都剃干净了,中间留下长长的一撮编成小辫子,小辫子上装点着宝石。 他整个人坐在上面跟个佛爷似的,说完话神色冷峻下来,看着苏婉言和端木睿又说道:“我们会把你们的身份告诉所有江湖门派,让你们在江湖中再也没法生存。” 苏婉言和端木睿不怕他们告诉江湖门派,怕的是让朝廷知道他们在暗中做的事。 苏婉言沉默了片刻,脑子里想着这个问题,接着就笑起来,声音若银铃一般,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 “你是说我们是朝廷派来的细作呗?这话真的很好笑,虽然我们跟朝廷有着种种联系,但我们还真没有这个必要为朝廷当什么细作,如果朝廷真的想让我们做点什么,我们宁愿为国杀敌,把匈奴人和周边部族打得永远不敢侵犯天朝。” 听了苏婉言激昂的发言,端木睿都忍不住给她鼓掌,苏婉言朝他得意地眨了下眼睛。 她又继续说道:“何况,赵门主不是说你对京城的事很了解吗,你应该打听得更清楚一些,我们和皇帝之间的真正关系是什么样的。” 接着,端木睿也说了一句,“苏堂主说得对,本王虽然是皇帝的兄弟,但皇帝对本王的刺杀可从没间断过,这其中的原因赵门主这么聪明,肯定很容易想清楚吧。” 赵门主确实很容易就想明白了,问端木睿:“所以王爷也是没有办法,需要人手保护自己?” 端木睿笑着道:“就说赵门主聪明,看看,这么快就想到了,你现在就可以去查,虎啸门这么有本事,肯定轻易就能查出一般人不知道的这些事。” 赵门主缕了两下自己没有头发的脑门,没再说什么,后来端木睿再提合作的事,他就没有反对,只说要考虑。 当晚,苏婉言和端木睿不可能回去,只能住了下来,他们是夫妻,人家就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看在他们身份贵重的份上,也是高床软枕。 这是他们成婚以来第二次同床共枕,第一次是在新婚夜,两人什么都没做,这一次竟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怎么想感觉都有点怪异。 苏婉言躺在靠里的位置,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床帐,心里既兴奋又别扭,端木睿坐在床边看了她一眼,问她:“你在想什么?” 她扭头看着他下意识摇头,“没想什么?” 端木睿笑了笑,站起来开始脱衣裳,苏婉言赶紧侧过身去,端木睿回头看了一眼,又无奈地笑了一下。 他穿着里衣上床,苏婉言感觉心脏随着床铺一起震了一下。 灯熄了之后,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端木睿往苏婉言那边挤了一下,苏婉言紧张得浑身僵硬,忍不住小声问:“你做什么?” “天冷,只有一床被子,不挤紧一点会冻着。”端木睿理由充分地说。 苏婉言只得不动了,因为她已经感觉到凉风进了被子里面。 端木睿把手伸出到被子外面摸了一下她那边,发现她根本没裹住被子,他又把手伸进被子里,伸长手臂就把苏婉言把自己这边挪了一段,这回两人就紧紧挨在一起了。 在黑暗的掩饰下,苏婉言头朝里躺着,脸上溢满了笑意。 端木睿挨着她柔软的身体,小声说:“咱们回京以后若是天天都能这样睡在一起就好了。” 像是在自言自语,苏婉言笑得更厉害,但没有出声。 “你说行不行?”端木睿也翻过身朝着苏婉言的背,他的热气就喷在她后脖子上。 苏婉言颤了一下,她连忙翻过身平躺着,小声回答:“看情况再说吧。” 端木睿就不说话了,也翻过去平躺着,在被子里把苏婉言的手抓住紧紧握着,就这样两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但端木睿一直都没有深睡,毕竟在别人的地盘,要是那个赵门主动了什么坏心思怎么办。 苏婉言倒是睡了个好觉,醒来还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而懒腰伸到一半,就发现端木睿不在床上。她一只手撑着脑袋躺在那里不起,心里想着要是她一醒来就看到端木睿多好。 端木睿这时就推门进来了,已经是一身清爽,边往里走边说:“我刚才去周围转了一圈,山里真是幽静,是个养生的好地方。” “哦。”苏婉言懒洋洋地应了一身。 端木睿走到床边看她,发现她脸上有点不高兴,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想起。”苏婉言不好意思说出端木睿没等她一起起床的话。 端木睿关心她,“是昨晚没睡好?” 苏婉言摇头,抬起眼皮撩了他一下,端木睿感觉她在和自己撒娇,心脏砰砰直跳,笑道:“那我帮你。” “什么啊?”苏婉言话音刚落,端木睿就一条腿跪在床上,一只手伸到肩膀下,一只手从腰下伸进去,然后就从被窝里把娇软的人儿捞了起来。 苏婉言惊呼一声,连忙用两只胳膊抱住了端木睿的脖子好撑起头来。 端木睿笑着把自己冰凉的脸在她脸上蹭了几下,惹得苏婉言尖叫了几声。 尖叫完,苏婉言又觉得羞涩,在端木睿身上拍了两下,让他放开自己。 端木睿把她放在穿边坐着,去衣架上拿了她的衣裳过来帮她穿上。 “今日有王爷从伺候,我立马感觉神清气爽了。”苏婉言往梳妆台走去,回头看了端木睿一眼。 “我受伤的时候,你天天都在伺候我,就今天伺候一下怎么够。”他也跟着走到梳妆台前看她梳妆。 苏婉言打趣他道:“怎么,王爷是想偷学吗?” 端木睿“嗯”了一声,就认真看着她。 在房中吃过早饭之后,又去大厅等着赵门主,好细谈合作的事。 赵门主走进来,笑呵呵地问他们:“咱这里简朴,不知二位有没有休息好?” “山中幽静,要说休息的话,比在京城好。”苏婉言大方地道。 “那倒是啊。”赵门主走到主位上坐下,又摆起了他佛一般的架势。 苏婉言问他:“合作的事不知门主昨晚想好没有?” 不管端木睿跟皇帝的关系如何,他也是妥妥的王爷,苏婉言也是将军之女,而且他们手里有强大的组织和门派,赵门主听他们说要合作,他心里其实还挺向往的。 他手里捻着珠子,低着头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合作可以,但是本门派有条件。” 苏婉言和端木睿对视一眼,端木睿说:“什么条件,不妨说出来我们听听。” “我们想在朝廷也安排进人手,恰好我们也有读书人,也考了进士,只不过运气差了点,你们要是能安排一下在京城里给他个一官半职的,这合作就成了一半,我们也绝不会把你们的秘密告诉别人。”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苏婉言和端木睿又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鄙夷,但端木睿没动声色,问赵门主:“还有呢?” 见他们没有反驳,赵门主以为他手里捏着他们的把柄,他们心里慌着呢,所以他提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他又大胆地道:“还有就是把你们的人手分三成给我们,帮助我们在京城站稳脚跟。” 苏婉言笑了笑,“赵门主口气不小啊,让我们把你的人安排进朝廷,谁知道你的人是什么样的,而且在官场上一步错步步错,把你的人塞进去就是犯了大错,再说王爷根本不参政,没有这个本事。” 端木睿附和道:“苏堂主说得对,本王不参政,在朝廷也不认识几个人,你的第一个条件我们办不到。” 苏婉言继续说:“还有第二个条件,真是狮子大开口。我们把三成人给你,你也不怕撑死,你恐怕连饭都管不上吧,还不如我们直接调三成人把你的虎啸门踏平。” 她后面半句音量不高,但语气里带着隐隐杀气,端木睿看着她强硬的面孔,不自觉地在心里想着,我媳妇就是厉害。 赵门主沉默了片刻,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是你们二位的意思?王爷呢,也是这么想的?” 他以为他们夫妻都没商量过,而且端木睿更加偏向于想跟他合作,因此特意问了一句。 端木睿云淡风轻地说:“当然,王妃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这叫妇唱夫随。” 听他这么说,苏婉言嘴角的笑意完全收不住。 “好,很好,那本门主马上就给附近的帮派写信,告诉他们你和你的王妃在武林中都干了些什么。” 赵门主说完就起身要离开,端木睿依旧气势沉稳地坐着。 “赵门主你可想好了,你这是在跟惊言堂和镇魂,还有红狐佣兵团三大势力对抗,想让我们在江湖无法立足你根本做不到。你如果想让朝廷,让皇帝知道,本王也无所谓啊,大不了我们脱离了那个身份,找个地方占山为王,正好本王觉得在山里生活也还不错。” 他说完看着苏婉言问:“王妃,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二十三章 鲜嫩娇妍 苏婉言点头,装作一副向往的样子,“嗯,我觉得燕山就不错,干脆到时候跟虎啸门做邻居好了。” “你这主意不错。”端木睿回答着苏婉言,眼睛却盯着赵门主。 “你们别太嚣张。”赵门主气得不行,双手背在背后快速离开了大厅。 端木睿在后面朗声说:“既然谈不拢,我们就回京城了,算是跟你辞行过了。” 赵门主站定,回首看他们一眼,用力挥了挥手,“滚,马上滚。” 苏婉言就和端木睿一起下了山,带着人马回了京城。 回京城后,二人不敢懈怠,连忙制定了应对之策,并安排人手,如若虎啸门真的到处宣扬他们的真实身份,皇帝知道后肯定会大举绞杀惊言堂和暗杀团,更会派人疯狂追杀他们俩,所以他们现在就要部署,要想办法保存住两个组织的核心势力,然后他们也要找到逃出生天的办法。 可就在他们绞尽脑汁的时候虎啸门却又发来了请帖,邀请他们上山再谈一次,态度非常诚恳,并为上次的招待不周,又提出狂妄条件而道歉,还派了人马在京城外迎接他们。 苏婉言和端木睿都觉得虎啸门这前后不同的处事方法,像是出自两个不同之人的决策,但不论如何,人家这么好的态度,他们也并不想亡命天涯,就答应了前往应约。 两人带上人马乔装之后出了京城,在城郊就碰到了虎啸门的人,在他们一路护卫下,又再次到了燕山。 这回轻车熟路,上山后就看到有人在半山腰迎他们,这回没看见赵门主,领头的是另一个年轻人,自己介绍说他姓郝,是虎啸门的门主。 所以这个是正的,上次的赵门主是副的,在一众门徒的簇拥下苏婉言二人跟着郝门主上了山顶的正殿。 进了正殿之后,又是一番热情地招待,郝门主这才又正经道了歉,并让人呈上提前准备的礼物,是燕山墨玉雕刻成的墨菊摆件,有端木睿的巴掌大,十分珍贵。 郝门主又说:“上次你们来时,鄙人有事外出不在门派内,就让人钻了空子,闹了很大的不愉快。实际上是本门派出了激进分子,又想塞人进朝廷,又想在京城落脚,这都存了他们自己的私心,还请二位贵客不要见怪。还请你们放心,鄙人一定会问责他们。” 端木睿说:“你的诚意这一路上我们都感受到了,既然是个误会说清楚就好。” 苏婉言想到了那次虎啸门在离别亭的刺杀,因此却不大信任这个门主,就问他:“我还有一事请教,那次在城郊离别亭有一场刺杀,是门主的部署吧?” 郝门主低着头,两手交握显得有些惶恐,“这本门主也不清楚,是前几日回来才有门徒禀报,他们仗着这几年虎啸门发展势头好,竟然把手伸向武林盟主,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鄙人必定会严惩他们。” 苏婉言见他激愤之情不是装的,就相信他是真的不知情。 郝门主又说:“鄙人把二位请来,是听说二位想跟鄙门派合作,鄙人对此很感兴趣。” 合作肯定是必须的,只有双方利益捆绑在一起,他们才会打消把他们的身份昭告天下的念头。 苏婉言和端木睿二人对他们打探消息的本事还是很好奇和佩服的,不论何时,能掌握更多更准确的消息都是很重要又占优势的事。 他们把自己的期望说了以后,郝门主答应告诉他们这个机密,但他们也要帮助虎啸门从各方面变得强大起来,郝门主最想知道的是他们如何管束手下,让门派内部减少争斗,变得团结和睦,手下都忠于他这个门主。 这都可以算作是双方的机密,双方的条件还是相对平等的,端木睿和苏婉言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最大的前提自然就是虎啸门一定要保证不会泄密他们的身份,郝门主满口答应了。 苏婉言对他们的人在刺杀时用毒差点要了端木睿命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就跟郝门主提了这件事:“我们的合作可以说涉及各方面,算是互通有无,能使我们双方都得益,但是在合作达成之前,我有一件事要说,希望郝门主能查出那天刺杀的主谋,还有给王爷用毒的人,然后把他们交给我们自己处置,王爷因为这个毒可受了不少罪,希望门主答应。” 郝门主先是谦逊道:“不,我虎啸门跟两位的惊言堂和暗杀团比起来差距很大,是你们付出的更多,对我们的帮助更大一些,至于刺杀主谋和用毒的人鄙人答应你们,一定会交到你们手里。” 苏婉言又说:“我们愿意各方面帮你们,主要是出于希望你们保守秘密的考量,郝门主一定不要让我们失望。” “那是肯定的,我们一定会紧守这个秘密。” 此事谈妥,苏婉言和端木睿回到京城安排人手前往虎啸门具体接洽和执行,他们也没就此完全放松,私下还是在策划身份泄露之后应对之策。 没几天就到了中秋佳节,按照往年习惯,宫里都要开宫宴,包括皇室宗族和一些钦点的大臣,带着家眷一起进宫庆贺。 苏婉言都忘了此事,没有提前准备新衣,正发愁穿什么衣裳去赴宴,当天京中最尊贵的女眷们齐聚,肯定会暗中比较穿衣打扮,她又在王妃这个位置上,如果不穿时兴精美的衣裙绝对会被她们说闲话,而且此次赴宴肯定要遇见邱雨琳,她可不想被这个女人嘲笑,也不想被她比下去。 她正想带着灵秀上街,就听到丫鬟禀报王爷过来了,苏婉言走到门口,看到端木睿不止自己来的,后面还跟着朱四虎,他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摞衣裳。 “王爷这是做什么?”端木睿跨进门槛,苏婉言好奇地问。 “给你送新衣裳来了。”端木睿指了一下朱四虎手里端的托盘。 “你怎么知道我没新衣裳穿?”苏婉言又惊又喜,眼睛就忍不住看向托盘,满心期待着是什么样式的衣裙。 “咱们最近不是都很忙吗,我猜到你肯定忘了准备。”端木睿笑盈盈地看着她,“这些都不重要,还不快去试试。” “好。”苏婉言脆生生地应了,自己从朱四虎手里拿过了托盘,走进了里间,端木睿也跟了进去。 在丫鬟的伺候下,苏婉言很快穿好了新衣裙,是一套不算新鲜样式的袄裙,好在颜色亮丽,做工和刺绣都属上等,衣料也是有银子也难买的那种。 苏婉言一看就知道出自百绣坊,他们做出来的衣裙就算最简单的样式也透着一股高贵的气质。 袄裙的上身是嫩黄色的大袖衫,下面是海蓝色的长裙,衬得苏婉言鲜嫩娇妍,眉目更加水灵如画,肤色也白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哇,王妃,这身裙子太漂亮了,很古朴典雅,你看起来,看起来……”灵秀手指点着下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看起来全身都生了一层光晕似的。”端木睿补充道。 灵秀眼睛一亮,“对对对,王爷说得太对了,就像仙妃下凡一样。” 端木睿赞赏道:“灵秀说得不错。” 他看着苏婉言的目光都舍不得挪开,丫鬟们识相地都退了出去。 苏婉言觉得他们有点夸大其词,就开口问他:“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当然,你较少穿这么靓丽的颜色,显得你更,娇艳。” 端木睿停顿了一下才说出“娇艳”两个字,他声音带着磁性,似乎在舌尖玩味这个词似的,让苏婉言的脸莫名红了。 “姐姐,姐姐。”苏鹤鸣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两人之间美好的氛围,他直接冲了进来,丫鬟还在后面急着叫唤,但他根本不理。 见苏婉言和端木睿对面而立,又看到苏婉言穿着一身靓丽的新衣裙,就忍不住夸道:“姐姐这身裙子真好看,姐姐也更漂亮了。” 刚刚端木睿因为他破坏气氛而感到生气,但听他这么惊叹地夸赞,就原谅他了,但还是不理他。 他对苏婉言说:“我看你还是不穿这身裙子的好。” 苏婉言惊奇,“为何?” 端木睿走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连你弟这么小都能看出你更漂亮,出去让更多人把眼光放在你身上,我受不了。” 苏婉言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眼波里带着羞涩的笑意,“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姐姐姐夫在说什么悄悄话?”苏鹤鸣好奇地凑过来。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苏婉言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刘三强在表演倒拔垂杨柳,快去看热闹吧。”端木睿哄他道。 “真的吗?那我去看了啊。”苏鹤鸣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一走,苏婉言连忙认错:“王爷,对不住,这家伙如今怎么变得这么没有眼色,说不准他还是故意的,等会儿我好好教训他。” “以后不要让他随便进你的睡房,他也不小了。” 端木睿语气有点严肃,苏婉言连忙应了,“一会儿我就告诉他。” 隔天就是八月十五,大家早早起来吃了些点心,就要准备进宫。 虽然端木睿吃醋不让穿那身新裙子,但在苏婉言力争下,说她作为他的王妃不想被人比下去,更不想让人看轻,所以一定要展现出最美的一面。 端木睿听了还挺感动,明白她这是对自己身份的重视,也是在给他争面子,就松口让她穿那身裙子,其实他又何尝是认真不让她穿的。 换上新衣裳,苏婉言准备坐在妆台前打扮,端木睿却拿起炭笔,看着她的眉眼说:“为夫来给你画眉如何?” 苏婉言笑着说:“好啊,你可要画好,不然见不了人可就完蛋了。” “放心吧。我看你画好多次了,肯定不会差。” 端木睿眯着眼睛就在她眉毛上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描画起来,好半晌才说可以了。 苏婉言照镜子看了看,突然捂着嘴笑起来,端木睿左瞅右瞅都没觉得有问题,就疑惑地问:“你笑什么?” “我笑,笑王爷画得好。”苏婉言拿起炭笔又补画了两下,才又接着说,“其实我是想起自己第一次画眉时的情形,把丫鬟们笑得够呛,我自己也是又气又觉得好笑。”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我画得不好。”端木睿看着她涂了口脂又上了胭脂,那样子跟他研究兵书一样认真。 “王爷看这些做什么?”苏婉言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在想我媳妇是怎么长的,每个地方都很美,百看不厌。”端木睿说着就把她从妆凳上拉起来。 听他这么直白地夸自己,苏婉言不好意思极了,但心里是很受用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中秋宴 两人乘车到了宫门口发现今日这边实在是很热闹,达官贵人们都要在这里下车,因此马车就集聚到了一起,排了一长队。 端木睿先下去,站在马车旁伸出手拉住苏婉言,然后扶着她下车。 这一幕被道旁的几对夫妇看到,都羡慕他们夫妻感情好,等他们走到跟前,还有年长贵妇打趣他们,闹得苏婉言又脸红起来。 “苏姐姐。”苏婉言和端木睿正想进去,听到一个脆嫩的声音。 苏婉言听出是端木蓉就拉着端木睿站住了,端木蓉笑着朝他们走来。 “在那头就看见你们,我还说是哪对伉俪,从背影看都那么登对,细一看原来是苏姐姐和皇叔。” 苏婉言和端木蓉已经许久未见,觉得她好像长大了些,连说话都比以前会说了。 这时太子的车架就在旁边停着,太子和邱雨琳下车,后边的马车还坐着苏语娴和静秋,大家都连忙朝太子和太子妃行礼。 刚刚端木蓉说的话邱雨琳听见了,她特意打量端木蓉和苏婉言,见二人果真登对,一个高大俊朗,气质沉稳,另一个鲜嫩娇妍又端庄雅致,两人就像天造地设一般。 她心里立刻难受起来,嫉妒的发狂,恨不得立刻把苏婉言从端木睿身边赶走。 她看着端木睿不自觉地心动,朝他拼命使眼色,想让他关注一下自己,可端木睿压根没看见似的,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她就气得更厉害了。 太子位尊,既然他来了,大家都只能跟在他身后,但道路被马车堵住,他们只能等着马车挪开了才能走进皇宫。 太子有点着急,扭头看邱雨琳黑着一张脸,面色还有点发白,就问她:“你怎么回事?” 邱雨琳连忙把自己的生气面孔收起来,朝太子笑了笑,“臣妾没事。” 刚才静秋把邱雨琳对苏婉言的恨意和对端木睿使眼色的做法全都看在眼里,她稍微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假装关心邱雨琳:“娘娘是不是累着了,一会儿的宴会还要打起精神来,娘娘真是辛苦了。” 邱雨琳冷冷瞪了她一眼,“本宫不累,让你挂心了。” 往前走了一阵,静秋用聊天的口吻小声说:“王爷和王妃站在一起真是好看,都是姿容美,气质好,看了都让人羡慕。” 静秋故意说苏婉言和端木睿登对,为的就是惹邱雨琳生气,说完,她还问邱雨琳,“娘娘你说是也不是?” 邱雨琳怒火中烧,低声呵斥她:“你少跟本宫说话,你什么东西也跟本宫闲聊这些有的没的。” 她以为太子在跟一个大臣说话,自己又压低了声音,太子是不会听见的,谁知说完话,大臣离开之后,太子扭过头训斥她:“今日是佳节,大家同乐的日子,你别摆着一张臭脸,搬起你的架子胡乱教训别人。静秋好心关心你,想跟你亲近,和你说说皇叔皇婶,你有什么。” 在邱雨琳心里,他这是偏心眼到了极点,就因为静秋是新鲜货色,竟然当着她们的面来训斥自己。 “静秋妹妹说的没错啊,臣妾的妹妹今天确实艳压所有贵妇人,娘娘莫不是嫉妒了?”苏语娴也觉得还不够乱,竟然火上浇油,故意想把邱雨琳气死。 太子往苏婉言那边看了一眼,立刻就觉得心荡神怡了。 苏语娴又朝太子说:“听娘娘说那话,好像我们不配和她说话似的,我们也是殿下的枕边人,就这么低下吗?” “殿下,娘娘应该给静秋妹妹道歉,不然连臣妾都是不依的。” 静秋装作郁闷了半天,这才有些伤心地开口:“姐姐别说了,妾身本来就是出身下贱,皇后娘娘如今又被幽禁,都是妾身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怎敢让娘娘给妾身到底,妾身受不起。” “怎么受不起了,你就好好受着。”太子听她提到皇后心里就是一阵触动,大家都以为皇后被幽静,其实已经死了,想到这件事就心里一痛,因此他决不能让人看不起静秋。 太子看向邱雨琳,“太子妃跟静秋道歉,静秋是先皇后身边的人,是先皇后把她指到孤的身边,让她伺候辅佐孤的,你凭什么看不起她。” 邱雨琳心口憋着一股气,连眼眶都红了,她只得低声跟静秋道歉,“妹妹别见怪,姐姐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性子急了点,绝没有看不起妹妹的意思。” 静秋心里暗爽,连忙低着头恭敬地回她一礼,“妾身知道了,妾身不会计较什么的。” 这一场闹剧终于过去,苏语娴又装作疑惑地说:“不是听说臣妾那妹妹要跟王爷和离吗?怎么又显得这么恩爱,肯定是在外面装的吧。” 这话说道太子的心坎里,他扭头看着苏语娴,“一会儿碰到你妹妹,好好跟她说说话,让她不要那么累。” “是,妾身知道了。”她嘴上答应着,哄得太子十分开心,其实她心里跟邱雨琳一样恨不得让苏婉言马上从今天的宴席上消失。 而邱雨琳想着自己竟然给一个贱婢道歉,起因都是苏婉言这个贱蹄子,只要看见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不是恨不得让苏婉言消失,是恨不得她马上死。 走进摆宴的昌泰殿,苏婉言本来跟端木睿坐在前面,端木蓉走过来拉她去后面跟女眷们一起。 苏婉言跟端木蓉说:“等一下,跟王爷说一声。” 端木睿此时跟人敬酒去了,端木蓉嘻嘻笑着:“苏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成夫管严。” “你这小丫头,什么叫夫管严。”苏婉言也笑起来,“他可管不住我。” 端木睿回来之后,端木蓉就跟他说:“皇叔,我要借用苏姐姐一下,一会儿就给你还回来。” “行,过去不要闹得太厉害,少喝点酒,趁着菜是热的多吃点东西,今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别饿着自己。” 端木蓉听端木睿像是叮咛小孩子一样,笑得不行,“皇叔和苏姐姐真好,羡慕死人了。” 苏婉言感动于端木睿对自己的关心,她笑着小声对他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也小心别喝多了。” “好了好了,走吧,说你们好,你们还腻歪上了。”端木蓉连忙拉起苏婉言走。 苏婉言无奈地说:“咱们有些日子不见,你这张嘴变得也太厉害了。” “有吗?大概是发现以前自己太谨慎,有点无趣吧。” 两人说笑着就到了后面女眷聚集的地方,端木蓉把苏婉言拉到自己身边坐着。 之前有段时间,女眷们在寺院替太后祈福,苏婉言因为替大家做斋饭得到大家的好感,接触中都觉得她聪明,性格也直率,很多人都喜欢她,加上她跟端木蓉交好,大家很快把她当做中心,向她讨教厨艺,跟她闲聊八卦。 苏语娴见她人缘好,被大家追捧,俨然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心里就很不忿,嫉妒得要死,她起身往外走,遇到一个上膳的宫女,就对她威逼利诱,让她替自己做事。 宫女从膳房端了菜过来,苏语娴朝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忘了跟她刚才说的事。 宫女走到苏婉言这桌,假装脚下被绊了一下,马上就要摔倒,她一摔倒,盘子里的菜就要洒出来,而苏婉言就在她跟前,洒出的菜肯定都会泼到苏婉言身上。 苏婉言那身备受瞩目的衣裙眼看就要横遭不测,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慌得不知所措,有的还惊呼起来,苏婉言自己却很冷静,行云流水一般站起来又伸手就端走了宫女手上的盘子,盘子里的汤汁一滴也没撒出来。 宫女假意摔倒是瞬间的事,苏婉言接过盘子也是眨眼的功夫,她假装为了站稳扶了一下宫女,宫女本来就不能保持平衡,其实是被她又推了一下,宫女就往旁边那桌倒去。 为了不摔倒在地,宫女下意识就拽住了对面的苏语娴,只听苏语娴身上看起来又柔又薄的衣衫传来一声撕裂音。 苏语娴推了宫女一下,宫女放开她的衣衫急忙跪在地上喊着:“侧妃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苏语娴看一下苏婉言,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好像知道什么似的,就不敢再为难宫女,怕把事情闹大了,她出来一搅和,宫女说出了实情。 她就假意训斥宫女:“你是怎么当差的,竟然把本侧妃的衣裳都撕烂了,还差点把汤水洒到王妃身上,你还冲撞了大家,这是大不敬知道吗?本侧妃干脆把你交给你们主管处理了你。” “奴婢该死,求侧妃饶命。”宫女看着苏语娴,眼神里充满乞求。 苏语娴正想以今日佳节为借口让宫女退下,却不想静秋这时又插进嘴来:“姐姐,看在今日是喜庆佳节,不该扫大家兴致的份上就饶了她吧。她大概是见到这么多贵人太紧张,姐姐就别这么咄咄逼人了。” “我……”苏语娴哑口无言,静秋把她要说的都说了,一抬眼看到大家都看着她,她一时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就只得挥了下手让宫女退下。 大家就窃窃私语起来,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比刚才还要热闹。 有说宫女的,“那宫女真是的,连差也当不好,这里饶了她,一会儿回去了她上面的人还是会罚她。” 有说苏婉言的,“王妃可真厉害,竟然把那盘子菜接住了,要是我,肯定就泼到了身上,然后就糗死了。” 也有说苏语娴的,“她脾气真大,对服侍的人那么凶,宫女又不是故意的,还真想让人家以死谢罪。以前不是说她脾气最好了吗,果然都是装的吧。” 说苏语娴闲话的还是多,说着说着就扯出以前的那些旧事,她的劣迹基本上被大家翻了个遍。 苏语娴不想听那些,但她们的声音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老远都能飞到她耳朵里,她以为这两年她在东宫蛰伏,极少出来交际,大家都把过去的事忘了,没想到这些人还记得这么清楚,现在又翻出来嚼舌根子,让她一点脸面也没有。 今日皇帝带了几位嫔妃跟大家同乐,其中就有受宠的兰妃,她早就发现这边有情况,吵吵闹闹的,也是存着散心的想法,过来才知道苏语娴衣衫被撕破了,就带着她去后面换衣裳。 大家看到兰妃,就说起她最近又重新获得圣宠的事,一时间议论的风向又变了。 “兰妃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你看现在八皇子都成人了,竟然还能得到皇帝宠爱。” “可不是,听说以前是先皇后的侍女呢,你看人家现在一派雍容华贵,哪里还看得出来是下人出身。” “她一得宠,八皇子也被皇帝重用,以后更是富贵不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残酷真相 这时有人插进话来,“听说皇上已经给八皇子说亲事了是吗?” 知情人笑着说:“是呢,是杨集大学士的闺女。” “是她吗?杨集大学士家家教森严,杨小姐也不常出来走动,听说是个才女,长相也出众,倒可以说是良配。” 知情人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边斯文娴静的姑娘,朝她打趣道:“是吗?杨小姐,是不是良配?” 杨映之羞得脸都红了,让旁边的姐妹不要再说了。 这样一来大家就都知道她是八皇子的未婚妻,杨集的女儿了,她的姐妹就跟人炫耀八皇子对她多好。 “人可俊秀了,每次来杨大学士家里都礼数周到,经常给映之送礼物,热了送扇子,凉了送衣裳,虽说都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胜在用心了。” “咱们这些家庭又不用指着去夫家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对咱们好才是最重要的。” “可不是嘛。”杨映之的姐妹又撞了一下她,笑着问她,“是不是啊,映之。” 杨映之又闹了一个大红脸,捂着脸让大家不要说了,她又被大家打趣一场。 有人央她说说跟八皇子之间的事,她一开始只摇头不开口,后来终于才说出,其实八皇子早就对她有意。 “啥?真的吗?原来八皇子早就喜欢你啊,是什么时候的事?”杨映之的姐妹惊诧地道。 “就是有一个机会我们认识了,他就对我很好,后来就去求着皇帝说要娶我。”杨映之说着,脸上既带着羞涩,又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情。 “原来如此,你们竟然早就认识了,他对你这么好,现在皇帝又宠她母妃,还重视他,以后你最少也是王妃,真是让人羡慕。” 杨映之想着别人说的这些,觉得自己真的是前途无量,以后就再也不会无人不知她,她看了一眼高贵美丽的苏婉言,她父亲也跟她说,以后太子登基,只要八皇子没有非分之想,对太子忠心,就是妥妥的王爷。 八皇子做了王爷,那她就是王妃了,就像现在她感觉可望而不可及的苏婉言那样。她想着想着脸上的羞涩褪去,就更加得意起来,跟女眷们的交谈也变得频繁了。 一旁的静秋听到大家谈论起兰妃,就一直在注意着大家的交谈,也终于看到了八皇子未婚妻长什么样子。又听八皇子未婚妻跟同伴得意地说八皇子早就喜欢她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边嫉妒杨映之,一边恨八皇子竟然不跟她说实话。 但奈何她现在已经是太子侧妃,不能再做什么,不过她对杨映之说的八皇子早就心悦她有所怀疑,因为八皇子说了他是为了完成他的大业拉拢势力才会娶杨映之的,等他大业成了,他就会娶她静秋为正妻,她一直相信着,也期待着。 吃喝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有娱乐项目,教坊司的舞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还有民间进来献艺的,昌泰殿一片欢声笑语,和乐融融。 后来又有想要赢得美名,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小姐表演了歌舞或者乐器,让宴席的热度再次攀升,假皇帝特意叫人起来点评,不光献艺的小姐得了赏赐,脸点评精彩的皇帝也赏了东西。 苏婉言不禁想到那次在太后寿宴上表演的剑舞,也是赢得了满堂喝彩,如今她身份不同,而且端木睿也不会允许她再抛头露面表演节目让人品评观赏。 她不禁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端木睿,他也在用目光搜寻她,看见她后就朝她招手,她跟端木蓉说了一声就过去跟端木睿坐在一起了。 跟太子坐在一起的邱雨琳见她回来,心生一计,朝苏婉言问道:“王妃,你跟皇叔成亲时间不短了,眼下可有身孕?” 苏婉言问她突然问起这件事,有点发懵,就看了一眼端木睿。 邱雨琳却又说:“王妃的身段这般纤细,看来应该是没有呢。” 成婚生子这样的话题永远都受人追捧,大殿中逐渐安静下来,都等着看好戏。 “太子妃不也没有怀孕生子吗?”苏婉言轻飘飘地说。 邱雨琳笑了笑,“虽然本宫没生,可是我们殿下后院有别的姬妾,在本宫的照拂下已经有熙和了,皇叔后院如今却只有王妃一人,这么长时间没有子嗣,也没听说王妃为皇叔张罗姬妾繁衍子嗣的事。” 她说完朝上座的皇帝道:“皇上,王妃为了独宠,竟然不为皇叔的子嗣着想,她这是善妒之举啊。” 假皇帝根本不想掺和他们这些家事,沉吟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端木睿却先开口了,对皇帝说:“臣弟曾跟皇上谈论过此事,皇上是知道原因的。” 话都递到嘴边了,假皇帝连忙对邱雨琳说:“是啊,朕是知道的,这不怪王妃。” 端木睿对邱雨琳说:“是本王想要后院清静,所以才不愿让姬妾入府,跟王妃丝毫没有关系。再者,这是我这个皇叔的家事,太子妃是否管得有点宽。” 太子见端木睿生气了,又不想让人诟病苏婉言,也开口道:“太子妃置喙皇叔家事确实不对,孤给皇叔赔不是了。” 端木睿朝他拱手:“好说,太子妃可能也是好心,此事就此揭过就是。” 皇帝见双方和解,也乐得轻松,但于情理之中,他还是催促端木睿想办法快点让王妃怀孕,端木睿只得当着大家的面答应了。 邱雨琳则闹了个无趣,神情讪讪的,想到端木睿维护苏婉言,她心里难受得厉害,又让太子小声斥责了两句,她更是一肚子怒火,便起了想要除掉苏婉言的心思。 宴席结束的时候,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纷纷散去,杨映之走到门口突然听到八皇子叫她,她就停下来等着。 跟她一起的姐妹,还有走在前后的女眷,都掩嘴笑着,大胆一些的还开始起哄。 “映之,你都不跟八皇子道个别就走了,你看人家找过来了吧。” “你跟八皇子慢慢聊,我们先走了。” 跟着杨映之一起的小姐妹不想碍事,反正八皇子会送杨映之出宫,她们就相约着走了,杨映之红着脸站着,又害羞又觉得激动。 一直注视着杨映之的静秋在远处看到她跟八皇子站着说话,八皇子转眼又带着杨映之往皇宫深处走去,静秋想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相处情况,就偷偷跟了上去。 她直接跟他们到了御花园偏僻的一角,这里非常安静,也是她和八皇子经常见面的地方。 只见八皇子把杨映之搂在怀里,两人说着私密的话。 “宴席上我早就看到你了,很想过来和你说话,又怕她们笑你,只盼着宴席快点结束,才好跟你见面。我等啊等,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终于等到现在,能跟你单独待一会儿。” 八皇子声音温柔,语气缠绵,杨映之听得新荡神摇,不自觉地又把八皇子抱紧了一些。 只听八皇子又说:“我恨不得立刻把你娶到身边,能想看到你的时候就能看到。” 杨映之娇羞道:“那你就早点提亲,嫁衣、嫁妆,成婚各种需要的,妾身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娶我。” 八皇子声音里带着愉悦的笑意,“那看来本皇子是真的不能再等了,找到机会就去跟父皇说。” 两人默默拥抱着,许久杨映之才开口:“成婚以后你会对我好吗?” 八皇子顺着她的头发,显得很亲昵的样子,“当然,我当然会对你好,我还要像皇叔那样,不纳姬妾进门,只宠爱你一人。” 在身后看着他们的静秋看到这一幕幕,听着他们的私语,抓住旁边一枝冬青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把叶子揉成了碎片。 她没想到杨映之说的是真的,八皇子对她这么宠爱,跟她如此亲密,竟然还许诺她不会纳姬妾。 那八皇子跟她在一起时承诺的那些又算什么,她又算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哄她帮忙打探太子的消息吗? 这时杨映之又说:“等太子登基,你会跟你的皇叔一样成为王爷,过清闲富贵的日子吗?” “当然,到时候咱们就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成为一对神仙眷侣。”这话自然只是八皇子为了哄杨映之高兴才说的,杨映之甘愿让他做闲散无权势的王爷,他可不肯。 杨映之听了他的话,高兴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娇俏地说:“那我就等着做王妃的那天。” 静秋很清楚八皇子的野心,见杨映之如此高兴,她猜测是八皇子在哄她开心,心里更不是滋味。 杨映之目光在八皇子身上扫一圈,从他腰间拿起一块翡翠玉佩,看了一下便赞叹道:“这块玉佩真漂亮,这玉质真是罕见的通透,还有这雕刻的“喜上眉梢”也很别致呢。” “你喜欢?”八皇子见她爱不释手,就从腰间把那块玉佩解了下来递给她,“那就送你好了。” “真的送我吗?”杨映之笑得很天真似的,但她心里却更为兴奋,她是耍了一点小心眼,故意从他这里拿走一样东西,认为这样他就不会反悔了。 八皇子笑着说:“真的,就当是定情信物,以前虽说也送过你些东西,但都不是贵重之物,这块玉佩正好。” 看到这里静秋把手边的冬青树蹂躏得更厉害,以此来发泄她心里的怨恨,那块玉佩原本是她送给八皇子的,八皇子时不时会带在身上,她一直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也是对自己的重视,没想到别人就夸赞了几句,他就轻易地送给了别人,还是当做定情信物送给别人。 他把她的一片痴情和赤诚当成什么了,恐怕连这地上脚踩的泥都不如吧。一腔恨意充斥在她心间,她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攥住了一样,她不敢再看下去,眼神空洞地小心翼翼地离开。 往宫外走的路上她遇到东宫的下人,下人看到她松了口气,说是太子见她一直没回去,派他们到处在找。 没想到太子还关心着她,她心里竟然一暖,就朝着下人笑了笑,“我想起御花园的老桂花树,就去看了看。” 他们疾步往外走,太子还在宫门口等着,她上前跟太子解释了,对太子更为体贴温柔,回到东宫以后,她心里无法平静,就用鸽子给八皇子传了信,说有事要见他。 深夜,她从穿过东宫和皇宫的便道走到了八皇子住的月华殿,月华殿还亮着微弱的灯,八皇子在等着她。 她进门后,八皇子迎过来,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太子的紧急消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娘被害 静秋面色平静,但眼里冰凉似水,跟他说了最近太子的动向,然后假装一眼扫到他腰间,问他:“白天宴席我还看到你系着那块翡翠玉佩,怎么不见了?” 八皇子面色毫无波动,平静地说:“我保存起来了,那是你送我的,而且是那么好的东西,太珍贵了,我怕摔坏。” 静秋心里那种被揪住的感觉又上来了,她深深吸了口气,听八皇子又说:“你帮我打探太子的消息,对我帮助太大了,以后还要请你继续下去,拜托了,也辛苦你了。”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静秋脑海里清楚地出现了这句话,但她不动声色,点着头说:“你说好的等事成之后会娶我为正妻,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会好好帮你,你就放心吧。” 她观察八皇子的表情,见他眼神忽闪了两下,知道他自己总归还是心虚的,就在心里冷笑。 出来的时间不宜过长,跟八皇子道别之后,她就往回走,走了一段发现越走越黑,才想起自己被气糊涂了,来的时候手里提着灯笼,到月华殿她就把灯笼顺手放到了大门口,准备出来的时候带上,结果昏了头,竟然把它忘了。 她又赶紧转身返回,走到月华殿门口就听到好像是八皇子在跟谁说话,也是个男子。 只听那男子说:“殿下以后真的要抛弃杨小姐,娶那个宫女为正妻吗?” 八皇子轻笑一声,带着不屑,“我那是哄着她玩的,到时候我跟映之好好的,怎能为了她把人家抛弃了,杨学士以后的前途也不可限量,肯定会对我有很大帮助,而且映之知书识礼,人又单纯善良,我没有理由不要她去娶一个宫女。” 静秋听到这里,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用力扶住门框才站稳,缓了口气,赶紧提了灯笼往回走。 八皇子果然没过多久瞅了个机会就跟假皇帝提出要成婚,这种不损害假皇帝利益的事,他自然愿意成全,就让钦天监定了日子,他下旨让他们完婚。 静秋得知此事,气得发晕,心想她怎能让他们这对狗男女称心,打定了主意之后,她打听到替八皇子说媒的是宫里的嬷嬷,这嬷嬷是以前皇后宫里的,后来皇后为了行事方便,就把自己的人分派出去做了六局女官,此嬷嬷一直在尚宫局做事,有些地位。 礼部就指了她去给八皇子向杨家提亲,也就是做了八皇子的媒人,可巧的是,这个嬷嬷跟静秋有很深的关系,她以前一直把静秋当女儿看待,教她很多在宫中生存的法则,不过后来她去了尚宫局,两人就疏远了一些,加上静秋跟了太子,两人的交集就更少了。 静秋带着礼物去看这个桑嬷嬷,两人说起以前在皇后宫里的事,又想到如今皇后被关在皇陵守着冷宫,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就不胜唏嘘。 擦干净眼泪之后,静秋才对桑默默说:“我来找嬷嬷是有事求你帮忙。” “以咱们的交情哪用得着求,你就说什么事吧。” 静秋一咬牙就开口道:“嬷嬷不是被礼部安排去给八皇子提亲吗?我想让你想办法把杨家小姐……”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桑嬷嬷一看就明白了,慌忙问她:“这是为何?你跟八皇子关系不也挺好的,怎么要处理了她的新娘子?” 静秋又深吸口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桑嬷嬷听后沉默了一阵,她自然也是觉得八皇子做事不地道,可让她去杀一个管家的小姐她还是不敢的。 “嬷嬷,我也是没办法,这些天我一想到他把我当傻子一样欺骗利用,却去讨好那个女人,让那个女人欢心我就觉得活不下去,可我不能因为这一对狗男女去死,所以就只能让她死来消解我的心头之恨,这样我也才能畅快一点。” 桑嬷嬷明白她心里的苦,但她还是不敢轻易答应。 静秋又说:“嬷嬷,等这件事成了,我就当你女儿,以后你老了,我替你养老,或者你出宫了,我也不会不管你,我还是一样照顾你,养你老。” 桑嬷嬷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她年龄一天大似一天,也没有个儿女,她最担心的就是她老了之后无人照管,静秋说要替她养老,她十分感动,就又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若是说假话,我不得好死。”她说着举起了一只手立下誓言。 见她认真发誓,桑嬷嬷就动心了,“好吧,那我就帮你,你说怎么做。” 八皇子已经搬到宫外的皇子府,迎亲那天就把杨映之迎到皇子府里。 一路上鼓乐齐鸣,八十八台的嫁妆十分丰厚,八皇子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他身后的大红花轿里就坐着杨映之,终于到了门口,八皇子下马,脸上一直带着喜色,朝着来恭贺的人抱拳行礼。 穿红着绿的媒婆把轿帘打开,请新娘下来,可叫了两声也没听见里面有动静,媒婆往里一看却发现新娘子靠着轿壁睡着了似的,她就又叫了一声,这才发现不对劲,连忙叫来八皇子,让他看轿子里面。 八皇子把手伸到杨映之鼻子底下才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他惊慌失措,连忙把人从里面抱出来。 杨映之身体还是软的,他把人安置在榻上,喊人去叫宫里传太医,就说新娘子不好了。 这事他还不敢乱声张,怕传出去对他以后不利。 媒婆就是桑嬷嬷,她也装作着急的样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又跑到八皇子身边问怎么办,八皇子又探了一下杨映之鼻子下面,发现她还是没有呼吸,再摸了一下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凉僵硬了。 太医赶来之后摸了一下杨映之的脉搏,说人已经去了。 八皇子彻底崩溃,媒婆也说,上轿字之前人还是好好的,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好半晌,八皇子才反应过来让太医查一下杨映之的死因,太医不是仵作,只能帮她通过脉搏简单查一下。 太医看了许久才给出结论,说他看不出来,新娘子好像没有问题。 八皇子只好把这个消息禀报给宫里,大理寺很快就来人查这件事,查验过尸体之后竟然没有发现杨映之有被害的痕迹,既没有被凶器伤害的伤口,尸体上甚至连一个针眼也找不到,也没有被下过药的迹象。 通过解剖之后判断,像是情绪过激而死,说白了就是因为今日大婚,所以杨映之是名副其实地高兴死的。这事很快就传了出去,有的人唏嘘,说她没福,有的人暗中笑话,说成个婚竟然高兴死了,是有多想嫁人才会这样。 八皇子和杨映之没拜过天地,所以根本不算成婚,八皇子心有不甘,跟杨家婚事告吹,他就失去了一大助力,所以事情刚过去,他就上杨府去探望杨集和夫人。 见到他,杨夫人又惹起了伤心事,哭得停不下来,杨集也是唉声叹气,让夫人控制一下,哭的人心烦。 杨夫人什么也顾不上了,竟然当着八皇子的面和,说他整天只知道在朝廷钻营,女儿的死活都不放在眼里。 杨集不想跟她争,又连忙赔不是,哄着她不哭了,让丫鬟把她请回去。 八皇子也流了几滴眼泪,杨集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开始指责他:“你还有脸哭,映之都是你害的。” “学士何出此言,我对映之真心诚意,求娶她也是因为喜欢她,她这一去我伤心了许久。”八皇子露出悲痛的神情,有些不忿地看着杨集。 “你伤心,早知今日,当初你跟映之时常见面我就应该拦着。不知道你跟映之每次都说了些什么,映之像是着了魔一样,见了你之后就高兴,不见就落泪,终于在成婚的这天……” 杨集说不下去了,怒目看着八皇子,八皇子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引火上身,但他也无力反驳,因为确实是他经常想方设法见杨映之,一见面就说些让她高兴的情话,所以她才会那么痴迷自己吧,以至于终于在新婚当日大喜,情绪过激而死。 八皇子道了歉,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杨府。 而此时,静秋拿了东西去感谢桑嬷嬷,两人在她屋里吃喝,桑嬷嬷就说出了害死杨映之的真相。 前一天晚上,杨夫人本应该告诉杨映之夫妻闺房之事,但她因为不好意思,就把压箱图册交给桑嬷嬷,让桑嬷嬷给杨映之讲这件事。 杨夫人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觉得难为情就离开了,桑嬷嬷就没了顾忌,她反正又不是给自己女儿讲,就说得十分露骨,又讲了许多宫中香艳的密事。 杨映之每次跟八皇子在一起都是搂搂抱抱,听了桑嬷嬷讲的这些,想到八皇子就十分害羞,当时就觉得喘不上气,还流了点鼻血。 桑嬷嬷早就住进了杨府,每日跟杨映之在一起,教她宫廷里的规矩,杨映之就很信任她,她就拿出一种药,说是吃下去可以养气血,滋阴补肾什么的,让她出嫁的时候能更加光彩照人,还说是从宫里带来的秘药。 实际上那药丸是大补的东西,适合刚生过孩子的妇人,或者受过伤失血过多的人,杨映之身体健康,吃了这个之后脸色确实更加好了,但火也旺了起来,因此桑嬷嬷跟她讲了压箱图册上的事之后她就已经激动得流鼻血了。 桑嬷嬷又跟她说了很多嫁与八皇子的好处,给她描绘将来八皇子出息了,她就会跟着沾光,身份就会更高贵之类的,她平时自己想想都激动半天,再有桑嬷嬷一个富有人生阅历的人再一说,威力就更大了,她基本上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 第二天穿上嫁衣,梳好妆之后,桑嬷嬷趁着没人在,就跟她讲了八皇子跟静秋的事,说八皇子早就跟静秋好了,静秋还主动帮他打探太子的机密,八皇子根本不想当什么王爷,他野心勃勃要把太子推到,自己坐上太子之位,最后好继承皇权,还说等他利用完杨学士,事成了会把她休了,娶静秋为正妻。 当然桑嬷嬷没有说出静秋的名字,只说有那么一个人,杨映之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桑嬷嬷就说出她跟八皇子的交情,说她以前是皇后宫里做事的,八皇子小时候经常出入皇后的凤栖宫,所以他们早就认识。 她是看在杨映之被瞒得太惨,大家同是女人所以实在看不过去才告诉她。 其实说出这些真相的原因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杨映之当时精神状态就不好了,但上轿的时间到了,杨映之在桑嬷嬷的搀扶下浑浑噩噩地拜别了她的父母,她父母以为她因为要出嫁伤心难过所以才状态不对,当时就没深究。 第一百二十七章 和亲 上轿之前,桑嬷嬷又跟她说八皇子送她的定情信物,那块玉佩是静秋送给八皇子的,又再次强调静秋和八皇子早就在一起了。 杨映之完全没想到自己深爱的八皇子竟然已经有相好的,而且娶她为妻是为了利用她,等利用完了就会一脚把她踹开。她也是要强的性子,此时想起跟八皇子在一起时那些亲密的画面就觉得特别讽刺和恶心,觉得自己芳心错付,受了莫大的屈辱,只觉得懊悔、惭愧又怨恨,完全没想到桑嬷嬷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些的真实原因。 但此时已经是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从正房到大门这段距离她一直在挣扎要不要现在悔婚,可她又一次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最终她还是走到门口被送上花轿,她在花轿上如坐针毡,都想跳下去得了,但她还是不敢。 在一次次心里拉锯之后,她身体终于承受不了,气血上涌,直达脑门,心脏也跳的飞快,喘气都喘不上来,最后她就停止了呼吸。 听过桑嬷嬷讲的她所参与和知道的事情经过,静秋给她翘起了大拇指,“还是干娘厉害,杀人于无形啊,连大理寺都查不出真相,对了,那个药应该没事吧?” 桑嬷嬷一脸轻松,又抿了一口酒才说:“放心吧,那个药之后我和她知道,她身边的丫鬟和她娘都不知道。” “那就好。”静秋这回也完全放心了,但也不敢陪着多喝,劝着桑嬷嬷停杯照料她休息以后,她就回了东宫。 八皇子去杨府之后,没能阻止杨集放弃对他的支持,反而在朝中针对八皇子,对他做的所有事都不停挑刺,让他什么也干不成,别的皇子早看不惯他帮着太子,也处处针对、讽刺他, 八皇子没办法了,就去找假皇帝商量化解这个危机,假皇帝在朝中一些大臣抵制八皇子的时候,多次替八皇子说话,那些大臣这才停止了对他的攻击。 八皇子又再次上杨府赔礼道歉,拿出自己名下的田产和铺面来补偿杨府,又承诺让会求着皇帝更加重视杨集。 杨集看在他真诚又大方的份上,又认为杨映之的死跟他们自己也有关系,如果他们能管住杨映之不让她出去见人,也不至于会发生后来的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朝堂上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皇帝现在明显偏向八皇子,杨集就不敢太得罪八皇子。 皇后死了以后,皇帝一直没有确定凤印由哪位嫔妃掌管,只指了贤妃代掌,假皇帝干脆把凤印交于兰妃,把打理后宫的权利给了她,如此一来大臣和皇子们就知道皇帝的态度,都不敢再找八皇子的麻烦。 朝廷又收到边疆战报,这次不是什么好的消息,苏遂受伤,接连打了好几次败仗。 这一次的战事拖的时间太长,耗费了大规模物资,谁都觉得很疲惫,匈奴人这时候提出他们可以停战,但必须要苏婉言前往匈奴和亲。 上次苏婉言被义渠隆掳回匈奴现在变成众所周知的事情,当时也有很多人知道,但时间过了大半年,早就没人提了,没想到义渠隆还在打这个主意。 假皇帝在早朝上说了匈奴人的这个要求,大臣们意见不合,有的同意,表示和亲这种事已经有很多先例,以往都是公主前往,公主都可以,一个已经成过婚的王妃有什么不行,何况能让战事停下来,无论是谁都应该牺牲一下自己。 不同意地恰好觉得王妃的身份有点怪异,他们匈奴人的女子夫君去世,可以再嫁给夫君的兄弟,甚至作为财产被儿子继承,但中原人是讲究礼仪的,一女不嫁二夫就不说了,如今王爷还健在,他们感情又好,这就是夺人所爱。所以这些大臣觉得应该换一个未出嫁的公主去和亲。 假皇帝自然是更倾向于让苏婉言去和亲,他才不管什么礼义廉耻,女不二嫁,还是拆散人家夫妻,他只想让战事停下来。 得知匈奴人的要求之后,假皇帝就已经秘密派出人手在大街上把苏婉言带回了宫里,苏婉言以为皇帝又要让她进宫问端木睿的事就没在意,以前皇帝也这样做过。 假皇帝的人恰好在她的落单的时候出现,因此苏婉言走的时候谁也不知道。 她进了宫才知道皇帝并不是要问她端木睿的机密,而是把她关了起来,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停询问看守她的人,假皇帝就派了孙公公去跟她说。 孙公公跟她说了苏遂重伤的事,又说了匈奴要求她和亲才会停战,朝中有人反对,又怕她不从,所以才除此下策。 “王妃应该为你父亲想一想,如果答应去和亲,你父亲就可以从边关退回来养伤,对国家也是莫大的贡献,皇帝不会亏待你的家族,更不会亏待王爷。” 苏婉言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要她去和亲,一切事情都可以解决,但她自己的内心肯定是不愿意的,也知道一定是义渠隆提出的要求,她如果真去和亲,大概会被义渠隆当做报复的对象吧。 孙公公走的时候又说:“你好好想想吧,你要是想通了愿意和亲一切都好说,如果你不愿意,绑也会把你绑去,肯定会吃不少苦头,最后的结果还不会变,因此以奴才看,大可不必如此。” 门外有一队宫里的护卫把守,苏婉言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她来的时候又没有任何人知道,想要联系端木睿又不可能,皇帝态度强硬,本人都不见她,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等着消息。 灵秀发现苏婉言不见了,立刻回去,但端木睿不在府里,她马上告知王府的护卫,护卫想办法跟端木睿取得联系,告诉他苏婉言失踪的事。 自从皇帝知道端木睿的实力不简单,就不再允许他上朝,因此对朝中大事他知道得比较滞后,但他还是想到可能是皇帝秘密带走苏婉言。 他一刻也不耽误,马上进宫去见皇帝,假皇帝就把匈奴要求苏婉言和亲的事说了。 端木睿质问皇帝:“所以,王妃真是被皇上带进宫里了?” 假皇帝理直气壮地道:“朕是为了国家,为了苏将军考虑,王妃只要去和亲,匈奴人停战,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那皇兄有没有考虑过臣弟,王妃真去和亲的话,臣弟的脸面往哪搁。” 在端木睿没有暴露实力之前,面对皇帝他从来都是示弱,显出对皇帝恭顺敬畏的样子,即使后来暴露了,他也没有跟皇帝撕破脸过,但这次他是真的愤怒了,说话的口气就很冲。 皇帝也威严地道:“是你的脸面重要,还是国事重要,苏遂受伤,已经接连打了几次败仗,再打下去如果一直战败,匈奴人只会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如此,只会劳民伤财,朝廷式微不说,受苦的是百姓。” 端木睿知道在道理上他肯定说不过皇帝,皇帝随便一个大帽子扣下来他都受不住,因此他就离了皇宫,马上去见秦清风,找秦清风帮忙。 他匆忙进了秦府,走到书斋就对秦清风说:“王妃已经被皇帝带进宫软禁,逼她同意和亲。” 秦清风为难道:“此事不好说啊,早朝上我们已经提出反对意见,但在国家大义面前,什么礼教道德都要让路,皇帝的态度又如此坚决。”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答应让婉言和亲的,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妻子落入匈奴人手里,他们不是在和亲,是在夺人所爱,也是故意要折辱婉言。” 端木睿跟秦清风说了上次苏婉言被义渠隆掳走之后发生的事,说义渠隆给苏婉言吃了什么丹药,导致她失忆,然后骗她成婚。 不过苏婉言后来恢复记忆,就暗中联系苏遂,在义渠隆和她成婚那天晚上,趁着匈奴人不备,让苏遂大军攻进了匈奴王城,致使他们损失惨重,她自己也才得以逃到苏遂大营。 “所以,义渠隆把婉言要过去肯定是为了报仇,为了折磨她,是以公谋私。” 秦清风听了端木睿的讲述,终于答应尽力帮他。 第二天早朝秦清风联合一部分大臣再次提出反对让苏婉言和亲,被皇帝驳了回去。 下朝后,秦清风和几位大臣继续找皇帝说这件事,但假皇帝不愿见他们,在秦清风的带领下大家就在诤谏殿外跪着,从早上一直跪倒了太阳落山。 孙公公劝假皇帝还是见一见大家,这样跪下去,跪出事了不好跟群臣交代。 假皇帝很是无奈,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是把大臣们招进殿内。 秦清风就夸大让苏婉言和亲的弊端,他说:“朝廷是天下人的表率,逼着女子二嫁,拆散恩爱夫妻这是不符合礼教道德的,也决不能纵容匈奴蛮子为了满足自己私欲就夺人妻子的行为,就算把王妃送去和亲,平息了战事,却损害了朝廷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他们会说朝廷无能,把人家好好的家拆散,那人家妻子送出去赢得一刻的和平,也会致使百姓效仿,男子学会了夺人所爱,女子不顾家庭责任另嫁他人。皇帝一定要三思啊。” 支持秦清风的那些人跟他是一样的思想,都是些饱学圣贤,坚持礼教又古板的老臣,他们也附和着秦清风,谈古论今说得更加严重,诤谏殿一时间唾沫横飞,假皇帝听得头晕脑胀,最后没办法,只好同意了老臣们的进谏。 又说起该如何解决这件事,秦清风就提议,自古以来都是公主和亲,因为和亲是政治,而不是为了满足某一个人的私欲,以公主之尊才能代表国家去跟匈奴人交涉。 假皇帝再次被说服,就让秦清风等人写一封外交书函,告诉匈奴人和亲要更换人选,并且写出具有说服力的理由。 匈奴人眼见着打了几场胜仗,苏遂又受伤,他们大部分人并不想和天朝恢复友好,想要继续打下去,他们也知道义渠隆和亲不是为整个匈奴的着想,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因此他们私下里反对这场和亲,并集结起反对义渠隆的势力,想要推翻他的圣子之位。 义渠隆见他们的呼声很高,就用自己手下的兵力暴力镇压,这股势力被义渠隆蛮横镇压之后,不敢在明面上反对,但私下里更加坚定信念要阻止义渠隆的计划。 第一百二十八章 祈雨失败 收到天朝的信函之后,义渠隆得知要更换和亲人选,但他要的就是苏婉言,不想要别人,因此就很不满意,想要继续给天朝朝廷施压。 但有站在他这边的长老,德高望重,受到他的信任,长老劝他还是不要执意强求苏婉言。 说他们的胜利也得来不易,不能再打下去,物资方面耗不起,和亲和停战是势在必行的,苏婉言是苏遂的女儿,如果强取,只会让苏遂和她的夫君怨恨,将来可能会给匈奴带来不利。 匈奴人其实非常忌惮苏遂,在苏遂的挑拨下那些被他们联合起来的部族都已经散去,这次能打败苏遂已是举全匈奴之力,再不停战,等苏遂伤好,肯定会大力反扑。 出了苏遂,义渠隆又想到端木睿,知道那也是个轻易得罪不起的人物,他只好遗憾地同意了更换和亲人选。 他同意之后,假皇帝就把苏婉言从宫里放了出去,苏婉言对秦清风自是感激不尽,又忧心苏遂的伤情,就摆脱南宫秋倪去边关为苏遂治伤,又从惊言堂调集人手,更是集结了佣兵团前往边关帮助苏遂。 苏鹤鸣得知苏遂伤重,也跟着同去。 匈奴人要求苏婉言和亲一事在女眷中也传开后,邱雨琳看到这个时机,就在外传播谣言,说苏婉言上次被匈奴人掳走,跟匈奴人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这才致使匈奴人惦记着她,这次匈奴人跟天朝交战就是为了把她要回去。 这谣言一出,苏婉言一直以来在女眷中的声誉就变差,都觉得她不知耻,要不是她勾搭人家匈奴人的王子,人家怎会掳她走,而且她滞留在匈奴那么久,肯定跟那匈奴王子在一起了。 嘲笑端木睿早就戴了绿帽子的也不少,说他被戴了绿帽子还对苏婉言那么好,真是鬼迷心窍。 苏婉言感觉乌云压顶,甚至特意去跟端木睿解释,说她跟义渠隆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她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没有丝毫不实之言。 端木睿自然也听到过外面的传言,他毫不在意,对苏婉言也是心疼得很。 他把苏婉言拥在怀里,顺着她的背安慰她:“我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你根本不用在意外面的人说什么,也不用特意来跟我解释,等他们知道和亲的人选并不是你就不会再传这些谣言了。” 苏婉言因此就不在意了,只是减少了出门,每日在府里学着做做针线,研究吃食,跟端木睿腻在一起,日子过得倒是更加祥和。 义渠隆既然答应用公主和亲,就要选出一个公主来,可是公主没有一个同意的,她们的母妃就在假皇帝面前哭诉,假皇帝十分宠爱珍惜这些妃嫔,最受不了一个个美丽的女人朝他哭诉,心软之下只好另想他法。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宫女中选一个人出来封为公主,很快这事就顺利办成,假皇帝派了送亲队伍把假公主送去匈奴。 可谁知,送亲队伍还没到达匈奴就遇到不知哪方势力的刺客,嫁公主被刺杀身亡,此事一出双方都掀起了轩然大波,都觉得是对方杀了人。 天朝觉得是匈奴人因为本来就不满和亲人选,所以在半路刺杀公主,匈奴人觉得是天朝人自己杀的人,好嫁祸给他们。 双方各执一词,没办法说和,匈奴人又挑起战事,苏婉言派去的大批人手已经到了边境,他们几乎都是高手,战事再起后,起了很大的作用,匈奴人之前战胜后的气焰也被压制住了。 苏遂在南宫秋倪的诊治下逐渐好转,但为了迷惑匈奴人,让他们放松警惕,苏遂向外隐瞒自己的病情,并传出话去,说他的伤还不见恢复。 这段时间北方大部分地区干旱,需要种植冬小麦的地区因为没有雨水难以播种,四处的河流和水井都干涸了,百姓连喝的水都没有,若是再不下雨,百姓就没办法活命了。 京城也处于北方地带,也变得十分缺水,用水紧张导致人心惶惶,朝廷也处于紧张和恐慌中。 邱雨琳上次传出的谣言因为和亲人选变成了所谓的公主,加上王府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家想看王爷休妻的戏码也一直没有上演,大家就逐渐不太相信苏婉言跟匈奴人勾搭这种话。 她见一次不行,又来了一招更狠的,说苏婉言因为不答应和亲所以触犯了天意,才导致上天降罪,两个月不下一滴雨。 她得知苏婉言在外开有医馆,就雇用了人手去医馆闹事,向外散播回春堂医死了病人的话。 这次闹事跟上回被对家坑害还不一样,邱雨琳雇了人去医馆闹了之后,把这事传遍了京城,一天之内,几乎大部分人都知道有个回春堂是苏婉言开的,回春堂治死了人。 这么快的传播速度,想要遏制谣言是不可能的,澄清更是困难。 这个时代的人们笃信鬼神之说,他们不知道自然现象是怎么回事,就非常相信是上天在操纵,加上回春堂治死人的事,大家就更相信苏婉言引起了上天的愤怒的说法。 王府的下人出门去听到民众聚集在一起讨论这件事,说要把苏婉言杀掉才能平息上天怒火,下人就上前理论,说回春堂医死病人的事都是谣言,又说做坏事的人多了去了,苏婉言只不过不愿意去和亲,比她坏的人多不胜数,怎么上天都没有惩罚他们云云。 这群民众当时就愤怒了,围住了那个下人,把他暴打了一顿。 从这次事件,又因为旱灾的恐慌,京城里的人们反而更加相信是苏婉言触怒上天,苏婉言不敢出门,她不想去挑战那些固执又疯狂的民众,她的命很珍贵。 端木睿为苏婉言的谣言也是操碎了心,他派了很多人手在京城各处针对暴民用直接蛮横的方式压制谣言,一边宣扬回春堂没有医死人,让大家去回春堂看看,或者去问问附近的街坊,回春堂在那一片的名声是非常好的,让民众不要被奸人利用。 旱灾造成的影响越来越厉害,朝廷只得派人去赈灾,假皇帝按照以前真皇帝的先例,遇到这种事就想到了端木睿,把他派去了受灾严重的地方,去考察灾情,安抚灾民。 端木睿去了之后,看到大片土地干燥,没有一点绿意,风一吹就能吹起厚厚一层泥土,池塘、河流也都干涸了,井里面很深的地方才能打到一点水,因此百姓把水当做珍宝一样对待,渴死的人也天天有。 如果再不下雨,端木睿都觉得束手无策,他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加上自己也喝不到水,都快绝望了,但他意识到这么严重的灾害,如果再不想办法,肯定会死更多人,会带来社会的混乱。 因此他只能很快打起精神来,带着人手去寻找地下水源,当地有懂得辨认水脉的老人,就在他们的指导下,只要稍微有点湿意的地方都挖开来看看,用了十多天时间最后还真让他们给挖出了一个地下水流经的地方,挖的很深很深,离地面总有两三丈高。 因为旱情严重,这条地下水源也深受影响,还是不能像过去水源充沛的时候那样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只能够当地人民喝的。 顺着这条水脉,附近的州县也开始挖,很多地方竟然也挖出了水来,终于算是解决了喝水的问题,但由于今天一年都普遍干旱,庄稼就没有什么收成,很多百姓家里即便有水还是揭不开锅。 端木睿又修书让朝廷开放粮仓,运送粮食过来,朝廷不敢耽误,立刻清点了一批粮食由八皇子押送过去。 古往今来都有祈雨这项活动,官员提出来之后,假皇帝就让秦清风主持,如今的丞相是邱雨琳父亲既前丞相推荐的,也是个很精明的人物,就去假皇帝面前讨好,他也想参与这件事,好把功劳抢到自己身上来。 没多久就准备好了祈雨仪式,假皇帝带着皇室宗族的所有人以及朝廷大小官员陈列在祭坛前面,祭坛上有条石雕的巨大黑龙,在男女巫师念完咒语之后,假皇帝带领众人跪下朝着黑龙磕头。 旁边聚集了众多百姓围观这一盛事,场面非常壮观,气氛十分肃穆,大家都充满期待地看着天空,希望在天子诚意的感召下天上龙王能开眼,降下甘霖。 天空突然飘来几片阴云,阴云越来越大,几乎能遮天蔽日,雷电也汹涌而至,巨大的轰隆声和天边划过的恐怖闪电,让所有人都以为要下雨了,都欣喜若狂,奔相呼告,皇帝和大臣们也送了口气,就等着大雨降下来。 然而左等右等,就是不降雨,雷电也逐渐变得稀少。 大家望着天空都发出失望的叹息声,议论和咒骂声不绝。 “这怎么回事,眼看着要下雨了怎么好像又要变晴了。” “就是啊,真是急死人了,要是再不下雨真的没法活了。” “哎呀,到底怎么回事啊。” 突然有个男子大喊了一声,“肯定是王妃违背天意没有接受惩罚导致的,虽然天子带着众大臣祈雨,龙王感动,调动了雷神电母,眼看就要降雨了,但天神觉得王妃的过错没有弥补所以又把龙王召回,不允许降雨了。” 大家一听这完全解释得通啊,要不然怎么如此剧烈的打雷闪电,眼看就要下大雨了却又收了回去。 立刻就有人附和,“肯定就是这么回事,毕竟龙王也要听从天神的命令。” “那这样说来还真是王妃的过错,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应该把王妃拿来祭天,让天神看到我们的诚意,把天神也感动了,他肯定就会下令降雨了。” 听到这个说法,大家很快就认可了,在有人故意的煽动和引领下,民众都喊起来,“祭天,祭天,用王妃祭天。” 正在这时,说来也巧,突然一道雷竟然就劈到了苏婉言身边,吓得站在她旁边的女眷们尖叫起来,她自己也吓得不行,她已经听到旁边民众的喊声,再加上这一道雷的加持,她就觉得今日可能逃不过这一劫了。 这道雷响过之后,天空就彻底放晴了,昭示着这次求雨失败,民众更加愤怒,都有人想上前攻击苏婉言。 因为刚才那道雷响,苏婉言身边的女眷都吓得跑到别处,周围空荡荡的,那一片地方只有苏婉言一个人,而且空白的地方还在逐渐扩大,大家都害怕被她沾染上了什么一样,只希望离她越远越好。 她独自站在空地中央,眼观鼻鼻观心,表情平静坦然,看起来倒不像个得罪天神的罪人,而是一个神女还差不多。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牲 “打死她,就是她害的咱们。” “对,打死她!” “杀了她!” 场面混乱,秦清风觉得这些激动而失去理智的民众此时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赶紧命令护卫把围观的人驱赶开。 邱雨琳刚才就是站在苏婉言旁边的,此时她跟别的女眷躲在远处,看着苏婉言独自一人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讨伐就觉得特别快意,眼神阴鸷怨毒,嘴角带着得意的冷笑。 假皇帝将要摆驾回宫,命令黑甲卫把苏婉言押回宫中,激愤的百姓这才平静了一些。 回去之后,邱雨琳又在后面推波助澜,她联系了受她父亲恩重的当今丞相曹元堂,让他带领大臣上奏,用苏婉言祭天。 皇帝原本还有点犹豫,见大臣们支持让苏婉言祭天,就下了决心,把苏婉言关在宫里的一处空着的宫室里,由一队护卫守着。 皇帝要让让苏婉言祭天这个消息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秦清风和他亲近的大臣上奏疏让皇帝停止这种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荒诞至极。 秦清风甚至跟皇帝争执起来,他说:“为何王妃不答应跟一个匈奴蛮族和亲就是违背天意,难道匈奴蛮族跟上天更亲近吗?” 皇帝有一瞬间的哑口无言,是啊,上天不可能跟一个匈奴蛮族更亲近的。 但他马上找到了更有利的说词,“就算这件事没有违背天意,但今天在祭祀台前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百姓恐慌激愤,急需找一个人出来安抚他们,否则可能会引起民众暴乱,而且那个雷你也看到了就劈在她身边,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秦清风也是豁出命去了,他绝不想让这种愚蠢的事发生。 “雷劈在她身边?她旁边就站着太子妃,为什么不说是劈在太子妃身上?” 皇帝再次无话可说,但他一个皇帝怎能被一个大臣三言两语就打倒,他朝秦清风呵斥:“朕说她该祭天她就该,朕是天子,不比你懂得上天的意思,你不要把火往别人身上引,扰乱朕的想法。你就看着,到时候处死了王妃,天会不会降雨。” 呵斥了一顿之后,皇帝叫人进来把秦清风等人轰了出去。 那天在祭祀台前发生的事,包括皇帝在一些大臣的怂恿下,决定让苏婉言祭天的事,都让端木睿的人写成了书信给他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他赈灾的地方。 端木睿得知后就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回京城去就苏婉言,他赶紧打理好这边赈灾的事物,把剩下的事物交给当地的官员就准备回去。 可这时当地知县却收到上面一封密信,让他们举报端木睿在赈灾过程中有贪腐之嫌,并让他们把端木睿留在当地,决不允许他回到京城。 知县就以端木睿有贪污赈灾银子和粮食之嫌为借口把他关押起来,说要先盘查他,如果他清白了才能离开。 端木睿不知道这是哪来的传言,但为了不给人落下把柄,只好先留下接受盘查审问。 查了两天没什么结果,上面就来了皇帝的批示,皇帝命端木睿就留在当地继续接受盘查,他也害怕端木睿回到京城会把苏婉言祭天这事搅黄。 有了皇帝的命令,上面州府自然会派人手前来看管端木睿,端木睿被几十个人看守着,他一时间根本无法逃脱,只能心急如焚地滞留在当地。 朝中大臣商议祭祀的办法,曹元堂说在先古时期,连着几年天不降雨,烧了很多牛羊猪狗这些“牺牲”来祭天都不管用,上天还是不降雨,巫师占卜之后说要“人牲”才行,就是把人烧死来祭天,后来王为了诚心,就自己坐到焚烧的柴火上面,于是上天被感动,立刻就天降大雨,缓解了连年的干旱。 所以曹元堂认为应该是火祭这种办法最好,最能感动上天,他的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追随他的那些大臣附议,假皇帝也并不在意用什么办法,只要能祭了人之后天降大雨就行,所以换种方式说,苏婉言就要被处以火刑了。 此事关心苏婉言的那些人里面,端木睿被滞留在外地,苏遂和苏鹤鸣,还有南宫秋倪远在边疆不知道这件事,京城里还有端木蓉和陈巧巧。 陈巧巧找到端木蓉商量,端木蓉也知道苏婉言要被烧死,见陈巧巧来帮忙,就鼓起勇气求着长公主带她们进宫,去见苏婉言一面。 长公主也不便插手此事,但看到女儿焦急,就说好了只看一眼说说话就行,别的不可以做,端木蓉满口答应了。长公主就带着她们到了关押苏婉言的地方,但守卫森严,端木蓉只好上前和守卫交涉。 见守卫一脸冷漠,甚至一脸凶相,她软着声音乞求:“这位大哥,我们想进去看一眼苏姐姐,请你放行。” 守卫冷冷地说:“不行,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王妃。” 端木蓉继续哀求:“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长公主的女儿,我只想进去看了一眼苏姐姐,马上就回来,就只看一眼。” 守卫瞄了她一眼,“不管是谁都不行。” 端木蓉心里着急,只能把向长公主投去求救的目光,长公主无奈,上前跟守卫严厉地说:“本宫是长公主,即使皇帝来了也会对我礼让三分,谁给你的胆子看到我在此处还视而不见?” 长公主拿出了她的威严和气势,守卫连忙给她见礼,“长公主殿下,是小的有眼无珠,请您饶了小的。” “本宫饶你可以,你把们打开,让郡主进去看一眼她的好友,她马上就出来。” 守卫立刻说:“可这……” 长公主打断他,“我知道皇帝有令,但情况紧急,你先让她们进去,我这就去皇帝那里向他秉明。” 守卫犹豫了片刻,在长公主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他只得同意,去给端木蓉把门打开,长公主转身离开去找皇帝,但守卫只许端木蓉进去,把陈巧巧留在外面。 端木蓉无奈,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通融了,她只能安慰陈巧巧,“陈姐姐,你放心我会帮你转达的,你就在这里稍等片刻。” 陈巧巧见情势如此也只能认了,“好的,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开门的声音把苏婉言从浑浑噩噩中惊醒,她还不知道自己要被执行火刑。 从门口照进来的光刺得她眼睛很不舒服,闭了闭眼睛才睁开看着走进来的人,她有点惊讶,“郡主,是你。” 端木蓉看着苏婉言双手被绑在身后,坐在一条破凳子上,面色有些憔悴,身上的素色衣裳已经脏污,头发乱糟糟的,想起平日里她是多么光鲜亮丽,就更加心疼起她来。 她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说:“是我,我来看看你,还有陈姐姐,她被挡在外面了。” 苏婉言连忙问:“这几日外面如何,有没有说要把我怎么样?” 端木蓉哽咽地道:“他们要让你火祭上天。” 火祭,苏婉言明白这是要烧死她,她想象着那种场景就觉得肌肤都开始疼痛了。 端木蓉又连忙说:“姐姐,我救你出去吧,我想办法拖住守卫,你快点逃走。” 苏婉言从疼痛的感觉中抽身,她朝端木蓉摇头,“不要,你不行的,外面的是黑甲卫,他们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别到时候害了你。” “可是,我不能眼看着你被烧死。”端木蓉想到那个情形也感到绝望。 苏婉言摇头,“不行的,你只需要出宫之后想办法跟王爷取得联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她们都不知道端木睿在灾区被困住了脚步,端木蓉正要答应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 苏婉言赶紧催端木蓉,“你快走,快点。” 不想端木蓉还没走,假皇帝就走了进来,端木蓉不知怎么回事,长公主不是去拖着皇帝了吗,他怎么还现身了。 长公主去找假皇帝说话,假皇帝觉得蹊跷,她怎么今日突然进宫里来,而且还跟他东拉西扯,他灵光闪现,突然明白她此行可能跟苏婉言有关。 他就立刻让人控制住长公主,自己则来了关押苏婉言的地方,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猜中了。 “皇帝舅舅。” 端木蓉紧张地看着假皇帝,假皇帝一脸怒容,听她这么喊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可能太过了,就调整了一下才说:“这里关押的是重要钦犯,你还是不要接触她的好,快出去吧。” 端木蓉看了看假皇帝威严的样子,发现他仿佛跟往日对自己的态度不同,猜测自己真的触怒了他,只好往外走去。 假皇帝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守卫,怒喝一声:“来人,把他给朕拉出宫去砍了。” 再也没人敢违抗皇帝的命令,立刻上来两个人控制住了守卫。 见皇帝要杀刚才放自己进去的守卫,端木蓉心生怜悯,她不想因为自己而死人,就连忙上前求情,“皇帝舅舅,刚才是母亲逼迫他放蓉儿进去,他不敢不听母亲的,皇帝舅舅看在母亲和蓉儿的面子上,饶他不是吧。” 假皇帝从真皇帝那里了解过他对自己的亲姐十分尊重,对这个外甥女也是真心疼爱,害怕身份露馅,就缓和了神色。 端木蓉仗着她们母女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咬着牙壮着胆子说:“皇帝舅舅若是不放了这个守卫,就是不给母亲面子,因为是母亲让他放蓉儿进去的。” 假皇帝听她这一说,连忙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孔,“舅舅怎么会不给你母亲面子,好吧,既然你为他求情,朕就饶他不死。” 人可以不杀,但假皇帝在端木蓉离开后赶走了那个守卫,重新换了人来。 假皇帝又返回宫室里,见苏婉言一副冷静坦然的样子,心里好奇又有些愤怒,就走过去问她:“朕那外甥女应该跟你说了,你马上就要被火祭,你难道不怕吗?” 苏婉言冷笑,“臣妾怕有用吗?臣妾怕了皇帝就会饶了臣妾?” 她不信自己会就这样死去,她苏婉言命硬着呢。就算有上天在看着好了,上天绝不会瞎了眼惩罚她,再说即便上天真的要收了她,她和端木睿也会与天抗争到底 第一百三十章 天降甘霖 “这不是朕饶不饶你,这是天意如此。”假皇帝双手背在背后,抬起眼皮奸诈地朝苏婉言笑了笑。 苏婉言嘴角带着冷笑,没有说什么。 假皇帝以为她是畏惧了,就在她面前走了几步,“现在没人能救你,你祭了天若是能让上天降下甘霖,也算是死得其所,说不定百姓还能感激你,到时候朕也替你追封谥号,让你死后尊荣。” 苏婉言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样子,突然说:“皇帝不用替臣妾考虑,因为你杀不了臣妾。” “杀不了你?你是刀枪不入还是水火不侵?”皇帝觉得很好笑,她一个女子难道还能抗争过他。 但是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冷笑道:“还是说,你觉得你背后的势力会来救你?” 苏婉言心头一震,心想难道皇帝已经知道她是惊言堂主人? 她假装一头雾水地问假皇帝,“臣妾背后的势力?臣妾背后能有什么势力,皇上又是听了什么谗言。 假皇帝说出那句话也是一惊,自知失言,怕再引起怀疑,就匆忙说道:“你别多想,朕说的是端木睿,刚才不是还有朕的外甥女想来把你救出去,他更不会让你坐以待毙。” 苏婉言观察着假皇帝,没说话。 “很快了,后天就要行祭祀之礼,到时候你就可以解脱了。”假皇帝说完这句就装作镇定地走了出去。 苏婉言心里却不能平静,她总觉得皇帝有点奇怪,之前皇帝把她当做一颗重要的棋子安置在端木睿身旁,一直不舍得放弃她,可这次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坚定地要把她处死。 这是为何?不过她马上又想到其他可能,或许皇帝还有别的打算,安排别人接近端木睿,不一定是女人。 但是他刚才说那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知道自己其他身份?他还对端木睿直呼其名,是不是因为被自己追问所以急了,就忘了自己说话的习惯,他之前对端木睿都是称呼皇弟的。 说话的习惯一时之间不会轻易改变吧。苏婉言想来想去,就是觉得皇帝奇怪,但眼下她被关在这里,没办法去查证什么,只好干脆不想了。 说起端木睿,他被几十个人手看管,一时间不知如何逃脱,他的手下刘三强等人一直在附近徘徊,打算只要他下令就把他救出。 但他不能背着贪腐恶名离开,因此趁着夜深偷溜出去,叫刘三强等人拿着他的亲笔信去找一个已经致仕归乡的前朝老臣,他跟这位老臣有交情,老臣以前跟秦清风志趣相投,只不过身体多病就离开了朝堂。 老臣曾经也是三公之首,即便现在致仕归乡在当地跺一脚也能让官府震动,之前端木睿来这边州府曾去拜望过他。 刘三强等人拿着他的信函去找到了老臣,把端木睿被人无端诬陷的事说了,老臣愤怒,带着看家护院的去了官府坐镇,让他们拿出端木睿贪腐的证据来。 他又让端木睿的手下去灾民那里让他们联名状告知县和州府官员,端木睿替百姓们做了什么,大家有目共睹,各处的百姓们就抗争起来,这件事一时间闹得很大。 端木睿见时机成熟,跟十几名手下里应外合,从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守中突破出来,路上自然有假皇帝派出的打量人手阻拦,但端木睿招出暗杀团应对,他则一路奔忙赶往京城。 京城里,行刑的日子到了,根据巫师看好的时辰,把苏婉言装在囚车里押往祭祀台。 惊言堂的人手在惊杀堂白长老的引领下,隐藏在人群里,只要囚车经过,他们就可以出手把苏婉言救出来。 囚车行到这一段,苏婉言一眼认出了他们,朝他们使眼色,打暗号,让他们停止行动。 前日晚上,她在梦中进入了戒指世界,从中探知今天一定有雨,所以她才自信地在皇帝面前说出他杀不了她的话,若此时惊言堂的人把她救出,后面的好戏就看不到了,而且她并不想让他们暴露。 今天围观的百姓出奇的多,用万人空巷来形容都不为过,百姓受苦,希望能用苏婉言的命换来天降甘霖,他们神色迷惘、麻木又坚定,但那些被人利用的暴民却一个个目露凶光,下不下雨不是他们最关心的,他们关心的是苏婉言今天会不会死。 囚车缓慢从街市上驶过,苏婉言对围观的人一概不放在心上,她依然面色坦然镇定,直直地站在囚车里,像是什么都压不垮她一样。 到了祭祀台之后,苏婉言就被侍卫从囚车里拉出来,把她带到高台上,那天的雕刻的石龙被取了下来,现在换成了她。 她被绑在高台上的杆子上,四周放满了柴火,时辰到了之后,皇帝就下令点火。 苏婉言看了一眼天空,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焦急,但看到天上有乌云飘过来,今天的天也是阴的,她就放心了。火势来的很快,她已经能感觉到热浪扑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突然从围观百姓的外围发出一阵吵闹声,端木睿此时已经赶到,在刘三强等人的帮助下突围进来,他又突破守卫闯到高台之下。 “停下,你们都停手。”端木睿看到苏婉言被高高绑在上面,侍卫拿着火把还在继续点燃柴火,他朝侍卫高喊着,愤怒地把侍卫们手中的火把抢过来扔开,有人反抗,他干脆连人一起摔在远处。 假皇帝见此情形,看了一眼台上的苏婉言,知道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无法挽回,反正已经得罪她了,不如直接烧死的好,就挥手让身后的侍卫上前帮忙阻拦端木睿。 就在端木睿被死缠烂打,想要飞上高台救下苏婉言而不能,眼看火舌就要舔中苏婉言,他五内俱焚,想要大开杀戒的时候,突然他感觉鼻子上凉了一下,但顾不上多想他依然集中注意力应对大批围上来的侍卫。 苏婉言也感觉脸上一冰,她抬起头看着天空,又接连有两滴雨落在她脸上,她欣喜地看着下面,见端木睿还在跟侍卫缠斗,有的百姓也仰起脸看着天空。 “下雨了!” 突然有人狂喜地喊了一声,接着人群就骚动起来,传来一阵惊呼。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老天有眼啊。” 有的人甚至太激动哭起来,不知谁带的头,朝着天空就跪拜磕头,一时间又是哭声,又是喊叫声,已经没人注意苏婉言这边的情况,也没人想着找地方躲雨。 刚才在祭台下还打的难分难解的侍卫和端木睿的人都停了下来,实在是太久没下雨了,人们呼吸着雨水的潮气都感觉是甘甜的,其他的什么都不在意了。 惊言堂的人在人群中突然出声,“这才是天意吧,上天看着王妃要被烧死,立刻就降下甘霖来拯救她。” “啊,这……” 百姓们看着苏婉言还被绑在高台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这场雨之前,大家以为的天意是要把苏婉言火祭,让她接受惩罚才能换来雨水,可现在虽然苏婉言脚下就是熊熊大火,但她还是好好的,而且这雨势眼看就要大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朕没有喊停,你们就要继续。” 可假皇帝还不死心,让侍卫往柴火上泼油脂,好让火燃得更大更猛。 端木睿听着皇帝的叫嚣,眸中恨意聚集到了极点,但现在不是收拾他的时候,眼看火势猛烈往上窜,很快就要烧到苏婉言,他心急如焚,但侍卫众多跟他缠斗不休,就在他想豁出去自己的命不要,也要飞上高台救苏婉言的时候,雨势就大了起来。 顷刻间大雨瓢泼,没多久就把柴火浇熄了,活刑再也无法执行。 端木睿趁机飞上高台,把苏婉言身上的绳子砍断,把她从上面带了下来。 这时百姓们才从刚才危急的情况中回过神来,虽然雨势很大,但所有人还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惊言堂的人又挑起刚才的话题,说上天可怜苏婉言,不忍心让她受火刑之苦。 百姓们就小声议论,大部分都对之前传的苏婉言违背天意的说法产生了疑惑,如果上天真想惩罚苏婉言,还不得等到她被烧死才开始下雨,可实际情况是,天降大雨把行刑的大火都扑灭了。 这时又有百姓站出来说:“我们是生活在平昌街的,王妃开的回春堂就在那条街上,可以说我们一直受着回春堂的实惠,回春堂的大夫医术高超,药材的价格便宜,也从不以次充好,或者售卖假药。前段时间有人说回春堂治死了病人,我们这些人人微言轻不敢多嘴,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这些人必须要为王妃正名,回春堂根本没有治死过人。” 跟他一起的有人附和,“就是,我们这些街坊都可以作证,王妃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惹怒上天,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又有人说:“就是,王妃应该是受老天保佑的,要不然雨不会下得这么及时。” 跟苏婉言站在一起端木睿这才松了口气,紧紧搂住苏婉言的肩膀,似乎在给她传递力量。 秦清风趁这个机会也站出来朝皇帝说:“百姓们有目共睹,这一定是场误会,或者有人在背后制造事端,火刑一定要停止,否则就如了奸人的意,让百姓失望,还请皇上三思。” 皇帝狠狠地瞪了秦清风一眼,然后挥着手吩咐侍卫,“先把王妃带回去关押,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做定夺。” 端木睿见皇帝还要关押苏婉言自是不愿意,苏婉言安抚他说:“你现在就算把我从他们手里夺回去,我也不能甘心,我要等着他们给我一个说法。” 端木睿虽然舍不得,但想着不能让苏婉言背上骂名,想要彻底洗清她身上的冤屈就必须找到造谣的人和幕后主使,这才是他接下来要做的。 “那好,你自己要保重,我很快就会带你回家。” 苏婉言朝端木睿甜甜一笑,又叮嘱他,“看这雨势估计还要持续下去,你要注意北方受旱灾困扰的区域,不要旱灾过去了又来了洪灾。” “好的,我知道了,会立刻传信过去。” 端木睿说完,苏婉言就顺从地被侍卫带走,回到皇宫,她还是被关在先前的宫室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 挽回声誉 端木睿现在无暇分身去管北方的灾情,就写了信交给手下,让他带给当地的老臣,让老臣监督官府执行好防洪蓄水的事务。 他自己则带着人先去医馆寻找当初那些闹事的,这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经医馆的人回忆,又有热心百姓的帮助,他们没花多少精力就找到了那群混混。 逼问之下他们交代了医馆治死人的谣言也是他们传出去的,他们也是有组织的,关于医馆的谣言全是他们散播到京城各处的,端木睿逼着他们带他去见这个组织的领头。 领头是个干瘦猴精的中年男人,端木睿威逼利诱用了点手段,又拿出自己的身份压人,但领头似乎无动于衷,还嚣张地说;“你虽然是当朝王爷,但小人上面也是位高势大的,小人答应人家不会说出去就绝不会交代。” 端木睿却笑着说:“看来你还挺有种的,为了承诺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那正好,本王直接带你去见官好了,你手下的人打砸医馆,又情节恶劣地到处散播谣言,就凭着这两点官府就可以治你的罪。” 他拍了拍领头的肩膀,继续道:“本王呢,怕你反咬一口说本王用武力逼你,所以本王是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的,但是到了衙门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们又不担心你反咬,肯定会死命地打你,用尽各种刑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就看你说不说。” 领头被吓住了片刻,但随即又显出不在意的样子。 端木睿就把他带到了衙门,指使手下人闹事和传谣言这两件他都招认了,包括传出苏婉言拒绝和亲就是违背天意的谣言也是他们干的,但背后主使他还是不说。 端木睿就在当堂,他告诉府尹:“他们都是拿钱办事的人,是谁使了钱让他们做的这些,大人一定要问清楚了,这关系到王妃的声誉,是判断王妃到底是违背天意了还是在被上天保护的关键,皇帝也非常重视这件事。” 最近的事京城人无人不知,府尹更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听说皇帝也重视,他就卯足了劲审问,最终领头还是撑不住交代了幕后推手,就是太子妃,当然也不是太子妃直接跟他交易的,是东宫一个小官。 府尹只觉得这事棘手,双方他都不敢得罪,就把案件转到了大理寺,大理寺有权,可以把太子妃带到堂上询问。 邱雨琳知道在那天苏婉言执行火刑的时候,是拼了命在守护苏婉言,她现在看着端木睿的眼神都是幽怨而愤恨的。 但她一概不认,把什么事都丢给了那个小官,小官被带来后也交代是他一手做下的,但当天晚上小官就死在了狱中,而且检验之后才知道是他提前吃了毒药。 如此一来,虽然只要有脑子的人都明白这事就是邱雨琳做的,但想要让邱雨琳认罪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证据,加上丞相曹元堂给大理寺施压,大理寺也不敢再查下去。 不过当天在府衙审问那个混混头领的时候,有很多百姓围观,百姓这回就确切地知道原来医馆的事和苏婉言违背天意一事都是谣传,这个消息也很快流传到京城各个角落。 邱雨琳无法被定罪,皇帝在早朝上也没提这件事,连秦清风等人也很无奈,不知道说什么。 端木睿自是郁闷,多日的奔波让他很是疲惫,打算先回到府中休息,之后再想别的办法。 可他刚回府不久,就又下人来禀报说是长公主求见。 长公主可从来没有登过他的门,端木睿不敢耽误,赶紧换了衣裳去花厅见长公主。 他有些生硬地叫着皇姐,长公主就收起脸上的端肃,朝他微笑了一下,有点不自在地说:“皇姐一直没来看过你,今日前来有点唐突了。” 端木睿虽然没跟长公主打过交道,但他想着苏婉言跟端木蓉关系好,又见长公主带着善意,他就笑着客气道:“没有,没有,皇姐来了使府上蓬荜生辉,弟弟很是惊喜。” 端木睿请长公主坐下之后,长公主说:“咱们长话短说,皇姐来是想告诉你,我会帮你度过这次难关。” “皇姐,这,弟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端木睿欣喜地搓着手,“这实在是个大惊喜。” 长公主笑道:“蓉儿跟王妃志趣相投,她难的有个朋友,加上这件事实在有些荒谬,那天大家都看到了,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连我都感觉看不过去。” “臣弟也不知道皇上为何非要致王妃于死地,就是现在,王妃也被关在宫里还没放出。”端木睿愤然道。 接着他又把自己最近查到的事告诉了长公主,“这件事明明就是太子妃做的,但眼下苦于没有实证,还不能把她怎么样。” “原来是她,她跟你们是有什么仇怨呢?”长公主出于好奇就多问了一句。 端木睿有点不好意思,“就是一些私事,儿女私情,让皇姐笑话了。” 长公主也无意打探端木睿隐私,也有点尴尬,“是我多此一问,我就当不知道好了。” 她又问端木睿接下来要怎么做,又建议他:“现在反正没有证据指证太子妃,依我看,你就只能帮助王妃挽回名声,让世人彻底明白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不实的谣言才会不攻自破。” 端木睿跟她不谋而合,“皇姐的提议正合臣弟的心思,接下来就是往这个方向努力。” 长公主说:“那就好,你需要人手的时候,去府上支会一声就可以了。” “是,多谢皇姐。” 送走了长公主之后,端木睿有点疑虑,他并不想跟长公主深交,决定就这件事如果实在需要用人的时候再去找她,以后就最好再也不要有联系。 京城自那天下雨之后,北方大部分受旱灾影响的区域都开始降雨,端木睿带着回春堂的大夫,又请了几位名医,又带着大量物资前往北方。 一路上施粮施药,免费给百姓看诊拿药,百姓问起来,就说是苏婉言感念上次执行火刑时,上天对她的保佑,她想把这个恩德回馈给苦难的百姓。 京城这件轰动全城的事如今已经传向全国,很多百姓都知道此事,纷纷赞美苏婉言比神女还要善良。 一路走过去,雨下个不停,端木睿害怕苏婉言说的旱灾过去洪灾又来的事情发生,又带领百姓挖渠,疏通河流和池塘,泄水的同时储存多余的水,免得来年又遇到干旱。 总之就是做着很辛苦的事,但他听着百姓称赞苏婉言他就高兴,做什么都不觉得苦。 京城逐渐也从周边州府传来苏婉言善良、乐善好施的名声,她的事情在京城茶馆里被说书的编成故事,本来这件祈雨祭天的事就不同寻常,故事就更加充满玄妙,流传着她因为受到上天保佑,把她从火海中拯救出来,所以她感念上天,用这种恩德来怜悯帮助穷苦百姓,百姓们把她当做神女来敬仰。 秦清风和大臣们就上奏皇帝,如果再关押苏婉言就是违背广大百姓的心声,只会引起百姓的不满,劝他赶紧把苏婉言放了。 假皇帝再也无力挣扎,无奈地把苏婉言从那间破旧宫室放出。 苏婉言回府之后,端木睿在北边的事情也差不多做完,他就带着人回了京城。 走到王府门口,他看着高轩的门楣只觉得好像许久没有回过家了似的。 看门的下人见门口站着一个一身破败的男子,衣衫破旧,脸上胡子拉碴,乍一看还以为是个乞丐,刚想走过来打发他走,多看了两眼之后才认出是端木睿。 “王爷!”下人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自家主子竟然还没他这个奴仆穿戴整洁,这真是罪过,他双腿一软就想跪下。 端木睿连忙扶住他,“好了,不必行此大礼,王妃呢,王妃有没有回府。” 下人忙不跌地回答:“回来了,回来了,前两天回来的,听说正闹着要出去找你呢。” “那就好,走吧,进去,先不要让王妃知道,等本王拾掇干净了再去见王妃。” “好好。” 端木睿跟下人默默进府,绕开人多的地方进了自己的院子,连忙洗了个澡,修整了自己的容颜,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去了王妃院子。 苏婉言正在吃晚饭,心里还在想着不知道端木睿现在在哪,有没有吃饭。她已经打听到端木睿北上都做了些什么,得知他完全都是为了挽回她的名声在吃苦,她一想到这事心里就一团火热,之后就是酸涩和甜蜜交织。 饭也吃不下去了,觉得什么好吃的都没有滋味,就干脆放了碗筷。 端木睿进了院子,示意丫鬟们不要出声,他走到门口,透过帘子看到里面的熟悉的人影心里就一阵欣喜,又是一阵酸胀。 放下碗筷后,苏婉言刚想叫丫鬟进来收拾,抬眼就看到帘子后有道男人的影子,心想家里怎么突然多出一个男子,再一仔细看才看出是端木睿。 她心下惊喜感叹,连忙起身往门口走去,端木睿掀开帘子就走了进来,两人停在屋中,面对面看着对方,先是笑着,笑着笑着苏婉言眼泪就流了下来,端木睿也感觉眼眶发热,他伸手把苏婉言抱在怀里,紧紧抱住,像是要把这么久以来的思念都揉进她的身体里。 苏婉言的眼泪把他肩膀都打湿了一片,端木睿也哑着嗓子,温柔地劝她:“别哭了,一会儿眼睛该肿了。” 好不容易才停了眼泪,苏婉言算是把她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对端木睿的思念和担心都宣泄了出来。 端木睿叹气,“早知你哭得这么厉害,我就不回来了。” 苏婉言用红肿的眼睛嗔他一眼,“你说什么话呢,你回来得越晚我只会哭得越凶,总少不了这一场眼泪的。” 两人在桌旁坐下,苏婉言得知他还没吃饭,就赶紧叫灵秀去膳房加菜。 “辛苦你了,你肯定吃了不少苦,瘦了许多,还黑了。”苏婉言心疼地看着端木睿。 端木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男子汉吃点苦算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稀罕美食 膳房今天忙得很,既要给端木睿加菜,还要给刘三强等十几个人做饭,他们跟饿狼一样能吃得很。苏婉言还在膳房增派了人手,让给那些爷们做好吃的。 刘三强他们在端木睿的叮嘱下也不敢随便穿着肮脏就进王府,在附近找了个浴堂洗干净了才回来,但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还是让苏婉言知道了,后来苏婉言又特意问了看门的老倌,老倌就给她形容了王爷当时的样子,苏婉言就又难过了许久。 当晚端木睿就留宿在正房里,正房的丫鬟们都喜形于色,私下里议论这次王爷是真的感动王妃了,苏婉言那几天看到丫鬟们都觉得不好意思,端木睿倒是整日神清气爽,两人的感情又更近了一步。 端木睿当天就跟苏婉言详细说了当时寻找造谣之人和审问邱雨琳的过程,苏婉言没想到邱雨琳这次干了这么一件大事,差点就把她坑害死了,她都有点佩服邱雨琳的手段了。 “凭她自己肯定是成不了这件大事的,背后估计有人帮忙。”苏婉言对端木睿说。 端木睿简单解释道:“如今的丞相是她父亲推荐并扶持起来的,有他在朝中帮忙,还有皇帝这次毫无顾忌,似乎一心想要除掉你。” 苏婉言想了想,邱雨琳在外雇用大量混混小贼传播流言,朝廷内部又让丞相这帮人替她引导风向,在皇帝面前煽风点火,加上她自己就不是善茬,心狠手辣、果决阴险,最后杀掉重要证人,导致大理寺没法定罪,皇帝也不帮着他们说话,因此竟然对邱雨琳毫无办法。 还有就是皇帝,他突然翻脸想要除掉她,这一点实在让她想不通,她跟端木睿又说:“我被关押在宫里的时候,有次端木蓉想要救我出来,皇帝把端木蓉赶走,跟我说话时问我就要被烧死我怕不怕,我说我不怕,因为我知道我死不了,他就说是不是我背后的势力会来救我。我当时就问他我背后有什么势力,他敷衍了过去,而且还直接称呼你名字,后来我就对这两件事耿耿于怀,总觉得他好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似的。” 端木睿回忆了一下,发现皇帝确实没有直接称呼他名讳的习惯。 “看来确实很奇怪,其中必有蹊跷,等我去试探他一下,看到底怎么回事。” 深夜,他穿上夜行衣,把脸也蒙上,就踏着月光飞檐走壁去了皇宫,又直奔皇帝的寝殿,皇帝寝殿还亮着灯,他猜想他今晚大概没有临幸嫔妃,就歇在了自己的宫里。 他趴在房顶,揭开一片瓦看到皇帝正在由孙公公服侍着准备就寝。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端木睿还是像只壁虎一样趴在那里,等着孙公公离开,寝殿还留着一盏烛台,皇帝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又爬起来,在龙床的靠墙的犄角旮旯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布包,从里面好像翻出一本书来坐在灯下研读。 端木睿十分好奇那是本什么书,竟还要让他藏起来,他悄无声息地从房顶下地,在黑暗中像是矫健的猫一样溜进了殿内。 他在外间制造动静,假皇帝听到声音,警觉地出来查看,端木睿趁机溜进巨大的屏风后面,想去书案旁看那本书。 不想假皇帝十分警觉,在外间看了一眼就返回了内殿,端木睿来不及躲避,想要从假皇帝面前逃脱,但假皇帝却上前跟他打斗。 端木睿再清楚不过,皇帝根本不会武功,可眼前这位跟皇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虽然打不过他,但武功也不算弱。 他害怕暴露自己,几个回合之后趁着假皇帝不敌自己就溜出了寝殿,黑甲卫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追上来,端木睿费了点精力才把他们甩掉,迅速回到王府。 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苏婉言,苏婉言断定说:“这个皇帝肯定是个假货,不然根本说不通,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怎么可能突然会了,除非他隐瞒着这件事。” 端木睿若有所思地摇头,“不,他就是不会,不可能瞒得过我。” “那就是了,绝对是有人冒充。”如此断定之后,苏婉言觉得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那么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充皇帝,而且他竟然瞒过了所有人,包括近侍和后宫嫔妃,真是难以想象。” 端木睿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知道有人会易容术,可以让自己变脸,但是能瞒过所有人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刘三强进来有事禀报,正好听见他们夫妻说到这个事,就想起前段时间擅易容的百祥门出了叛徒,带着门派秘籍逃走,听说至今也没被抓到。 经他一提醒,端木睿和苏婉言都想起这件事,就猜想十有八九这假皇帝就是那个百祥门的叛徒。 苏婉言说:“他之所以能让所有人都不怀疑他,估计跟那本秘籍有关,上面一定记载着什么能让人深信不疑的办法。” 端木睿有点懊恼地道:“可惜那晚我没有看到他找出来的那本书是不是所谓的什么秘籍。” 之后,两人就派了人手去百祥门询问此事。 而假皇帝那晚跟端木睿交手之后,虽然他没认出是端木睿,但也开始警觉起来,猜想一定是有人怀疑他了,至于怀疑对象,他第一个就想到了苏婉言,苏婉言怀疑他,就等于端木睿也对他起了疑心,说不定那晚的黑衣人就是端木睿。 他很快想到解决的办法,派人在江湖一边散播百祥门那个叛徒的行踪,一边让人扮成自己原来的样子在江湖神秘出没,好以此迷惑苏婉言和端木睿。 苏婉言的名声在京城恢复之后,她又能随意上街,随意去结交朋友,有人认出她对她也更加友好,可能还会跟她赔几句不是,她也不能追究什么,依然对人笑脸相迎。 念起当初端木蓉和陈巧巧帮助过自己,就请她们到王府吃饭,苏婉言提前做了充分准备,当端出来自己做的汉堡和冰激凌的时候,她们惊奇地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是烧饼吗,还是蒸饼?”陈巧巧说完又觉得什么都不像,就看向苏婉言。 “这是包子吧,你看里面有馅儿。”端木蓉指着汉堡里面夹的肉和菜。 陈巧巧立刻反驳了她,“不对吧,包子不是包起来的吗?” “也是,那到底是什么呢?”端木蓉只得把目光投向苏婉言。 苏婉言见她们一脸求知的模样,笑着说:“这叫汉堡,不过是我随便起的名字。” 她在她们俩面前的碟子里,一人摆上一个,“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尝尝看,看好不好吃,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那这个怎么吃呢?先吃烧饼还是先吃里面的东西?” 端木蓉观察着这个所谓的汉堡,把一个圆圆的烧饼一样的东西切成两半,中间夹着一块煎烤得流油的肉饼,还有莴菜叶子和番柿切成的片,真不知道该如何下嘴。 “是这样的,这外面的叫面包,不叫烧饼。” 苏婉言拿起一个来,连着烧饼和里面夹的肉和菜一起咬下了一口,然后美味地咀嚼着,烤面包不那么容易,她是让人专门给她做了一个和烤箱原理差不多的工具才做成,里面的沙拉酱就是用大量的油和蛋黄,里面加上作料搅拌而成,跟现代社会的蛋黄酱还是有差别的,但吃起来却有另一种特别的风味。。 “啊,这样吃啊。” 端木蓉和陈巧巧依样拿起汉堡,把嘴长得大大的,她们两个觉得把嘴巴张那么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就笑了起来。 “没事的,在我这里你们怕什么,张大嘴巴也可以很优雅。” 在苏婉言的怂恿下,端木蓉和陈巧巧就把嘴巴张到最大咬下一口,细细咀嚼间才尝到了美妙香醇的味道,有肉的鲜香,沙拉酱的醇厚,还有莴菜和番柿的清爽,层次分明,味道丰富,让她们两个不停赞叹。 然后还有冰激凌,现在天冷,想办法弄点冰块还是可以的,苏婉言就让人一点点把冰磨成粉末,然后在里面加上果酱和自己做的淡奶油,虽然比不上现代社会的那么香甜,但端木蓉和陈巧巧吃了还是大惊。 她们连夏天的时候家里都不让吃冰拜过的蔬果,冬天更没吃过凉的东西,现在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吃点冰的,就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舒爽。 不过苏婉言怕她们吃坏了身子,就让她们吃了一小杯,又连忙让丫鬟送来热茶。 三人正说笑间,就听丫鬟禀报,说将军府的管家求见。 苏婉言只好撇下端木蓉二人,去见了管家。 管家来跟她说,是将军的远房亲戚来了府里投靠,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安置,所以来请示她。 苏婉言就问是个什么样的亲戚,管家告诉说是苏遂爷爷,也就是苏婉言曾祖父的庶房兄弟的孙子,苏婉言可以称他为叔叔。 苏婉言觉得既然是亲戚,不管亲疏和贫富,总要见一面才好,免得被人说闲话。 她就让管家先回去,她马上就来。 去和端木蓉和陈巧巧说了之后,她们俩也想跟着去看看,苏婉言就说:“他既然来投靠,就说明家里穷困,你们去也没什么好看的,反正你们肯定看不上眼。” 陈巧巧听出她在打趣她们,就笑着说:“我们也不是想去看你家亲戚,就是想跟着你出去玩一玩,你看你真会编排我们。” 端木蓉没听懂苏婉言刚才的话,但附和着陈巧巧,“顺便去你家的园子看看,我都没去过。” “现在这个季节有什么好看的。” 话是这么说,苏婉言还是很热情地邀请她们跟自己坐一辆马车回了将军府。 听说王妃要回来,亲戚苏元武非要带着自己的孩子就在大门里面的院子里等着,说是这样有理数,苏婉言三人下车后,管家就上前跟她说了这事。 苏婉言就对管家说:“这两位是我朋友,一位是郡主,一位是伯府小姐,可别让人随便冲撞了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把他叫进厅堂里。”管家立刻进了大门。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见面了。”苏婉言对端木蓉和陈巧巧说,“等下让他们先把你俩带到园子里招待,我一会儿就来。” 端木蓉和陈巧巧本意也是如此,若亲戚是女子还好见一见,若是男子还是算了吧。 管家好说歹说才把苏元武和他孩子带回了厅堂里等着,又去跟苏婉言说了,把端木蓉和陈巧巧安排人送去花园后,她才进了花厅。 见苏婉言一身亮眼的衣裙,头上的首饰虽然不多,但纯金镶宝石的步摇看起来十分贵重。 苏元武连忙叫儿子上前,他笑得眉眼都挤到一起,把儿子往前推,对苏婉言说:“这是小满。” “快,给姐姐见礼,不,姐姐现在是王妃,应该是给王妃娘娘见礼。” 苏小满恭敬地一揖,应该是变声期,嗓子沙哑地说了声:“王妃万安。” 第一百三十三章 极品亲戚 苏婉言观察他们父子,苏元武比苏遂年纪小一点,而苏小满看起来是个半大小伙子了,不知道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活的,非要来投靠几十年没见过的远房亲戚。 两人穿得还算干净,苏元武一张脸黑红黑红的,看起来有点谄媚过了头,脸上的笑意堆成了一朵黑菊花。苏小满的脸却很白净,低着头显得也很乖顺。 苏婉言就问苏小满多大了,苏元武说:“已经十五了,该是说亲事的时候,可他娘前几年去了,家里没人张罗。” 听他这么说,苏婉言赶紧跳过,她总觉得他会顺着嘴说让她帮忙。 “在老家都做些什么营生呢?” 苏元武忙说:“在乡下能做什么,就刨那几亩地和水田了。” 苏婉言有点没想到,“家里有几亩地还有水田,你们的日子应该不难过啊。” “是不难过,但家里只有我一个劳力,苦啊。”苏元武说着脸上真露出一副苦相来。 “那小满呢,不帮忙吗?”苏婉言奇怪道。 苏小满迅速抬头看了苏婉言一眼,表情有点不高兴。 苏元武说:“小满要读书,要考秀才,哪有时间帮忙。” “那考上秀才没啊?”苏婉言听说苏小满读书,她还挺期待的。 苏元武苦恼地道:“没有啊,所以这不是才来京里投靠,看能不能找个好的学堂,老家的夫子不行啊。” 苏婉言一听就知道没戏,她不信老家的夫子连个秀才也培养不出来,她也没问人家有没有考上秀才的,那必定是有的,根本不用问,只是这苏小满不是个读书的料子罢了,而且看他那细皮嫩肉的,猜想肯定是以读书为借口好吃懒做什么都不干。 “那叔叔来京里打算做点什么营生呢?” 苏元武露出迷茫的神情,“不知道呢,我们这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 苏婉言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就说:“那行,你们先在府里住着,等有机会再说。” “好好好,多谢王妃。那小满读书……” “也等等吧,现在不是学堂招学生的时候,估计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苏婉言当即跟管家说让他给苏元武夫子安排住处,这才出了花厅往园子里赶去。 带着端木蓉和陈巧巧在园子里逛了一圈,现在天冷,没什么景致,不过她们都喜欢那片湖,苏婉言就指着湖边的阁楼说苏语娴出嫁前就住在这里。 苏元武和苏小满住下之后,府里的下人知道他们是家里的亲戚,又是苏婉言亲口准许他们住在府里的,因此就对他们格外恭敬周到。 但日子一长,事情就不对了,苏元武父子见下人们对他们尊重,似乎忘乎所以,慢慢找到了当主子的感觉,跟下人甩脸子,送去的饭菜也挑三拣四,甚至让下人帮他们打扫脏乱的屋子,下人看在他们是主子亲戚的份上,就一再容忍。 容忍是容忍,但私下里肯定少不了议论,说尽那父子俩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以为自己真的是主子怎么的,让他们住下都不错了,还挑剔这个挑剔那个,真让人受不了。” “那屋子我都不愿意进,一股子臭味,不知是脚臭还是狐臭,真是难闻。” “自己的衣裳都懒得洗,还想让我洗,我假装没听见,真是又懒又脏,还说什么老家有地有田,看那懒样子,估计庄稼都要荒死。” 管家正好从此路过,听到他们嘻嘻哈哈嘲笑议论,就停下来仔细听了一下,一听又惊吓又生气,现身呵斥了一声:“你们说什么呢?那是主子的亲戚,你们也要敬着,他再不对你们都不能在这里议论。” 下人们心有不甘,忍不住想告状,刚要张嘴就被管家打断了,“你们按规矩当好差,别的事都不要管。” 管家训斥完下人,感觉事情有点严重,再继续下去,可能苏元武父子和下人要起冲突,就去王府把这件事禀报给了苏婉言。 苏婉言听着心惊,并没有责备府里的下人,只觉得苏元武父子太不知好歹,太得寸进尺,心想自己当初还是太心软了,如果把他们打发出去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但她因为手边有急事,顾不上回将军府,就让管家回去告知霍青青,让霍青青处理。 管家回去跟霍青青说了,霍青青答应一声就把管家打发走了,管家一走,身边的丫鬟就对她说:“婢子在府里看着那两父子也不像话,真把自己当主子了,看到我们这些下人随便是谁都呼喝,夫人是应该管一管。” 霍青青仔细看着自己刚涂的红指甲,悠闲散漫道:“夫人我才懒得管,他们想闹就闹吧,又不是我把人安置在府里的,我要是管得不好,那两个东西出去乱说怎么办,再说了你以为管家是什么好货色,是跟苏婉言一路的,不知道在苏婉言跟前说了我多少坏话。” 她不管的话,管家也只能呵斥着下人,不准他们跟那对父子对着干,不然的话闹出笑话来苏婉言不会饶了他们。 那父子俩见下人们忍让,就变本加厉起来,尤其是苏小满,在府里到处乱窜,听说苏鹤鸣的屋子里宝贝多,就偷跑进去,看到稀奇的东西就拿回自己房间藏起来,也不知道去过几次,反正没有一次是空着手回来的,下人现在看到他们父子都躲得远远的,因此没有人发现他偷拿东西。 苏元武有次撞见了,见他跑回来,衣服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就跟着他回了屋里,眼睛盯着他上下打量。 苏小满以为他爹要教训他,就心虚地说:“我什么也没干,你别看着我。” “那你这里面是什么?”苏元武一手拍在他怀里,摸到里面有棱有角的。 “没什么。”苏小满腆着脸笑,“就是从堂弟的屋里那点东西来玩玩,等玩过了就还回去。” “拿出来让爹看看是什么宝贝。”苏元武心里也好奇,听他说玩玩就没放在心上。 苏小满见他爹感兴趣,还没骂他,就从怀里把一个玉马雕件掏了出来,并高兴地跟他说:“你看,是不是很漂亮,是玉的,听说这东西很值钱。” 苏元武拿过去翻来覆去地看,看够才还给苏小满,“你记得玩过了给人家送回去,要是让人家知道了,咱们就要被赶出去知道吗?” “知道,知道。”苏小满满口答应着。 苏元武知道他肯定不会还回去,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灵深处还在窃喜,他儿子把那么好的东西藏起来,等以后走的时候就全部带走,后半辈子再也不用操劳,还能过上轻松惬意的好日子。 一转眼都快两个月了,苏元武还没有出去做点事情的打算,霍青青也受不了了,府里供他们父子吃喝,还要用下人伺候他们,下人还经常来跟她告状。 最可恨的是,他们父子经常跑去膳房,看到给她做的好吃的,让厨娘也给他们做一样的。 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她吃一样的,这不是嘴馋不知分寸的事,是在贬低她,她真是气不过。 这天,霍青青就把他们父子叫到花厅,拿出了将军夫人的气势端坐在上位,问苏元武:“你记不记得住进府里多久了?” 苏元武知道情况不妙,就说:“夫人,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有一个月吧。” 霍青青把盖碗放在桌上,嘴角鄙夷的冷笑一闪而逝,“她叔记性不好吧,我记得不差几天有两个月了,要是在你们乡下,夏季的日子里,两个月有些菜蔬都要成熟了,他叔打算就这样住在府里不挪窝了?” 苏元武怎么可能挪窝,在府里有好吃好喝的,还有人伺候,苏小满也用力拽了一下他的衣襟,示意他不要答应。 他嘴上话却不这样说,“夫人,我也想出去,可我们夫子这人生地不熟的,走到哪都是一抹黑,出去了根本没什么出路啊。” 霍青青气得不行,“那你也不能一直住在府上吧,难道要让我们将军府管你们一辈子吗?” 苏元武也想啊,但他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连忙说:“那不是,没有这样的道理。” 霍青青一笑,“你还知道道理就好,你们搬出去住,住的地方我给你们找,我还会给你找个事做。” “那敢情好,夫人一定要给兄弟找个好事做。”苏元武谄媚地笑着。 苏小满又拽了一下他的衣襟,被他瞪了回去。 从花厅出来,走了一段路,苏小满就说:“爹,你怎么能答应她,咱们在府上住着这么好的房子,有吃有喝的,还出去做什么事?” 苏元武敲了苏小满一下,“你以为爹不想吗?但这毕竟是别人家,你还打算真的在这住一辈子啊。再说了,在这府上天天呆着,确实吃穿不愁,可咱们没钱啊,要是有用钱的时候难道也找人家要,人家会给吗?反正她说给咱们找地方住,她为了面子肯定不会找太差的,你就放心好了。” 苏小满想想,觉得也有道理,“爹说的对,咱们来京城一趟不容易,听人家说这里遍地黄金,咱们要是自己挣了钱就不用在这里看他们脸色了。” 而且,他们来了快两个月了,整天在府里窝着都没出去过,京城的繁华他们都没去感受过,这岂不是很亏。 这样想了之后,霍青青安排他们出府的时候他们就没有推辞,麻利地搬了出去。 给他们找的房子确实也不差,干干净净的小院,霍青青说了房子虽然小点,但这是京城,寸土寸金的,这已经不容易了,他们也就勉强答应了。 霍青青又问苏元武会做什么,作为一个庄稼汉连庄稼都种不好,苏元武能会什么。 他就说了一大堆理由,最后总结一句就是什么也不会,霍青青气得直翻白眼,说他什么也不会,年纪也不小了,就只能做点体力活。 苏元武不高兴,也没答应,霍青青就说:“那你想做什么?” 苏元武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自然是,是越轻松越好。” 霍青青立刻跟了一句:“还要钱多是吗?” 苏元武腆着脸笑,“能这样最好。” “那你就等着吧。”霍青青说着就走。 “夫人快一点啊,我们身上带的钱可不多。” 苏元武朝着霍青青喊,霍青青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人一走,苏小满又开始怪他爹不该答应搬出来,说不定人家不管他们了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丢失图纸 霍青青倒是没有这个心思,过了两天就让管家来把苏元武带到做事的地方,是在一家米粮店,有的酒楼、青楼、帮派等等这些吃饭的人多的地方,或者有些办事的人家买了很多米粮就需要店里送过去,苏元武要做的就是跟着车帮人家搬进。 一开始还挺有新鲜感,可以看遍京城里的繁华景象,还可以去那些销金窟开开眼,而且工钱也不少,但干了一段时间他就觉得辛苦,跟在家里种庄稼也没什么区别,就不想再去。 钱没挣多少,苏元武在家呆了几天就又去苏府找霍青青,打算让她帮忙换一个差事。 管家让他在花厅等着,说这就去叫霍青青。 霍青青听说他又来了,脸马上就拉了下来,对管家说:“说我在待客,没功夫搭理他。” 管家自然不会对苏元武照直说,客客气气地道:“夫人有贵客要招待,腾不出时间,你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她不就是待客吗,我就在这里等着,她那边客人走了来跟我说一声。”苏元武脸大地还吩咐起了管家。 管家吩咐花厅伺候的下人,苏元武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但他要找霍青青就糊弄过去。 等了大半个时辰苏元武等不住了,到门口问丫鬟:“你们夫人怎么还不来?” 丫鬟说:“许是客人还未离开。” 苏元武又支使丫鬟:“你去给我看看,客人到底有没有走。” 丫鬟去霍青青处跟那边的大丫鬟通气,那边的大丫鬟给她出了主意,她回到花厅跟苏元武说:“我们夫人陪着客人出门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你没有哄我?”苏元武不相信地道。 “当然,反正今日夫人是没办法见你了。”丫鬟说完看着高几上的已经空了的点心盘子和茶杯,“你若是还想等,婢子给你再拿点心和茶水来。” 苏元武气得不行,甩手站起来,“不用,我这就走。” 他出了将军府越想越有气,觉得霍青青就是在糊弄她,是在找借口不想见他。 他往住处走,要从平昌街路过,经过回春堂的时候,看到门口一个跟人说话的女子很像苏婉言,就站着看了片刻,他认出来那还真是苏婉言,听苏府下人说过,苏婉言在外面还开了医馆,心想莫非就是这家。 趁着苏婉言还没离开,他连忙走了过去,苏婉言看到他心里也是一惊,这不是她家那个远房亲戚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赶紧把说话的人打发走,问站在那里等着的苏元武:“叔父怎么来这里了?” “我已经从府上搬出来了,如今我住的地方要从这里路过。”苏元武笑得极为谄媚。 管家跟苏婉言禀报过这件事,她是没想到苏元武现在的住处在这边,“前日我听管家说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叔父?” 苏元武见她对自己还算恭敬,就指着回春堂笑着说:“这是王妃开的医馆吧,真是气派,我先前听府里的仆人说王妃,说王妃什么来着。” 他皱着眉头,眼睛咕噜噜转,极力想着一个次,突然眼睛一亮,拍着脑门说:“看我这脑子,他们说王妃乐善好施,善良,对百姓好。” 苏婉言见他极力奉承自己,就说:“叔父别拐弯抹角,有话就直接说吧。” 见苏婉言对自己的讨好并不喜欢,就稍微收起了谄媚的笑,“那我就说了,你继母把我和小满从府里哄出来,说要给我找一个好差事,结果把我们安置在一个小破院子里,又给了我一个既辛苦又不赚钱的活计,我年纪大了做不了啊,今天去找她,她竟然找各种借口不愿意见我。” 他声音不自觉地越说越大,吸引了几个路人驻足,以为又是病人上门闹事来了,对着他指指点点。 “都说继母狠心凉薄,我这算是见识了,她对你们这些前娘生的儿女,我从未听她说过一句关心的话,还是将军夫人呢,我们这些亲戚上门,竟然嫌我们白吃白喝,要赶我们出府去。” 他见有人围观,越说越来劲,苏婉言却快烦死了,又不能当着围观的人下脸子,只能带着笑说:“叔父别气,那么大个府邸需要她操心,她是忙得没工夫。你还有什么事跟我进去细说,咱们这不是还得做生意吗。” 苏元武见她对自己温和,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围观的百姓,跟着进了医馆后院。 “叔父刚才说那些是想做什么,让想破坏将军府的名声吗?” 走进后院,苏婉言的脸色就变了,站定后就冷声质问苏元武。 苏元武见她冷言冷语,完全变了态度,心里就有些忐忑,他也并不想得罪苏婉言,就涎着脸,笑着说:“叔父可没这个意思,这不是在说你继母吗,是在替你说话。” 苏婉言不想跟他过多纠缠,就警告了一句,“你还是要有点分寸,以后出去不要做对将军府不利的事,否则这个亲戚恐怕难做,到时候即便说到乡下族老们面前你也占不了理。” 苏元武心里一惊,这才有点害怕,忙不迭地道:“是是是,我知道了。” 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苏婉言希望这次能震慑住他,缓了一下才说:“将军府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回去,你要是不愿意上次的差事,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帮你安排。” 苏元武的眼睛在后院乱瞟,“就医馆吧,我看这里的活计轻松,人也好。” “医馆需要能看诊拿药的人,就是小伙计也需要对药材有一定了解,你懂吗?”苏婉言板着脸看他,竟然还想来她的医馆掺和,她怎能允许。 “不,不懂。”苏元武不敢与她对视,有点尴尬。 “你想要轻松的活计不是没有,但就怕你不会做,这样吧,我把你介绍到酒楼里招呼客人,这个活计就是需要笑脸迎人,有眼力见,做事周到一点,挣的也不会少,你看如何?” 苏元武听说不用费体力,不就是赔笑脸,逢迎人家吗,这个他擅长,于是答应下来。 他虽说年纪大一点,但长相还是挺周正的,在府里养了两个月,看起来又干净齐整了不少,勉强能上得了台面。 苏婉言把他带到自己开的酒楼里,跟掌柜的交代了不准告诉他酒楼是她开的,平时也不用优待他,当做一般伙计就行,又叮嘱苏元武不要到处说他是将军府的亲戚,守着本分做事,否则以后再也不管他。 处理好了苏元武,苏婉言回到王府就写信给苏遂,把苏元武父子的情况详细说了,想问他该当如何对待这两人。 让人把信送出门之后,苏婉言想起苏元武那副样子还是很烦,不知道以后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端木睿回府,见她发愁就问她怎么回事,她叹着气说:“还不是我家那亲戚,真是不让人省心。” “又怎么了?” 苏婉言就把今天的事说了,端木睿坐在她身边安慰她:“你不是已经把人安置到你的酒楼里了吗,以后他做什么还不都掌握在你手里,你就不要担心了。” “家里来了亲戚我不是不高兴,若是个好人,有进取之心,我肯定愿意帮扶结交,可你说这都什么人。” 端木睿见她说起家常显出无奈又苦恼的样子,平日里这倒是少见,就有点心疼又觉得她可爱,就笑着道:“为这种人生气烦恼不值得,他要是再犯就毫不留情地收拾他,不然就赶回老家去,看他还怎么来乱搅。” “也是,我好像还被他给吓住了,真的是没那个必要。”苏婉言一下想通了,这才露出点笑意来。 没过几天,苏婉言收到苏鹤鸣从边关送来的信函,让苏婉言帮他把暗器图纸让人送去边关,他急着要用。 隔天,苏婉言就回了将军府,直接去苏鹤鸣的住处寻找那些图纸,图纸存放的地方苏婉言是知道的,但她找来找去,来回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就觉得奇怪了,又带着苏鹤鸣院子里的下人找遍了屋子还是没找到。 她想着这些图纸不可能不翼而飞,肯定是被人拿走了,如果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平常人还好,若是被有心人拿去,苏鹤鸣的心血就白费了,对惊言堂来说也是损失,因为惊言堂的一些暗器就是出自苏鹤鸣之手。 想到事态的严重性,苏婉言赶紧让丫鬟把管家找来,对他说:“我来鹤鸣屋子里找点他在家时存放的东西,却发现找不到,管家你跟我说一说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吓得浑身一震,“王妃是说少爷屋子里丢东西了?这,这是小的实职,小的这就查。” 苏婉言默许了,他立刻把守屋子的下人都叫进院子来,这些人本是伺候苏鹤鸣的,苏鹤鸣经常不在府里,大部分人就挪用到别处了,守屋子的也就三个婆子。 婆子们听说少爷屋里丢了东西,都说自己不知道。 带头的严婆子说:“奴婢们每天都把这院子洒扫一遍,屋子里连一丝灰都没有,都看得好好的,晚上院子门也是锁上的,从来没有让外人进来过。东西不见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其他两人也附和,“是啊,奴婢们都看得很紧的。” 管家严厉地道:“你们都说看得紧,可屋里东西丢了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互相交换了眼神,都害怕起来,还是把严婆子推了出来,她小声说:“这个,奴婢们就不知道了。” 另一个婆子抢着说:“指不定是晚上我们歇息了,有人从院墙翻了进来。” “对,就是,我们也不能晚上连觉都不睡,就在这里守着吧。” “是啊,也不知道这府里会有小贼啊。” 那既然白天有人守着,那就有可能是晚上进来人偷的,三个婆子说的没什么问题,管家看了一眼苏婉言,苏婉言问他:“家里有没有贼,管家难道不清楚?” 管家连忙说:“没有,没有,贼是没有的,只要往上报有人偷东西,小的都会严惩。” “那今天这事管家还需要好好查一查。” 苏婉言今日的态度是少有的不好,因为她实在太气了,不知是谁,竟然跑到主子的房间里来偷东西,这样的仆人府里是断然不能留的。 “是是,小的这就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这大冷的天,管家出了满头汗,一刻也不敢耽误,亲自去前院招呼管事们,把府里的仆人都集中在苏鹤鸣的院子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提心吊胆 一刻钟不到,下人们就都集齐了,管家正要说话,霍青青带着丫鬟从月亮门慢悠悠进来,狐裘加身,打扮得雍容华贵。 看了一眼挤得满满一院子的人,她阴阳怪气道:“我就说今日是怎么回事,家里又没有贵客,我又没吩咐什么差事,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原来是三姑娘回来了。” 她傲慢的目光从苏婉言脸上扫过,又对管家说:“陈管家,这府里到底是谁当家做主啊?” 管家看了看苏婉言又看看霍青青,战战兢兢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时不时地跑到娘家来逞威风真是少见,传出去也不怕笑话。”霍青青声音里带着讽刺和严厉,语气咄咄逼人。 见她是来找茬的,灵秀气得回嘴道:“夫人,注意你的言辞态度,你这是对我们王妃的不敬。” “正因为是王妃,代表着皇家,做事更要本分守礼,王妃回娘家来就能说都不说一声把所有仆人叫到一起训话,大家都是有事干的,耽误了事,府上这一天就要乱套,王妃难道不明白吗?” 听霍青青说得头头是道,苏婉言也不客气,“好,你不是说你是当家夫人吗?我问你,我弟弟房里重要的东西丢了,你是不是该在这里坐镇,把东西找出来?” 霍青青这才知道事情的起因原来是这样的,气焰消了一半,她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既然是少爷屋子里的东西丢了,那确实是大事,陈管家就配合王妃好好查,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苏婉言心说,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好一顿讽刺编排,这会儿又说走就想走,没那么容易的事情。 “夫人别急着走,公平起见,你屋子里的人也要叫过来一起查,一会儿说不定还要去搜查你的院子,你最好还是守着,别让我们查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苏婉言知道她跟郑州在一起勾三搭四已经很久了,本来想处理她,但前段时间旱灾一事好不容易才平息,她现在也想明白了,她还不管了,等到苏遂回来自己处置,那样看起来才够大快人心。 她所说的“见不得人的东西”就是特指她跟郑州之间传递的那些信物。 霍青青果然脸色变了,厉声道:“你莫非还怀疑我院子里的人偷盗不成,你怀疑她们就是在污蔑我,我清清白白的,也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东西。” 苏婉言见她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似笑非笑道:“找到证据之前,我没有怀疑任何人,若是夫人做贼心虚的话可以这么认为。夫人既然觉得自己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那又何必怕我们去查?” “你们竟敢搜查当家夫人的院子,真是没有尊卑。”她白着一张脸,也不敢再多说,虚晃一枪就自己离开了,让跟着她来的两个丫鬟留了下来。 苏婉言怕把她逼急了,也不再追着不放,让管家继续询问仆人们。 管家见霍青青已经败退,他更不敢懈怠,用严厉的声音对院子里的仆人说:“谁进过少爷的院子现在自己站出来。” 仆人们都低着头,没人有任何反应。 管家又说:“这是给你们机会,不要存着侥幸,一会儿搜查出来会把人交到官府去,官府可不会看任何情面。” 仆人们还是无动于衷,管家点了几个府里活跃的男仆,问他们有没有听到风声,男仆们都表示没有听说,又问了膳房的厨娘,那里也是府里消息汇集的地方,厨娘也表示没听过这方面的风言风语。 苏婉言见问不出来什么,就把管家拉到一边吩咐:“既然没人站出来认这件事,那就只能搜查,我现在告诉你,那是少爷花费心血绘制出来的暗器图纸,如果流出去可能会惹出乱子,所以越快找到越好。” 管家更加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胆战心惊的道:“小的也不知道那图纸是什么样子的啊。” 苏婉言从苏鹤鸣书桌上翻出几张废弃没用的图纸给管家看,“就是这样的,说不定有人拿了已经传出府去,你一定要想办法,即便问出一点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管家颤着心肝答应了,眼看天黑,苏婉言就回了王府。 第二天上午,管家就来王府禀报,说并没找到所谓的图纸,他一夜没睡,仆人们也没睡,但什么都没查到,蛛丝马迹也没问出来。 苏婉言愁眉不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管家又说那三个婆子并非她们说的那么尽职尽责,昨天被咬出来,她们平时没事的时候就跟别的差事上的婆子聚在一起打牌闲聊,时常不在院子里看着,而且打扫也并非每日都进行,都是五天十天的,想起来才干一回。 苏婉言心想,肯定是她们疏忽了才被人钻了孔子,不然图纸怎么会丢,就让管家照规矩严惩那三个婆子。 她又对管家说:“这件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查清楚的,昨天他们估计是糊弄了过去,你回去也不要再大张旗鼓地盘查,记着这个事暗中打探就好。” 管家答应了,又说到霍青青,“昨天小的冒着被夫人打杀的危险也进去大概搜查了一下,也是什么都没发现。” 苏婉言心想她一直派的有人在监视跟踪霍青青,霍青青的动向她还是清楚的,她忙着跟郑州私会,又怕被发现,真是费尽了心机,根本顾不上去偷图纸。 苏婉言就对管家说:“难为你了,她那里就不用再去查了,应该跟她没关系。” 等这次事情过去,霍青青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因为她那里什么都没查出,她以为自己掩人耳目这件事做得非常好,就会放下戒心。 这也是苏婉言昨天特意提醒她的目的,等到时候苏遂回来,想找到证据只会更加容易。 她害怕图纸已经流传出府,就让惊言堂的情报网在京城秘密打探图纸的下落。 再说苏元武这边,一日他从酒楼回到住处,发现苏小满躺在床上,头朝里睡着了,但他身上的衣衫破烂,还满身的脏污,他吓了一跳,立刻想到他受伤了治伤需要银钱。 他凑过头去看了一眼,发现这小子睡得还挺熟,脸上各种颜色,又肿又破的,他想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拉起来,但一想这是自己亲儿子,受了伤不应该这样粗暴对待,就唉声叹气地在床边坐下。 苏小满许久都没醒,他猛然想到不会是死了吧,就把手指凑到苏小满鼻子下面,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他稍微松了口气,用力摇了苏小满几下,可苏小满还是没醒。 难道是晕过去了,他刚刚落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用指甲在苏小满的人中处使力掐了一下,见还没醒,就又掐了一次,苏小满这才长出口气醒了过来,睁开布满血丝、又红又肿的眼睛看着自己亲爹。 苏元武连忙问:“小满,你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被人打了?” “我差点被打死了。”苏小满虚弱地说出这句话就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我差不多是爬着回来的。” “那你现在怎么样啊,用不用去医馆看看?”苏元武想起反正离苏婉言的回春堂不远,可以去那里医治。 “我都是内伤,没有口子,不用花这个钱。” 苏小满显得好像很替自己亲爹考虑似的,最近苏元武还算安分,在酒楼好好做着差事挣钱,有时候摸鱼被掌柜的发现会说他一顿,但苏婉言说过严厉归严厉,但最好还是把他留住,所以他只要不干什么偷鸡摸狗,对客人不敬的事,掌柜的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也因为如此,他觉得还挺轻松,就一直干着。 苏元武在外挣钱,苏小满十五六岁了,也根本没一点要出去谋生的想法,整天在外面瞎混。 “可你这伤是怎么来的呢?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若是被欺负了,你跟爹说,爹找那些人算账,让他们赔银子。” 见亲爹追问,苏小满不想说实话,但又不得不说。 “不是有人欺负我,是,是我想着给咱们多挣点钱,所以就去赌了几把……” 他话还没说完,苏元武腾地一下站起来,朝他厉声吼着:“你说什么?你去赌了?” 苏小满害怕苏元武揍他,想把身体蜷缩起来,可全身又痛的不行,吸着凉气,嘶声大喊道:“我,我也是想挣钱啊,一开始是真的挣了钱,都有一百两了,够咱们几年花用的了,我想着挣更多就全下了注,结果就搜输了。” 苏元武听说他挣了一百两又都输了,气得抱着自己的脑袋揪扯头发,“你说你这个蠢的,我说你什么好。” 可是后续才是最重要的,苏小满不得不说出来,“输光了之后,我不甘心,明明运气那么好的,怎么一下都输了,我就问赌场借了一千两,打算把之前所有输掉的都赚回来,结果……” 苏小满这回咬着被角流下了悔恨的眼泪,“我还不起钱,他们就打我,让我回来筹钱,再还不上就要把我打死了。爹,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哪有那么多钱还,我真的要被打死了。” 他越哭越大声,想着自己被一群人当做猫狗一样欺凌虐待,最后又像破抹布一样扔掉,他就害怕得快要死掉。 “我死了,以后谁给爹养老送终啊,爹啊,你一定要救我啊。” 听说没有人给他养老送终,苏元武也难过起来,他对苏小满又气又心疼,流着泪说:“爹哪有一千两给人家还债。” 苏小满马上收起了眼泪,“你去王妃那里要,一千两而已,他们家金山银山,肯定不会心疼这点银子。” 苏元武想到苏婉言生起气来严肃清冷的样子有点不敢,“人家高门大户,皇家亲戚,爹害怕人家不愿见我啊。” 苏小满怂恿他:“你去试试,想办法让她见你啊,这种人家最好面子。” 没办法,苏元武不能让苏小满被人打死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腆着脸到了王府。 看门的看见他在外面晃荡,就出来问他干什么,没事不要在府门口停留,他正愁不知道如何进去,就跟人家说他是苏婉言的亲戚,想见苏婉言一面。 看门的怎会轻易信他,让他拿出跟王妃的通信,或者什么明证,证明他跟王妃是亲戚才能让他进门。 苏元武什么也拿不出来,他就只能在外面等,等了两个时辰苏婉言从外面回府,他都快冻僵了,赶紧上前跟苏婉言说话。 苏婉言心想怕什么来什么,还是让他找到王府来了,她今天去了一趟酒楼,掌柜的说他今日告了一天假,她没放在心上,交代掌柜的月末结钱的时候记得扣除今天的工钱。 第一百三十六章 当铺 苏婉言进了酒楼查看,跟小伙计聊起来,小伙计就笑话苏元武说他是将军府的亲戚,但将军府门槛高,看不起他们这些穷亲戚,尤其是送他来的那个将军女儿最讨厌,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更加看不起他,他不敢提苏婉言是王妃,还当人家不知道,就是怕人家去告状。 苏婉言一听气得不行,心想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也没个自知之明,她就是瞧不起他又怎样,难道他那样的,还要让她敬着不成。 看着眼前一脸谄媚讨好的苏元武,苏婉言真的是很无语,但还是把他带进了王府院子里,问他找来做什么。 苏元武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气才说:“我想在王妃这里借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你想做什么?”苏婉言警觉地看着苏元武。 苏元武墨迹片刻只好把真相说出来,苏婉言一听就想说她最怕的就是让他们染上赌博,那就真的没救了,她决定不论如何都不给,不然的话有了第一次肯定就有第二次,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她冷着脸扯谎道:“原来是还赌债,王府的金钱往来都是王爷在把控,我没有权力,也没有这些银子帮你还钱。” “王妃救救小满啊,要是不把银子还上,小满就要被打死了。” 要不是被路过的刘三强看到,感觉不对上前把人拉住,苏元武差点就跪下了。 “你还是想别的办法吧,一千两不是小数目,王爷找我有事,我先去了。” 苏婉言见来了帮忙的,说完就匆忙脱身,往府里走去,把人留给了刘三强处理。 不知道刘三强是如何让人离开的,反正接着几天苏元武就再也没出现。 苏婉言收到苏遂的回音,说这种亲戚他就当没有,让她自己看着处置。 因此她就决定放开手脚,可以不用留任何情面了。 苏元武回到住处,苏小满见他没要到钱,一头想起从将军府带出来的那些宝贝,就跟苏元武说:“爹,咱们都忘了,咱们可是有宝贝的。” 被他一提醒,苏元武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感觉一阵狂喜袭上心头。 他们搬出来的时候,苏元武还想要苏小满把东西还回去,苏小满不肯,最后还是夹带在被褥里面偷了出来,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今天终于找到用处了。 他看着那半箱子的好东西,挑挑拣拣拿了几件包起来,像是喃喃自语道:“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他又朝苏小满说:“等爹爹当了这些东西回来,就给你买大烧鹅吃。” “好好,爹,你还是谨慎一点,不要漏财,小心被人盯上。”苏小满故作老成地劝说他亲爹。 “你放心吧。” 苏元武走了两条街才选了一间门楣轩敞的当铺走了进去,他见里面高雅富丽,就放心了,一般的小摊子,他还怕人家给不起钱。 当铺里很幽静,没有别的客人,他把布包往台子上一放,趾高气扬地对里面的掌柜说:“看看这几件能给多少。” 掌柜的停下打算盘的动作,目光温和,但又十足精明的看了一眼苏元武,只需看一眼就能从他穿衣打扮和脸上表情猜测他的出身,做的什么营生之类的。 他觉着这不是什么大门大户落魄了以当为生的那种人,连下人都不是,猜测他家里肯定不好过,干着底层的营生,因此推想他当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又瞅了一眼那包裹棱角分明的物件就有点好奇了。 他打开一看就震惊了一下,若是一般落魄豪门出来当这些他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这个男人明明很落魄,出身也不好,可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成年男子巴掌大的玉雕件都有两个,还有一个翡翠的,最不值钱的是一方砚台,但这砚台也是上佳的澄泥砚,质地细腻如婴儿肌肤,上面的浮雕也十分精美。 他又仔细地辨认看是不是赝品,但看来看去都是真货,他突然看到那只白玉小马的背上竟然还雕刻着一只仙鹤,旁边还有几个很小的字“风神洒落”,旁边还有“赠鹤鸣”三个字。 仙鹤也是白色的,字很小,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被忽略。 然而“赠鹤鸣”三个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又仔细看了其他东西,发现上面均在隐蔽的地方刻着一个“苏”字,所以这些物件都是出自苏府。 事情也巧,这家当铺恰好是苏婉言名下的,那次去了拍卖会之后,她就想到收集这些古玩珍品,因此开了这家当铺,现在已经经营得不错。 掌柜的看到那些物件上都有“苏”字,再联系“赠鹤鸣”三个字,他马上明白过来这些东西都是出自自己东家府上的。 他又不着痕迹地打量站在柜台下面的苏元武,跟他说:“是这么回事啊,你这些物件我看了,都是好东西,价钱肯定低不了,我也是替主家做事的,必须要看好了,还要请主家来才能定夺,你进屋里来等着,我们这就去叫人。” 苏元武现在也不想浪费时间再换一家,又听说价钱低不了,就答应了。 进了后堂才知道这里有专门会客的地方,整套的梨花木家具,十分气派,坐下之后小伙计立刻送上果盘和点心,还有茶水来。 掌柜的就派了伙计去王府找苏婉言过来,这才进了后面跟苏元武说话,主要就是问他要当多少银子,又跟他谈论那几个物件的工艺、玉质等等,自然是掌柜说得多,苏元武像听天书一样。 中间又来了一起当东西的,生意做完了之后,掌柜的返回后面苏元武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问他:“你们东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不行了我就把东西带走去别家当。” “这不是就来了吗?” 苏婉言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只见门帘一掀,她就走了进来。 活计去王府说有人拿着苏府的宝贝去了自家当铺要换银子,她连忙赶了过来,从后门进去后,在窗子外面站着,伙计就把苏元武指给她看。 她惊诧愤怒,压根没想到苏元武竟然还敢从府里偷东西,也是他运气不好,竟然误打误撞进了她自己的当铺,否则估计还得让他得逞了。 那天她回府就只顾着找图纸,竟然没发现苏鹤鸣屋里少了东西,要是早知道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抓住苏元武。 而此时,苏元武看到苏婉言进来,不敢相信又一头雾水地指着她,“你,你是……” “对,我就是这家当铺的东家。”苏婉言优雅端庄地走到他面前。 苏元武似乎一下反应了过来,“那我,我不当了,掌柜的把我的宝贝给我。” “那是你的吗?”苏婉言把他推到椅子上坐下,冷声道,“你给我在这里先坐好了。” 掌柜的把那几个物件摆在桌子上,苏婉言一一看过,半开玩笑地对苏元武说:“你的眼光还不错,选的都是上佳的珍品。” 她把那几个物件上隐藏的“苏”字找出来亮给苏元武看,“看见没,你别说我冤枉你,你说吧,这些东西是不是你偷的?” 没想到苏元武却摇头,“不是,不是我偷的。” 苏婉言冷冷地瞪着他,眼神里带着冰碴,但他依旧没有改口,苏婉言就说:“走,带着证物去衙门报官。” 当铺就先关了门,店里的活计和掌柜,有的押解苏元武,有的拿着证物,一路走去了衙门,苏婉言自然是坐在马车里,她可不想陪着苏元武丢人。 一路上都有人小声议论,指指点点,都猜测是抓住小偷了,亏得没人认识苏元武,但即便没人认识,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也够痛苦的。 到了衙门,敲了鼓之后,府尹急忙间出来,衙役们都按班站列,苏婉言以为这样的阵势苏元武应该被震慑住了,肯定会承认自己偷盗行为的,结果,苏婉言把证物呈上,又有掌柜的和一帮伙计作证,但他还是不承认。 “大人,他们这是诬陷,是冤枉,小人这些东西都是苏家夫人赠与小人的。” 苏家夫人指的自然是霍青青了,苏婉言想,以霍青青对待苏元武的态度,霍青青怎么可能赠给苏元武这些贵重物品,除非霍青青是故意想害苏鹤鸣失去这些东西,不然就是想害苏元武。 她对府尹说了霍青青之前对待苏元武的态度,又说:“大人,我继母不可能赠给他这些东西,可否请她前来作证?” 府尹允了,让人去请将军夫人前来,苏元武一时间有些害怕起来,偷眼打量苏婉言,苏婉言根本不理睬他。 这空挡,府尹跟师爷说着什么,苏婉言大声道:“大人,我怀疑苏元武住处还有偷窃的我娘家府上的其他物品,请大人派人前去搜查。” 府尹又跟师爷商量了一下,就准许了,她早已打听过苏元武的住处,就带着几个衙役去了。 苏小满还躺在床上,见一群人突然闯进,吓得想爬起来,但被人打得太惨了,身上使不上力,一下就翻倒在地,显得十分狼狈。 他抬起脖子,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走过来,打眼观察认出是苏婉言,又看到几个带着刀,穿着统一,气势有些蛮横的男子,吓得连忙问:“你们做什么?” 苏婉言上前问他:“你从我娘家偷拿的东西都放在哪?” 苏小满虽然吓得不行,但还是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我没有偷。” 苏婉言也不跟他废话,对衙役们说:“那就搜吧,劳烦你们了。” 衙役们知道她的身份,连说当不得,就在屋里开始翻找起来。 苏元武走的时候直接把那箱子宝贝推进了床底下,衙役们片刻就找了出来。 苏婉言上前一一查看,每一样都是从苏鹤鸣屋里拿走的。 苏鹤鸣离开的时候把他这些心爱的宝贝都一起放在了箱子里装着,藏在了自认为妥当的地方。没想到让进去乱翻的苏小满发现,然后他就惦记上了,三不五时地去拿一两样,那些看院子的婆子又不尽责,府里的下人也远离他们,因此偷了这么多东西之后竟然还是没被发现。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六亲不认 苏婉言又从箱子底下翻出了几张纸来,打开一看就是苏鹤鸣要的图纸,可不知道是被苏小满拿来包过什么,还是擦过什么,上面有些污迹,墨迹也都晕开了,几乎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图样。 她只觉得心疼,这都是苏鹤鸣的心血,竟然都被毁了,苏鹤鸣知道了不晓得有多伤心。 她让衙役把那箱子东西和苏小满都带回衙门,可他们返回衙门的时候,霍青青还没到。 苏婉言知道她可能藏起来,不愿意前来作证,大概是觉得上衙门来丢人。 她不来,公堂上也有的是办法让人招供,府衙正想审问,从门口围观的人群中钻出一个人来,上前跪在堂上,指着苏小满说他欺负他家儿子。 原来,这人就住在苏元武父子附近,苏小满经常打着苏府的旗号在那一片仗势欺人,欺负孩子、老人,抢吃抢喝,还抢钱,尤其是这家的孩子有点痴呆,大人平日忙,顾不上照看孩子。 他经常对那孩子拳打脚踢不说,往他身上抹狗屎,尿尿,扔虫子,孩子不知反抗,也不懂得跟家人说。不知道他喂了什么给那孩子,孩子被噎到,如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家里人还是问了邻家孩子才知道是他苏小满干的。 苏小满天天说他是苏府的人,人家觉得苏府势大,他整天又狐假虎威,凶神恶煞的,就不敢去找他。 今天是听说苏元武被抓了,那个傻孩子的父亲才来围观,看到苏小满也被抓来才敢上前告状。 门口围观的人都指着苏小满父子说他们太可恨了,真不是东西,喊着让府尹立刻把他们下狱。 苏婉言对府尹,也是对围观百姓说:“这父子俩确实是我娘家的远房亲戚,在府上住了两个月,全府上下实在无法忍受他们,我继母才给我这叔父找了差事让他们搬出来,结果他们却在走的时候偷走了府上大量珍贵物品。我娘家府上对上下都严加管教,从来没出现过仗势欺人的子弟。” 她指着苏元武和苏小满说:“他们这样的亲戚,我们府上惹不起,也不敢认,从今往后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苏元武这时却说:“你不认我,可我们都姓苏,我和你父亲是血脉相连,我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说这种话要遭雷劈。” 苏婉言冷笑,“你是我曾祖父的庶房兄弟的孙子,大家都帮着算一算,他跟我父亲到底连着多少血脉。” 围观的百姓都发出嗤笑声,只听见有人大声说:“算起来连祖宗都不是一个,要是我都不好意思去认这个亲。” 又有人附和:“可不是嘛,真是丢人死了,还仗着将军府的名声欺负人,真是该赶出京城去。” 苏元武听着大家的嘲笑和挤兑,气得手抖,对大家说:“怎么说祖上也是一个苏家,她这是六亲不认,无情无义,大逆不道。” 苏婉言又怼他道:“我们真要是无情无义,连府门都不应该让你进,可我们不仅让你进府了,你来府里的时候我们没有好好待你吗,好吃好喝的,还有下人伺候,可你在府里是怎么过日子的,还偷东西,就你们毁掉的那几张图纸,都是我小弟花了多少心血画出来的。” “我都说了我没偷,你这是诬陷,栽赃,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想方设法要把我们赶走。” 因为霍青青不到堂上来,府尹不敢定夺,拍了一下惊堂木,对苏元武呵斥:“证人虽没到堂,可你在苏府被上下厌恶,苏家夫人为何要赠与你这些珍玩,而且这些珍玩还不是苏家夫人的,是苏家少爷的,你倒是说清楚让大家听听。” 苏元武却一口咬定,“这,小人也不清楚,总之这些东西就是苏夫人赠与小人的。” 围观百姓又开始议论,府衙门口一时间闹哄哄的,府尹又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喊道:“肃静,肃静。” 百姓安静之后,府尹又问:“夫人赠与你这些珍玩的时候,可有人看到,是她派人传话,派人送到你手上,还是她亲口当着你说的,又亲手叫到你手里的,当时又是如何说的?” 苏婉言一听这府尹是个狠角色,让苏元武说出当时的细节,若是他讲不出就说明是在撒谎。 “是夫人自己亲口说的,说的是我们无论如何也是苏家亲戚,搬出去住家里没个摆设看着不像样,会落了苏家的面子,就让我们去小少爷屋里自己挑选。” 苏婉言听他编的这套说词,心里冷笑,霍青青被鬼摸了头才会这么说。 她对府尹说:“大人,不要听他一派胡言,我继母不可能做这种事。”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当时你又没在场。”苏元武仗着霍青青不在,就一口咬定了,而且还神气起来。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躁动,一个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大家议论声更大了。 苏婉言一看,原来是端木睿来了,府尹起身朝他行礼,又让人搬椅子,端木睿出声道:“不用不用,就站着说完这件事吧,你们审到哪了?” 府尹就亲自跟他讲述了一下经过,端木睿听后对他说:“大人,本王可以打包票,苏夫人,就是我岳母,不可能把府上的珍玩,而且还是本王小舅子的东西赠与一个不受她待见的亲戚。” 端木睿说到“岳母”两个字时,看了一眼苏婉言,对她笑了笑,表示这只是一个称呼,是为了一时权宜,他并没有真的把霍青青当岳母的意思。 苏婉言朝他勾唇点了下头,他拿起桌案上那只白玉小马对苏婉言说:“这只小马应该是本王在鹤鸣生辰的时候送他的吧,你看上面的这只仙鹤和这几个字还是本王亲手雕的。” 苏婉言点头,“正是,鹤鸣最喜欢这件礼物。” 端木睿又对府尹说:“本王岳母怎么会把本王送给小舅子的礼物转赠他人呢,一定是有人偷盗,大人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本来这个案子一看就是苏元武和苏小满偷了苏府的东西,但因为重要证人不在,所以府尹一时不能定案,但既然王爷都插手下了定论,而且道理也说得很清楚,加上百姓的呼声,他觉得再不定案也说不过去,就立刻让衙役把苏元武收监。 至于苏小满的事,也是板上钉钉的,隔日府尹查证之后缴了苏元武的所有钱给了那家人补偿。 而苏婉言当时离开府衙的时候,对状告苏小满的男子说会让医馆的大夫去他家里给孩子诊治,隔天大夫就上了门,但孩子因为被噎住的时候,大脑缺氧,伤了脑子,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再说在八皇子成婚当日,桑嬷嬷帮着静秋害死了杨映之,八皇子大婚未成,也得罪了杨映之父亲杨集大学士,虽然后来补偿了杨集,又想尽办法拉拢,但杨集终究还是跟他有隔阂。 姻亲关系是最可靠的利益捆绑,八皇子深深地意识到这一点,因此就又开始在朝中寻找别的可以拉拢的对象,他这次盯住的人选是吏部左侍郎庄林,他的品级比杨集还高,也是朝中重臣,下面依附他的官员也不在少数。 庄林有一个小女儿庄雁还未许配人家,于是他就想办法接近她,就像当初和杨映之那样。 下半年秋收之后,京城里就一直有庙会,庄雁带着丫鬟在集市上闲逛,他一直尾随在后面。 今日集市很是热闹,货物琳琅满目,从吃食到衣饰都有,购买的或者赶热闹的人也多,庄雁和丫鬟说说笑笑,买了些零嘴,十分开心。 庄雁拿荷包的时候不小心把腰间挂着的玉坠扯落,但她还不自知,八皇子看到了连忙上前捡起来,恭敬地递上,喊了一声:“小姐,这可是你的饰物?” 庄雁和丫鬟都回头,一眼看到那个碧绿的玉坠子,庄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是,是我的。” 她接过玉坠子之后,八皇子矜持地说:“今日人多,小姐一定要当心啊。” “多谢公子提醒。”庄雁再偷看一眼面前的年轻男子,只觉得他身形颀长优雅,面容俊美,尤其是那双半含着忧郁的眸子,让她心里一紧。 恰好八皇子淡淡点了下头回应她的感谢,他也抬头偷偷打量庄雁,见她眉眼明丽,面容秀美,心里就更加认定了她。 两人的眼神也正好交错,庄雁一下子像是撞进了八皇子幽深的眸子里去了似的,她心头一震,连忙羞涩地低下了头。 “那么,小姐请便。” 八皇子让出了道路,恭敬地退到一旁,庄雁笑着朝他半弯了腰施礼,然后就拉着丫鬟离开了。 道别之后,庄雁跟丫鬟窃窃私语,议论八皇子,也没什么心思看年货,但更不想回府。 又逛了一会儿,天空阴暗下来,下起了小雨,还夹杂着雪花。 庄雁跟丫鬟后悔没有早点回去,想找个地方避雨一时间也找不到,街上还十分混乱,到处都是人在往回跑,或者找地方躲雨。 庄雁快走了一段路就有点喘不上气,丫鬟担心地看她:“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还是慢一点吧,别让你的心疾又犯了。” “我,没事,淋了雨着凉了,同样有危险。”庄雁捂着胸口,脸色变得苍白,嘴唇的颜色也有点发青。 丫鬟正担心害怕,突然看到前面有个身影有点熟悉,就对庄雁说:“小姐你看,那是不是刚才的公子。” “好像是。”庄雁琢磨了一下,下了决心道,“走,跟他搭话去,看他能不能帮着找地方避下雨。” 两人快走几步赶上去,庄雁叫了一声:“公子。” 八皇子听见扭头看到她们,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你们还没回府?” 庄雁点头,有点不好意思,“一时逛得忘了时间。” “雨下的这么大。”八皇子把自己手上的雨伞递给她,“给你们用吧,别着了凉,回头该病了。” “这,这如何使得,给了我们公子不就淋着雨了?”庄雁摆着手,没接雨伞。 “我一个大男人淋点雨没事的,你接着吧。”八皇子说完就把伞塞给了庄雁。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克妻 庄雁只得拿好了,见他要转身走,连忙问他:“请问公子家住何处,改日好把伞送还给你。” “我家在洒金街榆林巷。” 八皇子飞快说完就跑进了雨幕里,庄雁看着他的背影愣怔了片刻,这才跟丫鬟挤在伞下往回走去。 过了两日,天终于晴朗了,庄雁带着丫鬟溜出府门,手里还拿着那把伞,准备去还给八皇子。 她们坐马车来到洒金街榆林巷,这才发现这里就一个府邸,占据了整个榆林巷。 “小姐,原来那位公子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啊。”丫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庄雁。 庄雁明白她为何这么惊讶又兴奋,她心里也更加充满期待,然而走到近前才知道原来这位公子不仅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这么简单,因为大门上的匾额上写着“八皇子府”四个大字。 “竟然是皇子啊,难怪那么俊雅。”丫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看你这点出息。”庄雁声音更为清灵婉转。 两人去让门房通报,八皇子就在家等着她们,因此很快就出来了。 见到八皇子,庄雁正经地朝他福身行礼。 “小姐不用如此郑重。”八皇子笑吟吟地道。 庄雁也笑着道:“这个礼一方面是为了感谢八皇子上次雨中借伞,不知八皇子后来可有生病,再有就是臣女敬重八皇子,必须要礼数周到。” 八皇子见她性格活泼可爱,对她更加喜爱,看着她的眼神又更加多情起来。 “多谢小姐关心,本皇子身体康健,并没因为淋雨就病了。” “那就好,这两天我心里总惦记着这事,若是皇子病了我的罪过就大了。” 八皇子又把主仆二人请进府内,带着她们四处闲逛。 那日下雨,八皇子故意走在她们前面,就是为了试探庄雁,庄雁如果通过背影认出他并叫住了他,就说明她对自己有心,又说要归还雨伞,向他打探住址,他就十分肯定庄雁已经上钩。 今日果然来了,在得知他是皇子之后,庄雁喜悦的表情更加说明一切,八皇子知道自己这回已经又向成功迈进了一大步。 那天开始,庄雁就时常来与他会面,不能出府见面的时候,两人就鸿雁传书,特别是庄雁最爱给他写信,哪怕是写些家长里短,或者两句情话,几乎每日一封。 没过多久,郎有情妾有意,情话说到动情处,两人就私定了终身。 庄雁让八皇子去她家府上提亲,她说她会在背后帮他成事,八皇子巴不得赶紧成婚,好一扫上次婚事的阴霾,也能更快地和庄雁的父亲庄林搭上关系。 他带着礼物,在民间找了个媒婆,就一起上了庄府。 庄雁知道他这几天要来府上提亲,就让丫鬟盯着前厅,丫鬟跟她说人来了,她心里激动难抑,打扮了一下就跑到前厅去,躲在屏风后面偷看。 媒婆正在运用她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夸赞八皇子,八皇子坐在下手有点尴尬,直接自己起身抱拳对庄林说:“大人,本皇子就直说了吧,今日前来是为自己提亲来了。” 庄雁见他急切的样子,忍不住掩嘴笑起来。 “提亲?”庄林假装现在才搞清楚他们的来意。 “是,本皇子确实是来提亲的。”八皇子说完又示意媒婆接着说。 媒婆就说庄林家也有适龄的女儿,正好跟八皇子相配之类的。 “所以,你是想求娶我家雁儿?”庄林问八皇子。 “是,我们曾在庙会上偶遇,本皇子就对雁儿小姐印象深刻,请大人答应将小姐嫁与我为妻。” 庄林沉吟着没有马上答复,半晌才说:“我记得上次你跟杨大人的千金成婚当日,杨大人的千金死在了花轿里,外面都在传你克妻,我这个女儿是捧在我们手心里长大的……” 他没把话说透,但八皇子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媒婆还要说什么,八皇子打断了她,朝着庄林说了句:“既然大人是这么认为的,那本皇子为了小姐,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说完,他装作黯然神伤地离开了庄府。 庄雁在屏风后面既心疼又感动,眼泪都出来了,她跑了出去,对着她爹跪下,哭泣道:“爹,什么克妻的说法,女儿才不信,那杨家小姐死了是她自己没福,女儿跟她不一样,女儿生下来就有心疾,大夫说活不过八岁,可女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女儿这是福大命大,不可能有事的。” 庄林连忙上前去扶庄雁,庄雁却固执地不起身,他着急地说:“那是命,不是病,得病了治一下就好,可是命这个东西谁能争得过。雁儿啊,你听爹爹一句劝,不要想着这个八皇子了,京城里好男儿多的是,什么样的不好,你非要找个克妻的。正因为你的心疾,所以爹爹才会更加担心。” “不管是病也好,命也好,女儿这辈子非他不嫁,爹爹你就成全女儿吧。”庄雁边哭边撒娇,“你若不答应女儿就不起来。” 庄林却斩钉截铁道:“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你不信,到时候出事了爹和你娘哭死都没用。” 最后庄雁还是没犟过庄林,她整日在自己屋里恹恹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每天还是跟八皇子通信,八皇子回的也及时。 八皇子跟她道歉说他的名声不好耽误了她,让她还是重新找个人家。 他越是替庄雁考虑,庄雁心里就越难受,更加急切地想要嫁给他。 为了不让她跟八皇子见面,家里把她看得很严,好不容易她才找到机会逃出去,出了府门就直奔八皇子府。 八皇子见到她十分激动,上前就抱住了她,伤感地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庄雁紧紧抱住八皇子,“怎么会,我肯定会来见你,也会想办法让父亲答应我们的婚事。” 八皇子忧伤地说:“你真的不信我克妻?” 庄雁推开八皇子,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道:“我不信,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克妻。” 八皇子失魂落魄地坐在了椅子上,“可你不信有什么用,庄大人信,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咱们就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那咱们想办法。”庄雁见八皇子失落无助,心里难过极了。 “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有什么事让他不得不答应。” 庄雁听了八皇子的话,突然灵机一动,激动又害羞地低下了头,绞着双手道:“如果我肚子里有了,我父亲就不可能阻止了。” 这句话正中八皇子的下怀,他装作惊诧又为难的样子,“这,这不是毁了你的名声吗?不行,这个办法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你克妻的名声在外,我正好跟你一样,不是更般配吗?”庄雁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于是两人当时就成了事,庄雁回府以后,也不再闹了,心情也开朗了些,家里以为她想通了,逐渐就对她放松了警惕,她就有了更多的机会出府去和八皇子见面。 一段时间后,庄雁就真的有了身子,她回去跟她母亲说了,她母亲气得不行,把她训斥了一顿。 她母亲比她父亲对她严厉,就说她这是故意的,为了嫁给八皇子那个克妻的连这种有失脸面的事都能做出来。 她一气之下就承认了,说她就是故意的,都是因为他们不让她嫁给八皇子她才会做下这个决定。 事情闹到庄林面前,庄林也是差点气得一个倒仰,就问她:“是不是八皇子哄你跟他做下这种事?” “没有,是女儿自己愿意的。”庄雁用手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神里露出无尽的甜蜜来。 她母亲看到这一幕,气得捶胸顿足,指着她说:“你这个讨债的,真是气死我了。” “你的心疾根本不适合生孩子,你难道不清楚,他也不知道吗?”庄林也是气得浑身发抖。 “他不知道,我一直瞒着他呢。”庄雁看着庄林和自己母亲气成这样,心里也有不忍,但为了她和八皇子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爹,娘,我怀了他的骨肉,我这次一定得嫁他了吧。” 庄林气道:“嫁,不嫁怎么办。” “娘,你说呢?”庄雁眼睛盯着她母亲,用眼神逼着她答应。 “我不答应有什么用,就当白养你了。”她母亲冷冷地说完就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对她说,“你会后悔的。” 庄雁根本听不进她的话,此时她已经完全沉浸在喜悦中了。 八皇子得到消息就又带着媒婆上门提亲,庄林碍于有外人在场,就没对他太严厉,普普通通地就答应了。 正事说好后,庄林把八皇子留下来,依他内心所想,他想把八皇子用最羞辱他的话骂一顿,但他控制住了,只对他说:“可能有件事你还不清楚,雁儿她其实从小就有心疾,她生孩子可能会有危险,若她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八皇子今日前来,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觉得没脸见庄林,因此赔了许多不是,但看见庄林并没过多苛责自己,就放下心来,没想到什么都说好了,媒婆当场看了他们的庚帖,连八字都合了,说他和庄雁是好姻缘,可转眼庄林就给了他打击。 若是早知道庄雁有心疾,他肯定就把她排除了,谁知这件事他们府上瞒得这么紧,他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只是不知道庄雁怎么想的,竟然连她也瞒着自己。 他和庄雁订婚的事在京城传开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庄林是怎么想的,要把自己闺女嫁给一个克妻的人,也有人等着看庄雁会不会跟杨映之一样在大婚那日死去,那样的话,八皇子克妻的名声就再也甩不掉了。 静秋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八皇子克不克妻她最清楚,但她就想坐实他这个名声,她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除掉庄雁。 她心里愤怒,又觉得委屈,坚定地想要除掉庄雁,以至于整天都有点心神不宁。 太子傍晚从外面回到东宫,又习惯性地踏进了她的院子,但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 他心下奇怪,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只要听说他来了,静秋就会热情地出来迎接,实在身体不舒服了,她也会让宫女们迎着,可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吓死 太子又走了几步,才看到两个宫女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食盒,看见他,两个宫女才赶紧行礼。 “今天你们这是怎么了,连点动静也没有,侧妃呢?” “回太子殿下,娘娘身子不爽,心情也不好,在床上躺着呢。” 太子听了就往屋里走去,掀开里面的帘子,果然看见静秋穿着嫣红的小袄在床上躺着,一副不胜娇弱的样子,他心里一动就靠了过去,手伸进被子里往她衣服里钻。 不想静秋却抓住了他的手,她心烦意乱的,根本没心情跟太子玩闹,就对太子说:“我身子不舒服,殿下还是去别处吧。” “不,孤就想在你这里。”太子笑着把她的手扭到她背后,手又往她衣服里伸。 静秋觉得手腕被拧得生疼,心里本来就烦躁,想到自己根本不喜欢太子,跟太子在一起也是为了八皇子,而八皇子却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受到伤害,她心里积压已久的怒火就烧了起来,但她还存着理智,不敢对太子如何,就挣扎了几下,再次拒绝了太子:“殿下,静秋今日真的很不舒服,你去找苏侧妃或者太子妃吧。” 太子在这后院何曾这样被人拒绝过,立刻就放了手,对她说:“不识抬举。” 一连几天太子都没来,连宫女都慌了,静秋也有点后悔不该拒绝太子,虽然气八皇子,但她根本犯不上把自己搞成这样。 好在太子还是来了,她也尽量配合,却不小心在伺候的时候因为太子看她没有笑模样而生气,太子本就还因为上次的事存着未消的气,见她淡着一张脸,以为跟上次一样不愿意,太子当时就甩下她走了。 隔天是初十,太子妃规定她们隔五天去请一回安,她去的时候本来就迟了,惹得太子妃不大高兴。 太子妃和苏语娴都得知太子已经连着两次去她那里后被气走,猜测她这回肯定要被太子厌弃了,太子妃就故意问她:“你那里存放着太子的衣饰有多少啊?” 她一听就敏感起来了,冷着脸问太子妃:“娘娘问这话做什么?” “没什么,这不是换季了,该当把过去的衣裳饰物清理一下,该洗的拿去浣衣房洗一洗,该收的收起来,难道还要在你那里存放到明年?还有饰物,殿下的东西都是贵重之物,可别到时候殿下想起来要用的时候还要去你那里找,要是找不到一件两件的,话就不好说了。” “在我那里存放到明年又如何,我难道不会好好给殿下收着,殿下的饰物就算去我那里找又能怎样,我那里不能去吗?说找不到又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会私藏起来吗?” 静秋听出来了,太子妃这是觉得她让太子厌弃了,以后可能都会冷着她,不会再去她那里,所以赶紧让她把东西收拾了拿出来。 她又说:“你们以为殿下这就不去我那里了,以后要回头宠爱你们了,所以你们现在盼着,心里美滋滋的,又开始排挤我,告诉你们,即便殿下不宠我,也绝不会再找你们。你们看看自己的德行,一个老,一个成天端着,谁会喜欢。” 她平日最会做人,即使要整人也是借着太子之手,今天她这是头一次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又难听。 说完她自己也后悔了,都怪她这几天正在气头上,又寻思着要怎么收拾那个姓庄的贱人,一时间没压住火气就把心里所想的话都说出来了。 邱雨琳上次没有害死苏婉言,一时间也不敢再出手,眼下又把心思放到太子身上,想要重新得到太子的宠爱,因此想尽办法接近太子,为了哄太子高兴,更是学了各种调情的魅惑之术。 静秋因为得罪了他,一时间他也没什么地方去,在邱雨琳多次邀请之下就去了她那里,得知她那么用心讨好自己,他又重新开始对她有了兴趣。 邱雨琳给太子吹枕头风,说了请安时静秋说的那些话,太子更是气静秋太过自信和放肆,好像他就真的舍不下她了似的,于是就故意冷落了她。 女官的心思最近反正也不在他这里,她现在心中充满恨意,不把八皇子的婚事搅黄,不把他名声搞臭她誓不罢休。 她在庄府和八皇子府都收买了下人,让他们帮忙打探消息,在一切零碎无用的信息中,她有了一个重大发现,那就是庄雁患有心疾。 庄雁已经有了身孕,为了让她在肚子大起来时嫁出去,婚事筹办得很快,不到两个月,一切都预备妥当了。 到了正日子那天,八皇子府又是一派喜气洋洋,庄府也是张灯结彩,虽然生气,但到底是嫁女儿,府上还是倾力把排场搞得很大,但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害怕新娘子今天又出什么事,因此每件事事无巨细,庄雁的娘都亲自上阵,直到把人送上花轿,又一次次叮嘱来迎亲的八皇子要万事小心。 新娘子顺利的到达八皇子府,又顺利地拜了天地,之后就被送进了新房。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庄雁自己心里也得意,心想自己这不是好好的,什么问题都没有,真是被人传得邪乎,她就说什么克妻的话不能信。 她顶着盖头在喜床上坐着,内心喜悦又平静,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今天跳动得格外有力。但她每天都要在固定的时辰吃养心的药丸,一天也不能落下,丫鬟给她把药丸拿来,她二话不说就就着热水吃了下去。 天已经黑了,丫鬟们都守在外间,她好像听到屋里有一声响动,凝神再听的时候就没有了,她以为是什么东西倒了就没在意。 可正当她放松下来的时候,新房里又有了响动,是一道气若游丝又拖得很长的声音,“把我的头还给我。” 她吓得心脏紧缩了一下,身体瞬间冰凉,想要尖叫出声,下一刻,就看到盖头下方出现了一只苍白的指甲很长很尖的手,那声尖叫她最终没叫出来,她立刻吓得晕了过去。 等丫鬟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床上,丫鬟以为她累了在躺着休息,就上前叫了一声:“皇子妃,殿下很快就过来了。” 听到新郎快进新房了,新娘子不是应该激动紧张地赶紧爬起来吗,可新娘子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丫鬟以为她睡着了,就伸手推了一下,可人还是没动静,丫鬟一下想到八皇子克妻的传言,她吓得不行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出门去叫了别的丫鬟一起进来。 “皇子妃怎么躺在床上不动了,快点进去看看。” “天哪,不会吧。” 又进来了两个丫鬟,走到床边撞着胆子把盖头掀开,这才看见庄雁大睁着双眼,眼球暴突,脸上呈现扭曲恐惧的表情,已经毫无生气了。 丫鬟们尖叫一声,飞快跑出新房,朝外面大声喊叫,“新娘子死了!” 邱雨琳躲在暗处,得意又阴狠地一笑,把手上拿着的那只木雕的苍白的手藏进了袖子里。 刚才丫鬟一喊,惊动了附近当差的下人,这个消息马上就传到前院,皇子妃的死讯就像煮沸的开水一样让整个府邸沸腾了起来。 邱雨琳身上穿着男子的衣袍,很快混进混乱的人群中离开了八皇子府。 庄雁死了,这休息立刻传遍了京城贵人圈子,大家就更相信八皇子克妻的传言,庄雁的母亲知道后哭得昏死过去。 家里似乎许久还在回荡着她凄厉的声音:“我就知道啊,这个孩子就是不听,不信命啊,这回好了,再也折腾不了了。” 庄林也是悲伤难以自抑,独坐了半晚,让庄雁的哥哥去把庄雁的尸身收回来,第二天天还没亮又要去上早朝,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脚步沉重,那样子似乎老了十岁。 隔天八皇子就来侍郎府见庄林,给他们夫妻赔罪,他们夫妻俩都没出来相见,让庄雁的哥哥把他打发了。 八皇子对庄雁的哥哥解释了一通,想洗掉自己的过错,辩解自己并不是克妻,但庄雁哥哥正在气头上,他说什么都不会听,虽然敬着他是皇子,但还是不假辞色,顶撞了他一通之后让他离开了侍郎府。 这表示庄林也不可能再扶持他,不仅得不到扶持,指不定以后还会成为他的阻碍。 京城里从达官贵人到普通百姓都对他克妻这个命数深信不疑,都警告自家还未婚配的女儿千万不要招惹他,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 八皇子遭遇了前所未的困境,他又想到了静秋,他以为所有人都避着他,只有静秋不会,他就再次传信给静秋,想见她一面。 静秋来到他们经常见面的地方,八皇子已经在这里等着,从她身后把她抱住,对她说:“这段时间为了那桩婚事忙碌,冷落了你,真是对不住。” 提起那桩婚事,静秋心里又气又爽快,她也知道太子这是没人愿意搭理他,找不到办法了所以又来笼络她。 她由着他抱着自己,假装伤心地说:“你还在我面前提那桩婚事,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我也是被逼无奈,她家里不同意我们成婚,她就哄着我让她有了身孕,这样他家里就同意了。” 听到这句话,静秋内心震荡了一下,庄雁有孕的事自然是瞒得密不透风,她这是刚知道,她现在已经极其不信任八皇子,怀疑他在撒谎,说不定实际情况是反过来的,是他哄着庄雁有了身孕还差不多。 但这些她都没放在心上,她抓住的关键是为了和庄雁成婚,八皇子真是费尽心机,连孩子都有了,什么时候他也能对自己这么用心良苦,她甘愿为他做任何事。 “你喜欢庄家小姐吗?”她假装平静地问。 八皇子立刻应对道:“不论是杨家小姐还是庄家小姐,我都没喜欢过,我娶她们都是为了得到她们家族的支持,我喜欢的永远都是你。” 若是放在以前,静秋听到这句话绝对会满腔爱意,愿意奉献出所有,但此时此刻她再也不会相信,在她看来,八皇子就是见一个爱一个,跟太子也没什么区别,但至少太子还不像他这么虚伪。 她从八皇子怀里出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你跟太子要了我。” 第一百四十章 清醒 八皇子看了她一眼,眼神躲闪着往旁边挪了一步,“我现在大业未成,名声也坏了,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跟着我只会遭人议论,和我过苦日子,等我成了大事,一定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府里。” 静秋知道他是在糊弄自己,她眼含泪花,朝着他笑着点头,“好,我等着那一天。” 回到东宫,静秋想清楚了,八皇子即使没有杨映之,也没有庄雁,他也不会娶她,以后他总有办法娶别人,她已经对八皇子失望透了,决定以后再也不帮他。 八皇子不真心待她,她总还要生活,在太子后院必须要把失去的那一份也挣回来。 她后悔先前对太子的疏忽,现在只能加倍用心地去讨好太子。 她长在后宫,学会了太多笼络男人的手段,至于什么亲手做点心食物、缝制衣衫,或者是唱曲舞蹈,再是那些魅惑之术,都不及懂得男人想要什么、喜欢什么重要,她恰巧就懂得太子,最能摸清太子的心事,因此没用多久就挽回了太子的心,又重新在后院过得风生水起。 她一心扑在太子身上,放开了之后她心里就不再挂念八皇子,就跟太子完全达到一个步调,和他一起游戏人生,纵情享乐。 因此,她许久都没有给八皇子传递消息,八皇子去东宫假意探望太子,实则打探她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他去的时候,正赶上吃晚饭,太子没去静秋那里,静秋带着自己做的菜肴和美酒来找太子,两人喝着酒,正在调情。 静秋坐在太子怀里,衣衫不整,钗环散乱,已经满脸红晕,一双眸子妩媚多情,蕴含荡漾的纯情,像没骨头一样勾着颤着太子。 八皇子看到这一幕,先是震惊,他没想到静秋也会有这一面,静秋在他心里一直都是温柔如水,纯洁无暇的,再是惊艳,没想到真实的静秋原来是如此蛊惑人心。 他扰了太子兴致,太子老大不高兴,静秋从太子怀里起来,嘴角含笑地看了他一眼,但眸子里即刻幻化成锐利的冰,像是在挑衅他一般。 他连忙要告退:“是臣弟鲁莽了,就不搅扰殿下兴致,臣弟这就走,事情改日再说。” 太子有点不耐烦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懒洋洋地说:“算了,既然来了,就喝两杯,说说话。这可是静秋亲手做的菜肴,酒也是她自酿,比起宫里那些老师傅的手艺都不差。” 八皇子心里发酸,只得坐下陪着太子说话。 此事过后,隔了几天,八皇子传信叫静秋说话,静秋赴约,两人见面之后,八皇子笑着搂住她:“没想到你为了哄住太子如此尽心,把他伺候得那般高兴,都离不得你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挑逗,静秋浑身僵硬,挣脱他的怀抱,脸上浮着一层笑意对他说:“奴婢当不得你的感谢,奴婢是太子的人,自然要尽心伺候,否则,没有太子的宠爱奴婢什么都不是,要怎么给你打探消息。” 她说的话八皇子觉得很重听,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讽刺,八皇子就问她:“那前段时间为何没有消息传来?” “因为我得罪了太子,要重新赢得他的喜爱,一心都用在了他身上,还有,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我不会再给你打探太子动向和消息了。” 八皇子已经有预感,脸色冷下来,质问她:“这又是为何?” “这要问你自己,你有真心对待过我吗?你说事成之后会娶我做正妻,可我亲耳听见你跟你手下的人说,我身份低微,根本不配做你的正妻,可你还是一次又一次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替你办事,我现在才算明白,靠着一个对自己没有真心的人,还不如抓住眼前人,为自己后半辈子谋个出路。” 静秋说完神情哀伤地看着八皇子,“我曾经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但是现在我要为我自己而活,所以,以后就不要再见了,我也不会再给你传递消息。” 她说完看了一眼八皇子,八皇子脸上冷清的表情像是冻住了一样,她一甩手,毅然地离开了。 回到东宫,刚走进院子,就看到邱雨琳带着人站在房檐下。 她连忙上前行礼,笑着说:“娘娘来了,快进屋去坐,妾身这里有上好的乌龙茶。” 邱雨琳冷着脸没有丝毫动容,指了一下屋里,“太子殿下在你屋里呢,请吧,殿下有话问你。” 静秋见这阵势心里有些忐忑,她猜不透邱雨琳想做什么,竟然把太子也叫了来,总之不像是好事,倒像是审问她什么似的。 但她只得跟着邱雨琳进了屋里,太子还真就在上位坐着,见她进来,问她:“你干什么去了?” 她心里一颤,心想自己该不会那么倒霉,最后一次见八皇子竟然被发现了。 “我去了宫里的园子一趟。”她不敢撒谎,也不敢直接说去见八皇子了,只能用这句话来试探太子。 “你去园子做什么了,现在宫里的园子有什么好静止吗?”太子板着脸,表情冷冷的,语气慢吞吞的,但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怒气。 邱雨琳插嘴道:“当然有好景致,八皇子可是出名的美男子。” 静秋很感激邱雨琳,此话一出,她就不用再费心试探,立刻捂着嘴呜咽起来。 太子以为她会矢口否认,会辩解自己没去见八皇子,可她什么都没说,却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妹妹这是哭什么?你一再地去见八皇子,以为哭就没事了,太子就会心疼你原谅你?”邱雨琳鄙夷地道,看了一眼太子,刚才的话就是故意挑起他的愤怒。 静秋用帕子拭着眼泪,期期艾艾地道:“殿下,妾身确实是去见八皇子了,但妾身都是被逼的,之前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八皇子经常出入凤栖宫,跟妾身也很熟识,他爱慕妾身,见妾身跟了太子就心生嫉妒,经常以性命为要挟,要跟妾身见面,妾身没办法只得答应他。” 邱雨琳见她楚楚可怜,做出一副委屈受害的样子,太子最后肯定会原谅她,就再次插嘴道:“殿下,别听她的,她去见八皇子绝对没这么简单,她肯定是八皇子安在东宫的探子。” “探子?娘娘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可能是探子,妾身是皇后娘娘亲自指到殿下身边伺候的,承蒙皇后娘娘和殿下恩惠,妾身才能有今天,殿下对妾身又如此宠爱,妾身可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 太子听了邱雨琳说的,本来有所怀疑,她拉出先皇后,太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邱雨琳知道先皇后就是杀手锏,连忙又说道:“殿下,宁可信其有,不可放过啊。臣妾派的人跟踪静秋侧妃,好几次亲眼看到她和八皇子见面,说许久的话,他们如此亲近,却又没有过多逾越之举,他们每次都在说些什么,殿下难道就不怀疑。” “殿下,那你就赐死妾身吧,让妾身含冤而死,太子妃娘娘就高兴了。为了让她高兴,妾身宁愿抛下殿下去死。” 静秋说着就嘤嘤哭泣起来,浑身颤抖着跪行到太子跟前,拉住他的衣衫说:“殿下应该还记得,上次妾身拿着亲手做的酒菜去陪殿下,八皇子就来了,他其实不是来找殿下的,是来看妾身的。见妾身跟殿下亲密,他心生嫉妒,就让妾身再次去见他,妾身去了跟他争吵起来,说以后再也不会去见他,已经跟他断的干净了。” “那你没有跟他有过逾越的行为?”太子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 静秋摇头,眼泪都洒到了空气中,“没有,他对妾身爱慕,但又想着娶别的女子,妾身知道他是个滥情的,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念想着太子的恩宠,因此从未答应过跟他发生逾距的事。” “你真的以后不再跟他见面了?”太子见她梨花带雨,哭得气若游丝,快晕过去了似的,就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静秋坚定地点头,“是的,妾身就算死也不会再见他。” 见太子这就原谅了静秋,太子妃急了,连忙说:“殿下就真的不怀疑她?殿下你想想,有没有什么绝密的事情泄露出去过,若是有,绝对是她搞的鬼。” “娘娘真是会说笑,妾身从哪里得知绝密的事情,殿下是知道的,妾身极少去找殿下,每次去了也规规矩矩的不乱走乱看,难道还是殿下告知妾身的绝密吗?在你心里殿下就是那种昏庸的,把什么都透露给别人的君者吗?” 静秋哭哭啼啼地看着太子,“殿下,为了妾身的清白,你还是赐死妾身吧。反正今天被冤枉,日后说不定殿下也会怀疑,静秋不想被慢刀子磨,你直接给静秋一个痛快。” “你说什么呢,孤今日不信,日后也不会信。” 太子搂着静秋安抚完,又看向邱雨琳,目光阴冷地质问她:“你有何证据说静秋是人家的探子?在你心里孤是那种为了哄女子开心,把绝密透露出来的昏庸的人吗?你是太子妃,竟然如此善妒,孤宠爱侧妃,你就想方设法欲除之而后快。你的内心孤早就看透了,你为了坑害别人,连孤都能利用,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太子说到这里又想起她害苏婉言的事来,尤其是这一次差点让苏婉言被执行火刑,太子不仅看到了她的狠毒和心机,还看到了她非同一般的能力和手段,因此就对她更加厌恶,甚至有些忌惮,若是以后她想爬到他头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她的对手。 “你从今日起就禁足在你的昭阳殿里,没有孤的命令不准出门。” 太子想现在就开始震慑打压太子妃,以免将来她更为厉害了,又下决心斩断她跟前朝势力的勾结。 邱雨琳心不甘,朝着太子说:“殿下,你今日袒护她,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你闭嘴,孤绝不会后悔。”太子朝着屋里伺候的宫女冷声吩咐,“把太子妃押回昭阳殿。” 太子妃狠狠地瞪了静秋一眼,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开始了她被禁足的日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前往皇陵 静秋跟八皇子摊牌之后,八皇子害怕静秋转而投向太子,在太子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就想派人刺杀静秋,以绝后患,但静秋跟太子如胶似漆,根本没有离开过东宫,东宫的守备森严,外面的人想进去杀个人还真不容易,因此,刺客一直也没得手。 八皇子用尽办法想拉拢一个牢固的利益共同体,但每次都失败,他又想到端木睿,想让端木睿帮他。 他虽然知道端木睿不简单,但并不知道他背后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因此一直处于观望之中,这次他是真心诚意想要结交端木睿,拿着厚礼,备了丰盛的酒席邀请端木睿。 他们自然不能在各自府中见面,是在外面的找了隐秘的酒楼相见。 端木睿来了之后,八皇子先推出厚礼,端木睿见了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八皇子便笑着说:“侄儿知道皇叔一直隐藏实力,是位被低估了的高人,因此侄儿一直很敬仰皇叔,这还是第一次跟皇叔亲近,侄儿很是激动。” 端木睿笑笑,“以前大家都传言我无能,如今又传我是位高人,都是言过其实。” 八皇子也笑,“上次皇婶差点被害,这侄儿也知道是太子妃在背后推动谋划,因此皇叔肯定是不可能帮太子的。太子若是能服众,有一点储君的样子,我们这些皇子也不会肖想什么,但他却是恰好相反,所以我们皇子就人人有这个机会,皇叔你说是不是?” 端木睿摆了下手,“这些话皇叔不好说,太子和你们都一样是本王的侄儿,真不好说。” “该不会皇叔也想……”八皇子挑了下眉毛,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这话可不能乱说。”端木睿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一层,显得有几分严肃,“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明白,皇叔是为了自保。” “这有什么不好明白的。”八皇子语意一转,又说道,“所以啊,侄儿才想着咱们要不然联手,以后成了大业之后,谁上位都一样,只要保证对方能有安稳富贵的日子过就行。” 端木睿心想,还谁上位都一样,谁还看不出你这狼子野心,想尽办法钻营得来的东西,舍得拱手让人,绝对会利用完别人就铡刀伺候着。 只听八皇子又说:“生在帝王家,咱们都是一样的命苦,只有不断往上争才行。” 端木睿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只说道:“刚才你说的有句话皇叔很感兴趣,你说到你皇婶,皇叔这才想起,当初你皇婶被关押,要被执行火刑,皇帝不是挺看重你,可你怎么没有出手救救你皇婶呢?” “这……”八皇子被问得尴尬起来,一时找不到应对之词。 “所以啊,恕皇叔不能帮你,也不能跟你联手,你连你皇婶都不救,皇叔实在说服不了自己。” 端木睿说完就起身告辞,离开了酒楼。 可以说他是八皇子最后的希望,但他却毫不给面子,就这样说拒绝就拒绝,八皇子气极了,进宫找到假皇帝,要挟假皇帝针对端木睿。 这正对假皇帝的意思,他就处处压制端木睿,找理由不准他进宫,不准他跟朝中官员来往,不准出府等等,端木睿明面上很听话,但私下里还是跟往常一样该如何就如何。 朝中大臣都上奏说皇帝做得太过,这件事传出去,百姓们就都替端木睿打抱不平,说皇帝对自己的兄弟太苛刻,假皇帝只好很快取消了这些禁令。 再说苏婉言和端木睿怀疑皇帝是有人假扮,猜测这个假皇帝就是从擅长易容的百祥门逃出来的那个叛徒,于是派人去百祥门询问此事,而同时假皇帝又派人扮成自己也就是百祥门那个叛徒在江湖中神秘出没。 既然百祥门的叛徒还在江湖上出没,就说明假皇帝不是这个人,因此苏婉言和端木睿还是未能确定假皇帝的真实身份。 但是假皇帝却因为易容术傍身,早就混进过惊言堂,也很早就已经得知苏婉言的真实身份,苏婉言的身份知晓了,端木睿和她二位一体,他的身份也就很快被查到。 假皇帝就派出大批黑甲卫暗中绞杀他们的组织,但是黑甲卫不敌他们夫妻双方的势力,这次绞杀最终以失败告终。 后宫中又传来嫔妃怀孕的消息,假皇帝害怕苏婉言和端木睿揭穿他,为了对付他们,根本没多少心思管后宫的事,就直接传旨晋升了这个怀孕嫔妃的位份。 假皇帝想着自己迟早要被揭穿,在后宫留了他的种还不算,还想在离开的时候捞一把,他查阅文献得知皇陵里藏着大批宝物,他就想进皇陵去看看。 但文献中记载着只有皇族血脉才能出入皇陵存放宝物的密室,他谋划好了之后,就在深夜进入宫里最小皇子的寝殿内,把人打晕了偷出来,带着跑去了皇陵。 端木睿一直派人在监视假皇帝,假皇帝在宫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监视假皇帝的人跟随他一直来到皇陵入口,见假皇帝打算进入陵墓就赶紧去王府告知端木睿。 当时,苏婉言跟端木睿在一起,得知此事,要跟着端木睿一起前往皇陵,端木睿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两人一同到达皇陵入口,入口本来是封闭的,但此时已经被假皇帝用火药炸出了一个大洞,两人从洞口进入,还没走多久就因为踩到机关,一阵强劲的箭矢从石墙的缝隙射出,先射断了烛火,墓道里顿时一片黑暗。 箭矢连续发射,两人根本没有适应环境的时间,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做好准备要经历一场恶战,因此趁手的武器都随身携带着,经过一阵抵挡,像雨点一般密集的箭矢终于停止了。 经过这段时间,二人呃眼睛也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能感觉到对方的位置。 端木睿先问苏婉言:“你受伤没?” “没有。”苏婉言应了一声。 端木睿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接着一定要更小心了,前方肯定还有很多机关。” 好在假皇帝已经先行进入,一路上都点着灯,端木睿研究过墓道中的机关,边走边仔细观察。 苏婉言冒失的一脚踏中机关,他喊已经来不及了,有巨石突然从墓道顶部掉落,但好在他身手好,拉着苏婉言逃开被砸中的危险,又被巨石疯狂追赶之后,虚惊一场,总算躲过。 苏婉言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跟在端木睿身后亦步亦趋,终于到了皇陵深处,刚才一路上因为紧张,都来不及感受皇陵中的雄伟,以及阴森的氛围。 “那家伙为何一点事也没有,难道他没有走机关的那条路?”苏婉言疑惑地问端木睿,这一路走来他们并没看到什么新鲜的尸体。 “他应该是已经把皇陵内部的结构都研究透了才进来的。”端木睿一边用灯笼照着墓穴四处,查看各种石雕和壁画,一边断言道。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吧?”苏婉言紧张地抓着端木睿的胳膊,她在现代的时候看了不少有关盗墓的小说,里面写着古墓里可有很多邪祟,是人类轻易战胜不了的。 端木睿朝她笑笑,“皇家墓穴,无论从风水来说还是这些雕像、装饰可都不是随意而为的,所有的都有深意,你可能会看到让人惊叹的机关,但绝不会有什么传说中的邪祟。” 他既然这样说,苏婉言就放心了。 端木睿又说:“这皇陵也就一百多年不到两百年,这里应该就是主墓室了,咱们见着祖宗,见着里面这些战神和图腾雕像敬着点,就不会有什么事。” 苏婉言连忙双手作揖,口中念念有词:“各位前辈得罪了,端木睿是你们的后代,小女是端木睿的妻子,我们是来找坏人的,若是惊扰了你们,请不要怪罪,等抓了坏人,我们会马上离开。” 端木睿看着她的样子,笑笑,也朗声说:“祖宗前辈们,睿今日带着妻子前来打搅各位清静了,请各位莫要怪罪。” 他说着拉住苏婉言的手跪下,朝着墓室磕了头,又说:“请祖宗前辈们保佑我们夫妻百年和乐,子孙绵延。” 苏婉言心里一阵酸软,抓住端木睿的手又更紧了一些。 “你们还真有闲情逸致。” 两人正沉浸在喜悦中,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明显是假皇帝在说话,但却看不见他人在何处。 苏婉言看向端木睿,见他神情严肃,目光戒备地在墓室里扫视,又开口道:“我看见你了,你还不出来,有本事别做缩头乌龟。” 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实在危险,尤其又在这机关重重的墓室中,因此端木睿心下有些慌乱。 “朕知道你想把朕诈出来,皇弟还是别费心思了。”假皇帝还在硬撑着不想暴露自己。 “你就别再装了,你就是个假的,是个冒充的。”苏婉言不客气地揭穿了他。 “没想到竟然被你们看出来了,那晚的刺客应该就是你吧,端木睿。” 端木睿一直想通过假皇帝的声音判断他的位置,但他的声音却忽远忽近,忽左忽右,他示意苏婉言继续跟他说话。 苏婉言又说道:“其实我们挺佩服你的,有高超的易容术不说,还能把别的方面也都伪装得毫无破绽,让周围的人完全发现不了。我们来谈个交易如何?” “你们别哄我,我不和你们谈交易。”假皇帝怕自己被他们绕进去。 “那你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眼你的真面目,我们真的很好奇,等从皇陵出去,我们就可以合作,我们也不揭穿你,你看如何?” “你不用废话,我不会相信你的。” 假皇帝说完,他那边就传来一道孩子的哭声,但马上就又消失了。 苏婉言看向端木睿,端木睿朝她点了下头,她知道端木睿已经知道假皇帝的方位,她好奇那个孩子,继续问道:“怎么还有小孩子的哭声?是你带进来的吗?” 假皇帝没有出声,端木睿已经出手了,苏婉言循着端木睿的身影跑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陵奇遇 苏婉言追上去的时候就看到假皇帝手里搂着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孩子,那孩子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反应,应该是已经晕了过去。 端木睿手里拿着长剑对他说:“把小皇子交出来,我今天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假皇帝狂妄地笑了几声,丝毫没有在金銮殿上那种庄重威严,流露出一股江湖败类在垂死挣扎时的疯狂气息。 “我今天要让你们死。” 他说着话把小皇子夹在胳膊底下就往某处跑去,端木睿追上他,但他用小皇子当挡箭牌,端木睿不敢放开手脚,就又让他钻了空子。 苏婉言绕到假皇帝对面想截住他,但不知道他动了什么机关,这时候墓室里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端木睿警觉地观察着周围,朝着苏婉言喊:“快来我这边。” 苏婉言刚要跑去他那边,就感觉背后一阵剧痛,她扭头吓了一大跳,竟然是她旁边的石像动了,石像手里的长剑抵住她的后背,已经刺破她的身体,而且长剑的力道在加大,她再不躲开,长剑就会刺穿她的身体。 端木睿见此情形飞身过来把她救下,捂住她背后的伤从那尊石像旁躲开,可这间墓室里不止那一尊石像,还有四五尊,都十分高大,总有七八尺高,此时都已经活动起来,而且行动速度在加快,踩踏着千钧般沉重的步伐朝他们走了过来。 端木睿说:“这些都是历代战神,是用来守护墓室的,如果真的复活了,咱们今天就走不出去了。” “假皇帝呢?”苏婉言看了一圈没发现他的身影。 “跑了,墓室的门也关上了。” “咱们现在怎么办?”苏婉言和端木睿背靠着背,戒备又害怕地看着那些向他们走来的石像。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到机关让他们停下来。”端木睿对她说,“你去找机关,我来对付他们。” “你,可是……”苏婉言看着那几个逐渐靠近的毫无灵魂的绞杀机器,感觉心惊胆战,她害怕端木睿根本无法支撑。 “快去,否则咱们都会死。” 他们是血肉之躯,就算太厉害也有精力用尽的时候,而这些石像是不可能感到累的,会无休无止地输出力量,最后他们即便不受伤,累都累死了。 苏婉言一咬牙想从石像的空隙间逃走,但石像的速度突然加快朝她攻击过来,端木睿上前以一敌二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 苏婉言这才从石像高大的身躯间跑了出去,外围又有石像朝她攻击过来,好在她很灵活,速度也加快,左突右冲间跑到了刚才假皇帝经过的地方,这里似乎不是石像攻击的范围,加上端木睿拖住了它们,她暂时安全了。 她在墙壁上到处寻找可能是机关的地方,一边回忆着假皇帝刚才的行动轨迹。 没想到还真让她给找到了,应该就是墙壁上稍微凸起的那一块方砖,但那块方砖的位置太高了,她根本够不到,而且她又不会飞檐走壁。 她朝端木睿喊了一声:“机关在这里,可是我够不着啊。” 端木睿此时被几具石像完全围住,双方打得难分难解,苏婉言只听到兵刃砍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但她知道那对石像根本没有一点影响,而石像凭着身高臂长占尽了优势,所以端木睿此时应对吃力,丝毫脱不了身,只分心朝她回了她一句:“你再想想办法。” 苏婉言真不明白把这个机关弄得这么高做什么,她琢磨了一下觉得似乎有问题,这些石像的存在应该是为了阻止盗墓贼,盗墓贼不可能自己爬那么高去触发机关,所以让这些石像活过来的应该不是这个东西。 她又在墓室的入口处寻找,终于在地上找到一块跟刚才墙壁上一样的凸起方砖,但她不敢确定,因此也不敢按下去,她看了一眼端木睿那边,见他被石像夹击,石像已经速度全开,像是具有真人一样的思维,即使他辗转飞腾也不能从石像的包围圈里逃出来。 情况紧急,如果再不做决定,端木睿可能眨眼间就被它们绞杀了,她一咬牙手一抖就按下了那块方砖,她感觉心脏狂跳,时间似乎都停止了似的。 石像却真的停住了,端木睿反应过来,迅速从包围圈撤离,来到苏婉言身边,见她擦着额头上的汗,自己也忍不住用袖子擦了一下,这大概是他在所有对战中最被动最狼狈的一次了。 两人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对方笑了笑。 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端木睿朝苏婉言说:“去找出口。”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又是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那些石像又开始活动起来。 苏婉言看了一眼机关,有些不明白这又是什么操作,难道这机关起作用是有时间限制的吗。 “先别管了,快走。”端木睿拉着她就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出口的机关很容易就找到了,端木睿用力按了下去,但机关似乎被破坏了,石壁往两边分开了一段就有收回的趋势。 端木睿连忙用手撑住石壁,但那石壁有千斤之重,根本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打开的,只能用尽吐血的力气,加上机关还有一定作用,才能暂时撑住一下。 他立刻喊苏婉言通过,苏婉言回头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那些石像走到了墙边,其中一个竟然伸长手臂朝石壁上刚才她发现的那个机关按去。 “快走!”端木睿喊了一声,她吓得一震立刻从石缝间钻了出去,端木睿也闪身出来,随即就听到里面传来一连串巨响声,从石门的缝隙看进去,里面像是引燃几十斤炸药一样,石像纷纷自爆,把墓室炸塌了。 这是石像们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引爆自己保护住了里面的主墓室,其实逛了这一圈,苏婉言也没发现端木睿那些祖宗们的棺椁,不知道停放在何处。 “哎,前人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精力和心血才制造出了这些战神石像和机关,就这样一下就完全毁掉了。”苏婉言不禁感叹道。 端木睿也说:“是啊,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假皇帝触发机关,还能完好地保存下来。” 苏婉言回头见他脸色有些发白,知道他肯定受伤了,就上前查看,“你伤到哪了?” “胸口上,不过没事,小伤。”端木睿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没事,让我看看。”苏婉言一听他胸口受伤就很害怕,抓住他打开他胸口的衣裳,看到真的只是浅层的伤口才放心。 “你背上的伤也流了很多血。”端木睿掩住胸前的衣裳对她说。 “没事。”她想着那假皇帝竟然触发机关想害死他们就恨得不行,“走,现在去找那个冒牌货,不知道他劫持小皇子要做什么。” 端木睿拉住她,“走,他应该是要去墓地中心的密室,密室只能用皇族的血才能打开。” “啊,还真有这种事。”苏婉言惊叹着,顿时觉得这一趟皇陵之行竟然出乎意料的有趣,就迅速跟上端木睿的脚步。 端木睿只是听说皇陵有一个密室,据说里面存放着大量财宝,但他没有研究过皇陵具体的构造图纸,并不知道怎么走,因此找了许久才找到。 到了密室门口,就看见小皇子被扔在地上,苏婉言上前把小皇子抱起来,看到他手腕上有很深的伤口,此时还在往外冒血,她立刻从随身带的荷包里拿出了止血药洒在伤口上,伤口很快不再出血,又简单处理了一下,就用纱布包扎好。 她又抱着小皇子送到了远离密室的地方,才过来跟端木睿会和,端木睿一直在研究那个密室的门。 这就是一扇石门,但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符篆,苏婉言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端木睿也看不出来,从上面隐约的血迹可以看出,应该要用血照着上面的符篆画一遍。 “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总感觉有种诡秘的气息,这里面说是存放着财宝,但恐怕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有可能财宝只是一个诱饵,走吧,咱们还是出去吧,在出口去等着他。” 端木睿说完就要转身离开,苏婉言却拉住了他,“别,我觉得这里太有意思了,咱们反正也不进去,就在这门外等着他不就行了。” 端木睿见她眼睛里透露出兴奋的好奇,也觉得在外面不靠近应该不会有事,就说:“那好吧,咱们就在这里等。” 可左等右等,人就是不出来,苏婉言已经极不耐烦了,烦躁地走来走去,这里看看,那里抠抠,一刻也不能停。 端木睿见她安不下心,也觉得这样太浪费时间,就从地上站起来想陪着她说会儿话。 苏婉言却说:“要不然进去看看吧,他不出来咱们也不能走,必须抓到他才行啊,又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端木睿只得同意,就划破了手指用血去描绘那个符篆。 描绘完了之后,那个符篆就弥漫出了一团烟气,然后散发出光芒来,石门随即也消失了,就像被那团烟气和光芒溶解了一样。 他们有些忐忑地走进去,就发现进了另外一个时空一样,从外面看密室也就平常的房间大小,但走进里面,却发现十分宽广,有外面看到的四五个那么大。 四周的墙壁金碧辉煌,镶嵌着金子和各种宝石,而且垂着飘逸的白色帘幕,支撑空间的柱子上更是被珍宝环绕。 两人惊诧异常,没想到里面还真的有无数财宝,他们走了一圈,终于在这个空间的中央看到有一具水晶棺材,水晶棺材旁还倒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发现正是他们在外面等待的假皇帝,端木睿伸手在他鼻子下面感觉了一下,就说:“已经死了。” 苏婉言俯身看他尸体,没发现他身上有任何伤口,她不自觉地问:“他是怎么死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具棺材,见棺材盖半开着,苏婉言不自觉地又看向空间的顶部,只见顶部是镂空的,仿佛可以看到外面日月星辰在不停运转,天空迅速变换着各种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 她喃喃自语,这种情形让她猜测是那具棺材有问题,但她又感觉那具棺材有着某种神秘的感召力,蛊惑着她的内心,像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她耳边催促她过去看看,去探寻那具棺材里面的秘密。 她不受控制地往那具棺材走过去,端木睿害怕她受到伤害也走了过去,两人走到棺材边上就看到里面放着一具男尸,奇怪的是,不知道这个男子已经死了多久,但他的样貌无损,五官还富有生气,脸上似乎还有血色,身上穿着洁白无瑕的白袍,头上的头冠也十分华贵,头发更是乌黑富有光泽。 第一百四十三章 皇子代政 苏婉言感觉心神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样,她根本感觉不到端木睿就在身旁,仿佛这个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存在似的。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具男尸,周围的一切都不能扰乱她,连她的呼吸都被控制着,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当她手指就要触摸到男尸的下巴,端木睿吓了一跳,连忙把她往后一拉,“你干什么,别乱碰这些东西。” 苏婉言差点摔倒,她站稳后清醒过来,刚要开口解释,就看到男尸的脸从下往上逐渐变成了灰烬,片刻间刚才还完好无损的男尸就变成了一具枯骨。 而在他脑袋旁边却出现了一本书,这神秘男尸变成枯骨才是正常,端木睿见苏婉言渴望地盯着那本书看,他壮了壮胆子给她拿了起来。 翻了翻却发现上面的字有些奇怪,好像认识但又跟他平时看的书不一样。 他把书递给苏婉言,苏婉言看了看,发现上面书写的竟然是现代的简体字,她心下猜想可能是曾经有现代来的穿越者进入过密室,过着这男尸就跟现代穿越着有关系。 她正沉思着,就听到这空间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她对这个声音很敏感,害怕再出现什么石像之类的。 “快走,密室就要塌了。” 端木睿拉着她就往外跑,苏婉言也发现密室的墙壁已经出现剥落和龟裂,地板也开始不停震动,两人在最后一刻跑出了石门,里面随即就传来轰隆隆坍塌的声音,不久里面又恢复了平静。 苏婉言看见去,里面漆黑的,刚才从空间顶部看到的日月星辰的景象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具棺材和假皇帝的尸体也被埋在了里面。 她和端木睿赶紧离开了这里,去刚才安置小皇子的地方把人带上,从原路返回了墓道口。 他们偷偷把小皇子放回宫里,给他吃了失忆丹,能让他消失近段时间的记忆,不会对他的身体有影响。 出宫一路往回走,听人谈话才知道他们进入皇陵已经一个月了。 回到王府之后,王府的下人也都大大松了口气,都问他们去哪了,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府里到处找。 他们只得解释出去游玩了一个月,回到正房端木睿就忍不住问苏婉言:“咱们进去了大概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吧,怎么出来就过去了一个月了呢。” 苏婉言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是那个密室有问题,当时我就像被控制了心神一样,伸手就要去摸那个男尸,要不是被你叫住,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端木睿点头,“我当时也觉得你有些异常,没想到你竟然要去摸人家,把我吓一跳。” 苏婉言朝他呵呵笑着,“幸亏你救了我。” 这奇异的际遇他们自然不会跟外人说起,随即却听说这一个月宫里发生了不少大事。 先是发现皇帝失踪,满皇宫里寻找都没找到,却在后宫的密室里发现了真皇帝,真皇帝被关了这么久,精神和身体都饱受折磨。 他现在不能走动,甚至不能躺着,消瘦成了一把骨架,眼睛因为长时间习惯了黑暗,稍微明亮一点的光线都接受不了,肉食蔬果更是难以克化。 他这副身体能活到现在都已经是奇迹,他说话也不行了,但又总是出现呓语的状态,连人也不认识了,见到人还会恐惧。 现在朝廷在秦清风等几个重臣的主持之下,秦清风派人传出话去要寻找天下名医为皇帝治疗,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 在后宫密室发现真皇帝的时候引起了很大轰动,一时间真假皇帝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加上皇帝又成了这个样子,朝中一些大臣就提议改立新皇。 太子和皇子们听说了这个消息,就又开始蠢蠢欲动,太子一直被八皇子蒙在鼓里,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太子妃说静秋在给八皇子告密,太子不相信,他信了静秋说的八皇子喜欢她,逼着她跟他相见。太子就去质问八皇子是不是对静秋有意,静秋为了自己不倒霉已经提前跟八皇子通过气,八皇子便承认了,并赔礼道歉,又说一定会辅佐太子的话,太子就原谅并相信了他。 所以太子对八皇子寄予厚望,他们在一起密谋如何压制别的皇子,八皇子帮他出谋划策,但出了东宫就去其他皇子那里把太子的计划告诉了他们一部分,如此一来双方就牵制住了对方,而八皇子就是想看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他最后好坐收渔翁之利。 而另一边,守皇陵的宦官发现皇陵入口被炸出了一个大洞,立刻往宫里禀报了这件事,秦清风等人立刻派人进皇陵查看,才知道皇陵中有多处坍塌,经过挖掘找到了假皇帝的尸体,把他尸体带出来之后才发现他是易容成了真皇帝的样子。 朝廷很快查出这个人就是百祥门那个盗取门派秘籍的叛徒,朝廷因此对江湖门派又生出不满,这些江湖人士竟然假扮皇帝扰乱朝纲,而且染指后宫嫔妃,简直罪大恶极,很多大臣提议打压江湖势力,否则以后可能会有人效仿。 但眼下皇帝还不能理事,到底要不要确立新皇也不能做决定,根本没法分心去管这件事,就有朝臣提出打压整个江湖势力做不到,那么只问责百祥门一个门派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还是很有必要的。 假皇帝的事传到江湖,江湖势力知道朝廷肯定不会罢休,一时间人人自危,尤其是百祥门,更是觉得危险,他们就派人去接洽惊言堂和镇魂暗杀团,想投靠他们来活的庇护。 而朝廷又正有意打算绞杀这个门派,苏婉言和端木睿衡量之后还是决定帮助百祥门度过这次难关,事情是叛徒做下的,他们有管束不严之职责,但绞杀他们所有人就有点过了,于是端木睿跟秦清风商量,让秦清风帮百祥门说话。 秦清风就以皇帝病重,朝廷现在充满各种不确定因素,小心有人趁机作乱为由,制止了这次对百祥门的围剿,提出稍加惩戒就够了,大臣们也是心存担忧,就同意了他的意见。 再说国不能一日无君,皇帝不知道要治疗修养到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本来事情很简单,不是有太子吗,把太子拉出来代政就好了,但太子又不堪重用,大臣们都不敢放心地把政务交给太子。 经过考量,大家一致认为八皇子最近一年来表现卓越,是可堪重用之才,因此大臣们就都同意让八皇子来代政。 虽然不是立为新君,假皇帝也死了,不会再帮他,但八皇子觉得这是真正的一切的开始,自己只会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心里就十分得意畅快。 而太子得知不是自己代政,大臣们意见一致地推出了八皇子,他这才琢磨出点味儿来,才开始怀疑八皇子的真正用心。 他回到东宫大发脾气,静秋在一旁劝说,得知他生气的原因,心里跟明镜似的。 隔日太子在酒楼买醉,静秋偷偷出了东宫跟着他,并找地方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然后去酒楼见他。 手下跟太子禀报,说有个自称八皇子身边的人想见他。 太子喝得醉醺醺的,但脑子还没有彻底糊涂,朝着手下道:“八皇子现在正得意,他身边的人怎么会来见孤。” 手下说:“他说自己是八皇子的人,但跟八皇子曾经有仇怨,所以是来告密的。” 太子用混沌的大脑思考了一下,招了招手示意把人带进来。 静秋穿着男子的衣裳,戴着帽子,脸上贴了胡子,而且太子也对进来了个什么样的人不大关心,眯缝着眼睛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静秋粗着嗓门说:“八皇子一直哄着你,说是要辅佐你,其实是为了把你稳住,又好打探你的底细,但他才是最有野心的,他想继承皇位。他在朝中想尽办法集结势力,最喜欢的策略就是让殿下和皇子们争,以此来削弱你们的实力,他好坐山观虎斗,最后获得胜利。” 太子摔了手里的酒壶,瓷器碎裂的声音让他脑子彻底清醒了,他愤怒异常,赤红着眼睛把包间里所有东西都摔碎了。 静秋见此情形赶紧告辞,太子也无心再问什么,就让她走了。 太子虽然失了势,但他在朝中受皇帝的庇护这么多年,加上太子三师三少和其他辅佐东宫的官员,都是必须忠于太子的势力,加上朝中还是有一部分人坚持拥护太子代政,认为这才是名正言顺,因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子还是有很大的操作余地。 八皇子代政处处受到这一部分势力的牵制和阻碍,也不是那么容易成事的,他因此也十分郁卒。 他如今代政,有了很大权利,觉得离皇位更近了一步,想起静秋对他的说的那些话,就想看看静秋如今见了自己又会是什么态度。 他私下里就去见了静秋,静秋看见他还是最后那次见面离开时的那副表情,像是完全陌生,根本不认识他的样子。 他还是笑得很惬意,对静秋说:“你就别装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后悔。” 静秋见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袍,代表着他如今无上的地位,但她就只用眼角撩了一下,淡淡地道:“我从不做后悔的事,并且我已经把你的真面目告诉了太子。” 八皇子再也笑不出来,抓住她的领子,把她拽到自己眼前,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何要这样,你这是背叛,你背叛了我。” “你早就背叛了我,是你先背叛的我。”静秋见他眼神阴鸷,额头青筋直跳,但她毫无惧色,她依然沉静地说着。 听了这句话,八皇子放开了她,随即又指着她咆哮,“你,你坏我好事。” 太子如果知道他的计策,肯定会反过来跟其他皇子一起对付他,他想想都觉得以后的路可能会更难。 “我劝你还是收手吧,太子虽然不济,但他后面的势力强大,你自己呢,如今又依凭什么,而且你的手段真的很不光明。” 八皇子阴笑着,“我管他光不光明,只要笑到最后的是我,谁还管这个。” 他不想再跟静秋多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离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雅言 过了两天,他跟太子在宫里狭路相逢,太子给他制造了麻烦,因此十分得意,上前问他:“皇弟最近觉得处理政事可还顺利?” 八皇子平静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一副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的样子,“真是难为皇兄了,虽然有点麻烦,但事情还是很好的处理过了。” 太子的脸阴沉下来,指着他道:“孤知道你的野心很大,但是不要以为你可以把孤怎么样,以前是孤疏忽了,对政事也不上心,以后不会了,该是孤的从来都是孤的,你想抢没那么容易。” 八皇子冷笑,“你自己拿不稳的东西,就不要怪人伸手去够,臣弟知道这不容易,但是没关系,臣弟就喜欢挑战。” 太子怒哼一声,打算从八皇子身边走过,八皇子却偏着头说:“这些事皇兄是如何知道的,是有人向你告密是吗?今日既然遇到,话也说开了,臣弟不妨把有些话也挑明白了。” 太子站住,冷冷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皇兄一定不知道吧,你的枕边人,最受你宠爱的静秋其实以前喜欢着臣弟,我们经常偷偷在御花园见面,她会把皇兄的所有事都告诉臣弟,她就是臣弟放在皇兄身边的奸细,后来因为臣弟要娶别人为妻,所以她跟臣弟翻脸,也背叛了臣弟。” 八皇子说完不等太子有任何反应就离开了,太子站在原地,感觉身体不能动弹了似的,他想起那天有个自称是八皇子身边人的家伙去跟他告密,结合刚才八皇子说的,他已经明白那就是静秋了。 还有那次太子妃说曾派人跟踪静秋,说静秋经常跟八皇子见面,而八皇子又两次娶妻,这么想来八皇子说的就都是真的了,静秋背叛了八皇子然后才一心向着他,又跟他告密。 太子回到东宫,一个人在寝殿闷坐,静秋得知太子回来一直没用饭,就带着饭菜去东宫,温柔地询问他为何不吃饭,是不是有什么政事让他烦恼。 她把饭菜摆在桌上,亲手给他布菜,“妾身特意让膳房做了你喜欢吃的,多少吃一点。” 太子看着她,见她对自己温柔小意,又贴心又讨喜,心里有一瞬间触动,但马上想到八皇子说的她是他安排的奸细,因为她同时也是皇后派到他身边辅佐他的,因此他有时候会把重要的事说给她听,这倒是便宜了她,她估计转眼就把这些事告诉了八皇子。 太子妃跟踪到她和八皇子见面,怀疑她跟八皇子勾结,向八皇子传递消息,当时他向着静秋,一点也听不进去,现在太子妃的怀疑竟然成了事实。 想到这些,他就对静秋恨透了,对她的脸色也好不起来,静秋见他一直不高兴,又问他:“殿下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不开心,说出来妾身替你分忧。” 太子摇摇头,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饭菜,但觉得食之无味就对静秋说:“你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静秋心里没底,但还是走了,她一走,太子就叫来手下的人,让他去查静秋和八皇子的事,八皇子说的那些话,虽然他觉得十之八九是真的,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看到实证。 八皇子虽然已经被推出代政,但他在朝中受到太子势力的阻碍,做事总是束手束脚,甚至感觉寸步难行。 他如今接触更多朝堂上的人和事,就对端木睿的实力更为了解,知道在朝中有一批明面上是太子阵营或者是他们这些皇子的人,再或者就是保持中立,但暗中其实都在追随端木睿。 他再次想到跟端木睿合作,这次他光明正大地提着厚礼上了王府,并明确地说到时候成了事可以把位置让给端木睿,当然这都是一时权宜,是他哄骗端木睿的,但端木睿不受诱惑,没有答应也没拒绝,把事情敷衍了过去。 而其他皇子果真被太子想办法拉拢,一起对付八皇子,八皇子表面上风光,好像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受到朝臣们的推崇,但其实日子真的不好过。 这日天气晴朗,正是朝中休沐的日子,端木睿要去秦清风府上找他密谈,苏婉言说也想去探望秦清风夫妇,就跟着一起坐了一辆小马车去了,在后门下车,避了人耳目进入秦府。 苏婉言跟秦夫人在前面说话,聊一些家常,陪她喝茶吃点心,端木睿就去书斋跟秦清风说话,说的自然是近来朝中的事。 “太傅最近辅佐八皇子感觉如何?”端木睿半是打趣地说。 “本官还不是被王爷安排着领着众大臣提出让八皇子代政的建议,说得本官好像很乐意似的,本官本心一直都坚持要让太子代政,这样才名正言顺,日后有人说起来一定会拿这件事攻讦本官,那时候王爷才好在一旁看笑话吧。” 秦清风嘴上这么说,但喝了一口端木睿带来的美酒,脸上就露出喜滋滋的神情。 他们两人结交之后心里都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但在一起说话就喜欢互相打趣,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上的芥蒂。 端木睿讥讽道:“八皇子野心大,竟然还想拉拢本王,在太子和皇子中间挑事,不请他看看里面的真面目,打击打击他,他还以为自己能耐真的很大。” “不过这回也真是看到他的能力了,虽然野心大不好,但他还是有真本事的,远不是太子虚有声势,把精力都放在拉拢权臣上能比的。他肯吃苦,处理政事有手段,有策略,而且肯听我们这些老臣的建议,能虚心请教,不耻下问,这已经很好了,再历练一番能力只会更加完善,所以你不要掉以轻心。” 端木睿专心听着秦清风的话,之后才说:“所以,这次把他推上去的作用不是很大吗,不仅看到了他的野心,更加知道了他自身的实力。” 回府的路上,马车缓缓行驶,端木睿和苏婉言面对面坐着,端木睿笑吟吟地问:“今日跟秦夫人相处得如何?” 苏婉言笑着道:“很好,都说每个成功男人的身后都有个不一般的女人,这么多次接触下来,我越来越觉得秦夫人是个很聪明很有智慧的人。” 后半句端木睿没听见,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前一句了,反复琢磨着,然后说:“你这话说的虽然不大优美,但想一想是很有道理的。” 苏婉言朝他挑挑眉,“什么话,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不一般的女人吗,这句话怎么不优美了,这叫话糙理不糙。” 端木睿捏了捏她的脸肉,“你真是够了,雅言雅言,跟本王说雅言。” “是你想多了吧,只是字音相同而已,都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苏婉言伸手揉了揉自己脸颊,瞪了端木睿一眼。 端木睿又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某些人以前说点什么都脸红害羞,可如今呢,是你自己脑子在乱想吧。” “你捏疼我了。”说话的时候张口就来,但苏婉言想到某些字眼,脸还是红了,假装揉着脸扭过头掀开帘子看外面。 端木睿的脸也不自觉地红了一红,把苏婉言拉回来,“小心被人看见,被人发现咱们坐这小马车只会引起人家怀疑。” 要掩饰就要掩饰彻底,否则只会给人留下猜度和遐想的空间。 苏婉言连忙回身坐好,问端木睿:“我听秦夫人说八皇子还来拜访过几次秦大人几次,是八皇子在拉拢秦大人吗?” 端木睿笑笑,“他上位代政,就是我让秦大人带着大臣们提出来的,我想让他以为把秦大人拉拢到手了,秦大人好从中运作,其实秦大人当然还是我的人。” 苏婉言想了想,伸手在他额头上虚点了一下,调笑道:“你真是够奸诈的。” “怎么,你不喜欢了。”端木睿趁势抓住她的手,俯身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婉言往后躲了一下,笑着没回应,端木睿更靠近了些,逼着她道:“是不喜欢了吗?” “哎呀,你回去坐好,一会儿把这小马车弄翻了。”苏婉言娇嗔着推他。 “那你回答我。”端木睿直接跪坐在马车上,把苏婉言搂在怀里。 “喜欢,喜欢啊。你别这样,真的把马车弄翻了。”苏婉言笑着再次推端木睿,他这才回去坐好了,脸上还带着几分坏笑,苏婉言掩嘴轻咳一声,又偷瞄他一眼,嘴角噙着笑,不敢再说别的。 回到府中,两人又腻在一起,皇帝如今病重还没有恢复,朝中又有八皇子顶着,帮派里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一时间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两人觉得生活安闲,没有烦心的事叨扰,过着平常夫妻一般的平静日子,两人的感情越加深厚。 某日,苏婉言屋里一个已经许了人家,婚事也定下了,就是还没正式过门的丫鬟不好意思地来跟她说她怀孕了。 这时代没有成婚就怀孕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担忧地问:“那你打算如何处理这孩子?” 丫鬟先是惊了一下,接着就明白她担心自己,就说:“娘娘不用担心,婢子和夫婿家里都知道这事了,他们都很高兴,婢子今日来就是跟娘娘说一声,今后可能就没办法伺候娘娘了,要等孩子生了,家里安排妥当了,娘娘若是有差事记起了婢子,婢子再进府来。” 这丫鬟不是卖到王府的,王府这才没多少年,也不存在家生子一说,所以这丫鬟就是从外面雇来的,签了几年活契,这也到时见,该放出去嫁人了。 不过苏婉言还是松了口气,“你家里人没怪你就好,出去就赶紧把喜事办了吧,到时候我少不得给你送去一份贺礼。” 丫鬟连忙郑重地给她行礼,“多谢王妃娘娘关心,婢子受王妃娘娘很多恩惠,真是感激不尽。” 把丫鬟打发走了之后,苏婉言就想起自己来,她想着自己肯定也会生孩子的,不知道孩子生出来会长什么样子,是像自己还是像端木睿,他或者她会聪明,会漂亮吗? 自己想着还点了点头,肯定既聪明又漂亮。她又想起苏语娴生的熙和,熙和后脖子上被掐的那一块青紫到现在还让她心里难受,还有他的哭声,让她心疼得不行。 她发誓,以后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一丁点委屈,她一定会好好教养孩子,让孩子快乐健康地长成一个又用的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太平盛世 晚上,她惦记着这件事,很渴望家里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小不点,就问端木睿:“咱们什么时候能要个孩子?” “孩子?”端木睿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件事,他以为她的性子会不喜欢小孩子,可一想到她对苏鹤鸣的照顾,又觉得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母亲。 虽说她提出要生孩子,端木睿心里挺高应的,也向往着自己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但他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欣喜的光亮,甚至感觉心情有点沉重。 “怎么了?你不想要孩子吗?”苏婉言有点奇怪,又觉得一腔热情被泼了凉水。 “不是不想要,现在的局势不稳,皇帝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他若是好起来一样会跟以往一样处处制约和针对咱们,孩子指不定也会成为被他要挟的工具,他若是好不起来,朝中必定要另立新皇,到时候又是一番暴风骤雨一般的变故,总之现在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再等等,等局势稳定了再说。” 端木睿搂着苏婉言对她柔声细语,但语气里不自觉地充满忧虑。 “我明白了,是我没想到这些。”苏婉言刚才确实被热血冲昏了头脑,也或许是最近风平浪静地日子让她放松了警惕之心。 她又问:“若是立新皇的话,是立太子吗?” 端木睿摇头,“现在一切还未可知,总之我一定会许你一个太平盛世,到时候咱们再要孩子。” 苏婉言却说:“太子不堪重任,就算是上位也容易被人傀儡,或者任他成为一个昏庸无度的皇帝,你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吗?或者是其他皇子,八皇子上位的话,咱们一样不能过太平日子,他估计比皇帝对咱们还要残酷。” 端木睿本不想深谈这个话题,但苏婉言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笑笑,“那么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苏婉言用指甲在他手背上戳了戳,“你这么奸诈,还需要问我?” “总说自己夫君奸诈这样好吗?”端木睿搂住她的腰身,在她耳朵边上说,“你希望什么呢,希望我上位为你挣个皇后当一当?”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乱想的,我才不稀罕当什么皇后。” 端木睿搂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段日子,南宫秋倪来跟苏婉言辞行,苏婉言惊诧问她:“师父这是做什么,是婉言慢待了你吗,为何突然要离开?” 南宫秋倪笑着摇头,“王府的日子再好也没有了,何来的慢待,只是因为在京城时间久了,对我医术的进益已经没有帮助,因此我想回到江湖中去,四处游历,见的多了能学到的就多了。” 苏婉言特别佩服她这种学无止境,不惧吃苦的精神,她若是也能在江湖中行走,医术也一定会进步更快。 “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婉言也说不出挽留的话,多谢这么久以来师父对我的指导,对我们夫妻的帮助。今后江湖虽远,但师父可要惦记着婉言。” 南宫秋倪点点头,拉住她的手,“记得我跟你说的给我传信的办法,要是有什么事我看到信准会立刻赶往京城。” “多谢师父。”苏婉言一头想起李霄云,对她说:“师父明日动身的话,我今晚给李霄云写封信,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 苏婉言晚上就洋洋洒洒写了很长的信,端木睿进屋来看她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在纸上写着什么,就走过去问她:“你这是在写什么?” 苏婉言被他的声音惊了一跳,连忙把信笺一合,害怕他看见什么了似的,嘴里说着:“没什么,就是给人写的一封信罢了。” “给谁的信啊?”端木睿走到衣架旁把外袍挂上,假装随意问道。 “那个,给李霄云的,师父明天就要走了,正好让她帮忙带一下。” 端木睿听到李霄云的名字,脸上的神情凝滞了一下,朝着苏婉言走来,“给他写信用得着写这么多吗?你是有多少话跟他说?”而且还遮起来不让他看见,好像有什么秘密似的。 若是一般的内容苏婉言也不怕他看,主要是里面大篇幅提及穿越的事,还提到上次在皇陵里看到那具男尸,以及那本简体字写成的书的事,想让他打探一下之前还有没有人穿越过来,因此她才要遮挡,否则他看去了还得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她连忙说:“就是一些琐事,说了说最近咱们进入皇陵的事,所以就写得多了一点,主要是想问他知不知道那个密室里的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她这样一说,端木睿醋意就没那么浓了,但还是说:“也不一定非要问他,他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改天我去宫里找找相关的书籍,看看里面有没有记载。” 苏婉言赶紧点头,“好的好的,我其实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这是皇陵中的机密,他怎么可能知道呢,还是让你想办法更有把握一点。” 她这样说,端木睿才彻底忘了吃醋一事。 朝堂中,八皇子受太子牵制,他干脆跟秦清风等一些大臣提出要求太子协理,秦清风等人便同意了。 虽然太子对自己协理八皇子这事还是感到不满,但总比之前完全把他排除在外要好一些,因此他就不再设置那么多障碍。 八皇子此次上位,便暴露了他在朝廷中的势力,皇子们就知道了他原来有这么多大臣拥护,当然很大部分都是秦清风的人,但皇子们并不清楚其中关键,他们大多就对争夺皇位失去了信心。 八皇子又用自己的势力对皇子们个个都威逼利诱,于是皇子们就分成了两派,一派坚决支持太子,一派顶不住八皇子的压力就答应支持他。 现在是朝中局势最为不稳的时候,朝中大臣也都不停选择站队,丞相曹元堂本就是前丞相推举出来的,他自然偏向于太子,在这紧要关头,还特意跟太子表了忠心,表示一定会支持他。 但他在话语间含有暗示,对太子说:“前日臣去探望老师,老师仿佛苍老了许多,说起太子妃更是眼泪都下来了,说她不好好辅佐太子殿下,却费尽心机去陷害别人,真是让他失望,但毕竟是最小最得她宠爱的女儿,知道她如今在东宫过得不好,她心里难受极了。” 听了曹元堂的话,太子即便再糊涂,也听明白了他这是搬出前丞相在替太子妃说话,他想起前段时间太子妃怀疑静秋是奸细,他非但不信,还让太子妃禁足,直到现在他也没解了禁令,他就觉得有点愧疚。 曹元堂却又说:“太子殿下就放心好了,臣受了老师大恩,一定会支持太子殿下,绝不会有二心。” “孤相信丞相一颗赤胆忠心,孤跟太子妃之间有些误会,前段时间因为跟八皇子之间的事让孤没有闲暇处理和太子妃的误会,眼下局面暂时平静,孤会跟太子妃冰释前嫌的。” 有了太子的保证,曹元堂就放心了。 太子得了空就去了太子妃的昭阳殿,对邱雨琳来说,禁足不让出门对她没什么威胁,反正只要她想办事就算关着她她也能办成,她主要是觉得太子偏听偏信伤透了她的心,她竟然斗不过一个位卑身贱的女官,这让她感到羞辱。 太子见邱雨琳虽被禁足,但似乎过得也挺滋润,以前过分纤瘦的身形,养了这段时间竟然变得丰润了几分。 她当时正站在盆景前修建枝叶,盆景高过她的头顶,她需要举起手臂,这样就显出了她婀娜多姿的身段,太子站在那里看得竟然有点出神。 他脑子里翻腾着许多想法,一方面欣赏她优美的姿态,另一方面又想自己这个正妃真的是处变不惊,他以前真的是小看她了,这么好的贤内助,他以前怎么就没足够重视呢。 邱雨琳转身看到他,连忙低眉垂眼行礼,“殿下来了,殿下万安。” 太子上前扶起她,少不得又解释了一遍,“这段时间孤事多,忙得抽不开身,就把你禁足的事给淡忘了,是孤的不是,孤给你赔礼。” 邱雨琳见他态度转变,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肯定是她父亲又给他施加压力了,她虽然不能出门,但朝中最近的局势她一清二楚,知道太子最近和八皇子争斗的厉害,她父亲绝对会站在太子这一方,因此提及了她。 她淡淡地笑了笑,“殿下的赔礼臣妾可不敢受。” 知道她还在气头上,脸上带了几分温存的笑,“今日孤来就是告诉你你的禁令解除了,今后你想去哪就可以去哪。” 邱雨琳这才对他笑了笑,想说静秋的事,但忍住了没说,太子主动来跟她示好,她还没蠢到这个时候闹脾气。 “那就多谢殿下解了臣妾的禁足。” 当晚太子就留在了昭阳殿,从这天开始几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只去昭阳殿,邱雨琳一时间风头又盛了起来。 静秋看在眼里,她也知道最近朝堂局势不稳,便推测太子宠爱邱雨琳是因为她娘家势力的缘故,对这件事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不过时间一长心里还是很不安,害怕邱雨琳给太子吹枕头风,相信邱雨琳说的她跟八皇子之间勾结的事。 她派宫人打探太子行踪,看他何时回府,她好去见太子,但邱雨琳早就让自己的人看住了她那边的宫人,让她的宫人回去谎称太子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寝殿。 静秋听宫人说太子回来了,就提上酒菜去找太子,结果她去了太子寝殿却发现里面没人,就一路走去卧室寻找。 找了一圈出来,就看到邱雨琳在外殿等着她,她立刻明白自己这是中了圈套。 “静秋侧妃刚才在做什么?一个人鬼鬼祟祟在太子寝殿找什么呢?” 邱雨琳朝静秋一步步走来,眼里带着几分嘲弄和阴险。 “妾身只是给太子殿下送酒菜来了。”静秋指了一下桌上的食盒,“宫人告诉妾身说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妾身进来没看见太子殿下,以为他歇息了,就进里面看了一下。” 她知道邱雨琳有心给她下套,她解释再说也根本没什么意义,但她话还是要说明白。 “静秋侧妃就没找到太子殿下的什么绝密信件一类的?”邱雨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静秋摇头,“妾身只一路走到了殿下的寝室,没有到别的地方。” 邱雨琳厉声斥责她:“从院子里进来就没看到有宫人,你应该能判断出太子殿下不在殿内吧,可你还是进来了,殿内更没有宫人,这时候你就应该退出去,可你却在殿内四处乱走,你说你没有其他目的谁会相信。”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失踪 “妾身没有其他目的。” 静秋平日里一张巧嘴能说会道,但邱雨琳完全戳中了要点,她此时只能说一句这样毫无意义的话,不管她气势多足,但这句话终究是苍白无力的。 刚才她走进院子没看到宫人,进了殿内也是没有,她当然想到太子没有回来,但她没有退出去,这样做确实是带有目的性,不过她不是为了寻找机密,只是想四处看看,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地打量着太子的一切。 她对太子没有太多感情,她只是想依附着太子,从太子这里获取一切她需要的,太子不在,她观察着就像在窥视一个陌生人生活的印记,在心里又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评判。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出口,因此她无可辩驳。 “太子殿下回来了。” 这时有宫人过来朝太子妃禀报,而太子已经走进院子,往台阶上走来。 看到屋里这么多人,分辨出此时的情形是太子妃和静秋在对质,就冷着脸问了一句:“又是何事?” 静秋连忙越过太子妃上前跪下,对太子说:“殿下,妾身刚才拿着酒菜过来寻你,你却还没回来,妾身就在殿内四处看了看,想看看殿下近日起居是否有不妥之处或者缺少了什么,妾身好替殿下张罗,可太子妃这时却走进来诬陷妾身不安好心,想窃取殿下的机密。妾身真的是冤枉,太子妃仗着自己品级高就压制妾身,她咄咄逼人,连说话的余地都不给妾身,让妾身委屈至极。殿下,妾身一片善意被太子妃曲解,你可不要听她乱说。” 她害怕邱雨琳插话,语速飞快地说完,说完后就已经哭成了泪人,仰着脸露出伤心哀怜的模样看着太子,太子却扭头不看她。 邱雨琳这才上前开口:“殿下,臣妾进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没人,殿内也没人,心想殿下应该还没回来,就想转头离去,却看到静秋侧妃从里屋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查看,臣妾就斥责她不该在殿下未归的情况下在殿内走动,并且怀疑她目的不纯。” 太子听完看向静秋,对她厉声道:“孤不在,你就应该立刻离去,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窥探孤的寝殿?” 静秋没想到太子突然变得对她这般严厉,她心想果然是太子妃给他吹了枕头风,她忍下心中的恨意,泪盈于睫,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殿下,妾身是被太子妃下了圈套,殿下这院子里何时有过连一个走动的人都没有的情况,除非是殿下在歇息,把人都打发了,所以妾身就进了内室,见内室床上没人,这才四处看了看,真的只是想知道殿下起居需不需要添置什么,没有别的目的。妾身从里面出来就看到太子妃带着所有人严阵以待,殿下,你说这不是她的圈套是什么。妾身纵使有错,但太子妃这般设计妾身她也不是光明磊落之人。” 太子听了她的心里自然跟明镜一样,太子妃善于心计,他是知道的,而且太子妃专门用这招对付静秋他也乐见其成。 因此他没有说邱雨琳一句不是,只对静秋道:“你既然承认自己错了,就回去思过吧,不要再乱出来走动。” 静秋这回算是失了势,过了两天,太子派出去调查静秋跟八皇子勾结凭证的人回来禀报,说这件事很难进行,至今也没查到什么头绪。 查静秋和八皇子勾结,首先就要搞清楚他们平时是如何传递信函,最好是有白纸黑字的明证,或者两人有没有互赠什么私物,最好再有八皇子那边的人证。但他们做得隐秘,这些东西眼下一样也没拿到。 太子就郁闷了,想起那次邱雨琳说她多次跟踪到静秋和八皇子私会,他就去找邱雨琳,打算问她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他说了静秋伪装后跟他揭穿八皇子真面目,八皇子又在他面前揭露静秋是奸细的事情后,就请太子妃帮他想办法查他们勾结的证据。 太子妃奇怪道:“既然是八皇子得知静秋侧妃背叛他,主动跟殿下咬出静秋侧妃是奸细,殿下还有什么不信的?” 她得知静秋已经暴露,心情出奇的好,内心对太子更是充满幸灾乐祸,同时在心里猜测,明摆的事情太子为何非要拿到证据,莫非是他心里还希望静秋不是奸细? 这样想着,她就在心里冷笑。 又听太子说道:“毕竟八皇子跟孤是对头,他说的话如何能全信,孤就是想要真凭实据,到时候让静秋无可辩驳,也可让八皇子名誉扫地。” 他这样说倒是一定程度说服了太子妃,太子妃就说:“既然如此,殿下就不要管了,这件事交给臣妾来办就好了。” 太子非常信任她的能力,就放心地把这件事全权丢给了她。 再说苏婉言这日带着灵秀去惊言堂办完了事,往回走的时候,灵秀在马车上提醒她口脂快要用完了,还有熏香也快没有了。 苏婉言想着反正已经出来,就顺道把东西买上,两人就进了专门卖口脂的铺子买了几样,百绣坊就在附近,洛时年又想去看看,打算给端木睿买两身新衣。 两人说笑着进了百绣坊,百绣坊的女伙计很热情,对她也熟识,就给她介绍了新式的衣裙,她看着喜欢就打算试一试,女伙计把她带到专门换衣裳的房间,灵秀跟着她进去了。 灵秀把门关上,苏婉言刚要脱下身上的衣裙,就感觉屋里的味道不对,但还没等她迈出脚步,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很快房门就开了,进来了两个捂着口鼻的高大女子,把苏婉言从地上扶起来,两个人一人抱腿,一人抱上半身,打开窗户翻了出去,把灵秀就留在了屋里。 窗户外面就是一条偏僻的巷子,巷子里挺着一辆破旧的马车,两个女人把苏婉言带上马车,立刻就驾着车离开。 马车经过几条喧闹的街道,最后又往一条僻静的巷子驶去,最后在一户普通的人家门口停下。 两个女人下车没看到巷子里有人经过,就把苏婉言从车上抱下来,带进了那个院子。 灵秀是被女伙计叫醒的,女伙计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和苏婉言出去,就忍不住拍了门,但里面没有回音,又拍了两次依然没有回音之后她就开门进去,就看到灵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苏婉言已经不知去向。 灵秀醒来以后知道事情不妙,首先查看了窗户,但窗户外面什么都没有,她又立刻让女伙计跟掌柜的说,先在绣坊里找找看。 苏婉言身份不一般,人在绣坊里不见了,掌柜的也害怕担责,就立刻命人把大门关了,让人在绣坊内搜寻,结果自然是没找到。 灵秀这才坐上马车赶回王府,让人给外出的端木睿传信,端木睿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得知苏婉言从百绣坊失踪之后就立刻过去查看,在那间房子的窗户外面发现了一截没点完的迷香,他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窗外的巷子阴暗,最近两天又下过雨,端木睿在巷子里发现了车辙,沿着车辙一直到了大街上。 可大街上人多车多,一时间根本不可能寻到那辆车的踪迹,他只能找擅长追踪的人通过车辙的大小和深浅大致判断是一辆多大的车,里面大概有几个人。 然后简单的画了那辆马车的样子,但信息量太少,只能画出一个普通马车,但只能得知它的大小,毫无其他特点,寻找起来还是非常困难,但有总比没有好,他就派出大量人手去大街上询问那辆车的踪迹,又派出惊言堂和他自己暗杀团的人去打探消息。 在偌大的京城中想要找到一个被藏匿起来的人实在太难了,端木睿想起长公主曾来府上说有事了愿意出手帮忙,他就去了长公主府,端木蓉得知苏婉言失踪,就立刻跟府里的人手一起出去寻找。 恰好陈巧巧当时也在公主府,就跟端木蓉一起出去寻找。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端木睿还是不放心,因为这样的寻找只能是盲目的,要细致地盘查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这太浪费时间了。 苏婉言失踪时间越长遭遇危险的可能就越大,端木睿不能冒这个风险,他就开始寻找其他的突破口,猜测这有可能绑架苏婉言,京城里的人除了皇帝就是太子,还有苏语娴和邱雨琳,如果不是他们就可能跟帮派事物有关系。 皇帝还躺在病床上,不可能是他,那么就是东宫了,端木睿派人去东宫打探太子行踪,自己去惊言堂询问最近他们跟谁有过过节,是否又有人挑衅,惊言堂得知苏婉言失踪,早已在内部自查过了,说最近一切都很正常,没有。 打探太子行踪的人禀报说太子最近一直在差事上,没有干别的事情,端木睿想想也是,太子最近跟八皇子别苗头,已经自顾不暇了,不可能再干有损他自己名声的事情。 如此一来,端木睿就怀疑上了苏语娴和邱雨琳,她二人中他又觉得邱雨琳更有可能,因此就让手下人去查苏语娴,他自己查邱雨琳。 端木睿着急,就私下让人传消息给邱雨琳,想见她一面,试探她有没有绑架苏婉言。 邱雨琳得知端木睿要见她,她觉得很是惊喜,这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端木睿很是着急,就约了她在宫里偏僻无人的地方见面。 邱雨琳看着昏暗光线下端木睿颀长挺拔的身影,虽然面目已经模糊,但他冷冽的气息强烈,让她觉得精神一震,心口处又欢悦地跳动起来。 但她故意道:“天色不早,不知道王爷这时候叫我出来所为何事,太子说不定马上就会回昭阳殿,见不到我他可能会让人四处寻找。” 端木睿并不关心她话语里所暗示的太子对她的依赖和看重,开口就说:“不知近日太子妃可有跟王妃见过面?” 邱雨琳一听他提到苏婉言,心口的位置揪扯了一下,冷声道:“王妃跟我可没什么交情,除了宫中宴会,或者别的场合,我们是不会私下见面的。” 端木睿又问:“那么,太子妃最近可否去过百绣坊?” 邱雨琳干脆地道:“不曾。” 端木睿话赶话地又说:“王妃今日上午在百绣坊失踪,这件事太子妃觉得会是何人所为?” 他气势强硬,让邱雨琳有些紧张,邱雨琳深吸了口气,幸好是天快黑了,她才不那么担心被发现。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证据确凿 邱雨琳不自觉地提高音量,也强硬道:“你的王妃失踪,我怎么知道是谁干的。” 虽然有黑暗掩饰,但端木睿从她的气息和语调中判断出她很紧张,就更加怀疑是她做的。 “好,本王明白了,太子妃若是想到什么,麻烦你及时告知本王。告辞。” 端木睿迅速消失在已经弥漫开的夜色中,邱雨琳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刺进掌心,她浑身发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随即也利落地转身往东宫走去。 太子果然已经回了昭阳殿,她强撑着笑脸尽心伺候,太子有点不满她晚归,问她干什么去了,她撒谎敷衍了过去。 最近几日她身上来了红,太子就没在昭阳殿歇息,夜深之后,她让贴身宫女帮她遮掩,她偷偷从侧门出了东宫,坐着马车前往关着苏婉言的地方。 端木睿刚才出宫后,一直在东宫附近盯着,见一辆马车在侧门等着,就特别留心,看见邱雨琳上了马车,就跟了上去。 马车行驶到一户普通民居前停下,他看见邱雨琳下车进了院子里,也从暗处飞上屋顶,居高临下地看着院子里的情形。 邱雨琳走进一间有灯光的屋子,接着就从屋子里出来两个高大的女人,她们就是从百绣坊带走苏婉言的那两个。 她们在门口杵着,端木睿悄无声息地上前用手刀劈倒了她们,又转到窗户边,从窗户缝隙一眼就看到苏婉言被双手双脚都被绑着,身上水淋淋的,应该是刚被弄醒。 她呛了水,咳嗽了几声,面色冷峻地看着邱雨琳说了句,“又是你。” 邱雨琳微扬着下巴鄙夷地看着她:“你也真够蠢的,一而再地落到我手里。” 苏婉言扭开脸不看她,也不出声,这次确实是她疏忽了,看来古人说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诚不欺她,她就是最近过得太顺了,所以失去了警惕意识。 见她不搭理自己,邱雨琳气得不行,大声道:“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根本斗不过我。” 苏婉言根本不在意她说什么,她双手被绑在背后,此时正琢磨着要怎么解开绳子。 “你倒是说话啊。”邱雨琳见她依然一副淡然的表情,心里火气再也压制不住。 “你这个贱人,我告诉你,我会慢慢折磨死你,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若不是你,端木睿心里就只有我,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让我现在在端木睿面前连个陌生人都不如。我那么爱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愿意抛弃掉一切,只要你死了,我跟他就还有可能,所以你去死吧。” 苏婉言手上的绳子还没解开,她害怕邱雨琳真的来杀她,只好搭话道:“你说你愿意抛弃一切,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当初你放下心里的端木睿做了太子妃,就是为了权势,为了地位,现在你什么都有了,将来太子登基你还可以做皇后,爬到权势的顶端,你这种人,怎么会舍得扔掉这一切。” 邱雨琳看着她对自己鄙夷的神情,她张了张嘴,心里憋着一团即将炸裂的怒火,但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婉言冷笑道:“怎么不说了?你口口声声说爱端木睿,却跟太子成双成对,我的存在成了你眼中钉肉中刺,你想尽一切办法要除掉我,若是我真的死了,你以为你就能得到端木睿的爱吗?让我猜一下你是怎么想的,你要在手里抓着太子给你的权势,心里还想着端木睿谁也不要,就惦记着你,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贪婪,也可以说是妄想,端木睿不是你能控制的,我也不是你能轻易除掉的。” 说完,苏婉言突然把手从背后伸出来,抖了一下手里的绳索用巧劲把一头抛向邱雨琳的脖子,绳索在邱雨琳脖子上绕了一圈,虽然不是很稳固,但苏婉言一拽还是把邱雨琳拽的摔倒在地。 绳子松开,刚才狼狈的一摔致使邱雨琳完全失去理智,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爬起身狰狞着面孔朝着苏婉言扑过来,嘴里尖声嘶喊着:“我要杀了你。” “住手!”情急之下,端木睿从外面撞破窗户闯了进去,上前一把抓住邱雨琳的拿着匕首的那只手,速度快的好像时间凝滞住了似的。 端木睿从邱雨琳手里夺过匕首把苏婉言脚上的绳子割开,把她从地上扶起,抱着她就要往外走。 邱雨琳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大喊一声:“端木睿,你就这么走了。” “我还要留下来继续看你发疯吗?”端木睿回头毫不留情地说。 苏婉言挣扎着要下地,他柔声问她:“你没事吧?” 苏婉言摇头,端木睿想趁这个机会跟邱雨琳把话说清楚,就单手扶着苏婉言站好,对邱雨琳说:“你记住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有,也只是仇人关系。上次的事你毁了证据,大理寺没办法治你的罪,但这回我不会让你再逃脱。” 邱雨琳脸色变得惨白,她朝端木睿大叫:“她到底是如何蛊惑你的,竟让你要跟我划清界限。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我,你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你这是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你对我的那点恩情我早就还你了,上次在寺院里,你指使刺客行刺,我中箭受了重伤,差点毙命,算是还了你对我曾经的救助之恩。并且我已经查到当年的实情,是婉言先救了我,要是没有她我才是不可能活到今天。后来你遇到我,欺瞒着我,说救我是你,所以我一直坚信你是个善良的女子,对你心存感激,没想到揭开你的伪装,你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 好不容易碰到一起,端木睿终于说出憋在心里的话,顿时觉得心中畅快。 邱雨琳摇着头,“不,不是这样的,你肯定被她骗了,当初就是我救的你,是你欠我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恩情。” “你不要再固执已见了,你心里很清楚当初是怎么回事,所以,从今往后,我不欠你的,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端木睿的声音平和而有力量,说完扶着苏婉言就走出了门。 外面那两个高大女人,刚才趁着邱雨琳在里面跟苏婉言说话,他把人已经带出了这个院子找地方藏了起来。 他带着苏婉言走出去,就看到门口停着马车,刘三强和耿二蛋上前对他说:“我们收到王爷的信号就赶过来了,但还是来晚了。” “不晚。”端木睿说完扶着苏婉言上了马车,又吩咐他们二人把刚才那两个女的带回去,“她们是重要的证人,千万不要有闪失。” 在马车上,端木睿见苏婉言不说话,就问她:“你在想什么?” 苏婉言郑重地说:“我在反思,都是我自己大意了,否则怎会被她得手。” “不是你的问题,你何其有过错,这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早点把我跟邱雨琳的事处理清楚,也不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她的伤害。是我对不住你。” 苏婉言把手放在端木睿手上,“我们都是以善意去看待别人,谁知道她这么恶毒,你也不要自责。我跟你是夫妻,夫妻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有什么对不住的。” 端木睿握住她的手,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我这一生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你,算起来还真的是,自从八年前遇到你,我就开始慢慢好起来。” 经他一说,苏婉言好奇起来,“你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 端木睿脸上的神情凝滞了一下,沉声说:“以后吧,以后我一定会告诉你。” 苏婉言点点头,心想那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她有点后悔问他,她这一问可能触碰了他内心最痛苦的角落。 端木睿摩挲着她的手说:“先处理好眼前的事,这次证据确凿,证人在我们手上掌握着,再也不可能出什么变故,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需要我帮你什么吗?”苏婉言问。 “不用,很快天就亮了,你先回去歇着。” 把苏婉言送回王府之后端木睿就去忙了,审问过那两个女人之后,她们交代了绑架苏婉言的整个过程,而且这件事也是邱雨琳亲自交代她们去做的,提前给了她们一人五十两银子,说事后还要再给五十两。 天亮以后,端木睿直接带着证人去了大理寺,大理寺经过实地查证之后,下午就把邱雨琳逮捕归案。 这件事影响很大,在端木睿推波助澜下,事情很快传遍了京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妃绑架王妃,差点杀了王妃的事,上次造谣王妃拒绝和亲就违背天意和她的医馆医死人的事也被翻了出来,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太子妃,评价她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根本不配做太子妃。 太子妃可是要成为皇后的人,皇后怎能由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来担当,因此废除太子妃的呼声很高。 丞相曹元堂见事情不妙,赶紧去找太子,见太子还在东宫闲坐着与手下对弈,就朝他跪下,“太子殿下,殿下啊,太子妃如今被关在大理寺,你竟然还有闲心在这里对弈,快去救救太子妃吧。” 太子挥了挥手,让手下收拾一下出去,这才跟曹元堂说:“孤知道,可孤着急有什么用,大理寺你以为是下面随便一个小衙门,孤去说话就管用?” “你是太子,他们权力再大也越不过你去,太子妃是你的正妃,你不能不管,你不管人家只会说你薄情寡义。” 太子看着曹元堂,知道他说的话有道理,他心想,若是他不管邱雨琳,邱雨琳倒了,说不定他就不跟着自己了。 “孤的正妃孤当然不会不管,孤这就去大理寺看看。” 这已经是邱雨琳第几次想害死苏婉言了,太子没有算过来,而且邱雨琳已经被关在大理寺,他知道她这是罪有应得,想要脱身估计不容易,但去做做样子还是需要的。 他到了大理寺,不敢耍威风,跟大理寺卿求情,希望他网开一面,“她毕竟是太子妃,如果坐实了这些罪名,皇家脸面上也过不去。” 大理寺卿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子妃绑架并意欲谋害王妃的证据确凿,要是网开一面我们不好交代啊。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太子妃收买外面的闲汉造谣生事,差点让王妃被执行火刑,那次若不是证据缺乏,在王爷的压力之下,太子妃早就被关进大狱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怨毒 太子还想再说情,大理寺卿用谈心的口吻跟他说:“这事现在朝中也闹得不可开交,外面的百姓更是义愤填膺,这件事不惩罚太子妃是不可能过去的,殿下可不要担上袒护太子妃的恶名,还是不要管了的好。” 太子想着眼下跟八皇子正憋着劲,可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因小失大就不好了,因此他就打定了主意要放弃太子妃。 邱雨琳的父亲给曹元堂施加压力,曹元堂就又来找太子,太子就学大理寺卿跟他说了自己掏心窝子的话。 “孤不是不想救太子妃,孤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告诉孤,太子妃这次数罪并罚,她绑架王妃,欲谋害王妃,造谣生事,扰乱朝纲,还涉嫌杀害证人,这些哪一件不是重罪。若是孤执意要救太子妃,人家看到的不是我们夫妻情义深重,而是孤想要袒护包庇这样一个罪人,孤只会担上恶名。八皇子虎视眈眈,他能放过这个弹劾孤的机会吗?” “丞相,你和孤已经绑在一起了,要多替咱们自己考虑,不要因小失大,该放弃的就放弃。孤知道你也不容易,但事实摆在那里,谁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把它抹灭掉。丞相,大人,你明白了吗?” 曹元堂怎会不明白这是太子在提醒他他们现在才是在一条船上,不要被别人的事掣肘。 他叹口气对太子说:“殿下,臣明白了,但是咱们总不能看着太子妃被砍头吧,那样老丞相受不了的,咱们至少要保住太子妃的一条性命。” 太子想到夫妻一场,虽然有很多不愉快的记忆,但恩情还是有的,而且以后说不定还有求到老丞相面前去的一天,因此他就答应曹元堂尽力保住邱雨琳的性命。 他去大理寺探望邱雨琳,邱雨琳虽然没有被铁链锁起来,但是像被困住的寒鸦,羽翼被风雪浸湿,像是戴着隐形的枷锁,再也不能展翅,丢失了以前的自傲和矜贵。 她朝太子哭着:“殿下,你是来救臣妾的吗?” 太子看着她没说话,她抓住太子的长袍,哀求着,“殿下,你快点救臣妾出去啊,臣妾不想待在这种地方。这地方到处都是老鼠虫子,臭不可闻,再呆下去臣妾会发疯的。” “你别这样,起来吧。” 见邱雨琳这这个样子,太子也不敢说只是来看她一眼,伸手把她扶了起来,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邱雨琳见状,拉起身上的衣衫闻了一下,平日里她最爱干净,鼻子闻到的永远都是清爽馨香的味道,可刚刚她闻到的那是什么,是令人发呕的臭味,而且是从她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接受不了自己变成这样,发疯一般地扑向太子,哭喊着:“殿下,你一定要救臣妾出去,臣妾求你了。” 太子退到门口,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她,“你别激动,孤会想办法救你。” 邱雨琳哭着,颓丧地坐在地上,摇着头说:“殿下不会救臣妾的,臣妾知道,臣妾现在已经被殿下你放弃了,殿下能来看臣妾已经是对臣妾仁至义尽。但是臣妾要告诉殿下的是臣妾没有错,错的事苏婉言,她不光勾搭着端木睿,不让他跟我见面,不是还让殿下你一直惦记着吗?我错就错在没有她那样有心计,她就是个臭不要脸的狐媚子,我恨她,我就是死了,下辈子也会记得她,一定要让她死在我手里。” 她已经没有眼泪可流,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双手紧紧抓着地面的杂草。 太子以前从没认真思考过邱雨琳为何非要置苏婉言于死地,听了她的话他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个正妃喜欢着他的皇叔端木睿,所以一切也都能说得通了。 他冷冷地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牢房,邱雨琳见他离去,一动也没动,只是眼泪又无声地流了下来。 皇帝经过一段时间的医治和修养,身体还是逐渐好了起来,又回归了朝廷,那些吵着要立新皇的大臣都惶惶不安,而八皇子和太子的争斗也暂时告一段落。 皇帝在病榻上时,身体有了些精神,脑子也清醒了之后就开始向大臣了解朝堂上的事,因此八皇子和太子之间所做的一切皇帝都是知道的。 他重新理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太子交到诤谏殿,把他训斥了一顿,自然是把无能挂在嘴边,说他连八皇子都斗不过。 太子这段时间应对艰难,知道自己确实不是八皇子的对手,听皇帝直接点明说他无能,就更觉得憋屈。 皇帝支撑着病体,对他训诫教导了一番之后,又把一些朝中要事交给他办,让他好好跟大臣学习,好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快点提高能力。 太子离开诤谏殿之前,想起邱雨琳在牢里的凄惨,还是忍不住帮她求情。 “父皇,太子妃虽然犯下种种罪名,但她终究是皇家的人,她的父亲也对父皇忠心,儿臣想请父皇饶她一命。” 这件事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也是知道的,他挥手让太子离去,“你走吧,这事朕考虑之后再定夺。” 大理寺卿早已写了奏疏呈给皇帝,毕竟邱雨琳是太子妃,是皇家的人,怎么处置还需要皇帝定夺。 皇帝仔细看过奏疏,他对邱雨琳谋害苏婉言并不放在心上,他注意到的是邱雨琳在旱灾一事中竟然能在背后推动整个事件的进展,所有人几乎都被她利用来解决她的私人恩怨,说她扰乱朝纲一点都不冤枉。 一个太子妃竟然都能影响朝廷,等她再强大了,以后做了皇后,朝堂岂不更加危险。 太子一直不堪重用,而太子妃的能力却是如此强大,皇帝害怕太子根本掌控不了邱雨琳,因此邱雨琳死罪可恕,但再也不能做太子妃。 加上很多朝臣上书请求废黜太子妃,说她无德又奸邪,心中没有善念,更没有宽广的胸怀,以后怎配做一国之母。 皇帝就顺势而为,废黜了太子妃,而且下令终生监禁她。 在两次救苏婉言的过程中,端木睿都展示出了过人的本事,而且还能看出端木睿对苏婉言感情至深,皇帝自是见不得端木睿有本事,他有本事,对他和对太子都是威胁,因此他又开始打上主意了。 他把苏婉言又叫进宫里来,苏婉言见他虽然治好了,但状态已经大不如前,从他身上找不到当初正值壮年的那种沉稳威严的风采,就是个虚弱的小老头的样子了。 她连忙装作惊讶对皇帝说:“陛下,你可终于好起来了,妾身看到陛下好好的,连心胸都开阔了不少。国家不可一日无君,以前有陛下在还不觉得,陛下生病期间,听说朝堂都吵得不成样子,如今陛下一理政朝堂马上就风平浪静了,陛下就是陛下,没有你可还真不行。” 她说的这番话就是为了讨好皇帝,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多说好话,皇帝看着她的心情也会好些。 皇帝确实显得很高兴,“没想到你还挺会说话,你在朕面前这么会说,在朕的皇弟面前呢,你这两次遭难,要不是他救你,你早就没命了,你有没有好好感谢他?你不是说你们夫妻感情不睦,可他为何对你如此上心” 苏婉言装傻地笑笑,“臣妾当然好好感谢过他了。臣妾和王爷关系还是那样,只不过他不愿看到自己人吃亏罢了,他若是见死不救,会被人职责冷漠无情的。” 皇帝又问:“可朕却听说你们感情很好,这又是为何?” 因为洛时年一直以来都在跟皇帝说她和端木睿感情不好,因此从他那里打探不到机密,她见皇帝一直围着她跟端木睿的感情问,就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 她就说:“这都是传言,臣妾跟王爷商量好的,在人前一定要表现出恩爱,回去了之后还是跟以前一样,反正臣妾也习惯了,习惯在外面跟他做戏,习惯了回去之后他对我爱答不理。” 皇帝冷哼一声斥道:“朕不管你人前人后,你们关系又如何,朕现在命令你杀掉他。” 苏婉言听他说要杀掉端木睿,立刻装作害怕起来,“皇上,这,臣妾,臣妾不敢啊。他有多厉害您也是知道的,臣妾怕杀不了他,反而把命送了。” 皇帝却不听她这些,冷冷地看她一眼,原本就显得苍白的面孔因为眼神冷厉让人内心生寒,他招了下手,向白公公示意,白公公拿着一个小盒子上前。 苏婉言见之前的孙公公已经不在,心知孙公公是皇帝近侍,竟然也没看破假皇帝,应该是已经被处置了,还有那些被染指过的后宫嫔妃们不知道都怎么样了,也没听宫里传出什么消息。 “这个药你拿回去,想办法给朕那皇弟吃了。”皇弟声音平缓,说得轻飘飘的。 苏婉言忍住心里的怒火,接过那个小盒子,“是,臣妾明白了,臣妾会尽力的。”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皇弟半边身体伏在桌案上,显得有些疲惫,白公公连忙前来替他揉着后背,又朝苏婉言挥了挥手,示意让她快点出去。 苏婉言回到王府,就把装着毒药的盒子交到了端木睿手里,端木睿打开看了看苦笑一下,“我这皇兄一好起来就让咱们不得安生。” “我都快气死了。”苏婉言轻拍了一下桌子,在屋里来回走动,问端木睿,“怎么办啊?” 端木睿笑笑,“能怎么办,我还真吃了这药不成,下次你就跟他说,被我发现了。” 过了几日,宫里传出皇帝的病情又出现反复,白公公却突然造访王府,说皇帝念着要见王爷,端木睿就跟着进了宫。 想来端木睿已经挺长时间没进宫,皇帝好了以后也没来过,他在皇帝御榻前显得很是愧疚和担忧。 “皇上病愈之后臣弟本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但没有传召,臣弟就没进宫来探望,如今皇上怎么又卧床了?” 皇帝无力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修养几天就好了。” “皇兄还是太操劳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端木睿说完,白公公拿来了凳子过来,他这才坐下,陪着皇帝说了一会儿话,他自然是真情流露,温和顺从,话里话外都在表现他的忠诚和永远不会觊觎皇位的决心。 皇帝听着这些好听的话,当然是不信的,两人因此就虚与委蛇,都有些言不由衷。 第一百四十九章 保全自己 吃药的时候,端木睿也主动从白公公手里把药端过去,一口一口喂了皇帝。 天黑之后,端木睿想要告辞,但皇帝一直闭眼歇息,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皇帝终于睁眼之后,就对白公公说:“你去把偏殿收拾一下,今晚就让王爷在这里歇着。” 端木睿想说要走,又不能说,只好在偏殿歇了。 第二天依然如此,但到了傍晚的时候,端木睿就对皇帝说:“皇兄的身体没有大碍,每日又要在殿中接见大臣,臣弟留在这里不妥,所以还是回府的好,请皇兄准许。” “没有什么不妥的,你若是想避嫌,就搬到旁边的锦绣殿去住,但不要离开皇宫,最近朕心里总是不安,皇子们跟朕都不亲,也只有你能跟朕说上几句话,朕就想留你在宫中多住上几日,陪着朕说说话。” 端木睿知道皇帝留他说话是假,想要把他禁锢在宫中才是真,但宫中到处都是禁卫军,而且肯定时刻戒备着他,因此他一时没有办法逃出去,只好先住下来。 自从跟着白公公去了皇宫,一连三四天他都没回王府,苏婉言在家着急,就用飞鸽给他传信,端木睿接到信之后告诉了她他在宫里的情况,让她放心,他性命无碍。 不过苏婉言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王府被皇帝盯得紧,她不敢出门做什么,也不敢接触任何人,只能让安排在府里的惊言堂的人出去传她命令,暗中集结人手,刘三强他们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暗中联络了暗杀团的人,准备宫里出事就想办法营救。 虽然这样做十分冒险,他们这些人直接攻入皇宫,可能毫无胜算,就是以卵击石,说不定所有人都会被绞杀,但大家都凝聚一心,愿意冒死一战。 苏婉言基本上一天一夜没合眼,她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到时候打进皇宫,可能会在京城掀起滔天巨浪,结果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端木睿被杀,大家也都战败被绞杀,或者她拼死带着人从宫里逃脱,然后重新谋划为端木睿报仇;另一种是救出端木睿,他们彻底跟皇帝交恶,说不定被逼之下端木睿就真的反了,届时朝堂一定会掀起翻天覆地的巨变。 苏婉言想着皇帝那虚弱的样子就不自觉地冷笑,不知道那时候他能撑多久呢。 但是收到端木睿的密信之后她就放心了,谁也不想去冒天下之大不韪,她也一样。 出不得府又不能随便跟人联络,她心里还是焦虑,不过秦清风等朝臣看出情况不妙,都向皇帝进言,不能长时间把端木睿留在宫里,端木睿已经出宫建府,也已经成婚,有了家室,把人留在宫中只会引起诸多不好的猜测。 把端木睿留在宫里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他要么就把人直接杀了,把人留在宫里时间长了真的是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皇帝不敢直接杀了端木睿,他最心疼自己的脸面,把人杀了,他长时间以来给人留下的爱护兄弟的印象就毁了,如今的朝堂也根本经不住这种巨大变故的冲击,然而把人留下又是留不住的,朝臣阻拦不说,他还怕激怒了端木睿,若真是激起了他的反心,他如今这把虚软的骨头根本顶不住,因此,他只好又把端木睿放出宫去。 端木睿回府,苏婉言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听说人回来了,一路上跑着到了府门口迎接。 看到她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想上前跟他亲近又怕下人私下笑话,就主动携了她的手一起往正房走去。 进了屋里之后苏婉言才表现出自己激动的心情,冲上去跳起来一把抱住端木睿,笑着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端木睿把人抱起来走进内室,苏婉言直接把他扑倒在床上,趴在他胸口上说:“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打算闯进宫里去要人了。” “那我应该等等再回来,好看看你是怎么跟皇帝拍桌子要人的。”端木睿笑着,一只手在她背上顺着。 苏婉言坐起来,冷哼了一声,“你还打趣我,跟你说吧,我把人手都安排好了,听到宫里传来皇帝要害你的消息,我就带着人打进宫里去,来一场逼宫。” “真的吗?”端木睿搂住她的腰又躺下,撑起身体来低头看她,他心里被深深触动,眼神凝重又缠绵地看着她,“你真的准备为我杀进宫去。” 苏婉言点头,“当然。” 端木睿看着她片刻才叹了口气说:“你一定担心坏了,但下次出现这种事一定不要做这种玉石俱焚的打算,我希望你能先想着自己,保护好自己,我没那么容易出事,我一定会好好的,知道吗?” 见苏婉言迟疑不答,端木睿凝视着她,“你一定答应我。” 苏婉言终于点点头,但她还是说:“但我不能眼看着你处于险境中而置之不理。” “无论如何,你都要先保全自己,然后再做别的。”端木睿手指在她脸颊上留恋摩挲,深情地道,“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有事,就算我死了,也希望你活得好好的,若是没有我,你一定不会过着像眼前这般就跟束住了手脚一般的日子。” 苏婉言知道他说的是因为他,她也被皇帝控制,被盯得紧紧的,她伸手捧住他的脸颊,柔声说:“你说的什么傻话,因为有你,即便被捆着手脚过日子我也觉得日子是甜的。” 端木睿眼里涌上了湿意,用感动根本不足以形容此时他那颗被震撼的心灵,他紧紧抱住了苏婉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一定会加倍对苏婉言好。 皇帝身子一直时好时坏,把端木睿放回去之后,他又想到了八皇子,反正他就是存着心不想让这些可能威胁到他和太子的人好过。 他把八皇子叫到宫里侍疾,八皇子是他的儿子,叫他去侍疾,这是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八皇子就被一直留在宫里,这就无形间阻碍了他跟大臣们之间的联系,也无法参与到政事之中,而之前那些他手里的事都转到太子手中,朝臣们从中揣测出皇帝这是想制约八皇子,原本向着八皇子的那些人又都转头成了太子的人。 八皇子是之前假皇帝在的时候才逐渐崭露头角的,而且当时八皇子的母妃兰妃也颇受假皇帝宠爱,现在大家也琢磨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因此更加明白要远离八皇子。 皇帝迟迟没有得到苏婉言毒害端木睿的消息,就给她传信,让她快点动手,她按照之前跟端木睿商量的,跟皇帝回信说端木睿从宫里回去就更加谨慎,她害怕被发现就不敢现在动手,还说需要等待时机,时机来了她一定会下手。 皇帝心里急,但也没办法。眼看三年一次的会试就要举行,皇帝交由秦清风主导,让太子跟着秦清风历练,见苏婉言迟迟不下手毒害端木睿,他就想着先打压一下端木睿的气焰,就让端木睿跟在太子身边辅助。 让端木睿辅助太子,太子的身份更为贵重,让端木睿辅助这在清理上说得过去,但这样一来就显得端木睿似乎能力不行似的,做事的时候也要看太子眼色,受太子管束。 皇帝这是特意提醒端木睿,让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们父子才是正统,而他端木睿再有能力也只能是附庸。 但端木睿却好像没什么感觉一样,每天都按时去贡院跟随秦清风和吏部的大人们做事,但太子一开始还可以,却不能始终坚持,总是迟到,去了之后也坐不住,只想指挥别人,不想自己做事。 他因此很不喜欢端木睿,就干脆把自己的事都推给他做,反正端木睿也是辅助他的,端木睿做的事就是他做的,最后人家记在功劳簿上的也只会写他的名字,最多提一句由端木睿辅助一类的话。 秦清风自是看不过去,就找到太子说:“殿下整日来贡院无所事事,上下官员们看在眼里,都会对太子产生非议的,以后还怎么取信于他们。” 太子就从宽大的椅子上站起身,对秦清风说:“可这些琐碎之事根本用不着本太子亲自来做啊,本太子只需懂得分派人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 秦清风保持微笑,“殿下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皇上让本官教导你,那今天你就跟着本官,本官交于你重要的事情来做。” “那还差不多。”太子就跟着秦清风到了他做事的桌案前。 主持科举的礼部官员,包括秦清风都是在一间大屋子里干活,因此屋子里有谁怎么样了,大家都知道,见太子被秦清风叫过去,大家都偷偷笑起来。 现在是替考试做准备工作,确实也都是繁杂琐碎的事,秦清风把全国的舆图拿出来问太子:“你有没有看过这张舆图?” 太子看了一眼说:“看过,这本太子还能没看过?” “上面所有州府报上来的举人数目都不一样。”秦清风指着舆图说。 “那是自然,有的地方都不通教化,而有的地方却是秀山惠水,人们重视读书,所以举人数目相差很大。”太子说完显得有点得意。 秦清风却说:“那你今天就帮本官整理一份文书,把你所说的不通教化的地方和秀山惠水的地方分别归到一起,然后结合那些出举人多的地方做得好的方面分析一下不通教化的地方要如何改进。” 太子一听就傻眼了,“不会吧,你真的让我做这件事?” 秦清风却反问他:“怎么了,殿下是觉得这件事不重要吗?” 太子呵呵笑着,“当然重要,很重要,总结出来那些好的经验对那些不通教化的地方会很有帮助。” “这是为民为国的好事,殿下慢慢做,相关的文书资料都在这里,你可以随便翻阅。”秦清风把一沓文书都推到他面前。 话说到这份上,太子也推辞不了,只得坐下一边看舆图,一边看那些文书。 但他虽然看过舆图,但对舆图上的那些地方根本没有正确的认识,而且他又不想看文书,他就把端木睿叫过去,让端木睿看过文书之后给他讲。 端木睿对每一个地方,包括气候、地理条件、农业和商业发展都有详细而准确的认识,他翻了一下文件资料就开始讲解,说起来条理清晰而详尽,不一会儿就吸引了很多礼部官员过来旁听,大家都对端木睿赞不绝口。 见端木睿懂得这么多,又被大家夸赞,太子就嫉妒了,讲了一会儿就让端木睿停下,把围观的官员都赶回自己的位置。 第一百五十章 送饭 太子对端木睿说:“你讲的也不知道对不对,孤还是自己看吧,你呢,去看看号房修缮得如何了。” 端木睿没说什么,就走了出去,正好可以透透气,歇息一下,他还求之不得呢。 太子自己看了一会儿正好看到文书上写苏州的部分,他就大声对旁边的官员说:“苏州这么好的地方,为何当初不把咱们的国都建在苏州呢?” 旁边的官员心想这问题问他,他要如何回答呢,原因有很多,跟太子讲太子估计也不想听,他只想说你最好回去问问你家祖宗,问他们是怎么想的,苏州这么好的地方,不把国都建在苏州,要建在这个冬天冷得死一样,夏天热的死一样的地方。 官员虽然在心里过了这一大段的内容,但看着太子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而其他官员听了都忍不住窃笑。 太子知道自己话说的不妥,就连忙替自己挽尊道:“孤就是随便一说,咱们京城也是物宝风华的地方,孤很喜欢,相信大家也都很喜欢。” 总之他干正事的时候脑子就是有点秀逗,但做别的,关于吃喝玩乐或者女人,他反而就显得很聪明。 端木睿整天在贡院呆着,苏婉言就担心他吃喝的问题,听说他跟官员们吃一样的饭菜。 苏婉言心想那种大锅饭能有什么好吃的,又听端木睿回去说有的官员自己会从家里带吃食,到时候去膳房让人帮忙热一下就行,有的家属到时间了也会送饭去。 她这天上午就想着要去看看贡院是什么样的,顺道给端木睿送饭去。 中午的时候,她带上灵秀,提着饭菜就去了,大家都在文殊阁里做事,她走到文殊阁外面就碰到了太子。 太子见她手里提着膳盒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心里不禁一阵发酸,现在他那后院里也就只剩下苏语娴一人了,苏语娴怎么会想到给他送饭。 而且他也不会跟大家一起吃,苏语娴不给他送,还有下面的人给他送,都是上好的美味佳肴,每次都能把官员们馋哭。 端木睿也可以这样,但他是自己不愿意这样罢了。 眼前看着苏婉言了,太子就酸溜溜地说:“这是给孤那皇叔送饭来了吧?” 苏婉言微笑道:“是啊,不知道王爷现在何处,若是在里面烦请太子帮忙叫一声。” “你来的不巧,他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太子说完看了看日头,就对苏婉言指了指那边的凉亭,“这日头大的,王妃要是想等倒是可以去那边等着。” 苏婉言从善如流,她也不想在这大门口杵着,就走了过去。 进了凉亭,灵秀在外面候着,太子在苏婉言斜对面坐了,对她说:“孤知道你这是想在人前显得你们夫妻恩爱,可送饭这事就大可不必了,你自己在家里喝喝茶,绣绣花不好吗,这一路劳顿的不值得。” 苏婉言以前在太子面前跟在皇帝面前一样,都是说她跟端木睿关系不好,他们恩爱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因此太子才会有这么一说。 “我就是想来看看贡院是什么样子,顺便给他送饭,没什么值不值得的。” 苏婉言说完,太子心里就高兴了,他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想起邱雨琳对苏婉言做的那些事,就说:“邱雨琳之前对你做的那些,她现在受到了惩罚,孤觉得她罪有应得,但是孤还是想替她跟你道歉。” 苏婉言笑道:“殿下给臣妾道歉,臣妾可不敢受,邱雨琳是邱雨琳,殿下是殿下,臣妾可不会把邱雨琳的过错怪到太子身上。” 太子本想找这个话题跟苏婉言拉近关系,苏婉言这样一说就把他的话堵死了,接下来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当初苏婉言被邱雨琳坑害的时候,他可是没有伸过一次援手。 半晌他才说:“你不是想来看看贡院吗,孤带你到处走走如何?” 他说着就伸出手想把苏婉言从石凳上拉起来,苏婉言站起来,但避开了他的手。 苏婉言也不想跟太子待在这里,就想着往别处走走,她一出亭子就看到端木睿往这边走来,心里就开朗了许多。 端木睿大步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腰,低头对她说:“我听同僚说你来了,就赶紧过来。” “我怕你吃不好,给你带了饭菜。”苏婉言眉眼带笑地说。 太子见他们之间的举止尽显亲密,有点糊涂了,不知道他们在人前的亲密是真的装出来的,还是其实他们本就是恩爱的。 端木睿跟太子见了礼,然后就带着苏婉言往文殊阁走去,“带你去看看我们做事的地方,那边有专门用饭的地方。” 进了文殊阁,里面已经有些官员,三三两两或坐或站闲聊着,看见他们两个进来,都停下了说话跟他们打招呼。 端木睿朝苏婉言引荐了几个重要的官员,就带着她到了偏厅,在那里坐着吃饭,一个年老的官员看见他们就半开玩笑道:“到底是王妃送来的饭菜美味,王爷刚才可是用的不少。” 那位官员离开之后,苏婉言对端木睿说:“原来你已经吃过了啊,那快别再用了,免得克化不了。” 端木睿吃了一口丸子,“怎会克化不了,我一个大男人,一会儿还要去号房那头去,有的地方还没修缮好。” “你还要做这些事的吗?交给下面的人做不就行了。”苏婉言有点惊讶。 端木睿朝正厅那边努了下嘴,“我现在不也得听别人的,没关系,四处走走也挺好的,比在屋子里坐着还舒服。” 苏婉言知道他说的是太子,脸色就变了变,对太子很是不满,但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端木睿吃了几口,终究还是吃不下,苏婉言把盖子盖上,“明天我会早点来,你就等着,我来不了也会让府里的下人来。” “好。”端木睿此时觉得被人关心的感觉好极了,他脸上带着能融化一切的温暖笑意,一路把苏婉言送到大门口才回来。 回到文殊阁,好些官员们都说端木睿和苏婉言夫妻恩爱,还有人打趣他们府里什么时候添丁进口,这是个敏感话题,太子听到了在一旁暗自嘲笑,但端木睿却并不生气,说了几句敷衍了过去。 苏婉言此后基本上每天都会去,太子就找机会故意接近苏婉言,苏婉言不能跟他闹僵了,这里有这么多朝廷官员在,闹了不愉快的话肯定会被人议论和笑话,因此一直跟他费心地周旋。 有些官员看到了私下里还是在议论这件事,都说太子无德,人家一个有夫之妇他也要去招惹。 不过他们倒是不敢让端木睿听到,但端木睿却是知道的,而且他还记得在他们成婚之前,太子就喜欢纠缠苏婉言,他心里自是不舒服,跟苏婉言也说过这件事。 苏婉言就逗他:“这说明你的娘子太有魅力了,你应该偷着乐才是。” 端木睿知道她是想逗自己开心,嘴角也勾起了笑意,却说:“我可乐不起来,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最近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什么贼偷贼惦记的,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苏婉言假装板了脸走到一边去了。 端木睿琢磨了一下发现这句话确实不妥,就上前搂住她哄道:“好好,我说错了,我自罚给你使唤三天,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婉言笑起来,“好,那你就供我使唤三天,现在就去帮我磨墨、润笔,我要写点东西。” 端木睿一惊,“你没必要这么认真,还要把这事记下来吧。” “我哪是写这事啊,我是写信。”苏婉言说完抿嘴一笑。 “给谁写信?”端木睿又紧张起来。 “李霄云。”苏婉言一字一字说出这个名字。 端木睿提了口气,脑海里已经有很多问题需要问,但苏婉言却捧腹大笑起来。 “怎么了,你笑什么?”端木睿被笑得莫名其妙。 苏婉言走过来搂住他的胳膊,“我哄你呢,看把你吓的。” 端木睿揪住她,说要打她屁股,两人就笑闹起来,端木睿没有半点平日里严肃稳重的样子。不过闹过之后,端木睿也就把太子纠缠苏婉言的事丢到一边了。 自那以后,苏婉言也就很少在贡院出现,每次都是让端木睿的手下把饭送过去。 因为苏婉言突然不来,太子就成天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做事的时候就有点心不在焉,有时候看到端木睿眼睛里流露出不满,想到苏婉言就要发呆,有时候还会犯错。 秦清风发现了好几次,这天时间快到中午了,太子又瞅着门口发呆,秦清风终于开口说他:“殿下总是心神不属,可是最近劳累了,若是劳累了就回东宫休息,等精神好了再来。” 太子回过神来,瞪了一眼秦清风,又发现众人都在看他,被发现后众人又都赶紧低头做事,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爽,想着大家肯定又在暗自嘲笑他,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 回到东宫,就有下面的人给他递来门上收到的重要信件,其中有一封让他特别感兴趣,是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同知梁阳洲写给他的,说白了就是这位指挥同知家中有一子梁休今年要参加春闱,想要作弊,就找他通融一下,事后一定会报答他,而且除了这封信,还有丰厚的礼品。 指挥同知是从三品的官员,品级挺高的,以后若是真有需要的时候,他可以调动拱卫京师和守卫宫禁的军队,肯定能帮上大忙,太子想到这一层就动心了,回信答应了梁阳洲的请求。 梁阳洲买通了太子之后,又偷偷给一些在此次春闱中任要职的礼部官员送礼,说太子已经同意包庇他儿子梁休作弊了,让他们这些人到时候就不要把他儿子查得太严。 当然,这些人私下里都跟太子通过气的,白天在文殊阁大家还是像平日一样,太子高高在上,连话也不跟他们说,他们互相也从不说这件事。 太子暗中观察,见秦清风和端木睿,还有礼部侍郎这些人都是全然不知的样子,他以为他们做得天衣无缝,绝不会被人发现,殊不知秦清风早就防着中间有人被举子买通,就找人时刻盯着他们,因此,他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他都一清二楚。 秦清风将此事告诉了端木睿,两人商量着先不动他们,等到时候从考生到收受贿赂的官员和太子所有人都来个人赃并获。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作弊 准备了很久,终于盼来了会试,考生们列队进入贡院,进了大门就要接受严格的检查,轮到梁休的时候,负责检查的官员就故意放水,在他身上草草搜查了一遍就给他放了牌子,让他进了号房。 考试开始,太子进宫给皇帝禀报这边的情况,他这段时间在秦清风的软硬兼施的逼迫之下还是用了功的,什么哪个省的考生最多,最远的考生来自哪里,京城又有多少考生等等,还有号房今年是好好修葺过的,今年的搜查是最严格的等等。 皇帝见他什么都知道,听过之后很是欣慰,对秦清风的态度又改变了不少,太子就请他去考场巡查一番,算是给考生们鼓劲加油,皇上考量一番也就去了。 皇帝也就是走了一圈,秦清风自然跟随在他左右,向他介绍一些在乡试中取得好名次,又有真才实学的考生,皇帝听着,走走看看也就结束了。 但是考生基本上都看到了皇帝的真容,有的觉得能看到皇帝是多么大的幸事,因此志气高涨,有的人见到皇帝是这么一个病病殃殃的半老头子,就觉得跟他们想象中威风八面,皇威赫赫的帝王的样子大不一样,因此就很是失望,反而颓靡了志气,那些不因为看到了皇帝而心情产生波动的人,自然都是有真才实学,有坚强意志力的人。 梁休夹带的有小抄,从贴身衣物里拿出来看了之后,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了一股风,那股风直接把他的小抄从号房的门口吹到了地上,他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门。 他坐在那里又不敢动,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只能双眼睁得大大的,双手合十拜神求佛保佑他不要被那些没有收买过的官员看到。 突然一双黑色靴子出现在他的号房门口,他浑身紧张得都蜷缩了起来,眼睛也紧紧地闭上了,时间的流动变得很缓慢,好像过了许久,可周围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他这才睁开眼睛,看到太子就站在那里朝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那张小抄大概已经被他捡起来。 太子离开了,梁休这才彻底缓过神来,又是双手合十碎碎念着感谢各方神灵。 九天的时间终于熬过去,会试结束,当天晚上端木睿在王府就接到秦清风给他的密信,秦清风告诉他,他查出有人检举梁休作弊,把检举信递交到礼部,如今检举信已经落到太子手里。 密信上还附有检举之人的姓名,他叫文康平,南阳人士。 端木睿就注意上了这个文康平,查出他是个贫寒子弟,但一直坚持读书,勤奋好学,而且很有天赋。 会试结束,正是各路势力抢人才的时候,文康平能检举揭发,至少说明他是个有勇气的人,要知道很多人看到别人做坏事是不敢指出来的。 端木睿因此才对他产生了兴趣,并找了时间跟他见了一面。 文康平穿着一身白布素衣,身形消瘦,一脸的沉郁,在一家文墨店看里面的字画,边看边摇头,这家店正好是端木睿开的,为了让见面显得不那么刻意,端木睿已经在这里等了文康平好几日,今日他终于走进店里来。 端木睿打扮得十分朴素文雅,走上前问文康平:“这位小先生是觉得这些字画入不了眼?” 文康平转头见到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朝他抱拳行礼之后但并不说话,折身就要离开小店。 端木睿连忙叫住了他,“小先生,请留步,在下有几句话和你说。” 文康平想了想,反正自己等着放榜,也没什么事干,就走了回来。 “这些字画可都是近日呼声很高的学子们送来店里售卖的墨宝,也是别着苗头,看谁的字画卖出的交钱高,在下见小先生摇头,可是觉得这些字画都不如先生?” 文康平紧抿着嘴,看了一眼端木睿才说:“是又怎样?” 端木睿见他一副倔强的样子,笑着说:“那好啊,小店最近人气颇高,你不如也把自己的字画拿到本店来售卖。” “算了吧,我最近没有闲心写字作画。”文康平躲闪着目光冷冷地道。 他确实是没闲心,因为手头已经没钱了,连吃饭都是问题,都快睡到大街上去了,他哪还有钱去买纸墨,整天想着怎么弄到一点银子撑过这段时日。 端木睿笑笑,文康平什么情况他是知道的,就对他说:“今日见面算是有缘,不如这样,现在正是用饭的时候,咱们进后堂边吃边说。” 没想到文康平却说:“先生在这里开店,每天进店的人多了,难道先生都觉得有缘要请进后堂吃饭?” 端木睿哈哈大笑,“小先生有意思,不瞒你说,本人是看你连这些才子们的字画都看不上,而且看小先生的气度,断定你一定是才高八斗,比他们都不俗,所以想结识你。” 文康平也听说了,如今大热的举子们都被各种高门势力争相拉拢,但他从没考虑过这件事,不然也不至于落魄到连饭都吃不上。 他又打量了一下端木睿,觉得他一个小店的店主结识自己无非就是为了拿到他的书画,这他倒是勉强能接受,但又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而且从气质姿态上看他又不像一个小店店主。 但他想到这些的时候,人已经坐到了后院的厢房里,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上好的酒菜,他已经连续多日没吃过饱饭了,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端木睿连忙招呼他吃菜,又给他倒上酒,文康平满心疑惑地又打量了几眼端木睿,才不声不响地吃起来。 吃得差不多,端木睿才笑着说:“你应该不知道吧,你递交上去的检举信已经到了某些人手里,你所检举的人不可能受到惩罚。” 文康平大惊,又细细打量端木睿,“你是谁,又是如何知晓的?” “你应该觉得我很眼熟吧。”端木睿脸上带着一丝薄薄的笑意,眼神却比刚才凌厉许多。 文康平点头,他心里却充满恐惧,一旦被人知道检举信是他写的,估计他都活不到放榜的日子。 端木睿见他面露焦虑,给他宽心道:“你不用担心,他们不知道是你揭发的。” 文康平这才放心了些,“多谢你告知学生,学生确实觉得你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还请明示。” 端木睿就介绍了自己,文康平这才想起自己是在考场上见过他。 端木睿又问他是如何发现梁休作弊的,他说进贡院的时候,他排在梁休后面,检查的官员对随意查看了一下就把梁休放进去了,对他却是非常严格的搜查,因此他便记住了梁休的名字。 而且考试结束之后,因为大家在号房呆了九天,早就疲惫不堪,出去的时候都是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根本顾不上什么仪表,他正好走在梁休后面,梁休衣衫不整,就看到从他衣服里掉出一张字条,他捡起来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人作弊了。 他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梁休是五城兵马司指挥同知的儿子,他也是挣扎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写了检举信。 听他说完,端木睿就问他:“那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他想了想说:“从进门搜查时那些官员对待他的标准跟大家不一样可以看出,他家里一定是收买了礼部官员,王爷又说检举信落到了某些人手里,这个人一定位高权重,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所以梁休这次作弊是受到了从上到下一干人的庇护。” “那么现在你还要检举吗?”端木睿马上追问。 他摇了摇头,“王爷既然知道了,若是想管一定会管,若是不想管,学生就只能告到皇帝面前了,要告到皇帝面前,还要等学生高中。” 端木睿越发对他感兴趣,就说:“你难道没听说本王现在也没什么权力,跟一介白身差不多。” 文康平笑笑,“王爷既然找到学生,就说明王爷并非心甘情愿置身在权力之外。” 端木睿也对他笑,两人像是互通了某种心意,他又给文康平倒了一杯酒。 “不敢不敢。”文康平连忙端起了酒杯,“学生那就借花献佛,敬王爷一杯。” 喝了酒之后,端木睿才说:“小先生很聪明,既然看出本王的不甘心,以后跟着本王怎么样,本王一定会给你最好的机会,让你迅速成长起来。” 文康平拿起酒壶给端木睿倒了一杯,又敬了他一次,才说:“学生跟王爷相谈甚欢,能得到王爷赏识学生觉得很荣幸,也很感激,但学生寒窗苦读圣贤书,一心只为国为君,也是为了天下百姓。” 虽然被拒绝了,但端木睿脸上的笑意没有减退半分,反而很欣赏地看着文康平,“这些话若是小先生的肺腑之言,那本王就祝愿小先生能一举高中,而且本王也一定会帮助你,让你得道公平对待。” 文康平一脸的正直慷慨,“这自然是学生的真心话,王爷能出手相助,学生感激不尽,但是学生拿自己的文章说话,王爷若是想往高的捧学生,让学生成为王爷附庸,那就不必了。” 送走文康平之后,端木睿思索良久,虽然觉得可惜,但文康平显得有些清高了,大概觉得他不是正统,好像很看不起他,不过他还是让人暗中资助他。 过了几日,苏婉言在府里跟灵秀一边绣花一边说话。 灵秀对苏婉言说:“王妃,你没发现这段日子淑红有些不一样了吗?” 苏婉言对绣花还是有些生疏,抿着嘴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绣品,头也没抬地回了灵秀一句,“怎么不一样了?” “她有时候一个人做着事,或者坐着的时候就忍不住发笑,手上戴的金镯子也不见了,好像是当了,不知道拿钱做什么了,变得很喜欢打扮,还特别喜欢照镜子,前两天我还看见她在整理自己的衣裳,说要把攒下来的新衣裳要重新改改样子。” 苏婉言听她说了这么多,也觉得事情有点异常,连手里的绣绷都放下了,问灵秀:“你就没打听一下出什么事了?” “婢子们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在外面有心上人了,她总是害羞地很,也不说是不是有。”灵秀也干脆把绣绷放下,“可是婢子看十有八九她是有心上人了。” 苏婉言又琢磨了一下,就让灵秀去把淑红叫到自己跟前来。 淑红来了之后,苏婉言看了下她手腕,见她手腕上经常戴的金手镯果真没有了,就问她:“你的镯子呢,怎么不见你戴着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接济 淑红缩了一下手,对苏婉言说:“回王妃,婢子把镯子当了。” “你缺钱花吗,连自己的心爱之物都当了?” 她们这些丫鬟,平日里吃喝都在王府,连穿的四季衣裳也都是统一发放,胭脂水粉基本上也都是苏婉言买回来送给她们,可以说她们根本就花不了什么钱。 淑红这些年肯定已经攒了不少,就算置办点什么东西也根本用不上当镯子吧。 她有些为难,又有些羞涩,半晌才说出了实情,原来前段时间在外面碰到了一个同乡,说起一个参加科考的举子也是她们的乡党,举子家里贫穷,好不容易才来到京城,但没钱住店吃饭,没办法生活下去。 端木睿最近就是为了科举奔忙,淑红在王府耳濡目染,知道参加春闱对寒窗苦读的举子多么重要,又因为是同乡,她就生了恻隐之心,想要接济那位举子。 京城什么都贵,衣食住行没有一样不花钱的,而且举子一住就是两个月,又不愿做些书画换钱,说不愿意浪费那个时间,淑红把自己攒下的钱都给了他,期间他又病了一场,淑红没法了才把自己的金镯子当了,换了钱给举子治病。 举子好了之后就特别感激淑红,许诺她科考之后高中了一定娶她为妻,最近终于考完,淑红觉得举子一定会高中,到时候举子就会娶她,所以她想起这事脸上的笑意就藏不住,心里的幸福无以言表。 说完后她有些愧疚地对苏婉言说:“婢子没有早点告知王妃,是婢子的错,实在是因为说不出口,还请王妃原谅。” 苏婉言知道提终身大事对她们来说是羞于启齿的,而且还是这种私定终身的情况,对于她的隐瞒就没放在心上。 苏婉言反而还祝福她:“这是好事,现在会试考完了,还有殿试,也没多少日子了,若是缺钱你就说一声,我给他拿出来,就算是帮你资助他,以后等你们成婚了,跟文秀她们一样,我还是会送你一份嫁妆。你们跟我这么久,对我尽心尽力,我总是希望你们以后能过得好的。” 淑红对苏婉言深深一福,“谢谢王妃,婢子真是感激不尽,最近他开始创作书画,拿出去卖的钱能支撑他的生活。” 她说的这位举子恰好就是文康平,文康平跟端木睿谈过话之后,端木睿请他来自己小店帮忙照看,他勉强同意,他主要图的是可以用店里的纸墨,有了纸墨他也开始作画创文,卖的还真是不错,给端木睿的小店增加了很多人气,他自己也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了。 这天晚上,歇息之前,苏婉言跟端木睿说起此事,显得很是欣慰。 “举子高中之后娶了淑红,淑红说不定就是官太太了,她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端木睿没说话,他不知道苏婉言所说的这个举子就是文康平,他心里想的是,没有成亲之前说这些都没用,有多少考了功名的男子还会记得当初那个对他掏心掏肺,拿出所有来资助他的普通姑娘。 高中之后转眼就娶了高门大户的女儿,从此青云直上,这种事情不要太多。 但徐婉言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还继续说着:“到时候他们成亲的时候一定要让那个举子把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端木睿听她这么说,想起当初他们成婚时实在仓促,两人存在诸多误会,完全没法心意相通,连睡在一张床上都不行,或者靠近一下都是别扭的,他觉得这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就拉着苏婉言的手说:“等天下太平了,咱们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重新成一次婚。” 苏婉言刚刚还在想淑红的婚事,不知道端木睿怎么突然说到他们自己,莫名地道:“为何要重新成一次婚?” 端木睿只说了一句,“咱们成婚时,让你受委屈了。” 苏婉言便沉默了,她也陷入了回忆中,半晌才说:“好事多磨,只要眼下我感到是幸福的就够了,过去就不要再想了。” “所以一定要给你一次美满的婚礼,把以前不好的记忆覆盖掉,让你彻底忘记。” 苏婉言听了端木睿的话觉得幸福又满足,都有点憧憬到时候他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得了苏婉言的祝福,淑红就放心大胆地经常出王府去探望文康平,文康平住在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是淑红之前出钱帮他租下来的。 她到文康平的住处,帮他洗衣缝补、收拾屋子,每当看到书桌上他写写画画留下的那些笔墨,她虽然不懂,但都是发自内心的感到骄傲,因此就是一个小纸片她都舍不得扔,都给他收拾得整整齐齐,还经常会从街上顺带买些花草回来帮他装点一下书房。 文康平从外面回来看到她,一片冰冷的眼里露出温和的柔光,时常紧绷的脸上也会露出几许笑意。 淑红热情地走上前接过他的书篓,就像已经成了夫妻那样对他说:“辛苦了,饭菜给你做好了,你快吃吧。” “你在人家家里做事,总这样出来照顾我不大好吧,可别让主家说你。”文康平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打水洗手。 洗了手,淑红就递上了擦手的帕子,他擦了之后淑红才说:“你放心吧,我跟我家夫人已经说了咱们的事,她没有为难我,反而祝福我呢,以后咱们成婚,她还会送我一笔嫁妆。” 文康平听到提钱心里就不大爽快,就没说什么,进屋走到饭桌旁坐下吃饭,淑红也坐下跟他一起吃。 吃完饭都收拾了淑红还没有走的意思,文康平就催她,“你还不回去,小心你主家不高兴。” “没事的,我家夫人不会说我的,我就是想留下来多陪陪你。”她跟着文康平走进书斋,看着文康平作画,画的就是她今日从外面带来的那盆蝴蝶兰。 文康平画完,她一脸欣喜又得意,比她自己能画还要高兴,她发出由衷地赞叹,“画的真好,真像啊,我都能闻到花香似的。” 文康平看着她欢喜的脸,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康平你一定能考取名次的,是吧?”淑红对他充满了信心。 “那当然,若是考不了名次我是不会吃那么多苦跑到京城来的。”文康平自信满满地看着淑红。 “那就太好了,不过就算没有考中,我也会跟你在一起,你若是想再考我一定会支持你到底,不考了,咱们在一起也能把日子过好了。” 文康平看着淑红,她脸上还带着刚才因为兴奋而留下的绯红,眼睛里却带着郑重其事的坚定,他也正色道:“一定会考中的,不会再等到下次,也没有其他可能,你就放心吧。” 又过了几天就放榜了,文康平是最早一批去看的,很快就找到自己的名字,考了个第九名。朝廷公布,一个月以后一行殿试。 文康平就又开始用功,淑红不仅经常去看他,还买了上好的布料拿回王府准备给他做身新衣。 苏婉言跟灵秀闲话,问淑红最近怎么样了,灵秀说苏婉言:“王妃你现在可偏心了,淑红一天有几个时候在你跟前伺候,你还惦记着她。” 苏婉言笑着说:“你要是马上找个夫婿,我也准你不用过来伺候。” 灵秀脸红了,“王妃就别打趣婢子了,婢子怎能给自己找夫婿。” “那你有看上的就告诉我,我帮你张罗。”苏婉言点了点她的脑门,“也就你这丫头有这造化,别人我可不愿意操这份心,所以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人家舍不得王妃嘛。”灵秀说着连眼眶都红了,她是真的不想离开苏婉言,都盼着日子一天天的别过得那么快,她一点也不想年纪大了必须嫁人。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你们,但你还是不能耽误了自己的终身。”苏婉言站起身,笑着说,“走吧,去看看淑红在做什么。” 两人到淑红的房间才发现她准备做衣裳,苏婉言上前看了看料子,觉得还不错,连忙对她说:“你这里地方小,去我那边做吧,又宽敞又明亮,最重要的是我最喜欢看你们做衣裳,顺带学一下。” 淑红不好意思,去了那边大家日日看着,少不了要笑她,但她拗不过苏婉言还是把东西都搬了过去。 她按照文康平的尺寸剪裁衣料,苏婉言在一旁按着她熟练的手法,羡慕得不行,看得目不转睛的。 灵秀就笑着说:“你们看王妃,跟看什么似的,恨不得把脸贴到剪子上。” 淑红扭头看见苏婉言的表情,也笑起来,把剪刀交给苏婉言,“来,王妃,就照着婢子画的线剪,试一下。” “不行,不行,我怕给你剪坏了。”苏婉言连连摇手,在这方面她总是会变得特别卑微。 “没事的,你以前不是给王爷做过衣裳吗,婢子相信你。”淑红笑着说。 “那好吧。”苏婉言这才接过剪子,在淑红的指导下把剩下的半幅剪好了。 端木睿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屋里传出嬉闹声,他走到窗边正看到丫鬟教苏婉言剪裁,她认真得就像个刚学习写字的孩子似的,又显得有些笨拙。 最后她终于剪好了,丫鬟们就发出欢笑声,她自己也傻乎乎地笑起来,跟灵秀说:“不行了,你快点把我的家伙什都找出来,这都把我的瘾头都勾起来了。” 灵秀清脆地答应一声去找她收起来很久大概都积了灰的针线簸箩,丫鬟们就问她又打算给王爷做什么,她说了个什么端木睿没听见,但他想起那次穿上她做的新衣竟然被针扎出了血就捂脸不忍想象,不过内心还是觉得很幸福的。 淑红很快就把衣裳做好了给文康平拿过去让他试穿,文康平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淑红说他穿上这身新衣,既精神又有气派,皇帝看了肯定会喜欢他,保证会给他封一个状元郎。 她说的这些喜庆话文康平也就听听,皇帝怎么会因为穿新衣气派就给他状元呢,他知道要经过一番艰辛,拿出他十几年寒窗苦读的成果才有可能。 殿试时间总算到了,但皇帝身体虚弱,他还是指派秦清风主持,让太子跟着学习。 第一百五十三章 状元郎 殿试结束之后,秦清风和内阁学士们一起都认定文康平的文章最为出色,秦清风当堂提了几个治国经略方面的问题,他回答的时候思路清晰,语言流畅又言之有物,秦清风和内阁学士都非常满意。 秦清风就跟太子一起带着几名优秀学子们的文章去见皇帝,皇帝在病榻上一一看了,对文康平的文章赞不绝口,秦清风又说了他廷对的情况,又补充了内阁大学士们的意见,都觉得这个文康平不错,认为可以点头名。 皇帝又看了一下别的文章比较了一下,就做了决定,这时太子插话道:“父皇,儿臣私以为那位叫梁休的贡生写的也不错,可以跟这为文康平的文章一较高下。” 翻出梁休的看了几眼,皇帝把文章往旁边一丢,淡然道:“他的文章跟文康平的比起来差远了,文康平才华横溢,观点卓越,他资质平平,能考上贡生都不错了,还想争状元,简直是笑话。太子的鉴别能力有待提高,回去要多读些书,多向老师请教才是。” 太子觉得尴尬极了,连忙低着头应了。 皇帝点了文康平为状元,消息传出去之后,后宫正有一位待嫁的公主,她的母妃早年因为获罪被弃入冷宫最近被放出来重新得了势,来请求皇上把状元郎指婚给这位荣昌公主。 这位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之所以被放出来,是因为那些之前被假皇帝临幸过的嫔妃,位分低的,家里没什么势力的都被赶去了寺庙里削发为尼,位分高的也自己幽禁在了深宫中,如此一来宫里的嫔妃就所剩无几,那些之前因为有罪弃入冷宫的妃子就被放出来充数。 荣昌公主之前是养在贤妃身边的,一直颇得皇帝看重,因此皇帝略微思索,正好他看重文康忠的才学,想让他忠于自己,就答应了这位妃子的请求,把公主许配给了文康平,并下旨赐婚。 三日后放榜,梁休也在三甲之列,赐了同进士出身的称号,即便如此,梁同知已经很满足了,就带着厚礼上东宫感谢太子。并承诺一定会帮助太子对付八皇子,助他成大事。 太子自是欢喜之至,跟梁同知把酒言欢,他们都以为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勾结起来,殊不知端木睿已经搜集好了一切证据,就等着时机揭发他们。 再说淑红得知文康平考取了状元,高兴地前往文康平的住处和他相会,到了之后却发现文康平脸上的神色不大对劲,看到她没有丝毫高兴的迹象,还一副愁容。 淑红脸上笑意也撑不住,就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还没说出话,就听到院门外有人打门,文康平立刻去把院门打开,迎进来一个穿着驼色衣服,头戴深蓝色冠帽,面白无须的男子。 他的声音也跟平常的男子不同,跟文康平说他是荣昌公主宫里的管事太监,就是来拜访文公子。 其实就是荣昌公主让他来看一下文康平的长相、家里的条件等等,太监看了一眼文康平住的院子,又小又破,眼里的鄙夷一闪而逝。 太监看到淑红,问文康平:“这位姑娘是公子的侍女?” 文康平看了看淑红,尴尬地点头,“是,是侍女。” 太监又打量淑红几眼,这才离开了。 刚才太监进来的时候淑红心里就产生了疑惑,见文康平承认自己是侍女,更是疑窦丛生,还有些生气,就问文康平:“刚才这个人是宫里来的太监吧,他来做什么?” 文康平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你大概还没听说,皇帝已经给我和荣昌公主赐婚。” “赐婚?”淑红心里一紧,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可刚才那个太监都上门来了,一定是替公主相看的,她不信也得信。 她用帕子抹了一把脸上不由自主流下的眼泪,哽咽地对文康平说:“你就答应了?” 文康平垂着头,半晌才闷声说:“皇帝赐婚我不得不答应。” “你可以拒绝的,你可以拒绝的是吗?”淑红在文康平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不行,我没办法拒绝。”文康平摇了摇头,不敢直视对面的淑红。 淑红没有大喊大叫,但她不停地擦着眼泪,喉咙哽咽着抽泣,她心里充满怨气,可她陪着文康平一路走来,对他感情深厚,也知道他的不易,竟然说不出来怨他的话。 只是觉得心里憋屈到了极点,为什么她守候了那么久,却被人轻而易举夺走一切。文康平如果真的爱她,想娶她,一定会遵守他的承诺,为了她想尽办法拒绝跟公主的婚事,可他没有那样做,说明什么,说明他并不想和自己在一起,还是他本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为了权势抛弃了她。 她心里胡思乱想着,又听文康平说:“我跟公主的婚事是不得已,但我记得自己的承诺,一定不会不管你,等跟公主成婚之后,我在外面给你置办一个漂亮的院子,这样你也不用在府里看公主的眼色,在外面过你称心如意的小日子……” 淑红听了他的话已经泣不成声,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这是让我给你做小,而且还是连府门都进不了的外室?” 文康平脸上一直挂着难堪的表情,他嗫嚅道:“我,我这也是替你考虑,不让你受公主的气。” 淑红哭着大声质问他:“你当初对我的承诺是什么,你忘记了吗?当时你说的是让我当你的外室吗?” 文康平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垂着头坐在那里,半晌才说:“我是想跟你在一起的,可是……” 淑红觉得跟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站起身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就大步走出了小院子。 回到王府,淑红把自己关在屋里,大哭了一场,看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光彩似的,之前她多有盼头,不管让她奉献出什么她都愿意,只要文康平能好好的考完,不管他能不能高中,她都会嫁给他,以后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可眼下她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指望了,感觉做任何事都没有意义了。 直到天快黑了,她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起来把门打开后就看到苏婉言和灵秀站在门口。 灵秀进来把灯点上,苏婉言在她床上坐了,淑红站在地上强忍着泪水,一只手紧紧抓着另一只手。 苏婉言柔和沉稳的声音在小屋里响起,“我听说了,皇上赐婚,把荣昌公主许配给了状元郎。” 淑红眼泪终是没忍住,滚滚地落了下来。 她哑着嗓子说:“我今天去找他,一个宫里的太监去看他,说是公主身边管事的。” “他怎么说?”灵秀着急地什么也不顾了,大声问她。 “他,他说给我在外面置一个院子,免得受公主的气。”淑红说完捂着脸哭出声来。 灵秀气得大骂:“他这是要让你做他的外室啊。混蛋,什么状元郎,就是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苏婉言却没有太意外,在这个时代这是正常操作,但这不代表她就认可这种行为。 赐婚什么的,她和端木睿的婚事是皇帝隐瞒着所有人突然下旨,就是明确地表示没有谁可以拒绝,但给公主赐婚,就是锦上添花的一件喜事而已,状元郎凭着自己的身份,如果他真想跟淑红在一起,就可以拒绝,说不准还能成就一段佳话,但状元郎没有,所以灵秀说得很对,他就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淑红得到了灵秀的声援,擦干净眼泪就说:“若是他跟我说,他寒窗苦读十几年,为了能实现他的抱负和理想,皇帝赐婚他就是驸马,以后就可以保证他仕途顺利,所以他就答应了,他要是真这么说我还敬他是个性子爽快的男人,他却说什么记得对我许下的承诺,不会不管我,我真是稀罕他,稀罕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身份,我宁愿做一辈子老姑娘,我也不稀罕。” 她愤愤地说完,又呜呜地哭起来。 苏婉言拍拍她的肩膀,“你说得对,咱们不稀罕,既然看穿了他是个什么东西,咱们就用不着为他伤心流泪,你也不要觉得委屈,这种人就算你嫁了给他,他以后也不会对你好。” 灵秀也过来搂住淑红的肩膀,“王妃说得对,别为了这种人伤心,他不值得,他就算娶了你,肯定也会往后院抬一个又一个,你一样会受折磨。” 淑红擦干了眼泪,停止了哭泣,哽咽着嗓子说:“我也算是看出来了,我大字不识,他做什么我都不懂,连话也说不到一起,我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苏婉言很欣慰她能看清这个事实,也有那种做了官的读书人不忘糟糠之妻,还能跟妻子过美满的日子,但那种情况太少了,很明显这个状元郎不是那种有良心的,心地纯善的读书人,所以注定了淑红跟他不可能走到一起。 她劝淑红,“天下好男儿多的是,等有好人选了我一定为你留意,这个状元郎咱就不用想着他了,把他忘得干干净净,那句话叫什么‘各自安好,从此不扰’,别看他以后住进朱楼绮户,他不一定比你过得好,你以为当驸马那么好当的吗?” 灵秀附和道:“就是,他当了驸马,还不是要看公主和皇上的脸色,到时候有他后悔的。你要相信王妃的眼光,她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淑红眼神发直,似乎在想着什么,但还是点了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想着他,不过找人家的事暂时还是不要了。” 被苏婉言和灵秀一唱一和劝说了一番之后,淑红感觉到她们对自己的关心,不再觉得生无可恋,逐渐也看开了,又重新打起精神来。 晚上,端木睿回来,苏婉言就跟他说起这事,又好好讽刺了一番状元郎。 端木睿听她说状元郎怎么怎么的,才明白过来,“你一直在跟我说淑红在外认识结交的书生就是如今的状元郎啊?” 苏婉言停下絮叨,回道:“是啊,怎们,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就是他曾检举京卫指挥同知梁大人儿子作弊,后来检举信被太子截获,我得知此事还专门见了这个文康平。觉得他很聪明,就想让他为我所用,结果他有些清高,看不上我,要效忠皇上,后来我又请他去我的文墨店里照看了几次,他在店里做些书画卖钱,算是拐着弯地帮了他一把,没想到跟淑红认识的人就是他。”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刺杀 苏婉言又冷笑,“还清高,我看他就是虚伪,装的很个好人似的,其实就是个小人,这种人怎能重用,你以后看到他离远一点。” 端木睿连忙笑着应了,“好好,不过他现在接受皇帝赐婚,就算是皇帝的人了,看到我也只会避的远远的。” 隔天,淑红又去文康平的住处,这次她来是想跟文康平做个了断,以后就真的各走各的路了。 文康平听了她的来意,不是松口气然后欣然接受,反而还很生气,说她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非要跟我一刀两断,就算做外室又如何,我会把你当做正经妻子对待,会让你过上富足的日子。” 淑红很惊讶他竟然还想不通了,“你难道不明白做外室有多下贱,比家里的侍妾地位都低下?你觉得做外室好,但我不觉得。” “你何必要去管别人怎么看,日子是自己过的。咱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你难道不觉得幸福吗,是你自己说的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会跟我在一起,可你呢,你现在要跟我了断,是你在背叛我,是你变了心,不要反过来摆出一副我负了你一样。” 淑红听完文康平义愤填膺地说完这段话,睁大眼睛看着他,都不知道说什么,许久她脑子才转过来,说道:“你真是读书人,你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不要脸的说词一套一套的,我佩服你,也看透你了。” 她说完,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气冲冲地跑了出去,一路回到王府又是好久才缓过来,她也是彻底看清楚了文康平的真面目,对他一点念想也没有了。 太子在京卫指挥使司梁同知家族的帮助下又对八皇子手里的势力进行打压和瓦解,而八皇子还被皇帝留在宫里。 他得知此事之后就急了,他在皇帝面前更加尽心讨好,所有伺候皇帝的事都亲力亲为,皇帝有时候也会问他跟政事相关的问题试探他,他善于揣摩皇帝的心思,都顺着皇帝的心意回答,皇帝便放松了对他的戒备。 他向皇上请求出宫,皇上便答应了,他最近身体好转,之前多半也是装病,就是想看清朝中局势,也一直没有精力过问假皇帝的事。 如今重新开始理政,就打算清理之前追随假皇帝的那些势力,包括假皇帝所在的门派,他都想一起处置,而且被假皇帝关押期间他竟然才知道皇宫的地下还有一层地宫,他也派人开始修缮,修缮好以后肯定有很大用处。 八皇子出宫之后就开始应对太子,然而太子趁着这段时间他在宫里,已经搜集到静秋跟他勾结的证据,包括密信往来,还有私下互赠的礼物,八皇子身边的人也有出来作证的。 太子知道后,立刻废黜了静秋的侧妃之位,并把她关在黑屋子里,亲手用鞭子狠狠虐打她。 在太子把证据拿出来之后,静秋无可辩驳,太子也不需要她承认,她乞求宽恕,太子也不理会。 后院这么多女人,因为先皇后那一层关系,他曾经最看重的就是静秋,可没想到从一开始她就背叛了他,她把他当傻子一样糊弄,不仅给八皇子传递消息,还跟八皇子有私情,他觉得这是对他莫大的耻辱,他打死了这个贱女人也不为过。 但他到底没有把人打死,而是把静秋关进了地宫里。 如今东宫就只剩下苏语娴一个女人,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笑到了最后,她心中无比畅快又得意,但东宫里除了她就是太子,没有人可以分享她的心情,这让她觉得十分不满意,想起静秋在地宫中关着,她就去了。 苏语娴踏进地宫就有点后悔了,但又忍不住想看看静秋狼狈的样子,这个信念支撑着她顾不上害怕,一直走到了静秋被关在黑暗的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一盏烛台,黄豆大小的烛火成了这间黑屋子里唯一的希望。静秋靠坐在墙角,在高大的石墙的对比下显得她格外娇小可怜。 她身上还穿着那身被太子鞭打之后浸了血的衣裙,脸上也没有一处好的,显得特别凄惨,她气若游丝,一动也动不了,就像随时都可能死去一样。 苏语娴走过来,一脚踢翻了她的饭碗,那只饭碗黑黢黢的,每顿都要用它,根本没洗过,还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馊味,苏语娴只想吐出来。 “真是没想到啊,当初最受殿下宠爱,不可一世的静秋侧妃如今也沦落到这个下场。”她的声音在沉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尖利。 静秋看着她,破裂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听说你跟八皇子有私情,还是他的奸细,我看太子殿下没杀你都是对你网开一面了。你这种坏女人,太子竟然还没杀了你,他这是对你太心软了。” 她说完,静秋还是没什么反应,静秋就是根本不想搭理她。 接着她竟然笑起来,“不过我还挺佩服你的,一个地位低贱的宫女,做了太子的侧妃不说,又跟八皇子有那种龌龊的关系,就是我也做不出来这种事,你真是我们女人中的翘楚。” 她哈哈笑着,刺耳的声音撞击在石墙上,在黑屋子里不断盘旋。 “不过真是下贱啊,你这样被慢慢折磨而死估计才能解了太子的心头只恨吧。” “其实我根本不算什么,丝毫赶不上苏侧妃胆大妄为。” 静秋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很虚弱,但在这黑屋子里还是让苏语娴听得很清楚。 苏语娴琢磨了一下她说的话,觉得后背发凉,她笑不出来了,走到静秋面前,冷声问她:“你刚才说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呢?”静秋从胸腔里发出一阵闷笑,外人听起来很难受,但她自己却觉得十分畅快。 她眼神阴冷,脸上带着僵硬的笑,问苏语娴:“熙和是谁的儿子,是太子的吗?” 苏语娴浑身一震,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一只大手握紧了一样,她恐惧极了。 她不知道静秋是如何知道的,或许这只是在诈她,但无论怎样,她走到这一步,东宫只剩下她一个女人的情况下,她不能让这件事流传出去。 她装作愤怒,恶狠狠地指着静秋,“你胡说八道什么,熙和当然是太子的儿子,你再瞎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静秋却懒洋洋地道:“你就别装了,也别自作聪明觉得我是在诈你,我没有证据是不会乱说的。” “证据?什么证据?”苏语娴慌乱的看着她。 “你的奸夫叫钱庆,我们早就认识,他知道你娘家势大,害怕你们杀人灭口,就给我留下了证据,说如果他死了让我找机会说出真相。钱庆估计早就被你们灭口了吧,所以现在正好把他嘱托的事帮他办了。” 静秋说完,苏语娴脑子里嗡嗡的,她觉得恐惧,感觉身上的力气也被抽干了似的,她一只手撑在墙上才勉强稳住了自己。 “若不是你来招惹我,我都忘了这件事,打算带着它去另一个世界,可你不让我清静非要来找不自在,我就只好说了出来。” “你不怕我立刻就杀了你?”苏语娴居高临下,目露凶光地看着静秋。 静秋冷笑:“你可以杀了我,但我死了,终会有人找到我藏的证据,到时候你肯定比我更惨。” 苏语娴害怕地咽了口唾沫,睁大眼睛看着静秋,“证据,证据在哪,你告诉我。” 静秋急切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帮我,把我放出去。就算死,我也不想死在这里。” 苏语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静秋就告诉了她藏证据的地方,就在她住的辰光殿里。 静秋说:“你可以先去找,找到证据了再来放我出去。” “你不怕我找了证据就不回来了?”苏语娴还真的想这么做。 但下一刻静秋就说:“太子有时候会过来,外面还有看守,我随便叫个人进来就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了,所以你最好在明天之内就把我弄出去,要不然你就完蛋了。” 苏语娴晚上混进已经变得空荡荡的辰光殿,从静秋说的卧室墙角一块松动的地砖下面找到了证据,是她跟钱庆之前传递的纸条,都是她的手书,还有一个她用过的肚兜,上面的刺绣都是她自己绣的,一看就能看出来。她当时害怕,都不记得自己竟然还有肚兜在钱庆这里,或者是钱庆去她那里偷走的。 她当场就在辰光殿里把证据都烧毁了,这才放心地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第二天她让人想办法把看守静秋的人都哄去吃酒,她自己进了地宫,幸好静秋身上没有被锁上铁链子,她直接就开门把人放了出去。 等看守的人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就发现静秋已经不见了,赶紧禀报太子,太子一怒之下杀死了那几个看守,又怕人去寻找静秋。 静秋浑身是伤,但她对宫里熟悉,她躲躲藏藏用了半天时间才出宫,又找了身衣裳换了,偷偷跑到了八皇子府门口找了个地方藏着。 八皇子从府里出来,静秋走上前,笑着叫了他一声:“端木玥。”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讳,更没有人这样直接叫他,八皇子厌恶地看着静秋,眼神阴鸷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你好不好。”静秋脸上露出苍白的笑容。 八皇子打量她,见她一副虚弱的样子,冷言冷语地赶她:“你身子不好,还不回去,我这里不欢迎东宫的人。” 静秋轻声道:“是,我这就走,但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我没有兴趣知道。” 静秋笑了笑,“太子最近又笼络了新的势力,是朝中一大重臣,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八皇子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犹疑了片刻才说:“你说说看。” “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不好说,你靠近我一点。”静秋朝他勾了下手指。 “你别耍花招。”八皇子想抬脚就走,但又犹豫了,最近他被太子打压的狠了,他心中十分不甘。 终于他还是靠近了静秋,静秋突然把手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来,她手里抓着一把匕首,迅速刺向八皇子的胸口。 八皇子胸口传来剧痛,匕首已经没入血肉,他气急,用力一脚就把静秋踹开。 静秋重重摔倒在地,感觉胸口处气血上涌,她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匕首,她看着八皇子露出凄苦的笑容,“原想让你陪着我一起死,现在看来不成了。” 她说完,毫不犹豫地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口,眼睛始终盯着八皇子,目光中带着畅快的笑意,似乎死在八皇子面前是一件让她很高兴的事情。 但那笑容看在八皇子眼里,却显得刺目,在他脑海里,那畅快的笑意变成了嘲讽,变得凄惨怨毒。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夫妻之道 静秋死的时候没有闭上眼睛,雪白的衣衫上有一团凄美的红色蔓延开来,昭示着她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八皇子不敢看,立刻让下人把她的尸身抬到东宫去。 太子掀开盖在静秋身上的白布,看了一眼,得知那真是静秋,匕首还深深埋在她胸口处,就平静地问了送尸身过来的八皇子府的管家是怎么回事。 管家捡对八皇子有利的说了,“侧妃看到八皇子殿下出门就走出来搭话,八皇子见她身体虚弱还劝她快点回来,可她故意靠近八皇子,八皇子没有防备就被她刺伤了。八皇子一怒之下把侧妃踢到地上,侧妃说想让八皇子跟她一起死,看来是不成了,接着她就自杀了。” “自杀的。”太子还是很平静,低声喃喃说了一句。 管家听到了,连忙强调道:“是自杀的,当时门口好些人都看见了。” 太子转头看向管家,“你回去,跟你主子说,孤要见他。” 八皇子半个时辰后就来了东宫,太子问他:“静秋在你府门口死的,她为何要自杀?” “这不是应该问皇兄吗?”八皇子如今在太子面前不需要伪装,说话的口气就充满了讥讽。 “她为何要去找你,在你面前自杀?”太子冷声问道。 “我还想问问皇兄,她身子看着就十分虚弱,可是皇兄对她做了什么,若是那样,皇兄不是应该问问自己吗?她是不是觉得在东宫活不下去了,才去找臣弟?至于她为何非要死在臣弟面前,臣弟就不知道了。” 八皇子说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太子已经有所领悟,觉得静秋一定是痛恨八皇子负了她,才要去找他,反正他早已知道他们的私情,这里面的恩怨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也就没再问了。 他对八皇子说:“她跟了孤一场,孤会按照侧妃的规制厚葬她,希望她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也希望八弟今后能睡得安稳吧。” 八皇子无所谓地一笑,“臣弟肯定能睡得安稳,皇兄就别替臣弟操心了。” 太子笑道:“那可不见得,八弟最近一定是睡不安枕的。” “皇兄别得意得太早,一时的胜负算不了什么,你斗不过臣弟,臣弟一定会笑到最后。” 八皇子说完,笑看着太子,太子脸上的笑意褪去,脸色变得阴沉。 “该说的臣弟都说了,告辞。”八皇子说完,转身往院子外面走去。 太子看了一眼藏在暗处的暗卫,他很想在这一刻就杀死八皇子,那样的话就去除了一个劲敌,也解了他的心头之恨,但他不敢,杀了八皇子容易,事后会发生的事情是他所承受不了的。 八皇子也不是不怕的,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身体的僵硬,走每一步都很沉重,像是有可能再也踏不出下一步似的,直到他顺利出了东宫才放下心来。 文康平点了状元之后按照规定要在翰林院任职,皇帝经常会把文康平叫进宫里询问他在一些政事上的看法。 荣昌公主派了内侍去看了一次文康平之后,得知他所住的地方就是个破旧的小院子,打听后,又得知他出身清寒,就对这桩婚事不是很满意。 眼看婚期就要到了,公主按捺不住想自己亲眼看看文康平是个什么样的人,文康平经常出入皇宫,公主就叫内侍趁着他出宫把人叫到御花园里相见。 公主自是雍容华贵,姿容秀美,身份的贵重让她浑身的气场不同于一般女子,文康平虽是炙手可热的新科状元,在皇帝面前讲政治经略可以口若悬河,观点斐然,让所有人赞叹,但站在公主面前,他就好像矮了三分似的。 荣昌公主问他:“咱们婚事在即,状元公有没有做好准备?” 文康平揣摩不透她的想法,低着头没什么底气地说:“臣准备好了。” 公主挺直了腰背,“公主府已经整修一新,别的一应事宜也都有宫里安排,状元公自是不需要准备什么,但是你心里呢,有没有准备好做本宫的驸马,你打算如何做本宫的驸马呢?” “臣,会敬着公主,以公主为尊。”文康平说完觉得自己骨头都软了似的,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这么说。 “你自然应该敬着本宫,但成了婚我们就是夫妻,做了夫妻只要尊敬就够了吗?”公主说出这句话,自己也满是忧愁,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姿态面对文康平。 文康平觉得这比应对皇帝还要男,差点想破脑袋才说出一句话,“臣肯定会对公主忠贞不二。” 荣昌公主叹了口气,对他说:“好了,你出宫吧。” 文康平忐忑地出了皇宫,他想了一路得出结论,公主不喜欢他,对他很不满意。 公主想了许久,晚间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去找了皇帝,对皇帝说她不想嫁给文康平。 皇帝问她为何,她说:“文康平出身贫寒,一点世家公子的气度都没有,更没有大丈夫气概,在儿臣面前畏畏缩缩的,儿臣想找的是可以跟儿臣琴瑟和鸣的,而不是他这样只会溜须拍马的。” “你是公主,身为皇家子孙,你的身份不一样,你的婚姻也不能由你任性,何况婚期都快到了,要是悔婚,世人只会说你欺负状元公,肆意妄为,以后看你还怎么找人家。” 皇帝所说的这些阻止公主退婚的理由很充分,但更重要的是他想让文康平成为忠于自己的人,他以后会重用文康平,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利器。 公主还要争辩,皇帝把她训斥了几句,让她回去了。 隔天文康平再进宫见皇帝的时候,皇帝就提点了他几句,说夫妻之间不管身份如何,一定要互相关爱,培养感情才行。 他很聪明,知道皇帝这是在提醒他怎样讨公主欢心,也终于明白了公主想要的是什么。他就写了许多赞美公主的诗词和文章,还摘抄了许多写夫妻和顺的诗词歌赋送去给公主。 公主终于看到他优秀的一面,他果然是才华横溢的,那些诗篇和文赋也让公主看出他的内心,这才算是接受了他。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端木睿终于查清了梁休作弊一案牵涉到的所有官员以及证据,他把证据一并都交给了秦清风处理。 秦清风发现涉及的官员众多,不止他所知道的那些,就跟他这一派的官员商量,一同上书给皇帝,揭发这件事和牵涉的官员。 皇帝见太子也赫然在列,受贿包庇梁休的主谋就是他,皇帝大怒,把太子叫到诤谏殿,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你不知道科考是最容不得腐败的吗?一旦被腐败沾染上,朝廷还从何处去选拔人才。那些有真才实学的被埋没了,任用那些无能无德的,这样做只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以后还有谁愿意读书,你是想让国人变得跟那些蛮夷一样粗野无理、不通教化吗?再说朝廷如果都是些乌合之众,很快就会变得国将不国,到时候你这个太子也只会成为亡国奴。” “你真是糊涂到了极点,不说天下士子,你先寒了朕的心,朕苦心栽培你,结果呢,你还是这样没有脑子,到底你能不能做这个太子,如果不行,朕倒是真想把你给废了。” 这话说的就很言重了,太子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若失去了太子的身份,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小声回应道:“儿臣错了,儿臣是真的一时鬼迷心窍,梁同知说他可以成为儿臣的助力,帮助儿臣对付八弟,儿臣就同意了。” 皇帝一拍桌案,呵斥道:“即便是为了对付老八,也不能毫无原则地答应别人的要求。” 太子只一个劲认错,“是,是,儿臣知错了。” 皇帝没办法,只能想方设法把他从那些人里面摘出来,对外就说这次的包庇事件就是他检举的,之前的种种都是他在迷惑那些受贿的官员,以便搜集证据。 秦清风把皇帝这个说词学给端木睿听,端木睿虽然无奈,但并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着说:“太子若是就这样被搞垮了,以后的戏码就不好看了,还是留着他的好,他虽然不济,但有皇帝给他撑腰,用他来对付八皇子还是可以的。” 秦清风但笑不语,自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因此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帮着皇帝在外说太子的好话。 梁休父子听到风声赶紧去找太子帮忙,让太子出手相救,太子现在对他们避之不及,哪还敢帮他们,因此一直都躲着不见他们,而且把收受的贿赂全都销毁了。 梁同知很快就被撤了值,并且贬为庶人,永远不得入朝做官,涉事的官员也按照情节轻重都一一处置了,梁休的功名也被除去,他的位置也被人顶了上来。 被处置了的官员,皇帝立刻从新科进士中选了合适的人选填补空缺,或者提升原有的官员,朝廷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秩序。 这一滩浑水,皇帝并没忘记端木睿,也非要让他进来蹚一蹚,让他负责处理那些涉事官员。 端木睿并不怕这些麻烦事,他在明面上总是显出正直和平庸的一面来,得不得罪人他从没考虑过。 为什么这种事难办呢,就是因为得罪人,而且其中有太大的诱惑,稍有不慎让你丢了气节和原则不说,还会违法乱纪,最后被这些腐败分子拉进深渊。 端木睿回到府里,跟苏婉言说了皇帝让他办的差事,苏婉言就说:“他这就是不安好心,你可要小心一点,别被人挖坑把你埋了。” “你放心吧,我就按照章程办事,跟刑部的大员们多商量,我不怕得罪人,也禁得住诱惑,任他们耍什么花招,我都不理。” 苏婉言装作替他捏把汗的样子,“你不怕得罪人这一点我是信的,不过你真禁得住诱惑吗?” “怎么禁不住,我视金钱如粪土,也不跟他们去吃喝玩乐,每天当完职准时回府。” 端木睿说着,拽了拽苏婉言的袖子,“这一点你一定监督着我点,而且到时候见我没回来,你一定要派人去找我,找个借口把我叫回来。” 苏婉言满口答应了,不过她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这些你都可以,但那些人想要腐化你,肯定是无孔不入,你不去酒楼、烟花之地,但也有别的办法啊,比如你在回来的路上,路遇一可怜又美丽的女子向你求救,在那种紧急关头,你看着她那么凄楚无助,你早就忘了你所坚持的,就出手救了她,然后一来二去,你就和那女子那啥了,你在不知不觉中就上钩了。” 苏婉言听了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们。” 她又问了女子和孩子叫什么,女子说她叫青娘,孩子叫文宴游。 她又说:“夫人你若是真能见到我家相公,一定帮忙跟他说一声,不然我们母子都不知道怎么在这京城活。” 说着,大概是想起一路上受的苦,忍不住落下辛酸的泪,连忙用袖子擦了。 又说道:“他考上状元这都多久了,可连封信也没给家里写,更没有看到一分银子,老家的人都说他这是做了大官不要我们母子了,我原是不信的,但这么久一点音讯都没有,我真的是怕他抛下我们不管也不认了。” 她又落下眼泪,宴游还伸出小手给她擦拭。 苏婉言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文康平跟淑红在一起时从没提过自己还有原配妻子,皇帝赐婚,他也是一声不吭,这样看来,他还真是想抛妻弃子,然后闷声娶公主,等着平步青云,享受高官厚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原配 听她说完,端木睿盯住她问:“那啥了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清楚我好避免啊。” 他眼神暧昧,苏婉言把身体往后撤了一点,清了清喉咙,眼神乱晃道:“就是你们郎情妾意,成就了好事呗。” 端木睿笑着凑过去,“经你这一提醒我还真是醍醐灌顶,真是多谢你啊,我的娘子。” 苏婉言琢磨着他这话不对,站起来鼓着脸说:“你什么意思,像是在嘲笑我?” “没有,没有,本王不敢,我是想跟你说,你比些话本子的那些书生还厉害。” 苏婉言轻哼一声,斜睨了端木睿一眼,有点骄傲的样子。 端木睿却笑着说:“你放心,我这双眼睛,一眼就能看穿那些女子的企图,我会像躲疫病一样躲开她们,绝不会沾惹上的。” 苏婉言转了转眼珠,“好吧,我相信你。” 皇帝从密室里被救出之后,胆子就特别小,晚上睡觉寝殿里必须点着灯不说,还要有人守着。 这晚,已经是深更半夜,皇帝睡了一觉醒来,习惯性地喊人,可他睁开眼还没开口,就看到床前立着一个穿着白袍子的身影,皇帝吓得出不了声,他双手紧紧抓着被褥,浑身紧绷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出。 窗户大敞着,一阵风吹来,那个东西身上的袍子和长发都飘了起来,皇帝一眼看到了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眼角流着血泪,嘴唇也鲜红鲜红的。 风把窗户吹得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加上屋里光线幽暗,显得特别可怖。 “鬼,鬼啊……”皇帝全身蜷缩着,吓得喃喃自语,声音嘶哑,连调子都变了,想要大声叫人,喉咙里却叫不出声来。 那只鬼竟然在床前飘来飘去,真的不是走来走去,是飘来飘去,皇帝把杯子扯上来盖住自己的脸,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许久都没有声响,他以为鬼已经离去,在被子里也憋得不行,他就想探出头透透气,结果他把头一探出来,就看到那张鬼在他眼前,几乎是跟他的脸贴着。 他差点吓破了胆,终于脸部扭曲地发出一声尖叫,“啊……” 他歪着头躺在那里,明显是晕了过去。鬼伸出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划了两道血印子,就飘着离开了。 第二早上,皇帝该上早朝了,近侍进来叫他,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只要一闭眼那张鬼脸似乎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躺在床上神情恍惚,显得有些神经质,听到脚步声都吓得不行,大声嘶吼着:“滚出去!” 近侍赶紧躬身退出去,可他马上就大吼,“回来,给朕回来。” 近侍战战兢兢地又走回去立在床边,对皇帝说:“皇上,该起身了。” “上朝,对,上朝。”皇帝赶紧翻身爬起来,他想去人多的地方,那些朝臣们一个个都可以用来辟邪的。 内侍给皇帝梳头的时候才看到他脸上有两道血印子,胆战心惊地对皇帝说:“皇上,您这脸上怎么……” “什么?”皇帝把头凑到铜镜前一看,眼睛立刻睁大了,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把那片铜镜掀在了地上,这还不能发泄心中的恐惧,又发疯地把桌上所有东西都扫在了地上。 皇帝在早朝时,神情还是有些恍惚,只不过看着朝臣们喋喋不休的说话,他没有那么恐惧了。 而此时苏婉言正在吃早饭,端木睿也坐在桌上,吃完早饭他还要去刑部处理那些帮助梁休作弊的官员。 一个瘦高的少年披着长发,拿着一包东西走了进来,苏婉言看见他,立刻放下筷子问他:“如何如何,快给我讲讲。” 少年朝着两位主子行了礼,这才对苏婉言说:“昨晚皇帝可吓坏了,嘴歪鼻子斜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最后我把脸往他面前一伸,直接把他吓得晕了过去。” 苏婉言拍着手笑道:“好,真是大快人心,干得漂亮。” 她朝少年说完,又对端木睿说:“他就喜欢欺负咱们,咱们也给他使点阴招,吓死他。” “你们装神弄鬼吓他了,可别吓死了,吓死可就麻烦了。” 端木睿拿帕子擦了擦嘴,把手伸向那少年,“给本王看看。” 少年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端木睿,端木睿拿过去看了一下,有鬼面具,还有一件白袍子,最让他感兴趣的是一样没见过的东西。 一块木板上安着两个木头轮子,木板子上还有两个皮带,他问苏婉言:“这又是什么?” 他不用猜都知道这肯定是苏婉言做的,也只有她和苏鹤鸣平时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苏婉言让少年演示一下,少年就站在木板上,把脚伸进皮带里面扣好,那两个木轮子是活动的,他脚下用上巧劲就可以在地上滑动。 端木睿惊奇地看着少年纯熟的动作,见他在屋里滑来滑去,可以想到什么地方就到什么地方,就问苏婉言:“就是带着这东西去吓唬人家的?” 苏婉言笑着点头,“是啊,穿上长袍子,盖住这个东西,就像在地上飘一样,是不是想想都很吓人。” 端木睿还真想象了一下,他若是晚上在暗处看到有人踩着这东西在地上飘,他估计也会吓一跳。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幸好早上没听说皇上出事的消息,否则这时候宫里肯定就大乱了。” “看来皇帝身子是真的好了,都能禁得住吓了。”苏婉言又对那少年说,“阿苍,你去吃饭吧,好好休息一下。” “是。”叫阿苍的少年收拾了东西就出去了。 阿苍就是苏婉言没出嫁前认识的惊言堂里的那个小乞丐,这两年他生活好了,在苏婉言细心照顾和栽培下,他个子猛长了一下,也能替苏婉言办些棘手的事情了。 这日,苏婉言酒楼的掌柜来到府上急着要见苏婉言,苏婉言放下手里的事情到前院来见他,掌柜的说:“王妃,今日酒楼来了一对母子,说是状元公的妻子和孩子,还没钱支付饭钱,现在在酒楼正闹呢。” “状元公的妻子和孩子?”苏婉言一时反应不过来,文康平不是就要和公主成婚,怎么又多出了妻子和孩子。 她立刻带着灵秀和掌柜一起去了酒楼,人已经被带到后院,掌柜的直接把她们带了过去。 路上有平时跟苏婉言说得上话的伙计上前搭话,“王妃,这女子不知哪来的,进来就饱餐一顿,小的恭敬地上前让她结账,她说她没钱,又说是状元公的结发妻子,让我们对找状元公要去。” “您说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一个乡野妇人,怎可能是状元公的妻子,肯定是打着状元公的旗号骗吃骗喝的。” 苏婉言心说,状元公本就是出身贫寒,他若是在老家曾娶过妻,他的结发妻子可不就是乡野妇人,不过她没和伙计多少,让他退下了。 来到后院,苏婉言打量站在院子里的那对母子,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粗布衣裳和小褂子,紧紧地抱着自己母亲的腿,怯生生地看着苏婉言等人。 那女子也是荆钗布裙,身量不高,很是瘦弱,脸上面黄肌瘦的,眼里流露出不安和恐惧,还有几分愤怒,她弯腰紧搂着孩子,看着对面的苏婉言等人像是如临大敌。 掌柜的正要跟那地母子介绍苏婉言,苏婉言制止了他,让他离开了。 苏婉言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对那女子说:“我是这家酒楼的主人,你们不要怕,你说你们是状元公的妻子和孩子,我恰好可以见到状元公,若你们是真的状元公的家人,我倒是可以帮你们。” 她说完,观察着那女子,心想他们若是骗子,她说自己可以见到状元公,他们应该紧张,赶紧找其他借口逃了才对,若不是骗子,肯定会求着她帮忙。 那女子脸上的神情变了,有几分怀疑,又带着期冀,还有更多的是不被信任的恼火。 “我就是状元公的妻子,我是他的原配,我们是南阳人,六年前他们家请了媒人上门说亲,他们家穷得很,还要供文康平读书,但我爹就喜欢读书人,说他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就把我嫁给了他。这些年我吃了多少苦,又要侍奉公婆,还要下地,还要带孩子,回家了还得伺候他……” 女子说话说的急,说着说着就絮叨起来,见苏婉言一直笑着看自己,觉得自己说得多了,就一下闭了嘴,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苏婉言让灵秀去端茶水来,又招呼那母子俩进屋里去坐,那女子还是不好意思,推辞了两次,在苏婉言坚持下,她才带着孩子进了屋里。 坐下后,茶水也来了,灵秀给她倒了一杯,她连忙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又喂给怀里的孩子,孩子也是渴极了,咕咚咕咚地把杯子里的水全都喝了。 灵秀再给她倒上,她自己又喝了个干净。 整个过程苏婉言都看在眼里,只觉得他们可怜,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来到京城的。 “这位夫人你是好人。”女子不好意思地看着苏婉言,脸上已经没了不安和恐惧。 “夫人,我们真的是文康平的亲人,县太爷派人来家里说文康平考上状元了,还说在县城里张榜贴了告示,我的公婆就让我带着孩子上京来找他。今天我们母子实在饿得走不动了,宴游哭得厉害,我没办法才进了酒楼。没钱给只好说自己是状元公的家人,我们真不是那种赖货,也不是骗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抛弃 苏婉言就让他们母子在后院里呆着,她叫人去打探文康平如今的住处。 文康平现在成了状元公,又马上要跟公主成亲,自然不会还住以前租的破院子,朝廷照顾他,给他找了从获罪官员手里收缴上来的宅子住着。 打探清楚之后,苏婉言就让酒楼的伙计雇了车把青娘母子带去了文康平现在的住处,她跟青娘交代,让她先不要告诉文康平是自己帮了她。 苏婉言没有跟去,她料想文康平估计一时间不会认他们母子,就让伙计先不要把车赶回来,在外等着他们。 他们去的时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文康平就从翰林院回来了,见到他们,他丝毫没有惊喜的感觉,只觉得慌乱,想快点把他们打发走,要是让荣昌公主知道他们的存在,婚事告吹是小事,他还会被降罪,说他欺君罔上,那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把青娘和文宴游拉进院子里说话,青娘看到他,喜极而泣,见他穿着气派,又住着大宅子,这是她梦中的情形,没想到真的变成了现实,她抹着眼泪说:“康平你终是出息了。” 她又推着文宴游上前,“快,叫爹。” 文宴游抓着青娘的手,怯怯地叫了一声,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面前的男人,觉得他好像是自己的爹,但又觉得很陌生。 文康平看着文宴游的时候还动容了片刻,但很快就收起自己那一丝怜惜之情,淡然地对青娘说:“我虽然考了状元,但现在还在翰林院,品级很低,也没什么钱,这宅子都是朝廷借给我住的。” 他见青娘一脸茫然,才意识到她根本不懂,就干脆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现在我养不起你们,你们还是回乡去吧,我把盘缠给你们。” 青娘连忙摇头,“不,我们不回去,你养不起我们,我可以自己出去找事做,挣钱养活我和宴游。” “你们必须回乡去,现在就走。”文康平嫌恶地看着青娘,低声呵斥道。 青娘哭起来,边哭边说:“他们说你要抛下我们母子不管,说你没有良心,忘恩负义,我还不信,原来你真的是不想要我们了。” 文康平根本不在意她说的什么没良心,忘恩负义,他从老家出来的时候踌躇满志,想着自己一句高中了就可以让妻子和孩子,以及老父老母过上好日子。 可他受了那么多苦才来到京城,到了京城又受尽波折才到了现在这个境地,他早就抛弃了良心,他要尽快在朝中站稳脚跟,抱紧皇帝这棵大树,让自己被重用,最后加官进爵,做人上之人,再也不过那种苦日子。 见青娘大哭,他急的背过身去,又转过来低声抓狂道:“你别哭了,被人看见了不好。” 青娘摇着头抹泪,强忍着伤心,咬着嘴唇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就跟你直说了,皇帝下令,让我和公主成婚,我没办法就答应了。皇帝要是知道我在老家成过婚,还有孩子,会砍了我的脑袋,你知道吗?不是我不想把你们留下,实在是不敢啊,要是我被砍了头,你们还有什么指望?你们来见我要是被发现了,我就真的完了,明白了吗?” 青娘听了,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她吓得不行,那颗卑微善良的心只想到自己和孩子还真是不应该来,要是害了文康平可怎么办。 她忘记了伤心,连忙对文康平说:“若是这样,那我们走,立刻就走。” 文康平见青娘果然被说动,放下了心,从袖袋里掏出几块碎银子给了她,就马上把他们打发走了。 青娘稀里糊涂的出了门,眼看着大门在他们眼前关上,伤心地搂住了文宴游,又站了一会儿就拉着文宴游就无奈地要离去。 酒楼伙计上前,对他们说:“这位娘子,我家夫人让小的在这里等着你们呢。” “啊。”青娘又抹了抹眼泪,扯出一点笑意,对伙计说,“那真是太谢谢夫人了,也劳烦你。” 他们坐上马车又回了酒楼,苏婉言见他们母子果然又回来了,问了一下青娘跟文康平怎么说的,青娘抹着泪就把文康平说的皇帝下令让他娶公主的话说了。 又说:“我们还是回老家去,要是让皇上知道他有妻儿,他就会被皇上砍了脑袋,那可怎么行。” 苏婉言在心里嗤之以鼻,心想文康平这是欺负青娘什么都不知道,他若是有担当,还愿意认青娘和文宴游,难道不应该在皇帝下令的时候就主动交代自己在老家有妻儿吗? 被他这么一洗脑,青娘还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得自己不该来找他,真是个没良心又坏了心眼的王八蛋。 她劝青娘道:“你先别急着回乡,刚到京城又要走,你们身子吃不消,你这不是还带着个孩子吗,把他折腾个三长两短,你后悔都来不及。一会儿我让掌柜的收拾收拾,你们在这后院先住下,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青娘看着瘦弱的文宴游,觉得苏婉言说的有理,就忙不迭地谢她:“受夫人这么多恩惠,我这什么都没有,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只能等下辈子结草衔环再来回报了。” 苏婉言忙笑着道:“你言重了,我帮你是举手之劳,还需什么感谢。” 她又让掌柜照顾着他们母子,吃喝上大方一点,给他们收拾住处之类的。 回到王府,她和灵秀把事情说给了淑红,淑红十分庆幸自己彻底脱离了文康平。 她就对苏婉言说:“婢子若是还跟文康平纠缠,指不定今后比青娘还要惨。” 灵秀直言道:“可不是,你若是想不通跟着他,以后有的是罪受。你没见青娘和那个孩子都多可怜,文康平真不是个好东西,我这心里都憋屈得不行。” 淑红叹了口气,“看来,青娘和孩子也就只能回乡了,回乡了说不定还好一点。” 她们三人讨论一番,第二天淑红跟苏婉言说要去看看青娘和文宴游,苏婉言知道她这是可怜他们母子,就准许了。 淑红去了之后,跟青娘介绍自己是苏婉言的丫鬟,又跟青娘说了之前和文康平的事。 青娘只觉得尴尬,替文康平感到尴尬。 “他竟然什么都瞒着你,他这是,这是骗着你给他银子花。”青娘很不愿说出这些,在她心里,她还是把文康平当自己的相公,应该替他说好话的,但这就是明摆着的事实,文康平这不仅是骗银子花,还在骗人家的感情。 在淑红面前,她只觉得羞愧,“是他对不住你,若是他还有点良心,以后会把银子还你的。” 淑红摇头,“银子还不还都是小事,就当我花钱买了教训,看清了他这个人的真面目。” 青娘羞愧地低下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青娘,你难道真的就这么回乡了?你都没有一点不甘心?” 淑红昨晚想了很久,觉得青娘就这样被抛弃了,可她根本没认清这件事,还以为这是自己本就应该替文康平考虑的,肯定还对文康平抱着希望,比起生活的困苦,这样被人欺瞒才是更可怜的。 所以她今天才来看望青娘,跟她说自己和文康平的那些事,就是为了点醒她,让她看清事实。 青娘想了想,觉得淑红跟自己说这些也是掏了心窝子的,也就跟她说了实话,“我当然是不甘心的,我替他在家里照顾老父老母,替他操持家里,给他养育孩子,支持他考上了状元,他却要跟公主成亲,以后过富贵的日子,我和宴游回乡,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们拿银子出来,不给的话,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穷苦。” 说到这里她叹口气,“可是没办法,我们要是缠着他就把他害了,皇帝会砍他脑袋的。” 淑红抓住她的手说:“傻姐姐,我今天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你这是被文康平骗了,他要是真有心,在皇帝跟他说让他娶公主的时候就应该和皇帝说清楚,说他在老家有妻儿,等他风光了,他会把妻儿接到身边来,他只要这样说出来,我不信皇帝还会让他娶公主。” 她说完问青娘,“姐姐,你说呢,是不是这个道理?他这是故意瞒着皇帝的,所以才害怕被砍头啊。” 青娘垂着头沉默了许久,她回想起昨天见文康平的时候,他对自己对孩子的态度,他那是急着把他们母子赶走,她当时自然是觉察到了,但他说要被砍头,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姐姐,他就是利用你对他的关心,让你觉得是你们的错,你们不该出现在他面前,更不应该缠着他,你为他着想肯定会主动离开,你看,你这不就上了他的当了。你也别指望他以后富贵了会管你们,他就是不想让你们跟他有半分关系,他早已把你们当成了他的累赘。” 淑红说完,青娘也就完全转过弯了,她抹着眼泪,本来就惶惑的心此时一片冰凉,她问淑红,“那咱们该怎么办?” “姐姐,我只负责点醒你,其他的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淑红说完又有点后悔,这不是给青娘出难题吗,本来青娘还没怎么多烦恼,被她一说倒给她添了心病。 她立刻又笑着说:“姐姐,其实你不想这些,宽恕了他,简简单单过日子也是挺好的。” 青娘却摇了摇头,有点倔强地道:“不,我很感激你点醒了我,我不光为了自己,也替你感到心中不平,还为了宴游,我要揭穿他的真面目。我们夫妻一场,他竟然如此无情,骗我无知就算了,对宴游也没有一点感情,这么些年了,我也是此时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可你这样做,就是在跟文康平作对啊。”淑红替她担心道。 青娘也有一瞬间迷茫,文康平就要跟公主成婚,又有功名在身,算是有权势了,还真是怕斗不过他。 但她思索之后还是说:“他这么没良心,弃我们母子不顾,我越想越觉得他欺人太甚,我必须要去公主那里告状,让她知道文康平的真面目。” 淑红见她坚定,允诺她道:“好,既然你做了决定,我会去求王妃,让她帮你。” 第一百五十八章 鱼汤 淑红回去跟苏婉言说了青娘的决定,她替青娘请求道:“王妃,青娘想在公主面前揭发文康平,但她想要见到公主是根本不可能的,还请王妃帮她。” 苏婉言饶有兴趣地看着淑红,“她能做出这个决定,是你的功劳吧?” 淑红恭敬地答道:“婢子同情她,只是提点了一下,婢子不想看着她受蒙蔽还不自知,被人骗了还觉得那是她自己的错,这实在没天理。” 苏婉言笑了笑,“对于这种坏人,本王妃自然不会看着不管,你放心吧,我会帮她的。” 端木睿见苏婉言最近又要忙王府的家事,还要处理惊言堂的帮务,忙得不可开交,他就想替苏婉言做点什么,好让她开心,想来想去,又询问了刘三强他们,大家一致认为既然觉得王妃辛苦,最好给她做道菜来表示对她的关心。 刘三强等人也是皮痒,都想看端木睿出糗,一个从未进过厨房,把萝卜和地瓜放在一起都分不清楚的人能做好一道菜吗,去厨房闹笑话去了还差不多。 端木睿觉得他们的提议有道理,他过了午时就溜达到膳房,膳房的一干人等见他来了,都聚在门口朝他行礼,厨娘以为他要什么吃食,就询问他,他却让下人们都退下了,独留厨娘在此。 厨娘惶恐又羞涩,扭捏着问他:“不知王爷留下奴婢要做什么?” 王爷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见她那副造作的样子,不忍直视,径自往厨房里面走去,看了一眼各种家伙什,菜刀他应该会耍,还有锅铲、菜板之类的,看起来也没什么难的。 正好看到水缸里有鱼,就对厨娘说:“鱼汤怎么做,你教我做鱼汤吧。” 厨娘在一旁正看着他高大修长的身形,清冷俊俏的面容出神,突然听他说要学着做鱼汤,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在梦中,她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觉得痛了才接受这个事实。 满脸堆笑地上前,掐着嗓门说:“王爷想喝鱼汤跟奴婢说一声,奴婢这就给您做,您何必要自己学呢。” 端木睿扫了她一眼,嘴角噙着笑说:“王妃最近琐事太多,本王想给她做一道汤慰劳她一下。” 厨娘感觉有种似乎叫做失落的感觉充斥了她的胸腔,她默默叹了口气,对端木睿说:“王爷和王妃真是恩爱,王爷亲手为王妃做鱼汤,她再辛苦都不会觉得累了。” 她的话让端木睿很受用,笑着抬了下手说:“你先为本王演示一遍,本王看看你是怎么做的。” 厨娘就从缸里捞出一条鲤鱼来,一边收拾一边说:“做鱼汤是最简单的,王爷第一次做最合适不过了。” 她三几下就把鱼收拾干净又仔细清洗了,然后每一个步骤都给端木睿细心讲解,最后下锅了就对端木睿说:“王爷这样就行了,奴婢做好了给王妃备着就行,你就不用再做了。” 端木睿摇手,“本王必须亲手来,你在一旁做个见证。” 这一锅鱼汤做好了盛起来之后,端木睿就开始自己上手了,他把袖子挽起来,从缸里利落地捞出一条鱼之后,又利落地上剪子把鱼剖开,清洗的时候实在把他恶心坏了,鱼虽然被剖,但身体还是有应激反应,把身上的血水弹了他一脸。 已经被他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呆的厨娘赶紧找了干净帕子过来要上手给他擦,他接过去自己擦了,然后又皱着眉忍耐着弄了一身水才把那条鱼洗干净。 他以为自己会耍刀就可以把鱼切好,结果力度没掌握好,差点直接给切断了,煎鱼的时候,锅里溅起油来让他跳了一丈远。 看起来简单的几个步骤却让他着实手忙脚乱了一通,苏婉言回来后,听刘三强他们说端木睿在厨房给她做菜。 她大吃一惊后又想笑,很好奇他要给自己做什么,他一个爱干净又矜贵的王爷要怎么处理鸡鸭鱼肉,又怎么跟油盐酱醋打交道,想想那画面都觉得违和。 没成想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他被油花溅起来吓得跳了老远,手忙脚乱地抓起锅盖去遮挡那些滚烫的油星,一旁的厨娘赶紧退到门口,嘴里不停喊着:“哎呀,哎呀呀……” 她看到苏婉言,又赶紧转身行礼,连忙说:“王爷啊,非要自己动手给你烧鱼汤,你看看……” 看着眼前的场面,她一时不知道该褒还是该贬,苏婉言朝她笑了笑,走进了厨房,接过锅铲勇敢地迎着还在不停溅的油星利落地把鱼翻了个面。 见端木睿手里还拿着个锅盖,就像拿了个盾牌,苏婉言忍不住笑着说:“你这是上战场呢。” 端木睿把锅盖放在一边,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叹了口气,“这比上战场难多了。” 鱼煎好了以后,苏婉言就支使端木睿从旁边的开水锅里舀水倒进烧鱼汤的锅里,最后两人一起终于把鱼汤炖好了。 厨娘一直在门口看着,见他们俩有说有笑,还跟对方动手动脚,感觉这间充斥着油烟味的厨房突然变得无比美好,她闻到的也不是鱼汤的香气,而是爱情的酸臭味道,但他眼里还是不自觉地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好了好了。” 苏婉言打开锅盖闻了一下,拿了个汤匙舀了一勺喂给端木睿,端木睿吹了吹就着她的手喝进了嘴里,立刻赞美道:“很鲜甜,好喝。” 苏婉言也尝了一口,满意地眯眼笑了,对端木睿说:“多谢王爷今天为我做的。” 端木睿觉得很不好意思,“其实大部分还是你在做。” “你是不知道,我最讨厌杀鱼清洗鱼了,你把我最不喜欢做的都做了,所以还是你的功劳大。” 厨娘在一旁收拾残局,忍不住偷笑,“两位主子请移步吧,鱼汤先温着,一会儿跟别的菜一起送过去。” 苏婉言和端木睿见厨娘赶人了,这才往正房走去。 两人边走边说话,苏婉言想起青娘的事,就问端木睿:“文康平和公主的婚期定在什么日子了?” “应该快了,公主府已经整修好,到时候新宅落成会请一次客,之后就是布置装点,收拾好了就会成婚。” 端木睿说完问她:“为何突然问起他们的婚期?” “你还不知道吧,文康平来京城之前在南阳已经成过婚,儿子都已经四岁多了,我派人去他老家打探过,这些事情都属实,而且家里还有年迈的爹娘,如今都拖着病体过活,他根本不管,我已经让人安顿好了。” 听了苏婉言说的,端木睿很是吃惊,“之前文康平跟淑红从未提过这事吧?皇上赐婚,他也隐瞒着,他这是想一瞒到底?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的妻儿都已经上京了,恰好在我的酒楼用饭,实在没钱给就说他们是状元公的家人,我去问过话之后就让人带他们去找文康平,文康平说了他跟公主的婚事,连吓带骗让他们回乡下,这几天我都是在操心他们的事。” 端木睿点头,气愤地道:“他这是想做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啊。” “可不是,所以你帮忙注意着点文康平,就怕他知道青娘母子还在京城,有什么事你要快点告诉我。” 端木睿便答应了。 这天晚间,王府已经上灯了,端木睿在前院和手下议事,看门的来禀报说有官员要见端木睿,端木睿去门上看了,原来是礼部的一个郎中,带了厚礼过来,端木睿连花厅都没让他进,直接在院子里就问他来府里有何事。 郎中见他板着脸,就满脸堆笑,上前讨好地道:“小臣带了点小玩意孝敬王爷。” 他看了一下昏暗的院子,指着亮灯的厅堂,“小臣有些话要跟王爷说,要不咱们移步?” 端木睿站着不动,“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但本王丑话说到前头,郎中可是牵涉此次科考作弊一案,你若是跟本王说这事,本王只能立刻请郎中出去。” 郎中脸上的笑立刻挂不住了,其实他是替那些大小官员来打前站的,若是他办成了事,那些大小官员陆续都会来。 他又换上讨好的笑脸,“王爷先不要急着推辞,后面还有的是好处。” “这么说你要跟本王谈的就是科考案了,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端木睿说完朝着暗处大声道:“来人,把郎中请出去。” 立刻上来两个手下,恭敬又麻利地把郎中赶了出去,他的仆人和礼物也被扔在了外面。 第二日,太子就在早朝上状告端木睿收受贿赂,说是有人看到官员进他府里送礼。 皇帝等的就是端木睿犯错的一天,太子说了此事,他立刻派人去端木睿府里搜查,却什么也没查到。 二三十个黑甲卫进来把王府搞得鸡飞狗跳,但端木睿早已让下人把那些显眼值钱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如今摆在明面上的都是可以追根溯源的,什么时候多少银子买的,哪个友人送的等等。 皇帝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最后又一无所获地回来,皇帝气得七窍生烟,把太子叫去又骂了一顿,问他:“为何不打探清楚了再来告状,这让朕的脸面往哪搁?” 太子也很委屈,又恨得牙痒痒的,“儿臣也是听下面的官员禀告,急着想对付皇叔就没想那么多。儿臣想着父皇让人去他府里搜查,总能找到些东西给他安上罪名,谁成想他做得这样绝。” “他这是提前有所准备的,就等着去查他。”皇帝也是恨得抓心挠肺,但又觉得很无奈。 事后,端木睿找机会在众多大臣面前说起此事,表示出他满腹的委屈,大臣们都拿异样的目光看太子,太子只好心里憋屈着当着众人的面给端木睿认了错,端木睿这才勉强放过他。 端木睿跟皇帝说想把文康平调到他手下帮忙,皇帝刚冤枉了端木睿,端木睿提出这个请求他也不好推脱就答应了。 因为之前端木睿看中文康平,想拉拢他被他拒绝,两人现在共事,文康平就有点尴尬,但端木睿从不提之前那件事。 他把文康平调到身边其实是惦记着苏婉言跟他交代的事,因此找了机会问起文康平家里的情况,文康平却避而不答。 文康平在端木睿身边呆了几天后,皇帝就把他叫进宫里,问他端木睿如何做事,跟官员们相处如何等等。 文康平觉得奇怪,不明白皇帝为何要如此详细地询问端木睿的事,皇帝就跟他说:“朕把你安置在王爷身边,是想让你替朕看着他,但凡他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你都要跟朕说。” 第一百五十九章 婚宴 文康平这才明白皇帝是想让他监视端木睿,他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端木睿,但皇帝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皇帝又说:“朕看中你的才华,你再加以历练,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朕想把你培养成朕的左膀右臂,让你成为一代名臣。” 文康平欣喜,皇帝虽然经常叫他进宫,但从没像这般说得如此明白,立刻表忠心道:“臣对皇上一片赤城之心,只要皇上需要臣,臣愿意肝脑涂地。” “朕就喜欢你这颗赤子之心,以后朕迟早会退下去,会把皇位传给太子,朕还希望你能辅佐他。这也是替你考虑,朕退下去了,太子念着你的功劳,一样会重用你。” 文康平明白了,皇帝说这么多目的就是想让他辅佐太子,可太子无能,这是朝中众所周知的事,但想想皇帝说的也有道理,他现在辅佐太子,太子登基他就是功臣,太子一定不会亏待他,因此他就答应了皇帝。 但他暗中转投太子之后,太子因为嫌他出身贫寒,背后没有势力支持,并不愿意重用他。 荣昌公主的新宅总算彻底完工,文武百官都上门贺喜,苏婉言和端木睿一起前往,带上了灵秀和淑红。 文康平看到淑红,才知道她竟然是王府的下人,又害怕她当着众官员的面揭穿自己,就趁着淑红离开苏婉言身边,他上前跟她说话。 他竟然开口就质问淑红:“你是王府的丫鬟,为何不告诉我?” 淑红坦然道:“不告诉你有我自己的原因,如今你我已经没有任何瓜葛,这个问题还重要吗?” 当初不告诉文康平,淑红是想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毕竟她在外接济跟她毫无关系的男子,又跟人私定终身,她怕这些事让人知道了成为人家攻击王府的话柄,这也是苏婉言在府中再三重申的,他们这些下人在外做任何事都要想着不能有损王府声誉,否则王府绝不会放过。 文康平却说:“你对我不够真心,就不要说我有负与你。虽然你对我诸多隐瞒,但我当初对你却是情真意切,若不是皇帝赐婚,我是一定会娶你的。” 他说着走上前拉起淑红的手,淑红想挣脱,他反而把她抱在怀里,装作满腹柔情地对她说:“念在咱们曾经那么好的份上,能不能答应我,不要把咱们的事说出去?” 之前就算他们有私定终身,但在一起时也从未有过这种亲密的时候,淑红知道他这是故意的,他是想用这种方法来影响她的思绪。 知道他的目的,她就只觉得浑身难受,他这样靠近也根本勾不起她对过去一点点的留恋,但为了稳住他,她还是假意同意了他的请求。 她也柔声说:“好,念在我们以前好了一场,我不会说出去。” 说完,她就轻轻推开文康平,文康平竟然厚着脸皮来亲她,她毫不犹豫地躲开了,往后退了几步,慌张地对他说:“王妃那边还等着我伺候,我要快点过去了。” 她快步往摆宴的园子里走,一路上想着文康平身上的变化,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书生意气,是个自恃清高、自尊心很强的人,如今变得让她都不认识了,都让她恶心。 回去后,苏婉言见她去的时间有点长,就问她是不是遇到文康平了,她便说了跟文康平刚才见面的事。 苏婉言就说:“我担心你会一气之下说出你已经知道青娘的事,你没说我就放心了。” 淑红笑着道:“婢子可没那个傻,知道现在还不是揭穿他的时候。” 在这次宴会上,文康平因为已经依附了太子一方,就跟属于太子一方势力的那些官员走得很近,端木睿便猜到他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虽然这次庆贺新居落成是宫里出面主持的,但文康平以驸马的身份也算是这次宴席的半个主人,因此大小的官员都吹捧巴结他,他便很快找到了权势在握,即将成为人上人的感觉,就有些飘飘然,忘乎所以了。 文康平暗地里是太子一派的人,但明面上还是跟着端木睿做事,端木睿派给他一些誊抄名录之类的事情,他就觉得这是端木睿故意不重视他。 他觉得自己即是状元又是驸马,大小的官员都捧着自己,端木睿凭什么不重视他,他本着替太子做事,要打压端木睿的宗旨,私下里跟人阴阳怪气地说端木睿这是看不上他们这些寒门子弟,说他偏心得很。 也有其他出身寒门的新科进士跟着端木睿做事的,他们并不这般认为,就替端木睿说话,文康平就落了个很没有面子,这些新科进士因此就不愿跟他结交。 终于到了文康平和荣昌公主的大婚之日,新人已经礼成,公主府迎来送往,一派喜气洋洋,热闹的很,青娘带着文宴游来到大门上,一把抓住出来迎客的文康平。 她当着众多宾客的面痛斥文康平:“状元公,文康平,他就是个抛妻弃子的无耻小人,他不仅抛弃我和你的孩儿,家里还有老弱的爹娘也不管,大家都来评评理,看他还是不是个人。” 文康平急的脸红脖子粗,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开,指着她的鼻子说:“你是从哪来的泼妇,今日公主大婚,你休得在这里闹事,还不快滚。” 青娘抛弃了自己柔弱的一面,拉着文宴游说:“快,叫爹。” 文宴游有些害怕这个场面,但最近青娘教了他,让他见到文康平要叫爹,不然文康平就真的把他们踢开了。 文宴游就强忍着眼泪叫了一声爹,文康平不应,又大骂青娘是个骗子,叫她赶紧离开,否则要叫侍卫来把他们绑了。 青娘心更凉了,抹着眼泪说:“你这个没良心的,竟然说我们是骗子,你连你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认了吗?” 在一旁看戏的人越来越多,有出入的宾客,也有路过的百姓,都议论着这件事,那些宾客大多是管家人,有的明知是怎么回事,还是站在文康平这边,百姓们自然都可怜青娘和孩子。 有两个官家少爷不知世情,大概是没经历过这种事,就大声讨论起来,一个说:“这年头,骗子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连公主大婚都敢来闹。” 另一个说:“骗子就是可恶,要是我根本不和她废话,早就叫侍卫来了。” 他说着就上前拉了一把文康平,“我说,状元公,别废话,叫来侍卫把人轰走得了,穷叫花子,看着都倒胃口。” 文康平不敢把事情闹大,有些犹豫,这时百姓堆里出来一个老太太,指着他们几个说:“听说状元公也是穷苦出身,这母子俩一看就是受了委屈,要不然不会来这里闹,你们就积点德,不要对人打打杀杀。” 又有白胡子的老人说:“小孩儿连爹都叫了,这女子一看也是老实巴交的,肯定是状元公的妻儿没跑了,状元公肯定是为了娶公主就不认人家,真是无情无义,这样的人也配当状元。” 他此话一语道破真相,文康平讪讪的,百姓们也跟着起哄,那两个官家少爷就溜了。 早有人进府禀告了荣昌公主,荣昌公主听说了事情缘由之后,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立刻叫人去把青娘和文宴游抓进府里,她偷偷看了一眼,这才把文康平叫到跟前来问话。 公主控制着情绪,尽量冷静地问他:“你跟本宫说实话,他们是不是你的妻儿?” 文康平低着头说:“不是,我都不曾见过他们。” 公主心里更加倾向于相信那对闹事的母子,又见文康平低着头,就更加怀疑,却说:“好,本宫暂且相信你,但本宫会去查的,若是查出来他们是你妻儿,你就永远别想进我的房门。” 文康平心里一震,但他还是不敢承认青娘和文宴游。 公主见他毫无所动,就让他出去了。 而此时外面的百姓在有心人的煽动下闹得更厉害了,府里的管事忙着去处理此事,而宴席上也不得安宁,有两户人家本就有仇怨,因为一点矛盾就闹了起来,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双方趁着酒劲就掀桌子,提板凳,不顾这是公主婚宴就大打出手。 这双方的势力不小,一打起来就牵连了不少人,最后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一场好好的婚宴被闹得混乱不堪,最后还是公主跟前的太监出面,以公主的威势才把这场打斗控制住了。 前院大乱,所有人都去看热闹,府里的侍卫也都调派过去守卫公主的安全,关押青娘和文宴游的地方就无人看守,苏婉言趁机派人去把母子俩救了出去。 为了救出他们母子,这场混乱其实也是苏婉言设计的,专门让人从中挑拨那两家的关系,那两家人经不住煽动还真的打起来,正好让苏婉言钻了空子。 宴席上的事件平息以后,宾客也就迅速散去,府里的下人又忙着收拾残局,天黑了才有人发现青娘和文宴游不见了,立刻去禀报公主,说有可能是趁乱自己逃走了,苏婉言让人救他们的时候就制造了他们从里面逃脱的假象。 公主气愤,晚间真的不让文康平进新房,文康平没办法,就在房门外认了错,承认青娘和文宴游是他在乡下的妻儿。 他一承认,公主自然还是生气,连门帘子都不掀,在屋里斥责他:“你这可是有欺君之嫌,当初赐婚的时候为何不说,你若是说出来,本宫死活都不会嫁给你。” 她冷笑道:“这可好,今日的事情肯定会传遍京城,本宫就沦落为大街小巷议论的笑柄,这场婚事好啊,直接葬送了本宫所有的期待。” 文康平听出她真正的愤怒,忙不迭地陪着不是,“这都是我的错,不会有人说公主的不是。” “本宫听你说话都嫌烦,今晚也别进屋来,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滚,立刻滚。” 文康平只好离开了新房,去书房将就了一晚。 公主想了一晚上,虽然她知道不想让人说她的不是就要善待那对母子,但她不可能接受他们,若是她对文康平有感情还好说,她可以包容他的一切,但她讨厌文康平,她就做不到了。 苏婉言救出青娘和文宴游之后,为了不让这件事牵扯到王府,她不敢再把他们母子安置在酒楼后院,在外面重新给他们找了地方住下,青娘知道她的难处,就完全配合她的安排。 第一百六十章 良心 公主查到青娘住的地方,就伪装成普通人前去见她,青娘听侍女介绍她是公主,心下忐忑,上次被凶恶的侍卫抓进公主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让她觉得心有余悸。 她知道自己斗不过公主,就赶紧把人迎进了院子里,她请公主进屋里坐,公主冷冷地站在那里不动,她就知道公主是不会进她屋子的。 公主连正眼都不看她,开门见山道:“你也知道文康平现在是本宫的夫君,所以你们今后就不该在京城露面。” 她说完看了一眼青娘,见她低着头不做声,心想这女子看起来老实,其实太可恨了。 她又说:“你那天也闹够了,京城里已经传遍,文康平为了迎娶公主抛妻弃子,不顾老弱爹娘,让文康平的脸都丢尽了,本宫也被大家在背后戳脊梁骨,你的目的应该达到了吧。满意了就可以离开京城了,本宫不想再看到你。” 她朝侍女使了眼色,侍女从袖袋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青娘,“这是一千两银票,你拿着,明日一早就出京,以后不要再来,若是被我们发现,会要了你的命。” 青娘犹豫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要这个银子,若是要了以后她就什么也不能说了,还有可能让公主把她编排成一个只认钱的女人,但想想家里穷成那样,公婆要银子治病,宴游也需要开蒙,两间房子年久失修眼看就要塌了,她就只能接了这银票,并承诺以后再也不来京城。 公主走了以后,青娘收拾了一下行李,也就一个小包袱而已,带着文宴游就去了王府,见到苏婉言后跟她辞行。 她突然要走,苏婉言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一问果然是公主找到他们了。 “她给了我一千两银子,让我明天一早就出京,以后再也不能在京城露面。” 苏婉言听了,跟淑红交换了眼神,她说:“这钱你不能要的,要了她的钱,她会把你名声毁了。” “我知道,可家里穷,我没办法。”青娘把头重重低下去。 “其实你公婆我已经派人安顿了,一千两银子对我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这件事我总觉得没有帮到你什么。” 苏婉言的预期是要让文康平名声扫地,让皇帝把他状元公的称号收回,取消他殿试第一名的成绩,让公主厌弃他,最好跟他解除婚约,但现在事与愿违,不知道皇帝是否知晓此事,而公主没有把文康平从公主府里赶出来,反而要来为难青娘。 青娘连忙说:“王妃,还有淑红姑娘,要不是你们我还被欺瞒着,而且说不定连文康平的面都见不到,如今虽然没能把文康平怎么样,但他抛妻弃子,不养爹娘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而且公主跟他的关系也好不了,能做到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 苏婉言想了想又说:“你说的也没错,不过你跟文康平闹成这样,你们估计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青娘摇头,“我被他伤透了,也根本没想过还要跟他在一起。” 无论说什么青娘都要走才行,虽然跟文康平算是断情绝义,但家里的年迈的爹娘她不能不管。 第二天一早她就离了京城,苏婉言害怕她遭遇危险,就派手下暗中一路保护,没想到真的在途中遇到了杀手要取他们母子性命。 苏婉言手下的人出面把他们母子二人救了出来,又一路护送返回了京城。 母子二人见到苏婉言还惊魂未定,苏婉言安慰他们一番,就重新找了隐秘的地方把他们藏起来。 她让惊言堂去打探是谁想害青娘母子,很快就探查出了结果,就是荣昌公主派人追杀他们,她把这件事告诉了青娘。 青娘感觉后怕,跟苏婉言说:“没想到公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然真的想要了我们的命。” 苏婉言给她宽心,“你别怕,到了京城她就杀不了你。” 青娘一腔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搜肠刮肚之后才说:“王妃这回又救了我们母子,青娘无以为报……” 苏婉言制止了她,“这事既然我插手了,就一定会管到底,你不用谢我。” 荣昌公主手下回府禀告刺杀失败,公主大发雷霆,冷声责问他们为何连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和孩子都杀不了,手下就说有人出手救了那母子俩。 公主一直怀疑是有人在背后帮助青娘母子,这回刺杀失败证实了她的猜想,就让手下人去查帮助青娘母子的人是谁。 不想她跟手下说的话都被文康平无意间听到,文康平这才知道公主想杀掉青娘母子。 等公主的人走了之后,他才说来跟公主说话,他不敢质问也不敢责备公主,只请求她不要再想着除掉青娘母子。 “青娘是不好,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拆穿我,让公主和我都无法自处,但她替我照顾爹娘,养育孩子,所以你不能杀她,还有宴游,他是我的骨肉,你更不能动他。” 公主用鄙夷的目光看他,“算你还有点良心,但这事我要告知父皇。” 这事让皇上知道了还得了,文康平连忙讨好公主道:“公主千万别告诉皇上,告诉皇上只会惹他生气,对他身体不好。我会处理好青娘和孩子,保证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来京城。” 公主不为所动,文康平又说:“如今不论你我关系如何我们都已经成了夫妻,你告知皇上,他把我贬成庶人,或者他砍了我的头,你就没有驸马了,公主难道后面大半辈子要守寡或者重新再嫁?” “你威胁我。”公主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看着文康平简直恨死他了。 文康平又连忙哄她:“公主别气,我说的只是事实罢了,公主这么聪明一定比我想得更清楚。你就放心好了,你不要告诉皇上,我会把青娘和孩子处理好。” 公主自是不愿再嫁,开国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公主再嫁的先例,因此她对文康平竟然有些无奈。 跟公主谈过之后,文康平就到处找青娘,可他根本不知道青娘在何处,而苏婉言派去安置文康平爹娘的人接到消息说文康平爹娘病重,她又回信让人找大夫替老人家诊治。 公主思前想后还是把文康平已经成过亲有孩子的事告知了皇帝,皇帝大怒。 这都是公主预料之中的,她连忙跪下劝皇帝:“父皇,不要气坏了身子骨,这不是儿臣来告诉您这件事想看到的结果。” 皇帝稍微稳定了情绪,“那你想朕怎么样?” “儿臣现在左右为难,文康平他欺骗了父皇,这是欺君之罪,让儿臣也失望之极,但儿臣已经跟他成婚,儿臣还要请求父皇不要杀他,否则儿臣就没有夫君了。” 皇帝听了公主的诉说,点了点头,“父皇确实想一气之下杀了他,但父皇也理解你的顾虑。” 他又沉思良久,问公主道:“既然不得不在一起过日子,就要处理好后顾之忧,你说你和驸马在外面的名声不好,那么从现在起就要试着挽回,那孩子是驸马的骨血,不能轻易放弃,你要把人接进府里,亲自教养,至于那个女人,让她做妾就好。” 这些办法公主不是没想过,但是她根本不想跟那对母子生活在一起,她的公主府凭什么要容纳那些人。 皇帝当然知道公主不愿接受,他这样做还是为了笼络住文康平,虽说文康平欺瞒他,但经过衡量,他还是舍不得放弃文康平这个人才。 不过公主离开之后,他又立刻把文康平召进宫来,把他严厉训斥了一顿,对他说:“你辜负了朕对你一直以来的重视,朕对你很失望,若不是看在公主的份上,朕一定会杀了你。你也不要以为朕为了公主不失去夫君就永远容忍你,若是再有下次,朕绝不会手软,大不了朕再给公主找一个更好的男子,朕就不怕背这个骂名。” 文康平差点受不住这雷霆之怒,他出了一身冷汗,一再地给皇帝表忠心,皇帝这才放他出宫解决那母子俩的事情。 文康平又四处寻找青娘和孩子,苏婉言得知后告诉了青娘,两人商量着,看这次文康平又想做什么,就决定见文康平一面。 青娘约文康平在苏婉言的酒楼见面,苏婉言不放心,还是让酒楼的伙计暗中注意着他们。 文康平见青娘好好的,觉得她比之前两次见面都要显得镇定从容,心下疑惑,就对她说:“我知道你背后肯定有人在帮你,这个人是谁?” 青娘自是不会说出苏婉言,就笑笑,“没谁帮我,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有谁会帮我,就是你上次你给的那些碎银子支撑到了现在。” 她不说,文康平也不想细问,就直接跟她说了对他们母子的安排,“我来是告诉你,我和公主商量了,要把你们母子接进府里,宴游交给公主教养,而你就只能委屈一下做妾了。” 青娘一听竟然要让她一个明媒正娶的原配做妾,她气得不行,委屈地哭了起来,指着文康平说:“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我是你三媒六证娶回家的,这些年在你家任劳任怨,没有犯任何错处,你竟然有脸让我做妾。” 文康平却理直气壮道:“你总不能爬到公主上面去吧,就你的出身让你做妾都是对你的抬举。” 青娘抹眼泪,坚决地说:“反正我是不会做妾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但是宴游我要带走。”文康平说着要把青娘身边的文宴游拉到自己这边。 “不行,宴游是我的命根一,我不能让你带走。”青娘把宴游搂住,宴游看着两个大人有点惶恐,怯怯地把脸埋在青娘怀里。 “宴游,来,到爹这里来,爹给你糖吃。” 文宴游到底只有四岁多,吃糖对于他来说是个奢侈的事情,这么大了也就吃过一两次,他舔着嘴唇偷偷看了文康平一眼。 “爹给你买小糖人。”文康平又向他招手。 青娘哭着对他说:“你不能这样,宴游是我的命根一啊。” “他还是我的长子呢,你大字不识一个,他跟着你有什么好,你能教他什么?” 青娘被堵得一瞬说不出话来,她想了一下争执道:“我把宴游带回老家去,给他开蒙,让他读书。” 文康平极力说服她:“乡下的先生有京城的好?你听我的,为了宴游将来,你想走就走,但是把他留下。” “我把他留给你,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好好待他。” “他是我的亲儿子,我能不好好待他吗?我现在有钱,又不是没钱,绝不会让他少吃少穿,肯定会对他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良缘 争执之下,青娘为了文宴游的将来就把他留给了文康平,今日来的时候就听苏婉言说文康平的爹娘又病了,有文康平照顾孩子,她也能放心一些,就打算回乡下去照料重病的爹娘。 她离开之前又去找苏婉言,让她帮忙照看着点孩子,不能让孩子受欺负了,苏婉言答应了她。 苏婉言对这个结果也是很无奈,气文康平无情无义,青娘却还要惦记着他的爹娘,真是讽刺的反差,但青娘也只能如此了,她太善良,什么都舍不得抛下不管。 再说到文康平,大婚那日青娘一闹,他的名声就传扬到满京城,朝廷中的官员自然也是知道的,私下里都议论嘲讽他,明面上也表现出对他的不满。 他的正职一直还是在翰林院,成为驸马之后,虽然公主厌恶他,但时间长了,关系也多少变得亲近了些,他心思就活络起来,瞅了机会哄得公主高兴了,就在她面前诉说。 “我在翰林院呆的有日子了,虽说也时常去办一些别的差事,但说起来还是翰林院的人,领着翰林院的一点薪俸。如今我已是驸马,总不能一直在翰林院呆着,你说是不是?” 公主听他问自己,本不命根一心这些事,但想着她已经下嫁给文康平这个事实,自然是文康平出息了她也有面子,就问他:“那你想如何?” “我不想如何,皇上一直说要重用我,又让我帮太子,我一切听皇上的安排,不过这话肯定需要你帮忙去提。” 公主冷冷一笑,“好,本宫去提,自从跟你惹上关系,本宫这辈子都算是摊上了。” 被这些风凉话说的心里不好受,但文康平见公主答应,又一阵欣喜,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只不住地奉承她。 话虽如此,公主隔天就进宫去见了皇帝,在皇帝面前直言要给驸马换个差事,说白了就是要求给驸马升个官,皇帝就给了她这个面子,但也是把文康平直接放到了太子辅臣里面。 文康平虽然不愿意,但好歹有了实职,辅佐太子对他将来也有好处,因此他也就欣然加入了太子辅臣的大家族。 最近皇帝重新理政,很多事都有皇帝为他扛着,皇帝又替他压制着八皇子,让八皇子喘不了气,他也就轻松起来。 忙完了正事,太子就喜欢邀约几个同好陪他出去花天酒地,文康平是新加入的,算是为了让他快点跟同僚们把感情联络起来,就拉着他一起去。 文康平还有几分傲气,不想跟大家同流合污,但同僚就起哄,说他害怕公主,不给面子之类的,他经不起激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太子带着大家到了烟花之地,如今最红火,也是太子常去的万花楼。 走进万花楼里就是一片莺莺燕燕,各种管弦之声飘荡在楼里,如烟如雾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姑娘们一个赛一个打扮得娇艳,她们娇嗲的声音也不绝于耳,还有穿着时兴,打扮得风流惹眼的老爷公子们混迹其中,搂着姑娘肆意调笑。 这种浮艳浪荡、放肆迷离的氛围立刻攫取了文康平和一同前来的几位同僚的心神,尤其是文康平,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心里既本能地感到紧张又觉得兴奋和激动。 老鸨子见到熟脸,立刻笑得花枝招展地上前招呼,“穆公子来了,哟,还带了这么多俊俏后生,快点上楼,昨天又新来了几个姑娘,个顶个的美,还才艺超群,等下就叫来给公子们过目。” “哦,那感情好,待会儿让咱们尝尝鲜。”太子用折扇一指楼上,“雅间给本公子留着呢?” 老鸨子讨好地道:“留着,留着,有人要用还要去请示公子不是。” 她自是知道这个自称穆公子的不是普通客人,但从不说破,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因此每次来她都是极尽热情。 上了楼之后,老鸨子把最大的雅间打开,招呼侍女们伺候,又去叫姑娘来。 跟文康平坐一桌的李俊豪也是年纪不大,家里背景雄厚,原来就跟太子关系好,同是这次的进士出身,太子把他要到身边陪侍和辅佐自己,在吃喝玩乐一途,两人最是聊得来。 李俊豪见文康平一言不发地坐着,眼睛忍不住四处乱看,他眼里就露出一丝鄙夷,笑嘻嘻地文康平说:“驸马是第一次来吧?” 文康平勉强笑了笑,点头称是。 “你有公主管着,我们这些人家里的拙妻难以上台面,呆着也是无趣,还不如来这里寻寻乐子,‘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把个中滋味都尝一尝,才能不白活这一辈子。” 他说话声音有点大,立刻引来大家的一阵鼓掌,嘻嘻哈哈闹作一团,太子也带头起哄,让李俊豪再说说这风流快活的人生。 李俊豪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得意道:“让各位见笑,见笑……” 话还没开始说,老鸨子就带着五六个姑娘笑着进来,“打扰各位公子,姑娘们来了。” “李俊豪,我们现在要看姑娘,不想听你说,你坐下,坐下。” 李俊豪在一片笑闹声中就坐下了,朝着文康平呵呵笑了两声,地道文康平鄙夷又不屑的眼神。 太子先挑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剩下的才给下属们各自挑,接着大家就都搂着姑娘,说笑玩闹。 “光吃喝没什么乐趣,姑娘们会什么给大家助助兴。”太子大声吆喝着。 陆续就有姑娘到中间去表演,唱曲或者跳舞,文康平挑的是个特别活泼大胆又灵动的姑娘,叫倩倩的,倩倩在上面跳着舞还不停用眼神动作撩拨着他。 同僚们就开始起哄,念的念歪诗,唱的唱酸词,读书人就是这般,即使是开带颜色的玩笑也不会粗俗,文康平自然是懂的,被逗得面红耳赤,随着人家笑闹,被被敬了不少酒。 倩倩姑娘跳完了舞,又坐回他身边,大家更是热闹起哄,让他们当场做各种亲密动作。 文康平就醉了,也不会有人把他带回公主府,他就宿在了万花楼里,并在倩倩刻意的挑逗之下,把该做的都做了。 第二天早上从红绡帐中醒来,睁眼看到搂在怀里的女子那张陌生的脸,文康平才感觉不妙,这事若被公主知道,公主不撕了他才怪。 因此他对倩倩说:“咱俩的事你谁都不要说,就是跟我来的那几位公子也不要说,明白吗?” “为何?他们昨晚可是故意把你留下的,肯定要问。”倩倩噘着嘴,“莫非是奴家伺候地不好?” 倩倩说着又软着身子文康平身上靠,文康平把她推开,冷了脸低声呵斥,“叫你别说就别说,哪那么多废话。” 倩倩扭着身子站起来,“不说就不说,那下次公子来了可还要找奴家。” 文康平敷衍着答应了,赶紧收拾好了往公主府走去。 公主此时也刚起身,就有丫鬟来禀报说驸马一夜未归,公主心生疑窦,吃早饭的时候才看到文康平换了衣裳过来。 她没有直接问他昨晚夜不归家的事,拐了弯问他:“为何还没去东宫上职?” 文康平假装镇定道:“昨晚跟同僚喝酒喝多了,就宿在同僚家了,回来跟你说一声,顺便换身衣裳。” “好,算你有心,吃没吃过,吃一点再去?”公主还柔声招呼他。 文康平害怕漏了破绽,推辞了就往东宫而去,去了之后连忙问李俊豪:“昨晚为何把我留下,害我跟那妓馆女子睡了一宿,公主要是知道我就完了。” 他这回也顾不上别人说他害怕公主了,李俊豪却说:“你喝多了,抱着那个倩倩不丢手,我们也不好把你分开。” 文康平显出一副生气又无奈的样子,李俊豪又安慰他,他就让李俊豪帮他掩饰,把早上跟公主撒的谎告诉了李俊豪,李俊豪满口答应公主问起来一定不会穿帮。 公主本就不信他,就暗中查他的行踪,就在这几天,他们又去了一次万花楼,公主派去的人就正好看到,文康平跟那个倩倩还是在一起胡来,但这晚没有留宿。 隔天公主就找到倩倩,让手下把人强势从万花楼带走,抓到荒郊野外去活活给打死了。 文康平得知倩倩被公主抓走,就明白公主肯定知道他撒谎了,也不敢去问她把倩倩怎么样了,暗中找人去寻找倩倩,这才知道倩倩已经死了。 他对公主又怕又恨,回想起她一直以来对自己都看不起,跟自己也没什么柔情蜜意,就像李俊豪说的那样在家里没有乐趣,还不如在外醉生梦死,因此,从那以后就经常和太子一帮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夜不归宿。 公主对文康平更是不喜,连带着对文宴游厌烦,根本不过问他,府里的下人看人下菜碟,都依着公主的眼色行事,对文宴游丝毫没有恭敬之心,吃喝都随意敷衍,小厮们有时候还会欺负他。 苏婉言派去打探孩子情况的下人回去禀告,说了文宴游过得不好的现状,苏婉言就觉得孩子可怜,恰好文康平在老家的爹娘身体好转,青娘来京城探望孩子。 她得知文宴游在公主府中被欺负和忽视,就上门找文康平,在公主府附近躲着,等了许久才等到文康平回来。 文康平看到她,怕她像上次那样大闹,就赶紧拉着她往远处走。 青娘急了,甩开他的手,愤怒地问他:“你做什么?” “你又想做什么?”文康平双手背在身后质问她,“不是说好了,宴游给我养育,你又想来闹是吗?” “宴游放在你这里你是怎么对他的,你根本不管,公主也不管,他受人欺负,吃不好喝不好,没人疼他,这棵跟你当初和我说的不一样。”青娘想到宴游在公主府的高墙里受苦,她就心疼得受不了。 “你怎么就知道宴游过得不好?你看见了吗?”文康平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也想就此糊弄过去。 “我就是知道,晚上他给我托梦来着。”青娘还是没有把苏婉言帮她的事说出来。 “你以为我会信。” “那你敢不敢把宴游叫出来,他不是什么都不懂,我亲口问他,看他怎么说。” 青娘就是赌文康平不敢,文康平果然不做声,她就说:“你把宴游给我,我要带他回老家。” “那怎么行,不行。”文康平一口回绝了她。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夺子 青娘早有心理准备,“那我就每天都来,在公主府门口闹,看你们要不要脸面。” “上次你回乡,公主的人半路刺杀,你被人救下才逃了一命,帮你的人不可能时刻看着你,公主总有机会杀了你,你就不怕?” 文康平眼里流露出狠毒,青娘看着确实害怕,咬牙切齿说:“你们都是吃人的夜叉,告诉你,就是拼着命我也要把宴游带走。” 青娘愤然离去,文康平看着她倔强的背影,脸上凶狠的表情消散,被无奈和愤懑取代,之所以他一定要把文宴游留下,是因为公主跟他交代,她几年前来葵水时落水,又恰逢冬日,身子受了寒凉,至今也没完全调理好,难以受孕,否则他也不会那么执着。 回到府里,文康平特意去看了文宴游,见他一点也不开心,孤独一人坐在院子里玩,根本无人理睬,和他说话他也不理。 文康平就训斥了下人一顿,下人也对他毫无敬意,根本不愿意听他的,当时答应了会好好照顾,转身就还是慢待。 他去找公主理论,对公主说:“你若是不想好好待宴游,我就把他送回老家。” 公主却毫不在意,“你送回去就送回去,跟本宫有什么相干,本宫虽然生不了,但也不怕没有儿子。” 文康平无奈,确实公主的身份在这里,她不怕别人说她生不了,更不怕以后无人养老送终。 “他还是个孩子,你这般薄待他,你就不觉得心里有愧?虽然你不怕没有儿子,但等你老了,总还是需要一些天伦之乐,难道你就真的能忍受孤独终老?那时候怕也没有你现在想的这么好吧。” 公主听了他说的,犹疑着想象了一下,觉着文康平说的可能是对的,等她老了,或者根本不等她老,将来新皇登基,她估计就已经没了眼前的风光,她还是要依靠子嗣,还有文康平。 这样想着,她就去看了看文宴游,把那些欺负他的下人训斥了一顿,下人们这才对文宴游用心了些。 但青娘却已经去衙门告状,想把文宴游夺回来。 她在衙门当着围观百姓的面向府尹哭诉,说文康平抛妻弃子,不管年老的爹娘,哄着她把孩子交由公主府养育,却又纵着府里的下人慢待和欺负孩子。 府尹听着这故事怎么这么耳熟,仔细一问才知道她告的是公主和驸马。 他一听这些人不好惹,这可不是他能管得了的案件,就敷衍着推脱了,让她先回去,等他查证之后再开堂审理。 虽说案子一时间没有结果,但百姓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文康平和荣昌公主的名声就更不好了,连带着对皇帝也有很多微词。 文康平被所有人骂做陈世美,荣昌公主成了抢人夫君,还抢人家孩子的恶人,有些百姓甚至跑到公主府门口扔大粪,扔臭鸡蛋这些污秽的东西, 府尹把案件交由大理寺处理,大理寺就把事情传达给了皇帝,皇帝同时也听说外面的百姓对公主和驸马极为不满,公主府的名声十分恶劣,他自己也被说成是纵容公主作恶的昏庸皇帝。 皇帝愤怒,把文康平和荣昌公主都叫进宫里,盛怒之下,皇帝差点想把文康平杀了,公主还是极力护住了文康平。 皇帝让他们自己商量着把事情处理好,若实在不行,为了平息百姓的愤怒,就把孩子还是先还给孩子声母。 当然百姓能有如此大的反应,苏婉言在背后起到了很大的煽动作用,她又回去跟端木睿说了此事,端木睿让自己在大理寺的人帮着青娘说话,大理寺又问了文康平和公主的意见,文康平和公主被皇帝训斥之后,又商议了一下,只好同意把孩子还是还给青娘。 事件落幕,青娘就去公主府把孩子领着回了老家,走之前又去王府,对苏婉言掏心掏肺地感谢了一番。 送走青娘,苏婉言对端木睿感慨:“青娘最终还是带着孩子回了老家,好像跟没来过京城一样。” 端木睿安慰她:“那怎么能一样呢,现在京城上到皇帝,下到百姓,谁不知道青娘是文康平的原配妻子,她没来京城之前,可是无人知晓的。而且有你帮衬,只要公主不报复,当地官员也不敢慢待她,以后她的日子就好过了。” “你说的对。”苏婉言高兴起来,搂住端木睿的胳膊又说,“最重要的是青娘已经不像当初那样软弱可欺,回去了肯定也会好好利用自己状元夫人的身份,不让人欺负他们。” “你说的也对。”端木睿宠溺地笑看着她,突然想起一事,“听说最近你在撮合淑红和耿二蛋?” “是啊,耿二蛋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淑红的事,不仅不说她闲话,反而对她有意思起来,觉得淑红是个善良又勇敢,还很聪明的好姑娘,就跑到我跟前来说要求娶淑红。” 苏婉言脸上笑容洋溢,说着别人的喜事,她自己也很开心。 “淑红跟耿二蛋熟悉,觉得他人也不错,还担心耿二蛋会嫌她跟文康平的那件事,但耿二蛋多次保证他一点也不嫌,而且今后也不会重提旧事让她难堪,她就答应了。我就让她先跟耿二蛋先处一处看看,若是两人合得来就在一起。” 端木睿说:“你这办法好,反正都是熟悉的人,先互相了解,若是不合适就不在一起,免得日后后悔。” 苏婉言却问他:“那你看呢,你是耿二蛋的主子,你就说你允不允许吧?” 端木睿爽快道:“许,为何不许,他们几条光棍想起来就央着我,让我给他们找老婆,先处理一个是一个。” 回房之后,苏婉言就跟淑红说,端木睿也已经知道了她跟耿二蛋的事,非常赞成他们在一起。 淑红就羞红了脸,但嘴角眉梢却掩饰不住地喜庆。 苏婉言又说:“耿二蛋我也很了解,人品你自己也有把握,而且他若是品行不好,王爷也不会一直把他放在身边,这点你可以放心,以后就看你们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灵秀也在一旁替淑红高兴,“这就叫坏的不去,好的不来,以后耿二蛋若是对你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淑红害羞了一会儿,这时已经清醒了一点,就说她:“你不也得嫁人,等你嫁了人,哪还有功夫管我的事。” 灵秀一听也羞起来,就顶了回去,“你这是嫌自己羞不过,所以把祸水引到我身上,我就不嫁,我要守着王妃。” 苏婉言开口道:“我不要你守,我说了要替你找夫婿,反正王爷那里的光棍多的是,给你也找一个多省事。” “婢子不要。”淑红大喊一声。 “你就矫情吧。”淑红笑她。 一时间院子里笑声不断,苏婉言就忘了青娘带给她的那一丝惆怅。 过了一段日子,苏婉言去惊言堂处理帮务,正好接到一封信,信上说他们从南方运回来的一批丝绸和宣纸、湖笔,还有南方才产出的一些粮食,在经过定军山时被劫持。 她把信传给一旁负责商务的长老,长老看过之后说:“这批货是最近京城紧缺的,属下正等着这批货呢,若是一时间补不上,对咱们的商誉有影响啊。” 苏婉言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又问有谁知道这个定军山的山匪是什么来头。 负责情报的分部惊鸿部长老苏樱说:“最近我们分部恰好搜集到了关于定军山上这股土匪势力的情报,这个土匪头子叫霍邱山,武功极其高强,最近两年才成的气候,近来名声起来了,劫持了好几起从南方运过来的货物,我们汇总了一下这些消息,发现这个人好像劫持的都是商人或者为官的有钱人,没有听说对过往的行人有什么损害。” “武功高强?”苏婉言琢磨着,“专门劫持富人?” 她对这个霍邱山还挺有兴趣的,就想自己前往探查,回府之后跟端木睿说了此事。 端木睿却笑着说:“你猜我今日做什么去了?” “我怎么知道?我没跟你闹着玩,明天我就带着人要动身了。”苏婉言以为他跟自己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想让自己去。 “你没兴趣猜,那我就告诉你吧,今天皇帝召我进宫了,说最近朝中有位官员的家眷从南边回来,被定军山的土匪抢劫了,连南方进贡给宫里的蔬果都被劫了,让我带人去剿匪。” 苏婉言听了之后,欣喜地抱住端木睿,“原来你是要跟说这个,那正好,咱们可以一起前往。” 端木睿假装瞪着眼睛,“你刚才不是还生气?” 苏婉言连忙对他撒娇:“你让我猜,我哪猜得到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急性子,最不喜欢猜来猜去。” 闹过之后,苏婉言就叫来丫鬟帮着一起收拾东西,第二日,他们早起就带着各自的人手前往定军山。 定军山离京城有一百多里地,从京城一直往南走就到了。 不到两日就到了定军山,端木睿让跟着来的官兵在附近隐藏,说他要亲自上山打探情况。 他离开官兵之后,就去和苏婉言碰面,因为端木睿带的人马都是朝廷的,不敢让他们知道苏婉言的真实身份,因此他们来的时候并不同路。 但苏婉言一路上都有留下记号,端木睿知道她也倒了,就去找她。 苏婉言告诉端木睿,霍邱山他们只劫持有钱人,所以他们俩就换了装扮,一看就是有钱人的那种,而且为了不让山匪觉得他们不好对付,端木睿还装成一副病弱的样子。 坐上马车后,他们假装不知附近有山匪,特意把马车赶到定军山下,从那里路过。 山匪看到有豪华马车经过,果然涌下一群人来把他们围住了。 为首的彪形大汉肩膀上扛着一把大刀,朝赶车的呵斥了一句打劫的专用术语:“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大汉声音洪亮,很有气势,赶车的是苏婉言手下的人,就装作恐惧不敢再动。 “见了爷爷,还不下来,坐在上面等死吗?”随着大汉一声吼,赶车的赶紧下车。 大汉又拿着刀敲了几下车厢,朝里面喊道:“你们也下来,快点。” 苏婉言只好扶着端木睿下车,大汉见是一男一女,一边使眼色让同伙上马车搜东西,一边上前问苏婉言二人:“你们是什么人,是夫妻?” “不是,他是我表哥。”苏婉言低着头赶紧回答,“表哥病重,我带他去南边找名医医治。” 第一百六十三章 调戏 “二哥,车里没值钱的东西。”进车里搜寻的人出来朝大汉汇报,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袱,打开来看发现里面就几件衣裳和四五锭银子。 “你们坐着这么好的车,穿得也这么好,怎么连点像样的东西都不带?”许印把大刀扛在肩上,问苏婉言。 苏婉言装作胆怯道:“我们是出去治病的,又不是去走亲戚,游山玩水,自然是轻装简行。” 许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弯腰驼背的端木睿,问道:“这位兄弟得的什么病?” 端木睿捂着嘴咳了两声,用力抬眼对许印说:“虚,身子骨虚得很。” 许印看他眼睛都睁不开似的,就又问苏婉言:“你们是相好的吧?你京城哪家的,姓什么?莫不是私奔的?” 苏婉言没想到这个打劫的竟然这么多话,害怕被他看穿,连忙扭捏着道:“我们已经定过亲的,至于哪家的不能说。求大哥放过我们吧,我们把银子都给你了。” “哈哈,一听就是私奔的,还定亲了,你们自己定的亲吧。”许印环视了一眼弟兄们,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二哥,像他们这样的,家里最怕丑事传扬出去,把他们往山上一绑,拿这件事要挟,他们家里肯定拿钱。” 这是有弟兄在给许印出主意,苏婉言没想到被他们误解成了私奔,但这也无所谓,她连忙假装乞求,“大哥,求你放过我们吧,我表哥身子骨不好,经不住折腾的。” “带走!” 许印哪会听她的,就下令让手下的弟兄把苏婉言和端木睿绑了往山上赶,这倒是正和苏婉言和端木睿的意。 把两人抓上山之后,许印就让人找来纸笔放在苏婉言和端木睿面前,对他们说:“你们应该都识文断字,写信应该也会,你们自己给自家写信,让家里拿钱来赎你们。” 苏婉言和端木睿当然不能写这个信,被许印催了两次,他就假装喘不上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苏婉言哭喊着扑在他身上摇晃:“表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端木睿自是没有反应,她又站起来指着许印大喊:“你们这些土匪,你们要是害死了我表哥,我会杀了你们。” 许印有些懵了,他们并不想有人死,慌忙朝手下的兄弟吩咐:“快去后山找赵大夫,快去。” 听说去找大夫了,苏婉言才罢休,又走到端木睿身边,把他的头扶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一个劲地假装抽泣。 赵大夫来给端木睿看过之后,说他没大碍,就是有点累到了,又气急攻心,给他扎了两针就好了,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再生气劳累云云。 端木睿身体本来是健康的,只是通过控制自己的内息让大夫以为他病了,但如此一来,许印也不敢再逼着他们给家里写信了。 霍邱山出外办事回来,走到半路就听说绑了一男一女回山,到了山寨之后,许印就把事情经过跟他详细说了,他就去关押苏婉言和端木睿的地方查看,看了看端木睿,把注意力就集中到苏婉言身上。 苏婉言听山寨的人把霍邱山叫大哥,就猜出他的身份,并不着痕迹地打量他。 他跟许印完全是两种人,许印属于彪形大汉、五大三粗,而他却身形颀长,属于精壮型的,言行举止落拓不羁,又从中显示出几分优雅和贵气来。 苏婉言还以为大哥比二哥更加健硕和粗壮,不然何以服众,结果让她完全没想到,不过这倒让她更加觉得有趣了。 霍邱山也立刻被苏婉言吸引了目光,觉得虽然她头发散乱,衣衫也有些凌乱,但这都掩饰不了她的美丽,她的眉眼最为出色,眉如远山,眼含秋水,那双眸子灵动而闪耀着光彩。 “哟,你们今天收获不小啊,绑了一个小美人上山。” 霍邱山对许印扬了下下巴,样子有点轻佻。 许印就嘿嘿傻笑几声:“可惜人家有相好的了,大哥咱不能做夺人所爱这种事。” 霍邱山却吊儿郎当地走到苏婉言面前,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对她笑嘻嘻地说:“小美人,叫什么啊?让哥哥听听你的闺名好听不好听。” 苏婉言怒瞪着他,把他的手打开了,也并不出声,但心里却在想,她还没看出来这个霍邱山还是这么个不正经的性子。 霍邱山倒是不气,继续嬉皮笑脸道:“小美人脾气还挺大,哥哥喜欢你这种倔强性子,干脆留下来跟着哥哥,做压寨夫人如何,反正你那相好的身子骨又不好。” “你滚吧,我才不会跟你。”苏婉言受不了,朝霍邱山大喊。 “哟,大哥也有不招小姑娘喜欢的一天,哈哈……”许印见这阵势,终于忍不住开始吐槽。 围在外面的看热闹的弟兄也开始起哄,“可咱们大哥就喜欢这种小辣椒。” 还有更过分的,“姑娘,咱们大哥身体倍儿棒,肯定能好好疼你。” 大部分人齐声大喊:“在一起,在一起……” 霍邱山被大家一哄闹,见苏婉言咬着嘴唇一脸羞恼,他脸上却可疑地红了起来,朝着那些人摆了摆手,“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瞎说什么。” 苏婉言感觉自己就像个被人围观的猴子,原本气得不行,可发现霍邱山红了脸之后,才知道这人也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以为调戏自己几下就能显示他是个情场高手似的,其实呢,他只是纯情的菜鸡罢了,想想都觉得好笑。 围观的弟兄在许印的驱赶下都离开了,霍邱山收起了嬉皮笑脸,严厉都对许印说:“把他们两个分开关起来。” “是。”见他露出这种表情,许印也连忙收起了轻佻的笑意,连忙恭敬地应了。 许印把苏婉言关到了另外一边的屋子之后就去见霍邱山,对霍邱山说:“老大,你什么打算啊,原本我想着让他们写信给家里,让他们家里拿银子来赎人。” 霍邱山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银子。” 许印一脸茫然,“要不然呢,你不会真的看上那姑娘了吧?” “你觉得他们真的是私奔的两相好吗?”霍邱山看着远处的山峦,面色平静却高深莫测。 “他们不是吗?”许印挠了挠头。 “我觉得应该不是,所以咱们要慢慢观察,明白吗?”霍邱山不再理许印,抬脚离开了寨子门口。 再说苏婉言被关了两天,觉得实在无聊,就跟看守她的小哥搭话,问他端木睿有没有好一点。 小哥受了许印的指示,不能为难苏婉言,就跟苏婉言说了端木睿的情况,说他已经醒了,赵大夫又来看了一回,说已经大好了。 苏婉言就在屋里不停唉声叹气,听得看守她的小哥难受得不行,显得焦躁不安,她这才跟小哥说:“我实在太无聊了,你能不能放我出去逛一逛。” 小哥连忙说:“不行不行,我可不敢放你出去。” 苏婉言继续磨他:“大哥,我就在周围逛一下,不走远了,我又不会武功,又没力气,你跟着我,还怕我跑了不成。” 小哥不搭理她,她继续说:“求你了,大哥,我快闷死了,就想出去看一下风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就放我出去吧。” 她当然不是只想出去看看风景那么简单,她和端木睿来的目的是为了打探霍邱山的实力,和这山寨的情况,可是把她关在屋里她永远也打探不到,所以就想尽办法磨着小哥。 小哥被她磨得不行,只好去请示霍邱山,霍邱山同意让她出去逛,但让一个会武功的妇人跟随。 苏婉言出了寨门,站在灿烂的阳光下,吹着山里干净温和的风,觉得还真的挺舒服的,从山上往下看,却看到了一片安宁平和的村庄。 她十分好奇,问妇人:“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韩家村。”妇人微笑着,侃侃而谈起来,“原来的韩家村很小,大家也都很穷,穷得卖儿卖女,揭不开锅,最近这几年因为霍当家在这里坐镇,对附近的村民非常照顾,也管理得很好,附近的村民看到这里兴旺起来,很多就选择搬了过来。” “霍当家虽然有时候看起来不太正经,但其实是个好人,武功又高,又有能力,长得也很英俊,村子里的女孩子都想嫁给他,但他跟女孩子连话都不乱说一句。” 她说着看了一眼苏婉言,脸上带着暧昧不清的笑意,苏婉言心说,大姐你替霍邱山说这么多好话什么意思,难道还真想撮合我跟霍邱山不成? 但她面上还是装傻,笑笑说:“大姐你能带我下去看看吗?我很好奇你们霍当家是怎么治理村庄的。” “好啊,你愿意看,我很乐意带你去。” 苏婉言跟着妇人走到村子里,很多村民都认识妇人,叫她常大姐。 常大姐也跟村民们和气地打招呼,苏婉言就问她:“大姐不是村子里的人吗?” 常大姐摇头,“不是,我是一直跟随霍当家的。” 苏婉言点点头,看到村庄里确实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屋舍俨然,阡陌交错,河水清澈,游鱼戏石,鸡犬相闻,人语晏晏,老年人在村头聚集着说话,孩童在村子里嬉闹,远远的还能听到朗朗读书声,真是一副让人向往和留恋的乡村图景。 苏婉言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柔和起来,常大姐一路说着霍邱山都做了些什么,帮助修路,修建房舍,建书塾,请先生,教化百姓等等,他劫持的钱财除了维持弟兄们的生活,剩下的都用来接济这些穷苦的人了。 “那他还真是有心了,把这里治理得很好,连我都向往这里的生活。” 听着常大姐说的,苏婉言不禁夸赞着,常大姐更是高兴。 两人往前走,就看到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坐在路边,上半身倚在拐杖上,一副虚弱不堪,浑身打颤,直冒冷汗的样子,旁边围了几个人在关心询问她,又有人去请大夫。 苏婉言连忙上前问她:“老人家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老人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旁边的村民说:“白婆婆一直都有心口疼的病。” 苏婉言大概想了一下心口疼都有可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然后说:“我懂医术,先帮你看看。” 她替白婆婆诊过脉,基本上知道是什么情况,让人把白婆婆扶着躺在石头上,给她做了一阵推拿,她就感觉好多了,终于喘上气能说出话了。苏婉言就跟她讲了她这个病平时应该注意些什么,比如不能劳累,不能吃生冷刺激性的食物,要保暖等等。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逼婚 这时村里的赵大夫也赶来,见白婆婆已经好多了,一问才知道是苏婉言施救,就对苏婉言一阵赞扬,又给白婆婆诊脉之后让人帮忙去拿药。 往回走的时候常大姐才对苏婉言说,这白婆婆是霍邱山他们在外面捡回来的,跟自己的孙子相依为命,一直都住在村子里,村民也对她颇多照顾。 回到山上,苏婉言还是照旧被看守起来,而常大姐去跟霍邱山汇报了苏婉言刚才的言行举止,霍邱山很惊讶苏婉言竟然懂得医术,而且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有一颗扶弱济困的心。原本他是觉得苏婉言长得漂亮,性子也讨他喜欢,在得知她的品行也好之后就对她更为上心。 苏婉言在得知霍邱山的所作所为之后,想把自己了解到的这些告诉端木睿,因此就求看守她的小哥去告诉霍邱山,她想见端木睿。 小哥去跟霍邱山说了,霍邱山不允许,他自己倒是去见了端木睿,想试探他跟苏婉言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见到端木睿故意说:“我怎么觉得你跟那位苏姑娘不是相好的关系呢,她一点都不关心你。” “你何出此言?”端木睿靠坐在杂草堆上,依然显示出一副贵胄公子的潇洒俊逸模样。 “关了这几天了,她都没有吵着要见你,倒是自己出去玩了半天。”霍邱山笑眯眯地说。 端木睿听说苏婉言出去玩了半天,知道她去打探去了,他也就放心了,就有耐心地跟霍邱山神侃起来。 “你这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她绝对提过要求,只不过你内心狭窄不愿意让我们相见罢了。” 霍邱山脸上的笑就有点挂不住了,就直接道:“我看出来了,苏姑娘是个好姑娘,长得好,懂医术,人也善良,你看你这一副病躯,你能给苏姑娘带来幸福吗,你只会成为她的累赘吧,我看不如你放她自由,让她择良婿,找一个能照顾她一生的人。” 端木睿心里明镜似的,似笑非笑地看着霍邱山,“你说的这个良婿就是你自己吗?那你说说看,你除了身体好,还有哪些地方比我强。若你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就成全你。” 霍邱山站起身,双手背在背后,脸上露出自得的神情,“我武功高强就不用说了,说了只会让你更加自愧不如。” 他看了一眼端木睿,骄傲地笑了一下,又指着后山那一片地方说:“这附近的百姓在我的关照下,过着富足和睦的生活,我教化他们,教他们勤劳友善,爱护亲人,团结邻里,我让他们的孩子读书明理,他们的老人有所依靠,让他们养殖牲畜,不违农时……还有很多,我手底下的人马训练有素,附近这些山头没人能打得过我。” 他说完得意地看着端木睿,但端木睿脸上神色平静,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好像在听一个稀松平常的故事。 “怎么,你觉得我还不够厉害?”霍邱山的笑容逐渐隐去,流露出几分恼怒之色。 “你已经够厉害了,但是他们一定只是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你虽然给他们带来了富足的生活,可同时你又让他们封闭起来,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外出,也不敢娶外面的女子,你们这里的女子也不敢外嫁,你们的孩子即便再有天赋也不敢大大方方地出去参加科考,等等,这些都是因为你不可示人的身份给他们带来的不利。” 端木睿说完,霍邱山脸色凝重,眼神阴霾,精神世界好像受到了很大冲击。 “难道不是如此?”端木睿眼里还是一派云淡风轻。 霍邱山辩解道:“他们不是不能出去,而且他们不需要跟外面有什么联系,外面的世界只有贪官酷吏,和永远也改善不了的苦日子。” “他们真的不需要吗?”端木睿摇摇头,“这只是你的猜测和想象,他们也是为了你才不愿意与外界有联系,即便能出去也是偷偷摸摸,你说的什么贪官之类的也是真实存在的,但他们若是脱离了外界,只会越来越封闭,越来越落后,你想象一下,外面的变化翻天覆地,他们却一无所知。再说了你觉得你能永远庇护他们吗?” 霍邱山陷入了沉思,许久才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既然有这个本事,为何非要做个占山为王的土匪,下山去做点什么不好,一样可以利国利民。” 霍邱山摇摇头,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我只能做山匪。” 端木睿看着他,猜测这其中的原因,霍邱山却说:“你要是有这个能力,要不就留下,跟我一起开拓一片疆土,咱们自立为王,不关他皇帝老儿的事。” 端木睿笑着摇头,但不说话。 霍邱山打量他许久,刚才脸上激动的神色被怀疑取代,“你不会是朝廷派来的说客吧?” 端木睿干脆地道:“当然不是,我要是个说客,带上自己喜欢的姑娘做什么。” 他不承认,不代表霍邱山就打消了对他的疑心,还是把他关着。 过了几天,在山下等待端木睿的官兵实在等不了了,就开始对附近势力相对弱小的山头进行清缴,附近的山头慌了,就主动到霍邱山这边来求援,希望附近的几个山头联合起来对抗官兵。 霍邱山看不上附近几个山头胡作非为,根本不屑跟他们为伍,但他知道一旦被官兵清缴,附近的百姓,好不容易才过上的平静日子也会被打破,因此他不得不同意跟他们联手。 端木睿也知道围剿的后果,也替百姓们担心,他的手下夜里来征询他的意思,他让手下带信给官兵,以还没搞清楚霍邱山真正实力为借口命令他们暂缓围剿。 官兵没有动作之后,山上又恢复了平静,霍邱山要求手下的弟兄们加紧防卫,并让他们不要再下山打劫。 许印知道官兵迟早要打上来,见霍邱山还把苏婉言和端木睿软禁在山上,既不动他们也不放他们走,知道他这是对苏婉言不死心,心里就憋了个招。 他跑去端木睿那里,逼着端木睿和苏婉言解除婚约,端木睿死活不同意。 他去跟霍邱山说了,霍邱山就说他:“你这根本就是多次一举,别看他病怏怏的,他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肯定不会心甘情愿让出自己心爱的女人。” 许印心急火燎的,“那怎么办,我倒是问你,你对苏姑娘到底什么想法,是逗着玩玩,还是想弄到手?” 霍邱山瞪了许印一眼,“话说那么难听,什么叫逗着玩玩,什么又叫弄到手,我想娶她,让她做我老婆,你明白了吗?” “那你还在这里等什么,官兵迟早会打上来,你还不把生米煮成熟饭,以后指不定连面都见不到了。”许印觉得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看着霍邱山还在观望就头疼。 这天夜里,端木睿趁着山上的人都休息了,岗哨上的人估计也都困得不行,他偷偷开了门去见苏婉言,两人干脆从寨子里出去,到了野外说话。 两人坐在草地上依偎着,端木睿跟苏婉言说:“你还不知道吧,霍邱山的人还来劝我让我舍弃了你,让我和你把婚约取消了。” 苏婉言靠在端木睿肩膀上轻笑着没说什么,她知道端木睿肯定不会答应。 端木睿借着月光低头看苏婉言,“你还真是走哪都有人看上你,不是对你念念不忘,就是想娶你为妻。” 他这话里带着浓郁的醋意,苏婉言道:“谁让我这么招人喜欢。” “竟然说我拖着病体不能给你幸福的日子。”端木睿冷笑两声。 但他又觉得真的好笑似的,低头对苏婉言带着笑说:“我能不能给你幸福,你最知道了吧,下次你亲自告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苏婉言知道他意有所指,脸瞬间就烧起来,软声哄着他道:“好好,我下次见了他跟他说清楚,把他骂的再也不敢对我有什么想法。” 二人又说了几句私密的话,苏婉言就问端木睿打算怎么办,端木睿说山上的情况大致也掌握了,他知道霍邱山是个有能力,一心为民的人,但皇帝下令剿匪,这一战是避免不了的,但肯定会尽量减少他们的伤亡,保护附近村子的百姓。 但他们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苏婉言竟然被控制起来了,看守的人多了好几个,寨子里也开始张灯结彩,弟兄们都换上新衣,仆妇们开始杀鸡宰鱼。 苏婉言问看守她人,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看守的小哥一脸喜气地说:“这是在准备你和咱们霍当家的婚礼,肯定会办的特别热闹隆重。” “什么,准备婚礼,我又没答应嫁给他。”苏婉言惊得声音都拔高了,“你们这是强娶,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她心想早知如此,昨晚就跟端木睿直接跑了,端木睿肯定也知道了,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应对。端木睿那边自然也是加派了人手看管,以防他做出破坏婚礼的行为。 苏婉言不愿意成婚,大叫着要见霍邱山,霍邱山躲着不见她,她就发了话绝不会跟霍邱山成亲,哪怕她死。 最近苏婉言在常大姐的跟随下,经常会下山去闲逛,山下的村民都认识她,也很喜欢她,就有妇人来劝她,让她就跟了霍邱山,说了霍邱山许多好话,包括常大姐,更是耐心劝导,但她还是不从,说自己已经有未婚夫婿,家里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嫁给一个山贼。 来劝她的人只好都离去,到了晚间,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偷偷跑来看她,说他是白婆婆的孙子。 “你上次救了我奶奶,最近你也对我奶奶很是照顾,我很感激你。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霍当家,你若是有什么打算,我可以帮你。” 苏婉言不想连累他,“你能帮我什么,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别让他们发现你了。” “你放心吧,他们不会发现的。”男孩子想了想,又说,“你是不是想逃走,我也可以帮你。” 苏婉言走到门口,从门缝看他,“你真的能帮我逃走?” “真的,你不想嫁给霍当家,霍当家本不该强迫你的。我可以把你放了,但是你出去以后不能告诉官兵,也不能叫家里人来打霍当家。” 苏婉言犹豫了片刻才答应他,“好,我会的。” 男孩子见她答应了,就把门锁打开把她放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归顺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霍邱山就听到手下兄弟说苏婉言跑了,霍邱山带着人去看端木睿,发现他也不见了踪影,一时间他便有些迷茫,就算晚上看守疏忽了,但下山还有几道关卡,他们是怎么逃走的,莫非是他低估了这两人的本事? 他立刻让手下的兄弟下山去查他们两人的真实身份,他们在山上有五六天了,但也只透露出苏婉言姓苏,他们是已经定亲的,男方有虚弱之症,别的一概不知。 剿匪的官兵还是没有动静,但大家都知道必有一战,就像头上悬着一把利剑似的,人心惶惶的。 有手下兄弟提出让霍邱山干脆带着大家降了算了,他们就算再厉害,在这方圆百里也没有对手,但还是打不过朝廷官兵。 霍邱山发怒,训斥了有这种想法的人,许印也带着一帮弟兄呵斥了他们一顿,让他们打消这种软骨头的念想。 霍邱山见情势不妙,就想办法转移附近村庄的百姓,免得到时候受到朝廷官兵的屠戮。 苏婉言和端木睿在山下会和,商量此事,他们意见一致,想要护住霍邱山,不伤害他的性命,而且此事不宜调用大批朝廷官兵,否则事情不好控制。 皇帝这时候又传信过来,要求端木睿尽快行动,不要在延误时机。 端木睿只好带着人马在山下守着,他带着一队人马亲自上山围剿,但命令他们不得伤害性命,所有人都抓活的。 霍邱山打算带着弟兄出来应战,得到弟兄在山下打探来的消息,说是整个山头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对手。 所有兄弟都集中在山寨的大厅里,这危急时刻,气氛有些悲壮,霍邱山沉思之后询问大家:“你们有谁愿意出去迎战官兵?” 他声音低沉,弟兄们都不敢发话,许印却十分激愤,大声道:“我愿意带着大家打头阵,大哥你就先在山上坐镇。” 随着许印的表态,很多兄弟都情绪激荡地附和,都想杀下去,把官兵杀得片甲不留。 霍邱山却摇头,“不,咱们不能硬碰硬。” 弟兄们逐渐沉默,霍邱山对许印说:“拿鸡蛋碰石头是莽夫行为,咱们不能做莽夫,要聪明一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带着弟兄们想办法逃出去,大家对山上每一寸地方都熟悉,想逃走还是有办法的。” 许印神情悲愤,对霍邱山说:“我和弟兄们不想做缩头乌龟,也舍不得这山头。” “谁让咱们惹了不该惹的人,咱们现在去跟官兵拼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作为老大现在命令你带着人撤。” 霍邱山焦急道:“快点,不要犹豫。” “那你呢?你不跟着大家一起走?”许印眼眶都红了,心里还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还有人需要会一会。”霍邱山拔出剑来,细细观察着每一寸剑锋,然后又催促许印快走。 许印跟他商量好了会和的地方,最后咬着牙拼命忍着眼泪带着大部分弟兄钻进了山林里。 送走许印,霍邱山带着跟自己最亲近的一队人手下山寻找自己要找的人,在半山腰就遇到了正好上山来的端木睿一行。 霍邱山看到端木睿身后的人马就明白了一些事情,但他带着人折身就往树林里钻,端木睿让带来的大部分人手都停下,说山贼只有那几个人,他对这山里熟悉,带几个人就能把人抓到。 他就带了七八个自己的人去追捕霍邱山,苏婉言这一路上也在暗中跟随着他们。 很快就追到了,霍邱山见端木睿行动迅速,根本不像个病弱的人,心中愤怒,就上前想试探端木睿的实力,端木睿见身边都是自己人,也不必隐藏自己的本事,就放开了应对他。 因为霍邱山想强娶苏婉言,端木睿心里一直憋着这口气,就想给霍邱山点颜色看看,但两人相持不下,霍邱山见他武功高强,觉得自己被骗的死死的,就动了杀念,仗着自己对山里更熟悉,突然躲在了暗处,想用暗器一举解决了端木睿。 而躲在暗中的苏婉言发现了他的动机,大喝一声:“霍邱山,你住手。” 霍邱山一惊,下意识就停了手,见她从树丛里走出来,心想她既然发现自己使用暗器,应该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说不准也隐藏着实力。 他上前攻击苏婉言,苏婉言沉着应对,端木睿听到声音跑了过来跟苏婉言一起对付霍邱山,有苏婉言的加入,霍邱山就有点落了下风,但他们俩人却住了手。 霍邱山怒骂他们:“你们两个骗子,没想到都是朝廷派来的走狗,枉我一度还信任你们。” “非也,我可不是朝廷派来的,他是。”苏婉言指了一下端木睿,转而又看着霍邱山,“你的话说的未免也太难听,难道只要是朝廷的人,就都是走狗吗?” “你们不是走狗,又是什么?”霍邱山双手抱胸,轻蔑地看着他们。 苏婉言轻笑一声,“现在告诉你实话,我们是夫妻,拜过堂入过洞房的夫妻。” 她说完,看着霍邱山脸上鄙夷的神情垮掉,又再次陷入愤怒,就觉得心里十分舒畅。 “怎么,是不是很震撼,所以我的夫君怎会答应跟我和离,我又怎会嫁给你。”苏婉言笑着看了一眼端木睿,端木睿也回看她,两人之间的柔情蜜意从一个眼神中流泻一来。 霍邱山气得直接扭过头去,苏婉言又说:“刚才对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击,谁让你要强娶我。接下来我们再说正事。” “你应该也知道,你得罪了朝廷,朝廷是不可能放过你的,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归顺端木睿,只有他才能保住你,和你庇护下的那些百姓。” 霍邱山看向苏婉言,但指着端木睿,“你说他是端木睿?” 苏婉言坦诚道:“是,他是端木睿,我是他的王妃,我是苏将军之女。” 霍邱山看着苏婉言,目光闪烁不定,他可以相信苏婉言,但他不信端木睿,觉得这个人除了有皇族的身份,更是深藏不露。 他深吸口气,对苏婉言说:“我今天豁出去了,也把实话告诉你们,五年前,我祖父还是朝中武将,我父亲也跟随祖父在军中担任职务,但遭人陷害,皇帝轻信小人,灭了我霍家满门,我当时不在家中侥幸逃脱一死,后来我苦练武功,占山为王,当了山贼,我对朝廷恨之入骨。” 他说着恨恨看了一眼端木睿,转头看着苏婉言,“苏将军跟我家有交情,我知道他是个忠肝义胆的好将领。” 听完他说的,苏婉言和端木睿对视,都是唏嘘不已。 半晌,端木睿才说:“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你等着我给你带来好消息。” 说完,他就带着苏婉言离开,又带着人马撤退,他回去给官兵们交代,说跟丢了霍邱山,官兵不满,因为知道霍邱山他们已经藏起来,他又假意派了大批人马进山里找人,趁着这个时机他去了附近的县里,打听到了当地势力盘踞多年的贪官,对贪官进行了严惩。 贪官被除,深受其害的百姓们奔走相告,韩家村有人秘密进城打探消息,得知此事回到他们藏身的地方告诉了村民们,村民们在霍邱山没来之前也是被贪官害得凄惨,因此都十分欣喜,而且据说是王爷端木睿做下的这件为民除害的大好事。 霍邱山一直跟百姓们在一起,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知道这是端木睿做给他看的,是在给他表决心,他就对端木睿的看法改观了很多。 苏婉言又来找到他,说服他归顺端木睿,他终于同意,见面后,端木睿又给他保证替他家里洗清冤屈。 但在洗清冤屈之前,他还是要先找个地方藏身,商量之后,苏婉言就让他隐姓埋名,先在惊言堂躲藏一段时间。 知道在江湖享有盛名的惊言堂是苏婉言一手创建的,霍邱山对苏婉言更是佩服,对她也是余情未了,开玩笑说等他成为清白之身后,还会想办法迎娶她。 苏婉言但笑不语,端木睿上前对霍邱山说:“要不然咱们再比试一场?” “算了吧。”霍邱山话音刚落,就让端木睿一个暗招把他撂翻在地,他直呼不公平。 苏婉言伸出一只手把他拉起来,笑着说:“好了,你再想娶我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之后,端木睿回到官军驻扎的地方,霍邱山和许印会和,苏婉言用自己的人手掩护着他们这帮人,让他们融入进了惊言堂里避身。 端木睿假意带领官兵在定军山又搜寻几日,最终没有搜到霍邱山,就只好带着人马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面见皇帝,端木睿讲了整个剿匪的过程,自然有其他跟随前往的官员作证。 他说自己先亲自上山打探地形和霍邱山的实力,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以就轻敌了,导致最后让霍邱山等人逃跑,他十分自责和悔恨,陈述自己的无能,又当着众大臣的面一再向皇帝请罪,大臣就出面替他求情。 见他态度良好,自认自己无能,皇帝也是无奈,就意思了一下罚了他一年的俸禄。 但是事后又有一起去剿匪,但是追随太子的官员出面说霍邱山之所以逃得无影无踪,肯定是当地百姓跟他勾结在一起,帮他藏匿起来了,而且端木睿正事不干却想着为民除害,收买人心,把手伸到当地官场,惩治了贪官,肯定是因为这件事导致延误了抓捕霍邱山的时机。 曹元堂丞相提议皇帝惩治那些百姓,让百姓把霍邱山交出来,而且端木睿有渎职行为,也应该收到惩罚。 秦清风这一派的官员就站出来阻止皇帝惩治百姓,揭露了当地贪官的无数罪状,而且贪官的势力在当地盘踞多年,影响深远而广阔,当地百姓刚刚从贪官的淫威下解脱出来,对朝廷有了一些感念,不能马上又让百姓觉得朝廷冷酷无情。 而且曹丞相这些人根本没有百姓包庇和藏匿山贼的实证,这些说法只是他们的怀疑和片面之词,根本无从定罪。 贪官既然如此可恨,除掉不是应该的吗,皇帝心里虽然暗恨端木睿管得宽,有收买民心之嫌,但也不能明着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回朝 在宫里闹腾大半日,端木睿回府就看到了苏婉言,苏婉言已经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一脸疲惫的样子,连忙给他端上茶水,又让丫鬟去准备饭菜。 “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顺利吗?” 端木睿端起茶碗喝了两口才说:“跟他们打嘴仗比真刀真枪还累人。” 他见苏婉言等着听结果,连忙接上,说一开始一切都挺顺的,但太子那边也有准备,丞相当场提出怀疑他惩治贪官的目的,又怀疑是百姓把霍邱山藏匿起来了。 “不过没事了,有秦清风他们帮忙说话,皇上暗地里肯定怀疑我,但明面上不会把我如何,百姓也没事。” 苏婉言放心了,“那就好,我见你一直没回来,以为出事了,我担心得很。” 端木睿朝她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径自往差碗里倒茶水,苏婉言就说:“水都喝饱了,一会儿还怎么用饭。” “我这个没怎么说话的都口干舌燥,不知道秦清风他们那些不停说的什么感觉。”端木睿笑着又喝了两口就停了下来。 苏婉言就笑着说:“下次去看秦大人,给他送一斤好茶。” 转天,苏婉言收到苏遂从边关传来的信,说他那边终于停战,准备班师回朝。 苏婉言知道父亲给自己先送信告知是为了让他们提前部署,免得又像前两回被皇帝猜忌,一次是夺了兵权,算是被幽禁在家,一次直接下了天牢。 她把这件事告知了端木睿,端木睿连忙去找秦清风商量,若是皇帝再故技重施,他们该如何应对。 苏婉言则回苏府打扫整理宅子,好迎接苏遂回府,府里的仆人听说苏遂要回来,都精神一震,干活就特别卖力,只有霍青青不见喜色,苏婉言就派了人专门盯着她。 皇帝自然也很快就得了信,知道苏遂要带兵回京,就把太子叫进宫里去商议,太子主张拉拢苏遂,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大臣站在他这边支持他,而且是越多越好,皇帝知道自己迟早要传位给太子,以前那些排斥、警惕太子的小心思也收了起来,便默许了太子的主张。 太子回到东宫就重新重视起苏语娴,几乎每天都到她寝殿歇息不说,还让她掌管东宫后院。 上次她从地宫里放走静秋,静秋死后,幸好太子心灰意懒想立刻了结此时,就没有严查,她算是逃过一劫,因此消停了一点时间,得知苏遂快要回京,太子又重新看重她,她就又开始得意起来。 不过还是有一事让她不满意,皇长孙熙和依然跟她不亲,跟她不亲也没什么,熙和跟太子也不亲,太子更是对熙和难得露出笑脸。 她就教熙和去讨好太子,每次太子来她这里,就让宫女把熙和带过来,让熙和跟太子说几句话,或者让熙和背三字经给太子听。 熙和现在已经有拳脚师父,熙和还小,打起拳脚来手短脚短的,每次都能把太子逗笑,但熙和自己还是板着一张脸。他现在学乖了,明白只要听话就能讨人欢心的道理,苏语娴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但总还是摆出一副高兴不起来的样子。 苏遂终于回到京城,这次他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皇帝亲自带着太子和皇子们,还有端木睿、苏婉言夫妻到城门上迎接。 场面非常盛大,禁军甲胄鲜明,五步一岗进行护卫,街道两旁挤得满满的都是百姓,两边的酒楼也全都被有钱的客人包下来,所有人都想瞻仰英雄,也有的想一睹皇家成员的风采。 在锣鼓声中,苏遂领着大军在城门外下马,带着满身的风尘和战场上的萧索朝着皇帝跪拜,山呼万岁,可以说震动了整个京师,刚才城门内外还欢呼雀跃声不止,此时天地都安静了下来似的。 皇帝带着众位皇室人员都盛装立于城门之上,对有功将士当场进行了赏赐,百姓们这才发出一阵阵议论和赞叹声。 盛大的仪式之后,皇帝须摆驾回宫,苏遂带着大军跟随其后,整个队伍迤逦十里,声势浩大。 回到宫里还要大摆筵席,犒赏一些功勋卓著的将士,酒过三巡,皇帝就突然提出想让将士们解甲归田,回到家乡休养生息。 苏遂知道皇帝又在耍心机,想要瓦解他的势力,将士们都停下了觥筹交错,面色不善的看着皇帝,苏遂首先站出来说这个做法不可行。 “虽然将士们理解皇上出于好心,此次出征和匈奴人消磨的时间太长,将士们都身心俱疲,需要休整,但直接解甲归田,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想鸟尽弓藏。” 皇帝立刻说:“朕的意思是等他们回乡修养好了,若是有战事再重新启用,并让他们永不还朝。” 他此言一出,将士们更是不忿,不用的时候踢开,要用的时候又重新召回,哪有这么好的事。他们窃窃私语,对着皇帝已经目露凶光,若是继续过分下去,说不准马上就有人要血溅当场了。 苏遂自然不想看到这个场面,他们一旦动手,肯定会被扣上反贼的帽子,这不是把针对他们的由头递到人家手上吗,说不准皇帝就是抱着这个想法想故意激怒他们。 他刚想站出来说话,秦清风从席上起身,朝皇帝行礼,又朝着将士们抱拳,这才开口说话。 “都听老臣一句,此次和匈奴做战,确实艰苦卓绝,将士们的丰功伟绩皇上铭记在心,他确实是替大家着想,想让大家放松修养,可老臣也要斗胆劝皇上一句,匈奴人虽然战败和解,但周边其他小国也不敢忽视,他们说不定会趁着我军疲惫之机挑起战争,那时候军情紧急,将士们又回了乡下,一时间哪里去找人迎战。” 他这样说也是想提醒皇帝,若是真有战乱,想再请他们回来估计就难了。 皇帝刚才的话也是一时兴起,此时被秦清风一提醒,哪还有不明白的,假装沉吟片刻才说:“朕确实是心疼将士们辛劳,没有别的意思,不要误会朕嘛。” 将士们也不好再有什么表示,就都恢复了平常的神情,苏遂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皇帝又问秦清风:“爱卿的提醒很好,那么爱卿觉得这件事该如何解决才好呢?” “依老臣看,将士们都在各自的职务上修养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兵马操练和军务不可荒废,只有强军才能战胜劲敌。” 皇帝心里老大不高兴,按照秦清风说的办,不仅没有灭了这些人的威风,反而会抬高他们的气焰,但又有老将和一些文官出面支持秦清风的办法,皇帝无奈,也就只能同意了。 苏遂从宫中回府,这次是带着一身荣耀回来的,府中上下都一片欢庆。 因为在宫中已经用过饭,苏语娴没回来,霍青青和苏婉言、苏鹤鸣跟苏遂见过礼之后,苏遂就打发了霍青青,让苏婉言跟苏鹤鸣去他的书房说话。 苏遂问起端木睿,苏婉言就不大自在,“还不是为了避嫌,太子没来,他也不会来,等改天他私下再来见你。” 苏遂很理解,问起他们夫妻相处如何,苏婉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甜笑,“挺好的,我们现在解除了许多误会,相处得很好,父亲放心吧。” “那就好。” 苏遂十分高兴,这才看向苏鹤鸣,见他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又见长了,心下感慨激动,但面上却收起了笑意,对他说:“你如今大了,要更加懂事,学本事是一方面,还要学着在肩上扛些担子,为父常年不在家中,你若在家就要学着支应门庭,做一个男子汉。” 苏婉言就笑着说:“鹤鸣两次去边关,虽然都没有呆到最后,但肯定也长进不少,但是支应门庭的事确实需要学一学了,眼见着大了,可不能再把家交到人家手里祸祸。” 她说的自然是霍青青,苏鹤鸣听到这些却不大高兴,他半晌才噘着嘴开口:“我想要保家卫国,立下战功,才不愿意在家守着看大门。” “一室不治,何以治天下。你连家里的门厅都支应不好,还怎么谈保家卫国。” 说完,苏遂发现自己口气太生硬,又婉转了一些继续道:“支应门庭的学问深了,并不是叫你守在家里看大门这么简单。父亲在这一点上就做的不好,导致这个家都不像个家,父亲是不想让你重蹈覆辙,这一点你应该多跟你姐姐学一学。” 苏鹤鸣这才明白,立刻跟苏遂赔了不是,又拜托苏婉言教他,苏婉言很高兴地答应了。 让苏鹤鸣会自己院子之后,苏婉言又跟苏遂细说了京城的局势,说到太子和八皇子一直没有停过争斗,他们眼下正在大肆招揽朝廷官员成为他们的势力。 “所以,太子肯定会近水楼台拉拢父亲,而且还不知道皇上是什么心思,父亲一定要小心啊。” 苏遂冷哼一声,“我自是不会答应太子,肯定明面上还是要忠于皇上,这样才不会被抓住错处。” 苏婉言点头,“父亲的想法很好,不过还要提醒你的部下,不要被太子或者八皇子利诱威胁。” “对,为父会提醒他们,到时候若是出了事我会趁早跟他们断了关系。” 因为时间不早,苏婉言就没有再跟苏遂说家里的情况,趁着还有天光就回了王府,端木睿对苏遂自是一番嘘寒问暖不提。 隔天,苏语娴回门看苏遂,苏婉言在跟他的通信中告诉了他苏婉言做过的一些事,包括她和邱雨琳勾结起来害她,她虐待熙和,但也就只限于此,别的比如熙和不是太子亲生的这种事她都不敢说,苏遂领兵打仗,她怕影响苏遂。 苏遂不给苏语娴好脸色,几句礼节性的话说完,苏遂就质问苏语娴有没有做过那些事,苏语娴一概不认,还在心里暗骂苏婉言不得好死。 苏遂就训斥她:“自己做下的事还不承认,你若是没做过,你妹妹会千里之遥写信跟我说?我对你失望透了,你在东宫身份地位有了,你为何不能安分地过日子,还有熙和,那是皇长孙,你对他做下的事,若是被太子知道了,太子会如何对你我不管,我会把你从族谱除名,你别一个人害得我们全家跟着你遭殃。” 苏语娴脸上早就挂不住了,心里对苏婉言暗恨,苏遂的偏心和对她的无情让她感到愤怒。 第一百六十七章 痛心 她沉着脸,想要开口跟苏遂争吵,霍青青拉住了她,跟苏遂说起好话来,“老爷好不容易回来,娴儿来看你,她纵使做得再不对,你们父女许久未见,也不要立刻就闹成这样,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咱们府上嫁出去的女儿是仇人呢。” 苏遂想到昨晚刚跟苏鹤鸣说的,自己在这个家有很多方面做得不好,便觉得霍青青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对,苏语娴一回来就闹成这样,好像真是冤家对头似的,他便缓和了神色。 霍青青又趁机说:“老爷,你刚回来,别的事都不用操心,先修养好身子要紧,妾身会让厨房每日给你做调养的饭食,还有你的伤,也应该请太医再好好检查一下。” 她说着拉了一下苏语娴,苏语娴赶紧也缓了神情,对苏遂说:“父亲,女儿也带回来一些补药,帮你调养身子,你切勿因为女儿犯下的错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苏遂听了,心头对她的愤怒虽还是不能减少,但也不再多说什么。 晚些时候苏婉言又过来陪他说话,听说苏语娴今日回门了,差点跟苏遂吵起来,苏婉言就想知道苏遂对苏语娴如今是何态度。 就说:“姐姐对我做的事,我已经不想追究,也追究不过来,我不想让人觉得我们姐妹是冤家宿敌,父亲一回来就掐个不停,但她虐待熙和可不是小事,父亲打算如何处理?” 提起这事,苏遂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如今是何情况,若是她继续不好好待熙和肯定要制止她,若眼下不那样做了,又无人知晓也就罢了,免得我们自己闹起来反而让众人皆知。” 苏遂说完就无奈地长叹一声,“你说她不知怎么想的,人说虎毒不食子,她一个当娘的竟然也下得去手,那可是皇长孙啊,你说让太子,让别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苏婉言的气愤自不必说,她替苏遂宽心道:“据我所知,现在熙和大一点了,她倒是收敛了,大概是害怕熙和告状。” 她见苏遂神情松弛了一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她怕他接受不了。 苏遂见她神色闪烁犹疑,心知肯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就在太师椅上坐下才说:“还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告诉为父,为父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苏婉言又犹豫了片刻才开口,“有些事估计是父亲想都不敢想的,但女儿又不能不说,以免日后事发你应对无策,还有就是你一定要想开一点。” 她还想多说几句提前给苏遂宽心,但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进入正题。 “父亲,女儿要给你说的第一件事是熙和不是太子亲生的,是姐姐跟东宫里一个叫钱庆的小管事胡闹之后有的。” 苏遂刚才已经吐出胸中浊气,让心胸开阔了许多,又稳稳地坐在太师椅里,觉得苏婉言说出什么都不会冲击到他,但听说熙和不是太子亲生,就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用力握紧了椅子的扶手,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苏婉言见苏遂气息不稳,都快翻白眼了,连忙上前给苏遂拍着背,“父亲,父亲,你没事吧。” 苏遂缓了半晌才喘着气摇头,“我没事。” 苏婉言赶紧给他端了热茶来,“快缓缓,就说让你想开一点,这件事继母已经解决了。” “她怎么解决的?”苏遂放下茶碗,拍着胸口问。 苏婉言就把霍青青帮忙找了一个江湖神人,给熙和整骨换脸的事说了。 “你还没看到熙和你不知道,他如今长得越来越像太子了,那个江湖神人是有真本事的,如今若是没人告发姐姐和钱庆的事太子应该就不会知道,姐姐和继母也不会让人有机会告发到太子面前,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 说起来钱庆还在她手里,当初是想留着他好日后作为证人整垮苏语娴,但现在想想,苏语娴出自将军府,她和人私通生下熙和的事事发,他们这些苏氏门楣的人连带着都要倒霉,所以钱庆这个人还要妥善处理才行。 苏遂半天才缓过神来,又问苏婉言:“你不是说这是第一件,还有第二件呢?” “这第二件。”苏婉言犹豫着要不要说,但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今天一起说了,免得苏遂受二茬罪。 “这件事就要说到那个江湖郎中,他是继母的表哥找来的,继母的表哥叫郑州,不知道你是否知晓。因为有了这个联系,继母和郑州就在一起勾勾搭搭……总之就是已经很长时间了。” 苏婉言支支吾吾地才把话说清楚,虽然她说的委婉,但苏遂听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没有像刚才那样激动,沉默许久才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感觉瞬间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眼里是空洞的悲伤和失望。 “父亲,你没事吧?”越是沉默冷静说明心里越是受伤,苏婉言担心地问着苏遂。 “没事,是父亲识人不清,当初被她迷惑,为父自食其果悔不当初。”他只能透过窗户望天长叹。 苏婉言又迟疑许久才问:“父亲,姐姐和继母要如何处置?” “你继母的事最好不要闹得满城风雨,为父在这京城里还要点脸面,私下里解决她就是,至于你姐姐,你觉得怎么办好?” 说实在的,苏婉言也觉得霍青青跟人通奸的事传出去,人家说起来她脸上也无光,而且最好不要影响到王府,私下解决是最好的选择,至于苏语娴,她想让她尝尝捧杀的滋味。 她跟苏遂说:“姐姐的话,她的事暂时不会被揭露,咱们可以放心。女儿觉得咱们可以假意对姐姐好,让太子重视她,如今姐姐已经掌管了东宫后院,太子想要拉拢父亲,知道父亲重视姐姐一定会对姐姐更好,等姐姐一旦再犯错,父亲对她的态度转变,太子也会跟着冷落姐姐,姐姐到时候从高处重重摔落,那时候让她知道知道被坑害的感觉如何。” “这是女儿为了给自己出气才想出的这一招,姐姐对女儿做下的事,琐琐碎碎有多少,女儿就不一一说了,父亲若是不答应也没关系。” 苏遂却摆手,“她确实需要一点教训,为父一定会替你做的。” 从那以后,苏遂嘴上说为了府里能和睦,少争吵怨怼,就对苏语娴特别和气,让她把熙和带回府来,对熙和也是十分疼爱,家里一时间增加了许多欢声笑语,苏遂有时候恍惚觉得,就是这般维持着现状也挺好。 但每当安静下来独处的时候,想起她们母女所做下的种种有根本无法释怀,霍青青多次想和他亲近,他都以身体疲惫,旧伤疼痛为由拒绝。 霍青青最近心里惶恐不安,害怕她和郑州的事被人揭发,苏遂又对她冷淡,她心里猜度着是不是苏遂已经知道了什么,就偷偷给郑州传信,让他离开京城。 苏语娴这边见苏遂对自己和气,不再提那些她坑害苏婉言又虐待熙和的事,就对苏遂亲近多了,苏遂故意问她在东宫的情况,她就说自从苏遂回京,太子对她很好,还感激了苏遂一番,苏遂又说让她在东宫做好分内的事,把熙和教好,他也会支持她云云。 以为苏遂真的会扶持她,苏语娴心里就更加得意,在太子跟前也是更有底气,太子得知苏遂会支持她,就让她帮忙说服苏遂成为他的助力。 苏语娴满口答应,回去跟苏遂说了这事,这是太子第一次明着表示要拉拢苏遂,这事苏遂早就跟苏婉言商量过的,皇帝本来就对他存着猜忌的心思,他不可能支持太子,更不会支持八皇子,只会表现出对皇帝的忠诚。 但他当着苏语娴这个拎不清又心术不正的是不会讲这些道理的,就以需要修养身体为由暂时敷衍了过去。 太子后院如今只有苏语娴是有位分的,其他还有若干侍妾,苏语娴没有对手,好不容易掌了权力,就把所有心思都用来盯着侍妾们。 她得知其中一个侍妾有了身孕,侍妾为了护住孩子不敢声张,她也是秘密知道此事,就装作一丝风声也不知道,故意激着侍妾出言顶撞她,接着她为了惩罚侍妾,让侍妾在院子里跪了两个时辰,天冷风大,侍妾身体本就弱,这样一折腾孩子就没了。 侍妾晕倒在院子里,苏语娴这才请了太医前来,太医看过之后说侍妾小产。 苏语娴假装才知道此事,到太子面前去领罪,太子正需要她说服苏遂,就对她轻拿轻放,侍妾也在太子面前哭诉。 太子反过来责怪侍妾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不提前知会,连孩子都保不住,都是她自己无能。 对侍妾严厉之后,彻底震住了她,然后又给她赏赐,在言语间安抚她,如此一来侍妾也就只能把怨言埋在心里,不敢宣之于口。 太子对苏语娴没有任何的惩罚,苏语娴就更为狂妄放肆,某次苏婉言回将军府,正好碰到苏语娴也在。 苏语娴在苏遂面前装作跟苏婉言姐妹情深,姐妹俩许久未见,她提议去园子里逛一下,叙一叙姐妹之情。 苏婉言没有推辞,就跟着苏语娴往园子里走去,一路走着一路看,两人嘴上说着话,心里却想着过去那些事,这后院里几乎每一处地方都有精彩的回忆。 苏婉言穿越过来之后,把苏语娴和霍青青整治得够呛,苏语娴想起那些憋屈的经历心里就气得慌,对苏婉言逐渐就没有了好脸。 走到湖边,苏婉言看着湖边小楼说:“姐姐可还记得当初是怎么搬到这里来的?” 苏语娴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不记得。” 她不可能不记得,那是跟太子在碧湖边做了苟且之事后,被贵女们撞个正着,她的名声坏了个彻底,苏遂气不过就把她赶到这湖边破旧闲置的小楼禁足。 苏婉言心里明白她这是说不出口,就又说:“不过,姨娘叫人重新修葺过后,这小楼其实看起来也很不错,而且周围风景独秀,姐姐当初住着应该也挺舒适的。” 苏语娴听她这样一说就来劲了,眼睛里又有了光彩,“当初年少无知,被人陷害之后犯了大错,但即便如此父亲也没把我如何,再说有娘亲为我撑腰,我日子怎么过都不会差。” “到底是有爹娘疼爱,就可以任性,像妹妹呢,就只能靠自己。”苏婉言笑了笑,但笑容看起来似乎有些发苦。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冤屈 苏语娴却笑得畅快,“如今太子后院只有姐姐我一人有名分,太子又对我十分爱重,父亲说让我好好管着东宫后院,他以后会扶持我,等太子登基,我的地位只会更加尊崇,我跟妹妹是一家人,以后肯定会照应着妹妹。” 她说完,见苏婉言沉默,神情有点落寞,又说:“妹妹刚才不是提到这湖边的阁楼吗?姐姐的际遇就像这阁楼一样,开局实在不怎么好,破败凋零,但经过一番休整,变得别具一格,成了这园子里的一处风景。姐姐呢,想风风光光地做太子正妃,但被人抢了,做了个低人一等的侧妃,可如今呢,她们都死的死,蹲大牢的蹲大牢,最终只有我笑到了最后。” “姐姐我的路是越走越宽,越走越风光无限,妹妹你说是不是?”苏婉言得意地看着苏婉言,双眼放光地盯着她,似乎在逼她承认自己被比了下去。 “是,如今父亲回京,太子正在拉拢收买各方势力,父亲一定被太子看好,所以只要父亲大权在握,姐姐就不会过的差,如此一来,姐姐和父亲的关系就是休戚与共。” 苏婉言深吸口气,显得有些伤心,像是跟伙伴玩耍被排斥在外了一样。 苏语娴听了她的话,眼神更加肆意狂妄,充满了野心,“妹妹懂得这背后的关联就好,姐姐跟父亲走得近了之后,这将军府里似乎都换了一个气象,不像之前妹妹在家的时候那般死气沉沉。” 她说着嘲弄地看了苏婉言一眼,苏婉言佯装勉强一笑,“那就好,只要父亲高兴,妹妹就放心了。姐姐不要忘了妹妹说的,姐姐和父亲的命运休戚与共,姐姐让父亲开心最重要。” 苏语娴轻蔑地撇了下嘴,“那是自然,不需要你的提点。” 见她根本不明白自己暗示的意思,苏婉言就懒得跟她再说什么,她一再说休戚与共这个词是想让苏语娴明白,不要得意得太早,她自己做下的事说不定以后反过来会害了父亲。 但或许苏语娴根本就不把那些事放在心上,以为自己已经做得万无一失了,不过不管她怎么认为,父亲又不是真心想扶持她。 再说了,苏遂什么都清楚,在事发之前,他肯定会想办法跟苏语娴脱离关系。 家事存在着许多未知的隐患,朝堂上,皇帝看出跟随苏遂出征的大小将领都十分信服他,在无形中已经形成了一股稳固的势力,他一直没有放弃对苏遂的猜忌,如今对苏遂开始忌惮。 他一心想扶植其他将领替代苏遂,特意把人安排在军中跟苏遂别苗头,但这些人能力和经验都不及苏遂,让人无法信服。 不过苏遂也并不是想一直独占鳌头,也希望有新的将领能成长起来,但他更信任自己手底下的人,宁愿把机会让给他们,他们跟着他历练,也都相当出色,但皇帝却是把他和他手底下的将士都猜忌上了,不愿意给他们机会,这让他就很是烦恼。 苏婉言回去,苏遂跟她说起这事,苏婉言劝他不要着急,以后总会有机会让新的将领出头。 说起这些她就想起了霍邱山,就问苏遂知不知道霍邱山这个人,还把霍邱山家里的事情告诉了苏遂。 苏遂一拍大腿,激动地道:“你说霍家,几年前被灭了满门的那家?父亲当然知道,霍邱山我也有印象,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他的父亲跟我是至交,我们很谈得来。原来霍邱山没死,他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原来你早就认识霍邱山,跟他家的关系也很好啊。”苏婉言惊喜不已,跟苏遂说了霍邱山在定军山为匪,她和端木睿去围剿的事。 “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又是武功超群,如今被我藏在惊言堂里,若是就这样藏匿着怕是会埋没了他的才能,父亲能不能想办法让他进你的军队,以后肯定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苏遂叹气道:“在我的队伍里有什么出路,我手底下有本事的人多了,至今还不是被埋没着。” 苏婉言想想也是,她又好奇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导致霍邱山一家被朝廷杀害,她一问,苏遂回想了一下就告诉了她。 “当年朝中跟现在不一样,有才能的武将很多,霍家父子直接被冠以霍家军的头衔,军威赫赫,战斗力很强,有他们在周边的小国都不敢随意挑战咱们天朝,也是皇帝猜忌心重,恰好朝中佞臣跟他家有过节,诬陷他们家倒卖粮草,私造兵器。这真的是死罪啊,他们把罪状给他坐实了,皇帝大怒,就下令满门抄斩。” 苏婉言听完后心情十分沉重,“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真的是太冤了,幸好父亲在朝中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否则遭人陷害就完了。” “霍家父子都是刚直的性子,也是仗着自己战功多如牛毛,就不怕得罪人。说起来这个诬陷他们的,就是先皇后的父亲老太师,如今他们一族没落凋零,也算是罪有应得。霍氏遭殃后,朝中很多武官看出皇帝不能容人都沉寂了下来,为父也是总结了教训,加上有你们,还有为父那些忠诚的部下,才能几次三番脱离险境,否则指不定也是跟霍氏一样的下场。” 听了苏遂的感慨,苏婉言连忙说:“父亲别说这些不吉的话,有女儿和王爷在,一定不会让父亲再走霍氏的老路。” 苏遂听了她这句话,再想想老友的遭遇,一时间内心激动,感觉眼眶都酸胀起来。 苏婉言又说:“父亲想不想见霍邱山?你若是想见他,女儿可以把他带来。” 她这一说,苏遂很是激动,表示很想见一面霍邱山。 隔天上午,苏婉言让苏遂在她的酒楼里等着,她把霍邱山带了过去。 苏遂见霍邱山长成了大人,而且一表人才,激动地拉住了霍邱山,问了他很多事情。 他向来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又容易发火,这么激动的时候苏婉言还没见过,可想而知,当年他跟霍邱山的父亲关系一定很好了。 霍邱山对苏遂也有很深的记忆,想起当初苏遂看到他总在他父亲面前说,他要是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就好了,那时候苏鹤鸣才六七岁,不能跟他一起操练,他因此觉得很是遗憾。 不过那时候霍邱山也不大,家里出了事还是听别人说的,只知道肯定是朝廷陷害他家,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他至今也不大清楚,苏遂就跟他具体讲了。 他自是愤怒难言,双手握得拳头咕嘎直响,脸上愤恨的表情看着就叫人害怕。 苏遂拍着他的肩膀,“皇后一族已经算是陨灭,老太师年前也已经去了,他们这是罪有应得,你将来还有大好的时光,活在仇恨里只会让你什么做不成。你还年轻,想开一些,不要为仇恨而活。” 霍邱山摇头,“皇帝还在呢,我总有一天要向他清算。” 苏遂劝他:“不要莽撞,这天下没有几个敢跟皇帝叫板的。” 苏婉言也帮腔道:“你幸运地躲过一劫,上次也是我们好不容易帮你脱身,你不能因为一时激愤就鲁莽行事。” 霍邱山沉默许久才点头,“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 过了两日,苏遂又安排他见了他父亲曾经关系亲厚的部下,他对这位部下也是印象深刻,部下看到他还活着,甚至都激动地哭了。 他又从这位老部下口中知道了更详细的内幕,之后,苏婉言就跟他交谈,问他有什么打算。 他神情还有些恍然,“我不能再躲着了,我必须做点什么。” 苏婉言深以为然,就跟他商量了许久,最后定下了计划。 想要找出人头地的机会,离皇权就要越近越好,他们打算接近太子,苏婉言帮他伪装一番,给他脸上粘了胡子,让他看起来年纪大了一些。 这日,太子带着属下喝了花酒出来,一群人可能是喝多了,觉得心中燥热,就簇拥着在街上浪荡前行。 此时已经戌时末了,街上行人稀少,突然不知从哪里出来几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目标一致地朝太子攻击,太子带着随身护卫,但他们根本不是刺客的对手,几招之下就被打趴在地。 太子属下大多是读书人,有的会点防身的功夫也根本不顶事,太子一个人就被暴露在外,想杀他简直轻而易举。 就在这危险时刻,一个路人也是醉醺醺的,在旁站了片刻,观察了一下形势,就上前帮忙,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高手,以一敌众,一边呵斥着:“你们哪来的贼人,竟然以多欺少,老子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没有规矩的。” 他这一听就是醉话,明明太子这边的人也不少,只不过都没什么用罢了。 刺客见他勇猛,都想撤退,但这个喝醉了的人却不打算放过他们,他们只能且战且退。 太子张着手想叫他不要追了快点回来,可他根本不听,把人打跑了才提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返回,走到太子身边,喷着酒气对他说:“你不用感谢我,我最看不惯这种打打杀杀的人。” 他说着就要走,太子却叫住了他,“这位先生请等一等,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太子觉得他武艺高强,有几分痞气的性子也很对他的胃口,就对他很感兴趣。 这位路人就是伪装后的霍邱山,他停下来迷迷瞪瞪地回头看着太子,“我不是读书人,不要叫我先生,我是苏怀,叫我苏怀就可以了。” 太子笑着说:“苏怀,好名字,我那里还有好酒,苏先生不如再去我那里痛饮一番,我们做个酒友也好。” “酒友,我喜欢。”苏怀嘿嘿笑着,“反正家里就我光棍一个,去就去,我也不怕你把我卖了。” 太子心血来潮,又怕一别再也找不到人,就带着苏怀去了东宫。 酒自然没有再喝,到了东宫太子就叫人伺候苏怀歇息,又派人去城里打探苏怀的家世,虽说苏怀很对太子的胃口,但他起码的防备心还是有的。 不过这些苏婉言都有了安排,也不怕太子的人去查。 霍邱山,也就是苏怀根本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以为还要费一点波折才能进东宫,他躺在床上,隐约看到屋里奢华府里的装潢,心里的愤恨被放大到无限。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自是演了一场戏,对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还是太子帮他回忆起来的,而且得知他救了太子,自己就住在东宫又是一阵恍惚。 他连忙跪下,“殿下,昨晚小人无状,有得罪殿下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小人就是个粗人,什么也不懂,墙殿下饶了小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侍卫 太子上前扶起他,笑着说:“苏先生昨晚救了孤的命,得罪孤这种事苏先生可没做过。” 苏怀还是有些拘谨地道:“小人就是个粗人,肯定有冲撞到殿下的地方,总之就是请殿下大人有大量包容小人。” “好,好,苏先生放心吧。”太子用过了早饭,擦了擦嘴问苏怀,“苏先生身怀高超的武艺,是师从何处?” 苏怀照着跟苏婉言商量好的说:“小人从小是跟家里的祖父学艺,祖父离世之后,小人就出去闯荡江湖,因为从小有基础,在江湖中到处混日子,这里学一点那里学一点就小成了。小人在这方面有点天分。”他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太子笑道:“原来如此,难怪昨晚感觉先生像是江湖中替人伸张正义的好汉。” 他接着又问:“先生家里就没有别人了吗?” 苏怀摇头,“没有了,从小小人就跟着祖父长大,祖父以前就是老兵,父亲也参军,但战死沙场了,母亲见父亲在战场上死了,就跟着人离了家。” 苏婉言之所以让霍邱山叫苏怀,是因为真的有人叫这个名字,这个苏怀是苏婉言本家,往上推多少代应该是一个祖宗,家里的情况就是上面所讲的那样。 几年前爷爷去世后,苏怀南下办事就一直没回来,现在让霍邱山顶替他,说爷爷死后去江湖历练了几年这才回来正好把故事圆上了。 太子听苏怀说他家里以前是军户,军户地位虽然很低,但是为国效过力的,太子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几分。 太子又问他:“看来先生这一辈已经脱离了军户的身份,如今先生以何为生呢?” “是的,小人这一辈已经脱离了军户之身,但是刚回京城,如今还没有什么营生。” 这时太子派出去打探苏怀身份的人回来了,在太子耳边嘀咕了一阵,说的跟苏怀刚才讲的没有出入,太子就完全放心了,对苏怀说:“先生既然还没有营生,就来做孤的贴身侍卫如何?” “这,这,小人怕不能胜任。”苏怀搓着手神情有点雀跃,但还是有些担心。 “先生的本事昨晚孤已经见识过了,不可能胜任不了,何况孤身边的侍卫又不止你一个,你不用忧心。” “原来如此,毕竟殿下的安危是天大的事,小人一点也不能马虎。” 就这样,霍邱山就顶着苏怀的名字留在了太子身边,太子带着他进宫,皇帝发现太子身边多了生面孔,就警惕地询问太子,太子说是新收的侍卫,皇帝不放心派人去打探苏怀的底细,结果没有查到疑点。 这是霍邱山第一次见皇帝,虽然只是离远了打量,但他已经把皇帝的面孔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又把那一腔最深的愤恨埋藏在了心间。 再说苏语娴在东宫得势之后,有时候寻了由头就出去交际,贵女贵妇们得知她掌管了东宫后院,而太子如今也只有她一个有位分的女人,就把她当做成功的典范,对她格外追捧,甚至讨好奉承。 有时她也会把贵女贵妇们叫进东宫聚会,这次她突然想到苏婉言从不参与到她们中间来,对她也没什么表示,心想大概是那次在娘家见面说了几句话,被她伤了心,她因此就特意邀请了苏婉言,想着苏婉言跟端木蓉和陈巧巧好,连着她们一并请了。 苏婉言又不是不敢去,端木蓉和陈巧巧约着跟她一同前往,她们三人一起出现,都盛装打扮,引得女眷们窃窃私语。 苏语娴本就不安好心,见她们三人抱团,心里就更不舒服,她自知在苏婉言这里一般讨不了好,而端木蓉呢,身份摆在那里,她又不敢得罪,本想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只好作罢。 柿子要捡软的捏,她就盯住了陈巧巧,陈巧巧这几年也出落得灵秀起来,她喜欢读书,喜欢摆弄一些金石和手工物件,所以满身的书香雅气,又有一种宠辱不惊的沉静味道,气质比一般的大家闺秀更为出众。 苏语娴想起了当初自己未出嫁的时候,就是那时候的自己也是拍马都追不上陈巧巧的,即便她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 她就满心地嫉妒陈巧巧,而且她本就是那种看到美好的东西就想去玷污和损坏性格,所以她故意当着众贵女贵妇的面问陈巧巧:“巧妹妹,如今家里状况可好,去年春闱可有兄弟叔侄高中?” 大家都知道陈巧巧家空有伯府的爵位在,一大家子人却没有个出息的子孙,读书打仗都没有能行的,家中靠着外面的田庄铺子和朝廷每年发的钱粮过活,在贵族里算是没落得靠不上边的。 苏语娴问这话岂不是戳人的心吗?但陈巧巧却细声细气,很淡定地道:“回侧妃娘娘,没有呢,家里情况就那样,这两年要好一点了。” 大家就打量她的穿着,发现她穿的虽然素雅,但那衣裙的质料和身上戴的饰品却没有一件是上不得台面的,私心里都觉得她这是打肿脸充胖子,许多人互相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苏语娴嘲弄地勾唇,又问她:“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没听说定亲呢,是不是瞒着大家,偷偷选了良婿?” 这是陈巧巧另一桩心病,她的年纪虽然比苏婉言小一岁,但如今也正是适龄出嫁的时候,严格来说年纪已然偏大,若是过了这两年就更不好找了。 关于自己的婚事,陈巧巧这回说不出什么来,脸上逐渐爬上一抹红晕,她的终身大事家里也在发愁,大概是缘分未到,总是东不成西不就的。 明知这是人家的糟心事,而且是女子难以启齿的婚姻大事,苏语娴却故意说出来让人取笑陈巧巧,这都是安的什么心,苏婉言在一旁听着,终于忍不住开口替陈巧巧说话。 “这京城中没有几个男子能配得上巧巧。” 她一开口就让贵女贵妇们脸上露出嘲笑,苏婉言却不在意,笑着说:“你们肯定觉得我说这话实在太狂妄了,这不是在帮巧巧,是在害她,但是姐姐你可能不知道,你房里的那道木雕的山水插屏可是出自巧巧之手,而且巧巧写的文赋,曾传到秦大人手里,秦大人看了之后还以为是哪个大才子写成的,得知是巧巧写的,说她的才华可以跟蔡文姬媲美。” 苏婉言看着苏语娴,“这两年京城中特别受追捧的洁竹居就是巧巧一手开起来的,姐姐似乎很喜欢洁竹居里的家具,妹妹去过你屋里,看见好几件家具都是出自洁竹居,以后也希望姐姐能多去捧场呢。” 苏语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别的贵女贵妇都露出惊叹的神色,她们里面又有几个陈巧巧这种本事呢。 “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要多去洁竹居捧场呢,可别因为我说了此事,你们反倒不去了,那我就对不住巧巧了。” 端木蓉也站出来说:“连我母亲都喜欢洁竹居的家具,说是雅致高贵,你们不论买过没买过的都可以去逛逛,保证会让你们惊喜。” 贵女贵妇们有的已经议论起来,有个贵妇大声说:“谁没去过啊,大家都去过,洁竹居的家具都是些小件,但是样样精致,如今在圈子里已经成了风潮,谁没有一两件洁竹居的家具都不好意思。” “是啊,是啊,没想到洁竹居竟然是巧姑娘开的,我们这些人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苏语娴见大家都转了风向,捧着陈巧巧,冷哼一声,“一会儿这里散了,我就回去把那两件洁竹居的家具丢了。” 她此话一出,大家都停止了议论,都拿奇怪的眼神看和苏语娴。 苏婉言冷笑着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呢,从一开始就针对巧巧,讽刺巧巧的家事和她的终身大事,如今又要把家具丢了,家具有什么罪过,巧巧又有什么罪过,你既然邀请她来,为何不能做出主人家该有的样子,你这样未免太刻薄了吧。你仗着自己太子侧妃的身份就可以随意糟践别人吗,以后谁还敢跟你结交?” 她见苏语娴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随时会爆发的样子,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我此时是作为你的皇婶,以长辈的身份说你几句,你要是有什么不满的都冲着我来。我想这个道理就算说到太子那里,皇帝那里,他们必定也会支持我。” 她说完看向端木蓉和陈巧巧,“走,太子侧妃咱们结交不起,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这一闹,苏语娴就在众人心里落下了个刻薄、小气的印象,也不乏有人在暗自看她的笑话,苏婉言她们离开之后,大家也陆续走了。 苏语娴气得快发疯,但这种败坏自己名誉的事她又谁都不能说,只能自己咽下了苦果。 苏婉言在东宫门口和端木睿、陈巧巧分别,回到王府,端木睿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见人影,她就问灵秀端木睿回来没,灵秀说回来了。 “回来了,人呢?”苏婉言狐疑。 灵秀笑她:“王爷自然是有事没过来。” 见灵秀那嘲笑自己的样子,苏婉言也觉得自己跟端木睿有点太粘腻了,好像一会儿也离不了似的,就有点不好意思。 她弱弱地给自己找补道:“我就是问一下,问一下。” 灵秀忙笑着说:“王爷吩咐了,你回来之后就让你去清风居找他。” 苏婉言就指着灵秀装作生气,“你太淘气了啊,刚才怎么不说?” “好了,王妃快去吧,王爷等着你呢。”灵秀咯咯笑着,把苏婉言推出了屋子。 苏婉言来到清风居,就是之前他自己住的地方。 她走进院子没看见人,也没听到人声,就走到屋子的台阶下,这时看到从屋里缓缓走出一只小猫,全身的底色是雪白的,背上和头上分布着几片黑色,他脖子山挂着一只小小的金铃铛,胖乎乎的,就像一只招财猫。 它喵喵叫的小奶音让苏婉言听得心都化了,小猫走到台阶边上,仰头看着她,眼神也是软萌软萌的,苏婉言忍不住摸它,跟它小声说话:“喵喵,你怎么来的,你叫什么?” 她看着小猫不是普通的品种,应该不是从外面跑回来的野猫。 小猫朝她喵喵叫着,好像在跟她说话,她笑着说:“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你的猫语。” 她伸手把小猫抱起来,小猫竟然也不排斥她,她把猫在怀里轻轻抚摸,喜欢得不行。 第一百七十章 猫咪 这时她才看到端木睿从里面走出来,他笑着问她:“怎么样,喜欢吗?” 苏婉言点头,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喜欢,这是你带回来的啊?” “带回来七八天了,养熟了才让你过来看。”端木睿也伸手摸了一下小猫的头,眼里同样充满了柔和的光彩。 “你有心了。”苏婉言朝他笑笑,又问,“我把它抱回去行吗?” “当然可以。”端木睿看着她抱着猫爱不释手又柔情流露的样子,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温柔了许多。 两人就慢慢走回正院,一路上苏婉言不停地跟小猫说话,连多余的目光都不分给端木睿一点,他默默跟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似的。 走进院子里,灵秀迎了上来,苏婉言就吩咐她去给小猫准备窝,准备吃的,“再弄点逗它玩的。” 端木睿连忙插话,“玩的我那里都有,去拿过来就行。” “好嘞。”灵秀赶紧带着人分头去办了。 进了屋坐下之后,苏婉言也一直逗小猫,抱在怀里不撒手,端木睿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想引起她的注意不成功,反而让苏婉言说他:“王爷在我们面前晃悠,让我们眼晕,快点坐下吧。” 端木睿只好在坐下,捱了少许时间才出声:“本王来了,连口水都不给喝。” 苏婉言看了他一眼,见他勉强撑笑,却显出一副无奈又委屈的样子,知道他是吃小猫的醋了,就笑着说:“小睿睿,你先自己玩,我去给咱们王爷倒茶喝。” 见苏婉言竟然叫小猫“小睿睿”,无奈又头疼地揉着眉心,此时此刻,他特别后悔把小猫带回来,小猫吸引了苏婉言一切注意力,他连一点温暖都感觉不到。 “咱们王爷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不能自己倒一下茶?”苏婉言用眼角觑着他,语气婉转,脸上带着笑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逗他。 她倒了茶来放在端木睿面前,端木睿心想平时我自己倒得还少吗,恨恨地端起茶碗喝了两口。 丫鬟们很快把猫窝和吃食,还有给它玩的东西都拿来了,这下好了,苏婉言就更不管他,连丫鬟们也都去看猫。 听苏婉言把小猫叫小睿,丫鬟们是不敢叫的,但都忍不住笑,偷看端木睿的脸色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默默离开了院子。 苏婉言心血来潮,又想给小猫缝制毯子,丫鬟们找来绒料,她缝得特别专心,还是几种颜色拼成的。 她专门把自己的睡房分出来一块给猫,缝好以后端木睿正好来了,她拿给端木睿看,“好看吗?” 端木睿眯着眼看了一眼,点点头,“好看。” 苏婉言拿着毯子给小猫铺在地上,然后把小猫往毯子上一放,小猫在上面走了几圈,扒拉了几下看看苏婉言就走开了。 “小睿睿就在上面玩,又软和又漂亮。”苏婉言把小猫又抓回去,小猫试探性地在上面走了几步,还是跑开了。 “看来它是不喜欢。”端木睿笑了笑说。 “你这是在幸灾乐祸?”苏婉言不满地看着他。 “没有,我是在说事实。”端木睿拿起毯子,“它不喜欢,我喜欢,我拿去摆在桌子上” “你真的喜欢,不是为了哄我开心?”苏婉言把毯子拿过去又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她女红本来就不行,因为小猫的嫌弃有点打击到她。 “没有,我觉得把白瓷的茶具摆在上面一定不错。”端木睿脸上带着微笑,但语气特别真诚。 苏婉言抱住他的腰身,把脸埋在他怀里,笑着说:“还是你对我好。” “你终于知道了。”端木睿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往里张望的小猫,小猫朝着苏婉言喵喵叫了两声,好像也在求抱抱,但苏婉言就跟没听见似的,腻在端木睿怀里,端木睿得意地朝小猫挑挑眉,小猫似乎通人性,冷冷地站了片刻就傲娇地转身走了。 再说苏语娴上次因为苏婉言损失了名声,最近贵女贵妇们都不和她来往,她气不过,又回娘家找霍青青商量怎么报复苏婉言。 她如今倒是不会向霍青青哭诉,直接跟霍青青阐明事实,又说苏婉言现在仗着王妃的身份耀武扬威,还想爬到她头上去,让霍青青帮忙除掉苏婉言。 霍青青因为心里有鬼,每次看到苏婉言,见她虽然笑着,但眼神似乎都带着刀子,想要剜出她心里的秘密似的,因此她打心眼里有些害怕苏婉言,苏语娴说是要除掉她,她便十分动心。 因为苏遂回来了,苏婉言经常回娘家,她便对苏婉言主动示好,对她十分热情,还经常说些知心话,探讨养生、衣着妆容、养护肌肤这些话题,拉进跟她之间的关系。 苏婉言知道她不安好心,但从不点破,就是想看看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某次品着香茶,吃着点心,霍青青跟她说起谁谁家又添了小孙子,就担心地问她怎么还没有身孕。 “你姐姐就只生了一个熙和,生熙和的时候还被邱雨琳气得伤了身子,太医说以后不好怀孕,你看现在熙和好几岁了,她还没再添一个,估计以后真的是难了。家里多一个小孩子,感觉就是不一样。你也快点有孕,你父亲肯定就高兴了,带回家来我也可以抱抱。” 苏婉言摇头,摆出一副跟她交心的样子,“我现在不着急,还年轻呢,有了孩子就整天围着孩子转,自己什么也干不了。” “王爷也依着你?”霍青青问道。 苏婉言一挑眉,“他不依着怎么办,他还强迫我怀孕不成。” 霍青青见她样子有些刁钻,从她话里又听出王爷对她肯定很好,心里就极不舒服。 她面上却笑着,“你看咱们娘俩这样说说话多好,不像娴儿,回来就是事,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让我省心。” 苏婉言但笑不语,心说可不是,她闯出很多祸自己解决不了,可不得求助与你。 霍青青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前闹了很多不快,人说家和万事兴,最近我才发现家里和睦了才能事事顺心,这也是你父亲期望的,所以我看咱们以后就和解了,再也不闹了,把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苏婉言见她一脸和善地询问自己,显得特别诚挚,心里冷笑着,嘴上却说:“好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以后有什么事和和气气的有商有量地来,不要再互相伤害。” “那就这么说定了。”霍青青捂着胸口,显得有些夸张,“说通了之后我感觉这心胸都开阔了。” 苏婉言一直让人注意着霍青青,就在跟她说了要和好之后没几天,苏婉言就得到消息说霍青青又打算雇刺客刺杀她。 刺客当街围堵苏婉言的马车进行刺杀,车夫见这阵势逃了,剩下苏婉言独自在车里。 端木睿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刻钟之后,这条街上十分寂静,连来往的人都没有,只有路旁的店铺里偶尔有伙计探出头来观望。 从马车上流出两大滩血水,端木睿异常心痛地打开车帘,就看到苏婉言斜靠在马车里已经没有生气了似的。 他迅速把人抱出来,又用最快的速度把人送回王府,立刻传太医来诊治。 苏婉言还有微弱的气息,只是昏迷不醒。她被刺的消息传回将军府,苏遂要来探望,霍青青也要跟着一起来。 苏遂听说她和苏婉言最近和好了,心里高兴,就带着她一起来了王府。他不知道的是,霍青青只是想来确定一下苏婉言的伤势。 见到苏婉言昏迷不醒,霍青青对于刺客没有直接杀死她而感到遗憾,不过她这个样子,想要让她死也很容易? 霍青青在太医院外面等着,见到太医回来,就让人把他带去说话。 太医自然认得她,以为她是关心苏婉言伤情,就对她说:“夫人放心,王妃虽然伤重,但性命无忧。” “伤重正好。”霍青青用阴冷的眼神看着太医。 太医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霍青青又说:“她伤这般重,稍微有点闪失肯定就活不了了。”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太医有些胆寒地看着霍青青。 “你还不明白?你一定有某种东西,只要加一点在她的药里,就可以立刻让她香消玉殒。” 太医吓得直发抖,“不行,我不能做这种事。” “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霍青青见他竟然不从,咬着牙蹦出来这几个字。 太医还是摇头表示不愿意,霍青青指着他发狠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我让你在太医院待不下去。” 霍青青离开后,太医立刻又回到王府见了端木睿,告诉他他被霍青青威胁着给苏婉言下药的事,端木睿对他说:“有本王在你不用怕,本王很感激你这次能答应本王瞒着外人。” “王爷客气了,能帮到王爷是下官的荣幸。” 端木睿送走太医后,回到苏婉言养伤的屋子,跟她说了霍青青想威胁收买太医给她下药的事,苏婉言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竟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刚才端木睿留苏遂在府里用饭,苏遂出去逛了一下回来就正好看到苏婉言坐在床上。 他惊诧担忧地看着苏婉言,“你醒了,怎么刚醒了就坐起来,快快躺下。” 他又埋怨地看着一旁没有任何表示的端木睿,“你这是做什么,怎么照顾她的。” “父亲,我根本没有受伤。”苏婉言却笑着说。 “什么?”苏遂不敢相信地看着端木睿,端木睿点了点头确认。 “这到底怎么回事,太医不是说伤很重吗?”苏遂糊涂地看着苏婉言。 苏婉言就把事情始末告诉了苏遂,她得知霍青青要刺杀她,就让惊言堂暗中找到霍青青雇刺客的门派,跟他们私下交流,让他们帮忙做戏骗过霍青青。 苏遂得知霍青青不仅找人刺杀苏婉言,见苏婉言没死,又想让太医把她毒死,气得七窍生烟。 “父亲回去了先不要声张。”苏婉言对苏遂说。 “她一边说跟你和好,又找了刺客刺杀你,这个毒妇,我要回去杀了她。”苏遂恶狠狠地,只想立刻让霍青青碎尸万段。 “上次女儿不是告诉你郑州得了她的消息逃了,找了这一段时间,最近终于寻到了她的踪迹,等到时候抓到人在一起清算也不迟,父亲你先忍了这口气。” 苏遂冷静下来想了想,饭也吃不下去,直接回了将军府。 苏婉言想了一下才说:“她若是个阿猫阿狗,直接杀了也就得了,但她是你的夫人,把她杀了如何交代,父亲的名声不要了吗,不怕皇帝借着这个由头直接把父亲处置了吗?” 苏遂沉默了,这个当口,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下人在外面叫着:“小姐,你不能……” 人已经闯了进来,大家往门口一看,见是苏语娴来了,她往屋里一扫,一眼看到郑州被绑在柱子上,再看到霍青青瘫坐在墙根,她立刻猜到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吐真 从那天起,他虽然没跟霍青青算账,但对她十分冷淡,霍青青心虚,出去打探了一下听说苏婉言还卧床养伤才放心了些。 她心里不安,想知道苏遂为何对她突然态度有了变化,就打扮了得娇媚动人端了厨房特意炖给苏遂的药膳去见苏遂,苏遂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伺候苏遂用饭,见他吃完了又殷勤地给他倒水漱口,这才说:“老爷,最近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婉言伤成那样我还能高兴得起来?”苏遂冷着脸道。 她心宽了一点,绕到苏遂背后给他捏肩捶背,苏遂站起身甩掉了她的手,她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摔倒。 “老爷这又是怎么了?”她气得直瞪眼。 “没怎么,你今天突然这般献殷勤让我害怕。”苏遂双手背在背后离她远远地站着。 霍青青甩了一下帕子,“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献殷勤,妾身以前难道对老爷不够好?这害怕又是从哪说起?” 苏遂望着窗外不开口,她又冷笑:“妾身就说最近老爷怎么这般冷淡,脸正眼都不瞧一下妾身,你该不会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我有人?”苏遂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直喘气,但又害怕霍青青看出来什么,立刻又说道,“我就是有人也用不着刻意对你冷淡。” “那倒是,那老爷说说为何对妾身这般不待见,妾身改还不行吗?”霍青青说着就扯起帕子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苏遂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不理她,她又哭着说:“妾身跟你这么多年,你常年在外打仗,妾身一个人拉拔着儿女,支撑着这么大一个门户,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自从回来就对我阴阳怪气的,你,你若是不想过日子了,直接休了我。” 她不住用帕子抹着眼泪,听她的声音感觉哭得很凄惨似的,苏遂扭头看了一眼她那副装模作样的德行,冷哼一声还是不说话。 他朝窗外站着的管家使了眼色,管家让人叫来霍青青的丫鬟,几个人一起劝说着霍青青,才把她带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过了几日,苏婉言的人就把郑州抓了回来,并把人送到了苏遂面前。 苏遂把人关在他以前放军械的屋子里,现在虽然空置了,但还是留了一排兵器供他平日里练习,他跟苏婉言一起去审问。 郑州被绑在屋里的柱子上,他是认得苏遂的,知道自己跟霍青青的事肯定被他知道了,猜到自己可能活不了,因此打算一句话也不说。 苏遂在郑州身边来回走了几圈,他一直被称为儒将,但身上那股杀气依然让人胆寒。 他对郑州说:“你最好老实一点,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也少受些罪。”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既然捉我来,就说明你们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苏遂刚才打量他,见他一点也不紧张,反而一脸沉着冷静,就知道他不好对付。 苏婉言这时开口道:“你若是不开口,这里有一排兵器,你看看想死在哪一样上面。” 她说完走到兵器架旁边,手指划过过,最后挑了一把长矛,从里面拿出来,背朝着郑州,直接往后一掷,随着一道小范围呼啸的风声,长矛钉入了郑州头上一寸的位置。 柱子有点摇晃,她这一下看得苏遂都震惊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练就的这一手。 郑州更是吓得直发抖,他呼吸不稳地看着苏婉言,猜测着她的身份。 苏婉言手里又拔了一把长剑,走到他跟前,用剑尖指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你说是不说,还是真的不想要命了,我告诉你。” “我说,我说。”郑州往后用力靠着柱子,尽最大努力离剑锋远一点。 苏婉言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开口。 “小人跟霍青青是表亲,我跟她通奸。” 苏遂听了,咬着牙闷声看着房顶,苏婉言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问郑州:“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多久。” “没多久?我看你还是不说实话。”苏婉言把剑锋又朝前逼近了一点,然后手一沉,立刻在郑州脸上划了一条口子。 郑州喊了一声,疼得直吸气,鲜红的血从他脸颊上往下滑。 “真的没多久,都是霍青青勾引小人,小人是被迫。” 苏婉言觉得好笑,“被迫?你一个男人,又没有缺胳膊少腿,会害怕一个女人的逼迫?我可是听说有人看见你跟她在酒楼里卿卿我我,可是恩爱得很。” 郑州马上改口道:“一开始逼迫,后来小人胆子大了,就跟她逢场作戏。” “好一个逢场作戏,你这是想把事情推干净吧。” 郑州笑笑,“小人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不信直接杀了小人便是。” 虽说这个时代死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尤其他这种恶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背景,杀了也就杀了,但苏婉言很清楚他们可不能让人死在将军府,要是让人知道了,事情一闹大,那些想害他们的人可就找到由头了。 苏婉言没想到郑州这般奸猾,就拉着苏遂去了外面,她问苏遂:“事情是明摆着的,你觉得还有没有必要问,不如把霍青青叫来对质,不怕他不承认。” 苏遂摇头,“他们肯定已经提前想过对策,不一定就能问出来,不过把霍青青带过来还是有必要的。” 苏婉言吩咐了下人去带霍青青,她走进屋里从袖袋中掏出一粒药丸塞进郑州嘴里逼他咽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郑州终于有点惊惶了。 苏婉言说:“让你说真话的东西,这叫吐真丸,一会儿你不用受什么罪,我们也不用费力逼你,你自然就会说真话。” 霍青青被带过来,看见郑州被绑着,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郑州有没有交代什么,也不知道苏遂知道了多少。 她看也不看郑州,撇开眼假装糊涂,“你们把我叫来做什么?” 又指着苏婉言,“你不是受伤了,这么快就好了?” 苏婉言就猜到她是这个反应,笑道:“我根本没受伤,早就知道你要刺杀我,你在我这里只是又添了两条罪状而已。” 她看着霍青青青白交加的脸,没再多跟她废话,直接问郑州:“她是谁?” 郑州感觉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和嘴巴,奋力挣扎着想摆脱这种失控的状态,但无济于事,反而把自己搞得大汗淋漓,好像跟人搏斗了一场似的。 他半眯着眼睛说:“她是霍青青,是小人的表妹。”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通奸的?”苏婉言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看了看霍青青,见她脸色发白,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霍青青飞快地扫了一眼苏遂,见他正盯着自己,那眼神似乎要把她撕碎了一样,她情急之下大喊:“他胡说八道,我们没有通奸。” 苏婉言冷笑,立刻让管家去搜霍青青的住处,霍青青着急了,跑过去扇了管家一巴掌,威胁他道:“你敢去搜,我会杀了你。” “就去,看她怎么杀了你。”苏婉言厉声道,见霍青青反应这么激烈,就知道她那里肯定藏着什么把柄。 管家自然是去了,苏婉言又问郑州:“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郑州翻着白眼说:“在霍青青跟苏遂成亲之前我们就好上了。” 霍青青又立刻嘶喊着,“不对,不是的,他胡说,你们不要相信。” 苏遂走过来瞪视着她,目眦尽裂,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把抓起她的衣领,把她贯在墙上用力掐着她的脖子。 霍青青用力挣扎,对苏遂拳打脚踢,但苏遂跟没有感觉似的,想立刻就杀了她。 “父亲,现在还不能杀她。” 苏婉言走过来朝着苏遂大喊一声,才把苏遂从愤怒到发疯的状态下唤醒,他朝霍青青吼道:“你这个贱妇接下来给我闭嘴,再说话我就真的杀了你。” 他放开手,霍青青顺着墙像一只被抽了筋的乳猪瘫在了地上,再也不敢吭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苏婉言继续问郑州:“你跟霍青青有什么私相授受?” “我们互相赠送的东西很多,她最喜欢我给她画的画像。” “霍青青跟我父亲成婚以后你们再见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样的机会让你们又再见面的?” “他们成婚以后我们一直没见,大概有一年多了,因为我喜欢结交一些江湖中的奇人异士,为了给皇长孙整骨换脸,她想起我来了,就去找我,我们这才见面。” 霍青青听到郑州说到给皇长孙整骨换脸,她不知道其实苏遂已经知晓此事,一颗心直往下沉,只觉得浑身冰凉,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苏婉言对霍青青的反应很是满意,她想了想又问:“霍青青有没有把府里的银子拿去给你花?” “有,每一笔她说她还记在账本上的,她拿这个要挟我不准我背叛她,不过其实都是她跟我一起享受的。” 苏婉言觉得问得差不多了,她又问苏遂还有什么要问的,苏遂就直接说:“你还有什么关于霍青青的秘密你都说出来。” 这回郑州挣扎了一会儿才说:“她说苏遂的原配妻子是她杀的。” “你说什么?”苏遂不敢相信地吼了一声,捏着拳头就要砸在郑州身上,被苏婉言拉住了。 “父亲,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在将军府。” 苏遂拳头捏的直响又看向霍青青,满腔的怒火都要朝着她发泄,苏婉言还是拉住了他,“你冷静一点。” “你让为父如何冷静,你难道没听见他说的吗?” “女儿听见了,而且早就知道娘亲的死跟她有关,也一直在查证此事,但因为时间太长,当初伺候娘亲的婢女老妈子全都找不到了,所以直到今日也没找到证据。” “那这个毒妇要怎么处置?”苏遂指着霍青青大声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惊杀 苏语娴正想给苏遂跪下帮霍青青求情,郑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效的缘故,他笑看着苏语娴说:“闺女,我的亲闺女,你来送父亲来了。” 所有人都被他这句话震得变了脸色,苏婉言虽然知道很多事,但苏语娴是郑州的亲闺女这件事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她看了一眼愣在那里,脸色灰败的苏语娴只想大笑,但考虑到苏遂的感受,她没有笑出来。 她上前扶住好像随时会气晕过去的苏遂,小声对他说:“父亲,你一定要撑住,你若是出事这一摊子可怎么收拾。” 霍青青这时候又诈了起来,冲向郑州,在他身上用力捶打,又在他脸上用尽全力扇了好几个巴掌,一边骂着:“你这个畜生,我让你胡说八道,你这个该死的,你不得好死!你死去吧!” 霍青青气急攻心,她从地上捡起苏婉言刚才扔下的长剑就要刺向郑州。 “娘亲,不要!”苏语娴朝她冲了过来,打算制止她。 “你别……” 苏婉言也喊了一声,郑州若是就这么死了,他刚才说的话就没有对证的人了,但话还没说完,只见霍青青已经把剑刺进了郑州的身体里。 “你,毒妇,你杀我。”郑州说完这句话头一歪就死了过去。 霍青青把剑从他身体里拔出来,全身无力地又瘫软在了地上,她头发散乱遮挡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似笑似疯的眼睛,身体还在无意识地颤抖。 “娘亲!”苏语娴哭着扑过来抱住她。 “你来得正好。” 苏遂推开苏婉言,脚下摇晃地走到她们母女身边。他把霍青青从地上抓起来,用力摇晃着她,摇的霍青青都直翻白眼。 他朝着霍青青大吼:“她到底是不是你跟这个奸夫的孩子?” 霍青青摇头,也嘶吼着:“不是,她不是。” “你给我说实话。”苏遂把拳头举在霍青青眼前。 霍青青眼睛一闭,还是摇头,苏语娴看到这情形,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苏遂跪下。 “父亲,我怎么可能不是您的女儿呢。我小时候您还说我长得像您,您那时候那么疼我,我也一直觉得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我把您当做英雄。不,您就是英雄,女儿虽然做过很多错事,但一直崇敬您,一直以您为傲。我是您的女儿啊。” 苏婉言此时开口道:“父亲,郑州吃了吐真丸不可能说假话,等一下管家把搜到的东西拿来你就知道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管家正好走进来,手里拿了一卷画册双手捧着递给苏遂。 “老爷,这是刚刚从夫人屋里搜到的。” 苏遂接过去,他原本以为只是一张画像,没想到却是一本画册,每一张画的都是霍青青,而且都是霍青青裸身时候的样子。 他只觉得气血上涌,瞬间晕了过去,画册掉在地上,苏婉言扫了一眼,苏语娴也看到了,她捂着脸蹲身哭了起来。 管家早就在旁扶住了苏遂,苏婉言吩咐他把苏遂带回住处,赶紧去请大夫。 她从地上捡起那本画册,对霍青青说:“我把这些画册找人印出来上街去发给人欣赏,你看怎么样?” 霍青青摇头,“不要,你不能这样,我的脸丢光了没关系,可你父亲还要脸面。” “是啊,这件事传出去,父亲在朝廷上怎么见人?”苏语娴也连忙帮腔。 苏婉言冷笑,“你现在想到父亲还要脸面了,当初偷人的时候,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父亲的脸面。” 她看着下人在收拾郑州的尸体,又对霍青青说:“我原来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你,偷偷把你杀了难解心头之恨,明着把你杀了,又怕对父亲不利,把你交到衙门,又怕你的名声玷污了苏家门楣,现在好了,可以以杀人罪去告你,你难逃一死,还不用担心你的名声传了出去。” 霍青青浑身颤抖地跪坐在地上,目光狠毒地看着苏婉言,她从地上抓起长剑就要刺向苏婉言。 她突然出手,苏婉言措手不及,差点被她刺到,但苏婉言速度快,往后一跃就躲开了,然后闪身到了霍青青背后,一掌打在霍青青后颈,她当场晕了过去。 “娘亲!”苏语娴跑过来扶起霍青青,红着眼睛,怒视着苏婉言,“你杀了我娘亲!” “我怎么可能让她现在死,她只是晕了过去。” 苏婉言说完往外走去,对苏语娴说:“你若是想在这里陪着你娘,送她最后一程,我可以成全你。” 她走到门口对守在外面的下人吩咐道:“把门锁上,给我看好了。” 苏语娴听她这么说,赶紧跑了出来,“我不能在这里呆着,若是不回东宫,太子那里不好交代。” 苏婉言冷笑一声,没有管她,量她就算离开也做不了什么,她在蹦跶也改变不了她是野种的事实。 她去看苏遂的时候,大夫已经诊过脉,开好了药方,说人没大事,就是气急攻心,缓过来就好了。 半个时辰后苏遂就醒了过来,苏婉言就和他商量后续的事。 管家带去搜查霍青青住处的人后来又找到了一个账本,上面记着给郑州花钱的数目,林林总总算下来也有好几千上万两,这再次证实了苏婉言的吐真丸是有用的。 苏婉言建议就拿这个账本说事,就说霍青青借给郑州银子,把家里亏空得不像话,用要不回来填上这个大坑。苏遂回来发现了,但霍青青不承认,他们就把郑州绑过来询问,对质之后霍青青羞愤之下就把郑州给杀了。 证据都是确凿的,苏遂同意她这个说词,这时候虽然天色已经不早了,但还是叫人去报了官。 不过报官之前,苏婉言又去见了霍青青一次,她害怕到时候霍青青胡说,就以苏语娴为要挟,让她答应配合他们把谎言圆上,霍青青同意了。 衙门又让人去郑州府上搜过,从他家里搜出好些苏府的东西,虽然府尹觉得蹊跷,只是说借银子的事怎么又多出了这么多物件,苏婉言当时也是着急了,所以忘了去郑州家把这些东西拿回来,不过在她巧言之下把这件事遮掩了过去。 府尹心中虽有疑点,但这里面有些什么事他基本上也能猜到,苏婉言又打探到他夫人的喜好,送了她心仪的东西过去,对其奉承一番,她就替苏婉言说话,夫妇二人就这件事谈论了许久,府尹也就盖棺定论了。 不过在宣判之前,苏语娴又请求太子前来说情,太子还不知道苏语娴不是苏遂亲生的,苏语娴就明说了他若是帮着霍青青逃脱死罪,就一定帮助他拉拢苏遂,太子便答应了。 府尹迫于压力,从中操纵一番,最终判了霍青青终身监禁。 苏婉言得知霍青青没被判处死刑,就去质问府尹,又得知是太子胁迫府尹改判的,她便猜到肯定是苏语娴求太子帮忙。 而苏语娴依仗的还是苏遂,她就约了太子见面,太子心知她肯定是为了霍青青的事,但他因为许久没见过苏婉言还是去见了她。 苏婉言见到他,寒暄几句,就提到了霍青青被改判的事。 “殿下,妾身已经去问过府尹,府尹说是在你的逼迫下他才改判的,不知道这事是否属实?” 太子犹豫了一下就承认了,苏婉言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一定是苏语娴去求殿下的吧?” 太子又点头,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他想隐瞒也是隐瞒不了的。 “殿下知道吗?妾身的父亲是不可能帮苏语娴的,不知道苏语娴答应了殿下什么条件,会不会用到娘家的势力,但是妾身今日告诉你,父亲不会帮苏语娴。” 太子奇怪道:“为何,苏语娴不也是苏家女儿,她的娘家为何不能帮她?” “妾身今日来就是告知你一个秘密的,苏语娴不是苏家女儿,她不是妾身的父亲亲生的,她对于妾身父亲来说是个耻辱,你说苏家还会帮她吗?” “她不是将军的亲生女儿?耻辱又从何说起?”太子有些震惊,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 “是的,这件事妾身和父亲也是刚知道不久。”苏婉言苦笑,“至于耻辱还用多说吗?殿下猜也能猜到吧,你也不用怀疑自己,你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肯定就是对的。” 太子凝神想了一下,“所以苏夫人杀人应该是有别的原因吧。” 苏婉言没有给出直接的答案,只是笑笑,“妾身只求殿下一件事,那就是保密,殿下也不想让外人知道你的侧妃竟是个野种吧,殿下应该也会觉得脸上无光。” 太子回想了一下这一路走来所发生的,他当初抛下跟苏婉言的婚约,选择了苏语娴,如今想来实在是太讽刺了,苏婉言说得对,若是苏语娴的身份暴露,他只会被当成一个笑话。 见太子神色沉重,脸上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意,苏婉言知道他肯定会想明白,又说道:“殿下放心,妾身父亲会忠于朝廷,忠于皇上,他带领的军队也是皇上的军队,他不带任何私心,只一心为国为民,绝不会偏私任何人,包括妾身。” 这个话点到为止,她相信太子也会明白,苏遂不会帮他,也不会帮任何人,他效忠的是皇上,所以他不必猜疑苏遂会不会帮她这个女儿,说白了也就是不会帮端木睿。 太子心里一凉,但在苏婉言面前他装作大度,沉声说道:“孤相信将军。” 话是这么说,但他返回东宫之后越想月气愤,若是苏语娴是苏遂亲生的,说不定拉拢他还能有点希望,而如今苏语娴对苏遂来说是耻辱,对他来说也一样是。 他回去之后就下令把苏语娴手里掌管后院的权力收回,重新交于特定的内侍和女官,对苏语娴也彻底冷了下来。 苏语娴在东宫的地位一落千丈,因为她之前掌权时候的嚣张和刻薄,如今没少被宫人们在暗地里嘲笑,从高处摔到地上的日子很难过,她想着自己最近没有得罪过太子,一定是有人告诉太子自己不是苏遂亲生这件事,而这个人肯定是苏婉言,所以太子才会厌弃她,她怀恨在心,只能去找太子求情。 她跪在太子面前,太子居高临下只耷拉了一下眼皮,像看一只苍蝇一样地看了她一眼。 她哭诉着:“殿下,妾身做错了什么妾身一定改,掌管后院的权力妾身也可以不要,只求殿下不要不理妾身,妾身没有殿下真的比失去什么都难受。”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与生俱来 太子嗤笑一声,“你想改改不了,与生俱来的东西还想改?” 苏语娴听他如此说立刻就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她哭着道:“殿下何出此言,一定是听了小人胡说。” “你倒是跟孤不胡说看看,你不是苏遂亲生,是个野种,这件事你怎么说?”太子愤怒地指着她的鼻子。 苏婉言摇着头,“不是,臣妾怎会不是父亲亲生,说这种话的人倒是拿出明证来啊。” “你是想让孤拿出明证?你还真有脸敢说。”太子被气得发笑。 苏语娴又连忙否认,“不是,妾身是说跟殿下传这件事的人根本没有明证。” 太子哼笑,“如此说来,你是笃定了没有明证,换一种思路,也就是她说的是对的是吗?” “不是,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苏语娴只觉得焦头烂额,好像浑身长嘴也说不清的,但这件事说得越清她就只能越倒霉。 “即便你不是苏遂亲生,你跟孤这么长久,若是能安守本分,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孤也不会为难你,但你自己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从今往后,孤不杀你你都要怀着感恩之心,你不要指望孤还对你怀着什么感情。” 苏语娴被赶出去,走到门口看到那个被她折腾到小产的侍妾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她。 她回头看了眼自己刚才走出的门,猜到侍妾肯定听到她跟太子的对话,就阴冷地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外面若是有丝毫传言,我都饶不了你。你别以为知道了我的秘密就能怎么样,有时候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侍妾笑笑地道:“侧妃放心吧,说出去殿下也会因你而脸上无光,奴婢是不会做这种对殿下不利之事的。” 苏语娴气得快吐血,面上勉力维持着冷静,端着架子折身走了过去。 是日,太子传侍妾前去伺候,这位叫朱玲的侍妾一直都很得太子恩宠,苏语娴失势之后,朱玲又在太子面前隐晦地提过孩子小产的事,太子对当初袒护苏语娴而觉得稍微愧疚,就特意对她更好了几分。 朱玲尽心伺候着太子,轻柔地给他揉着太阳穴,太子正享受,就听到外面传来太监独特的声音:“长孙殿下,长孙殿下,你不要乱闯,这是太子殿下的寝殿啊。” 太子坐起来,心想今天奇了,熙和从来不亲近他,今天跑来他这里做什么? 他听到他跟前的近侍似乎过去悄声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又是几句低语,他知道肯定是他身边的太监要把人打发走,就对朱玲说:“去把人叫进来。” “是。” 朱玲走到门口传了话,太监带着熙和走进来,刚才一直没听到熙和的声音,他此时进来也是板着一张小脸,嘴巴闭得紧紧的,太监在他背后拉了一下他的衣裳,他跪下给太子行了礼。 “熙和见过父王。” 他现在四岁多,声音稚嫩,看起来有些瘦,小脸白白净净的,眼睛乌黑,比小时候看着要可爱一些。 太子看着他心里还是一阵触动,准他起了之后,问他:“刚才为何闯进来?” “回父王,小鸟飞进来了。” 他说不清楚,跟着他的太监在示意下开口解释:“奴才带着长孙殿下玩耍,在附近看到一只小黄鹂鸟,叫声很好听,殿下就一直跟着它。小黄鹂鸟飞进了殿下寝殿的院子里,长孙殿下就跑了进来。” 东宫所有人都知道皇长孙跟太子不亲,所以太监见熙和闯进来本来是很害怕被太子处罚的,但太子却没有生气的迹象,太监心里才松了口气、 但太子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一时间也没说什么,熙和却看到桌上的茶水表现出很想喝的样子,但又不敢说话。 太子看出来了,示意朱玲,朱玲倒了一杯笑眯眯地端给熙和:“长孙殿下请用。” 熙和端过去喝了,眼睛又盯着桌上的樱桃咽口水,太监捏了把汗。 太子就对他说:“想吃就说话。” 熙和有点退缩,紧张地看了一眼跟随他的太监,太监连忙跪下,“长孙殿下出门的时候是用过饭的,想是在外玩耍这许久有点饥渴了。” 朱玲见太子脸色有点不好,就笑着道:“小孩子见到颜色艳丽的东西就会很喜欢,熙和还小,殿下可别吓着他了。” 她招手让熙和到她身边去,然后柔声对他说:“没关系,你胆子大一点和父王说,你想吃什么?” 朱玲的温柔给了熙和勇气,磨蹭了一下就小声开口了,“回父王,熙和想吃樱桃。” 苏语娴最近心里烦躁,吃早饭也没什么胃口,吃过之后就想起熙和,叫宫女去把熙和带过来,宫女却得知熙和闯进了太子的寝殿,连忙回来告知苏语娴。 “还在太子殿下那边呢?” 宫女应了之后,苏语娴就琢磨上了,片刻后就自己往太子寝殿走去。 到了之后,太监去通禀太子,太子脸色沉了一下,但看着熙和在,还是准她进来了。 她进来之后就看到熙和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吃樱桃,而且就在太子旁边,朱玲就站在熙和身后,正面色柔和,嘴角带笑地照顾他,太子面色也十分舒缓。 她一时间觉得自己的东西就要被抢走了似的,熙和看见她,连忙走椅子上下来给她行礼,好像一刻也不敢耽误,要不是朱玲扶着,他都差点被椅子腿绊倒。 东宫传闻苏侧妃对皇长孙非常严厉,而皇长孙从小就不亲近自己母亲。 因此大家见了这一幕就可见一斑了,大家多少有些尴尬,太子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让伺候的宫人们出去了才冷哼一声,“真是教得好啊,敬你是本分,但他首先是皇长孙。” 苏语娴有些局促,回太子道:“熙和乖巧,出了对妾身,对殿下,对皇上都是一样存着恭敬之心。” 朱玲想到那天在门口听到的,心里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对太子说:“熙和是个乖巧的,可一定要好好教导,别上梁不正下梁跟着歪了。” “你胡说什么?熙和跟太子殿下这么像,你……” 苏语娴一下也没控制住火气,她知道朱玲听见了她跟太子争吵的那些话,就觉得朱玲指的就是那方面的意思,她也是心虚,说难听了,熙和跟她一样确实都是野种。 不过她情急之下下意识的辩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话说出口了她才觉得失言,连忙闭上了嘴。 太子和朱玲都看向她,朱玲脸上的笑意意味深长,太子心里一惊,连忙看向熙和,发现他确实和自己长得像才没有多想,不过这个怀疑就像一颗种子一样在他无意识间一惊埋在了他心底。 熙和早已没再吃樱桃了,坐在那里低着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想着这些事就觉得厌烦,叫苏语娴把熙和带走了,朱玲还是留下替他按头,他想了想问朱玲道:“你觉得熙和长得像孤吗?” 朱玲心里一跳,知道他这是怀疑上了,连忙说:“像啊,皇长孙身体里流着殿下的血脉,当然像。” 太子这才没再说什么。 苏语娴见太子也不是很排斥熙和,就教熙和讨好太子,让他见到太子要恭敬,叫他说一些奉承太子的话,他若是学得不好,就打他手板心,现在熙和大了,会说话了,她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虐打他,最多也只是大手板心。 熙和学会以后,她就经常带着熙和去见太子,熙和见到太子就照着学的话说,太子很快就看出来这是苏语娴故意教的,就对她更是厌恶。 他见朱玲对孩子有耐心,而且苏语娴本来就害得朱玲小产,就下令把熙和放在朱玲身边教养照顾,苏语娴气得发疯,去找太子哭诉说情,太子不愿收回命令,几次之后,太子干脆避着她不见面。 和匈奴人的战事刚结束没多久,朝廷内部也才稳定下来,以为终于能安养生息一段时间,但好景不长,边关又传来周边小国不断骚扰的消息,眼看又要起战事。 皇帝跟大臣们商议,大家一致同意要求和谈,皇帝就派使者去关边跟那几个小国交涉,让他们来京城会盟。 几个小国就是瞅着天朝刚跟匈奴结束战事,军队疲累,朝中国库空虚,不愿意再开战,只想趁机捞点好处,因此使者去交涉之后,就都愿意前来京城会谈。 四个小国分别是容袖国、邬斯国、昭贤国和戴国,容袖国以盛产美人闻名,不管是男女,听说都是姿容出众,但国力一般,而邬斯国是其中国力最强盛的,其他两国也都各自有其特点。 容袖国前来的是本国的两位公主和一位皇子,都是容貌惊为天人,别的国家也一样,不是派得力的大臣,就是受重用的皇子王孙。 在接风大宴上,因为有女宾,所以皇帝命苏婉言跟着端木睿一同前往,苏语娴也随太子前往,还有几位大臣也都是带着家眷。 中原有丰富的美食种类,让那几国的来者都大开眼界,不仅饱了饱了口服还饱了眼福。 邬斯国来的是他们国家的三皇子和两位大臣,他们都是高大的壮汉,更喜欢皇帝特意赏赐的美酒,三皇子景龙还特意站起来询问皇帝:“请问贵国皇帝,这美酒叫什么名字,这酒的味道如此干洌醇厚,它的名字也一定好听。” 皇帝笑呵呵的有点自傲,“它叫汾酒。” “汾酒?汾?”景龙歪着头琢磨着这个字。 皇帝用最浅显的语言解释说:“汾是一个地名,这个地方家家户户都是生产酒的作坊,因为水土独特长出来的粮食优质,水质也好,所以酿造出来的酒也很好,在天朝很有名。” 景龙惊诧:“一个地方家家户户都酿酒?” 皇帝骄傲地道:“当然,而且天朝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 景龙点点头,又把装酒的白瓷瓶子拿起来端详一番,觉得装酒的这白瓶子也好看,就对皇帝说:“不如这么着,我们对这汾酒甚是满意,像这样的给我们赠送一千罐。” 皇帝又是呵呵一笑,转头扫了一眼他右手边众人一眼,这一排坐着太子和几位皇子,以及端木睿跟大臣们,包括女眷,他眼风扫过来脸色就变得黑沉沉的,因为他作为君主不好说拒绝的话,又对景龙说话的语气和要求都不满,因此黑了脸,示意大家想办法拒绝。 景龙却又补充道:“你们天朝车马也好,再帮我们运送过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抢男人 秦清风第一个站起来说:“三皇子对天朝美酒喜爱我们不胜荣幸,把美酒赠送给朋友也是很美好的事,但此去东北山高路长,这白瓷瓶恐怕经不起车马颠簸啊。” “可这白瓷瓶本皇子还是真喜欢,就想要这白瓷瓶。”景龙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髭,一副老子就是要要,你必须要给的样子,“至于如何运送你们自己商议。” 对于他这样不讲理的,连苏婉言都想上去揍他一顿,皇子们更是哥哥吹胡子瞪眼,脸色十分难看。 皇帝怕闹起来,把和谈搞砸了,终于笑眯眯地开口:“你的要求我天朝会尽量满足,但具体细节还需要商讨,今日盛会是为了你们接风洗尘,咱们不急,不急。” 景龙听他这样说,就来了句,“皇帝可不要忘了,到时候在条款中写清楚咯。” 皇帝心头已经火冒三丈了,但也只得同意,后来昭贤国又看中宴席上吃的大米,想要让皇帝赠送几千担,戴国也不愿落后,也想要几千担大米,大米可比酒好多了,几千担大米可以养活多少人。 这还没开始和谈呢,几个国家就开始明抢了,皇帝很是头大,一刻也不想在这坐着了。 好在酒宴上不能只有吃喝,见这情形,曹丞相赶紧叫教坊司准备的歌舞快点上来,大殿上的气氛这才有所缓解。 谁知唱着跳着,一直很低调,要脸面的容袖也有话说了,他们的二公主看着舞姬们跳得热闹,也勾起了她的瘾头,就从座位上起身跟着舞姬们一起跳起来。 她容貌绝丽,身姿妩媚窈窕,舞姿也轻灵优美,比过了所有舞姬,舞姬们直接成了衬托她的背景。 一曲跳完之后,她直接站在大殿中间说:“此次我和三妹一起来天朝,为的是带一批天朝优秀的儿郎回国,我容袖国一直以来都是女多男少,最近这几十年,无法婚配的女子更是多不胜数,男儿成了稀有,即使一个男子拥有十个妻子也不行,因此我容袖国的男子地位都非常高,若是天朝有男子愿意去容袖国,更是会被当做最尊贵的上宾。” 她说完笑看着皇帝,“反正天朝人口多,男子也多,皇帝若是愿意分一些男子给我们,我们也会给天朝送来美女。” 她说完话,笑盈盈地看着皇帝,皇帝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却突然走到端木睿这一桌,指着端木睿说:“像这位王爷这般俊俏的,本宫就很喜欢,不如皇帝就把本宫指婚给这位王爷,王爷去了容袖国,以后两国就可永世交好。” “我容袖的女子各个姿色出众,不仅能干,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手,更是骁勇善战,据说在贵国上一代皇帝执政的时候,咱们两国交战,贵国还战败了呢。此次若是能让本宫顺利带王爷回国,两国这一战即可免除,要知道我容袖是女子立国,本宫说话可以算话。” 听她说了这一席话,苏婉言想说你难道是瞎的,看不见我跟端木睿坐在一起,他已经有老婆了? 转念一想她觉着估计人家也根本不在意端木睿是不是成婚了。哼哼,这倒是有意思了,她之前还没注意过这个国家,没想到这般有趣。说不好听的,他们这次来就是想找点男人回去替她们传宗接代。 在大天朝,传宗接代是女子的事,他们倒好,男子成了传宗接代的,他们这就是女尊国吧。 只听皇帝笑着说:“二公主的要求有意思,但王爷,也就是朕的皇弟已经婚配过了,总不能让他抛下自己的妻子跟你去容袖国吧。” 苏婉言端庄地站起来,这时候她若是再不发声,大家肯定会看她笑话,她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料。 “二公主,本人就是皇上赐婚,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 二公主好像此时才发现她一样,笑着看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然后又立刻恢复了平常,“原来你是王爷的妻子,那事情就有点麻烦了,我是不介意王爷成过亲,但是如果这次不能带回王爷,两国的战事一定不会避免。贵国刚跟匈奴停战,肯定疲惫不堪,可我容袖却如同正午的太阳,精力充足,本宫希望你们能好好权衡。” 她说着扫了端木睿一眼,对他说:“王爷,请问你是怎么想的。” 端木睿一直很平静地坐着,被问到就笑了一下,开口道:“本王是属于本王妻子的,决定权在她手里,她若是愿意把本王让给你,本王就跟你走,她若是不愿就没办法了。” 此话一出,苏婉言脸都红了,更是引起在场许多人的议论,他这是明晃晃地宠溺苏婉言,二公主脸上的笑容褪得干干净净,露出一层薄怒,又觉得羞恼,脸也是红的。 端木睿却又说:“打仗这种事本王相信谁都不愿意,贵国跟天朝打,请问是为了什么,土地还是男人?若是为了土地,你们要那么多土地做什么,将来你们的人口只会越来越少,所以最终你们最需要的还是男人,可我中原的男人试问有谁愿意跑到异国他乡去替人传宗接代?” 他把话说的很直白,跟苏婉言想的一样,道理也是显而易见,他们就是想找人传宗接代。 他说完话,太子也开口道:“想必一般的男子你们还看不上吧?” 二公主点头,“太子殿下说的不错,我容袖国的男女都姿容绝佳,总不能找一些丑陋的回去,生出来的下一代也可能是丑陋的呢。” 太子冷笑:“你既然如此直率,那孤也直说了,你把我天朝的好男儿都带走了,剩下不好的,你让我天朝的后代子孙怎么办?” 他说完,皇子们虽然平时斗得厉害,但此时却都群起而攻之,连对面的邬斯国、戴国和昭贤国的来者都忍不住小声议论。 二公主觉得很没面子,生气地说:“你们都不必说了,不管我们打仗是为了什么,若是此次不能带回本宫和三妹心仪的人,战争就不可避免。” 苏婉言一直听他们争论,这才开口道:“公主若是非要带走端木睿的话,你须得过了我这一关,若是你过不了,既不能带走端木睿,也不能跟我天朝开战。” 二公主看着她还在犹豫,她又说:“我是端木睿的妻子,我向你提出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想抢男人也要有点本事才行,不能你说想要端木睿,端木睿就要跟你走,又拿打仗来威胁,你不是说你们国家的女子都很厉害,做什么都能干,你若是连我一个女子都比不过,怎么跟我朝的男人比,你说在先帝当政时,你们打赢了,但此一时彼一时,时间不同,情况也不同,所以你若是比不过我的话,打仗也就免了吧?” 二公主做不了决定就去跟三公主和皇子商量,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可以,不过她一个人要比过她们姐妹俩才行。 很好,姐妹俩肯定都有各自擅长的东西,而她只有一个人,这样她的胜算就减少了。 但她并不害怕,她不信她活了两世人还干不过她们姐妹,就当她也是两个人好了,这样也算是公平。 苏婉言立刻就给了答复,“可以,我同意,但是你们必须答应,若是输了就不能再开战。” “好,我们答应。”二公主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端木睿,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稳操胜券的笑容。 苏婉言嘴角勾出一个冷笑,“怎么个比法,你们先说说你们的想法。” “那本宫就不客气了,三局两胜,分别比试文、绣、武,文自然就是当场作诗一首,就拿今日宴会为题,绣就是女红,还有就是比武,时间的话,每一局都是一炷香时间,你看如何?” 苏婉言琢磨了一下也就答应了,作诗的话是现成的,这是穿越人士必备的技能,虽然她以前不是学文的,但经典诗词还是记得几首的。 刚才宴会上刚好有一个琵琶女演奏琵琶,《琵琶行》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她正好拿来用,而且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没有听人念过这首诗。 她回忆了一下,可是发现有两句可能记不清了,她就自己按照原诗的意思想了两句,半柱香的时间也就写下来了。 评定诗歌优劣的有好几个人,有天朝的大臣,还有几个小国的使者,据说都是文界大牛。 容袖国第一局是二公主下场比试,她也挺快速的,苏婉言交上去一会儿她就完成了。 最后获胜的自然是苏婉言,第二局是女红,苏婉言在刺绣和缝制手艺上肯定不行,她只能另辟蹊径,反正又没规定一定要刺绣或者缝个什么。 她给那只小猫小睿睿做了许多只“老鼠”,小睿睿从一开始看到了就要撕扯,到最后发现那是假的之后,就不再撕扯,反而特别喜欢玩,走到哪里都要含着。 她做这个最拿手,所以别无选择,缝好之后还特意让宫人找了棉花来填充上。 这次容袖国出战的是三公主,三公主是个内秀的性子,长得也是闭月羞花之姿,她就老老实实地绣了一朵蔷薇花,手速非常快,绣的更是活灵活现,美妙绝伦,比真花还要美,实在让人惊叹,这一局是她赢了。 评定这一轮的人是从天朝和四小国里分别选出五个男子来投票,决定出评选团的那一刻苏婉言就知道自己输了,因为以这些直男审美的标准她的小手工毫无胜算,不过三公主的刺绣也确实很优秀。 大部分男的都选了三公主绣的花,只有太子选了她的“老鼠”,估计还是看在她本人的面子上放水了,端木睿当然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否则她可能还会多一票。 第三局是比武,二公主和三公主一起出手,比试的场地搬到了户外,苏婉言穿越过来之前就是个散打高手,跟端木睿成婚之后,他们经常在一起探讨招式,端木睿教她内功心法,又教她剑法,她在武学之道上领悟力很强,如今也已经有了较深的内功修为。 往出走的时候,端木睿赶上来跟她说了几句,告诉她要小心三公主,并提醒她几个应对的招式。 两位公主比起来,更厉害一点的确实是不声不响的三公主,三公主主修内功,二公主的外功也是狠辣无比,身法灵巧,力量也很强,她们两个内外配合起来效果惊人。 一炷香时间苏婉言觉得有点短,她是那种耐力型的,时间越长越能占优势,但前提是不能一开始就被打趴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 和谈 她以一敌二确实有些吃力,将将可以和两位公主打成平手,几招之后,二公主看出了她的实力,不禁说道:“没想到你这个王妃还有点本事。” 她故意气二公主道:“那是,本人出身于将军府,又天资聪慧,就是偷偷修炼也能到这个程度,加上王爷的悉心教导,要不是三公主被你拉进这场是非里面,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二公主明显被气到了,眼神更加狠厉,气息不稳,已经有点急躁了。 苏婉言一边应对她更加狠辣快速的招式,又说了一句:“要做对手的话,我更愿意选三公主。” 她攻击的招式更加密集,几乎不给三公主出手的机会,三公主焦急地喊了一声“二姐”,但她不为所动,苏婉言瞅着这个机会用端木睿提醒的招式一招就把二公主打到地上爬不起来,还吐了一大口血。 三公主担忧地看了一眼二公主,对苏婉言说:“你太狡猾了。” “我狡猾?你们大老远的跑到我天朝来抢男人,你们又是什么?”苏婉言有很多难听的话想说,但这种关系着两国邦交的时候她还是忍住了。 三公主不再说话,专心和苏婉言对战。 当然,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苏婉言的胜算就大一些了,但还是费了一番周折才把她打败,将将赶在一炷香熄灭之前。苏婉言毫不手软,三公主同样在她的大招下受伤了。 在场围观的天朝人都面露喜色,四小国中没有参与的另外三国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苏婉言可以说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天朝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回到大殿之上,苏婉言对二公主说:“三局两胜,我赢了你们两个,刚才说好的我赢了,你们就不能带走端木睿,也不能跟我朝开战,虽然有其他三国做了见证,但我还是不放心,我要求立下一个书面的契约。二公主刚才不是说你可以做主吗,那么这件事你看是不是有必要呢?” 太子和秦清风等大臣都站出来支持苏婉言,二公主说:“本宫愿赌服输,我们也是个尊重契约的国家,这个契约我同意立。” “那就好。”苏婉言请示了皇帝,皇帝一直带着怀疑的目光在观察苏婉言,但这个时候他不可能拆台,就下令让秦清风当场写下契约书,然后双方写上名字,按上手印。 此事就算了结了,既然不可能开战,二公主一行人留下也没什么用处,就跟皇帝说要立刻启程回容袖国,皇帝为了尽到地主之谊,留他们多住几日再走。 二公主多少有些不死心,对在场的人说:“若是谁喜欢容袖国的美人,可随我们一起去容袖国,我们一定会把你们当做上宾,给你们尊荣。” 这种“好事”,自然还是有人愿意的,但碍于脸面,明面上是不会开口的。 皇帝让端木睿安顿四小国的使者,端木睿把他们四小国分别安顿在四个地方,有的在朝廷的驿馆,有的在客栈。 在接风宴上,苏婉言算是大出风头,皇帝对结果很满意,但她在皇帝面前一直表现得很软弱,突然显示出这么大的能耐,皇帝便怀疑她一直都在欺骗他,耍他。 当天晚上就传信让她进宫,皇帝先细细打量她一番,他眼神充满阴险和锐利,把苏婉言完全看毛了。 她忍不住开口:“皇上何以这般看臣妾,臣妾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皇帝沉声说:“朕在看你还是不是以前那个苏家小姐,朕的皇弟的王妃。” “臣妾当然是,如假包换。”苏婉言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皇帝怒道:“所以之前你在朕面前都是在演戏,装作跟皇弟感情不和,装得软弱无能?” 苏婉言还是腆着笑脸,“不是,皇上你误会了,你听臣妾解释。可能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王爷对臣妾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但也仅此而已,感情还是谈不上的,臣妾和王爷今日表现的那些都是为了哄容袖国的公主,他堂堂王爷怎能离开天朝去容袖小国做人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而且臣妾一直没有停下练习武艺,就是想遇到歹人了能保护自己,皇上有所不知上次在大街上臣妾遭遇行刺,若不是臣妾会武功,早就被杀了。臣妾今日也是替国分忧,要不是想到跟容袖国的公主比试这个办法,又立下契约,指不定他们真要开战攻打咱们,到时候又要劳民伤财。” 皇帝冷哼着沉吟许久没有说话,苏婉言今日确实是立了大功,若是处罚她她把自己的行径传了出去,自己岂不又被动了? 苏婉言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表忠心:“皇上,臣妾一直都是忠于你的,奈何王爷谨慎,即便是臣妾也是随时防着,上次你给的毒药,非但没毒到他,还给浪费了,都是臣妾不够谨慎,是臣妾的错。” 皇帝无奈又无力的挥挥手,“走吧,出宫去。” “那臣妾的解药?”苏婉言一头想起皇帝给自己的下的毒,虽然已经解了,但还一直瞒着皇帝呢。 皇帝又示意白公公,白公公就把解药交给了她,她自然是回到王府就给扔了。 但皇帝自是不放心她,又派人监视她。 容袖国的公主王子在京城逗留几日就回去了,但天朝接下来跟另外三国的和谈僵持不下,尤其是邬斯国仗着实力强大,提出了很多过分的要求,昭贤国和戴国保持着观望的姿态,想最后跟在邬斯国后面得一些好处。 大臣们就商议该如何解决困境,最后决定先拉拢实力相对弱小的昭贤国和戴国,让他们先同意和谈的条款,然后以三国之势力一起对抗邬斯国。 再说秦清风的儿子秦少俊,在上次的春闱中考取了二甲第八名的成绩,一直在翰林院供职,看到苏婉言都能站出来为天朝做出贡献,他的一腔热血被点燃,也下了决心要在此次和谈中做点事情,否则下次能出头的机会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跟秦清风说了此事,秦清风还是给了他帮助,在皇帝面前提出让他一试,皇帝自然要给秦清风这个面子,就把差事交给了他。 他先去到了昭贤国的使臣,昭贤国没有被说服。 端木睿和苏婉言得知此事,就打算帮助秦少俊,也是为了本朝解决这件大事。 他们商量了之后就趁着端木睿负责招待他们的便利,晚上去见了昭贤国的使者。 人家看不到好处是不会答应合作的,端木睿就亮出了他们夫妻在江湖中的身份,昭贤国的使者没有什么概念。 端木睿就对他们说:“不急,你们可以先去打听一下惊言堂和镇魂暗杀团。” 苏婉言笑着说:“我想你们也看到了本人那天跟容袖国的比试,我想这已经有一定的说服力了,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我们私下的势力帮助你们的国主,但是你们要替我们保密,即使你们出去打探也不要暴露。” 端木睿接着继续:“不管是在经商上,还是在武力上,你们若是觉得我们可以帮到你们,就答应跟我朝合作,联合起来对付邬斯国,你们想好了就主动去找秦少俊。” 两天后,昭贤国的使臣果然主动去找了秦少俊,跟秦少俊谈两国合作的事,秦少俊只是负责说服他们联合,具体事宜自然还要通过朝廷来签订详细的契约。 皇帝得知昭贤国同意联合,大力嘉奖了秦少俊,又派太子主持具体事宜。 太子不知其中关节,见昭贤国弱小,要不是他们和几国联合,天朝根本不会害怕他们,他就心怀蔑视,对昭贤国有诸多不满,在很多事上故意慢待人家,人家不论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不答应,不愿意拿出一点好处来。 这让昭贤国的使臣很生气,谈判进行不下去,秦清风把太子的行为看在眼里,跟昭贤国说好话,但昭贤国暗示,只要有太子在,这次的和谈就谈不成。 秦清风只好去见了皇帝,跟皇帝说了事情始末,皇帝气愤,便让太子不要再参与此事。 八皇子见太子被踢出来,他知道这是立功扬名的好机会,就去找皇帝说自己想主持这次和谈事宜,站在他这边的大臣也站出来替他说好话。 和谈一事总要有代表皇家权力的人进行主持,奈何太子把事情搞砸了,就只好派八皇子出马。 太子得知此事,就去见了皇帝,对皇帝说:“父皇难道不知让八弟去主持这件事会让他在大臣的心目中提升分量吗?” “你还有脸来质问朕,你若是能做好,朕还会让别人去?你,你就是个糊涂虫。”皇帝看到他气就来了。 太子每次都被皇帝训斥,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一件事可以稍微站点上风指责一下皇帝,谁知还是被骂了回来。 他不服气,“昭贤一个小国,竟然提那些无理的要求,还对一千担粮食念念不忘,儿臣就是气不过……” “你气不过,你以为朕听他们提那些要求会高兴,你既然觉得他们无理,就想办法解决,你倒好,跟人家对着干,人家能答应吗?” 太子被说得哑口无言,皇帝又气冲冲地说:“有事多跟大臣们商量,要多听听他们的意见。八皇子若是能安分以后也就是你皇叔的位置,利用他做一些事情,你就安心做你的太子,学着长进一些,父皇才能安心。” 端木睿得知谈判并不顺利,就又找了昭贤国使者,跟他们谈了谈可以利用他和苏婉言的帮派替他们国主做什么,让他们在和谈的时候不要那么强硬。 看了他们提出的条款,划去了几项,说这些条件太苛刻,天朝根本不可能答应,若是他们一意孤行,他们之间的合作也不可能进行。 昭贤国也就收敛了很多,基本答应了和谈的条款。 原本商量的计划是先跟昭贤国和戴国和谈成功,然后三国联合对付邬斯国,那时候邬斯国就强硬不起来。 在和昭贤国谈判的过程中,也有官员在跟邬斯国和戴国接触,八皇子急功近利,想快点把邬斯国拿下,就跳过戴国,没有达到三国联合的目的,就私下里接触邬斯国。 邬斯国没那么容易被说服,八皇子就允诺邬斯国在和谈的条约中把大片土地划入邬斯国。 八皇子虽然是主持这次和谈的皇家代表,但所有条目大臣们也会过目商讨,邬斯国不会轻易答应他,他就想出瞒天过海的办法,私下签订了契约,邬斯国便同意了和谈。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无效合约 皇帝得知八皇子直接跟邬斯国和谈成功,就大加赞赏了八皇子,又把朝廷中重要的事交给他做,但他这样做的目的却是为了给太子铺路。 端木睿知道后,觉得事有蹊跷,邬斯国之前态度强硬,八皇子怎么就凭着一人之力就和谈成功了呢。 他想要知道八皇子用了什么办法,就派手下的人去查,他得知八皇子许诺邬斯国的条件并私下签了合约之后,就去见了秦清风。 秦清风得知八皇子所作所为很是震惊,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去宫里告知了皇帝,让皇帝查明此事。 皇帝愤怒,把八皇子叫过去训斥了一顿,让他在皇子府闭门思过,把他手里的职权也全都收回。 此事很快传了出去,那些支持八皇子的大臣就非常失望,很多脱离了他的阵营。 皇帝又在会同馆见了邬斯国的使臣,斥责他们:“尔等竟然投机取巧,跟朕的皇子私下签订合约,你们这种做法实在上不了台面,以后谁敢跟你们联合,岂不一样要被你们坑害?” 邬斯国皇子景龙拿出跟八皇子签订的分割东北国境大片土地的合约,“皇帝你自己看看这份合约,上面签章指印全都有,你们的八皇子不是和谈的代表吗,也是皇帝的儿子,难道这还不够?” 皇帝把合约拿过去,果然看到上面有鸿胪寺、礼部的印章和八皇子自己的私章。 “没有朕的玉玺,当然不够,这上面是八皇子的私章,难道他要把他自己的封地分割给你们,但这上面所说要分割给你们的土地可不属于他的封地,你说这合约能作数吗?” 景龙没想到皇帝这般强硬,就说:“没有这份契约,咱们两国的和谈就成不了。” 和谈不成就要打仗,皇帝是死活不想打仗的,就对景龙说:“咱们还可以再谈嘛,你不要急着做决定。” 景龙却觉得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离开了会同馆,隔天就带着使臣一起回了邬斯国。 眼看就要起战事,已经做了这么多努力,总不能白费,苏婉言气不过,正好跟邬斯国有一些商贸上的来往,就趁机派人到邬斯国捣乱。 邬斯国的三皇子景龙十分受他们国主的重视,可以说他们的国主对三皇子已经到了偏爱的程度,但他们的太子也是个能力卓越,性格也强悍的人,觉得国主可能迟早会让三皇子景龙取代他,就一直跟景龙不和。 这次景龙没有从天朝带回去一分好处,太子抓住这件事不放,在国主面前说了景龙很多坏话,两人的矛盾就更加深了一些。 加上苏婉言派去的人挑起他们国家商人对政策的不满,闹得国内不得安宁,邬斯国便没有精力再针对天朝。 然而三皇子景龙很不甘心,加上他哥哥太子给他带来的压力,国内稍微平静了之后,就开始带兵攻打天朝。 皇帝只能命苏遂带兵前往东北应敌,东北寒冷,战事肯定艰难,端木睿派手底下勇猛又有智谋的人前去帮助苏遂,苏鹤鸣也主动请缨跟随苏遂前往边关。 因为苏婉言在接风宴上以一对二打败了容袖国两位公主,暴露了实力,虽然事后她跟皇帝辩解过,但皇帝已经失去了对她的信任。 这日,端木睿正在清风斋处理一些事情,看门的进来禀告说宫里来人了,他知道肯定又是皇帝想耍什么花招,到前门发现来的是白公公。 把人迎近前院的会客厅,把白公公当做上宾接待,白公公不苟言笑,但对于端木睿对他的奉承还是很受用的。 说起正事,白公公说:“咱家就是先来给你传个话,皇帝选了美人准备送到府上。” 端木睿心里一凉,上次送的美人差点把他毒死,这次不知又要做些什么。 他心里暗自警惕,但面上还是笑着说:“本王已经跟皇兄说过,本王那方面不行,送美人来没得把人家耽误了,还浪费皇兄一番美意。” 白公公原本板着脸,此时也露出三分笑意,看着反倒有些狰狞。 “咱们给你透露点实话,皇上已经不信了,皇上说了,你要是那方面不行,能跟王妃那么亲密,感情那么深?” “皇兄真那么说?那看来本王跟王妃在人前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白公公摆摆手,从椅子上站起来,“茶喝了,话也传到了,咱家走了。” 端木睿稍作挽留,管家这时端了一个红漆托盘上前,端木睿从上面拿了一个金锭塞给白公公,“公公辛苦,一点小意思,买点好茶好酒喝。” 白公公装作犹疑了一下才接过去,然后才离开。 苏婉言回来,端木睿去正院用饭,吃完饭,两人喝着茶,他就跟苏婉言说了这件事。 “皇帝已经不信你了,那肯定也不信我了,咱们以后日子只会更难过。”苏婉言忧虑地说。 端木睿不以为意,“早晚也得知道,以后跟你在外面该怎样就怎样,也不用跟他费尽心思地隐瞒了。” 苏婉言点头,“他这次送美人来,肯定是故意想破坏咱们的关系。” “那怎么办,他要送来,我不要也得要,只不过多占一间房,多费点米粮而已,我不会搭理她的。” 苏婉言喝了口茶,“你最好不搭理她,你应该没忘上次那个,若不是我,你就中毒了。”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端木睿笑着起身,“我前面还有事忙,你自己歇着。” 转天,白公公亲自把人就送来了,端木睿不在府里,是苏婉言接待的。 苏婉言跟白公公也是老打交道的了,也没有客气寒暄,白公公对她说:“皇上亲自选的人,不会像上次那样藏着毒带着刀的了,皇上就是盼着你们这府里早点添丁,你们好好待人家。” “皇上送来的人,咱们可不敢慢待。”苏婉言笑着说完看向白公公带来的女子,身段柔美多姿,嫩生生的瓜子脸,水盈盈的大眼睛,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样子。 “可真是美人,不知叫什么?”苏婉言朝白公公说。 “叫宁珂。” 白公公说完,美人就朝着苏婉言墩身道:“宁珂见过王妃。”声音也是柔媚娇嫩的。 苏婉言心想,这么娇柔的美人,有几个男人能抵挡住诱惑,皇帝可真是煞费心机啊,看来她以后有得防了。 端木睿晚一些时候回来了,苏婉言就跟他说人已经送来了,他就点了个头。 “你就不好奇长什么样子,不去看看?”苏婉言笑盈盈地跟她说。 端木睿摇头,“不去。” 苏婉言笑笑,“反正已经安置好了,就在后园子里的楚风阁,一应东西都准备齐全了的,又给了两个丫鬟。” 她面上显得无所谓的样子,但心里却酸酸的,就是担心端木睿是那些受不住诱惑的男人中一个。 “你安置好了就行了。”端木睿过来看了看她又走了。 到了晚间,端木睿过来歇息,苏婉言刚沐浴完,丫鬟正在给她擦头发,他就在一边坐着,想写事情,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苏婉言看在眼里就有点心里不是滋味,等头发擦好了,丫鬟退了出去,她就说:“皇上好心给你送来美人,你还是去看看的好。” 端木睿回过神来看着她,她刚沐浴过,显得更加清新可人,朱唇秀目,粉面桃腮,淡绿的家常衣裳,又显得格外她温柔。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她跟前,握住她温热滑腻的手说:“什么皇上送来的人,我根本不感兴趣,你也别酸溜溜的了,我是不会去看的。” “真的不感兴趣,一点也不好奇?”苏婉言盯着他,却又不好意思地躲闪着目光。 “当然,一点也不好奇。”端木睿把她搂在怀里,柔声说,“在我心里,没有哪个女子比你好,所以我对谁都不关心,只对你感兴趣。” 苏婉言搂住他的腰身,勾起唇角满足地笑了起来。 “你好香。”端木睿鼻子在她头发上轻轻嗅着,忍不住嗓音都已经沙哑了,弯腰就把人抱了起来往雕花大床走去。 府里的下人谁不知道王爷王妃感情如同蜜里调油,虽然听说宁珂是皇上送来的,但一样没人上去巴结,反而有时候故意冷待她。 最近天气好,眼看进入夏天了,园子里的花争奇斗艳,丫鬟们摘花采花已经忙碌过一轮了,早上比较凉快,苏婉言在自己的院子里练功半个时辰,然后用早饭。 吃完早饭,苏婉言就带着灵秀去园子里逛逛,走到楚风阁附近,苏婉言本想返回去的,但灵秀听到前面有说话的声音,就拉住了苏婉言。 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去要一碗姜汤也不给,他们这是故意欺负人。” 苏婉言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宁珂的。 接着应该是丫鬟在说,“他们说灶上正忙着准备午饭,没有空出来的灶火,想必确实是如此吧。” “才吃过早饭多久就要急着准备午饭,骗谁呢。我每个月来红的时候肚子都疼得要命,喝点姜汤就要好一点,没想到来了王府,竟然还喝不着。”宁珂一开始气愤,说着说着声音低下来,听起来就有点委屈了。 “姑娘,那咱们不要在外面站着了,快回屋去躺着吧。” 等她们走了,苏婉言才跟灵秀往回走,她想了想就对灵秀说:“她毕竟是皇上送来的,不能太怠慢人家,免得到时候皇上怪罪,你去跟管事们说一声,让他们不太不把宁珂当回事。” 灵秀去了,苏婉言独自往回走,心里就琢磨着,要怎么才能把这个宁珂给弄走。 一连许多天,端木睿连宁珂住的地方都没踏足过,宁珂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她就着急了,深知想要改变这种下人都不待见的局面,只能得到端木睿的宠爱才行。 她身子一干净,就想办法去接近端木睿,她身边的丫鬟都是没伺候过主子的,对端木睿不甚了解,她想用银子买通别的下人打探端木睿的喜好和他的行踪,下人们却没有一个敢要她的银子。 她就只能每天在端木睿回后院的必经的路上等着,站了两个时辰终于让她等到了,远远看到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走来她就动心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传话 端木睿走到跟前,她不敢错过机会,立刻上前行礼:“王爷,奴婢是宁珂,皇上……” 没想到她话还没说完,端木睿就摆了下手,“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她犹疑了一下,眼泪在眼眶里开始打转,但还是颤着声音应了,“是。” 隔天端木睿的手下跟苏婉言学了,苏婉言心下甚是满意。 宁珂见端木睿连正眼都不看她,她说话他也不想听,就觉得气不过,但也激起了她的斗志,她还不信了有哪个男人抵挡她的娇柔诱惑。 她连着几天都在端木睿回后院的路上等着,她想只要次数见多了端木睿总会被打动,哪怕多看她一眼也行。几次之后端木睿确实对她有印象了,但每次见到她都是冷着一张脸,还终于主动跟她说话了。 见端木睿径直朝她走来,她心里一阵激动,把胸脯挺得更高了些。 端木睿走到她面前虚指了一下她说:“你叫宁珂是吧。正好遇到了,这一路上也没碰到别人,麻烦你去跟王妃说一声,本王连续几天忙着没空去看她,待会儿本王就过去。对了,你跟她说,本王最喜欢她穿那身浅绿衣裙。” 宁珂睁大了眼睛,她以为他终于对自己感兴趣了,再不济,她每天在这里等着,他嫌烦了,过来教训她几句,让她不要再来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想让她帮忙给王妃传这种话。 她在府中这段时日也听说了王爷和王妃十分恩爱,所以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真的找不到个人传话了,还是故意在暗示他对自己没兴趣? 虽然满腹伤心和委屈,她还是不敢违命,白公公送她来的时候就说了让她要好好伺候王爷,最好给他生个儿子,所以她只能忍了,相信总能守到云开的那一天。 她走进苏婉言的院子,丫鬟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有人飞快地转身进屋里去通报了。 走进屋子里,看到里面雅致又富丽的陈设就已经让她心里酸了,眼见着一个身姿窈窕,姿态娴雅,身上自带着一种飒爽英姿的女子走出来,再看那张莹白小脸,也是娇丽鲜妍的,她眼神澄澈,隐含着一抹洁身自好的傲气。 给她的感觉就是,这个女子比蔷薇娇艳,但又比梅花高洁。 她打远处看见过苏婉言,所以认得她,就上前行礼叫了一声王妃。 “真是稀客啊,你来王府有半个月了吧,你也不来我这里坐,我呢,每天又有忙不完的事,没空去看你。” 苏婉言也不知道这快到饭点了,宁珂来她这里做什么,脸上保持着优雅的笑容。 宁珂却红了脸,眨着细密的睫毛,在黄昏的斜阳下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是,是婢子的错,哪能等着王妃去看婢子,婢子应该先来拜见王妃。只是一进来身子就不大好。” 苏婉言没那工夫指教她没有礼数,也根本不把她当回事,而且毕竟人家是皇帝送进来的,有点架子也是应该的。 “那你身子现在可好些了?”苏婉言知道她最近天天去等端木睿,却故意问她。 “回王妃,婢子好多了。”她勉强笑了笑。 “那你来找我是屋里缺了什么,还是……”苏婉言不耐烦跟她再说废话,直接问道。 “是,是婢子在府里遇到王爷,王爷有话让婢子转达。”宁珂低着头,双手拧紧了帕子。 苏婉言听了她的话心里一惊,这什么情况,端木睿怎么还让她来传话。 她没做声,宁珂就继续说:“王爷说,他忙着好几天没来看王妃,一会儿就会过来,还说他最喜欢,喜欢王妃穿那身浅绿的衣裙。” 端木睿确实几天没过来歇了,苏婉言记得那晚在一起时她就是穿着浅绿的裙子,端木睿还说很好看来着,他竟然让人家来传这种话,这都是什么暗示,她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宁珂特别尴尬,看到苏婉言红了脸,知道她是害羞了,一下反应过来,这夫妻俩竟然在她面前调情。 对,这明显就是调情啊,她不是什么都不懂,觉得那什么浅绿的裙子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竟然让她来传这种话,真是太可恶了,她一时间觉得自己受了屈辱一样。 她语气冷冷地道:“话传到了,婢子回去了。” 苏婉言这才反应过来,“啊,好,用饭的时候到了,你也该回去用饭了。” 端木睿果然没多久就来了,苏婉言看着他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羞涩,还瞪了他一眼。 端木睿就笑着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苏婉言娇嗔道:“你还有脸问我,你也太坏了,竟然让人家来传那种话。” “我这不是不想伤了面子才委婉地让她看清现实,她若是有脑子,应该能悟出点什么。” 苏婉言没再说什么,帮丫鬟把饭菜摆上桌。 过了两天,宁珂一大早吃了早饭就到苏婉言这边来了,说是来给苏婉言请安。 苏婉言请她坐了,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想着打探一下,问她以前是否在宫里当差,不然皇帝怎么会知道她又选了她送进王府。 她却有点难以开口,犹疑片刻才说她不是从宫里出来的,是有人从牙婆手里把她买来的。 苏婉言想着从她举动上看确实不像宫里出来的,所以皇帝这回还真没有利用她暗杀他们夫妻的心思? 若真是如此,想要把人弄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为了让宁珂更加死心,她就假意说:“你来府里也有一段日子了,王爷忙着没时间接近你,要不然我帮帮你?” 宁珂吃惊地看着她,想起那天端木睿让她传话那事,她犹豫了。 见她犹豫,苏婉言想继续说服她:“你既然进来了,咱们也算是姐妹一场,应该一起把王爷伺候高兴了,你说是不是?” 宁珂脑海里一时间竟然摆脱不了那天的画面,心里想着他们夫妻感情这么好,苏婉言怎么会真心帮自己,很可能这只是她的一个阴谋和陷阱。 想到这,她就摇了摇头,“多谢王妃厚爱,但还是算了吧,王爷大概是不喜欢奴婢,奴婢上赶着只会让王爷烦了。” “呵呵,你倒是与众不同。” 苏婉言知道她肯定对自己存着戒心,根本不相信自己。宁珂是皇上送进来的,想让她走就不能来硬的,把人得罪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知难而退,主动离开王府。 她原本想着帮她接近端木睿,让她彻底看清楚,端木睿不可能收用她,但这一招看来是不行了,她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主意,就跟端木睿商量,打算联手演一场戏。 傍晚太阳下山,天不热了,但宁珂心里烦躁,最近这个时候都会去园子里逛一下,打着想要再偶遇端木睿的主意,心里也盘算着想点什么别的招。 她领着丫鬟就在湖边走着,她一直心事重重,但丫鬟却心情甚好地四处看着,突然看到湖边的亭子里好像有人,就对宁珂说:“姑娘,你看那边亭子里好像有人,看起来还是男子呢。” “说不定是府里的下人吧。”宁珂这样说着就朝亭子里看去,看清之后就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见那个穿着月白色衣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端木睿。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她又快步往前走,离亭子越来越近,她的心跳就加快了速度。 可走到跟前了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因为亭子里不止端木睿一人,还有另一个穿着浅绿衣衫的男子,这男子比端木睿身量要矮一些,身形也要纤细一点,头发高高束在头顶,显出了几分英气,但从背影看又觉得他姿态十分妩媚。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被端木睿抱在怀里,端木睿还在那人脖子上亲吻着,好像还在笑着说些私语,两人亲昵的动作可绝不像是男子之间该有的正常样子。 宁珂之前在牙婆那里呆了一年多,牙婆见她颜色好刻意屯着想卖个好价钱,自然也告诉了她许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其中就有有些男子不喜欢女子,只对男子感兴趣这种让人震惊的秘闻。 她还见过那种男子,听说叫小倌,而且京城里有秘密开放的男风馆,那里面的男子就是像端木睿怀里搂的那个一样,既有男子身上的英姿,还有女子的妩媚,据说有的男子装扮起来比女子的妩媚娇美也不遑多让。 眼前这副场景是什么意思,王爷跟一个男子搂搂抱抱,还亲吻私语,莫非王爷也是那种喜欢男子的人。 还有这绿色衣衫,她琢磨着,好像悟出了点什么来。 她拉着丫鬟就要走,大概是她们站的地方太显眼了,离亭子实在太近了,端木睿一抬眼就看见了她们,脸色迅速沉了下去,拉着那个绿衫男子就离开了。 “怎么办,咱们好像被发现了?”丫鬟紧张得不行,拉住宁珂,即将要哭了似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宁珂心思起伏,首先想的就是若端木睿喜欢男子,那岂不自己一点胜算也没有,还说以后给他生个儿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府里不是都在说王爷和王妃十分恩爱,莫非是假的?”丫鬟又问。 “说不准呢。” 宁珂头脑里飞速运转,她分明记得苏婉言那天听到绿色衣衫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娇羞的神色,那难道也是假的,想到这里,她觉得要去试探一下苏婉言。 当晚,端木睿就把她叫到他的清风阁,但没有让她进屋,两人就在门外的廊下说话。 端木睿浑身散发着冷淡严肃的气息,他问宁珂:“傍晚你都看到了?” 宁珂摇头,“没有,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算你聪明,没看到就好,本王要是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可不管你是谁送进府里的,本王会让你永远说不了话,明白吗?” 宁珂忙不迭地点头,“奴婢知道了。” 端木睿一时没让她离开,而是来回打量了她两遍,抬起她的下巴说:“可惜了这张脸,若是……” 他话没说完,有点轻佻地笑了两声,宁珂心里擂鼓一般地跳,立刻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肯定是想说若是生在男子的身上就好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奔走军营 隔了两天,她又去给苏婉言请安,寒暄过后,她露出一副欲流泪的神情,苏婉言假装担心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心情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今日婢子过来,其实是有事求王妃,王妃一定要帮婢子。”她说着,眼泪就大滴大滴地从眼眶滚落。 “你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苏婉言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宁珂擦干净了眼泪,半晌才说:“婢子,婢子前日看到了不该看的,看到王爷跟一个男子在亭子里搂搂抱抱,十分亲密,婢子因为实在太震惊了,没有立刻离开,就被王爷看到了。婢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来请示王妃。” 她一抬头,却看到苏婉言紧皱着眉头,眼神里满含着伤心,也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连忙问:“王妃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第一次听说?” 苏婉言摇摇头:“不是,我早就知道了,他对女子没有兴趣,我们在外人面前的恩爱都是假装的,我也一直替他瞒着这件事,没想到让你撞见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瞒着,要不然怎么办。也请你帮忙瞒着,不然王府的名声就坏了。” 宁珂点着头,观察着苏婉言的神色,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你看,这就是我一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的原因,你进府来也是不知情,可以后你肯定跟我一样会被耽误了,这事对你真的很不公平。我劝你趁着没进来多久,若是有办法就赶紧离开吧。” 苏婉言一脸的诚恳,也是在偷偷观察宁珂的反应,宁珂没说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此次来见苏婉言,本来就是抱着试探的目的,苏婉言虽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但她还是将信将疑,并没有立刻想办法要离开王府。 什么亭子里端木睿抱着一个男子十分亲密,那个男子就是苏婉言装扮的,整件事都是他们夫妻设计的,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宁珂看不到任何希望,然后主动离开。 然而苏婉言还没等到宁珂主动离开,就接到北边传来的消息,说是苏遂中了邬斯国的一种毒药,命在旦夕。 她急切之下哪还顾得了宁珂,立刻告知端木睿了一声,就去宫里求见皇帝,想去边关替苏遂医治。 若是以前她偷偷的也就去了,但如今皇帝因为不信任他们夫妻,又开始对王府严防死守,她就必须求得皇帝许可才能前往。 她故意选在秦清风和一些大臣在诤谏殿的时候去求见皇帝,白公公看在他们夫妻对他很是恭敬奉承的份上,就进去通报了。 秦清风猜到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说:“不知王妃是否有要事求见,臣等还是退下吧。” 议事正议到一半,皇帝心里有点恼火,他已经得知苏遂中毒,猜度着苏婉言是因为这桩事,就不打算见她,便对白公公说:“把她打发了,说朕没有功夫见她。” 白公公应声之后还没走出去,就听到苏婉言在门外大声说:“皇上,臣妾的父亲被邬斯国的人下毒,眼下危在旦夕,臣妾请求去替父亲医治。” 秦清风等人听了她说的,都露出惊惶的神情,小声议论着。 “啊?将军中毒了,那仗还怎么打?” “是啊,应该尽快医治,不然溃败了,邬斯国这回可又有话说了?” 苏遂中毒的事,秦清风也才知晓,他立刻请求皇帝:“皇上,还是见一见王妃吧,苏将军应该尽快医治才行啊。” 皇帝只好召了苏婉言进去,苏婉言就把苏遂的情况说得很严重,秦清风等人就一起替她说话,皇帝就答应让她去了边关。 皇帝之所以答应得不那么爽快,是因为自从开战以来,国家物资紧张,朝中大臣就提议兴起节俭的风气,皇帝同意了,并且颁布召令,让天下人都重新拾起节俭之风。 可过了一段时间,他自己先撑不住了,看到桌子上几样素淡的菜肴,再看看不再富丽堂皇的大殿,他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他知道想要改变这种形势,就必须要尽快停战,维持和平状态,让百姓休养生息,朝廷的国库才会逐渐充盈起来。 可邬斯国不见兔子不撒鹰,如果不把他们打败,他们是不可能主动停战的。眼下双方打得如火如荼,若是不出现意外,是不可能停战的 于是他想了个办法,私下传递密信给邬斯国,和他们的国主取得联系,说他愿意求和,但眼下正打得不可开交,朝中大臣肯定会反对他们单方面停战求和,就让邬斯国想办法给苏遂下毒,苏遂出事即可停战。 因此苏遂真的中毒之后,他面对苏婉言时就有些心虚,不想让她去替苏遂医治,但心里又打鼓,害怕苏遂真的被毒死了,邬斯国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若是让朝臣和苏婉言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他还真是无法交代。 再说苏婉言心急如焚,辞了端木睿,带上了护卫,一路上快马加鞭行了十日才到东北方向的边关。 到了军营门口却被岗哨上不认识她的士兵拦下,苏婉言急的要死,就跟他争执起来。 “我是来给苏将军驱毒的,你快点放我进去。” 士兵说:“将军有规定,女子不得入内!” “都说了我是来给将军医病的,而且我就是苏将军的女儿,赶了十天的路刚从京城过来。”苏婉言急的从马上跳下来。 幸好现在已经快要入夏,这边的天气也不冷了,虽然奔波了十天,她还可以忍受,动作依然利落。她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对已经围了一圈的士兵说:“你们看看,我是不是长得像你们苏将军。” 士兵们面面相觑,又不敢仔细打量她,刚才门口的士兵很轴,还是说将军规定女子不得入内。 但其他士兵有人说:“这位姑娘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像苏将军,而且以前我记得咱们军营里还来过一个女方士,医术很高明,那是在打匈奴的时候,那位女方士替许多中毒士兵解过毒,所以将军的命令应该是不让不三不四的女子进去,而不是把所有女子排除在外。” 苏婉言客气地说:“这位大哥,你说的很对,那位女子倒不是什么女方士,就是一般的女医士,恰好我就是她的徒弟,若你们还是不敢擅自做决定,还请去给将军通报一声。” 立刻就有人去通秉苏遂,苏遂下令之后苏婉言才进了军营,问起来才知道苏遂昏迷了几天,军医给他用了一般的解毒丹他才醒来,但如今还是不能行动。 原本有军医并不信任苏婉言的医术,她想给苏遂直接用南宫秋倪当初用她的血炼制的解毒丹,但有的人提出不能让她轻易给苏遂用药。 苏婉言坚持,幸好军医里面有认出她曾经在军营里待过一段时间,她当时展现出了不凡的医术,就支持她用药。 军医们本就束手无策,只好让她一试,但还是对她多有刁难,又想考校她,看她是不是有真本事,但她一方面为人谦和,面对军医的刁难并不放在心上,对军医的考校也是耐心解答,军医们逐渐就对她认可了。 加上苏遂在她带来的解毒丹的医治下,逐渐好了起来,她在军营中就更加受欢迎。 皇帝得知苏遂的毒被她解了,朝中大臣得到消息后更对她赞不绝口,那次端木睿受伤就是她治好的,不过当时听说她询问请教了许多名医,但这次解毒,更加显示了她卓越的医术,皇帝不光对苏遂存着忌惮之心,连她也容不下了。 他觉得总有一天苏婉言也会威胁到他,就产生了除掉她的心思,但苏婉言刚立了功,他也不能出手。 苏遂体内的毒被解,苏婉言还是担心他的身体,就暂时留在了军营,皇帝得知此事,又心生不满,想把苏婉言召回,但秦清风等人进言,说她留在军营,可以帮助军医医治伤病患者,减少士兵死亡人数,皇帝这才极不甘愿地打消了念头。 苏婉言到边关一走就是月余,宁珂对端木睿喜欢男人,苏婉言说的他们夫妻之间的恩爱是个谎言这些事半信半疑,一时间没有决定要走。 正好苏婉言不在,她就四处旁敲侧击,询问苏婉言院子里的丫鬟,问府里的下人,苏婉言院子里的丫鬟很多不知内情,就满是骄傲地告诉她主子们关系好着呢,王爷特别爱重王妃,让她就别费心思了,其他下人们也是没有一个不说主子们恩爱的。 她又暗中观察,从那次在后园子里看到端木睿和男子在一起之后,她就再也没发现过,而且端木睿跟他的手下之间也从没表现出逾越的行为。 因此,她就断定她这是被苏婉言和端木睿联起手来诓骗了,她心下愤怒,想着苏婉言反正不在,她不信端木睿就能忍得住不找女人。 她又开始想办法接近端木睿,一开始还是在清风阁的院子外面等着,看到端木睿回来,就说要进去伺候,端木睿利索地把她打发了,说他不需要人伺候,屋里连个丫鬟都没有。 她做了鞋袜什么的送去,端木睿也婉言拒绝了,说给她做鞋袜的人多的是,她做的他根本看不上。 见这些办法端木睿都毫无所动,她就使出了杀手锏,在院门口堵住端木睿之后,就开始哭诉。 “奴婢是皇上送来给王爷的,让奴婢好生伺候王爷,王爷却不喜欢奴婢,若是皇上问起来,奴婢要这么交代,皇上觉得奴婢没用,一定会责罚奴婢的。” 她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往下滚,眼睛里水气氤氲,神情脆弱,伤心欲绝,就像受了风雨摧残的花朵,她哭的没有声音,但无声胜有声,美得让人心碎,让人恨不得把一切都双手奉上。 “王爷,你就行行好,哪怕你逢场作戏,装出对奴婢有几分兴趣,哪怕只有一次的亲近,皇上应该就不会惩罚奴婢了。奴婢从小命就苦,死了娘不说,爹也病了,跟着哥嫂生活,他们等我大一点了就把我卖给了牙婆……” 她说到这里,端木睿终于听不下去了,抬手制止了她,她美妙的眼泪还在往下流,神情更加悲伤,但端木睿丝毫没有动容。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中计 宁珂睁大了双眼看着端木睿,眼泪还在继续往下滚,脸上的表情既伤心委屈,又难以置信,她好像不大明白端木睿为何就不被自己打动,自己已经这么悲惨了,他为何还无动于衷。 “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本王还有事要忙,顾不上你。”端木睿朝她淡淡说完就折身走回了院子,既没有提到皇帝如何,也没有说她如何,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那些话。 宁珂再一次败北,带着愤恨回到楚风阁。 隔天晚上,宁珂屋里的丫鬟突然着急忙慌地跑到端木睿住的院子来,门口的侍卫出现把她挡在门外。 丫鬟着急地说:“侍卫大哥,宁姑娘她不好了,快点帮忙跟王爷说一声。” “怎么不好了?”侍卫知道宁珂不得端木睿喜欢,觉得她肯定又在耍什么花样,因此就多问了一句。 丫鬟连忙说:“她上吊了,幸好婢子发现把她救了下来,现在还昏迷不醒。” 侍卫见事情严重,这才进去跟端木睿通报,片刻后端木睿跟着一起出来。 他吩咐侍卫去找大夫,自己跟着丫鬟去了楚风阁。 宁珂确实是上吊了,脖子上有一条青紫的勒痕,端木睿去的时候她还昏迷着,他就运了点内力给她,她这才醒过来。 她醒来之后看到端木睿,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几许笑容,声音纤弱地道:“王爷,你来了。” 端木睿来看她,是看在她是皇帝送来的份上,害怕人死了,皇帝到时候拿来做文章。 他什么也没问,就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等到大夫来了,诊断之后给她开了方子,派了侍卫去取药之后他就要离开了。 宁珂见他要走,急的抬高声音喊道:“王爷,请留步。” 她的声音很嘶哑,端木睿听到还是停了下来,回首看着她说:“你还是好好活着吧,你死了大家都不好过,皇上会来找本王的麻烦,本王会去找你干娘的麻烦,你死了也是白死了,明白吗?” 宁珂的干娘其实就是牙婆,牙婆对她有救命之恩,虽然她们之间是买卖关系,但牙婆比她哥嫂对她要好多了,因此她一直很感念牙婆的恩情。 端木睿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青白交加,继续说:“你想要的本王都给不了你,你就不要费尽心机引起本王的注意了,你若是想在王府好好过日子,本王可以保你衣食无忧,你若是不想,就趁早离开。” 宁珂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落,许久之后她才扭开头,看向了窗外。 她养了半个月才好,闷闷不乐地过了几天,就去找端木睿辞行,对端木睿说:“王爷,婢子听进了你说的话,愿意自行出宫,出宫前也会跟白公公说清楚。” 端木睿总算放心了,对她说:“本王知道你的不易,你出去不管做什么营生,都好好过日子吧。” “是,王爷的嘱咐婢子记下了。” 过了两天,宁珂就要正式离开,她离开王府之前又来见了一次端木睿,拿出一只荷包送给他,“婢子在王府生活了不长不短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多谢王府的照顾,这个小东西送给王爷,算是留下一点念想,忘王爷不要推辞。” 她都要走了,端木睿也不想太苛刻,就接过去拿在手里。 宁珂凄楚一笑,显得有些依依不舍地道:“那婢子明天一早就走了。” “好。”端木睿回了一个字,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宁珂就走了出去,端木睿见她离开就回到书案后面坐下,把荷包随意扔到了一边,又拿起一本卷册继续看,看着看着突然在翻页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指上颜色有点发红,就仔细看了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当他眼睛扫到桌子一旁的荷包上时,目光凝滞住了,这才注意到空气中有股很淡的甜香,跟他手指上的香味一样,手指上的颜色跟荷包上的一样,所以这荷包有问题。 他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这种火气不是愤怒的那种,是一种燥热从小腹点燃,很快蔓延到全身,让他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很多画面,身体某处叫嚣着只想立刻发泄出来。 他一时间很慌乱,不敢乱动,就坐在原处开始调息,想要压制住这股异常的反应,但他逐渐感觉力不从心,眼花缭乱,呼吸也跟着乱了,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他的心和全身,随时会完全吞噬掉他的意志力。 突然他朦胧间好像看到苏婉言从外面款款走进来,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他喃喃地叫了一声:“婉言,过来。” 那个娇媚的身影就真的走到他身边,他伸出手臂迫不及待地搂住她的腰身,把脸埋在她腰腹间用力闻着她身上的气息,他突然觉得不对,那种揉进记忆深处的味道跟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他一把把人推开,又仔细看了几眼,这才有气无力地说:“宁珂,你是宁珂,不是婉言,你给本王滚出去。” 宁珂娇笑着,看着他红得异常的脸颊,老远都感觉到他身上滚烫的气息,又朝他伸出一只手去抚摸他的脸,用娇嫩的嗓音说:“王妃眼下不在,婢子今夜随王爷享用,王爷不必压抑自己,小心憋坏了身子。” 端木睿拍开她的手,朝着外面喊:“来人。” 宁珂笑道:“他们好像都不在,否则婢子也进不来。” 端木睿混沌不堪的脑子这才想起人都派出去执行任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他用力闭上了眼睛,感觉汗水从额头滑过眼睑。 “王爷,你看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婢子帮你擦擦。”宁珂说着又试图接近端木睿。 “走开!”端木睿睁开眼,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带着杀意看向宁珂,朝她大喊。 宁珂到底胆怯,往后退了两步。 端木睿喘息着,继续调息,想要压制住身体里越来越强烈的欲望。 正在这时,刘三强等人还有苏婉言身边的阿苍一起说笑着走进了院子,苏婉言为了锻炼阿苍,就让他跟着刘三强这些人一起出任务。 他们走到门口看到端木睿的样子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情况,耿二蛋最先明白过来,目光不善地看着宁珂。 端木睿出声道:“你们都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三个人一起走了进去,端木睿指着宁珂道:“把这个女人给本王带走,连带着这个也让她拿走。” 他指了一下桌上的荷包,叮咛上前来的耿二蛋不要直接上手。 宁珂被带走之后,刘三强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对端木睿说:“王爷,你看着这么难受,刚才那个女人不行的话,卑职要不再去给你找一个来。” 端木睿微阖着眼睛,继续调息,缓慢道:“不用。还不如想办法帮本王解了这春毒。” 刘三强急得不行,不停抓着自己脑袋又跟阿苍说:“你也快点帮忙想办法啊。” 阿苍也挠了挠下巴,往后退了一步,他都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想办法,刘三强就直接让他回去歇息,他迟疑了片刻就走了。 刘三强在屋里踱着步子,突然想到南宫秋倪炼制的解毒丹,就对端木睿说:“王爷,南宫师父的解毒丹是不是还有,会不会对这个春毒也有效?” 端木睿眼睛立刻睁开了,跟刘三强说解毒丹在苏婉言住的正房里放着,让他快去取来。 刘三强立刻飞快出去取了解毒丹来给端木睿吃了,端木睿又静坐调息,没过多久就感觉好多了。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他觉得身上的那股燥热就退了下去,这才停下调息,想起刚才刘三强要去给他找女人的事,对他斥责道:“你小子刚才安的什么心,竟然要去给本王找别的女人,本王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本王对王妃一心一意,除了王妃,什么女人也不要。” “是是,卑职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刘三强连忙认错。 见耿二蛋已经回来,端木睿就问他宁珂怎么处理的,耿二蛋说带她去楚风阁拿了行礼,就把她赶出府去了,端木睿沉着脸没说什么。 苏婉言走的时候让阿苍过十天就写封信,记述府里发生的事情,阿苍写了些自己执行任务的事,又把端木睿中了宁珂的计,身中烈性春药的事写了进去。 他不知道后来端木睿的春毒是如何解的,离开的时候听到刘三强在说要给端木睿找女人,他以为端木睿虽然拒绝了,但最后肯定还是找了女人,否则那春毒如何能解。所以他在信里面说刘三强大概是给端木睿找了女人才解了春毒。 苏婉言收到信的时候,看到后面的内容心里就很不舒服,但又想到中了烈性春药,若是一时配不出解药,也只能用这种方法解除。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她一想到端木睿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有了肌肤之亲,心里就很不爽,因此那两天就显得闷闷不乐,又有些心不在焉。 苏遂身体已经康复,看出她心神似乎都已经不在这里,就问她:“你好像心情不好,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父亲别担心。”苏婉言手上又开始忙着碾药,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苏遂就以为她是想家了,或者惦记端木睿,就说:“不知道朝廷最近如何,王爷有没有给你来信?” “没有。”苏婉言说完才发觉语气有点僵硬,又发了一下呆才继续碾药。 苏遂见她这种反应,就知道可能是府里出什么事了,就对她说:“父亲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你一直留在军营里也不是个事,还是快点回去吧。” “可是,父亲,我还是放心不下,你看你连年征战,你这身体怎能吃得消。”苏婉言确实想回去,但想到苏遂的身体又不忍心离开。 “没事,父亲身子骨还键朗,过段日子再上阵杀敌都没有问题。”苏遂拍着胸脯说。 苏婉言叮嘱道:“那你一定不能太操劳了,晚上早点歇息,按时用饭,这东北边关不跟匈奴那边,不缺吃的,最好不要离了药膳。” “好好,都听你的。”苏遂笑着答应。 第一百八十章 误会 苏婉言准备了一下,过了几天就离开了军营往京城赶去,不日就回了王府,她一身风尘仆仆,快步往后院走,正好跟往府外走的端木睿撞见。 端木睿惊喜地迎上来,“你可是回来了,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苏婉言见他一身月白衣袍,身姿笔挺,既洒脱又不缺沉稳的气度,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张俊脸笑起来如同夜幕下绽放的昙花,让人无比惊艳,更能让人生出俗世这般美好的想法。 她在心里念了一句妖孽,他怎么就那么好看呢,天天看着都不觉得腻,两个多月不见,乍一看到竟然再次让她怦然心动。 不过想起他跟别的女人有过亲密,她眼里的光就黯淡下来,平淡地对他说:“临时决定回来的,所以就没有写信。” 端木睿看出她在刻意冷着自己,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苏婉言问他:“王爷有事要出门吗,那你去忙,我要回去洗漱一下。” “好吧,那我去了,我会早点回来。”端木睿双手背在背后,很是不舍地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苏婉言英姿矫健又纤细窈窕的背影,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满满的喜爱之情。 他办完事回来就直奔后院,苏婉言已经换下干练的骑装,穿着家常的衣裙,又变成了沉静优雅的王府女主人。 端木睿询问她边关的情形,又问苏遂身体状况,苏婉言嘴上回答着,心里却在想如何开口问他中春药那件事。 她一直都显得淡淡的,没有一点小别胜新婚的激动,端木睿想着她大概是累了,陪着她用过饭,就让她去休息。 苏婉言往屋里走,想起应该往宫里传个话,说自己已经回来了,走的时候是皇帝准许的,回来也应该告知一声,端木睿却说已经传过话了。 苏婉言依偎在榻上,端木睿在旁边坐着给她捏腿,虽然很舒服,但苏婉言却有点抗拒,坐起身说:“王爷坐着说话就行,你这样我受不起。” “突然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就受不起了?”端木睿挑着眉头说,嘴角带着一丝尴尬的笑意。 “我只是累了,想歇会儿。”苏婉言说着又靠回榻上。 端木睿叹口气,站起身说:“那你歇着,我先忙去了。” 他往外走了两步,苏婉言又突然叫住他,他停下,眼睛又亮了起来。 苏婉言问:“宁珂走了?是怎么走的?” 端木睿心里激动,但脚下可以放缓,走到跟前去才说:“她又闹了几次,我警告了她,她自己就走了。” 苏婉言见他两句话就把事情交代了,而且没有主动提起中春药的事,就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阿苍给我写信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好像不是这么简单吧,她给你下了药不是吗?” 端木睿再次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语气也冷了下来,“是啊,那又如何,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也好好的。” 他想起当时他身体的痛苦,和隐忍的艰难,就摇了摇头,“我不想再提那件事。” 苏婉言却以为他这是觉得跟别的女人睡了很无所谓,反正也是为了解除体内的春毒,他又没做错什么,是,他这样做是为了救自己的命,无可厚非,可是难道跟她交代一下,说一声都不行? 她冷声说:“那好吧,你不提就不提,我要歇息了,你去忙吧。” 端木睿见她躺下,脸转过去朝着窗户,把背对着他,他也沉了脸,大步走出房间,心里却有点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苏婉言一直闷闷不乐,对端木睿也很冷淡,端木睿每次从后院出来,脾气就大得很,身边的侍卫都战战兢兢。 端木睿想起苏婉言提到阿苍给她写信,把什么都告诉她了,他就把阿苍叫到跟前,问阿苍给苏婉言写了些什么。 阿苍就简要地说了,端木睿听完后就问他:“你把本王中了春毒的事也告诉了王妃?你具体说说,一个字都不要有出入,我倒要看你怎么跟她说这件事的。” 被他这一问,阿苍有点紧张了,想了一下说:“卑职写的是王爷中了宁珂的计策,中了春毒,异常难受,刘三强说要给王爷找女人,后来大概是真的找了女人王爷才好起来。” 阿苍说完,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卑职就会写些简单的话,王爷见笑了。” 这不是见笑不见笑的问题,端木睿终于明白苏婉言为何会冷落自己了,他指着阿苍说了句:“你把本王害惨了。” 说完把人一把推开,就大踏步走了出去,然后直奔后院,阿苍稳住身体,稀里糊涂地看着端木睿急切的身影,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苏婉言正在吃瓜果,端木睿快步走进来,看了她一眼,不顾屋里还有丫鬟们在,上前就把她抱进了里屋。 “你做什么这么毛毛躁躁的?”苏婉言被放在榻上坐着,她没好气地瞪了端木睿一眼。 端木睿深吸口气说:“你是不是以为我让刘三强他们去找了女人来我才解了春药,我现在就告诉你,那是阿苍的猜测,刘三强后来想起南宫师父留下的解毒丹,我让他找来试试,没想到还真管用,我体内的春药就这样解了,可不是找了别的女人,你明白了吗?” 苏婉言还能不明白,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点了点头。 端木睿又问:“这几天你生我的气,对我冷冰冰的,就是因为这件事对吗?” 苏婉言不好意思承认,转过脸去,啃了一口手上的西瓜。 “你回答我啊。” 端木睿把她的脸扳过来,她眨了眨眼睛,想着该怎么回答才能挽回一点自己的面子,可她还没开口,就被端木睿吻住了。 端木睿像是惩罚她一般,·把她的嘴巴都亲肿了,西瓜汁水都流到她胸前的衣服上,她涨红了脸,还觉得自己也是很冤,半晌才说:“我怎么知道,阿苍写信是那么说的,你又不告诉我。” “你说阿苍在信里把什么都写了,我以为你知道,所以就没说,若不是我想起你说的这话问了阿苍,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端木睿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地说:“你真是个小祖宗,我这颗心早晚因为你要碎掉。” 苏婉言红着脸娇嗔道:“哪有那么严重。” “当然有这么严重。”端木睿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又忍不住缠绵地亲她。 苏婉言把他推开,扭捏道:“大白天的,这样不好。” 端木睿在她耳边说:“白天不好,那就晚上。” 苏婉言从他怀里挣开,脸上还带着红晕,整理了一下衣裳,撩了他一眼走出了房门。 误会终于解除,苏婉言想起宁珂做的事就恨得不行,觉着至少要教训她一顿才能解气,就让手下去寻找她,结果手下回来向她禀报,人已经死了。 苏婉言一时脑子有点乱,就问手下:“是怎么死的?” 手下说:“我们找到她干娘问她的下落,她干娘就说人死了都已经入土了,据说是晚上死的,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她干娘就没查一下死因?”苏婉言又问。 “说是没查到,属下见她神情有异,就逼她,她说应该是宫里来的高手杀的。” 苏婉言想了想,觉得八九不离十,肯定是皇帝见她任务失败,又怕她把事情透露到坊间,因此就下了杀手。 得到这个消息没过两日,端木睿手下回来告诉他们夫妻,说街上现在又在传流言,这次是说端木睿虐待妾室,害了人命,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妾室受不了他的暴戾,从王府出去就自杀了。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皇帝让人传出去的,自己把人杀了竟然载到端木睿头上,苏婉言气不过,问端木睿这事怎么解决。 端木睿就说:“传言反正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就直接说皇帝想破坏我们夫妻感情,硬塞美人进王府,美人在府里不安分,犯了错误被赶出去,出去后就被皇帝杀了灭口。这可都是事实,传出去看外面的人更愿意相信谁。” 苏婉言就叫人出去办这件事,过了两天,手下的人又回来禀告。 “外面的百姓更愿意相信咱们传出去的话,还有人竟然找到了宁珂的干娘,询问这件事,宁珂的干娘连门都不敢开,宁珂死时候的情形也被人传了出去,证实那根本就不是自杀,又有人说看到有太监去找过宁珂干娘,所以之前的留言就不攻自破了。” 端木睿冷笑,“本王若是真害了人性命,事情又已经闹了出去,还能在这里安心坐着?” 虽然邬斯国强大,但没有其他三国的联合,他们也只能跟疲惫的天朝军队打成平手,双方僵持着,战事毫无进展,这般下去,只是耗费各自国家的物资,而且邬斯国是小国,怎么也耗不过地大物博的天朝,因此他们又想和谈。 这回他们直接派了太子景战前来,皇帝还是在会同馆设宴接待,端木睿和太子,以及一些大臣,都带着家眷参加。 这次是他们主动要求和谈,所以就不像上次提出那么多无理的要求,主要是谈两国之间的交流,他们希望天朝能派一些有能力的人去邬斯国教他们不懂的事情。 比如上次景龙觉得中原的美酒和瓷器很好,但他们又没有能力酿造出那种美酒,烧制出好的瓷器,所以希望皇帝能派工匠去教他们,他们也会每年进贡邬斯国的特产,还有两国之间的贸易也可以正常进行等等。 太子景战在宴会上就提出了这些,只要不用再打仗皇帝就高兴,何况这位太子是真心想和天朝建立邦交,他显得很兴奋,就满口答应了,吩咐鸿胪寺和礼部官员要好好跟邬斯国谈,尽快制定出条款来。 宴会上觥筹交错,一派和乐,但苏婉言总觉得景战时不时在偷看她,她脸上表现得很从容,心下却很疑惑,又觉得很不舒服,只盼着宴会快点结束。 两个时辰过去皇帝才感觉累了,退出了会同馆,宴会也算是结束了。 端木睿又受命安排景战一行人的吃住,皇帝把他叫去不知道说些什么事,苏婉言就在宫道上等着他。 第一百八十一章 改嫁 不想景战看见了她,走过来跟她说话。 两人互相见了礼,景战就说:“上次本国的官员回去跟本人说了王妃在宴会上以一敌二,战胜了容袖国的两位公主,不仅护住了自己的夫君,还让贵国保住了面子,本人当时就对这位王妃很感兴趣,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王妃的姿容也这般美好。” 苏婉言笑笑,“太子若是只想说些奉承的话,没有其他事情,我还是劝你别费口舌。” 景战没想到她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一脸和气,说起话来却这般不给面子,但他没生气,反而觉得这才附和他想象中的那个勇敢又智慧的形象。 他笑着说:“本人奉承你还不好,怎么就是浪费口舌?” 说这些毫无营养的话,苏婉言知道他这是故意想纠缠自己,就直接说:“我是天朝王妃,太子是邬斯国太子,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今后和谈我也不会参与,太子奉承我又有什么用呢?这还不是浪费口舌?” 景战听了她的话,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似的,对她说:“咱们确实没什么关系,但本人欣赏王妃,觉得王妃美貌才能兼具,想要和王妃亲近。一个男人爱慕一个女人,别说奉承,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吗?” 苏婉言见他如此直白地调戏自己,她心里气得不行,但面上还是保持着笑容,“好啊,你说你爱慕我,为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想要你邬斯国的土地,你愿意给吗?” 景战脸上轻佻的笑意收敛了些,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苏婉言身上打量,苏婉言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只盼着端木睿快点来,否则她可能会忍不住出手教训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可以啊,只要王妃同意嫁给本人,本人愿意回去想办法。” 苏婉言刚才只是想堵住他的嘴,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再也不和他搭腔。 “王妃,本人说的是真的,你考虑一下。” 苏婉言还是不搭理他,端木睿这时从宫墙转出来,他听到景战说的话,就问他:“太子让王妃考虑什么?” 苏婉言狠狠瞪了景战一眼,拉着端木睿就走,“王爷咱们走吧,不要跟他废话,他脑子有病。” 景战却上前抱拳对端木睿说:“王爷还要安置我等,不如王妃也跟着同去?” 苏婉言没说话,到了宫门外就和端木睿告别径自回了王府。 端木睿把景战等人安排在了驿馆,分派好了房间,又叮嘱了驿馆的下人才去找景战说话。 他把景战堵在房里,开口就问:“太子对王妃说了什么让她如此生气,又让王妃考虑什么,本王是她的夫君,你不妨说来让本王听听,本王也好帮她出出主意。” 景战脸上的笑意僵住,敷衍道:“没什么,就是等王爷出来等得无聊,随意闲聊几句。” “本王听说太子在邬斯国很得朝中大臣和百姓推崇,说你很有才干,性情也强悍,心胸还宽广,是继承皇位最合适的人选,可这次你带着和谈的重任来到天朝,可别学好马一朝失蹄,把你的前途断送了。本王对景龙也很了解,他也有帝王之才,是你强大的对手,邬斯国可并不是非你不可。” 景战此时已经收起了笑容,看着端木睿的眼神带着攻击性,“怎么,王爷为了打击本人,还想破坏和谈?” 端木睿无所谓道:“反正你们来天朝的目的就是像叫花子讨这讨那,和谈不成又怎样,边关仗也打着,结果还未可知,到时候你们若是输了,还不是一丝好处也拿不到。” “王爷这话说的未免太难听了。”景战眼神阴戾地看着端木睿,“若是杀了你,本人想得到的就可以轻而易举。” 他说着就用手里的折扇朝端木睿刺来,折扇扇骨带有机关,露出锋利的利刃来,端木睿轻易躲过,赤手空拳和他交上手了。 两人从屋里打到院子中间,端木睿几招就知道他功力的深浅,脸上带着讽刺的冷笑。 邬斯国的使臣被打斗声惊动,都出来查看,发现是他们两个在交手,都劝他们快些停手。 端木睿先停了下来,对景战说:“到此为止,你应该知道自己不是本王的对手,所以今后还是收敛一点的好,对本王的王妃你最好恭敬一些,否则本王饶不了你。刚才所说的关于和谈的话是出于本王私心,本王还是很希望两国能成为友好邻邦,太子不要多想。” 他对景战说完,又抱拳对几位使臣说:“刚才本王跟太子只是因为一点私事起了争执,这不影响和谈,各位还是拿出诚意,本朝也不会亏待各位。” 使臣都还了礼,表示了几句,端木睿又警告地看了景战一眼才离去。 景战见他做事有分寸又周到,大臣问起来,他也说不出什么,囫囵几句敷衍了过去。 但他对苏婉言还是不死心,他不光觊觎苏婉言的美貌,还觉得娶妻娶贤,娶了苏婉言,苏婉言可能就可以成为他的助力,至少他的后院有这么一个人,今后就可以没有妻妾相争、后宅不宁的担忧。 不过,美貌是最吸引他的地方,而且得到了苏婉言,也算是报复了端木睿,他在端木睿那里吃的瘪让他觉得如鲠在喉,那口气根本咽不下去。 他去求见皇帝,提出要娶苏婉言,并且愿意用邬斯国的领土交换。 皇帝听了,一开始震惊,接着就开始在心里打起了算盘,把苏婉言转嫁给景战,不仅可以让端木睿失了脸面,还可以扩展领土,这何乐而不为。 但这事操作起来有点困难,端木睿肯定会第一个反对,朝中那些老顽固肯定也不会允许,若是直接下旨,外面的人知道了肯定会骂他这个皇帝,因此这事还把他给难住了,一时间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而景战这日竟然在宫门外遇到了苏婉言,他一时难掩兴奋,就跟她说了这件事。 “你当初不是说想要邬斯国的领土,我已经跟你们皇帝说了,你若是愿意嫁给本人,本人就可以拿领土作为聘礼。” 苏婉言大惊,没想到他还真愿意用领土换她,她恼火地道:“我可没说你拿领土交换我就愿意嫁给你,我已经有夫君,不可能再嫁,你就死了心吧。” “你不愿也得嫁,你们的皇帝已经答应,你反对也没用。”景战笑道。 苏婉言狠狠瞪她一眼,也不等端木睿,独自上马车离开了,她越想越气,马车行驶到半路,她又让车夫返回。 她跟侍卫请求,放她进入宫门,说她去找端木睿,侍卫对她熟悉,就放了她进去。 去了诤谏殿,发现皇帝不在,又去皇帝平日起居的锦华殿,幸好她经常出入宫禁,跟宫里的侍卫和宫人都脸熟,人家以为她又是皇帝召进宫的,就没多问。 皇帝果然在锦华殿,正好是白公公当值,请求白公公通传,白公公进去告知皇帝,皇帝正好想跟她谈一下改嫁的事,就让她进去了。 皇帝正在吃瓜果,吃完之后擦了嘴,心情还挺不错,笑呵呵地跟苏婉言说:“你来得正好,朕想跟你说件好事。” “皇上是想说让臣妾改嫁的事吧?”苏婉言开门见山道。 皇帝愣了一下,“你是如何知晓的?” 苏婉言脸上带着冷笑,“邬斯国太子沉不住气已经跟臣妾说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皇帝见她生气,却还是笑着问道。 “皇上应该了解臣妾,臣妾不可能离了故土远嫁他邦。他不是不知道臣妾已经嫁人,为何还要对臣妾有这种非分之想,他一个小国的太子说出这种话就是对天朝的不敬,是对天朝高尚的伦理教化的玷污,而且我天朝是礼仪之邦,怎会做出强迫女子二嫁的事,皇上您说是不是这个这样?” 皇帝被她言语将了一军,想要反驳就是打自己的脸,他一直自诩自己治下的天朝是最文明昌盛的,若是同意,唾手可得的领土就得不到,想要打击端木睿也做不到。 苏婉言却又说道:“皇上,若是真的拿臣妾来换取领土,这种事传出去,不说本朝百姓会愤慨,就是别国也会取笑咱们,说咱们是如此无能,竟然拿一个女人来换取土地。” 皇帝已经失了好心情,对她说:“邬斯国太子确实跟朕说了这事,但朕还在考虑中。” 苏婉言坚决道:“皇上,臣妾死活不会嫁到邬斯国去,再说,皇上有没有想过,这是邬斯国太子对皇上的允诺,他真的能说了算把自己国家的领土用来换女人吗?” 皇帝浑浊的眼珠子转了几转,他听到景战提出的条件时有点太激动了,竟然没想到这最关键的一点。 他朝苏婉言挥了挥手,“好了,朕知道了,你先回去,朕再做决定。但朕要跟你说清楚了,若是邬斯国太子真的能划出土地来换你,朕会倾向于把你嫁过去。” 苏婉言急切道:“皇上,别的都不说,臣妾是端木睿的妻子,端木睿是皇上的兄弟,您真的忍心做这个决定?到时候你们皇家脸面何存?” “世代那些和亲的公主,说白了也是拿女子去换取和平,她们身份尊贵都可以为国家做出贡献,你为何不可?”皇帝大声斥道,“为了国家,朕的皇弟难道连这点牺牲都做不到?” 苏婉言被赶出锦华殿,往宫外走的时候心里难受极了,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想,她气一帝竟然给她戴一顶这么高的高帽子,竟然说嫁给景战换取土地就是为国家做贡献,国家就真的这么需要那片土地吗? 回到王府,发现端木睿已经回来了,端木睿见她一脸愤懑,就担心地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简要说道:“景战跟皇帝说,愿意拿土地作为聘礼迎娶我,我刚才去找皇帝理论,皇帝坚持,若是景战真的能拿出土地,他就会逼着我改嫁。” 第一百八十二章 闷棍 端木睿听了后好容易才控制住火气,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生过气了。 “我出去一趟。”他说着就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苏婉言知道他肯定是去处理这件事。 端木睿回头朝她笑笑,“你就在家,该用饭了,我等会儿就回来。” 苏婉言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快步走出了院子,她靠着门框想着他要如何解决这件事。 想要彻底解决就要找景战,他只要再不提娶她的事,皇帝总不能追着他兑现。若想曲线救国,就去找秦清风,让他带领朝臣给皇帝施加压力。 端木睿去驿馆的时候,景战不在,他干脆找到邬斯国的使臣,跟他们说了景战的决定,使臣中间有站在景战一边的,也有几个是站在邬斯国国主一边的,他们对这件事的态度自然是反对。 “本王想知道你们的太子,他真的有那个权利能把土地划出来送给我朝吗?” 几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若说景战没那个权利,站在景战那边的大臣告诉了景战,他们可能就不好过,若说景战有这个权利,就是不实之言。 端木睿又说:“你们难道就真的纵容他为了王妃把土地割让给我朝?” “王爷息怒,我们会阻止他的。” 这个官员是站在景战那头的,既然他都觉得景战做得过分了,其他官员也都做出了承诺。 端木睿就和他们商量明天在早朝上配合秦清风等人,从驿馆出来,端木睿就去找了秦清风,把一切安排好了就回了王府。 苏婉言还没用饭,一直等着他呢,见他回来才开饭。 吃饭的时候,端木睿把自己的部署跟苏婉言说了,让她放心,明天一准有好消息。 第二天早上端木睿特意跟着大家一起上了早朝,皇帝看他来了,脸色就不好看,但端木睿可不管他,第一个就站出来说了邬斯国想用土地做聘礼迎娶苏婉言的事。 景战和使臣们都在,皇帝当堂问景战:“太子真的有权把贵国领土划归我朝吗?” 景战说:“娶妻娶贤,本人听说上次会盟,王妃显示出了超凡的才能,那时候本人就向往着来贵国一睹王妃的风采,这次来看了之后,就对王妃一见钟情。在本人看来,一个贤内助起到的作用比一片领土更珍贵,本人愿意划出自己的封地。” 端木睿转头瞪着景战,问道:“不知太子的封地在何处,可与我朝的领土接壤,若是不接壤我们要你的封地有何用?再说若是真的把封地划出来,你这个太子以后依傍什么?” 秦清风也站出来说:“王妃若是待嫁的闺女,太子诚心仰慕,想娶自己心爱的女子,我们大家都乐见其成,可王妃已经嫁人了,你却非要求娶,这说明你这个人德行有亏。” “本人,本人德行怎么有亏了?”景战看着秦清风,一时有点懵,不自然地辩解道、 秦清风没搭理他,又朝皇帝拱手,“皇上,臣因为这件事觉得太子德行不好,不值得信任,跟上次三皇子一样,这次和谈臣建议还是先停下观望。 他说完,又有许多大臣附议,皇帝想起上次邬斯国三皇子跟八皇子私自签订割让土地的条款,心里就不太舒服了,加之大臣们都反对他就犹豫起来。 邬斯国的使臣一听要搁置和谈事宜,就真的急了,就有人站出来说:“和谈一事不能停滞,至于太子的事臣等会立刻修书回国向国主请示。” 皇帝听出来了,使臣都是反对太子的,而太子也不能真正做主,于是开口道:“和谈还是要继续下去,毕竟这是对两国都有利的大事,至于太子求娶王妃,这事就说到这里,这于情于理都不合,王妃那是朕的皇弟的爱妻,怎能因为一片土地朕就让他们夫妻分离。” 端木睿连忙跪下,“皇上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底下的大臣也连忙跪下山呼万岁,皇帝一时间心情很舒畅,早忘了要打脸端木睿的想法。 景战见自己求娶苏婉言是不可能了,又想出一辙,连忙请求皇帝:“皇上,本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自私,已经不奢望能跟王妃生活在一起,等这次和谈结束,以后说不准就再也见不到王妃,本人想请求皇上准许本人住进王府,也好了了这桩心愿,还请皇上成全。” 皇帝听了他说的,立刻觉得头疼,“这事朕觉得还是问一下皇弟的意思比较好。” 他看向端木睿,端木睿想着这样倒是正好让景战彻底死心,就笑了笑,“太子的这点要求本王还是可以成全的。” 事情说定了,第二天景战就找了马车,把行礼都装上,自己去了王府。 端木睿没想到他自己就来了,就把他安排在前院最偏僻的客房住下,这里离后院遥远,应该没什么机会接近苏婉言。 虽说地方偏僻,但端木睿跟管事们都打了招呼,让下人们都对他特殊照顾,吃的住的用的全都是最高规格。 使臣们都知道景战搬进王府,其实是还不死心,私下里就劝他收了心思,但他根本不听,住了几天就不安分了,晚上趁着夜色,从前院客房偷溜到后院去看苏婉言。 院门前晚上有婆子看着,婆子发现了他,就去请示苏婉言:“王妃,门外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您看该怎么处理?” 苏婉言正在洗脚,对婆子说:“我知道他是谁,是咱们的贵客,不能得罪了。” “不要脸。”灵秀冷斥一声,眨巴了下眼睛想到个办法,对苏婉言说,“王妃,你脚也洗的差不多了,快点拿起来擦一擦。” 她说完话就把苏婉言的脚从水里捞出来放在小凳子上,苏婉言叫了一声,“哎,我还想泡一下。” “看婢子怎么把那个不要脸的赶走。” 灵秀不理苏婉言,端起洗脚水就往外走,片刻后就听见一声泼水的声音,灵秀的说话声隐约传来,“哎呀,那里怎么有只夜猫。” 婆子的声音也随即响起,“跑了跑了,要不要去追啊。” 灵秀又说:“算了吧,这大晚上的,可别乱闯。” 苏婉言擦着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灵秀放了木盆走进来,笑着对苏婉言说:“淋了一身的水,看他往后还敢不敢来。” 她是知道景战想强娶苏婉言这件事的,因此对景战就特别讨厌。 “王妃,婢子都忘了跟你说,他竟然还想收买院子里的丫鬟,哼,咱们这个院子就跟铁桶一样,他想搞这种歪门邪道,根本不可能。” 景战来了两天,对王府稍微熟悉了以后,就想拿钱收买苏婉言的丫鬟,可惜丫鬟对苏婉言忠心,没有要他的钱,还回来跟灵秀说了。 “下次他再敢来,就不是泼水这么简单了,不打他个半死。”苏婉言朝灵秀说,语气却很轻松。 灵秀想了想却道:“他竟然想用土地来换王妃你,也算是大手笔了,一般人可做不到。” 苏婉言不以为意地一哼,“都和你说了,他只是个太子,他们国主一天存在,他一天就没那个权力。” 灵秀却又道:“他有这个心就不错了,而且也是愿意争取的。” 苏婉言摇头,“我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话,一见钟情都是被皮相吸引,他这是占有欲作祟,觉得我的容貌好,恰好又能对他有利,所以想得到我。若是遇到他觉得比我更好的,或者发现我对他来说也没那么大的作用,他肯定就对我弃之不顾,根本不会想到当初是如何费尽心思到手的。” 灵秀思考良久才说:“王妃说的应该是对的,你一说,婢子就想起当初王爷为了挽回你的名声,带着回春堂的大夫,打着你的旗号,带着药材一路去北边救助那些受旱灾的百姓,回来的时候听说都认不出来了,跟个乡下刨地的似的。王爷这才叫真的爱吧。” 苏婉言想起那件事,虽然已经隔了许久,但仿佛就在昨天一样,眼眶都不禁湿热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把感动的泪意逼了回去,“所以他若是遇到危险,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救他。” 过了几天,景战晚上又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正院附近,还想爬上房顶去偷看,结果被附近巡视的侍卫发现,用麻布袋子罩住头就是一顿暴打。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是邬斯国太子。”景战被打得大声嚎叫。 侍卫故意道:“太子?太子怎么会偷偷摸摸的,你肯定是哪里来的飞贼,打死你这个飞贼。” “哎呀,真的不要打了,我就是太子,我是太子啊……” 景战的哀嚎声传得很远,但侍卫们并没有真的下死手,这都是苏婉言提前交代的,可不能把人打残或者打死了。 端木睿从外面回来,老远就听到哀嚎声,走到近前对侍卫们说:“指不定真是太子,你们快把人放开。” 侍卫们这才住了手,把麻布袋子扯开,有人打了灯笼过来一照,就看到抱着头缩成一团的景战。 “啊,怎么真的是太子,卑职们还以为是哪来的飞贼冒充太子。”其中领头的侍卫说。 端木睿示意他们把人扶起来,景战把自己一张脸捂得还挺严实,一点伤也没受。 “太子这大晚上的为何出现在后院?”端木睿语气平和地问。 侍卫特意把灯笼照在景战眼前,他不适地挡了一下,这才眯着眼睛说:“我觉得晚上凉快,就出来走一走,没想到就走错了。” “原来如此,下次太子应该不会再走错了吧?”端木睿语气还是毫无波动,但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凉飕飕的。 “不会了,不会了。”景战摆着手,把灯笼往一边的推了推。 “那就好,今晚是个误会,还请太子见谅。” 景战点着头,低着头不敢抬眼,“好说好说。” 端木睿又关心他道:“可有觉得什么地方伤的严重?若是受伤了,这就叫人去请大夫。” “还好还好,应该没受伤。” 第一百八十三章 逼着分离 第二天白天,苏婉言假装听说景战昨晚被误打,出于礼节来看他。 景战受宠若惊,本来躺在榻上,连忙起了身。 “没打扰你修养吧?”苏婉言装作一脸的担心,“听说你被打,我吓坏了,你可是邬斯国太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你要不是对府里不熟,也不会晚上到处乱闯,我还让王爷惩罚那几个侍卫呢。” 景战摇头,有点难为情,不敢看苏婉言,“是我不对,我走错路了,不要怪侍卫们,他们也是职责所在。其实也没受什么严重的伤,过两天就好了。” 苏婉言装作放心了,“那就好,你这里若是有什么缺的,不要见外,跟我说一声就是。” “没有,没有什么缺少的。” “那好,你没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苏婉言要走,景战连忙叫住了她,“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苏婉言站住了,景战一手扶着腰,一手撑在桌上说:“本人对你是真心诚意……” “打住。”苏婉言抬了下手,“这些话我不想听,你住进来应该也看到了,我跟王爷的感情很好,我们之间经历过很多事,是从互相不了解走到现在,是既可以同富贵也可以共患难的,所以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 她看着景战失落沮丧的脸,笑了笑,“我这是跟你说真心话,希望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说完后,苏婉言就离开了景战的屋子,景战愣愣地站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腿疼得麻木了才一瘸一拐地躺回了床上。 两国和谈终于结束,宫里设宴为邬斯国践行,皇家成员又齐聚一堂,欢宴过后就把景战和使臣们送出了宫门。 跟邬斯国和谈结束后就了了一桩大事,皇帝在这两次和谈中一再发现苏婉言的能力,意识到苏婉言之前一定是在欺骗他。 他问白公公:“你一直在朕身边,跟苏婉言也打过交道,你对苏婉言怎么看?” 白公公揣摩着皇帝的心思,实话实说道:“王妃武功高强,医术也很高超,人呢,也很聪慧,还有一份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气。” 皇帝冷笑着点头:“好啊,你也看出来了,那说明不是朕的眼光有问题。她跟以前呢,是不是差别有点大?” 白公公说:“是,以前王妃在贵人圈子里也是风头很盛,但那是因为她的容貌和衣着打扮,在皇上面前显得懦弱胆小,经过这几次,她好像大变样了,不仅不胆小了,本事也暴露了出来。” “暴露,你说得很对,她这是被逼着暴露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皇帝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窗边,沉吟道:“朕那皇弟也是不简单,他们夫妻若是都羽翼丰满了,那还得了。” 他随即吩咐白公公,让他把端木睿叫进宫里来。 端木睿知道这次皇帝叫他进宫肯定没好事,就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见了礼之后,皇帝就开口问他:“邬斯国太子走了,最近你们夫妻如何?” 端木睿微低着头,恭敬地道:“回皇上,臣弟夫妻还好,邬斯国太子没有影响我们。” “那就好啊。”皇帝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端木睿说,“这段时日朕对你的王妃刮目相看,朕想听你解释一下她为何突然变了。” “皇兄有所不知,她在臣弟的眼里一直都是这样啊,皇兄若说的是武功和医术,这两样她一直都在练习和精进,只不过平日里太平,没有她展示的机会,因此皇兄不了解罢了。” 皇上听完琢磨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白公公,白公公朝他点了头,两人算是交换了意见,都觉得端木睿解释的挑不出什么毛病。 端木睿又笑着道:“其实,跟真正的高手比起来,王妃其实还差得远。” 皇帝捋着胡须,“那真正的高手是什么样的,皇弟难道很清楚?” 他这是在试探自己,端木睿依然笑着,“臣弟只知道自己的功夫只能自保,没见过真正的高手,也不知道真正的高手有多厉害。王妃连臣弟都不如,自然离真正的高手差得远了。” 皇帝也笑了笑,他派过多少高手去刺杀端木睿,端木睿有时候也会身受重伤,但他可不信端木睿的功夫只堪自保,他没有在这件事上多纠缠。 他本来还想让端木睿解释苏婉言性情为何也变了,但他知道端木睿一样会说出一堆无懈可击的理由,他便不再问了,反正苏婉言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以后也只会变得越来越厉害。 他直接说道:“朕今日叫你来,是想跟你说,王妃曾跟朕提过想和你和离,当时朕替你着想就没有应允,如今朕想明白了,可以成全她,告诉你是想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端木睿装的有点慌乱地道:“这,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也是误会引起的,王妃跟臣弟之间早就已经解除了误会,现在她不可能跟臣弟和离的。” 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一会儿要和离,一会儿又和好了,这是在跟闹着玩呢。朕现在就要求你们分开,你怎么说?” 端木睿连忙躬身行礼,装作无知道:“皇兄,臣弟最近是否又做错了什么,还是哪里得罪了皇兄,让皇兄对臣弟这般憎恶,竟然要拆散我们夫妻?” 皇帝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大殿内,总觉得秦清风那几个老顽固又要站出来说他对端木睿不好了,但扫过一眼才发现根本没有别人,他懊恼地一拍桌子,压低声音呵斥道:“这是朕的命令,你不听也得听。” 端木睿显得十分心痛,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 皇帝沉声道:“跟你直说了,苏遂在朝中现在是一呼百应,苏婉言又日渐强大,朕要为太子着想。” “可是臣弟跟王妃只想好好过日子,把自己变强也只是为了能替朝廷贡献一份力量,而从没想过挡太子殿下的路,皇兄要让我们夫妻分离,恕臣弟难以从命。” 端木睿说完又朝着皇帝拱手,“臣弟告退了。” “你……”皇帝气得想留下他。 端木睿却打断了他的话,“臣弟要出宫,皇上若是想阻止,就叫来殿外的侍卫,让臣弟血溅当场。” 皇帝指着端木睿没说出话,若是想杀他只能暗中动手,在这大殿之上光明正大地杀他不敢。 他怒视着端木睿,端木睿也倔强地盯着他,两人对峙半晌,他无奈地朝着殿外摆了下手,端木睿又行了礼退了出去。 回到王府,端木睿跟看门的说,苏婉言一回来就让她去清风阁见他。 傍晚的时候苏婉言才回来,立刻去找了他,他把皇帝让他们分开的事说了,苏婉言也是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应该没有答应吧?” 屋里很安静,两人一时间都在思考这件事,苏婉言问得有点小心翼翼。 端木睿摇头,“我怎会答应。” 虽然苏婉言知道他不可能答应,但听他说出口她心里还是一阵感动。 “他跟我明说了,岳父如今在军中说一不二,你又变得强大,他害怕你们帮着我挡太子的路,所以他命令咱们分开。” 苏婉言讽刺道:“他倒是坦诚了一回。” 端木睿点了下头,苏婉言又问他:“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坚决不分开就是。” 苏婉言内心跟端木睿一样坚定,没想到,隔天皇帝又把她也叫到宫里。 一个时辰后她才回到王府,端木睿在府里等着她。跟他猜想的一样,皇帝和苏婉言说的也是和离的事,苏婉言当然不会同意,皇帝对她施压了不小的压力。 因为这件事,皇帝非但没能拆散他们,在他的逼迫下,他们的心反而更加联结在一起。 而太子对苏婉言的作为也是一直看在眼里,本来心里就对她放不下,看着她在大殿上跟别国使者据理力争,又显示出非同一般的能力,她身上的魅力和光环让他折服,他想到自己后院里那些只知道争宠,没有一点上进心的女人,就想象着苏婉言若是在他身后,一定会把他稳稳地托上太子之位。 他私下里传信给苏婉言,想见她一面,苏婉言刚刚拜托了景战,又跟皇帝别扭着,根本没这个心思去见他,和他周旋也是一件很累的事。 她找借口推脱了太子的邀请,太子却让人关注着她的行踪。 最近皇帝把他们夫妻当做重点关注对象,他们不敢随便行动,不过整天在府里呆着也想去外面散散心,苏婉言有时会带着灵秀和护卫上街闲逛,买点喜欢的东西,或者去看看陈巧巧。 太子就瞅着机会在一家首饰店里堵住了苏婉言,这是一家老字号的首饰店,跟太子应该关系匪浅,太子让苏婉言借一步说话,苏婉言还是要给太子面子,就随他进了后面的会客室。 太子叫掌柜把铺子里最贵重的首饰拿出来,掌柜的拿了三套头面出来,都是不同的风格,有赤金打底的,看起来十分华贵,还有南珠碎钻的,还有点翠配着红宝石的。 掌柜的说价钱都差不多,风格不同,就看客人喜欢哪一种。 太子就对苏婉言说:“你选一种吧,若是实在选不出就三种都要。” 苏婉言假意仔细端详审视,难以抉择,但最后还是摇头,“这些妾身都不能要。” “这是为何,孤的一点心意而已,你不必想太多。” 太子指着那些首饰说:“这副多好看,这凤钗做工精细,全京城也难找到更好的了,还有这个南珠的,素雅端庄,点翠的古朴雅致,孤觉得这个点翠的就很好,很适合你。” 苏婉言笑眯眯地道:“殿下说的很对,可这些都太贵重了,妾身实在没有理由收下。太子找到妾身肯定是有话说,东西就算了,殿下就有话直说,妾身洗耳恭听。” “孤喜欢你的爽快。”太子说出口却又摇了头,“不,孤的心意你一定知道的,你身上的一切孤都喜欢。” 苏婉脸色沉了下去,勉力扯出了一点笑意。 “殿下说笑了,你的心意妾身怎么知道,妾身也当不得殿下的喜欢,这话说出来也不合适,不要忘了邬斯国的太子,他说出这种话都被朝中大臣认为德行有亏,殿下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冷宫 太子被她说得脸上的笑也有些僵硬了,但他还是不死心,又说道:“孤说的是真的,如今太子妃之位一直空悬,你若是愿意跟着孤,太子妃之位就是你的。” 苏婉言觉得好笑,“那你皇叔怎么办?” “你跟他在外不是一直都是逢场作戏,你们感情其实并不好不是吗?你跟他和离,然后嫁给孤,孤一定会给你天下最好的。” 苏婉言摇头,“以前妾身跟王爷不好,是因为有很多误会,这些误会说起来都跟邱雨琳有关,殿下应该也知道了,不过如今误会都已经解开,我们早就和好了,所以殿下的好意妾身心领了。” 她和端木睿已经达成了共识,反正皇帝什么都知道了,他们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他们之间的恩爱,他们恩爱从不是假装的,全是出自真心实意。 太子还想说些什么,苏婉言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行礼告辞,然后飞快地离开了首饰铺子。 如此明显的拒绝,太子还是不死心,还一次次找机会靠近苏婉言,苏婉言跟他也没有撕破脸,但对他就是客气疏离,言语间不给他任何的机会。他还往王府里送东西,不过东西都让苏婉言退了回去。 再说苏语娴如今依然是太子后院唯一有位份的女人,但她自己的孩子养在侍妾那里,她手里也没有什么权利,太子又不去她屋里,最可怕的是,霍青青如今关在大牢,她想找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她因此觉得日子很不好过。 她无意中听到小太监议论,说太子对苏婉言特别上心,经常往王府里送东西,还让人注意苏婉言的行踪,以便想见面的时候就能找到她。 她大怒,没想到太子明知景战肖想苏婉言都被朝中一致反对,他竟然还想讨好苏婉言,他这是什么意思,以为自己跟苏婉言在一起朝中官员就能不反对了? 跟邬斯国和谈之后,战事也暂时停了下来,苏遂就带着军队从东北边关回了京城。 她想去苏府探望苏遂,但苏遂已经下令不许她进门,她就被下人挡在了门外。 这一幕却恰好被回来的苏婉言看到,苏婉言本不想搭理她,怕在这大门口闹起来让人看了笑话,但她正在气头上,而且苏遂又不认她,她也没有必要替苏家保留面子,就上前跟苏婉言说话。 “今日还真是巧,在大门口遇到妹妹,妹妹能不能跟帮忙跟父亲说一声,让姐姐进去跟他说说话。” 苏婉言看了一眼周围没人,就回道:“你的身份父亲和我都已经知道,我们不是姐妹,没有任何血脉关系,没必要再姐姐妹妹的,你再喊父亲也不合适。” 一听这个话,苏语娴就受不了,怒气冲冲地道:“我的身份怎么了,你们有何证据说我的身份不对,你以为我稀罕跟你姐姐妹妹的?” 苏婉言毫不客气道:“你都不稀罕了还来做什么,你就离得远远的。你亲生父亲都认了你了,你还要我们拿出什么证据。笑话,让我们去找你是野种的证据,我们是闲得发慌吗?” “你不要脸,你才是野种,瞧你这狐媚子样,就知道勾三搭四,邬斯国太子刚走,你又勾住了咱们的太子,你可真有能耐,从你就可以推断出你亲娘是什么德行,估计你才是野种吧。” 苏语娴声音尖细,引来了附近百姓的窥探,苏婉言不想丢人,她压低了声音冷声说道:“说起我娘亲的死跟霍青青脱不了干系,她如今在大狱里呆着都是幸运,你不要再污言秽语地侮辱我娘亲,小心我让她抵命。我再劝你一句,趁早滚开,要不然一会儿让人拿大棍子赶你。” 她说完折身就进了府门,下人上前请苏语娴离开,苏语娴气得跳脚,发现附近百姓在偷看,她只好愤然地离开。 今天过来因为要拿着一些礼物,就叫了宫女跟着她,宫女回到东宫之后,被太子叫过去询问情况,他主要想搞清楚苏府对苏语娴的态度。 宫女就照实跟太子说了苏语娴连大门都没进,而且在门口遇到苏婉言,还跟苏婉言吵了一架。 太子又问吵了些什么,宫女就捡重点说:“王妃说侧妃跟她没有血脉关系,不让她叫姐姐妹妹,也不要叫父亲,又说什么野种,侧妃就说王妃不要脸,勾三搭四,邬斯国太子刚走,又勾上了太子……” 宫女越说越小声,话没说完就不敢开口了,太子不用听后面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也清楚了苏府对苏语娴的态度。 苏府这是彻底跟苏语娴划清界限了,而且她那般骂苏婉言,苏婉言就更不可能答应和他在一起。 太子心情一时间格外郁闷,觉得自己命运实在不济,以前把苏语娴当个珍宝,以为她可以帮他带来将军府的势力,结果到了眼前才知道她连个鱼眼珠子都不是,最主要的,她还不能安分,做个贤淑的女人。 他越想语气,直接下令,让身边的执事太监把苏语娴关进冷宫,让她一辈子也不要从冷宫出来。 太监就带着人去了苏语娴住的院子,告诉了她太子的决定,苏语娴一听就快发疯了。 苏遂打完匈奴回来,说要助她,支持她,她那时候多得意,那也是她最风光的一段时日,可转眼间,她就从高高在上的地方摔了下来,摔得极其凄惨。 霍青青和郑州事发,他们的奸情被苏遂知道,她不是苏遂亲生的秘密被她的生父郑州亲口揭露,接着霍青青杀了郑州,她被关进牢里,接着就是自己,太子剥夺了她手里掌管后院的权利,把熙和交给侍妾养育,然后不再宠她,而眼前,她又直接被关进冷宫。 她想起了自己曾在姜暮烟和静秋面前都说过她会笑到最后,甚至在苏婉言面前也得意过,可最后她自己把自己的脸打得啪啪响,她没有等到太子登基,没有做成皇后,这曾经是她想要达到的终极目标,现在看来永远也不可能了。 知道去求太子已经没有用处,她只是撕心裂肺地痛哭一场,带着不甘、怨恨,在心里咒骂着苏遂、苏婉言,咒骂着老天不公,跟着太监一步步往冷宫走去。 她去了冷宫,太子一点都不难过,反而觉得生命都轻松了,继续把心思放在苏婉言身上。 苏婉言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他接着就跟皇帝想的一样,想让苏婉言和端木睿分开,这样一来,至少苏遂和苏婉言就帮不上端木睿,为他以后的登基之路减少障碍。 他也想不到别的办法,觉得男人都是一样,没有几个不偷腥,不喜欢新鲜颜色的,他请端木睿在酒楼吃饭,他是太子,端木睿现在还不想彻底跟他们父子闹不和,就应约前去了。 喝了几杯之后,端木睿本来就抱着敷衍的态度,也是想让太子打消总是想接近苏婉言的心思,因此就有点心不在焉,不过在场的除了他,还有几位东宫的官员,他觉得说出口不大好。他倒不是想替太子留面子,是不想让人说苏婉言的是非。 正犹豫间,就有几位女子走了进来,太子身边的官员有负责主事的,就指着那些姑娘跟端木睿说:“您看看喜欢哪一位,这些姑娘都很有才华,吹拉弹唱,诗词歌赋都懂,就当是找个人伺候着。” 端木睿正要推辞,太子开口了,“哎呀,你问我皇,哦,小叔,他是最循规蹈矩的,家里又管得严,估计都没来过这种地方,你就直接让小仙草去伺候着就行。” 被点名的小仙草就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甜笑,乍一看还有点像苏婉言,她袅袅娜娜地走到端木睿桌前墩身行礼,细声细气地说:“奴婢见过这位爷。” 因为她有两分像苏婉言,端木睿就打量了她几眼,朝她淡淡点了个头,没说让她坐下,也没说不让坐。 太子看在眼里,连忙搭腔道:“小仙草儿快去坐下,你不落座伺候着,我们这些人也都不敢放开了。” 小仙草也就趁势坐下了,她给端木睿倒酒,端木睿冷淡地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她就跟他说话:“爷,喜欢听曲还是喜欢看跳舞?” 端木睿扭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确实有点像苏婉言,但她身上的脂粉味让他觉得不适,就直接对她说:“都没兴趣,你往那边坐一点,靠太近爷不舒服。” 小仙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对自己冷漠的客人,但她不敢有所表示乖乖往旁边挪了一点。 看看别人,都是搂住了身边的姑娘调笑,在姑娘身上乱摸,她身边的这位爷却是毫不动心,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她都怀疑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太子不停地敬酒,太子身边的官员也挨个来敬酒,端木睿就喝得有点多了,小仙草趁机往他跟前再凑了一点。 太子又给她使眼色,他提前给小仙草交代过,让她好好伺候着,最好今晚能睡在一起。 她心里为难,笑着端起端木睿面前的酒杯,娇声说:“爷喝多了,奴婢来替你喝。” 端木睿却不领情,把酒杯拿过来一饮而尽,根本不理小仙草,对太子道:“酒喝够了,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爷,别急着走啊。”小仙草在太子的示意下搂住了端木睿的腰身。 端木睿躲开了,一句话没说,撑着桌子要站起来,却感觉一阵头晕,有点稳不住身子,小仙草赶紧把他抱住,“爷喝多了,坐下醒醒酒再走。” “我要……”他话还没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赶紧坐下用手撑住了头。 太子见他这样,心里一喜,过来询问端木睿:“小叔,你这是怎么了,也没喝多少啊。” 端木睿摆摆手,觉得头晕的厉害,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有比这喝得更多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受过。 “那快点,扶进里间休息一会儿,让厨房煮点醒酒汤来。” 包间里面有一个小休息间,有床,可以供喝多了的客人小憩。 太子亲自上手把端木睿扶进了里面,又把人安置在床上,让小仙草伺候着。 第一百八十五章 醉酒 太子从小隔间里出来就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酒楼,他们前脚走,苏婉言就和灵秀进了酒楼。 刚才有人去王府传话说端木睿在酒楼喝多了,让她快点来接,她心下狐疑,端木睿从没有因为醉酒不能自己回家过,她害怕是什么圈套,但又怕端木睿出事,因此还是很快就来了。 去传话的人连端木睿在哪个包厢都跟她说了的,她就直接上楼去了包厢,走进门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又在屋里找了一圈才发现那个小隔间。 而小仙草听到外面有声音,就打开门出来查看,看到是两个女子,就有些狐疑。 苏婉言见屋里的几桌席面还没来得及撤,就知道这里刚才肯定是有很多人吃喝,端木睿估计也在其中,她就问小仙草:“姑娘,请问刚才这里吃饭的人呢?” “刚才走了。”小仙草看了一圈没见人,她猜测是已经走了。 她说完就关上门,又回到床边看着端木睿。端木睿闭着眼睛,眉头紧皱,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她心里着急,害怕他出事,正心烦着要怎么办呢,因此根本没有闲心去理别人。 苏婉言站在门口思考着这是怎么回事,灵秀又看了一眼那个小隔间,对苏婉言说:“王妃,那间房应该是给醉酒的人休息用的,她好好的,在里面做什么?” “你说的对。”苏婉言想了想又回到小隔间门口敲了两下门。 小仙草开门出来,苏婉言往里一眼就看到端木睿躺在床上,心里一着急,挤开小仙草就走了进去。 “端木睿,端木睿,你这是怎么了?”苏婉言扑到床边,见他面色很差,一时间有些慌张。 端木睿听到她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有些虚弱:“没事,就是喝多了,头有些疼。” 小仙草这才品出来,这两个女子可能是端木睿的家人,她站在一旁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苏婉言和端木睿说话,灵秀就上前来和气地问小仙草:“这位姑娘,你是做什么的,为何一个人在这里?” 小仙草知道今天伺候的不是普通人,她自己的身份上不了台面,在贵夫人面前就有点胆怯,即便是一个丫鬟。 “奴婢是倚香阁的人,是穆公子叫奴婢伺候这位爷的。” 灵秀疑惑地问:“穆公子是谁?” 小仙草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婉言开口道:“灵秀,别问了,咱们走吧。” “是。” 灵秀赶紧过去帮着把端木睿扶起来,然后走出了酒楼,上了门口的马车,往王府赶去。 苏婉言让灵秀坐在车里,帮着照看端木睿,端木睿靠在苏婉言身上,已经感觉好了一些。 “刚才那个倚香阁的所说的穆公子是谁啊?”灵秀好奇地问苏婉言。 “穆公子。”苏婉言嘲讽地一笑,“不是太子就是某位皇子。” 灵秀想了一下,觉得也只能如此了,不然端木睿不可能喝成这样。 “是太子。”端木睿睁开眼睛,揉着眉心说了一句。 苏婉言听说是太子,又想到小仙草,心里就有几分明白了。 到了王府附近,灵秀就下车去找大夫,苏婉言把端木睿安置在床上后灵秀就带着大夫回来了。 苏婉言刚才在酒楼就已经给端木睿诊过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因此才叫灵秀去请别的大夫看看,大夫看了以后,也没说出什么,只给他开了解酒和缓解头疼的药方。 端木睿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好了,苏婉言就问他:“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才那么难受的?” “也没喝特别多,以前比这次多的时候都喝过,也没这么难受,我也纳闷是怎么回事。”端木睿说着摇了摇头。 “大概是什么倚香阁的姑娘太美了,酒不醉人人自醉。”苏婉言似笑非笑道。 “这事要怪太子,谁知道他请人喝酒还叫上了姑娘,我喝得差不多就要走的,结果就头晕目眩没走成,他们竟然还把我给丢下了。” “你这话听起来有嫁祸他人的嫌疑啊。”苏婉言朝他眨眨眼。 端木睿又摇头叹气,苏婉言就把手放在他手上哄他:“好啦,我逗你呢,这就是太子设的圈套,把你灌醉了,让一个姑娘陪着你,又传话给我,想让我在你跟那个姑娘做什么的时候抓个正着。” 端木睿点点头,“他这是想挑拨咱们的关系。” “可惜啊,你难受成那样,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端木睿勾着嘴角看她,也不说话,然后径自走出了房间,苏婉言又赶上来搂住他的胳膊,歪着头看他,“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什么,你又不信任我。”端木睿盯着她说。 “信,我最信任你了。” 端木睿有力把她搂住了,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那还差不多。” 太子事后打听王府的情况,结果并没听说他们夫妻闹不和,他又去问了小仙草才知道她跟端木睿什么也没发生,他一时就不知道再怎么做才能得到苏婉言的心。 苏遂回来后,皇帝就问太子,他拉拢苏遂的事进行得如何。 太子只得把苏语娴不是苏遂亲生女儿的事说了,皇帝很是震惊,他也是为人父的,能体会到那种感觉。闺女养了十几年才发现不是自己亲生,这种事也太让人气愤了吧,简直就是耻辱。 而且更让人气愤的是,当初他们自己还把人当成宝,苏语娴犯了那么多措,他们也没把婚约解除了,如今……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苏将军回京,苏语娴想回去探望,可他们连大门都不让她进,这是彻底和她断绝了关系,她又不安分守己,儿臣就把她打进冷宫了。” 皇帝没有对他的做法表示什么,只说道:“如此一来,苏遂的女儿就只有苏婉言一个,他肯定会帮苏婉言,也就是他会站在你皇叔的背后。苏婉言和你皇叔也不简单,朕得到消息,他们在江湖上也有势力。” “父皇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苏遂的儿子,叫苏鹤鸣的,也是天赋异禀,从小就对兵器、暗器感兴趣,后来又跟随隐士高人学本事,已经好几次跟随苏遂在军营历练,虽说每次时间都不长,但他替军中研制的暗器和火器都有很强的威力。” “这个朕倒是没听说过。”皇帝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太子说:“他们一家,加上皇叔,这本事和能力在全京城乃是全天下大概都找不到第二个。” “你有点夸大了。”皇帝拖长了音调,语气里带着不屑。 “是,儿臣大概是夸大了。不过,儿臣身边倒是也有个有真本事的人。” “你身边真的有可以跟他们匹敌的人?”皇帝不大相信太子。 “虽然不能抵过他们所有人,但是假以时日应该可以取代苏遂。他不仅武功高强,还有将才,家里以前因为是军户,所以有机会接触兵书,他从小就熟读兵书。” 太子说起这个人充满了信心,但皇帝却说:“熟读兵书?可别只会纸上谈兵。” “虽然他没有带兵打仗的机会,但绝对有真本事,父皇就放心吧。” 皇帝想了想,“那就给他一个机会试试,对了,他叫什么?” 太子有点迟疑地答道:“叫苏怀。” “又是姓苏。”皇帝很是不满。 太子知道皇帝在顾忌什么,就解释道:“说起来苏怀祖上确实跟苏遂家有点关系,但他们早就不来往了,而且,父皇就不想看到他们被自己苏家人打败吗?” 皇帝果然哈哈笑了,“好,很好,你的提议很有意思。” 跟太子探讨之后,皇帝就把霍邱山安排在军营里,给了他一个官职,为的就是考察他的能力。 苏遂得知后,就对霍邱山暗中帮助,他很快就在军中站稳了脚跟,皇帝认可了他的能力,就逐渐开始重用他。 霍邱山看到这个形势,虽然很高兴终于可以追赶祖辈父辈的脚步,但他找到苏遂,跟他谈了一次,告诉他皇帝和太子的谋划。 “他们重要卑职,是想让卑职取代将军。” 苏遂沉吟着没说话,霍邱山又说:“太子在军中安排的心腹告诉太子,鹤鸣给军中研制了暗器和火器,太子又四处打探鹤鸣的事,他如今已经知道鹤鸣的能力出众。” 这件事倒是让苏遂上心了,脸上带了忧色。 霍邱山继续说:“皇帝和太子如今把将军、婉言和鹤鸣,以及王爷都捆绑到一起,对你们很是忌惮,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苏遂这才说话:“若是让贤侄取代我,我倒是乐意之至。” “若是有那一天,侄儿就对不住伯父了,不过伯父放心,就算侄儿取代了伯父,也绝不会成为他们父子的工具。” “伯父相信你。”苏遂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一来,皇帝也不会那么忌惮伯父了。” 霍邱山点点头,“那样最好。” 事后,苏遂把霍邱山说的又转告了苏婉言和端木睿,提醒他们要小心。 苏婉言倒是不担心自己,她是害怕皇帝又想对苏鹤鸣下手,就又让苏鹤鸣跟着肖时出去隐居一段时间。 战事停止,百姓终于可以安养生息,京城里一时间更加繁华热闹,但随之而来的也出现了许多弊端,最近因为百姓在街市上随意摆摊设点,导致出现了好几起事故。 有因为争摊位打架斗殴,把人打死的,还有妨碍朝廷公务的,甚至有惊了马,导致踩踏事件的。下面上报这些事,请求解决这个问题,皇帝便想到了端木睿。 皇帝跟端木睿说:“这事让你一个堂堂王爷去处理确实有点委屈了你,但你做事一向周到,又不得罪人,在百姓中声誉也很高,因此朕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也就只能委屈你了。” 端木睿不卑不亢道:“皇兄说哪里话,臣弟替朝廷做事是应该的,怎能觉得委屈。” “很好,你这样说朕就放心了,但朕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咱们朝廷为了税收,百姓为了生活,摊点还不能不让摆,至于怎么说服百姓按规矩办事就要你操心了。” 不用他提醒端木睿也知道,只要不让摆摊设点了,所有发生过的事故都不会再发生,这是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但这样对朝廷对百姓都会不利,所以想要处理好这件事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苏婉言也替他忧心,但他却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显得很平静,先出去了解了几天情况,百姓们选择摆摊的地方都是既方便又地段又是最好的,但往往这种地段好的地方都是车水马龙人流多的地方,因此就特别容易出事。 想让他们搬离这些地方,就可能导致他们减少收入,还有可能出现离家远之类的不方便的情况,因此想要劝说百姓搬离原来的摊位会很难。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兵权 经过几天考察走访,端木睿已经找到了一个地方可以用来安置这些摊贩,能把他们集中起来,就在闹市地段,而且离百姓居住的聚集地很近。 他拿着舆图研究,苏婉言看到了也给他出主意,建议他好好部署规划一下,最好把那里形成一个专门提供给摊贩的区域,在街道两旁修上摊位,上面简单地遮盖,可以起到避风避雨的作用。 摊位聚集到一起,百姓去购买各种物品也比较方便,不用跑很多地方,然后给它取一个响亮的名字,增添一些特色的东西,让那一片成为亮点,让小摊贩的地位也能提高一些。 有了这些好处,摊贩们自然就愿意搬过去了,摊贩们越多,这个地方就越繁华,也会吸引更多百姓来购买。 端木睿听着苏婉言说的这些,眼睛里的神采越来越亮,“我也是这样想的,你倒是让我的设想更加清晰明了了,我也更加有干劲了。” 苏婉言笑着说:“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我要告诉你,定位很重要,就是说呢,附近的居民若都是家境一般的,你总不能在他们附近安排一些卖珠宝玉石的摊贩,反过来,若是附近都是豪门大家族,就不能卖那些贱的次的东西。” 端木睿惊喜地看着她,“你说的很有道理,以前我可没想到这一点。” 苏婉言笑着说:“若是按照咱们想的这样部署安排,是个大工程,你要各方面协调,而且有些人满意,有些人肯定不满意,满意的人会说你好,不满意的人肯定会骂你,所以你要做好被骂的准备。” “我知道,那就尽量做到不要被骂吧。” 苏婉言踮起脚尖在端木睿脸上亲了一下,“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 端木睿摸了摸被她亲的地方,脸颊微红,捏了捏她的脸说:“好,我一定会做好。” 他带着人先去询问那些摊贩,因为他的身份,摊贩们对他都很客气,听他说要把大家归拢到一个地方,又告诉了他们许多好处,有的人愿意,有的人还是不愿意。 最主要就是怕影响生意,因为以前从没有过这种先例,百姓还是对陌生的事物没那么容易接受,端木睿就跟手底下的人耐心解释和游说。 几天下来嗓子都嘶哑得不行,苏婉言特别心疼,每天都让厨房给他煮胖大海,又去买秋梨膏,每天想办法给他带上喝的热水。 整件事完成已是一个多月以后,这条街就叫做宝丰街,街口修了一个高大的牌坊,商贩们正式搬进去那天特别热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吸引了很多附近住的百姓过来,街上就更加热闹。 一切安置妥当之后,端木睿还经常过去看,没多久百姓们就对这里熟悉了,就自然而然来这里买东西,商贩也逐渐增多,原本不愿意搬来的那些人也都不得不聚集过来。 宝丰街是第一条商贩聚集的街道,别处也效仿宝丰街,建立了许多条这样的街道,如此一来,街市上就再也没有乱设摊点的情况,之前发生的事故也就随之消除了。 端木睿的做法受到了大臣们的赞赏,而且他的声誉在百姓间变得更好,也接触了朝廷中更多的部门和官员,暗中支持他的人又增加了不少。 皇帝见没有难住端木睿,想看他笑话也没看成,心里就更加气愤,又在别的地方故意为难也,但都被他一一化解。 而太子又在江湖中搜罗了大批高手对付端木睿,多次对端木睿实施刺杀行动,苏婉言在帮助他的时候受伤。 端木睿在床边悉心照顾,对苏婉言说:“从这几次刺杀行动来看,太子这回是下了决心要除掉我,咱们不能再被动了,我打算主动出击,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是不会收手的。” 苏婉言虚弱地点头,“好,你需要惊言堂出手,直接去找惊杀堂老白就行。” 端木睿见她脸色白得厉害,就问她:“你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疼?” 苏婉言伤在背上,很长的一条伤口,幸好对方的兵器上没有毒,但她只能趴在床上,或者坐起来,又不敢乱动,怕伤口撕裂,躺的她郁闷极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时候的药止疼效果不好,她就只能时刻在疼痛中受煎熬。 端木睿问她,她就苦着脸说:“别的没啥,就是太疼了。” 端木睿也没有办法,只能多陪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苏遂得知端木睿要反击,也调了自己的亲卫给端木睿用,其实端木睿也用不着这些人手,但岳父好心帮他这个女婿,他还是满怀感激地接受了。 他做了部署,太子再派人刺杀的时候,就一举把刺客歼灭,又追杀到刺客聚集的窝点,把他们一锅端了。 太子得知气得差点吐血,连忙进宫禀告了皇帝,皇帝也是大怒。 “儿臣这次派出的刺客团有上百人,都是高手,然而端木睿派出的高手人数只多不少。” 皇帝就问:“端木睿哪来的那么多人手?朕一直让人监视他,从没发现他养了这么多人。” “父皇不是查到他把手都伸到江湖中了吗?说不定也是从江湖中找的人,而且据活下来的刺客说他手里有军中的人。” 皇帝只是听到一些风声,说端木睿跟江湖中的势力有关系,他还不知道端木睿手里有个暗杀团。 “军中的人?”皇帝不敢相信地看着太子。 “是,那几个人看到他们手臂上的刺字了。” 为了防止出现逃兵,参军的人都会在手臂上刺一个“军”字,因此很容易就认出来了。 皇帝断言道:“肯定是苏遂,苏遂在调用兵将帮端木睿。” 太子也想到了苏遂,他看着皇帝,想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皇帝吩咐他:“这只是猜测,你去查清楚了。” 太子不日查出了真相,告知皇帝,苏遂是调用了自己的亲卫,亲卫算是自己的私兵,数量有限,也不算是公器私用,随意调派朝廷兵将。 “父皇,从这件事很明显能看出,只要端木睿有需要,苏遂就会出手相助,什么忠于父皇,忠于朝廷都是空话。” 太子想到苏遂不能为自己所用就心有不甘,极力在皇帝面前进言,想把苏遂搞垮。 “朕知道了,会把虎符拿回来。”皇帝又问太子,“霍邱山到底如何,你跟朕说实话。” 太子应对自如,“他在军中已经站稳脚跟,操练军士也十分有自己的主张,军中大小官员都说他有将才,包括苏遂也是十分欣赏他。” “那就好,你再考察他是不是对你忠心,若是他对你死心塌地,就可以把虎符交给他。” 太子心里一阵欣喜,连忙应了,“是,不过父皇放心,儿臣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对儿臣感激不尽,肯定是对儿臣忠心的。” “该考察的还是要确定好。”皇帝又强调一句。 太子回到东宫,把霍邱山叫回去,设了宴席招待霍邱山。他对霍邱山看重,所以从不把他带到那些烟花场所。 酒过三巡,太子有感而发说起自己的伤心事, “这酒是美酒,但喝到自己嘴里却是苦的。孤从没把你当下人,是把你当朋友,能跟孤做朋友的人太少了,但孤还把你当做最重要的朋友。所以孤喜欢跟你倾诉,别看孤是堂堂太子,命运却如此地差。”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你看孤的后院都是些什么人,原来的太子妃如今监禁在大牢里,两个侧妃都在冷宫里,还有一个死了,没有一个能帮上孤。还有孤的那些兄弟,他们因为怕孤,表面上支持、依附,但随时盼着孤倒下去,他们好踩着孤往上爬。” 霍邱山心里想着他活该如此,但嘴上却劝着他:“殿下别太难过,他们不济的不济,坏的坏,但你如今还是太子,有皇上对你的扶持,这些都不算什么。” “对,他们不算什么,孤最看重的还是你。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和苏遂见面?”太子话锋一转,就想试探一下霍邱山。 霍邱山摇头,“苏将军是最高统帅,哪是卑职能随便见到的。再说,我们同姓苏,祖上可能也有点沾亲,卑职不想让人家误会卑职想拉关系,卑职是殿下的人,有殿下为卑职打点,卑职何须再去结交别人。” 对太子的试探,霍邱山早有准备,因此说得十分真诚。 太子听了很是高兴,又跟霍邱山喝了一杯,“说实话,孤的眼光一向不好,但你让孤觉得骄傲,你不光有才能,还对孤忠心,孤自然会帮你打点。孤是说假如,假如现在就把军权交给你,你敢接吗?你要知道军权现在在苏遂手里,只能从他手里夺过来才能交给你。” 面对太子的再一次试探,霍邱山摇了摇头,“不,卑职从没带过兵,不敢接这个兵权,何况卑职是殿下的人,从苏将军手里夺兵权交给卑职,岂不是为殿下树敌吗,殿下不能为了卑职得罪苏将军。” 太子看着他,半晌才笑出来,“很好,你能替孤考虑,孤很感动,你要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孤已经跟父皇商讨过了,父皇也愿意提携你。” “这,这是真的?”霍邱山不敢相信地看着太子,脸上都是震惊之色。 “当然,好好干,以后孤就靠你了。” 接下来皇帝就让苏遂把虎符交出来,他把苏遂叫进宫里,先是感激苏遂为朝廷立下的汗马功劳,接着说他年岁虽然正值壮年,但受过伤,又常年征战,实在太辛苦了,应该把军权先交给别人,等他修养好了再次出山。 苏遂没有表现出愤怒,也没有委屈,只说皇帝说的有道理,但也没有立刻答应,皇帝就叫他回去考虑一下。 苏遂传话让苏婉言回府,他想征求苏婉言的意见。 “如今咱们真正成了皇帝的眼中钉,为了减轻他对你们的猜忌,为父想把军权交出来。” 苏婉言点了下头,“只要不把军权交给对手就行,霍邱山给女儿传话,太子说他跟皇帝商量过了,打算把军权交给霍邱山,所以父亲可以答应皇帝,不过不要轻易答应他,免得被他怀疑。” 苏遂这就放心了,“为父知道了,若是交给霍邱山的话,那就没问题。” 皇帝又跟他说了几次,拿苏婉言和苏鹤鸣做要挟后,苏遂就同意交出虎符。 皇帝在早朝上说了此事,大臣们却极力反对,认为不应该夺了苏遂兵权。 第一百八十七章 绝症 皇帝却理由很充分,“这些年朝廷武将凋零,只有苏将军一人可堪重用,近年又战事频发,苏将军马不停蹄奔波在战场上,又数次受伤,实在太过辛劳,朕也是想体恤他,加上最近朕发现一个可造之材,所以朕觉得是时候为朝廷发掘新鲜血液了。” 大臣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都在猜测这个”可造之材”是谁。 秦清风已经通过端木睿得知霍邱山的存在,他心里倒是很平静,身后有大臣小声请他问一问,他就站出来开口说话:“皇上,大家都很好奇这个人,还请皇上明示。” 皇帝就大致介绍了霍邱山,朝臣们又开始新的一轮交头接耳,秦清风身后又有人捅咕他,让他提出反对意见。 秦清风只得又站出来说:“皇上,大家都觉得这个苏怀没有领兵打仗的经历,跟苏将军比起来差得远了,把几万十几万大军交到他手里皇上能放心吗?” 他一开口,后面其他大臣也站出来质疑皇帝,最后还是太子出面提了意见,才让大臣们的不满稍微平息下来。 散朝后,太子主动到皇帝面前请罪,“父皇,儿臣刚才在朝上一时冲动说了错话,请父皇责罚。” 皇帝怒火冲天,“朕责罚你做什么,都是那帮坐吃俸禄的蠢货逼出来的,朕总有一天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太子连忙作揖,“父皇息怒,这可使不得。” “朕随着自己的本心提出点什么都要被他们反驳,那让他们来当皇帝好了。” 太子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劝说的语气便轻松了些,“父皇,这,这真的使不得啊。” 皇帝坐下来喝了一盏热茶才缓和了情绪,对太子说:“这事就先搁置着,等有战事了再说,若真的有战事,让苏遂跟随也是好事,毕竟苏怀确实没参与过实战。” 太子连忙问:“那虎符?” “反正都已经拿回来了,先交给苏怀,也让大家都先适应一下他这个身份的转变。” 太子一听,心里乐开了花,立刻感谢了皇帝,皇帝还是不放心霍邱山,怕他跟苏遂有什么关系,就让太子派人盯着他。 派去的人回来跟太子汇报,说因为兵权的事,苏遂跟霍邱山不和,苏遂的手下经常给霍邱山找茬,霍邱山在军营其实不太好过。 太子去跟皇帝禀报之后,皇帝便不再怀疑霍邱山,太子就把霍邱山叫回东宫,设宴安抚了他一番。 不久,与天朝西面接壤的周启国又挑起战事,皇帝便下令让霍邱山带领军队西征,让苏遂跟随,作为副统帅协助霍邱山。 但到达西部边境之后,苏遂却和霍邱山共商共策,配合的极好,霍邱山上战场也极为勇猛,又足智多谋,让苏遂找到了当年跟端木睿一起打匈奴时的感觉,总之就是战事十分顺利,而霍邱山也向朝廷一直隐瞒着他和苏遂在一起时和谐共处的真实情况。 边关战事吃紧,西部广大地域一直是草药的重要来源,打仗之后,官员无暇顾及,那边的一些土匪山贼趁机做大,就很少有人敢去那边收购草药,那边也没人敢把草药运过来。 此外,军队离开之前又带走了一批草药,京城一时间草药价格飞涨,很多人看得起病吃不起药,苏婉言见此情形,就派惊言堂的人手去西部收购了一大批草药,同时让人四处搜罗草药。 回春堂存了一大批草药之后,就按照原来的价格为百姓看病抓药,不仅附近的百姓都来回春堂看病,住的很远的病人也都慕名而来,回春堂的生意便比平时更为火爆。 苏婉言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能回到王府,这天又是天快黑了才回去,在门口下车就看到一个算卦的老头从对面走过来,老头穿着一身深灰的粗布衣衫,精瘦精瘦的,眼睛好像不大好使,但他看到苏婉言却停下了脚步。 苏婉言见他停下打量自己,也有点好奇,就站住了,老头开口就说:“夫人是大富大贵的命。” “这不用老先生说了吧。”灵秀怼回去的口气还算温和。 没想到老头却捋着胡须摇头说:“这不算。” 灵秀便笑着问他:“这还不算,那怎样的富贵才算?” 苏婉言觉得这些算卦的十之八九都是骗人的,又急着进家,就示意灵秀拿银子出来打发了老头。 灵秀把几块碎银子放进老头挂在胸前的褡裢里,就跟着苏婉言往大门走,老头却在后面说:“人不如意事常有,今日临头,勿怪勿怨……” 两人听了这半句就走进了门,灵秀挺想出来问个清楚,但苏婉言却不放在心上,快步往里走去,灵秀也只得跟上。 回到后院正房,端木睿已经回来了,搬了把椅子坐在廊下,像是在等苏婉言,廊下已经点了灯笼。 可苏婉言看到了他,他却靠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根本没注意到她们进了院子。 苏婉言走到跟前去,看到他半合着眼睛,眉头紧皱着,就唤了他一声。 “回来了。”端木睿这才睁开眼看见面前的人。 “你怎么了,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苏婉言担心地看着他。 “没什么,进去吧。”他说着就站了起来,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连忙扶住了椅背。 苏婉言吓了一跳,扶着他连声问道:“你怎么了,这是?头晕是吗?是不是有点严重?” 扶着人进了屋里,坐下后,苏婉言就给端木睿把脉,就是觉得脉搏有点轻,别的好像都没事。 可她记得上次跟太子他们喝酒,端木睿说他没喝多少,但头也是特别晕特别疼,突然的头晕头疼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她就更加仔细地诊断,但最后依然没看出什么问题。 端木睿见她担心得很,就说:“大概是我最近公务太累,你都没看出异常,应该没什么事。” “可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啊。”苏婉言虽然忧虑,但一时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你要相信自己的医术,没发现异常就说明没事。” 苏婉言听端木睿这么说,便也把这事放开了,劝端木睿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 第二天白日,端木睿跟刘三强等人在清风阁议事,脑子飞快运转,可突然又感到头晕起来,而且头像炸裂一般的疼,他用手扶着头坚持着没喊出来。 大家看出他的异样,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了,他摆摆手,让刘三强把他扶到床上去躺着。 刘三强小心翼翼扶着他,可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喉咙腥甜,一口血就从嘴里喷了出来。 “王爷,这,怎么回事!”刘三强吓得不行,连忙替他顺着背。 耿二蛋等人冲过来,就看到端木睿一嘴的猩红,地上吐着一滩血,都惊吓得不行,连忙给他端水过来漱口,可他又吐了一大口出来,大家更是吓得慌了神。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快去叫王妃回来吧!” “王妃在哪啊?” “应该是在药铺里,走,快去。” 端木睿有气无力地开口,“别去,我这样太吓人了,就别让她担心。” 众人无奈,只好把他扶到床上,他盘腿静坐,让身体处于最放松和舒适的状态,这才好了一些,也没再吐血了。 他心里也很惊慌,喝酒那次头晕是初次,昨天又发生了,今天没想到变得这么严重,而且更可怕的是苏婉言竟然没看出问题。 他想了一下,对刘三强等人说:“今日之事千万不要告诉王妃,你们最近去帮我打听南宫师父在何处,刘三强你带着我的手令去暗杀团,让他们一起寻找,时间越快越好,但不要让王妃发现。” 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苏婉言最近很忙,无暇顾及其他,端木睿也说要将养身体,清风阁清静,就一直住在清风阁,只是偶尔吃饭两人遇到了会在一起。 端木睿在这期间又发病了两次,每次都要吐血,脸色是越来越不好,他猜测自己得的可能不是一般的病,为了不让苏婉言发现,就让人给惊言堂制造了一点麻烦,让她的手下在南边收购草药时出了事,苏婉言不得不去处理, 路途遥远,来去少说也要半个月,端木睿才放心了些。 不一日,南宫秋倪终于到了王府,看到端木睿脸色惨白,虚弱得不成样子,哪还能从他身上看到往日的半分风采,就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南宫师父,我这副身子就摆脱你了。”他连眼神都暗淡一片,说话都有点吃力。 “我一定尽力。” 南宫秋倪一边给他诊脉,一边询问他病情,又在他身上到处按揉一通,折腾了许久她才下了结论,而且这个结论还不确定,只是她的推测。 “王爷感到头晕头疼,又吐血,大概是脑子里长了一个瘤子,这个瘤子压迫了什么神经。” 听到南宫秋倪如此说,端木睿就更加感到绝望,脑子里长瘤子,那么坚硬的地方,从外面看不到也摸不到,要怎么医治,他恐怕只能等死了。 南宫秋倪见他脸色更加不好,眼神里没有一点希望,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师父这么多年行医,就没有遇到过这种病症吗?”端木睿虚弱地问她。 南宫秋倪摇头,“别处长瘤子倒是遇到过,但你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那本王岂不是没救了?” 端木睿说这句话的时候大脑里一片怅惘,他太不甘心了,什么事都还没做成,他怎么能死。 还有苏婉言,他怎么舍得她,他死了以后,她怎么办,她一定会很伤心吧。 他不舍得她伤心,只想陪着她,让她做他一辈子的妻子,做最幸福的人。 他还承诺过她,等到天下太平,要给她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还要跟她生许多孩子,可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南宫秋倪说:“这个,我有一个朋友在医术上也有很深的造诣,他有可能遇到过这种病症,我马上修书一封问他有没有办法。” “好。”端木睿点点头,但他其实已经不抱什么期望。 他想了很多,想自己死了以后苏婉言会怎么样,他希望她能够再觅得佳婿重新嫁人,这样后面的大半人生也就不会那么孤单,但他想很有可能她不会再嫁。 不会再嫁就要守着王府过日子,所以他就给苏婉言写了一封很长的信,里面包含他在外面所有的田庄、铺子,或者别的产业,以及这府里最信得过的管事和下人,还有一些她可能不知道的一些王府的秘密,又给每一个他信得过的下人留下书信,让他们辅佐帮助苏婉言。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远离 虽说苏婉言掌着家,但那都是王府在明面上的情况,还有很多事情她不得而知,他平日里也没有特意说过,在这封信里就全部告诉她了。 还有他的镇魂暗杀团,他给每一个领头都下令,以后他不在的时候,苏婉言就可以取代他,让他们听从苏婉言的调遣。 一连几天他都在想着为苏婉言铺路,等他死了,她若是不再嫁人,她在王府里过活就可以安枕无忧。他想着他若是死了,皇帝应该就不会再死盯着她,她也能轻松一点。 等他安排好了,南宫秋倪也收到的朋友的回信,她朋友说对他这个病症也是无能为力。 南宫秋倪很为难地告诉了他,他虽然没报希望,但知道结果还是被狠狠打击到了,但经过一段时日的调整,他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南宫秋倪一直没有放弃,她有治疗其他地方瘤子的经验,按照以往的办法给端木睿开了药方,又查阅了很多医书,每天还是会给端木睿把脉,密切关注他身体发生的变化,以此来调整药方。 虽说还是照样发病,经常呕吐,除了吐血,还会吐吃进去的东西,头疼起来能让他发狂,但有南宫秋倪的调理,他最近的精神状态还是好了许多。 眼看苏婉言就要回来了,他不想让苏婉言接近他,看见他被病痛折磨得像个鬼一样,他又开始想其他办法。 而苏婉言处理好南边的事之后就往京城返,却在半路收到手下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是李霄云写给她的,说最近西部因为打仗,匪盗猖獗,有很多江湖人士参与,希望她能帮他铲除这些势力。 这种事苏婉言义不容辞,就立刻去和李霄云见面,调了惊言堂的人手给他帮忙,因此也就推迟了回王府的时间。 这么大的事,她自然要写信给端木睿,告诉他自己一时还回不了京城,另一方面也跟他商谈,看他有没有好的办法和意见,可端木睿的回信里却三言两语,让她保护好自己,多和李霄云商量配合。 他似乎不太关心这件事,甚至有些敷衍,这让苏婉言极其纳闷,若是以往,不管大事小事,只要跟她有关系,端木睿都会积极参与,帮她出谋划策。 她猜想大概是端木睿吃李霄云的醋了,或者他自己也遇到事情,现在抽不开身,因此也没太计较。 可她都想错了,这是端木睿故意在和她拉开距离,而且她若是能跟李霄云在一起,他死了也就可以放心了,因此,他不仅没有吃醋,反而是想成全他们。 过了一段时日,苏婉言又接到手下送来的信,里面竟然提到端木睿最近纳了一房侍妾,听说还特别宠爱,京城里都传遍了,她第一感觉这是皇帝在传谣言,为的是挑拨他们夫妇之间的关系,因此她根本就不相信。 后来连李霄云都知道了,还跑来安慰她。 他们正跟一帮匪徒对峙,就住在荒山下面,条件非常艰苦。这边缺水,苏婉言已经连着几天连脸都没洗,因此显得有些沮丧,晚上睡不着,就坐在帐篷,看着天上的月亮外面透气。 李霄云默默看了她许久才走过来跟她说话,“怎么了,不会是想王爷了吧?” 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苏婉言也抿嘴一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霄云歉然道:“对不起,把你拉到这边来帮我,让你受了不少苦。” 苏婉言摇头,“咱们以前当雇佣兵的时候吃过多少苦,现在估计是养尊处优惯了,所以有点不太适应,不过没关系,很快就结束了。” 李霄云点点头,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手底下的人从京城回来跟我说了王爷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端木睿不可能做这种事,这是皇帝在外面乱传的,想破坏我和端木睿之间的关系,你放心吧。”苏婉言说着朝李霄云无奈地笑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皇上总是想尽办法针对我们。”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只要你们夫妇一条心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苏婉言听了李霄云的鼓励,心里便有了更多的信心。 给李霄云帮完忙之后,苏婉言就回了京城,在王府门口下了马,就发现下人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她心下疑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就快步往大门里面走。 管家到门口迎接她,她开口就问:“王爷呢?在府里吗?” “在,在呢。不过王爷说他最近比较忙,都在清风阁处理事务。”管家想说端木睿下令不让人随意打扰,但跟苏婉言却又不敢开这个口。 苏婉言反正也不着急,打算先回去好好洗漱一下再去见端木睿。 她快步走回后院正房,灵秀带着丫鬟们迎接她,但都显得心事重重,她笑着问灵秀,“怎么,本王妃回来你们不高兴?” “没有,王妃回来婢子们怎会不高兴,只是……”灵秀勉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却立刻又满面愁容,欲言又止。 苏婉言一边解披风,一边往里屋走,“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吞吞吐吐的。” 灵秀愤然道:“是王爷,王爷他带了一位女子回府里住着,每天两人在一起如胶似漆。” 苏婉言正在脱衣服,手里的动作凝滞住了,脸上的笑容也褪去,但片刻后,她飞快脱了外裳,对灵秀说: “肯定是皇上又为难王爷了,王爷这样做是为了糊弄皇上。你就别想这件事了,我自己会看着办,你快去叫人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再给我泡一壶花茶,看厨房有什么吃的给我弄点来。” “是,婢子这就去办。” 灵秀抛开那些担忧和胡思乱想,忙碌了起来。 苏婉言先喝好了茶,吃了些点心,这才舒服地洗了个澡,又梳妆打扮起来,换上清爽的衣裙去见端木睿,打算跟他商讨怎么对付皇帝。 又是好一段时日没看到端木睿,她日思夜想地就想看到他,因此心情竟有几分激动,她走到清风阁的院门口,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一阵古拙有力的琴声,她心里顿时甜蜜起来。 提起裙裾飞快的跑进院子,想要立刻扑进端木睿的怀里,可她走到院子里就停住了脚步,看到片竹林里,一个穿着白色锦袍,金冠束发的俊美男子席地而坐,正在弹奏古琴,旁边跪坐着一个身穿鹅黄衣裙的女子,正一动不动地看着男子。 男子穿着白衣,飘逸出尘,如谪仙一般,正是端木睿,那女子远远看着却不大认得,好像是见过面的,但没什么印象。 苏婉言有点不知所措,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端木睿和除她以外的女子待在一起,虽说她认为这是端木睿在做戏,但还是觉得那画面很刺眼。 她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走了的话她不甘心,她来的目的就是想见端木睿,跟他耳鬓厮磨,诉别后想念之情,可不走的话,她心里又着实有点不舒服,她才不想巴巴地上前去。 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那颗想要跟端木睿亲近的心,一咬牙就要往那边走,却又停滞了脚步,她看到端木睿停下弹琴,招手让那女子靠近,女子走到他身边依偎着他,他把女子搂进怀里,两人好像说了两句什么,他就低头亲吻那女子。 苏婉言转身就走,飞快跑出了院门,失魂落魄地回到后院。 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脸色也不好,灵秀心里发慌,上前询问她:“王妃这是怎么了?” 苏婉言快步往里屋走,“我累了,要歇息,不要让人打扰。” 到了傍晚,苏婉言从里屋出来,其实刚才她根本没睡着,脑海里一直出现端木睿跟那个女子亲密的画面,在心里不断猜测他们这到底是不是为了做戏哄骗皇帝。 她心里不得安宁,觉得比一路奔波还要累,饭也没吃几口,她干脆漱了口往清风阁走去,好跟端木睿问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清风阁灯火通明,院子里的侍卫都撤了,她直接走了进去,走到门口就看到屋里的情形,端木睿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桌菜,白天的女子正在伺候端木睿用饭。 两人没有出声说话,但画面十分温馨,端木睿虽然表情平和,但女子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苏婉言站在门口,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外来的人,闯进了别人的生活。 端木睿先发现苏婉言,脸上的神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女子转头看着她,笑意也逐渐褪去,显得有几分尴尬。 苏婉言这才看出来这女子就是那日她去酒楼寻找端木睿的时候遇到的那位,姿容美貌,气质也不像一般的风尘女子。 她自己手里也有一个青楼,里面不乏有才有貌的女子,她知道男人们更喜欢这种,她们温柔小意,体贴周到,风花雪月,情意绵绵,能让人完全忘了俗世纷扰。 她正想着,端木睿小声说:“你先退下,我跟王妃说几句话。” 小仙草乖顺地退下了,从苏婉言身边走过,低着头有些胆怯。 苏婉言昂着头走进屋里,端木睿却坐着连身都没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苏婉言站在桌前,半晌才开口,她语气还是温和,没有丝毫气愤,因为她还是相信端木睿这是不得已。 她偷偷打量着端木睿,见他好像瘦了些,脸色也不大好,皮肤白得有些透明,但面容显得更为清雅俊俏,矜贵非凡,真如仙人误闯了人间。 端木睿一抬眼跟她目光相遇,又连忙避开。 “你脸色发白,是不是身体不好?”苏婉言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句。 端木睿看了她一眼,“没有,我很好。” 见他开口,苏婉言更有勇气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皇上又做了什么,你为了骗他才让刚才的姑娘待在你身边?” “算是吧,但也不是,其实是我喜欢上她了。”端木睿撑着桌面站起来,眉眼蕴藏着数不尽的愁绪,轻声对苏婉言说,“对不起,是我变心了。” 苏婉言被他一句话像是扔进去冰窟,她摇着头,“不,你骗我,你不可能变心的。我,我快马加鞭,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就是因为我想你了,想早点看见你,可你却骗我。” 端木睿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撑着桌子的手用力到惨白,他心跳加速,感觉头有点疼,他害怕发病,赶紧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情无情 “你是骗我的是吗?是不是?”苏婉言哽着喉咙问他,但他没有出声。 他害怕一张嘴就会喷出血来,那样太吓人了,他不想吓到苏婉言,也不想让她跟着自己担心。 苏婉言见他不说话,表情平淡,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她的心情从伤心变成了恼怒,“白天我都看到了,我竟不知道你会弹琴,你还跟她那么亲密,难道你忘了自己说的,你的怀抱永远只能抱我,我对你心心念念,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端木睿控制着气息,把疼痛逐渐用意念压制了下去。 见他一直不说话,脸色更加不好,觉得他肯定是有所触动,又说:“我生来很少求人,我现在求你,你开口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你逗我的。” “不是的,我刚才说的是真话,我喜欢她,要娶她进门。” 见端木睿许久不说话,开口就说要娶另一个女人,苏婉言就像被敲了一棍子,只觉得头晕目眩,她也撑住桌子,已经酸涩许久的眼眶,终于被一阵湿热淹没,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 她不敢相信,觉得这是不可能的,端木睿不可能负她。 她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还是在骗我是不是,你开玩笑的,一定是开玩笑的是吗?” 见她又是哭又是笑,神情混乱,知道她心里一定痛苦撕扯,端木睿强忍着把她抱进怀里安慰的冲动,缓缓坐在椅子上,深吸了口气才说:“本王没有开玩笑,是真的会娶小仙草。” 苏婉言听了,站直身体,仰头吸了吸鼻子,让眼泪倒流回去,半晌才冷笑道:“小仙草,叫的多么亲热。她真有那么好,让你宁愿弃我,你娶她进门,打算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端木睿捂着胸口,轻声说:“你若能容忍就还是做你的王妃,你跟我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 “对不起,我容忍不了。” 苏婉言说完,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屋子。 她一离开,端木睿起身脚下踉跄地冲进了里屋,用帕子捂着嘴吐出两大口血来,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溢出,他拼命喘着气顺着床柱滑坐在地上。 小仙草快步进来,看到他又是满嘴的血,这场面她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但还是被吓住了,“王爷,这,这怎么办?” “去找南宫师父,不要让王妃看到。”端木睿声音飘忽,气若游丝。 夜里躺在床上,她辗转反侧,虽然跟端木睿说得很清楚,但她还是心有疑虑,她总归是不信端木睿突然会喜欢上别的女子,不过也不算突然吧,早前他和那个小仙草就认识。 她回忆着小仙草的样子,确实比她更温柔婉约,一定能把他伺候得舒心吧。 想起之前端木睿在她这里,她从没有伺候他的自觉,做什么事不是丫鬟就是他自己,她高兴了就缠着他,有时候只顾着忙自己的,连话也不和他多说。 自己不能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讨他开心,大部分时候外面总有忙不完的事占用着她的时间,惊言堂的,娘家的,还有下面那些铺子,反倒是王府,说起来她管着家,其实也大多是管家在忙碌操劳,分给端木睿的时间就更少了。 想起这些她就有些懊悔,不过她还记得端木睿说过等到太平盛世,他会给她一个最盛大的婚礼,会跟她生几个孩子,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幸福点滴,他曾经那么辛苦地为她挽回声誉,每一次她遇险,也都是他不顾一切地出手相救。 她不信他是不守承诺的人,也不信他说的那些话,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一时心血来潮,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所以他一定是在做戏,或者有什么事瞒着她。这样想着她才放心了些,也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而还在清风阁承受着痛苦的端木睿根本睡不着,刚才南宫秋倪过来给他又把了半天脉,就说他不能情绪太激动,又跟小仙草一起煎了药给他吃下,他这才好了一些。 南宫秋倪知道是苏婉言回来了,才导致他情绪波动,就劝说他:“王爷何不告诉王妃,如此她也能陪你一起面对,你也不用这么痛苦。” 端木睿虚弱地道:“我不能让她看着我这么恐怖的一面,我迟早要死,不如早点让她对我死心,这样我死的时候她就不用那么难过。” 南宫秋倪叹气,“你又何必这样,她不是一般的女子,肯定不会害怕的。” 端木睿沉默良久才说:“我想让她看着我灿烂地活着,如若不能,就让我悄无声息的死去。” 南宫秋倪摇头,“这个世界上,真不知道是有情好还是无情更好。” 苏婉言再也没来清风阁找过端木睿,但一直默默观察着他,从清风阁院子前的长廊经过,经常会听到古琴的声音,也会听到琵琶声,有时候还有女子的欢笑声,每次她都会心如刀绞。 端木睿状态好一点的时候,会带着小仙草在府里走走看看,小仙草经常会搀扶着他,苏婉言不止一次看到,在她眼里,就变成了两人形影不离,关系亲密。 她想着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跟端木睿一起好好看过府里的一切,他们一直都是忙忙碌碌,几乎没有这样闲情逸致过。 观察了这一段时间后她终于开始相信端木睿说的,他喜欢小仙草,会迎娶她进门。 她再次出现在清风阁,小仙草在给端木睿按摩头部,看见她来了,端木睿也没让小仙草退下。 她等了片刻,见端木睿没有让小仙草离开,心里又添了一层伤痛,下定了决心开口:“我是来跟你说一声,我要搬回娘家去。” 端木睿低着头,心里充满不舍,他抬头看了一眼苏婉言说:“现在还不行,你不能搬走。”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现在不行?”苏婉言觉得一股酸涩和委屈占据了她的胸口。 “你搬走了,皇帝会起疑,太子也会认为这是接近你的机会,再说我们各方面都有合作,你跟我闹翻了,你让镇魂和惊言堂怎么办,他们怎么做事,所以,若是你执意要走,也要等着我处理好这些事再说。” 苏婉言以为他会害怕自己离开而回心转意,结果只是暂时留住她。 她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没错,她只要搬出王府,人家都知道他们闹不和了,太子就会黏上来,皇帝也会乐于见到他们解除捆绑,说不定会集中精力来对付她。 还有镇魂和惊言堂几乎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不分的关系,他们一决裂,镇魂和惊言堂里的那些手下估计也会产生矛盾和摩擦。 “好,那我就等着,你尽快把事情处理好。” 她说完看了一眼端木睿和垂着头的小仙草,咬着牙道:“我一天不走,端木睿你一天不准迎娶她。” 她离去之后,小仙草就跪在了端木睿面前:“王爷,奴婢这是得罪了王妃,以后王妃一定饶不了奴婢的。” “你不用怕,等本王死了,她若是问起来,还需要你和南宫师父跟她说清楚,不过这必须等待合适的时机。本王也不会亏待你,至少让你后面大半辈子衣食无忧,以后也不用再回倚香阁去伺候人。” 小仙草小声哭起来,“王爷,你不要死,南宫师父医术高超,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你起来吧。”端木睿笑了笑,“你这是舍不得本王了。” 小仙草点点头,“奴婢不想让王爷死,不是想缠着王爷,是觉得王爷这么好的人不应该死的,老天一定会开眼,不会让你死。” “本王好吗?本王哪里好?把你留在身边,整天提心吊胆,吓得半死,本王还好吗?”端木睿笑道。 小仙草擦着眼泪,“至少你是对奴婢最好的人,奴婢现在也已经不怕了,只盼着王爷能快点好起来。” 端木睿笑着道:“好,我会努力好起来的,你快起来,把我扶进里面去。” 苏婉言回去就躺在床上哭了,说是要搬走,她又哪里舍得,但端木睿留下她,她却反而更加伤心,也是端木睿说他变心以来,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 以她的性子,要是别人这样负心与她,她估计早就打杀起来了,至少闹得不能安宁,但对端木睿,她爱之深却不能恨之切,甚至到眼下她也只能自己伤心,连一句重要都没有对他说过。 苏鹤鸣这次没有跟着苏遂去边关,苏婉言怕皇帝对他动心思就让他跟肖时出去避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回来。 他已经来过王府两次,感觉苏婉言心情不好,但苏婉言让丫鬟隐瞒着内情,他不知真相也就没多想。 这天他又来看苏婉言,见她眼睛肿的很,就问她怎么回事,苏婉言说晚上没睡好,熬出来的。 苏鹤鸣琢磨了一下奇怪道:“熬夜不是眼圈黑吗?你这是眼睛钟啊,不会是哭了不好意思说吧?” 苏婉言急忙道:“你别胡说,我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哭。” 苏鹤鸣觉得事情不对,又问自家姐姐:“对了,姐夫呢,我来了几次也没看见他人,他去哪儿了?” 听他叫姐夫苏婉言就觉得心酸,“王爷忙着呢,没时间招呼你。你以后敬着人家一点,不要姐夫姐夫的叫,要叫王爷。” “这就奇了,我以前不天天这样叫,姐夫他心里高兴着呢。” 苏鹤鸣琢磨了一下,又看到苏婉言不自觉地流露出黯然伤神的样子更觉得奇怪,就又问苏婉言:“该不会是他欺负你了吧,让你伤心了,所以连姐夫都不让我叫了。” 苏婉言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如今变得这般敏锐,连忙说:“他欺负我?他不可能欺负我的。” 见她不承认,苏鹤鸣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趁着管家找来,没人顾得上他,他就自己偷溜出了院子,直奔清风阁而去。 走到半路上,他又遇到从别处回来的灵秀,灵秀跟他行礼,他就叫住了灵秀,问她:“我姐姐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 灵秀低下头,她很想把事情告诉苏鹤鸣,让苏鹤鸣帮着教训端木睿一顿也好,但苏婉言说过让她们瞒着苏鹤鸣,她就什么也不敢说。 苏鹤鸣就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跟我说啊。” 第一百九十章 出气 苏鹤鸣问得急,灵秀只好开口,“少爷就不要问了,婢子不能说。”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他气我姐了。”苏鹤鸣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少爷,你去哪?”灵秀大声问。 “不去哪儿,随便看看。” “你不要乱跑,小心王妃生气。” 苏鹤鸣回头,有点不耐烦,“行了,我知道了。” 灵秀这才往后院走去,而苏鹤鸣直接去了清风阁,守卫在门口拦住了他,端木睿吩咐过,除了苏婉言,最近谁都不让进,而且苏鹤鸣一脸不善,守卫更加不敢让他进去惊扰端木睿。 “你们什么意思,我来找我姐夫也不让进?”苏鹤鸣叉腰站在门口,气势十足。 “对,王爷在里面忙,吩咐过除了王妃谁也不让进。” “还记着我姐呢?我倒要看看他在忙什么,我姐眼睛都哭肿了,也不见他关心一下。” 苏鹤鸣说着就要往进闯,两个守卫往门口一站便挡住了他。 “想打架是吗?那就来,今天不把你们打趴下看来是进不去了。”苏鹤鸣拉开了架势。 “王爷说让他进来。” 双方正要开打,小仙草从里面出来,站在廊下朝这边扬声说了一句。 守卫就把路让开了,苏鹤鸣看着小仙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守卫:“这女子是什么来头?” 他走进屋里,就看到小仙草在帮端木睿按摩头部,这是南宫秋倪教过的,按摩的都是能帮助流通血脉的穴位。 端木睿抬了下手,小仙草就停了下来,在一旁站着。 “姐夫倒是挺会享受的,这是特意找了一个姑娘来服侍吧。” 苏鹤鸣记得以前端木睿跟前从没有特意伺候的丫鬟,他现在也能明白一些后宅的事,觉得端木睿跟他姐姐吵架肯定跟这女子脱不了干系。 端木睿笑笑,朝小仙草说:“给本王的小舅子搬把椅子,再重新泡茶,要乌龙茶。” 他对苏鹤鸣说:“姐夫记得你最喜欢喝乌龙茶。” “劳姐夫惦记,茶不喝了,椅子也不用端了,这女子是专门伺候姐夫的,给我端茶倒水不合适。”苏鹤鸣语带讽刺地说。 端木睿没说不用,小仙草还是一一办了,恭敬不如从命,苏鹤鸣就在桌旁坐下,来王府都没顾上喝水,跑了这一趟他感觉口渴,连茶也端起来喝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你长大了。”端木睿端起茶盏,里面却是白水,他说完就喝了一口。 苏鹤鸣发现他喝的是白水,奇怪道:“姐夫怎么不喝茶?” 南宫秋倪叮嘱过他,说他现在的状况最好是喝白水,茶就先停一停,酒更是不能喝。 他撒谎道:“最近对茶没什么兴趣。” “是啊,姐夫现在口味变了,可能觉得白水更好。”苏鹤鸣瞅了一眼小仙草,眼里满是鄙夷。 端木睿笑笑,没说什么。 “他们说姐夫在忙,可我进来并没看见姐夫在忙什么,姐姐哭得眼睛都是肿的,姐夫知道她是为什么哭吗?就不去关心一下?” 苏鹤鸣喝了半盏茶解了渴就开始说起了正事。 听说苏婉言眼睛都哭肿了,端木睿心里一痛,又立刻压抑住了,他现在不敢再有任何情绪激动。 他平静地说:“我当然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但我是真的忙,没工夫去关心她。” “难怪姐姐不让我喊你姐夫了,原来你已经变心,我听说所有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见一个爱一个,根本不尊重自己的妻子,原本以为王爷是个例外,没想到你跟别的男子也是一样的,俗不可耐,污浊不堪。我姐姐那么好,你根本配不上她。” 端木睿听了苏鹤鸣的指责,脸上带着笑意,一句话也没说。 “王爷怎么不说话,是被我的话说中了,还是在用沉默抗议?” 苏鹤鸣看着端木睿,端木睿扬了下下巴,轻声说:“是被你说中了。” 他这么直接地承认,苏鹤鸣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我承认是我对不住你姐姐,你想要怎么样冲我来就行,只要能让你解气,让你姐姐能高兴一点。” 苏鹤鸣听了,冷冷看了小仙草一眼,又把目光移到端木睿脸上,以他现在的愤怒程度,真的很想上前把端木睿狂揍一顿,不过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端木睿。 而且,细看之下才看出他好像精神不大好,说话有气无力,脸色也有些苍白,就冷声问端木睿:“你是不是病了?” “一点小病,没有大碍,你不用顾及我。” 端木睿的语气云淡风轻,小仙草听了却是吓了一跳,端木睿现在的身体连她都打不过,别说苏鹤鸣这个半大小伙子,估计一拳就把他打趴下了。 她十分着急,害怕苏鹤鸣对端木睿动武,若是真的动手,她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制止。 “算了,念在你是病人,我今日不跟你计较。” 苏鹤鸣说完就站起了身,小仙草总算松了口气,她又听见端木睿说:“今日你放过了我,以后想要再来可就没机会了。” 她盯住了苏鹤鸣,害怕他又改变心意,但苏鹤鸣也只是冷着脸看了一眼端木睿,气冲冲地离开了。 回到苏婉言的住处,苏鹤鸣打算告个辞就回家去,可苏婉言却沉着脸在厅里坐着等他。 “你去哪了?”苏婉言冷声问他。 “我去找王爷了。”苏鹤鸣有点心虚地看着自家姐姐。 “你找他去做什么?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姐姐不用你操心。” “姐,我是你弟弟,我不替你操心谁替你操心。守卫说他忙着呢,你猜我进去看见他在做什么,叫那个女人在给他按摩头呢,他这是负了你,弟弟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本来想揍他一顿,结果就只说了他几句,我这心里还特别不甘呢。” 苏婉言想了一下开口问道:“你也看出他病了?” 苏鹤鸣见她重点竟然放在这里,明显还在关心端木睿,没好气地道:“姐,你没救了。” “他若是生病……” 苏婉言还在纠结这件事,苏鹤鸣打断了她,不以为意道:“就是一点小病而已,不用你这么担心。” “你这孩子,现在这张嘴真是让人受不了。好了,你替姐姐去出气,姐姐很高兴,不过下次不要再去了,否则姐姐会很没面子,人家还以为是我指使你去闹的,明白了吗?” 苏鹤鸣不情愿地点了下头,苏婉言招呼他吃饭,吃完饭就把他打发回去了。 这天晚上,南宫秋倪去看端木睿的时候,跟他说她对他的病已经有更好的治疗思路了。 端木睿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眼睛里也露出了意思光彩,南宫秋倪接着却说:“能不能有效我还不能确定,需要慢慢观察,然后再调整方法。” “那也算是有点希望了,本王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端木睿虽然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但他心里却还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过了几日,他让人把苏婉言叫到清风阁,这时候是上午,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显得还有几分光彩,苏婉言本来还担心,见他比上次似乎好了一些也就放心了。 端木睿也默默打量她,见她脸色有几分憔悴,觉得特别内疚,他做这些本心是不想让她在他死的时候感到生离死别的难过,那样她会承受不了打击,可现在他还没死呢,她却已经难过上了,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坚持,如果她恨自己,到时候应该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而且眼看他时日不多,以后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可能发病的时候还会发狂发疯,他不想这样的自己被她看到,所以他不敢再留着她。 这段时日有她在府里,虽然没有成日的看到,但他想起她就在家里他心里就能好过一点,可眼下真的不能再留了,他只能再狠心一次。 “你不是说想搬回苏府吗?我已经把惊言堂里我的人都调了回去,合作的事务也都解除了,所以你可以搬走了。” 苏婉言一颗心不住往下沉,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自是知道的,合作事务的解除她都知道。 端木睿继续说道:“太子和皇帝不是我能左右的,不过很快皇帝应该就不会再针对你,太子你自己小心一些就是了。” 很快他就死了,只要他一死,苏婉言就等于跟他解除了捆绑,皇帝本来忌惮的就是他,苏婉言跟他在一起就是被他拖累的,他一死,加上苏遂已经把兵权交了出来,皇帝就没有理由再猜忌他们苏家。 苏婉言没再说什么,又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回去就开始收拾东西,收拾了两日才全都收拾好,又搬了一天才搬完。 苏鹤鸣看着她大车小车地往回拉,他就被吓住了,拉着苏婉言问:“姐,这是怎么回事?” 苏婉言紧绷的脸上扯出一个笑来,“姐看你一个人在府里住着孤单,回来陪着你。” “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该不会是因为我那天去责问他,他生气了把你赶出来了吧?” 苏婉言看苏鹤鸣急迫的样子,摇了摇头,“你觉得自己的姐姐是那种会赖着人家让人家赶出来的吗,姐姐不想走,就没有人能请动姐姐。” “可是,你这样回来,跟王爷是和离了?” 苏鹤鸣这是替苏婉言的以后忧虑上了,她不走,至少王妃的位置还是她的,若是和离了,她后面大半辈子要怎么办,还要不要再嫁,再嫁的话又能找到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姐姐还没跟王爷和离。” 苏婉言跟他说完这句话就又去忙了,他就稍微松了口气。 此时的王府里,端木睿走到后院正房,天已经快黑了,他拿出火折子点亮了屋里的烛台,看到屋里从原先的热闹和琳琅满目变成了现在的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些沉默不言的家具,他感觉自己的心也空了似的。 幸好床上的被褥还都在,帐帘也还是原样,不知道是苏婉言忘记了还是什么,这让端木睿心里好受了一点,但又立刻陷入了更深的伤感之中,他顺手拿走了床上的那只布老鼠。 这只布老鼠是小猫最喜欢的玩具,可惜小猫也已经走了,也是病死的。 一只老鼠而已,却被苏婉言做成了花花绿绿的样子,他回到清风阁,一直拿在手里把玩,想起过去的事,脸上一直带着笑,可他想到小猫病死,如今他自己也快死了,也是病死的,就一阵怅惘。 以前苏婉言把小猫叫“小睿睿”,他想着自己的命运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不过他没有怪苏婉言的意思,只是觉得冥冥之中预示了什么,因此他就对死亡做了更多的心理准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奴隶 苏婉言回到王府,还是对端木睿会变心一事存有疑虑,就派人注意着王府的动向。南宫秋倪有时会出入王府,被苏婉言手下发现,回去汇报给苏婉言。 苏婉言一直被瞒着,不知道南宫秋倪回来,她觉得事有蹊跷,就趁着南宫秋倪再次出府,去和她见面。 南宫秋倪出府大多是去药铺,苏婉言跟踪她到药铺,在门外等着。 南宫秋倪出门就看到苏婉言,知道自己暴露了,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但她到底经历得多,这种时候还是能保持镇定。 “师父回了王府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苏婉言对南宫秋倪自是不会生气,说话还是很和气的。 “手头一直有些事情忙着,就没顾上。”南宫秋倪平静地说。 “师父是大忙人,可以理解。”苏婉言语气中带了几分嘲弄,又看着她手里提的药包,接着问道,“是王府有人生病吗?是王爷还是那个小仙草?” 南宫秋倪想着端木睿拜托她帮忙隐瞒,可她跟苏婉言之间也有很深的交情,本来一时间难以抉择,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真相,苏婉言的问话倒是帮她解决了难题。 她立刻说:“是仙草姑娘有点顽症,王爷就请我来帮忙医治。” 这就能说通南宫秋倪为何瞒着她了,大概是端木睿下的命令,苏婉言对小仙草得了什么顽症也不想知道,跟南宫秋倪说:“如今我已经不在王府,你得闲了可以来苏府坐坐。” “好,对于隐瞒你的事我心中过意不去,肯定会登门谢罪的。而且我要告诉你,在我眼里只有病人,我没有依附王爷的意思。” “我知道,我还能不了解你,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这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从药铺门口分开,南宫秋倪回到王府,把自己被苏婉言发现,以及她撒谎为小仙草医治顽疾的事说了,端木睿心里有数,又特意感谢她为自己隐瞒。 太子很快就听说苏婉言从王府搬了出来,心里窃喜,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就立刻联系苏婉言,邀约她在茶楼见面,苏婉言想着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去见一下太子也好,正好告诫他不要打自己的主意。 她应约到了茶楼,太子就故意问她:“听说你从王府搬出来了,是怎么回事?你和皇叔吵架了?” “是啊,吵架了,一气之下我就搬出来了。”苏婉言嗑着瓜子闲适地说。 太子摇着折扇,笑着道:“不愧是你,吵个架而已竟然说搬就搬,孤佩服你这股倔劲。前段时间听说皇叔纳了一门侍妾,是不是因为此事你们才吵架的?你上次和孤说你们现在好得很,这才多久你们就闹掰了,可见皇叔对你根本不上心。” 苏婉言知道他这是想挑拨,笑了笑:“是啊,我以为端木睿会一辈子把我放在心里,我们那时候多么恩爱啊,我觉得我们是天下最恩爱的一对了,结果他还是变了心。连他都会变心,这天下的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以后我宁愿孤老一生也不再沾染男人。” 太子脸上有点挂不住,思索了一下才说:“那是他不知道你的好,若是有人真正懂你,就绝不会负心与你。” 苏婉言知道他这是在说自己呢,嗑了几粒瓜子才摇了摇头,“人心变化无常,所以这世界上永远有比你更好的人,总之我对这件事已经失望透了。” 她都这样说了,太子本来又想跟她表明心迹,如此一来就说不出口。 第二天她又接到太子的书信,说他病了,让她去东宫探望,她心想昨天太子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生病。 好奇之下她就去了,太子躺在床上,一个劲流鼻涕,还发着高烧。 苏婉言心中狐疑,就问他:“昨天从茶楼出来,殿下没有回东宫吗?还是说在东宫染上了病?” “没有,孤出了茶楼遇到两位好友就去吃饭,喝了些酒,回来的时候天黑,有人路过撞了孤一下,孤一不小心摔进了水沟里,全身都打湿了,差点没把孤冻死。孤的那些暗卫都是些酒囊饭袋,竟然让孤摔进臭水沟,撞了孤的人他们也没找到。” 太子越想越气,还想破口大骂,但看见苏婉言用鄙薄的目光看着他,他便闭了嘴。 有人撞了他一下,而且还没找到撞他的人,苏婉言琢磨着太子说的这两句话,突然怀疑是不是端木睿出手故意整他的,若是以前她回去就能找端木睿证实,但如今她可不想为了这件事去找端木睿,若不是他出手,大概还会被他嘲笑自作多情。 何况,也不一定是,多半是她想多了,这就是一个意外罢了。 太子病了一场,好些天没有再去找她,而苏鹤鸣见她一直闷闷不乐,就想让她心情好起来。 他想到一个办法,跑去找苏婉言,如今已经入秋,苏婉言正跟丫鬟们一起晒桂花,苏鹤鸣其实不想让她这样,因为她做这些事恰巧说明她很无聊,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所以才会用这种方法消磨时光。 他上前问苏婉言:“姐姐,你还记得那次去拍卖会吗?” 苏婉言拍拍手上的碎屑,转身往屋里走去,倒了一杯茶喝。 “记得啊,怎么了?” “不知道现在拍卖会变成什么样了,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苏婉言想了片刻,觉得拍卖会也没什么意思,而且上次遇到那种突发状况,苏鹤鸣还受了伤,她害怕再来一次,就拒绝了。 “算了吧,不想去。” 苏鹤鸣没想到她竟然连这都不感兴趣,赶紧缠起来,“去吧,姐姐,是我想去,你就陪我吧。” 苏婉言最后经不住他磨还是答应了,换了一身男装,稍微伪装了一下就跟苏鹤鸣出门了。 熟门熟路的到了拍卖会,发现一切还是上回的样子,门窗都拉了帘子,里面灯火通明的,还有中间的大圆台,和周围一圈一圈的座椅,这些都很熟悉。 苏婉言回忆起上次和端木睿在这里发生的许多事,苏鹤鸣那时候对端木睿存着偏见,故意一直跟她说话,冷落着端木睿,而她又不忍心让端木睿受委屈,她被夹在中间好难做人,现在细想起来,她竟然连端木睿说了些什么都有印象。 那时候她在端木睿眼里就是一切,她只多看了两眼那只陶罐,他就给拍了下来,从那陶罐里得了一枚戒指,帮了她大忙。 可如今,端木睿再也不可能陪她来这种地方,她想着就觉得失落,心里憋屈得厉害。 苏鹤鸣见她一副神伤的样子,知道她肯定想到端木睿了,就觉得自己失策了,就嘟囔了一句,“这里的东家也不知道重新整修一下,换一个风貌,真是无趣。” 思绪被打断,苏婉言刚刚没听见,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苏鹤鸣说:“我说拍卖快要开始了,咱们要不要找地方坐一下?” 苏婉言看了一下中间的台子,回道:“现在好像改了,你看所有东西都摆在台子上,任人挑选,感兴趣的就可以竞价,咱们也去看看。” “果然是,走吧,看看有什么宝贝。” 两人跟着人群往台子旁边走去,走到圆台子的另一边,苏鹤鸣又叫道:“姐,你看,还有奴隶,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苏婉言看到台子边上站着一排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光着上半身的少年男子,他们脖子上用绳子挂着一个木牌,上面标注着价钱。 竟然还有奴隶拍卖,这也太原始了,她是从喊着人权平等的现代社会穿越来的,向来对下人没有那么重的阶级观念,只把他们当做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对他们尽量尊重,看到这种拍卖奴隶的情况就有点接受无力。 她目光在那些年轻男子脸上扫了一圈,突然目光停滞住了,她发现里面有个人长得跟端木睿竟然有几分相像,她又仔细打量,发现他虽然蓬头垢面,但五官和脸庞确实有端木睿的影子。 她正心下称奇,苏鹤鸣发现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男子身上,就问道:“姐姐对他感兴趣?” 苏婉言回了神,“啊?没有。” “你愿意就把他买回去做事,叫他保护你也好,被人家拍去了还不知道让人当什么使唤。” 苏鹤鸣说着就去找了掌柜,交了钱把那个男子买了下来。 他们姐弟出了拍卖堂,苏鹤鸣看着蓬头垢面的男子,问苏婉言打算把他安置到哪,苏婉言觉着他这个样子,把人带回府里肯定不妥,就决定先带回惊言堂收拾一下,了解一下他的身世再说。 她就让苏鹤鸣回家去,自己带着男子去了惊言堂总部,让手下的人准备洗澡水给男子彻底洗干净。 当他穿上干净的衣衫,梳好了头发站在苏婉言面前,苏婉言更觉得他像端木睿,只不过他的眼神野性难驯,看谁都带着一股仇恨,而他身上的骨骼更加粗大,显现是经常干重活,并且他的面庞也比端木睿要粗犷一些,因此乍一看,或者对端木睿不是那么熟悉的人一般都不会注意到他们相像。 让手下退出去后,苏婉言问他:“你是从哪来的?” 他双眼盯着苏婉言,一个字也不说。 苏婉言又问:“你叫什么?你家住在哪里?” 他嘴巴动了两下,还是不出声。 苏婉言奇怪,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听不懂,可怎么不说话呢? 她有点恼火了,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急迫地又问:“你怎么不开口?你别以为不开口我就把你没办法,我再问你,你跟端木睿什么关系?” 这回他摇了摇头,张着嘴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又做出发生的动作,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苏婉言这才明白,“你发不出声音?” 他用力点点头,苏婉言叹了口气,抓起他的手想给他把脉,看看他是为何不能出声,可他却反应很大,用力挣脱了,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恐惧和愤怒的神色,双眼大睁着,而且举起拳头示意要打人。 苏婉言见他防备意识这么强,猜测他可能经常受欺负,就耐心地道:“我会医术,只是想给你看看嗓子。” 他还是摇头,不让苏婉言靠近他。 苏婉言只得放弃,心想他说不出话,也没办法打探他的来历,对他也不能放心,带回府里肯定不行,就让下面的人帮忙看着,又叮嘱好好待他。 走的时候想到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平时说话也不方便,就对他说:“以后你就姓苏,跟我一个姓,就叫你苏安,好不好?” 他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相像的人 安顿好苏安之后,苏婉言又派人去打听他的来历,以及他跟端木睿的关系。 她回到苏府,让苏鹤鸣不要把今天拍了奴隶的事说出去。 隔天一早,她去惊言堂总部,见手下的人有的端水盆,有的端食物守在苏安住房门口,她询问是怎么回事。 手下人说:“他就躲在屋里不出来,敲门也没反应,我们给他送水进去洗漱,给他送饭他都不理。” 苏婉言只觉得头疼,苏安可能是以前没怎么和人接触过,或者长期受人欺负,所以对陌生人很排斥,也不愿让人靠近和触碰。 她只好自己上前敲门,喊了一声:“苏安,我是昨天的姐姐,你快给我开下门。” 片刻后,苏安就把门打开了,看见苏婉言的眼睛里有了些许神采,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样。 苏婉言让人把东西放进去,又把人支走了,然后对苏安说:“早上起来先洗漱,来,过来。” 苏安跟着她走到脸盆架前,她指着那些洗漱用品问苏安:“你会用这些吗?” 苏安摇头,苏婉言就一一给他说明:“这个是胰子,用来洗手洗脸的,这个是漱口的,这个是洁牙的。” 苏婉言说完就一样样地教他,对他说:“每天都要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就像姐姐这样,才会有人愿意喜欢你,跟你说话。” 教完洗漱,又教他用茅厕,苏安没法说话,但显得很是顺从。 不知道他以前生活在什么地方,吃饭的时候竟然连筷子都不会用,苏婉言只好让人给他拿了勺子来,不过他倒是不笨,教了几次也就会拿筷子了。 他饭量很大,吃得很快但又不是狼吞虎咽,这点让苏婉言很是奇怪。 苏安对她越来越依赖和信任,看她的眼神也逐渐柔和,她就又教他与人接触的礼节,让他信任身边的人,礼节他倒是学会了,但对除了她以外的人依然很排斥。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教导,又保持着正常生活习惯,每天能吃饱,收拾得很干净,穿着也体面,苏安身上的野性逐渐褪去,看起来就越来越像端木睿,是个很俊俏的男子。 苏婉言派出去打探的手下回来禀告,说是只查出了苏安以前在南边一个小镇子上生活,从小就被家里卖到一户富人家,富人家就把他奴隶,让他干粗活重活,晚上守着一头牛睡。 南方反正也没多冷,一年四季都让他光着膀子,吃饭大部分都是稀粥里面加上菜叶子,还有就是窝窝头,根本用不着筷子。 家里的主人、长工短工,谁都能欺负他,只要不高兴了,就可以拿他出气。 按说这样的人富人家肯定不愿意卖出去,但他虽然从小挨打,被人当牲口一般的对待,但他一点也没有在这种非人的待遇中迷失或者妥协,他心里充满仇恨,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小,反抗不了。 他想变得强大,变得有力气,他懂得一个浅显的道理,只有吃东西才能长大,长得健壮,所以每天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吃东西,不论什么把肚子吃饱了才行。 当他觉得自己足够强大了,人家再欺负他的时候他就开始还手,把富人家的儿子打了个半死,富人找人来报复,他把一群人都打趴下了,自那以后大家都开始害怕他。 有人给富人出主意,让他把人卖了,这种家伙留着就是祸害,富人就用药把他麻翻了,卖给了人牙子,又经历了许多波折,他就被弄到了京城里。 从他的经历来看,似乎看不出他跟端木睿有任何关系,一个是尊贵的王爷,一个是奴隶,根本毫无交集可言,但苏婉言不相信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会没有关系,她决定把苏安带去王府,这样或许能找到答案。 她叮嘱了苏安一番,“姐姐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你虽然没去过,但不要害怕,那是姐姐以前住过的地方。那个地方住着一个王爷,他其实也是很好的人。你只要跟着姐姐就没事,没人敢欺负你,但是你也要控制住自己,不能随便发脾气,也不能打人。” 苏安其实很不想去,外面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害怕,所以他没有点头。 “苏安,你听姐姐说,你不能一直藏在家里,好男儿志在四方,总躲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姐姐还希望你以后能做一番大事,那时候就没人敢再欺负你,你明白了吗?” 苏安用黑白分明的眼睛飞快地看了一眼苏婉言,苏婉言朝他笑着点点头,他也点了下头,表示愿意跟她一起去。 苏婉言给他伪装了一下,在他脸上点了几颗痣,又给他粘了一条胡子,这样就看不出跟端木睿像了。 两人到了王府,虽然苏婉言已经搬走,但下人还跟以前一样,看门的老周还说大家都很想她了,希望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只笑笑,没回应这个话题,直接问道:“王爷呢,在不在府里?” “在呢,最近几乎都没出门。”老周立刻就派下面的小厮去通报,又问苏婉言,跟在她身后的是谁。 “是我的朋友,也算是我的侍卫。”苏婉言看了一眼苏安,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老周就笑着说:“您一个人出门确实需要一个护卫。” 苏婉言就跟他闲聊几句。 端木睿听说苏婉言来了,心里一阵激动,但脸上却表现得淡淡的,漫不经心地对小厮说:“叫他进来就是了。” 最近在南宫秋倪的医治下,他的情况稍微有一点好转,至少不像之前那样频繁吐血了,这回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但他还是不那么乐观,害怕哪一天突然变得比之前更加严重。 不过小厮来跟他禀报的时候,他并不在清风阁,正跟小仙草一起在院子里散步,南宫秋倪说了,让他不能整天在屋里呆着,应该尽量去户外多走动。 他慢悠悠返回清风阁的时候,苏婉言带着苏安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他走过来淡淡地说:“怎么不进去?” 苏婉言眼里带着鄙薄,“王爷的寝居怎能随便出入。” 端木睿站住了,看了她一眼,眼神深沉复杂,苏婉言却觉得心跳加速,心里一慌就问:“仙草姑娘呢,怎么没见她陪着你?” “刚才还陪着,现在去传膳了。”端木睿是故意让小仙草离开的。 他说完就往里走,苏婉言带着苏安跟在后面,走到门口,端木睿回头看到苏安,不高兴地问苏婉言:“他是谁,刚才不是说本王的寝居不能随便出入,你带一个外人进来做什么?” “我带他进来自有我的理由。”苏婉言眼神带着不容质疑,“若不是带他来见你,我是不会来王府的。” 端木睿又看了一眼苏安,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愤怒,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指着他道:“你叫他来是给你讨还公道的吗?” 苏婉言一转头,看到苏安这副模样,连忙安抚他,“苏安,你不要这样,咱们很快就离开,王爷他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 苏安看着她,确定她不会骗自己神色才收敛了一些。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王爷说,耽误不了你许久,在这外面有些不便,所以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端木睿看了她一眼,扭头便走了进去,苏婉言连忙拉着苏安跟上。 走进屋里之后,苏婉言指着苏安说:“你看看他。” 端木睿看了一下苏安,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刚要问苏婉言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苏婉言就把苏安嘴巴上面粘的假胡须撕掉了,又用帕子把他脸上点的黑痣擦掉。 “现在看看。” 苏婉言这一通操作,勾起了端木睿的兴趣,他仔细打量苏安,脸色逐渐变得震惊,指着苏安说:“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 “他是,鹤鸣从拍卖堂拍回来的,因为看着有点像你。我让人去查他的底细,只查出他之前在南边的一个小镇上,小时候被家里人卖给了一个富人家,在富人家过着非人的生活,后来他反抗,跟人打架,富人家就把他又转手卖了。至于他为什么长得像你,我没查到。” 苏婉言又跟端木睿说了苏安之前生活的小镇具体的位置和名字,端木睿神色凝重,对她说:“我会派人彻查此事。” 而苏安听到他们说他,大概是想起了过去悲惨的日子,又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此时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用力拉了两下苏婉言的袖子,苏婉言扭头看他,见他浑身颤抖,面红耳赤,连忙安慰:“好了好了,我们这就可以走了。” 她朝端木睿说了一声就赶紧带着苏安往外走,在院子里又把胡子给他粘上,然后小声跟他说:“我们会去找那些欺负你的人,帮你出气。你和这位王爷长得很像,所以王爷要查清楚这件事,说不定你是王爷的亲人呢。所以,不要生气了,明白了吗?” 苏安回头看了一眼,苏婉言也回头,就看到端木睿站在廊下看着他们,苏婉言拉着苏安就往外走去,端木睿看着院门出神,他很后悔刚才没有对苏婉言温柔一点,明明他那么想她,却逼着她跟自己生分起来。 南宫秋倪跟着小仙草一起过来,看到他站在台阶上神思不属,用眼神询问小仙草,小仙草小声说:“刚才小厮来禀报,说王妃过来了。” 南宫秋倪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进屋里把饭菜摆上桌,端木睿让南宫秋倪坐下一起吃。 “我这个时候过来,还真像是蹭饭的。”南宫秋倪开玩笑说。 端木睿脸上带着笑意,“师父永远都是本王的贵客,说蹭饭可不合适。” 南宫秋倪笑着解释:“我是来看看你的吃食,我跟厨房交代过,怕他们不按我说的做。” “那师父看着如何?” 南宫秋倪点头,“还算可以,都是新鲜清淡的。” 说过饭,她问端木睿:“听说今天王妃来过了?” 端木睿点了下头,南宫秋倪就说:“王爷现在的病情有好转的迹象,依我看,不如告诉王妃实情。” “若是我能彻底好起来再说吧。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我怕不知哪天又严重了,那时候就真的没救了。”端木睿神情沉重地摇头。 “按说王爷什么都见识过了,可怎么面对自己的病这么看不开呢,你应该再有信心一点,也让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一些。”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兵油子 端木睿笑了笑,“虽说你是大夫,什么都知道,但你没切身经历过就体会不到我的恐惧。我对你是有信心的,我自己也想好起来,只是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信心罢了。” 南宫秋倪想了想,若是她频繁吐血,估计也走不出来那种死亡的阴影,她点点头,“那我会再加把力,让你看到更多的希望。” 为了让苏安能快点变得正常,让他更多地感受到家的温暖,苏婉言把他带回了府里,每天有时间就陪着他,在一再告诫他不能随便攻击人的前提下,教他散打、射箭,使用兵器。 苏安逐渐跟丫鬟们也熟悉起来,苏鹤鸣也经常在一起,有时候还会吃醋,他也发现苏安跟端木睿长得像。 他看见苏婉言对苏安那么有耐心又温柔,有时候比对他都好,他心里就起了怀疑,有天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姐姐,你对苏安这么好,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像端木睿,你对端木睿还存着念想?” 苏婉言看着他,半晌才说:“没有的事。” “我不信,干脆我把苏安送走吧,他在你身边,你看着他那张脸你就永远忘不了端木睿。” 苏婉言正要开口制止,就感觉脸颊旁扫过一股凉风,她扭头就看到苏安的拳头就挺在苏鹤鸣面门上,只见他嘴巴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脸上是一副暴怒的神情,怒目圆睁地看着苏鹤鸣。 苏鹤鸣“噌”地一下站起身,愣着眼睛对他说:“你还想打我!” “好了好了。”苏婉言按下苏安的拳头,对苏鹤鸣说,“你看看,以后别再说这种话,我对他好,不是因为端木睿。” 说完她眨了眨眼睛,因为这话有点违心了,她对苏安好,多少掺杂着对端木睿的感情在里面。 她说完苏鹤鸣,又轻声教育苏安:“姐姐不是和你说过了,不要轻易伤人,有时候动武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鹤鸣这样说也是为了姐姐好,你不要放在心上。姐姐是不会把你送走的,你就放心吧。” 苏安垂着头,脸上显出几分歉意来,对苏鹤鸣飞快地抱了抱拳,苏鹤鸣从那以后也就不敢再说送走苏安的话了。 这次边关战事,有霍邱山跟苏遂一起面对,苏婉言没有太操心,而他们也是多次取得胜利,为了打消皇帝的忌惮之心,苏遂把所有功劳都记在了霍邱山名下,并且让霍邱山把这些都写在交给皇帝的奏报里。 皇帝看了霍邱山立下的功劳,大喜过望,觉得霍邱山确实是个人才,已经把兵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早朝上,他当着众大臣的面对霍邱山极力夸奖,又把战报拿给秦清风等人看,得意地对大臣们说:“你们看,朕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他没上过战场又如何,还不是打了一场又一场的胜仗,相信不久他们就会把对手打怕了,对手很快就能主动提出休战。” 大臣们看着那些实实在在的功劳,无话可说,都捧着皇帝,说皇帝知人善任,终于发掘能堪重任的武将,是皇帝的福气,也是社稷之福,万民之福。 皇帝便轻飘飘起来。 西部是出了名的的干旱,不过也都些好地方,一些地势低的盆地峡谷一样是水草丰茂,有着别具一格的风景。 军营驻扎地就是个好地方,这边气候温暖,即使到了秋天也很暖和,霍邱山从京城走的时候,以防脸上粘的胡子,和其他伪装会在行动中脱落,苏婉言干脆让苏鹤鸣给他做了一张气一,他戴着气一就放心多了。 然而整天不是打仗就是操练,脸上经常会出汗,又捂着一张面具,虽说这气一也有一定的透气性,但怎能跟什么都不戴相比,总之霍邱山觉得难受极了。 他经常趁着职务之便会一个人去军营附近的河里洗澡,这里一般没人过来,他就大胆地把面具脱下,把自己的脸好好清洗一下,让它透个气。 结果发现自己的胡子因为经常不刮也长出来了,他跑回去拿了一个铜镜,照着自己的脸跟面具对比,觉得除了眼睛的形状,留了胡子跟伪装之后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于是他就收起了面具,顶着自己的脸示人。 以前大家还觉得奇怪,说怎么都没见他打理过胡子,他总说自己弄的时候没让人看见,这回也不怕人家怀疑他的胡子有问题了。 苏遂也没发现他把面具取了,他就更放松了警惕,可以前有他父亲麾下的老兵却起了疑心,总觉得他像已经获罪被杀的霍家人。 老兵注意他很久,越看越觉得他像霍家人,就跟着他到了军营附近的河边,把他的衣裳都藏了起来,然后才上前跟他搭话。 “苏统领,这里洗澡还真不赖,我们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里。” 霍邱山听出他说话带着阴阳怪气,就问他:“你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我看你偷偷摸摸的,想知道你来这边干啥来了,结果是来洗澡,我们这些当兵的不敢擅离军营,连洗个澡都没有你们舒服。” 霍邱山见他话语中带着不善,就又问了一句,“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一个带着几万兵马的大统领连这点权利都没有,苏将军还不是每天有补汤喝?” “所以我说我们这些小兵跟你不能比,我还听说你是太子向皇帝推荐的人,皇帝十分信任你,顶着朝中大臣们的压力坚持让你一个新瓜气一做了大统领,真是了不起啊。” “那又如何,你既然知道我是大统领,你是小兵,你哪来的胆子这么跟本帅说话?你又是哪里听来的这些事?” 霍邱山一边斥责老兵,一边拿眼睛搜寻着岸上的衣服,结果发现衣服不见了,他断定是老兵拿走的,心里的怒火更盛了。 “我虽是小兵,但在军营里也混了这么多年,手底下还掌着十几个人,这些消息又不是秘密,一打探就知道了。” 霍邱山对他这些话毫无兴趣,直接从水里站起来走到岸边,站在老兵面前,怒视着他:“我衣服呢,你在这跟我拐弯抹角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 老兵上下扫视他哪儿都很强壮的身体,他自己蹲着,人家又是居高临下地站着,身上什么都没穿,把那处对着他,这姿势就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他心里也冒了火,指着霍邱山说:“你别拿身份压人,我告诉你,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根本不姓苏,你姓霍,你,你就是罪臣之子,你本来应该死了的,你如今竟然还当上了统领,你是欺君罔上,你这是死罪。” 霍邱山心里一震,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胡子还在,可是这人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你别装了,你这张脸若是没有胡子,就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你爹那时候还年轻,没有留着胡子。” 霍邱山在江湖闯荡,也不是被吓大的,两手叉腰怒喝道:“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霍家,我就姓苏,我是你苏家爷爷。” 老兵目光又下意识扫到他那里,把藏在树后面的衣裳给他拿来扔给他,“你这样成何体统,快点穿上吧。” 说他是老兵,只是当兵的时间长,其实也就比霍邱山大几岁。 “你个死货竟然藏我的衣裳。”霍邱山抓住他的脖领子,举起拳头示意要打下去,老兵连忙求饶,他才把他推搡在地上。 霍邱山三两下穿好衣衫,把人又揪着脖子提起来,威胁道:“你再敢乱说,小心我弄死你。” “你,你不敢,要是让上面知道了,你就完了。” “我杀你跟摁死一只蚂蚁一样,我会让人家知道吗?” 老兵被他像要吃人的眼神吓得不行,连忙又求饶,霍邱山才放过他,又警告不准乱说。 他就是个兵油子,见到有好处哪能轻易放弃,因此经常在霍邱山面前出现给他压力,或者跟别的下面的将领说话的时候正好让霍邱山看见,让他以为自己在打小报告。 霍邱山又赶紧戴回了面具,但他很清楚这种小人就跟苍蝇一样,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一旦他说了出去,那些见不得他好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让皇帝知晓,皇帝多疑,就算一开始不信,但事后想起来肯定会怀疑。 只要他怀疑上了,他努力这么久就算是白费了,而且说不定还会危及到性命。 因此,他只好把人叫到河边去商量这件事,老兵戏弄他道:“今天怎么不洗澡了,我好叫大家来观赏一下。” 霍邱山指着他,咬牙道:“我叫你来是说事情的,你给我严肃一点。” “好,你说。”老兵斜着眼看他,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你若是想上报,在怀疑我的时候就跟别人说了,但你没有,而是来找我,这说明你不安好心,你想用这件事要挟我,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是不是这样?” 老兵眯了眯那双狡猾的小眼睛,承认道:“是,当然是,你也不用太害怕,我就是想要点银子花,眼看仗就打完了,回去可以潇洒一番。” 霍邱山双手抱胸,答应了他:“好,可以,你要多少?回京城了我给你想办法,但你要答应我一个字也不准乱说,没得我让你诬陷了。” 老兵想了想,“也是,谁会上战场还带着银子,既然银子回京才能给我,那么这段时间你必须给我行方便,首先你给我个官做,不多,就升两级,其次你要把我当朋友,在军营里给我面子,让我跟你吃一样的,并且随行左右。” 如此一来,他就成了霍邱山身边的红人,军营里那些人还不得都敬着他。 “好,很好。”霍邱山听了,脸上带着冷笑,给银子他可以,反正那些也是身外之物,但是要让他给一个兵油子升官,还要把他当朋友,让他随行,这种事他是不会干的。 给他这种人升了官就犯了军队里的大忌,他就是一只臭老鼠,见着他就恶心,还跟他当朋友,简直是侮辱他霍邱山。 “你答应了?”老兵没想到这么容易他就同意了,都有点不相信。 霍邱山点头,“是,我答应了。明天正好要开战,你呢,就跟在我身边,我给你机会立功,多杀几个敌人,你升官也就名正言顺了。” “真的?哎呀,大统领你真是太好了。” 老兵说着就伸手过来拍霍邱山的肩膀,霍邱山诡谲一笑,侧身让开了他的手。 “明天说好了,你要跟着我,可别怂了。”他叮咛一句,因为像他这种兵油子打仗的时候是不可能冲到前面的。 “好,有你照顾,我不会怂。”老兵猥琐地笑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梦境短暂 第二天在战场上,霍邱山果真就把兵油子带在身边,他凶猛善战,吸引了大量敌军。 兵油子因为相信他会给自己机会立功,所以就紧跟着他,他瞅机会杀出一条血路,兵油子逃脱不了,被团团围住,很快就遭到屠戮。 一场大战结束,兵油子被人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霍邱山和苏遂一起去看那些死去的士兵,这些人以后朝廷都要按照规定给他们家里发放抚恤金的。 苏遂看到那兵油子的尸体,冷笑了一声,霍邱山就问他为何发笑。 苏遂说:“这个人就是个混混,在军队里混饭吃的,而且很多年了,叫张贵林,再残酷的战场他都能逃脱一死,而且带坏了一批人,没想到今天战死了,倒是可以利用他宣扬一下积极作战的精神。” 霍邱山暗笑,要不是他,这个人可能还要在军队里祸害很多年,回到营帐之后,他就把张贵林看出他是霍家人,并讹诈他的事说了,苏遂替他捏了把汗,说幸亏他及时把人处置了,要是手软了,指不定以后会出什么事。 出了这件事之后,霍邱山不敢掉以轻心,给苏婉言写信,问她京城的情况,又给皇帝写奏报,得知京城一切都很正常他才放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医治,端木睿的病情有所好转,南宫秋倪也逐渐摸索出了正确的办法,他终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苏婉言,以前天天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如今见不到人,连话也说不上一句,才感觉心里多有空。 有时候做梦会梦到,梦里她还是过去的模样,笑靥如花地腻在他怀里撒娇,但是梦境短暂,他醒来之后又想睡过去,这样或许还能续上之前的梦,但往往不能如愿。 更可惜的是,也就那么一两次梦见过她,其他时候都是一些无聊又荒诞的梦,或者根本没有梦。 他整天盼啊盼,就希望她能来一趟,就算来骂他一顿也是好的。 可她已经被他推着出了府,她又是那种好强的性子,没有必须要见的理由,她肯定不会来的,她一定恨死自己了,根本不可能来看自己。 不过他又想到苏安,他听出那天她是在撒谎,一定是她自己看见苏安长得像他,所以才买下来的,为了面子,偏说成是苏鹤鸣,这说明她对自己还不是那么恨吧。 这天天气不错,他换了一身新的衣衫,打理了一番仪容,就出府乘马车去了苏府,看大门的知道苏婉言搬回娘家肯定是跟他闹矛盾了,但他身份在这里,他们也只能让他进了门。 管家陪他去了苏婉言住的院子,院门关着,他打发了管家,自己敲了门,是小丫鬟来开的,看见他站在外面,连忙跑了回去。 她进门给苏婉言禀报,说王爷来了,就在院门口,苏婉言胸口砰砰砰跳起来,她感觉喜从天降一般,可随即这种喜悦又像烟花一样消散了,她想到端木睿明明白白跟她说过他变心了,她就觉得自己很讨厌,被人弃了,却还惦记着人家。 屋子里变得很安静,丫鬟们都不敢说话,时间好像过了许久,小丫鬟只好问了一句:“小姐,要不要请王爷进来。” 苏婉言终于说:“不要让他进来,让他回去。” 小丫鬟到门口去回端木睿,说苏婉言让他回去,这在端木睿预料之中,他对丫鬟说:“你告诉王妃,我来找她是想跟她说苏安的事。” 丫鬟又回去给苏婉言传话,苏婉言这回让端木睿进了门。 她从屋里出来,苏安正在院子里做木工,他不会做什么精细的活,只因院子里种了紫藤萝,丫鬟们让他帮忙搭一个架子。 他做得很认真,苏婉言过去跟他说话,递给他帕子让他擦汗,又问他渴不渴,让丫鬟给他端水来喝。 端木睿进院子来正好看到他们两个说话,显得很亲昵的样子,苏婉言竟然还把自己的帕子拿去给苏安擦汗,之前他们在一起时,还是到后来解除了一切误会之后,他们变得恩爱甜蜜了他才能有这个待遇。 苏婉言转头看见他,就朝他走过去。 端木睿一直盯着她看,他们面对面沉默了片刻,气氛变得有点微妙,苏婉言扫了他两眼才说:“有什么话就说吧。” 见她没有想请自己进屋里去的打算,端木睿没有提出来,看了看苏安说道:“他看起来年纪不小,怎么也有二十出头了吧,你这样把他放在院子里,你这里都是女子,是不是不妥?你和他之间是不是也太亲近了?” “苏安他很单纯,绝没有你这些复杂的想法,我和他之间如何,也跟你没有关系。你如果只是说这些,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苏婉言说着便撇开了头。 端木睿有点尴尬,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在这里,你们可能会多有不便。” 苏婉言瞪了他一眼,“不劳你操心,他只是今天来干点活,平时根本不进来。”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我瞎操心了。”端木睿勉强笑了笑,“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我记得小时候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过,我应该是有个弟弟的,但不知去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苏安。” 苏婉言琢磨着,苏安跟他长得这么像,十有八九就是了。 她跟苏安相处这么长时间,苏安对她依赖和完全信任,她也对苏安充满同情和怜惜,虽说苏安可能比他还要大几岁,但照顾他就像照顾弟弟一样,从他什么都不会,一点点把他教成现在这个体面的样子,他们之间已经是没有亲情胜似亲情了。 如果苏安是端木睿的弟弟,他们相认的话,再被皇帝知道了,他肯定也会被卷入皇家是非之中。 看看端木睿就知道了,他时刻被皇帝防备着,无休无止地刺杀,充满了明争暗斗,虽说每次皇帝都没能把端木睿杀掉或者整垮,但这给人带来的压力没有几个人能承受。 因此,她宁愿不让他们兄弟相认,她对端木睿说了自己的想法。 “若他真是你的弟弟,相认之后,皇帝肯定觉得你又多了一个帮手,一定会更加忌惮你,而且他从小为什么会被送出宫去,这里面是不是牵扯到什么隐秘,我觉得还是保持现在的样子,等到时机成熟了你们再相认也不迟,所以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停止查下去了,你觉得呢?” 端木睿看着她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听你的。” 苏婉言被他那双幽深的眸子看着,又听他说了这么一句,脸没来由地红了红,就对他说:“好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也忙,我也没有理由留你,所以……” “好,我知道了。”端木睿连忙接过话,又看了看她就告辞出去了。 他派出去查苏安的人回来禀报说他确实从小就被卖给了那家富人,家里如今也不剩下什么人了,跟苏婉言查的没什么出入,他原本害怕苏安是有人包藏祸心故意安排在苏婉言身边,既然查清楚了他也就放心了。 至于苏安是不是他家里人亲生的,是不是他亲弟弟,他听苏婉言的,说不查也就不查了。 端木蓉知道苏婉言搬回了娘家,就和陈巧巧相约着一起来看她,两人都带了礼物,端木蓉带的是徽州进贡的松香墨和南边时兴的梅花笺,陈巧巧带了小巧玲珑,十分精美的脂粉盒子,一共有六个,每一个的雕花和样式都不一样。 苏婉言每一样都很喜欢,笑着说:“最近我怕人说闲话,都没怎么上过街,外面时兴些什么我都不知道。” 她们俩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她提到这个话题,端木蓉顺势就问出了口:“你跟我皇舅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就搬回来了呢?” 苏婉言笑了笑,“你没听说过什么吗?” 端木蓉摇头,又转头迷惑地看了一眼陈巧巧,陈巧巧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苏婉言对陈巧巧说:“没事的,那些话不用避讳着我。郡主大概是整天在公主府呆着,没人告诉她她自然就不知道了。” “前段时间我跟我娘亲去了一趟封地,前几日才赶回来,娘亲只告诉我你搬回娘家了,我一时着急忘了问她具体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你不知道那是正常。”苏婉言就把端木睿负了她,准备娶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一事说了。 端木蓉拍着胸口,“我对皇舅印象挺好的,觉得他跟你感情深厚,大概就是闹了点小矛盾,还想劝你原谅他,然后重拾旧好,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事,那我支持你搬出来。” 陈巧巧也说:“就是,按说我不该议论王爷,但他之前对你真心厚爱,没想到这么快就变了,真是看不出来,我也支持你。” “那你今后什么打算啊?”端木蓉又忍不住替苏婉言担心,“你们是和离了,还是……” 苏婉言喝了口茶,笑着说:“也没和离,但我已经搬回来了,就跟和离差不多吧,找机会再写份和离书,跟皇帝说一声就得了。我对男人已经看透了,以后我啊,就自己过日子,反正我父亲肯定也支持我,不会把我赶出去,我就一个人想做什么做什么,自由自在的,再好不过了。” 如今她要是去跟皇帝提和离,他保证爽快地就答应了,只不过她害怕皇帝又说她一会儿要和离,一会儿又不同意,把婚事当成儿戏,把他也当孩子耍,因此就一直没敢去说。 “你说你现在就把男人看透了,让我们这些还没嫁人的可怎么办?我都恐惧成婚了,干脆也跟你一样不嫁人得了,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实在是件好事。”陈巧巧压低了声音说。 苏婉言连忙劝她:“你跟我不一样,我就是这个性子,对待什么都是眼里不揉沙子,你呢温柔婉约,一定能处理好夫妻之间的矛盾,何况我的话也不绝对,你看秦大人府里可就只有一位夫人,后院就没有那些莺莺燕燕,女所以该追求的幸福你还是要去努力追求。” 这个时代,女子不出嫁,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她可不想害了陈巧巧。 “也是,你家里情况跟我家也不一样。”陈巧巧摇头叹气。 端木蓉嗫嚅道:“我不出嫁肯定是不行的,我娘亲现在都已经开始给我物色了,以后要是找个风流成性,对我不体贴,婆婆小姑又和睦的可怎么办?” 苏婉言又赶紧劝她:“你放心吧,长公主不可能给你找那样的人家。” 第一百九十五章 暗示 陈巧巧也连声附和,跟她们聊了许久,苏婉言心胸便有开阔了许多。 她们正要告辞离开,就看到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两人正要回避,但看到那个人的样子都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很惊讶,怎么说到端木睿,端木睿就来了,而且还是自个走进来的,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她们甚至怀疑端木睿就住在苏婉言家里。 为了跟她们二人随心说话,苏婉言就把丫鬟们都支走了,因此苏安进来也无人禀告。 苏安看见屋里多了两位姑娘,犹豫着要走,可他找苏婉言又有事,因此便站住了,看了一眼端木蓉二人,一言不发就拉住苏婉言要往外走。 如此一来,端木蓉和陈巧巧就糊涂了,两人面面相觑,有点看不懂“端木睿”的行为,他又不是不认识她们,至少该跟她们打个招呼吧,而且,她们还在,他怎能拉着苏婉言就要出去呢,还一句话不说。 苏婉言看出她们二人满脸的惊诧和迷惑,她不想让她们知道这件事,免得可能会影响到她们,她把苏安抓住自己袖子的手拿开,笑着对他说:“我在跟好友说话,你先出去,我等会儿来见你。” 苏安又看了一眼端木蓉二人,对她们有些生气,朝着苏婉言摇头,表示自己的坚持。 “你的事先放一放,我跟好友说完话就来,你听话,快点出去。”苏婉言说完就推着苏安往外走,一直把他推到了院子里,又强调说一会儿找他。 返回屋里后,不等端木蓉二人问,她主动说:“王爷突然造访,院子里也没人看着,他自己就进来了,还有,他最近得了一场病,这个脑子突然变得有点奇怪。” 端木蓉二人也看出来了,“端木睿”竟然连话都不跟她们说,还行为古怪,就担心地问:“他怎么样啊?没事吧?能治好吗?” 苏婉言笑着道:“没事没事,他最近也就来了一次,还让我给打发了,我是在外面偶然碰到住在王府里的大夫,她跟我说的,应该很快就会好。” 她们二人这才放心了些,又猜测他得病是不是因为她搬走了,受了打击,苏婉言否定了。 她们离开之后苏婉言就去苏安住处找他,他看见她不理睬,兀自做着自己的事,苏婉言就笑着上前对他说:“刚才是我的两位好友,我没什么朋友,就只有她们两个,也很久没见了,所以想多跟她们说会儿话,你不要介意。” 苏安还是没理睬她,自己练着招式,刚才他着急去问苏婉言,就是他练功的时候遇到了问题,结果苏婉言竟然把他推了出来。 而且他发现原来自己把苏婉言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而苏婉言却不一定,有了别人,就把他晾在一边了,因此他心里此时难以接受,有些伤心。 苏婉言见他招式不对,就指点了几下,苏安心里对她的芥蒂才放下了些,苏婉言又趁机跟他搭话:“刚才你是不是就想问我招式上的问题?” 苏安点了点头,苏婉言就趁机教他:“朋友是很重要的,你有了烦恼可以向朋友倾诉,你有困难了,朋友也可以帮助你,不过这都是互相的,你也要倾听朋友的烦恼,朋友遇到困难你也不能袖手旁边,所以苏安对我来说很重要,她们对我也很重要,你以后也可以交朋友,你要是觉得苏鹤鸣不错,你也可以把他当朋友。” 那天端木睿走了之后,她想了一下,觉得他提醒得对,她跟苏安太亲近了,比跟苏鹤鸣都亲近,这对苏安来说很不利,加上今天的事,她决定还要教苏安,不能让他太依赖自己。 苏婉言搬回娘家的事,最近传得人尽皆知,皇帝自然也知晓了,他立刻把苏婉言叫进了宫里,开口便问她:“听说你搬回娘家了,这事可属实?” 心里猜测着皇帝叫她进宫的目的,一边说道:“回皇上,是这样的,臣妾跟王爷有些矛盾,臣妾生气就搬回去了。” “你和他有什么矛盾,竟然让你生这么大的气?”皇帝说完一头想起先前听说端木睿纳了侍妾的事,立刻气起来。 “朕给他送的美人连沾都不沾,偏生喜欢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不知道他这是对朕的不满呢,还是看不上人家。” 苏婉言连忙说:“他哪敢对皇上不满,是看不上人家罢了,别人送的哪有自己相中的好。” 皇帝重重的冷哼一声,不过端木睿这个做法,他还是挺满意的,因此便没有再说什么。 “如今你们也闹翻了,朕允许你和离,你回去找他写份和离书,你们的夫妻关系就可以解除了。” 苏婉言在心里嗤了一声,皇帝巴不得他们分开,说得好像替她着想一样。 但她心里又转了许多个弯,真让她和离了,她却打心底里觉得不舍,想着即便不能在一起了,保持着她和端木睿之间的关系也好,也是一份念想,他若是哪天想起来了,来找她和离,那时候再考虑这件事也不迟。 更重要的是,她怎么就那么不想让皇帝如愿呢,他越想做到的事她越不愿满足他。 于是,她找了个借口说:“多谢皇上的好意,他亲口和妾身说喜欢上别人了,妾身心里至今缓不过来。所以妾身不愿意和离,和离了,妾身跟他之间就没有关系了,他就可以另娶一个王妃,妾身为何要把本该是自己的位置让给别人,他不让妾身好过,妾身也不让他好过。” 皇帝一听她不愿意和离,脸色就沉了下来,听到她后面说的,就觉得她到底是个女人,就喜欢闹,喜欢感情用事。 他耐着性子说:“你不懂男人的心,你越是这般不放过他们,他越是厌恶你,你纠缠着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苏婉言装作愤愤不平的样子,“反正已然这样了,妾身也不必在他那里留下什么好印象,妾身就是要恶心他们。” 皇帝一拍桌子,“你又在跟朕胡闹,朕让你和离你就和离,你无须废话,以后朕帮你再找。” 苏婉言连忙摆手,“再找?那可不行,妾身怎能一女二嫁,这丢苏氏门楣的脸,皇上你的好意妾身心领了。” “混账,这是朕的命令,你听明白了吗?朕已经受够你敷衍耍弄朕了。”皇帝更为恼怒了。 苏婉言丝毫不畏惧,愤然道:“皇上怎能这样说妾身,妾身被端木睿辜负,心里悲痛,在皇上这里又对和离与否都不能做主,妾身心中不服。妾身的父亲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而我这个功臣之女却被皇上三番五次在婚事上逼迫,妾身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让百姓们评评理。” 她知道皇帝私底下虽然龌龊事做尽,但却是个很爱惜名声的人,生怕自己被百姓憎恶,被史家书写成一个昏君。 正因为他顾惜自己的名声,所以听苏婉言要把事情宣扬出去,就更为愤怒了,他威胁苏婉言道:“朕看你是不要命了。” “皇上想要妾身的命,拿去好了,看您要给妾身安一个什么罪名,若是偷偷摸摸的,等父亲回来一定会彻查,到时候皇上可就麻烦了。” 皇帝阴森森地说:“你竟然威胁朕,不怕朕连你父亲一并杀了?” “反正这不是皇上第一次做这种打算,你杀了父亲,天下百姓心如明镜,一定会唾弃皇上残害功臣,这将成为你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见苏婉言一点也不示弱,跟他据理力争,皇帝无可奈何地指着她,气得手都在抖,“好,你就等着,朕是一国之君,还收拾不了你?” 苏婉言反而笑了笑,语气也缓和了些,“其实这只是一件小事,根本犯不着皇上因为妾身而生这么大的气,您的身子要紧。虽然妾身不答应和离,但妾身已经搬回娘家,其实跟和离也没多少区别,只是妾身心有不甘,不想让出那个位置罢了,妾身跟王爷也彻底闹翻,今后妾身和他只会越走越远,父亲疼惜妾身,也不会再和王爷有任何瓜葛,皇上就放心吧。” 她这是在暗示皇帝,她和苏遂都不会帮端木睿,皇帝不必再忌惮他们联合起来觊觎皇位。 皇帝听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明白她在揣摩自己的心思,而且揣摩得很对,既然说破,也就不必再坚持,以免闹开了,他的心思就摆到明面上来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也舒缓了情绪,对苏婉言说:“既然你跟朕说清楚了,朕也就不再追究,但是你记住自己的话,若是出尔反尔,朕绝不会手软。” 苏婉言见目的达到,既不用被逼着和离,也让他对自己和苏遂放松了戒心,就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是,皇上放心好了。” 再说太子见她一直住在娘家,没有搬回王府的意思,也就是说她跟端木睿一直没有和好,他觉得这是得到她的最佳机会,不可错过,但他自己又没有能力让她答应嫁给自己,于是他就想到了皇帝。 他进宫面见皇帝,跟皇帝说明心事:“父皇,儿臣还没迎娶正妃之前就喜欢苏婉言,但当时碍于跟苏语娴的婚约,又想拉拢丞相,所以娶了邱雨琳,又履行婚约,让苏语娴做了侧妃,就此错过了她,如今她和皇叔闹翻,这正是儿臣重新争取她的机会,还请父皇做主。” 皇帝皱眉,心里大为不爽,又是苏婉言,他难道就逃不开这个女子了吗? 不过为了拉拢苏遂的势力,又可以达到彻底断绝端木睿和苏家的来往的目的,他便对太子说:“没想到你对苏婉言这么痴心,好,朕可以成全你。” 太子欣喜,连忙感谢皇帝,又说:“其实,苏语娴不是苏将军亲生,儿臣跟她的婚约就可以不算数,那么,儿臣跟苏氏的婚约就还没履行,所以儿臣娶苏婉言是名正言顺的。” 皇帝沉吟着点头,“不过,苏婉言这个女子不是那么好掌控,想让她嫁给你,就必须她自己答应才行。” “这,说实话,她对儿臣没有那个心思。”太子犯难道。 皇帝踱着步,思考了一下说:“那就用计,既成事实了之后再传扬出去,看她答应不答应。” 这不是没试过,但也没成功,不过现在端木睿不可能再救她,皇帝又提醒太子利用苏语娴,他回去之后就把人从冷宫里放了出来。 苏语娴重见天日,格外欣喜,宫女们帮她梳洗一番,她以为太子又念着她的好,念着往日的旧情才回心转意了,就高高兴兴去见太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计谋失败 太子看见苏语娴,心里没有任何波动,也不心疼她憔悴瘦弱了,嘴巴上却说:“这段日子让你受苦了。” 苏语娴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她在冷宫里想了很多,一次又一次回想之前自己的错处,因此就变得谨慎了,害怕让太子不喜,就很快停了哭泣,乖觉地说:“是妾身自己犯了错,否则也不会吃这些苦,都是妾身自找的。” 太子见她似乎变聪明了,便觉得事情应该能成,当晚就留下了她。 过了两天,正当苏语娴觉得自己这回妥妥的又要复宠了,她心满意足地伺候太子用饭,吃完之后,太子喝着茶太子对她说:“孤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不知道你能否答应。” 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立刻就说:“能为殿下效劳是妾身的荣幸,妾身怎会推辞。” “那就好,是这样的,孤想让你把苏婉言叫进东宫来,办法你自己想。” 苏语娴心里一凉,现在让她叫苏婉言怎么可能叫得动,而且叫苏婉言进东宫要做什么? 她委婉地问道:“把苏婉言叫过来是殿下想见她吗?” 太子点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妨告诉你,孤缺少一个太子妃,若此次成事,太子妃就有了,所以这件事非常重要,你首先要保密,再者一定要保证把她叫进东宫来,不论用什么办法。到时候孤如愿了,你就可以永远都不用回冷宫了。” 太子妃?竟然是为了让苏婉言做太子妃,别人想尽办法也得不到这个位置,她苏婉言可好,还要太子费尽心思,用计才能让她答应。 她真是何德何能,苏语娴想到之前在苏婉言那里受到的屈辱,又想到若是成事了,她以后就要仰着她的鼻息过活,她越想越气,但还是答应了太子。 她去找到朱玲,让朱玲帮忙叫熙和装病,她搬出太子的命令,朱玲只好照办,这是为了防止苏婉言打探,然后她就让人传信给苏婉言,说熙和病了,从小经常见宫里的太医,他很排斥,所以想让她来东宫给熙和看看。 信写得非常诚恳,苏婉言叫人打探了一下,得知熙和确实是病了,想着小孩子本来就害怕瞧病,宫里的太医一个个又都很严肃,熙和排斥也正常。 她懂医术,本就应该治病救人,因此她就答应了。 到了应约的时间,她准时去了东宫,苏语娴亲自迎接她,她本来还疑惑,听说苏语娴被太子丢进了冷宫,这是什么时候又出来的。 但她知道若是问出口又要起争执,在东宫里闹起来太难看了,她就没问出口。 苏语娴把她往自己的住处带,进了屋里,苏婉言就想快点给熙和瞧病,但她发现屋里很安静,连个宫女都没有,她就问苏语娴:“熙和人呢,快点给他瞧完病我好回去。” “熙和不在这里。”苏语娴朝她冷笑道。 “不在这里,你带我来做什么?”苏婉言立刻觉得其中有诈,赶紧往外走。 苏语娴拉住她,“先说会话,不着急。” “你想说什么?”苏婉言脸上露出讽刺的笑意。 “听说你搬回将军府了,怎么,跟王爷吵架了,还是王爷又爱上了别人?当初你们恩爱,这京城有谁不知,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在看你笑话吧,真是活该啊。” 苏婉言看着苏语娴那副刻薄讥诮的样子只想笑,“你又有什么底气嘲笑我,一个被打入冷宫,即将再被打入冷宫的人,还有脸嘲笑我,我没有功夫在这里跟你说这些。” 她转身要往外走去,苏语娴看着她清高自傲,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心里的恨意像潮水一般涌出来,眼神阴冷怨恨地看着苏婉言的背影,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苏婉言后背刺去。 是的,今天她根本没有按照计划,把苏婉言引到朱玲那里,她给熙和瞧病时肯定会放松警惕,他们会趁着这个机会给她下药,然后送到太子那里,到明天早上她就不得不答应跟了太子。 如果这件事成了,苏婉言十有八九会当太子妃,苏语娴不可能让它变成现实,所以她把自己住处的宫女都提前遣了出去,又把苏婉言引过来,然后打算杀了她。 苏婉言说的那句她即将再被打入冷宫的话说到了她的痛处,她杀了苏婉言,除非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否则她还不止要被打入冷宫,但她觉得若是能真的杀了苏婉言,她做的就是值得的,哪怕赔上自己的命。 苏婉言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大力朝着自己攻击而来,她飞快侧身,苏语娴不但没刺中她,反而摔到地上,匕首从手中掉落,甩出了老远。 在这个当口,太子带着人正好找过来,看到掉到门口的匕首,再看看趴在地上的苏语娴,又看到一脸怒火的苏婉言,已经推测出是怎么回事。 苏语娴从地上爬起来竟恶人先告状,“殿下明鉴,是她想杀妾身。” “不是叫你接人去给熙和瞧病吗,你怎么把人带到这里来了?”太子根本不信她说的,问这一句是想迷惑苏婉言,把她继续骗到朱玲那里,让计划继续下去。 苏语娴立刻找到了借口,“妾身许久没见妹妹,想先和她说几句话再带过去看熙和。” 见她又演戏,又看到太子对她厌恶的眼神,苏婉言插嘴道:“到底是谁想杀谁,殿下应该有判断,熙和的病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胆子小,不敢再留下。” 她用眼角扫了一下苏语娴那张让她让她厌恶的脸,快步往外走去,太子狠狠剜了苏语娴一眼,命人把她抓起来才追出了大门。 “婉言,你等等。” 苏婉言站住,不耐地看着太子,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熙和那里,还是拜托你去看看吧。”太子语气带着几分恳求。 苏婉言遭遇了刚才的事,心情很不爽,而且总感觉不对,她对太子说:“我心情不好会影响判断,怕给熙和看不了,看苏语娴不着急的样子,熙和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病,京城这么多大夫,你再找找别人也是一样的。” 再挽留的话,可能会让苏婉言起疑心,太子无奈地说:“那好吧,都怪苏语娴,她竟然对你做这种事,孤代她跟你道歉,孤保证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第二次。” 第二次?她不会给它再次发生的机会,以后这东宫她是不会再踏足的。 她离开之后,太子返回到屋里,苏语娴已经被太监反剪着双手抓住,他眼里带着浓浓的杀意,一步步走到苏婉言面前。 “殿下,饶了妾身吧。” 在苏语娴的哀求声中,太子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这一巴掌用了很大力气,把她的头都打得歪到一边,嘴巴也已经破了,白皙的皮肤上立刻留下了五个通红指印。 “殿下,啊……” 苏语娴还试图哀求,但接着又是一巴掌打在她另一侧的脸上,像这样挨了五六个巴掌,太子还不解气,飞起一脚把她踢得往后摔在墙上,又重重落下,她立刻吐出了一口血。 太子还不想停,他身边的太监上前劝说,让他不要把人直接打死了,他这才停手。 看了一眼苏语娴那张脸,她的脸已经丑陋凄惨得不像什么了,他挥了下手,对太监说:“还是让她回到原来的地方。” 苏语娴又被关进了冷宫,但太子想着她可能终究会派上用场,就让人对她不要那么苛刻,给她一定的活动空间。 熙和在朱玲的照顾下长得越发好了,朱玲早就发现熙和性子不好,不喜欢跟人亲近,也不爱说话,对谁都是唯唯诺诺的,显得很自闭,她就更加悉心地照料熙和。 她知道苏语娴再次被关进冷宫,可能以后都不会被太子宠爱,所以熙和以后也只会跟着她,成为她的依傍,毕竟熙和是皇长孙,又是太子的儿子,身份非同一般,只要待熙和好,熙和以后记得她的恩情,就会回报她,因此她对熙和就更加尽心,除了给他关爱,把生活照顾得很周到,还费尽心思教导他。 没过多久,她再次怀孕,其他侍妾见她备受太子宠爱,就没有谁敢设计害她,太子得知后,把她提到了侧妃的位置。 虽然她即将有自己的孩子,但对熙和还是一样的照顾和关爱,日子长了,熙和自然依赖她喜欢她。 再说八皇子,因为在跟邬斯国和谈的时候,急功近利,私下允诺邬斯国分割土地给他们,并签订了契约,他因此获罪,被皇帝禁锢在府里,没有命令不得出府。 他在府中无聊,就用练武射箭这些事来提升自己,也是为了打发时间。 眼下正是春天,天气晴朗,万物复苏,正是出门活动的好时候,他跟手下的人在院子里比试射箭,射下从天空飞过的鸟雀,谁射的多谁赢。 八皇子看见飞过一群鸽子,举箭便射,鸽子瞬间被射了下来,八皇子命人去找过来。 手下拿着鸽子发现它腿上绑着一个东西,取下来一看,竟是一个专门用来装信的中空的木棍,才得知刚才被射下的是只信鸽。 他立刻跑到八皇子面前,把信交给了八皇子,八皇子立刻来了兴趣,问手下的人:“大家觉得咱们要不要打开看看?” “看,落到咱们手里了,不看白不看。” “好,指不定是哪家的迷信,反正整日无聊,乐呵一下也是好的。” 八皇子说是这么说,但心里想的又不一样,说不定还能拿这个密信做点文章,最好是能被放出去。 他打开一看,抬头两个字就让他一阵欣喜,他在心里念了一遍,婉言,婉言是谁,他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苏婉言,除了她,他不知道认识的人里面还有谁叫“婉言”。 这封信实际上是李霄云写给苏婉言的,他是武林盟主,对江湖上的事了如指掌,他发现最近惊言堂有一小股势力欺压江湖中的小门派,他在信里提到让苏婉言尽快处理好这件事,免得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八皇子看了信之后虽然没想到苏婉言是惊言堂的主人,但得知她跟惊言堂有关系,而且很可能在里面担任重要职务,这已经让他很震惊了,惊言堂的声名在江湖上如雷贯耳,他也常跟江湖人打交道,雇用他们做事,因此很清楚。 一个将军府小姐,如今又是王妃,竟然在江湖门派里面做事,这事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肯定会给她带来麻烦,八皇子想着,正好苏婉言有能力,他可以拿这个秘密要挟她帮助自己。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忘记 手下见他看了纸条就一直出神,都更加好奇上面写的什么,就起哄让他传给大家看看。 他看了一眼身边这些人,立刻判断谁能信得过,谁不能信,然后就让他们散了,“今天就练到这里,你们各自歇息去吧。这信没什么,就是江湖上的人传的信,跟咱们没什么关系,我看都看不明白。” 大家便只好散去了,他回到书房写了封信交给信得过的下人,让他拿去交给苏婉言。 苏婉言收到信之后,发现竟然是八皇子写给自己的,看完便得知李霄云写给她的信被八皇子无意间得到,八皇子已经知道她跟惊言堂有关系,告诉她想要保住秘密,就去见他,他有事和她谈。 她和端木睿的事闹得很多人都知道,这才刚平息下来,她不想自己在江湖上的势力被传出去,皇帝若是知道了又更是麻烦。 没办法,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她只能答应去见八皇子。 八皇子不敢明目张胆地出府,伪装成手下在酒楼和苏婉言见面。 苏婉言从端木睿那里了解过一些八皇子的为人,那时候端木睿重伤难愈,八皇子也找过她,想跟王府势力联手,当时她答应了,但什么都没做,后来端木睿又拒绝了他的拉拢。 可以说端木睿对他的印象很不好,说他心机深,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上次更是私下想划土地给别国,苏婉言对他自然就很防备,带了人手在暗中保护。 两人面对面坐在酒楼包间里,门口也有八皇子的人看着,八皇子笑着打量苏婉言,看她的目光跟过去自是不同,苏婉言也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他阴险狡诈,他长得十分清俊,但目光总是带着一股阴冷,加上脸很瘦削,又是苍白的,让人觉得他就是一条毒蛇。 八皇子被苏婉言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苏婉言气场全开,他只得开口说话来掩饰自己的些微慌张。 “没想到皇婶还有这样的本事,惊言堂在江湖上的地位实在太高,它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当第一,从那封信看,皇婶在惊言堂一定担任着重要职务,是这样吗?” 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惊言堂主人的事,苏婉言放心了不少,便对他说:“殿下既然推断出来了,何须问我,我就是否认殿下也不会信不是吗?” “皇婶聪明,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八皇子笑意更浓。 “你叫我来是要说什么?”苏婉言不耐烦跟他打太极,直接问道。 八皇子收起笑容,变得严肃起来,“简单一句话,我要你扶持我,做一切对太子不利的事。” 苏婉言心想果然如此,这就是八皇子的野心了。 太子实在太讨厌,对她纠缠不清,而且霍邱山告诉过她,太子现在跟皇帝是一条心,对苏家对端木睿都十分忌惮,只要有机会肯定会对他们赶尽杀绝,若是真让太子登基,肯定会利用强权来强迫她,大家的日子也会不好过。 因此,打压太子也是她的目的,她便答应了八皇子,“好,只要你帮我保守秘密,我就帮你。” 八皇子见她答应,又笑了起来,“皇婶只要说话算数,我肯定不会把那件事泄露出去。” “你就放心吧,我的身份若是暴露,肯定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苏婉言显得很诚恳,除了打压太子也是她的目的,还可以反过来利用八皇子共同对付太子。 既然答应了,苏婉言就出手让八皇子看她的诚意,她让惊言堂的人手截杀太子的一小队人马,杀了个干净,八皇子得到消息之后,不仅信任了苏婉言,更对她的势力也起了忌惮之心,不过把柄在他手里他也不怕。 苏婉言这样做自然也是想震慑一下八皇子,不过这样一来就又添了一样把柄在八皇子手里,不过他的人做事很干净,太子查不出来,但她还是下决心要把自己在惊言堂留下的痕迹消除,免得到时候八皇子翻脸,若是能隐瞒,她想把自己惊言堂主人的身份一直隐瞒下去,这样对她和惊言堂都是好事。 她跟八皇子合作,也只能从外部打击太子的实力,朝廷上的事她还是无能为力,她想过之后就去找了端木睿。 端木睿最近身体越发好了一些,见到苏婉言很想把真相告诉她,但他又犹豫了,如今也只是好了一些,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想最好是等到身体痊愈了再告诉苏婉言。 可能时间长了,没有他的日子已经过习惯了,苏婉言见到他还是有些激动,但内心已经平和了许多,但对他还是淡淡的,她说了和八皇子合作的事,又说了缘由。 端木睿马上就替她担心起来,强调八皇子不是善茬,让她一定要小心。 苏婉言见他如此担心自己,对他的态度便好了一些,“我会小心的,但是朝堂上的事我插不上手,我至少要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做对我不利的事。” 端木睿立刻说:“这个你放心,我会让秦大人他们帮你的。” “那就好,多谢你了。”苏婉言说完,看了一眼端木睿屋里,却没看到小仙草,她心里便有些狐疑。 至于小仙草,端木睿见自己病情好转,就把小仙草打发走了,按照之前的承诺给了她一大笔银子让她自己出去过日子去了,不过一直也有来往,她偶尔会来府里探望,他自己如今都是由侍卫照顾生活起居。 “你永远都不用跟我说‘谢’这个字。”端木睿朝着苏婉言笑了笑。 “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今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来找我说一声就行了。”苏婉言被他的笑晃得心神一荡,想赶紧离开。 “不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端木睿又试图留她,她婉言拒绝了。 过了些日子,端木睿本来已经大好,可病情又突然急转直下,重新开始吐血。 南宫秋倪非常自责,端木睿想要快点好起来,就让她加紧治疗的步骤,她没有坚持,听了端木睿的,见端木睿恢复得挺好的,就以为这样没事,大概是太急了,或者也有别的原因,反正端木睿情况很不好,生命危在旦夕。 她赶紧把自己的好友叫来,两人一起竭力抢救端木睿,三天三夜两人轮流着照看,最终把端木睿从死亡线上拯救了回来,终于没有生命危险了。 可能因为病在脑子里,这次虽然把他救了回来,而且病情比之前好转得更快,但他却失忆了,这几年间的记忆全部消失,不记得苏婉言的存在,也不认识南宫秋倪。 好在他手下的人,刘三强他们都是一直跟着他的,他对他们还有记忆,刘三强等人就跟他讲这几年发生的事,他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有王妃了,只不过因为他生病,害怕拖累王妃,就把王妃气得回了家,他们又跟他说了小仙草,他用小仙草让王妃误会等等。 不过,他的手下对这件事并不完全了解,都是连蒙带猜,但也八九不离十,情况差不离就是这样。 刘三强等人就说他想要挽回王妃可能有点难,可这事对他来说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是他对苏婉言根本没有印象,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刘三强他们口述的那些他和苏婉言的过往,对他来说好像是跟他无关的故事一样,只是里面男子跟他的名字相同罢了,他们都说他跟苏婉言有多恩爱,他完全感觉不到。 但听了他们说的,他对苏婉言倒是充满了兴趣,不停在脑海里想象着她长什么样子,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刘三强他们的介绍下,他又重新信任南宫秋倪,接受她给自己医治。而南宫秋倪见他对苏婉言一点印象也没有,就有些着急了。 之前他有记忆的时候对苏婉言的感情南宫秋倪是知道的,所以并不担心,只要他病能好,肯定会想办法挽回苏婉言,但现在他失去了记忆,苏婉言又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对他生着气,她如果不从中调和,说不定他们之间就永远错过了。 于是,她就自作主张,去苏府找苏婉言,苏婉言见到她其实多少还是有些芥蒂,把她迎进厅中坐下,对他十根客气。 南宫秋倪自然看出来了,心里更觉愧疚,主动挑起话题,对她说:“今天我来找你是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苏婉言迷茫了一瞬,想了一下也就清楚了,她猜想肯定跟小仙草有关,或许就是端木睿迎娶小仙草的日子定了。 南宫秋倪开口道:“其实那次跟你说我在给小仙草医治顽疾的话是在撒谎,真正生病的人是王爷。” “我知道啊,我离开王府前,他病了,说是一点小病而已。” 南宫秋倪摇头,“不是小病,是很严重的绝症,依我判断,他脑子里有个瘤子,刚发病那段时间频繁头晕头疼,又吐血,看起来很恐怖。那样吐血吐下去,感觉没几天好活了。” 她说到这里,停下看着苏婉言,见苏婉言脸上出现很复杂的神情,她连忙问道:“他,他,你来跟我说这些,不会是他已经……” 南宫秋倪又摇头,“没有,十天前他病情又突然严重,但在我和一位友人的帮助下把他救了回来,现在已经无碍了,不过他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刘三强他们跟他讲了很多以前的事,但他还是对你没印象。” 苏婉言松了口气,但她心里还是乱糟糟的,所有情绪都堵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慌乱、愧疚、后怕、懊悔,她感觉眼眶酸胀,喉咙哽咽。 她调整了呼吸才对南宫秋倪说:“所以,他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就把那个小仙草找来骗我,说他变心了,要娶小仙草,为的就是不想让我看见他承受病痛的样子,不想让我在他死的时候承受不了打击,是吗?” “是,他就是这个意思,他说他要在最灿烂的时候跟你在一起,若是病死,他宁愿无声无息。你若是气他,在他死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了,而且他吐血的时候实在太痛苦,太恐怖了,他不想吓到你。” “他可真傻。”苏婉言眼睛里涌出泪水,她连忙用帕子擦了,长叹了口气。 “当初我有事离开京城之前他就有两次头晕头疼,情况很严重,可我给他把脉又没看出问题,还请了外面的大夫看,也没问题,他说他可能是那段时间有点累,好好休息就没事了,我就信了,没再过问此事,想是没过几天他就发病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再次初见 苏婉言说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流,用帕子擦了又擦。 南宫秋倪劝她:“你不用自责,他现在已经好转了,我断定以后也不会再发病。” “还是我的医术不精,若是你肯定就看出来了。”苏婉言难过地道。 “那也不一定。”南宫秋倪勉强勾了下嘴角。 端木睿已经好多了,这是对苏婉言唯一的安慰,她心胸便开阔了些,又问南宫秋倪:“前段时间我去王府找他说事,没看到小仙草,她如今是不是还在王府?” “她早就走了,王爷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出去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去了。说起来还要感谢她,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我还没找到医治的办法,王爷吐血吐得很厉害,都是她在王爷身边寸步不离地照料。” “原来如此,他就是傻,我是一般人吗,我怎会被吓到。我照料他难道不好吗,他病了竟然找个外人在他身边照顾。” 苏婉言有些恼火,心中更是遗憾,但说完擦了擦眼泪,又对南宫秋倪说:“不过,还真是要感谢人家。” 南宫秋倪点点头,“小仙草没什么坏心眼,对王爷是尽心尽力,脑子也很清醒,她知道王爷对你的感情很深,就没有丝毫纠缠王爷的意思。” “那真是难得。”苏婉言由衷道。 “好了,说这么多,其中的隐情你也知道了,我今天来告诉你这些主要就是让你知道王爷现在失忆,对你没有印象,你若是还想和他重归于好,就要自己主动一点。” 苏婉言又忍不住想哭,点头哽咽道:“我会的。” 隔天上午,她跟灵秀交代要去王府一趟,让她们在家好好看着,正好她说的这话让院子里干活的苏安听见。 苏安还记得去王府的经历,他虽然不懂男女之情,但感觉苏婉言和端木睿之间肯定有什么,而且他觉得苏婉言对端木睿有一种说不出的依恋,就像他对苏婉言一样。 苏婉言从门里出来,他就上前去抓住她的袖子,朝她一个劲摇头。 “怎么了?你有何事?”苏安不会说话,她就只能自己询问。 苏安摇头,又指了自己干的活,然后竖了下大拇指,意思是自己干得很好。 有人送了苏婉言玉兰花树苗,她就让苏安帮着种一下,这点事苏安还是能干好的。 苏婉言狐疑,又问:“你有别的事跟我说?” 苏安摇头,但就是抓着苏婉言袖子不放,苏婉言便明白了,问他:“是不想让我出去?” 苏安点头,她就说:“我要去王府一趟,很快就回来。” 但是苏安还是摇头,把她袖子抓得更紧了,她这才知道他这是不让自己去王府,回忆起那天带他去那边,好像他确实是暴躁了,说明他可能不喜欢那里。 但她必须去,只好耐着性子劝他:“我去王府有很重要的事,去去就回,你就在府里等我,我回来给你带你最爱吃的糖瓜。” 她说完把苏安的手从袖子上拿下去,快步就走出了院门,苏安看见她走了,扭头见灵秀她们都在屋里忙着,没人注意他,他就悄悄跟了上去。 苏婉言着急,她也根本想不到苏安会跟着自己,出大门就坐上了马车,直奔王府而去。 她下车整理了一下衣裙和头发才往王府大门走去,刚才她在车上就已经有点紧张,若是以前,她根本不会顾及什么,反正端木睿宠着她,她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而眼下,端木睿可是对她毫无爱意,今天的见面就像他第一次见自己一样,出门时她好好打扮了一番,觉得胸有成竹了,但离王府越近她就越紧张。 走上台阶,看门的老周一眼看见她,直接叫她进去了,说是端木睿交代的,只要她来去清风阁找他便是。 她走着自己以前走过无数次的路,却因为端木睿的失忆连这些路似乎都变得陌生了,她心里更为忐忑。 终于走到清风阁院门口,院门开着,她犹豫一下就走了进去,没有侍卫突然不知从哪里出现,大概他们在暗处已经看到她。 她走进院子,驻足片刻,下意识看了一眼左侧那十几二十根粗大的竹子形成的小片竹林,在微风吹拂下,竹叶发出簌簌的响声。 院子围墙边的玉兰花也已经开了,她今天应景,穿了淡粉色的广绣上襦,飘逸的紫色绣玉兰花的高腰长裙,颜色很是清新,跟春天的景象甚为相配。 她不自然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裙子,然后才往前走,走到廊下便看到端木睿正站在窗前看着自己,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她竟然有些羞涩,也打量了一眼端木睿,他虽然还是过去的样子,五官精美,俊逸高贵,但他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心里立刻受不了了,想要转身逃走。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结果走了几步就被端木睿叫住了。 “站住。” 她听到这个声音,脚下像被使了定根法似的,怎么也挪动不了脚步。 端木睿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用带着磁性的悦耳声音问她:“你是谁?本王在府里怎么没见过你?你难道不知清风阁不能随便乱闯?” 苏婉言猛地抬眼看着他,心里难受得就像堵了一块石头,他怎能真的不记得自己,她站在他面前,他至少要有点印象才对。 她感觉眼眶湿热,赶紧低头抑制住流泪的冲动,然后才抬头说:“我是苏婉言。” 端木睿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心里也有些懊恼,自己的王妃来了,就站在他面前他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半晌他才轻声说:“以前的事我都想不起了,谁也不记得,刚才对你态度也不好,实在对不住。” 苏婉言半低着头没出声,他请她进屋里坐,她告诉自己要慢慢来,这才是个开始,她不能现在就打退堂鼓。 端木睿请她在窗下的矮桌旁落座,这一片地方特意铺上了木板,要脱鞋坐在蒲团上,以前他们也经常在这里坐着,看看外面院子里的风景,喝喝茶,聊些要紧或不要紧的事。 见她很自然的脱鞋然后盘腿坐下,一串动作十分娴熟流畅,端木睿就问:“我们过去也经常坐在这里是吗?” 苏婉言点头,“是的。” 端木睿又问了她一些情况,诸如惊言堂、苏府的事,还有朝中的情形,他病了这么久,几乎没出过府,一些事情都是跟秦清通过书信了解和处理。 皇帝那里他一直称病没进过宫,那些暗探见他每天在府里无所事事地走动,回去禀报之后皇帝见他没什么动静也就置之不理了。 为了防止皇帝和太子派人刺杀,他在府里安置了比以前多几倍的护卫,就像铜墙铁壁,一般的刺杀根本打不进来。 他们说了很久的话,可苏婉言总觉得端木睿对自己还是很陌生,从他身上完全找不到以前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这让她十分沮丧。 快要离开的时候,端木睿问她:“你愿不愿意搬回来,之前的事南宫师父告诉我,她已经跟你已经说过,都是我一时糊涂,让你伤心了。” 苏婉言见他说了一句贴心的话,心里还挺感动的,就点头答应了,“好,我会搬回来。” “那就好。”端木睿笑了一下,松了口气似的。 他把苏婉言送到前院才准备返回,对她说:“我就送你到这里,你慢走。” “好。”虽然他说话的语气还是生疏,但苏婉言心里已经舒坦多了,从这些细节来看他还是很尊重自己的。 苏婉言抬脚要往大门走去,端木睿又开口了,“还有,若是我真的爱你,虽然那样做不对,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择让你离开。” 苏婉言愣住了,半晌才说:“你所有替我顾虑的,我都不放在心上,吐血、痛苦得发疯,我都不会害怕,只会心疼,我愿意陪你度过一切难关。” 端木睿看着她,也愣住了,她又朝端木睿墩了墩身就走出了大门。 她一出来,就看到她安排在府里护卫的手下正在等她,似乎很焦急的样子,手下朝她跑来:“小姐,苏安不见了。” “什么?我出门时他还在院子里的。”苏婉言惊了一跳,苏安在府里生活已经游刃有余,但对京城还一点都不熟悉,可别跑出来了。 “灵秀发现他不在院子里,就让人去他的住处查看,他的住处没有,眼下整个府里都已经搜遍了,没有找到人。” 苏婉言听了,喃喃自语道:“莫不是跟着我跑出来了。” 手下听见了,说:“有可能,看门的说,一个多时辰前,他看到地上有块碎银子,就去捡了一下,抬起头似乎看到一个人影出去了。” 苏婉言想笑,没想到苏安也学会这些小伎俩了,但马上又高兴不起来,对手下说:“你快点回去,带人出来沿着将军府到王府的路上寻找,找仔细一点。” 手下离去了,苏婉言就坐上马车车辕上,在往回走的路上寻找,但连个影子也没看到。 她回家又派了府里的家丁小厮出来拓宽范围寻找,在街上四处询问,所有人腿都快跑废了,找到天都黑了还是没找到,她心急如焚,对苏安来说,京城就像一个怪兽,他现在就像掉进了怪兽的嘴里。 眼下是一点线索也没有,这么大个京城,找个人实在太难了。 “小姐,外面有人送信进来,说是情况紧急,让你看了立即回话。” 正在苏婉言束手无策,打算动用惊言堂的势力之时,一个她安排在后院门上等消息的丫鬟跑了进来。 “快拿来我看。” 苏婉言连忙从丫鬟手里拿过信,打开一看,果然是跟苏安有关的,而且是长公主的来信,告诉她苏安在公主府,让她过去接人。 她立刻让丫鬟到后院门口传了话,然后换了身看起来沉稳内敛的衣裙就出了门。 到达公主府,管家亲自把她引到花厅,长公主正在那里等她,苏安也在。 苏安站在门口,刻意远离长公主,看见她来了,脸上露出点笑意,忙凑过来,但苏婉言给了他冷脸,一句话没和他说,径自朝长公主走过去行礼。 长公主原本严肃的面容柔和了些,招呼她坐下,然后说了今天见到苏安的经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搬回王府 苏婉言通过长公主说的,再加入自己的联想,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因为路上车马多,人也多,苏婉言又坐着马车,因此苏安虽然脚程快,追到半道上还是追丢了。 道路正好拥挤,他站在路中间挡着人家马车经过,人家下车来跟他交涉,他什么都不懂,又是哑巴,人家没法和他讲道理,又看不起他,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他要不是记着苏婉言的叮嘱,不能随便打人,估计就已经把人家打了。 长公主也从这条路经过,看到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在围观什么,把路堵得死死的。 她拉开车帘远远看着苏安长得像端木睿,就心生好奇,让下人去把人带走,对方听说是长公主府上连忙赔了不是,不过带走苏安肯定也花了不少心思。 长公主又说:“本宫不知道他是你府上的人,就说要帮他找家人,他很谨慎,管家说了好久他才写下了‘将军府’三个字。” 苏婉言想过他要是在京城走丢了怎么办,思虑许久让他学会了写“将军府”这三个字,这样一来,人家就知道他是将军府的人,至少就不会有人欺负他。 “本宫看他跟王爷长得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长公主问话的语气充满好奇,但其实她想得更多,因为跟端木睿长得像,就说明苏安大概和皇家人有关系。 既然被长公主发现,苏婉言就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她相信长公主应该没有什么恶意,便把自己从拍卖会上把苏安买来,又去查了他的来历等事情跟长公主说了。 长公主听完凝神想了一会儿才说:“本宫对当年的事听说了一些,其实王爷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只是大家都认为双生子不祥,在宫里这种事更是被人避讳,若是生出双生子是要杀死其中一个的。” 她说完看向苏婉言,苏婉言立刻明白了她想跟自己说的意思,苏安长得跟端木睿那么像,应该跟端木睿就是双胞胎,本应杀掉的人还存活着,这说明什么,是当年端木睿的母妃不忍心,还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这事传出去,可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她对长公主说:“殿下,这件事还请你一定要保密。” 长公主点头,朝她微笑,“你放心吧,本宫不会说出去的。至于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本宫可以帮你们寻找王爷母妃身边的嬷嬷,她们应该清楚。” 苏婉言知道长公主出于好心,但她反而犹豫了,“这事我还要问了苏安,或许他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对他是好事。” “你说的也有道理。”长公主沉吟着,“那本宫便不插手此事了。” 带着苏安回到苏府,大家累了半天,都用了饭之后,苏婉言才把苏安叫到跟前来,对他说:“之前卖掉你的家人不是你真正的亲人,王爷你应该知道是谁吧,端木睿,就是我的夫君,可能是你的哥哥,你的爹娘可能也是很了不起的人,住在皇宫里,你想找自己真正的亲人吗?” 没想到苏安想也没想就大摇其头,表示不想找,他拉着苏婉言的袖子不放手,苏婉言知道他是不想离开自己,就笑着叹了口气。 “你总不能一直在我身边,我不是跟你说过,总跟着我在府里呆着可没什么出息,你应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苏安便沉默了,他虽然不会说话,在乡下长大没什么见识,又从小被人欺负形成了不良的性情,但这不代表他傻,什么都不懂。 苏婉言经常给他灌输的男儿志在四方,要为国为民,建功立业的思想,他又亲眼看着苏鹤鸣知书识礼,刻苦读书学习,还总是研究一些看起来很厉害的玩意。 他的想法早就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他也想做出一番事业来,也想走出府门出去四处畅游,至少不要再被欺负。 苏婉言又说:“把你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看看你不能说话到底是什么原因。” 苏安听话地把手放在桌子上,苏婉言给他把脉把了许久才说:“你并不是天生不会说话,你的身体都很正常,你要试着开口。” 他一定是从小孤独自闭,没人关心他,人家只管不把他当人看,他发现自己说话没人听,也没有用,因此就不再开口,时间久了就不会说话了。 从这天起,苏婉言又多了一件事,就是教他开口发声,哪怕发出一个音也是好的。他在苏婉言的开导下,相信自己是可以开口的,有了这个信念就容易多了。 苏婉言答应端木睿要搬回王府,就着手让丫鬟们收拾东西,不一日收拾好了,苏婉言就打算搬过去,她不放心苏安,苏安也离不开她,她就只好带着他一起。 到了王府,端木睿过来看她,发现苏安,他因为失忆不记得苏安是谁,苏婉言就给他解释了一遍,认识苏婉言之前的事端木睿还记得,因此便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弟弟,也就默认了苏安的存在。 苏婉言又跟他说了从长公主那里听到的事,说明了自己的想法,“长公主殿下说要帮着寻找当年的老嬷嬷,我婉言拒绝了,害怕这件事让更多的人知道,我问了苏安,苏安现在也不想寻找自己的亲人,不过还没问你的意思。” 端木睿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苏安极有可能是我的双胞胎弟弟,我的意思也是先不用查了,先保护好苏安便是。” 这件事达成了共识,苏婉言就放心了,她搬进王府,和端木睿自然不可能住在一起,她还是住后院正房,端木睿住他的清风阁。 苏安比较尴尬,之前在苏府,他跟苏鹤鸣住在一个院子,到了王府,却没有适合他住的地方,总不能让他住在后院,住在前院又离苏婉言远,但按照规矩,也是为了锻炼他,苏婉言还是把他安置在了离清风阁较近的地方。 第一天晚上,苏安到了陌生的地方有些害怕,加上他一直对端木睿有些排斥,连带着也不喜欢王府,所以怎么也睡不着。 已经睡下了,他从房里溜出去,凭着记忆找到苏婉言住的正房,院门从里面拴上了,他就翻墙进去,丫鬟婆子们因为收拾东西,都睡得比较晚,他的动静就把守夜的婆子惊醒了。 婆子从耳房出来,用灯笼照了一下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看见她出来也不跑,她就小声问了一句:“谁啊?” 苏安出不了声,她走到跟前去才发现是苏婉言带回来的年轻人,也知道他不会说话,一时间有些为难要不要把苏婉言叫醒。 苏婉言已经醒了,穿了衣裳来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人,就把婆子打发了,站在门口问苏安:“你害怕,睡不着?” 苏安点点头,他其实并不想打扰任何人,只想就在苏婉言门口呆一夜。 “只是陌生地方你不习惯而已,没什么可怕的,府里的人都不敢欺负你。”苏婉言看了看他,见他抿着嘴,一脸的歉意,又对他说,“没事的,我送你回去睡觉,明天早上再来找我。” 她说完就走下台阶,又回头催促苏安,苏安只好跟了上来。 把苏安送回自己的院子,看着他上床,又守了一会儿,见他已经闭上眼睛睡了才往回走。 她刚出门,苏安就睁开了眼睛,听了一下动静,知道苏婉言是真的已经走了,他陷入沉思中,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看了看黑暗中陌生的房间,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苏婉言往回走,路过清风阁的时候却看到路上站了一个人,她拿灯笼照了一下才发现是端木睿。 “王爷还没歇息吗?”她走到跟前问了一句。 “没有,我看到你刚才跟苏安走过去,就出来看看。”端木睿负手站着,头发披散着,系了一件披风,安静地夜色中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有力量似的。 苏婉言稍微解释道:“苏安他到了陌生的地方有点害怕。” “你对他很好,超出了我的想象。”端木睿又问,“是因为他是我的弟弟,长得像我吗?” 苏婉言摇头,“不全是,是我把他买回去的,见他可怜我就对他多关心了几分,时间长了互相就有感情了,我把他亲人。” 以前听刘三强和南宫秋倪他们说苏婉言好,他没有实质的感觉,今天见了她对苏安的温柔和耐心,他相信了一些。 “听他们说我们以前很恩爱,可惜现在全都忘了,我连一点感觉也没有,我有些好奇跟你在一起是如何相处的,你愿不愿意帮我找回过去的记忆?” 苏婉言听了端木睿的请求,她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下说:“我想知道王爷上次见我是什么感觉?对你来说就像第一次见我,当时你心里在想什么?” “感觉很奇妙。”端木睿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我从失忆以来一直没有出过门,只对府里的人熟悉,你突然出现在院子里,我眼前一亮,立刻知道你不是府里的人。我偷偷打量你,觉得你很美,就像从春光中变出来的一样,就是仙子。后来我知道你是我的王妃,我其实挺高兴的。” 他断断续续说完,有点不自在地抬手摸了下嘴角,又说道:“我说的不大好。” 苏婉言窃笑,那天见他那么疏离,以为他对自己没感觉,原来自己给他留下了这么好的印象,她抿嘴笑了笑,对他说:“我愿意帮你找回记忆。” “好,多谢了。”端木睿客气地说。 “太晚了,王爷快回去歇息吧,你还没有痊愈,应该多休息。” “你先走。” 端木睿看着苏婉言转弯再也看不见人了,他才回去睡下。 在王府住下没几天,苏婉言就收到苏遂从西部边关传来的书信,说他们已经班师回朝,不日就会到达京城。 真正回京之后,皇帝又对将士们大力嘉奖,尤其是霍邱山,他十分得意,又是赏赐府邸和金银,又授予骠骑将军的称号。 有了霍邱山,对苏遂就更加冷淡,也可以放心地把他排挤出去,甚至跟大臣们说苏遂年纪不小了,又是一身旧伤,想让他离开军队,回府修养身体,意思就是让他回家颐养天年,以后不必过问朝廷之事。 秦清风等大臣纷纷提出反对意见,说他实战经验丰富,就这样离开军队,是朝廷的损失,即使不能带兵打仗,操练军队,帮着朝廷选拔武将也是可以的,皇帝只好再次打消了算计苏遂的念头。 虽说兵权现在已经不在苏遂手里,但他在军中日久年深,跟随他的将士很多,无形中团结了一批势力,可以做到一呼百应。 皇帝在这一点上还是不放心,就把霍邱山叫进宫里,和他密谈,叫他分化瓦解苏遂这方面的势力,霍邱山口头上答应了。 第二百章 精力不济 从宫里出来,霍邱山就给苏遂传了密信,告诉苏遂要防备,苏遂便告知那些忠心自己的部下,让他们小心,不要被皇帝坑害,让他们有麻烦了来找他。 霍邱山一朝得势,最高兴的要数太子了,因为他一直坚信霍邱山是他的人,仗着霍邱山的功劳,他整日在朝中得意洋洋,对支持八皇子那些官员肆无忌惮地打击,就算现在已经脱离了八皇子的那些人他也不放过。 八皇子在府中得知,气得发疯,立刻传信给苏婉言,让她除掉霍邱山。 自霍邱山回京,苏婉言还没跟他碰过面,就让霍邱山伪装一下来王府做客,她又给端木睿讲了霍邱山的事,端木睿得知霍邱山跟他们之间的缘分,就对霍邱山高看了几眼。 霍邱山来王府,苏婉言提前就准备好了宴席款待,但端木睿因为身体还没痊愈,就没有参与。 席上苏婉言才跟他说了八皇子要除掉他的事,让他小心。 这是太子的行为引起的,霍邱山就特别愤恨,“我会小心,多谢你告知我。” “咱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太子那里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你不也是第一时间传信。” 霍邱山呵呵一笑,他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比以前持重多了,真有几分大将之风,但大概是在苏婉言面前,感觉很放松,之前的嬉皮笑脸就又来了。 问苏婉言:“王爷呢?他怎么不来,看不起我?” 苏婉言回道:“哪能呢,他很看重你的,只是身体不好,精力不济。” “精力不济?当初我就说让你嫁给我,看看我,龙精虎猛,从西北那么远的地方一路行军回来也一点不觉得累。”霍邱山拍着胸膛说。 苏婉言瞪他一眼,“你行了吧,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霍邱山就闭了嘴,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打量她,“我看你瘦了,还显得有点精神不好。” “是吗?”苏婉言摸了摸自己的脸,“瘦了好啊,瘦了穿衣裳好看,精神不好是因为最近睡得不大好。” “你这是太忙太操心了,又是苏将军的事,又是王府的事,还有惊言堂,你不容易。” 苏婉言爽快一笑,摆了下手,“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事,没什么不容易的,主要是最近春困,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 两人絮絮叨叨想到哪聊到哪,根本没注意有人靠近。 苏婉言把酒席摆在亭子里的,端木睿本想过来露个面打个招呼,走到亭子外面就听到霍邱山调戏苏婉言那句话,他便停下来不走了,身后的耿二蛋也听了个清楚。 又站了一会儿端木睿就折身离开了,脸上的神情很不自在,甚至有些臭脸。 耿二蛋连忙说:“王爷,苏将军就是个粗人,军营里都是男的,一群臭男人在一起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玩笑开惯了的,而且咱们王妃不也没给他好脸,你就别生气了。” 端木睿想着霍邱山说的那些话,什么精力不济,好像是在嘲笑他那方面不行,他又想到他跟苏婉言是夫妻,之前肯定同床共枕过……不自觉地他竟然觉得有点脸热,对霍邱山对苏婉言的调戏就更生气了几分。 他对耿二蛋说:“你再跟本王说一些以前本王跟王妃相处的事。” 耿二蛋想了想,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说他给苏婉言送各种礼物,苏婉言在他重伤的时候如何照顾他等等,端木睿这才感觉舒心了些。 没有战事,朝中又安宁了一段时间,皇帝自觉年纪大了,人也老了,终有一天是要退位的,退位之时,他想顺利地把皇位交接给太子,不能出现任何的闪失,因此他又计划着为太子铲平道路。 在他心里,各位皇子倒还罢了,他一直不放心的是端木睿,端木睿的实力很强,不仅手里高手多,听说在江湖中也有势力,这一点他一直在查,可一直也没有最终证实,但除此之外,还可以肯定的是,朝中也有很多人支持他。 比如秦清风,秦清风自打重新还朝,越发让他依仗和重视,虽然他有时候恨他管得宽,什么都要跟他对着来,而且还站在端木睿的阵营,但他又离不了秦清风,他也相信秦清风虽然是端木睿的人,但他两袖清风,正直磊落,又有治国之才能,绝不会做对朝廷不利的事。 所以,即便心情很矛盾,但他还是跟秦清风君臣和睦,但反过来,这也正能说明端木睿的本事大,否则怎能让秦清风为他所用。 他迫切地想要除掉端木睿,就设计让昭贤国掀起战事,昭贤国大军压境,朝廷不得不派人前往应敌。 他又把霍邱山叫进宫里密谈,叫霍邱山在朝堂上举荐端木睿。 霍邱山就说:“末将没有听说王爷会打仗啊,让他去不知道成不成?” 他自然知道皇帝是想坑害端木睿,不想答应才问了皇帝一句。 “你不也不会,去了战场却立下赫赫战功,他以前跟苏将军在战场上历练过,本身又武功高强,这次也是让他锻炼,不会有事的。这些年朝中武将凋零,朕是想多储备一些人才,你也不要多心。” 一席话说得霍邱山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好答应了。 出宫自然又跟苏婉言传信说了此事,苏婉言去找端木睿告知他,端木睿说:“皇命难为,我去就是了。” “可是你的身体能行吗?”苏婉言十分担忧。 “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端木睿笑看着她,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就感觉很温暖。 苏婉言提醒他:“那你还是要小心啊,这肯定是皇帝的阴谋。” 端木睿笑着点头,“我知道,肯定会防备的。” 霍邱山只好在早朝上推举了端木睿,皇帝顺势就封端木睿为统领,让他带领大军北上,昭贤国和邬斯是相邻的国家。 这日早朝皇帝提前叫了端木睿前来,端木睿当即就接受任命,他回到王府处理好府里和暗杀团的事,就和苏婉言道别,苏婉言还是不放心他,说要跟着一起去,端木睿让她留下,好注意皇帝的行动。 “他这次肯定是打定了主意要除掉咱们,所以决不能掉以轻心,你自己在京城也要小心。”端木睿又反过来叮嘱苏婉言。 苏婉言经他提醒才真正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刻觉得自己也是职责重大,郑重地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端木睿想了想又说:“希望我这次回来能想起过去关于你的一切。” 苏婉言又点头,“肯定会想起来的。” 三日后,端木睿就带着大军北上了,皇帝带着太子和众皇子,以及苏婉言一直把他送到城门口,满城百姓也是夹道相送,很多人还送上吃食和粮食菜蔬,希望他们能早日凯旋。 这次皇帝为了显示对兄弟的爱护,准备了优良的军队,粮草上也是十分富足,还赏赐了许多伤药,还有肉干之类的干粮,让端木睿打仗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 端木睿离开后,苏婉言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害怕皇帝趁着端木睿不在就特意针对她,或者有其他谋害端木睿的动作。 这日晚间她收到一份请柬,是宫中兰妃请她进宫说话,兰妃就是八皇子的母妃。 当初假皇帝在的时候,她曾被多次临幸,但在八皇子的操作下,把她被临幸的记录全都销毁了,当初的那些太监也都被杀,因此她就留了下来,只不过一直也不受宠罢了。 苏婉言有些疑惑,兰妃跟她从没打过交道,现在突然叫她进宫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不安好心,但她想到自己和八皇子现在是合作关系,或许是八皇子叫她结交自己。 她本想传信问问八皇子,但请柬上约定的时间就在明日上午,她想问也来不及,就写了一封信让手下送去给秦清风,她在信里说了此事,让秦清风关注宫里动向,她若是被皇帝为难,请求他出面相救。 第二天上午她准时进宫,有太监在宫门口等着她,说他是兰妃身边的人,这就带她去见兰妃。 她虽然警惕,但身在皇宫,一切都由不得她,她最终被带进一座宫室,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确实像嫔妃的寝宫,院子里还有宫女走动。 她进去之后,太监说兰妃出去了,让她等着,可她等了许久都没见人来,她便知道自己上当了。 到了晚间,皇帝身边的白公公来了一趟,是给她送饭来的,两碗菜,一碗饭,她实在太饿了,但拿起筷子又不敢吃。 白公公看在眼里,对她说:“皇上还没下令让你死,这饭是干净的,你尽管吃吧。” 她就不客气了,拿着筷子吃起来,白公公见她吃着就走了出去,她一句话也没问,知道问也是白问,何必浪费那个精力。 就这样她被关了两天,不知道秦清风那边知不知道,白公公偶尔会来看看她,顺道给她送饭,其他时候都是别的宫人。 这天晚上她吃了饭,小太监把碗盘收拾了带走,她在屋里走动消食,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她走到门口,从门缝看到一个稍有点丰腴的女子,她认出是兰妃。 兰妃对她说:“本宫是被皇上逼迫着写的那份请柬,你不要怪我。” 苏婉言没出声,她又说:“本宫知道你现在在跟八皇子联手,所以本宫愿意帮你,你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本宫,本宫给你送来。” 苏婉言什么也不需要,她说道:“我想知道朝中的情况,秦大人他们知不知道我被囚禁在宫里?还有边关有没有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这个,本宫对前朝的事没有兴趣,这些一概不知。” “那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明天晚上再来告诉我,我会给八皇子提供帮助,对了,你明天来帮我带笔墨纸砚。” 兰妃想了想,权衡了一下就答应了。 前日她写信给八皇子,说皇帝利用她把苏婉言骗进宫囚禁起来了,八皇子在回信里说苏婉言很有能耐,帮了他不少忙,让她帮一帮苏婉言,最好能想办法把她放出来。 把苏婉言放出去是不可能的,她也只能多帮帮她了。 第二天晚上,兰妃深夜来给了苏婉言答复,说皇上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秦清风那边还没有动静,边关也没有什么消息。 第二百零一章 囚禁宫中 苏婉言就拿她带来的笔墨纸砚,立刻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秦清风的,告诉他自己被囚禁了,另一封是写给八皇子的,让他拿着自己的亲笔信去找惊言堂的白长老,让白长老帮助八皇子从武力上对付太子,刺杀之类的都可以安排上。 如此一来秦清风在朝堂上给皇帝压力,八皇子在外部打击太子的势力,皇帝肯定顶不住,只能放了她。 她让兰妃帮忙把信送出去,这点事兰妃还是能办到的。 第三天早朝快结束的时候,议完日常事务之后,皇帝示意白公公,白公公喊了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皇帝正准备从龙椅上站起来,大臣们也正准备谢恩出宫的时候,秦清风站了出来,对皇帝说:“臣有事启奏,昨日臣听说王妃被兰妃娘娘邀请进宫至今未归,王府里的下人四处寻找,有认不出臣的,就在大街上拉着臣询问此时,臣想问皇上可知此事?” 皇帝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装相道:“有这等事?好,朕会派人去兰妃处询问此事。” 秦清风连忙抱拳:“那多谢皇上,王爷在边关御敌,若知道王妃不知去向,肯定会对他造成影响,对战事不利。” 隔天早朝秦清风还不忘此事,又询问皇帝,皇帝说:“朕亲自去问了兰妃,兰妃说王妃跟她说完话就出宫了,至于为何多日未归就不知道其中缘由了。” 秦清风早知道他会如此回应,就说:“臣已经问过当日在宫门口把守的侍卫,说只看到王妃进宫,并没看到她出宫。连着几天看守的侍卫臣都问过,他们都没看到。” 皇帝没想到要给侍卫提前打招呼这件事,谁知秦清风反应这么快,他只好说:“王妃莫非还在宫里,但这说不通啊,王妃没有跟朕提说这件事,她怎么能在宫里逗留呢?” “臣请求在宫里搜寻王妃。”秦清风立刻说。 皇帝气急败坏地指着秦清风,“你,大胆,竟然还想搜宫,你想做什么?” “皇上,臣只想快点找到王妃,王妃在宫里走失这可不是小事,传出去不好交代啊,王爷那里若是影响了战事,对朝廷更是不利。” 苏遂今日也来上了早朝,秦清风已经跟他说了苏婉言被皇帝扣押在宫里一事,他连忙站出来,假装此时才知道苏婉言失了踪迹。 “皇上,秦大人,你们在说什么,王妃在宫里走失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装作惊慌失措,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这一惊慌,底下的大臣也开始议论起来,就有人附和秦清风,要求皇帝在宫中搜寻王妃。 苏遂连忙跪下:“皇上,请你恩准,尽快在宫中寻找,臣不想看到婉言出事啊。” 皇帝一拂袖,大声道:“王妃本事大着呢,谁知道她是不是会飞檐走壁没从宫门离开。为了一个王妃,你们竟然要搜宫,朕决不允许。” 他说完,扫了一眼下面不敢再说话的众人,冷哼一声,吼了一句:“退朝!” 回到诤谏殿,他回身看了一眼白公公,冷声问他:“太子今天没上朝?” “回皇上,刚才是没看到太子殿下。” “不是说了,让他必须每天上朝?你去看他干什么去了。” 皇帝刚吩咐完白公公,就看到太子疾步走进来,看到皇帝便行了礼。 皇帝正要开口训斥,太子急忙开口道:“父皇,儿臣昨晚遇刺,差点没命,从昨晚到今晨一直在查这件事。” 皇帝震惊,“遇刺,你在哪里遇刺?刺杀你的人都到了东宫?” 太子有点开不了口,支吾道:“没在东宫,在,在宫外。” “又去花天酒地,你活该被刺。”皇帝大怒,指着太子骂道。 太子小声嗫嚅:“最近被八弟对付,儿臣什么也做不成,心中郁闷,就出去散散心。” 白公公端上茶来,皇帝坐下喝了几口,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半晌才问:“查出来没有,是谁动的手?” “依儿臣看,还是八弟。” “什么叫依你看,证据呢,找到证据没?” 太子说:“找到了,儿臣查到,八弟的人最近跟江湖人士频繁接触,儿臣手里的人甚至认出八弟身边的侍卫。” “他被关在府里还能把你逼成这样,朕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皇帝看太子的眼神有些鄙薄。 太子垂着头,“之前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最近八弟突然出手,儿臣觉得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帮他。” 皇帝沉吟着,“前天你手底下的人刚被重创,昨天又遭刺杀,你在户部负责的税务也出现纰漏,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那群不知死活的这几天又闹着找苏婉言,还想搜宫。” 太子听了,鼓起勇气问:“婉言真的是父皇关押起来的吗?” 皇帝冷冷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太子又说:“会不会就是苏婉言在出手帮八皇子。” “就从他们闹着苏婉言丢了那天开始,你那边就出事,可苏婉言她有这个本事吗,要是你皇叔在的话朕还能相信是他做的,可他不在,苏婉言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皇帝跟太子一样怀疑,但他不相信苏婉言被关起来还能做到这一步。 他又说:“自从把她抓起来,就闹得朕焦头烂额。” 随即他又吩咐白公公:“你去把八皇子叫过来。” 八皇子还在禁足中,因此是被押着进了诤谏殿的。 皇帝已经许久没见过八皇子,见他虽然失去了自由,但还是精神奕奕,神情也更为阴冷,他怒火就起来了,冷声斥责道:“你本事大得很啊,被关在府里,还能给太子制造那么多麻烦。” 八皇子笑笑,“父皇真是看得起儿臣,儿臣哪有这个本事。” “太子都查出来是你的人行刺,你还不承认?”皇帝愤怒道。 八皇子翻了个白眼,假装思索片刻特别严肃地说:“可能是有人嫁祸给儿臣。” “嫁祸给你?太子还查到你身边的侍卫频繁接触江湖门派,不是你做的,就是有人在帮你,说说吧,是谁在帮你,是苏婉言吗?” 八皇子脸色稍微变化,又立马沉了下来,“她?皇叔在的时候,她仰仗着皇叔,皇叔不在,她能做什么?就是个虚张声势的女人罢了,她有什么真本事吗?” 他不敢暴露苏婉言,苏婉言暴露了,就没人帮他,最近对付太子很有成效,可都是她的功劳。 皇帝却指着他说:“这话你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虚张声势,这个词用得很好。” 他虽然觉得苏婉言确实比一般女子厉害,但不愿承认自己和太子会败在她手里,对她也更是厌恶。 而八皇子直到最后也没承认是他干的,皇帝不信,就警告了他,“你不要觉得你是朕的儿子,朕就不会把你如何,朕会把你永远关在府里,关一辈子,把你手底下的人全都杀光,看你还能做什么。” 八皇子讽刺道:“龙生九子,各有各的命数,太子就是太子,再无能无德他也还是太子,而儿臣,虽然从不被父皇喜欢和认可,可朝中还是有人支持儿臣,这说明什么,可儿臣还是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时刻被父皇猜忌和排斥的皇子,以后的命数更是定好了的,被囚禁是父皇的仁慈了,儿臣还要感激父皇。” 他说得悲怆,皇帝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就挥手让白公公把他送了出去。 几乎每日晚上,不是兰妃,就是兰妃身边的贴身宫女都会去给苏婉言传递消息,因此,苏婉言什么都知道。 八皇子狡诈,当初答应跟八皇子联手,她就跟惊言堂的长老们说过要小心八皇子,给八皇子帮忙可以,但不能暴露自己,免得到时候给八皇子留下栽赃的把柄,所以这次惊言堂的人故意让八皇子暴露,而把自己给摘了出来。 兰妃又来跟她说八皇子被皇帝怀疑了,皇帝把他叫到宫里来询问,幸亏八皇子坚定,没有承认是自己做的,也没把她供出来。 苏婉言表示很感激八皇子,只要他需要帮助,后续还是会不遗余力地帮他,兰妃这才心满意足地去了。 太子在户部负责的税务被捅出来的漏洞,不是那么容易填补,说白了就是有人贪污,涉及的人员众多,太子自然也被牵扯进去。 皇帝只好又命秦清风等得力的大臣严办此事,这正好给了秦清风重提苏婉言失踪一事的机会,让皇帝务必帮忙查找,否则他对税务上的事就无能为力。 当初他检举前丞相贪污受贿,前丞相是个巨贪,他虽然掌握了很多证据,花费了很多精力把所有证据整理成册。 但皇帝受前丞相的蛊惑,说那册子上只是白纸黑字,不算切实的证据,说他诬陷前丞相,他一气之下怒火攻心就得了重病,是苏婉言找来名医医治他才活过来,又帮助他儿子秦少俊拜了名医为师。 所以,他跟皇帝明说了:“王妃对臣有大恩,臣不能不管,臣要去帮苏将军寻找苏婉言,所以没有功夫和精力再管户部的事,否则皇上就杀了老臣,免得老臣以后无脸见王爷。” 他这种正直又清廉的文官,忠于社稷和天下百姓,愿意为此随时付出生命。 皇帝拿他没办法,总不能真的杀了他解气,至少在他让位之前他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做。 他只好说:“好吧,那你就先回去寻找苏婉言,苏婉言找到了你再去参与此事。” “是,谢主隆恩。”秦清风郑重地行了礼才退下,出宫之后就去见苏遂,都装出焦急的样子,派了许多人出去满京城寻找苏婉言。 皇帝斟酌之后,让白公公把苏婉言放了。 白公公带着皇帝口谕去见苏婉言,苏婉言看着大门被打开,白公公走进来,就知道自己要被放出去了。 她嘲讽地对白公公说:“这还没到晚上送饭的时候,公公来是有何贵干?” 白公公看了看她,从她脸上看出讥诮的笑意,平静地说:“王妃好本事,自从把王妃关进宫里,皇上就被闹得不能安宁,如今只好把王妃放出去才能把事情平息了。” “公公说的什么,本王妃怎么听不懂?我一个弱质女流,又被关在宫里,我能做什么,你们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第二百零二章 江湖门派 白公公冷笑,拖长了声音,“好,无论如何,皇上已经下了口谕,王妃可以出宫了,但出宫之后不要乱说,而且,皇上还说之前王爷要纳侍妾,王妃一气之下竟然搬回娘家,你这是善妒,对皇家子嗣不利,所以皇上命你在府里思过,没有命令不得外出。” 又来这招,苏婉言在心中冷嗤,但至少她可以出宫了,也算是一桩值得庆贺的好事。 她立即被白公公从皇宫的一个隐蔽小门送了出去,侍卫暗中护送她回了王府,说是护送,其实是押送还差不多。 秦清风和苏遂那边很快就得了消息,苏遂当晚就去见了苏婉言,互相说了她被关押期间的情况,苏遂听她说担心端木睿,就告诉她,他早已写了亲笔信,军队里很多都是以前跟他交情深厚的部下,他让他们效忠端木睿,端木睿会没事的,苏婉言这才放心了些。 隔天早朝,皇帝假装问苏遂:“爱卿,王妃这两天可有找到?” 苏遂出列回道:“婉言昨日自己回府了,说出宫的时候迷了路,皇宫太大,后宫妃嫔又少,很多宫室都空着,连找个人问路都没有,后来她才寻到一个小门走出皇宫,又一时兴起想要北上探望王爷,走了两天觉得自己太鲁莽了,就又返回了王府。” “原来如此,她没走大门,侍卫自然没有看到。找到了就好,朕也就放心了。 皇帝又对秦清风说:“爱卿你呢,不是说一定要等到王妃被找到才能参与户部的案件,眼下你推辞不了了吧?” 秦清风便上前一步,“臣说话算数,都听皇上的安排。” 话说苏婉言在府里呆了几天就呆不下去,在端木睿还在边关和敌军厮杀的时候,她怎么能闲着什么都不做,她就把那张苏鹤鸣给她做的气一找出来,让灵秀扮做她的样子在府里,自己则去了惊言堂。 到了惊言堂之后,整理了帮务,觉得没什么事就给李霄云写密信,看最近江湖上有什么事发生。 李霄云很快给她传来消息,说昭贤国的江湖门派想要进入天朝境内,让她小心,看是否跟这次的战事有关,又问她惊言堂有人在外欺压小门派的事处理得如何。 昭贤国那件事很明显,很可能就是为了战事,上次被八皇子无意间截住的那封密信就是说的第二件事,她从八皇子那里得知以后就已经让长老们自查了,结果所有人都没查出有人欺压小门派,最近一直很忙,她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件事。 但眼下第一件事更重要,她立刻派人去查证,几天后,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告诉她,昭贤国的江湖门派已经进入中原,往京城而来,他们和昭贤国的皇室联合起来,不光为了在战事上赢得天朝,而且他们野心勃勃,想让这些江湖人士打入中原,最后吞并天朝。 昭贤国的江湖门派实力雄厚,苏婉言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死了不少,毕竟这对昭贤国的江湖门派来说是机密,是不能轻易泄露的。 想当初,为了让昭贤国同意跟天朝和谈,苏婉言和端木睿去劝说他们的使臣,说可以用他们在江湖上的势力帮助昭贤国皇室做事,如今昭贤国的江湖门派如此强势,估计跟当初他们的帮助有关。 因为皇室重视江湖门派了,给他们的发展提供了便利,如今他们双方能联合起来也是顺理成章。 李霄云得知这件事之后,干脆就来了京城的惊言堂总部见苏婉言,两人商量该如何阻止那些江湖门派的动作。 分析了一番之后,苏婉言开口说:“依我看来,江湖门派和朝廷的矛盾是永远存在的,江湖门派势大,会被朝廷忌惮,朝廷的做法无非就是铲除和拉拢,眼下看来昭贤国的皇室是后者,想让江湖势力为自己所用。但江湖人士总是被朝堂上有身份地位的官员看不起,他们又过惯了自由不羁的生活,不愿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在江湖可以呼风唤雨,被招安之后只分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官,他们肯定不愿意。” 李霄云点点头,“你说的对,天朝当初不就是这样,选出了我这个武林盟主之后事情才平息下来,这些年我代表江湖门派跟朝廷打交道简直让我少活不知多少岁。” 苏婉言拍拍他的肩膀,豪爽地给他斟酒,“你确实不易,要不是你,咱们不可能这么消停,来,我敬你一杯,你给我惊言堂行了不少便利,还帮着我跟端木睿隐瞒身份,不然皇帝早就查出来了,真是让你费心了。” “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惊言堂按照规矩做事,是江湖门派的榜样,又是第一大门派,省了我多少事。”李霄云说完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 过了会儿,苏婉言又说:“咱们不妨就利用朝廷和江湖门派不可调和的矛盾制造事端,使出一招离间计,分化瓦解他们的联合,又在暗中打击他们进入中原的势力,这样一来他们就自顾不暇,也不可能听命于皇室。” 李霄云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朝她比了个大拇指,“你的主意很好。” 接着他们又谈论了许久具体实施的策略,后来执行下去,苏婉言派出的人在昭贤国得知昭贤国皇室答应江湖门派的条件只是一纸空文,他们只是想利用江湖门派替他们卖命,根本没有想要履行承诺。 苏婉言把这个消息让昭贤国的江湖门派知道,江湖门派内部就起了矛盾,苏婉言和李霄云又分别派人不停击杀他们的人。 他们应接不暇,势力就四分五裂,有的暗中逃回昭贤国,有的留在天朝偷偷隐藏身份,这些人自是不能留的,苏婉言和李霄云害怕他们成为昭贤国的密探,就都抓了起来,愿意好好生活的就留下,稍微有异心的就杀掉。 他们中间还有一部分人想要跟昭贤国皇室讨还公道,但走到昭贤国边境就被昭贤国国主派人全部击杀了。 在解决这件事的时候,苏婉言空闲下来想起李霄云给她在信中说的第二件事还悬而未决,她派人查了之后才知道,是有一小股势力打着惊言堂的旗号在欺压一个小门派。 苏婉言伪装成男子接近那个被欺压的门派,这个门派叫万喜门,是一个叫严清砂的女子创建的,下面的门徒自然也都是女子,练的功夫是峨眉派的功夫。 她见是一个全部为女子的门派,觉得十分亲切,就去见了严青砂门主。 严青砂听弟子禀报惊言堂堂主来了,带着怒气在厅里等着,苏婉言进去之后,见是一个高挑清冷的女子,此时正满脸怒气,她反应过来,这严青砂不知内情,以为真是惊言堂的人欺负了她们,人家生气也是应该的。 而严青砂见是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有点不相信是惊言堂堂主,就拿鄙薄的目光看着苏婉言。 她怀着疑惑,觉得肯定又是那个欺负他们的家伙在搞鬼,不客气地问道:“请问你真是惊言堂堂主?” “当然,如假包换。”苏婉言笑道,“鄙人今天来是想详细了解一下那些人对贵门派做了些什么。” 严青砂恼怒道:“做了些什么?你们的人真是厚颜无耻。那个人自称樊伦,手底下有一帮人,我们有几个弟子下山执行任务,被他们调戏,然后双方就打了起来,我的人不敌他们,他们就把几个女孩子掳了去。” 她想起来就气得不行,缓了口气又说:“我了解情况之后就去找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竟然霸占了我的几个弟子,并打算把人卖到青楼去。” 苏婉言一听也是火冒三丈,这些人简直是人间渣滓,这么无耻的事也做得出来。 她顺了顺胸口,问严青砂:“现在呢,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我那几个弟子怎么样了,被藏在什么地方,还是真的被卖了,或者已经死了我全都不清楚。”严青砂把手放在桌子上,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作为门主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门徒,我真是不够资格。” 她说着愤恨地看着苏婉言,言辞色厉道:“我去你们惊言堂分堂讨还公道,让他们交出人来,他们却说他们内部没有这样的人,没想到一个大门派,竟然该做不敢当。我怀疑你们就是做这些龌龊的勾当敛财才发展起来的,我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让你们惊言堂名声扫地,我还要去武林盟主跟前告发你们。” 她说完还气得脸色发白,狠狠瞪着苏婉言:“堂主,你今天也来了,说明你还是看中你们惊言堂声誉的,那么请问堂主要如何处置这些人?” 苏婉言笑了笑,安抚她道:“你别生气,这件事我肯定帮你处理,但我首先要说一句,那个叫什么樊伦的,根本不是我惊言堂的人,是他打着惊言堂的旗号在外作恶。” “你说什么?他不是惊言堂的人?”严青砂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苏婉言。 苏婉言点头,“对,所以你去分部询问,他们才说没有这样的人,他们没有撒谎,我惊言堂向来遵守江湖道义,绝不会做出这种毫无廉耻的事。” 严青砂不可能轻易相信,“堂主可别替自己下面的人遮掩,我虽是毫不起眼的小门派,但我拼死也要告到盟主那里去。” 苏婉言笑着道:“好,你要是不信,这几天你就跟着我,我会去查那个樊伦。” 她们即刻就出发,在严青砂的引领下找到了樊伦一伙的住处。 万喜门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山上,而樊伦就在附近的镇子上,他们的住处是一套院子,苏婉言带了人手,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在院子里就能听到里面打牌嬉笑的吵闹声,苏婉言示意手下叫人,手下大喊道:“樊伦是谁,出来!” 他们立刻听到里面安静了下来,须臾后,就有几个人出现在阁楼上,手里都拿着兵器,打头的人一脸横肉,肩膀上扛着一把大刀。 他审视一遍院子里的一群人,然后恶狠狠地说:“爷爷就是樊伦,你们闯进来做什么?想找死是吗?” 他似乎这才认出严青砂,猥琐地笑了笑,“这不是万喜门的美女门主吗?怎么,今天找了相好的来给你撑腰?” 他所说的相好的,指的就是苏婉言,苏婉言还穿着男装,很是俊秀,他的目光在苏婉言脸上扫来扫去,转而轻佻地对严青砂道:“你这相好的皮相还真不错,比你都漂亮,我们正缺他这样的,要不这样,你把你相好的留下,我们就把你的那几个弟子送还给你。” 苏婉言带了阿苍来,阿苍怒火冲天,阴森森朝上面呵斥道:“你说什么呢?有种下来说。” 第二百零三章 赔钱 “下来就下来,你以为爷爷怕你们呢。”樊伦带着身后的几人就晃晃悠悠走了下来。 他们刚站定,苏婉言朝着阿苍使了个颜色,阿苍就一刀劈了过去,打了樊伦一个措手不及。 苏婉言带的人都是本事大的,虽然樊伦也不错,但他根本就不是对手,他那一干人三两下就被制服了。 走到樊伦身边,苏婉言一撩袍子,把一只脚踩在樊伦胸口上,那动作看起来还真的像个潇洒不羁的男子,把严青砂都看傻眼了。 苏婉言低头看着樊伦,冷笑着对他说:“看看我,还想不想把我留下?” “不敢不敢,小的眼瞎,没认出你们是哪方神仙,还请明示。”樊伦闭着眼,感觉胸口被踩得喘不上气,而且苏婉言这动作实在是有点对人不敬,但刀就架在他脖子上,他什么也不敢做。 “实话告诉你,我们是惊言堂的人。”苏婉言脚下又用了几分力,咬牙道,“你打着惊言堂的旗号在外作恶,搞坏我们的名声,这事你可承认?” 樊伦眼珠子转了几转,扭头看见严青砂,不敢狡辩,点了点头,“是,是,大侠饶命。” “你认了就好,你也看见万喜门的门主了,应该知道我们来找你是为了什么,那几个女孩子呢,现在人在哪?”苏婉言呵斥道。 “已经,已经卖掉了。”樊伦说完闭上眼睛不敢看苏婉言。 严青砂一听,气得就要拿剑劈向樊伦,“你竟然把她们卖了,你这个恶徒,我杀了你。” “不要杀他。”苏婉言立刻制止严青砂。 严青砂圆睁怒目,不服地问道:“为什么?” “先让他把人给带回来。”苏婉言朝着严青砂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着急。 严青砂这才把剑收回了剑鞘,苏婉言对樊伦说:“明天一早,你把人带回万喜门,我们饶你不死。” “先把他放了。”苏婉言朝着阿苍摆了下手,又朝其他人说,“把那些人抓回去。” 走的时候,苏婉言又对樊伦说:“别想着逃跑,你应该知道惊言堂的能力,就算你死了,我们也能把你的尸首找出来。” “不敢不敢,明天早上一定把人送回去。” 回去的路上严青砂才对苏婉言施了一礼,抱歉地说:“先前我怀疑你们是跟樊伦一伙的,后来又说你替樊伦遮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错怪你了,实在对不住,我给你赔不是了。” 苏婉言连忙笑着说:“不用多礼,他们打着惊言堂的名号,你不知内情,又顾念着你的弟子,有点情绪很正常。” 当天她跟阿苍等人回了惊言堂分部歇息,第二天一早就赶去万喜门,出发前,阿苍跟她汇报:“属下昨晚问了那些抓回来的人,他们说是青龙帮的。” 见阿苍脸色带着忧虑,苏婉言却笑着说:“青龙帮好啊。” 阿苍迷惑,“青龙帮怎么好了?他们跟咱们不和,出了这事肯定又要闹起来。” 苏婉言只是朝他笑笑,没回答他,问道:“昨天叫你派人跟着樊伦,没出岔子吧?” 阿苍摇头,“人已经回来了,你看是现在问话还是回来再说?” “回来再说吧。”苏婉言又吩咐阿苍,“取笔墨来。” 阿苍很快把东西拿来了,苏婉言写了封信装好,又对他说:“飞鸽传书,寄给李霄云。” “是。”阿苍立刻去办了。 苏婉言看时间不早,就没等他,带着人去了万喜门,严青砂正在焦急等待,看到她来了才松了口气。 没多久樊伦就把四个女孩子带来了,看到严青砂就围上来哭了一阵,苏婉言早就让人制住了樊伦。 她对严青砂说:“你若是信得过,就把这恶徒交给我们处置,到时候我会专门派人来告诉你结果。” 严青砂连连点头,“我信得过,你们尽管把人带走,要好好惩治。” 回到惊言堂,苏婉言就把昨晚跟着樊伦的手下叫来回话。 手下说,樊伦走进妓院,跟老鸨子特别熟悉,老鸨子对他很恭敬,还跟他汇报一些事情,看起来樊伦就像是管着那个妓院似的。所以,有可能这个妓院就是青龙帮开的。 手下又说,他在妓院门外看到一个老人望着里面抹泪,他上前去问老人为什么哭,老人说为了给他老伴治病借了些银子,后来老伴病死,家里又还不上银子,人家就把他孙女抓进了妓院,逼着她接客赚钱还银子。 老人当初为了阻止那些人带走孙女,被打得现在还行动不便,要不是想着孙女,当时差点就一死了之了。 苏婉言便明白了,这些人肯定经常做些逼良为娼的恶事,对万喜门那几个女孩子还是用抢的。 她又吩咐手下,让他混进妓院,看看还有多少女子是被逼的,青龙帮还有没有在做别的坏事。 樊伦昨晚肯定把苏婉言帮着万喜门出头的事告诉了帮里的人,加上他和几个手下都在惊言堂关着,当天青龙帮就来了一群人在门口叫嚣着把人还给他们。 苏婉言知道后,亲自出面,对那群人的头头直接抛出了身份,“本人是惊言堂的堂主,人是我让人抓的,你们有什么道理可以跟我讲。” 青龙帮的人似乎并不相信她一个俊秀的年轻人是堂主,拿不屑眼神扫了她一眼,眼皮耷拉着说:“没什么道理可讲,我们就是要人。” “你们的人打着我们惊言堂的名号在外作恶,我们把人抓起来还没想好怎么处置,还给你们,你们在做梦。”苏婉言冷斥。 对方眼珠子一转,自以为聪明地道:“这种坏了我们帮规的,我们把人带回去自行处置。” 苏婉言冷笑,“自行处置?说得好听,反正人我们是不会交的。” 对方指着苏婉言,“我不管你是不是堂主,我们走着瞧。” 苏婉言轻蔑地看着他,“好,你们要做什么,我们都奉陪。” 那些人离开后,苏婉言又叫人去审问樊伦,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再问出什么来。 过了几日,李霄云就来了,期间青龙帮又来挑衅了几次,双方发生了冲突,青龙帮没讨到什么好处又回去了。 苏婉言把搜集到的青龙帮作恶的证据交给李霄云,恰好青龙帮帮主亲自集结了大批人马前来抢人,并打算借着这个由头打击惊言堂,李霄云带着人马,又沿途请了几个门派的掌门人作见证,青龙帮的人就只能隐忍不发。 李霄云罗列出他们诸多罪状,首先就让人查封了妓院,里面的姑娘很多都是被逼的,但从事过这种营生以后生活都是问题,他又做主把人都安置好了,有的安置在万喜门,大部分都是苏婉言做主让惊言堂接收了。 江湖上最让人憎恶的事情之一就是顶着别人的名头做坏事,几个其他门派的掌门人在李霄云的暗示下帮着惊言堂和万喜门说话,喊着要严惩青龙帮。 万喜门都是女弟子,平时很少有任务找上门,又没有别的什么进项,她们还要自己在山上种地,可以说生活艰难,现在又收留了那么多人,以后只会更难,苏婉言就提出,别的什么惩罚都不需要,只要赔银子就行。 她们便从青龙帮捞了一大笔银子,大部分都给了万喜门,惊言堂只稍微意思了一下拿了两成。 严青砂爱护自己门下的弟子这一点让苏婉言很欣赏,她离开的时候就让自己分堂的人多照应着点她们。 苏婉言没闲着,暗中就替朝廷解决了昭贤国的阴谋,端木睿在战场上也取得接连的胜利,朝廷也一次次收到捷报。 这件事很快传开了,所有人都很惊讶,朝廷很多人原本替他捏着把汗,现在可算是放心了,都对他不吝溢美之词。 皇帝原本想让端木睿战败或者直接死在战场上,他觉得自己这就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又再一次被耍弄了。 倘若把端木睿留在京城,他还可以控制,如今端木睿手里有几万大军,又能力卓越,这种局面让他越想越害怕。 他又想方设法要把端木睿从战场上召回,朝廷官员们都表示反对,眼看自己这一方就要取胜,这个当口把主将召回算怎么回事,是生怕自己打赢,打算认输吗? 皇帝又意识到这样做行不通,若是执意如此,只会给自己留下骂名,便不再提把端木睿召回的话。 他又让专人送密信给昭贤国,让昭贤国派人来洽谈事宜,当然,他在信上已经说明,让昭贤国想办法杀死端木睿,他会许给昭贤国好处。 昭贤国果然就派人来洽谈具体事宜,而端木睿走之前在京城留了人手,让他们帮助苏婉言打探京城的动向,苏婉言在处理昭贤国秘密派遣江湖门派进入中原的事,他们就自己行动,要比平日更加谨慎小心,像一群鹰隼一样盘旋在京城上空,对京城每一处每个异常都能敏锐觉察。 他们很快嗅到有陌生的昭贤国人进入京城,通过打探跟踪得知这些昭贤国的人是来见皇帝的,他们立刻写密信给端木睿汇报此事,提醒端木睿小心。 端木睿得知后装作病重,皇帝心中窃喜,立刻派自认为忠于自己和太子的霍邱山去边关辅助端木睿,霍邱山走之前,皇帝又私下命他看住端木睿。 霍邱山到达边关军营,第一时间去探望端木睿,端木睿在自己的营帐里呆着,研究附近的地形图,制定战略方法,霍邱山一看他那样,虽然脸色确实有点白,但肯定没大事。 他开玩笑道:“原来你还真是个病秧子,离开京城前,我就听婉言说你身体不好,这才打了几天仗又病了。当初在定军山上我还说你是骗子,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端木睿见他一路行军确实还保持着精神奕奕,心里便有点嫉妒,虽然他头疾现在已经基本上痊愈,说有病也是装的,但自从得了那场重病,他对自己的身体便没有那么有信心了,而这个家伙看起来是真的很健康。 他心里嫉妒,又想着他把苏婉言叫的那么亲热,就不由自主重复了一句,“婉言?” “是啊,婉言就是那样说的,说你身子不好。”霍邱山漫不经心地说着,随意看了看营帐里的陈设。 端木睿对霍邱山没有记忆,只是听刘三强他们说过在定军山上发生的事,他再次因为霍邱山跟苏婉言之间热络而觉得心里不舒服。 见端木睿沉着脸,霍邱山想起走之前皇帝说的让他盯住端木睿,若是端木睿有异心,就杀了他。 他想着总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军营里肯定还有皇帝的人在秘密监视,就故意激怒端木睿:“反正你身体不好,你不如放手,让婉言跟着我,我保证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第二百零四章 悬崖 端木睿瞪着他,指着营帐的门说了一个字,“滚!” “哪有你这样的,我长途跋涉,一到军营就来看你,你却对我这般不客气,真是个薄情的人。”霍邱山没有走,反而找了把椅子坐下。 端木睿见他不走,就想试探他对苏婉言的感情,问道:“你对王妃是真心的?” 霍邱山挑着眉,眼神里带着挑衅,“当然,我对婉言的心真得不能再真。” 端木睿盯着他,浑身气场打开,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冷声道:“你最好快点滚。” 霍邱山不想真跟他打起来,笑笑地往外走,“你别紧张,轻松一点,别气坏了身子。” 没几天大家都知道端木睿跟霍邱山不和,霍邱山总是讽刺端木睿,而端木睿每次都会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他。 昭贤国从皇帝那里得知霍邱山是他的人,就派人深夜潜入军营,给霍邱山送了一封密信,让他配合他们准备夜袭端木睿的军队。 再说京城里,霍邱山离京之后,皇帝就故意放出话去,让苏婉言知道端木睿病重,苏婉言害怕端木睿旧疾发作,南宫秋倪当初走的时候跟她说过医治的方法,她整理了用得上的药材就带了几个人往边关赶去。 她风餐露宿地赶了四五日路,到达一处山林地带。 她害怕被皇帝发现,这次她是秘密离开的京城,算起来皇帝若是发现她离京就差不多该追上来了,因此到达这种地方她就有点紧张,害怕被人伏击。 她让手下的几个人小心些,打算快速通过这片山坳,可怕什么来什么,随着一声羽箭破空而响,立即从两侧的树林里射出一阵箭雨,她拼死抵挡,但好像对方的目标并不是她,跟着她来的阿苍和另一个人中箭。 她挡在阿苍身前,朝着山林里喊:“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我,我愿意听你们的,不要再伤了我的人!” 对方不知道真的信了她的话还是什么,停了射箭,从树林里缓缓走出几个人来。 苏婉言定睛一看,认出了打头那个高大贵气的男子,正是太子端木冥。 “是你!”苏婉言有些惊讶,据她所知太子好像还从没离开过京城,她以为他什么都怕,会一辈子待在京城里不出来,在这种地方碰到,还真让她有点不适应。 太子摇着纸扇,自我感觉很是风流倜傥,对苏婉言说:“孤以前不知道,原来外面给人的感觉这般自由,以后孤要多出来走走。” “殿下真是好兴致,那我能知道你为何要在此地伏击我们吗?”苏婉言讥诮地问道。 “当然是抓住你。”太子朝她笑着,仿佛在笑她太笨了,连这都想不到,还邪魅地伸出手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苏婉言脑子转得飞快,猜测着太子抓她是想杀了她,还是惦记着让她成为他的人。 她笑着对太子说:“现在我已经在你面前跑不掉了,我也不会跑,我知道殿下不会杀我,对吗?” “当然,你知道的,孤一直喜欢你,欣赏你,想让你做孤的太子妃,可你一再拒绝,孤只好出此下策,只要你配合孤就绝不会动你。” 知道他确实不想杀自己,苏婉言就放心了,但她根本不想做什么太子妃,她只想赶紧去边关看端木睿,因此她便假装顺从太子,跟着他们一起往京城的方向返回。 太子已经抓到了人就不想急行军,一路上游逛着,行进速度很慢,到天黑前才走了十来里路,他们找了一处平整的地方安营。 这半日对苏婉言来说就是养足精神用的,这顿饭吃得也很饱,她已经跟阿苍他们暗示过了,打算晚上逃走。 太子来她的帐子里说了一会儿话,想着法的调戏她,如果今晚能够成事是最好,但苏婉言与他周旋,费尽心思地打消了他的想法,他只好讪讪地回了自己的营帐。 苏婉言眯了一会儿,醒来听到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就睁着眼睛等着阿苍他们给信号。 没多会儿就听到连续三声鸟叫,这是她跟阿苍他们定下的暗号,他们给了暗号,说明已经查看过了,外面没有危险,她翻身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出帐子,到百丈远的山下跟他们会和。 他们说了几句,商量了一下,苏婉言擅长在山间穿梭,因此她建议走山路逃跑。 几个人不声不响地往山林里钻,但爬到半山腰就听到山下响起了一阵吵闹声,他们知道肯定是太子的人发现他们逃走了。 苏婉言有些担心,毕竟阿苍和另一个手下受伤了,她对他们说:“不要惊慌,他们现在还不一定知道咱们是从山上走的。咱们再加把劲,一定要坚持住,至少爬到山的那一面,再找个地方藏起来也行,那样更容易脱身一点。 阿苍对她说:“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放弃的。”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就看到一片火把往这边涌来,苏婉言又鼓励他们不要惊慌,带头加快了速度,但他们有伤员,而且另一个手下的伤还在腿上,他们想快也快不了多少。 眼看到了山顶,苏婉言只好说:“等下到了山顶,咱们分开找地方躲藏。” 其中一个手下说:“我们掩护你,你不要停,赶紧下山去吧。” 阿苍也说:“我们受伤了,你跟着我们只会拖累你,你先走,我们会自己看着办的。” “那怎么能行,有我在就算被抓住了,太子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我一走,你们,你们就危险了。” 刚才一路迅速往上爬,即便是苏婉言这种进入山林如履平地的也觉得累,不停喘着气,那几个手下更是累得够呛。 “我们会找地方躲起来的,你放心吧。” 阿苍继续劝她,她没说什么,带着他们往前走,那个受伤的手下只能被搀扶着,她一直走在他们身边,时不时搭一把手。 火把和说话声越来越近,手下们再次催促苏婉言快点先走,不要管他们。 “堂主,你不要忘了,你是要去边关看王爷的,不能因为咱们耽误。” “这次再被太子抓住,想要脱身就难了,不要耽误了王爷的病情啊。” 苏婉言想起端木睿的病情,她反应过来,真的是不能再耽误了,她只好说:“那你们一定要藏好了,脱身之后立刻秘密赶往惊言堂,不要再去边关了。” 几人答应之后,苏婉言按照自己的经验给他们找了避身之处,又叮嘱了一番才离开。 她一个人如生双翅,在树林里快速穿梭躲避,太子的人在山上到处搜查,有时候她和他们像个咫尺,他们也发现不了她,不过太子的手下人员众多,她还是没法突破下山。 太子在山下等得焦急,不停询问手下是否能确定苏婉言他们走的山路,手下跟他解释已经发现了足迹,绝对是从山上走的。 但是等待许久,依旧没找到人,太子心急如焚,又愤怒异常,有手下提议放火烧山,肯定能把人逼出来。 他斟酌了一下,作出决定,让人开始放火,不过留下他们所在的这一面不点火,逼着苏婉言从这边下山来。 山火很快就烧了起来,苏婉言心惊肉跳,暗恨太子手段残忍,她很担心那几个手下,他们躲在山洞里,可能还不知道山上已经起火了,但她现在离他们已经很远,想要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她循着没有火的地方走,却发现不对劲,好像这面没火的地方是通向安营的那片空地。 就在她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人发现了她。 “那边好像有人,快过去看看!” “走,快点!” 苏婉言连忙躲进了还没着火的树丛,等着那些人过去才用出来,飞快往相反的方向跑,她突然发现有一处好像没有被烧着,心下一喜就朝那边奔去。 这边虽没有着火,但也格外黑暗,突然,她脚下踩空,整个人都往下掉,她吓得魂飞魄散,隐约能看到实物,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可触手的都是石壁,把她的手指划得生疼。 她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不小心摔下了悬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了,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很乱,恐惧、绝望,又想到端木睿,就对这个世界十分不舍,想到太子和皇帝,对他们充满怨恨…… 突然她感觉身体被什么划得巨疼,然后就停下了降落,她发现自己可能被树枝什么的挂住了。 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树枝断掉,或者挂不住了,那样她就真的没救了。 这时,她心里的恐惧反而上升到了极点,时刻在心中默念佛祖保佑。 好在天很快就亮了,她就这样被挂在半空中挂了可能有一个时辰,这才可以看清楚身处的环境,自己果然是掉下了悬崖,而且相当高,一眼根本看不到顶。 她也确实是很幸运的,被一根从悬崖里长出来的树挂住了,她这时才似乎听到下面有细细的水流声,她心里一阵惊喜,这说明自己离悬崖底应该不远了。 她稍微动了一下身体,扭头看了一眼下面,下面有一条水流平缓的河,河不是很宽,但问题是她水性不好。 可是总不能一直这样挂着,掉进河里是她唯一的生机。 她没有多犹豫,很费力才把被树枝缠住的衣服取下,如此一来,她瞬间就落入了河中。 “扑通”一声,她的身体是迅速地砸进水里,耳朵和鼻子都在被水灌入,她想张嘴呼吸,河水也迅速进了嘴巴里,她拼命往上蹬,双手乱舞,本能地想抓住一切能抓到的东西,可都无济于事。 就在她感觉胸腔痛得快爆炸,已经没有意识的时候,突然有人跳进水来,迅速游到她身边,把她拽住往岸边拉去。 她醒来的时候,还是感觉喉咙剧痛,用力咳嗽了两声,她被自己的咳嗽声彻底惊醒,她还没看清楚身处的环境,就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接着房间的门帘就被掀开了,一个黝黑的精瘦男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 他把药放在桌上,避着苏婉言的眼神,脸上带着局促的笑容,还有点讨好似的,问她:“姑娘感觉好点了没有?” 苏婉言点点头,撑起身体要坐起来,男人见她使不上力,想要伸手帮忙,苏婉言避开了他的手,自己坐了起来。 她感觉身上不止一处疼痛,估计是从山上掉下来的时候在山崖上磕到了,那时候光顾着害怕都感觉不到疼痛,此时才觉得痛苦。 第二百零五章 黄泉路 “姑娘,把药喝了吧。”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把刚才端进来的要递给苏婉言。 “这是什么药。”苏婉言不放心,便问了一句。 “姑娘被我从河里救出,一直昏迷不醒,我找了郎中来给你看过,这是郎中给你开的药,你喝了身子骨就好了。” 苏婉言端过来闻了一下,能辨别出都有些什么药材,这才放心地喝下。 她把这只粗陶碗交给男人,这才开口问:“大哥,您贵姓?” “免贵,姓杨。”男人看了她一眼,又局促地低下头。 在苏婉言看来,这个男的大概有三十来岁,便叫他杨大哥,又问:“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这是杨家村。” “杨家村,所以这里的人都姓杨?” “也不是,有一部分姓杨。” 苏婉言点点头,这并不重要,所以她没再问别的,想着端木睿生病,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她手下那几个人,不知道昨晚逃出来没有,这些事让她一刻也不愿逗留,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床上起来。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姓杨的村民焦急,想伸手拉住苏婉言又不敢。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苏婉言从手腕上取下一只赤金镂刻,镶嵌着宝石的手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对村民说,“这是我全部的家当,留给你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就告辞了。” 她说完就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村民上前说:“姑娘,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走出去啊,还是留下来,养养伤再走不迟。” 苏婉言这才想起来问他要怎么走出村子,怎么走到边境去。 村民说:“从村子走到大路上还有几十里的路,还要翻山,姑娘不把伤养好了,怎么走得去。” “那么远呢?”苏婉言顿时傻眼了,不过想想也是,肯定要翻山才能出去的。 “远着呢,这路又不好走,现在天不早了,山里面豺狼虎豹啥都有,太危险了,你还是留下吧。” 在村民的挽留下苏婉言只能暂时住着了,至少等两天身上的伤好一点,再一大早上路。 她和村民推让了几次,村民还是把镯子收下,可谁知,她这一养伤,养了许久,村民一次次把她留下。 再说太子这边,他下令放火之后,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苏婉言下山,他又派人上山一边扑火一边找人,结果折腾了一整晚加一早上,连个人影也没找到,别说人影,连尸骨都没发现。 太子觉得肯定是烧死了,烧成灰了,他气疯了,顺手拿起一把剑就把出主意让他烧山的手下杀死,又对其他人乱砍,砍杀了一大片。 所有人都累得不行,原本在地上躺的躺,坐的坐,太子突然发疯,他们害怕伤到自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一边,太子这才停手。 他们都怒视着太子,对他的疯狂的举动很愤怒,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太子见自己被大家所恨,赶紧召集了所有人马赶回京城。 可惜苏婉言那几个手下都死在了山洞里,都是被烟呛到窒息而死。 苏婉言离京之前跟惊言堂的人说好的,要是到达军营会立刻用信鸽传信回来,端木睿走的时候从王府带了两只信鸽。 她一走半个多月过去了,若是飞鸽传书早就应该能收到信,白长老派人去问灵秀,可灵秀说并没收到边关传的信过来。 白长老便觉得事情不妙,立刻又让人快马加鞭传信给端木睿,一边调查苏婉言的踪迹。 不一日,端木睿收到书信,得知苏婉言失踪,当时他正在校场上操练士兵,看了信后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他害怕旧病复发,赶紧回到营帐里。 但这股痛很快就缓和了,他捂着胸口认真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这是因为得知苏婉言失踪才有的反应,或许这是出于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他在担心苏婉言的安危,害怕苏婉言出事。 所以这说明过去他和苏婉言是真的很相爱,时间久了,对苏婉言的呵护和关爱在身体里的反应都形成了记忆,虽然他现在大脑里的记忆失去了,但身体的记忆还在。 他决定暂时放下军中事物去寻找苏婉言,他跟霍邱山说了苏婉言失踪一事,霍邱山也很焦急,就让他快去寻找,这边的事全权交给他就行。 白长老的信里写着,苏婉言是北上来探望他才失踪的,他一路寻找也没找到踪迹,他干脆加快行程秘密回京。 跟白长老见面之后,白长老说他查到苏婉言出京之后,过了两天太子也出了京城,而且他们也是一路北上。 白长老又说:“我们从跟随太子前往的手下口中打探到,太子就是去抓堂主回来的,但太子回京的时候并没带着堂主一路。” 端木睿焦虑地问道:“那有没有问到,太子跟王妃交过手没,还是说他根本没遇到过王妃。” 白长老摇头,“他们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再去找那个人打探消息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王妃走的时候没带人手吗?”端木睿想了想又问。 “带了,但他们也没有音讯。” 端木睿沉吟道:“好,本王清楚了。” 他已经打好了主意,若是从别人那里问不出什么,就直接找太子问。 他带着手下,清一色都戴了面具,穿一样的衣服,晚上趁着太子在外喝得酩酊大醉,把人从青楼里劫持出来,带到城郊已经败落的破庙里。 这天晚上有月光,太子通过月光看见破庙里虽然已经残破,但依然栩栩如生,甚至有些狰狞的佛像,他喝酒喝得都快失了神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来的这地方,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吓得大叫一声,瞬间酒就醒了。 “清醒了?” 黑暗中突然有个影子开口说话,太子看过去,发现不止一个影子,暗处还有很多,他顿时吓得又哇哇大叫,都快哭了,“你们是谁,是人是鬼,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那个黑影讥讽地冷笑一声,透过面具传出来的声音也说不出的异样,“这是鬼门关。” “鬼门关?”太子带着哭腔,吓得浑身颤抖,“孤,孤是太子,孤的阳寿未尽,你们怎能随便带孤来鬼门关?” “我们只是带你来看看,警告你一番,你所为太子,无德无能,还喜欢口出妄言,你今天只要说出真话,我们便送你回去。” “好好,我说,说真话。” “你最近有没有出京,出京又去了哪里?” 太子忽然觉得是不是就因为多年以来出这第一趟京,自己的命数受到影响,所以才会被这些鬼盯上,他连忙说:“我出京了,去了乾州地界。” “去那里做什么?” “去抓人。” 面具人还在等他说下去,他却闭了嘴,面具人就大喝一声,“抓什么人,老实交代,吞吞吐吐地是想逃避吗?” “没有没有,我去抓苏婉言,她镇国将军府的小姐,如今是王妃。”他怕这些鬼们不知道苏婉言是谁,还特意介绍了一下。 面具人停顿了片刻,阴森森地问:“抓到人没?” “本来,本来抓到了,又被她给逃跑了。” 面具人声音没来由地柔和了一点,“说具体。” 太子就把苏婉言带着人逃进山里,他们放火烧山,结果还是没抓到苏婉言的事说了。 面具人听他说放火烧山,气得双手紧握成拳,厉声说道:“说清楚一点,是在什么地方哪座山。” 太子就具体交代了一下那座山的位置,面具人最后又问:“你为何要劫持苏婉言?” “我,我想让她做太子妃,我需要她和苏将军的扶持,我没有坏心,没有想杀她。” 面具人片刻后才说:“你今天表现得很好。” “谢谢你,谢谢,你们不要带我走,不要带我走啊。” 面具人突然飘到他面前,和他对视一眼,下一刻他觉得后脑剧痛,瞬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第二天早上是在东宫自己的寝殿醒来的,身边的太监说他昨晚喝多了,在宫门口睡着了,看守的侍卫发现了才把他送了回来。 昨晚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太子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但后来听跟着他一起去青楼的官员说,他出去小解人就不见了,而太监又说他出现在东宫门口,所以昨晚就不是在做梦。 难道中间那段时间他真的被带到了鬼门关?回忆起昨晚的情形,他又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不敢再想。 端木睿昨晚从太子口里得知苏婉言失踪的具体地点,当时他就带着人连夜赶到那座山,到达之后就在山上翻找了一遍,发现了苏婉言那几个手下的尸身,他们挖了坑把人葬下了。 后来,他们发现了那个悬崖,端木睿就有不好的预感,他们从附近的树枝上发现了一只珍珠耳环,那耳环他看见苏婉言戴过,树杈上还有一些挂掉的长发。 他们走到悬崖边查看,手下刘三强说:“王妃是从这里掉下悬崖了吧。” 端木睿没说什么,但他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这也是唯一的可能。 “你们都先回军营,我下去看看。”他站在悬崖边上往下试探,很快做出了这个决定。 刘三强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他说:“王爷不行是,谁知道下面有多高,是不是还有什么危险。” “那王妃怎么办?” “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端木睿摇头,他现在极其焦虑,一心想要跳下悬崖,可刘三强他们是绝不会允许的。 他心思挣扎,突然感觉头一阵眩晕,又疼的快炸裂,连站都站不稳,刘三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可他就那样倒在刘三强肩膀上昏迷了过去。 刘三强等人把他安置在旁边,等着他醒转,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就醒了。他感觉大脑恍恍惚惚的,出现了许多模糊的画面,里面都有苏婉言的身影,有的画面能跟刘三强他们说的那些事重叠,所以,他这是恢复了一部分回忆吧。 这回他能真切地感觉到苏婉言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他看了一眼刘三强他们,这几天不停奔波,他们都累了,靠在树干上小憩。 趁此机会,他留下了记号,走到悬崖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这是大白天,悬崖上又不是一物不生,他总能寻找到落脚点,因此从悬崖上下来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困难。 只不过奇怪的是他落地的地方不像苏婉言那样有一条河,他浑然不知,看到对面有村子就找了过去。 第二百零六章 中蛇毒 再说苏婉言,在村民一再挽留下,她身上的伤终于痊愈了,就着急地对村民说:“杨大哥,我现在伤都好全了,我必须离开了。” 村民拿着锄头准备下地,他着急离开,把锄头抗在肩膀上,扭头看着苏婉言,“你自己一个人不认路,需要人带你翻过山,最近啊,正是农忙,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苏婉言着急道:“可我真的有急事,养伤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那没办法,你只能等一等了。”村民说完急匆匆地离开了。 苏婉言还想再请求,可村民走得很快,她回到屋里,想起刚才村民走的时候那样着急,总觉得怪怪的,就像在逃跑一样。 他跑什么?是害怕不好拒绝她的请求,还是有别的原因,他平时下地可不像这样积极,她又回忆了养伤这段时间村民的几次挽留,越想越觉得其中有鬼,但愿这只是她想多了。 村民傍晚才回来,苏婉言饿了,就自己做了饭吃,用村民家里的杂面加了野菜做了烙饼,又烧了鸡蛋菜汤,给村民也留了些。如今这种古老的灶火她已经用得很娴熟了,她也不计较粗茶淡饭。 村民显得很不自在,“怎么能让你给我做饭,这真是不应该。” “这有什么不应该,我现在好手好脚的总不能还让你照顾。”苏婉言特意强调自己已经好了。 村民又说:“地里的活太多了,我想多干一点,所以就回来晚了。” “那你就快点赶完农活,好送我出去。”苏婉言笑着说。 村民飞快扫了她一眼,敷衍地点了下头,苏婉言看到了又说:“你的地在哪,需要做什么,要不然我帮你,这样更快一点。” 村民急迫地说:“不用不用,你一个姑娘家,会干什么农活。” “我咋不会,我有的是力气。” 村民怎么都不同意她下地,第二天村民出门的时候,还叮咛她不要出去,村子里的人她都不认识,别迷了路。 她更加觉得事情不对,就想出门打探一点消息,他不带自己出村,她自己去找。 站在院子边上观察了一下,一眼望去都是田地,侧面的山坡上有一个大院子,估计住着好几家人,好像甚为兴盛,老远都能听到鸡犬的叫声。 她决定过去看看,就沿着房子旁边的小路往那边走,路上碰到一些人在锄地,看到她都明目张胆地打量,其实还没到达那边的院子她就已经碰到不少人,但都是男的,没有一个女人,她有种群狼环嗣的感觉。 正打算返回的时候,听到一片竹林后面好像有人提到救她的村民。 “老三从河里救上来的那个姑娘可真俊,听说还给了一个很漂亮的金镯子感谢他。” 苏婉言养伤期间,有人来窜门,她听到人家都把村民叫老三。 另一个人说:“老三这回运气可真好,村里好几家后生都想娶那个姑娘,答应了他很多彩礼。” “他个老光棍,那么好的姑娘,他肯定想留着给自己当老婆。” “人家姑娘能同意吗?” “她又跑不出去,这辈子就困在这里了,她不嫁能行?” “也是,就说老三时来运转了嘛。” 苏婉言听到一半就气得要吐血,合着她这是进了狼窝,她又听了几句,就不声不响地按原路返回去了。 她不动声色,依旧像昨天一样做了饭,杨老三回来吃了,她故意问他还有几天赶完活,她想快点离开,杨老三又敷衍了过去。 洗漱后,她躺上床睡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她轻手轻脚地起来,打开门听了一会儿外间的动静,杨老三睡得鼾声大震,她收拾了一下,悄无声息地开了堂屋的门出去。 她非常信任自己在山间行动的能力,即便是不知道路,又是晚间,她一样能走出去。 她今天观察了一下,找到了那条河所在的方位,只要避开悬崖,找到方便爬上她摔下来的那座山的路径,想办法穿过那条河,爬上山她就可以离开这里。 至少她要离开这个杨老三的家,先在外面躲起来,然后再想办法过河。 她一路走得飞快,相信杨老三也不会这么快醒来,她很有信心能逃出去。 往河边走需要经过一片树林,里面有一条小路,周围长着深草,她有些害怕起来,但脚下还是没停,保持着原来的速度。 突然,她感觉脚腕上传来一下刺痛,停下脚步,她低头一看,发现一条蛇正咬在自己的脚腕上。 她吓得浑身都酥了,那条蛇咬了她之后迅速滑进了草丛里,她还是不敢动,很快就觉得脚腕开始麻痹,她反应过来,刚才那条应该是毒蛇。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苏婉言不禁在心里哀嚎,她看了一下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趁着杨老三还没追过来,她不能耽误,拖着那条麻痹又疼痛的腿走出了树林。 她感觉腿已经肿起来了,行动也有些不利索了,她告诉自己,不行,还是先把蛇毒解了再说,不然她还没走到河边,估计就要死了。 她顺手在路边抄了一根木棍,又钻回黑暗的树林里,在草丛中一阵乱敲,先把蛇吓跑了再说,然后再找解毒的草药。 可她这时已经冷汗直流,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不知道是紧张恐惧的原因,还是蛇毒的影响,心脏也跳得有些异常了似的。 她在地上坐下,捏着被蛇咬的伤口打算把毒血挤出来一些,可她手似乎都麻了,怎么也用不上力,而且她觉得脑袋也一阵阵发晕,随时都有可能晕倒。 她呼吸急促,从旁边的树杈上折下了一根趁手的小木棍,准备划破伤口,让血自己往出流。她咬着牙,用小木棍往伤口上刺,疼得冷汗流的更多。 “呀……”她强忍着疼痛,闭上眼,干脆用力往伤口上一戳。 把木棍拔出来之后,温热的血就涌了出来,她又赶紧用手继续挤毒血。 这时,她看到远处有一点火光,火光一闪一闪的,逐渐离得近了,她知道有可能是杨老三找来了。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拖着那条伤腿,艰难地往前走去,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杨老三的脚程很快,半刻钟时间就到了树林里,他用火把一照,看到地上的草被压得东倒西歪,而且发现地上有一滩血。 苏婉言那条伤腿一直在流血,杨老三也不傻顺着血迹往前走,并大声喊着:“姑娘,你是被蛇咬了吧,你快出来,我知道用什么草药给你治,时间长了就治不了了。” 苏婉言就躲在树丛里,没有出声,用力控制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她也能找到解毒的草药,但这个蛇毒太霸道了,让她瞬间就失去了行动能力似的。 杨老三的脚步还是近了,他拿着火把照了一下,晃得苏婉言眯了眯眼睛。 她就这样被找到,杨老三立刻从附近扯了几根野草,用石头砸烂了给她涂抹在伤口处。 “走吧,跟我回去吧。” 即使这种情况下,杨老三还是显得很怯懦,没有露出凶恶的一面,但苏婉言跟他接触了这么久,知道他其实是个内心很坚定,甚至说白了就是麻木冷血的人。 苏婉言没办法,只能跟着他又往回走。 但从那天起,杨老三出门的时候就把大门给锁上。 过了两天,苏婉言的伤好了一点,杨老三晚上回来的时候跟她说:“我们这村子里缺女人,有好几家在跟我商量想娶你,我给你选了一户好人家。” “你是我什么人,就答应人家要把我嫁了,你没有这个权利?”苏婉言气得朝杨老三大声道。 杨老三低声说:“原本我想把你留着给我做老婆的,但你年轻我不忍心,就把你嫁到别人家,那家的后生跟你年纪差不多,长得也不错。实话跟你说,进了咱们村子,只要是个女的,就不可能跑得出去。” 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苏婉言真想杀了他,但他同时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不忍心下手。 大概是人家的要求,当晚他就没有在家里住,锁了门就出去了。出去前还警告她不要逃走,否则抓住了会被人家打死。 第二天一早,就来了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婆子,稀疏的灰白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纂儿,脸膛发黑,布满了褶子。 她是来给苏婉言送早饭的,苏婉言躺在床上,她喊她起来吃,然后就走了。 婆子出门又把门锁上,没多久又来了一个男的,在外面守着门。 苏婉言猜测肯定是要娶她的那家派来的人,她默默观察着,起来把饭吃了。 下午婆子又送了一顿来,她还是起来吃了一些。 隔天苏婉言就开始打主意,想跟看门的拉近关系,她走到门口,对看门的说:“大哥,你姓啥?” 看门的从门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但他没有说话。 苏婉言又问:“杨大哥跟我说把我许给了人家,你是不是我许的那家的人?我要嫁的人长什么样子?” 看门的还是没理她,竟然抽起旱烟来,苏婉言呛得咳了几声,再接再厉道:“你们给了杨大哥多少彩礼,他那里还有我的一只金镯子,他现在可是发财了。” 她说了很多,可那人就是不理她,她只好讪讪地回了屋里,又继续躺在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婆子来给她送饭的时候看门的人还没来,她从床上起来,对那婆子说:“大娘,你们这是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啊?” “关到你们成亲的时候。”婆子冷淡地说。 苏婉言眼泪就出来了,她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哭哭啼啼地说:“我不想嫁人,我想我娘,想我爹了……” 她抽泣着,哭得很是凄惨,看得婆子都动容了。 “我娘得了病,病得很严重,我爹腿也不行,大夫需要一味重要药材才能治好我娘,说他现在手头没有,我就进山采药,结果从山上摔了下来。我娘可怎么办,现在可别病死了,呜呜呜……” 苏婉言哭得越发伤心起来,完全看不出来是装的,很快眼泪把袖子都打湿了。 婆子叹气摇头,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苏婉言继续哭道:“大娘你肯定有儿女,若是你的女儿不知踪迹,要被人关起来,强迫她嫁给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人,你会伤心吗?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气死。娘啊,怎么办啊,不如杀了我吧。我要是先死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第二百零七章 设计逃跑 婆子抹着眼泪说:“姑娘,你就别哭了,哭得我这心里难受死了,你也不要想着死,你还这么年轻,死了多可惜。” 苏婉言“砰”地一声跪在了婆子面前:“大娘,我求你,你要是觉得我死了可惜,就把我放出去,我一定会报答大娘的。” “姑娘,快起来,我帮不了你,我要是把你放走,他们会找我算账的。”婆子把苏婉言从地上扶起来就快步走了出去。 苏婉言见装可怜这一招不成,但那婆子很明显已经起了怜悯之心,想要逃出去还是有希望的。 其实,她若是把看门的打晕过去,肯定能逃出去,但她没有把握,估计现在全村人都盯着她,要是没有人帮忙,就算逃出了这扇门但想走出村子是不可能的。 婆子晚上送饭的时候跟她说,村里人已经在帮忙给那家准备婚事,过两天就要成亲了。看门的还在,她什么也不敢说。 当晚的饭她一口也没吃,根本没有胃口,她觉得自己必须拖延时间,不然真的就要被逼着嫁人了。 第二天早上,她闻了一下昨晚婆子送来的饭,发现已经馊了,而且看她就要成亲了,还给她吃的好东西,菜里面有肉,还有一碗鱼汤,她强忍着恶心,捏着鼻子把那碗鱼汤给喝了,为了效果更好,她把所有的饭菜都吃了。 没多大一会儿她就觉得肚子疼起来,开始拉肚子,她又抠着喉咙催吐,婆子来送饭的时候看到她正在吐,连忙问她怎么了。 她抱着肚子,有气无力地说:“我上吐下泻,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怎么会,昨天我做的饭可不止你一个人吃,别人都没事。” 苏婉言又感觉肚子一股股地扭着痛,又连忙跑去拉,屋子里顿时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她觉得自己这次真是太狼狈了,估计是穿越过来之后最狼狈的一次了。 可是,为了演得像,她也只能想这个办法了,这一养下去,怎么也要十来天了。 见这情形,婆子放下饭赶紧出了门,一会儿就请来了大夫给苏婉言诊治,没多久就又来了一个年轻的妇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她带着大夫给开的药。 进来看了一眼虚弱的苏婉言,就说她是村子里派来照顾她的,她这就去给她煎药。 苏婉言见她皮肤看起来还保持着几分白皙,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像是平常父慈母爱的人家养出来的女儿。 在年轻妇人的照顾下,苏婉言很快就不拉肚子了,但身子还是很虚弱。 因为有妇人在,看门的便没有再来,苏婉言就叫她姐姐,故意跟她说话套近乎,她的孩子是个男孩,叫小湾,六七岁了,她有时候也会逗小湾玩,年轻妇人看着非但没有阻止,还笑眯眯的。 她就趁机问那妇人:“姐姐,你姓什么?” “我姓孙。” 苏婉言笑得很甜美,“孙姐姐,你家是哪的,也是这个村子里的吗?” 妇人摇头,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我不是这村子里的。” “隔壁村子?”苏婉言看出她脸色不对,连忙追问。 “也不是,我娘家不在这边,挺远的。”妇人勉力地扯出一点笑意,然后抿了抿嘴,摸着小湾的头,眼里露出很深的悲伤。 苏婉言心里就开始琢磨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接着她又说:“那姐姐回一次娘家肯定不容易吧?” 妇人笑笑,没说什么。 苏婉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我要是真的嫁给这里的人,以后估计连爹娘都见不到了,可怜我那病重的娘亲,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妇人听了,眼睛通红的,用袖子抹了好几次眼睛。 第二天她们再聊的时候,妇人就忍不住告诉她,她是被人拐卖到这个村子里的,已经八九年了,都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样子了。 苏婉言一听,心想果然被她猜中了,趁机对妇人说:“你惦记着家里的人,就没想过离开这里?” 妇人哭着说:“我日思夜想的,就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可这里的人很恶,他们真的会打死人的,我不敢。” 苏婉言鼓动她:“咱们一起逃走怎么样,你对这里熟悉,我们一起搭伴,让他们发现不了。” 妇人睁大眼睛看着苏婉言,有些激动又很害怕,“可是我还有小湾。” 苏婉言连忙说:“小湾那么可爱,把他带上一起。” “这,我害怕。”妇人想了想,摇了摇头,又把头低下。 苏婉言知道她一时下不了决定,又跟她讲了很多外面世界的样子,问她家是哪的,她说是嘉宁县的。 苏婉言说:“嘉宁县我知道,离这里其实不远,翻过河那边的大山,再走几十里路就到了。” 她又语带诱惑地说:“山的那边就是另一个世界,自由、繁华,没人敢随便把人打死,出去了小湾也可以在更好的环境里成长。” 妇人点点头,但又把头垂下。 婆子这时突然进来,看着她们的目光有点异样,苏婉言警惕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听到她们刚才的谈话没有。 婆子却什么都没说,只问苏婉言有没有好一些,苏婉言说:“我还是没力气,感觉这次伤了元气。” “那就再养几天。”婆子说着就往外走。 苏婉言怕她听到刚才的谈话会泄露出去,就叫住了她,干脆把话挑明:“大娘,刚才我和孙姐姐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婆子看着她,见她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双手兜着,眼神躲闪,迟疑着摇头,“没有,老婆子我什么也没听见。” 见婆子这个神情,苏婉言知道她肯定在撒谎,就顺势道:“那就好,希望大娘可怜可怜我们。我们就是做做梦,说着玩的。” 婆子点点头,飞快走了出去。 妇人说那婆子的女儿因为年纪很小就嫁人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了。 她唏嘘道:“都是因为这村子太偏僻了,又穷,还总生男孩,太缺女人了,好多光棍讨不上老婆,只要谁家有闺女,早早就被人定下了。” 苏婉言听了,却对逃出去更加有信心了几分。 隔天,姓孙的妇人就同意跟苏婉言一起逃走,并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说她闺名叫秀兰,爹娘最疼爱她,说到这里因为思念爹娘,又哭了一场。 她对村子熟悉,知道出村的几条路,苏婉言就跟她商量怎么逃出去。 婆子又来了,这回她主动说:“其实昨天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可以帮你们。” 苏婉言大喜,三个人就一起商量逃出去的办法。 再说端木睿这边,他从悬崖上跳下,但落地的地方跟苏婉言不一样,恰好是相反的方向,他不知情,就去附近的村子里询问,结果自然是没找到,他不死心,把这一片的村子都问遍了还是没找到。 又听说山林对面还有村庄,他又去了那边,这回是找对了,他遇到村子里的人就跟人家形容了苏婉言的高矮胖瘦和样貌,问有没有见到。 村里的人一听就知道他在找苏婉言,立刻就生气了,骗他说没见到,让他去别处再找,语气很不好。 见村民的态度不好,端木睿自觉自己挺恭敬的,礼节都做好了,不明白这个人怎么那么凶,他觉得事情可能有蹊跷,就没有立刻离开,打算暗中探访。 村民回去跟大伙儿说有个男的在找苏婉言,让大家都小心一点。 婆子也在场,听见了这个事之后,就找借口去了村口,在附近发现了端木睿的踪迹,找到他之后对他说苏婉言就在村子里。 端木睿不是很信任她,就让她说说苏婉言的样子,她描述之后端木睿才相信,她又说了苏婉言现在被关着,过几天就要被逼着嫁人。 端木睿愤怒,恨不得立刻就去把人救出,然后杀光这村子里的人。 婆子见他目光森冷,吓得不行,连忙说:“我已经答应帮她逃跑,你看起来不像普通人,我们这里穷,又偏僻,都是没有见识的人,我求求你,到时候不要伤害村子里的人。” 听说她要帮着苏婉言逃跑,端木睿心里才舒服一点,勉强答应她不伤人,又跟她商量救人的计划。 商量好之后,婆子回到苏婉言那边,跟她说端木睿找来了,苏婉言十分惊喜,激动得脸都红了。 婆子又把跟端木睿说好的办法和苏婉言说了,正好孙秀兰带着小湾,她们就决定立刻行动。 婆子跑到要娶苏婉言的那家人院子里,因为他家要办喜事,大部分村民都聚集在那里,她气喘吁吁地说:“那姑娘跑了。” “跑了?怎么会跑了,往哪个方向跑了你知道吗?”那家的主人立刻问道。 “她就是装病,我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往坡下跑,跑得飞快,我喊了几声,她不搭理我,我怕我这老婆子抓不住她,就跑来跟你们说,你们快去追啊。” 杨老三说:“她肯定要往河那边跑,上次她就看好了路要从那边跑的。” 主家吆喝一声,恶狠狠地道:“大家伙跟我走,把那娘们给我抓回来。” 十几二十个男人都一溜烟往河边跑去,婆子见他们都走了,自己又返回苏婉言那里,让她们去找端木睿,端木睿藏在村后的小路附近,从这里走,直接穿过山林就可以到达对面的村庄。 一路上跌跌撞撞,心惊胆战,还能隐约听见那些村民呼喝着往远处跑去的声音。 孙秀兰紧张害怕,腿都是软的,根本跑不动,小湾她更是没办法带着,苏婉言就背着小湾,一手牵着孙秀兰往前跑,但好在有惊无险,他们终于跟端木睿会和。 苏婉言把小湾交给孙秀兰,冲过去就扑进了端木睿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端木睿双手张着迟疑了一下才把她抱住。 “你来的真是时候,再晚一点我就要嫁给这里的村民了。”苏婉言直起身看着端木睿,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端木睿笑笑,“你怎么会甘心留在这里,不是已经很人家商量好了要逃走吗?” 苏婉言发现从端木睿身上似乎还是找不到过去那种亲密和心意相通的感觉,心里就有一瞬间的失落。 不过总算逃出来了,这是件最值得庆幸的大好事,她笑着跟端木睿介绍了孙秀兰和小湾。 互相简单地见礼之后,端木睿就说:“那咱们现在走吧,穿过这片山林就没事了。” 苏婉言却有点犹豫上了,看着村子的方向说:“大娘不会被怀疑吧?她不会有事吧?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太坏了。” 端木睿也有点不放心,不能人家帮了忙,就不管人家死活了。 第二百零八章 逃出山村 苏婉言想了一下做了决定,“不行,我要去看看大娘。” “我去吧!”端木睿拉住苏婉言,“我去就行,你带着这位大姐和孩子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我很快就回来。” 若是他去,苏婉言就放心了,“那好,你快去快回。” 这会儿功夫,去河边寻找苏婉言的人都已经返回,路过杨老三家,进去一看,苏婉言确实已经不在,而婆子就站在杨老三家的院子里。 要娶苏婉言家的长辈质问婆子:“你不是说往坡下跑了,我们去找人,连个影子也没看见,你到底看没看真切?” 婆子坚决道:“我咋没看真切,我天天看见她还能认错?” 那人拍着手背,“可我们一路找到河边,根本没找到人啊。” 婆子扭开脸,“那我不清楚,反正我看见就是往坡下跑了。”她指了一下杨老三家门口的下坡。 “别不是她骗我们的,把我们支走了,好放那姑娘逃跑。” 突然,人群中有人开口,正是杨老三。 大家听了他的话,看着婆子的眼神都变了,变得愤怒而凶狠。 “我没有,杨老三你别瞎说!”婆子朝着杨老三高声道。 这时一个男人着急忙慌跑过来,朝众人喊道:“我婆娘和小湾也不见了,我到处找都没找到。” 场面安静了片刻,马上有人反应过来,“肯定是跟那姑娘一起跑了,你那婆娘不也是买的,根本就养不家。” “你婆娘不是一直照顾那姑娘吗?就她们三个整天接触,肯定是她放走的。”有人指着婆子,语气十分凶狠。 “对,很定是她。” “这种东西,咱们应该把她烧死,看以后谁再敢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烧死她,烧死她!” 婆子根本没有辩解的机会,脸上露出恐惧之色,一个劲往后缩,准备逃跑,可一群穷凶极恶的人怎可能放过,上来两个就把她抓住了。 又有人找来绳子,把婆子捆了个结实,杨老三家的柴火是现成的,几个人搬过来放在她身边把她围住,就打算点火。 这时候端木睿赶到,大家看到一个陌生人出现,都有些惊诧,早上被端木睿搭话的那个人认出他来,对村民们说:“他就是来找那姑娘的男人。” 大家还没有做出反应,端木睿飞身跃起,从众人头顶越过,落在婆子身边,他从腰间取下随身携带的匕首砍开了婆子身上的绳子。 村民们见他要救走婆子,看到他刚才的功夫,一时都不敢上前,要娶苏婉言那家的人喊了一声:“咱们不能让他把人带走。” “对,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 村民们在这两道声音的鼓动下,都一起上前围住了端木睿,他们从地上捡了柴火木棍,都朝端木睿打来。 半刻钟后,地上就倒了一大片,除了端木睿和婆子,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站着。 “你不是答应老婆子不能伤害他们?”婆子反应过来质问端木睿。 “他们只是昏迷。”端木睿看着婆子,“他们这般对你,你还关心他们死活,有这个必要吗?” “他们虽然都很可恶,但也都是可怜人,都是一个村的,感情还是有的。” “好吧,你跟我走,去找婉言他们。” 端木睿说着转身离开,婆子急忙跟上。 到了村后的偏僻小路,苏婉言带着孙秀兰已经在路边等着,见婆子跟着端木睿来了,心下疑惑,端木睿就三言两语跟她解释了一遍。 苏婉言就劝婆子:“你回去是不可能了,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婆子想到村民那般无情和凶狠,要不是端木睿及时赶到,她现在估计已经被烧死了,她就点了下头,“老婆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要不是你慷慨相助,我们想逃出来估计还没那么容易。” 苏婉言和气地笑了笑,然后询问端木睿要怎么离开,端木睿说:“穿过这片山林就安全了,山林对面就是我下山的地方,到时候找到安全的路径越过那座山就行了。咱们要快点走,免得他们醒来追赶。” 端木睿主动背起小湾,让苏婉言照顾孙秀兰和婆子,然后就带着他们钻进了山林里。 大家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赶路,有端木睿走在前面,毒蛇猛兽好像都自动避开了,一路走过来都很顺利。 不过他们速度太慢,走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没走出山林,天又开始下雨,而且越下越大,天也黑了,端木睿去给大家寻找避雨的地方,就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山洞。 他把大家都接进山洞,因为下了雨,到处都湿冷,端木睿就把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给苏婉言披上,对她说:“湿的不是很多,将就一下。” 苏婉言朝他笑笑,想要推辞说她扛得住,转头看向孙秀兰等人,他们脸色都冻得发白,小湾还小,倒是有孙秀兰抱在怀里,婆子年纪大了,怕她受不了,她就把端木睿的衣裳拿去给她披上。 在山洞呆了大约半个时辰,端木睿听觉灵敏,外面虽然有着密集的雨声,但他还是听到一阵脚步声。 他跟苏婉言小声说要出去看看,苏婉言点点头,他刚走到洞外,就看到几个人快步走了过来,他原本以为是村民找来了,但看到那几个训练有素的身影就放心了。 那几个人明显也是来避雨的,看到洞口的端木睿,连忙都单膝跪下。 打头的刘三强大声说:“属下们看到王爷留的信号,知道王爷跳下悬崖,属下们也跳下来,可找了好几天才找到王爷,是属下无能。” 端木睿扬了下手,“起来吧,找到了就好。” 他转身带着几个侍卫进了山洞,他们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身上时常带着杀气,孙秀兰和婆子都偷偷打量他们,听说端木睿是王爷,她们都有些紧张,小湾看到这么多厉害的陌生人,直接哭了起来。 苏婉言看了端木睿一眼,朝他示意有外人在,他就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又示意刘三强等人不要吓着人。 侍卫们有人带着火折子,生了篝火以后,洞里面就暖和多了,这样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放晴了,端木睿就和手下一起去找吃的,草草解决了一顿,就又重新上路。 走出山林之后,侍卫们说他们发现了一条绕过对面那座山的小路,端木睿就让他们带路。 走了一整天终于走到大路上,端木睿本打算把苏婉言送回京城再回到军营,可他们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遇到从边关来快马送信的人,准备送到京城去的。 送信人认出端木睿,大喜,立刻把信交给了他,他看了之后就跟苏婉言告别,把苏婉言拉到一边去说话。 “霍邱山给我传信,让我快点回军营,交战的时候昭贤国没看到我,已经起了疑心。” 苏婉言的心又揪了起来,“那你就快点回去吧。” “我就不送你们了,路上一定要小心。” “好,你放心吧。” 两人说完这几句突然不知道再说什么,明明心里对对方都十分不舍。 都有点尴尬,半晌端木睿才想起来,“我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 “真的吗?” 苏婉言惊喜地叫出声,她习惯性地抓住端木睿的手,没有记忆之前,若是这么亲密,端木睿还有点排斥,而此时他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马上就适应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想起来了。” “那就太好了。” 苏婉言目送着端木睿远去,想起昨夜在山洞里,端木睿用眼神示意她,她也用眼神提醒端木睿,两人都能读懂对方,这说明他们又要找回当初那种心意相通了。 端木睿把刘三强等人留下来护送苏婉言几人,苏婉言帮助孙秀兰找到了家人,婆子没地方去,她就把婆子带回了京城,把她安排在惊言堂里做厨娘。 端木睿很快回到军营,昭贤国传信给霍邱山,说他们准备夜袭,让他给予配合,隔天又收到皇帝给他送来的密信,叮嘱他,昭贤国提出的策略,无论是什么他都必须支持,一定要把端木睿除掉才行。 霍邱山转眼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端木睿,端木睿就让他答应配合昭贤国,不就是夜袭吗,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对他是好事,他只要做好充分的应对准备就行了。 到了昭贤国夜袭的那晚,军队以超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反而把昭贤国的军队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损失惨重。 事后,霍邱山写信给皇帝汇报此事,在信里把失误推给了昭贤国,说他们实在太蠢了,才导致计划失败,又煞有介事列举了几个他们犯的错误,皇帝便没有怀疑霍邱山。 再说太子经历了那晚的绑架,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他想到那个面具人一直问苏婉言的事就觉得有点不对,便不再相信去了一趟鬼门关。 他又让手下的人到处寻找那间破庙,后来还真让他们在城郊找到了,他就更确定这是人为的,而且怀疑那个问他问题的人就是端木睿。 但所有人都知道端木睿一直在军营,他是不可能出现在京城的,因此他心中虽有怀疑但又找不到证据,就只能作罢。 过了一段时间,太子一直没有苏婉言的消息,若那晚的面具人真是端木睿,或者是别人,得知苏婉言失踪的地方肯定会去寻找,可他多方打听,没有一点消息,他就更加确定苏婉言已经死了。 苏婉言若真的死了,苏遂和端木睿肯定要找他麻烦,他很害怕,就去找皇帝商量。 皇帝听了他说的前因后果,说他:“你带了那么多人马,竟然连个女人也看不住。” 太子见皇帝很失望,就显得更加卑微,嗫嚅道:“那个女人实在太狡猾了,不过这次儿臣敢确定她就是死了,若是让皇叔和苏遂知道她的死跟儿臣有关,他们肯定会报复儿臣,父皇一定要替儿臣想办法。” 皇帝已经给他收拾过很多次烂摊子,虽然气愤,但也不能坐视不管,又暴躁地把他训斥了一顿,然后帮他想办法。 很快,那次跟着太子出行的手下全都被找了借口送出了京城,有的被降罪发配,有的被派到边关去打仗,又让太子不要再提这件事,若是苏遂和端木睿问起,让他不要承认。 而苏婉言秘密回了京城以后,给苏遂和苏鹤鸣写了信,让他们装作自己失踪,不知道去向。 她自己又联络了李霄云,在江湖中秘密发展惊言堂的势力。 第二百零九章 京城之危 昭贤国夜袭失败,端木睿假装被激怒,对昭贤国展开了激烈地攻击,昭贤国被打得喘不过气来,连忙汇报给皇帝,皇帝又传信给霍邱山,让霍邱山想办法拖住端木睿,或者直接杀了他。 霍邱山便假装在战场上不慎受重伤,只能在军营里修养,连床都下不来。 有了这个办法作掩护,端木睿就更加勇猛,似乎把昭贤国压在地上打。 他屡次带领军队打胜仗,宫里几乎是过几天就能接到一封捷报,大臣们都很欣喜,觉得战事肯定很快就能结束,可皇帝却并不感到高兴,他更加忌惮端木睿,害怕他会报复自己。 趁着端木睿还没做什么,他加强了中央集权,更加重用曹元堂丞相,因为他是支持太子的。 内阁几乎虚置,秦清风等大臣也不再被经常召入宫中议政,丞相等人掌管着中书省,六部所有事情都交给丞相等人先处理,然后直接向皇帝呈报。 秦清风修书告知端木睿朝中的情况,端木睿让他不要插手,别的大臣很不满皇帝的做法,都充满怨言,又鼓动秦清风带大家去找皇帝进谏,秦清风说自己年纪大了,正想好好修养,就闭门谢客,不再管这件事。 苏婉言在秘密发展惊言堂的同时,没有丝毫放松对皇帝的监视,她的人打探到宫中的黑甲卫最近在加紧练武,而且黑甲卫的统领陆谦更是带着人频繁出入城门,在城外的红叶岭停留,好像在视察或者谋划什么。 他们报告给苏婉言之后,苏婉言暗中亲自去观察了一次,红叶岭是端木睿带兵回京的必经之路,她怀疑他们可能想在这里伏击端木睿。 同时,边关战事十分紧张,这种紧张不是双方势均力敌,谁拿谁都没有办法那种对峙的紧张,而是战事就快要结束了,端木睿的军队士气更盛,但昭贤国还不放弃抵抗,显示出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势,让端木睿觉得十分难缠。 苏婉言猜到皇帝的阴谋之后,带着人去了边关,亲自告诉端木睿。 而京城里,皇帝又让人散播端木睿意图谋反的谣言,京城中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大部分人是不信的,但有些人看出皇帝和端木睿不和就有点相信了。 朝中官员反而不敢轻易讨论此事,就当没有听见,但私底下已经暗流涌动,追随端木睿的那些人知道皇帝这是打算坑害端木睿,行事都更加小心,有的意志不坚定,消除之前自己为端木睿做事的痕迹,有的干脆转到太子阵营。 苏婉言到达边关,把皇帝想杀他的阴谋告诉他,没几天又收到传信,得知皇帝又散播他要谋反的谣言,他跟苏婉言在营帐中商议此事。 苏婉言说:“这是皇帝的连环计,你若是谋反,他杀你就是光明正大,大臣和百姓都无可指摘。” “对,他的目的就是如此,但我偏不让他如意。”端木睿嘴角露出一丝鄙薄的笑意。 “你打算怎么做?” 端木睿朝着苏婉言胸有成竹地一笑,“你接下来看就知道了。” “哼,你还跟我卖关子。”苏婉言娇嗔地瞪了端木睿一眼。 再次和昭贤国对战的时候,端木睿就假装兵败,让昭贤国放松警惕,也是想打破皇帝的阴谋。 试想一个兵败的人谋反的可能性有多少,皇帝的谣言岂不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见此情形,皇帝传信给昭贤国,让他们适时收手,撤回军队认输,端木睿谋反一事还可以想办法做点文章,但昭贤国失约,没有收手,反而还趁着端木睿兵败节节进击。 端木睿依然示弱,眼看处于劣势,皇帝的谣言的逐渐没人再愿意相信,他的阴谋也落空了。而且如果真的战败的话,端木睿是不怕自己无能的名声传出去的,现在着急的反而是皇帝。 皇帝又十万火急地给霍邱山送信,让霍邱山抵抗昭贤国,霍邱山的“伤”不能再装下去,只能重新披挂上阵,但此时又出了一件大事。 有粮草官来禀报,说军中的粮草和战甲,还有别的物资都已经不多了,可能支撑不了多久。 霍邱山找到端木睿说了此事,端木睿迷惑:“离京之前,不是已经带了富足的粮草,而且到如今打仗远没有当初预计的那么久,怎么就不够了呢?” 霍邱山表示他也不清楚,“现在只能先查,还有,你到底什么打算?” 端木睿说:“如今京城里应该没有人再相信我谋反,咱们已经从边境后退了上百里,不能再退了,是开始反击的时候,咱们要速战速决,在粮草用完之前就结束战事。” “也只能如此了。”霍邱山表示自己很无奈,他本不是主将,是被皇帝临时派来对付端木睿的,结果他却要跟着一起面对这个复杂的局面。 然而,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乐观,昭贤国突然发力,调动了全国之力,可以说是把老底都拿出来对付端木睿和霍邱山了。 而军中粮草的问题很快查出来,是押运粮草的运输官出了问题,他联合下面的士兵把一部分粮草像蚂蚁搬家一样,偷偷从军队中转移出去,然后换了银子,把银子统统装进了自己腰包,如今他人已经不在军中,大概是听到风声已经逃跑。 眼下的形势危急,也没人顾得上去找他。 军队没有补给,战斗力大幅下降,端木睿和霍邱山都束手无策,而昭贤国一路攻打,攻克了一个个州府,最终将要往京城进发。 京城的百姓得知这个消息,一时间都慌了神,一些人都携家带口出京躲到了别处,大臣们和富豪之家更是惊慌,他们可能上百年的家底都在京城,京城一旦被敌军占领,他们的家族也会跟着覆灭。 京中守卫的禁卫军也有好几万,但害怕不敌昭贤国的大军,大臣们和皇帝整天在一起谋划,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 有人提议趁着大军还没攻进来,让皇帝也带着大家先出京躲避,但皇帝驳斥了这个办法,当然大部分臣子都觉得不妥,以后这一笔留在史书上只会让人嘲笑。 只有秦清风最镇定,他虽然没有收到端木睿给他的书信,但他相信端木睿一定有办法化解眼前的困局。 苏婉言和端木睿、霍邱山秘密商讨该怎么应对此事,虽然他们很想让皇帝吃亏,但昭贤国却不能攻进京城,占领皇宫,那样就会灭国灭家。 他们商议的结果是,先由霍邱山带大部分军队在正面抵御,而端木睿带着一部分进队在昭贤国军队的身后蛰伏。 若是真的要败,总要保持一部分实力,以图将来,而在粮草军用上,苏婉言主动提出可以由她的惊言堂提供支持。 而且端木睿还有一个想法,他对苏婉言和霍邱山说:“昭贤国把国本都掏空了,这是一招破釜沉舟,咱们要让他们的船真的沉下去,永远沉下去。” 苏婉言和霍邱山也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立刻想到他要怎么做,霍邱山朝他竖起大拇指,笑得贼兮兮的。 “你这招很绝,我拼死也会在前面把他们的火力吸引住,给你充分的时间做部署。” 苏婉言也说:“你需要我做什么,我赴汤蹈火。” 端木睿拍了拍霍邱山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又对苏婉言说:“到时候看什么情况,肯定需要的你的帮助。” 昭贤国的军队注意力全部放在南下进攻上,而且眼看都要到达京城了,他们既紧张又兴奋,一时根本顾不上自己的王城。 端木睿趁此机会带着军队昼伏夜出,很快摸到了赵国王城附近,苏婉言一直带着自己的人跟随。 派人去王城打探,得知王城驻守的军队只有不到两万人,而且城中守卫疏散,皇家都在准备庆贺前方将士攻进天朝的胜利。 他们选择了守卫最少的东华门,东华门离其他城门也比较远,苏婉言让手下迅速制作出来一部分迷魂药,然后派人混入守城军队的军营里,趁着深夜,在军队最困顿的时候,把迷魂药洒在空气中,大部分人都中了药,昏睡过去,剩下的就都杀了。 他们又把城门从里面打开,端木睿带着军队轻松从大门进入,又亲自带着自己的人马去控制住了皇宫,让手下的将领带着大部分军队占领整个王城。 自然是经历了一场硬仗,但昭贤国守城的军队最终不敌,大部分军队都投降了。而端木睿把皇族众人都绑了关押起来,其中就有昭贤国国主。 昭贤国国主在端木睿的逼迫下,立刻写了诏书,召回了自己国家的军队。 昭贤国军队听说王城被端木睿控制,接到诏书立刻撤军返回王城救主,京城迫在眉睫的危机也就立刻解除。 消息传遍了京城,百姓听说是端木睿控制了昭贤国王城和昭贤国国主,才逼着他们撤军,传说很是玄乎,说端木睿就像带领神兵,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进入了昭贤国王城。 百姓欢欣鼓舞的同时都十分感激端木睿,把他当做神明一般崇拜。 之前那些动摇了信念的都重新支持端木睿,一直都保持中立的那些人也偏向了他。 皇帝对此很是愤怒,早朝上,大臣们都上奏要奖赏端木睿。 皇帝却说:“虽然端木睿这次解除了京城的危机,但朕觉得,他心里一直对朕不满,私下里扩充自己的势力,你们这些人中间有几个不是赞赏端木睿的,你们有的已经投入了他的阵营,有的即将投入,他这是准备做什么?” 他大声呵斥之后,观察了一下官员们的神色各异,又接着说:“朕认为他就是想谋反,之前的传言是事实,不知是哪个心明眼亮的有识之士传开的。” 最近一直很沉默的秦清风站出来说:“昭贤国一路朝南攻打之前,臣就知道黑甲卫的统领陆谦陆大人几乎每天都要出入京城,他去的地方不远,就在城郊的红叶岭,那条路正是王爷回京的必经之路,陆大人打算带着人在那里伏击王爷,这件事不知皇上知不知晓?” 此话一出,官员们都议论开了,有的人说他也发现了,有的人还知道陆大人在红叶岭附近的路上打算修陷阱,不过后来因为听说昭贤国突破了边城,这才停了手。 皇帝听到下面闹哄哄的,拍了下桌子,强硬地对秦清风说:“这件事朕不清楚。” 秦清风又道:“那么皇上难道不用把陆谦叫来查问一下吗?” “他现在不在京城。” 见皇帝不承认,秦清风在这大殿之上也不能逼得太紧,就说:“那等陆大人回来了,臣私下里再问他。” 第二百一十章 蒙骗 虽然在朝堂上没有问出个结果,但皇帝准备在端木睿回京路上杀害他的事还是传了出去,而且以长翅膀的速度很快传遍了京城。 百姓们都议论皇帝是个伪善的人,表面上对自己的兄弟好的不能再好,私心里却要置人于死地,而且端木睿还屡建战功,百姓们在暗地里都说皇帝是个不仁不义的昏君。 这些话自是不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否则皇帝可能会气得杀人。 皇帝不知道这些百姓躲在私底下的议论声,但他继续在做着被人不齿的事,他依然打着除掉端木睿的算盘,想把端木睿从昭贤国召回。 端木睿知道他的目的,当时就让送信的信使帮他带话,说他不会回去。 昭贤国的大军回归,是要向端木睿发出挑战,把他们赶出昭贤国的,但他们的国主在他手里,军队将领不敢轻举妄动,这段时间,双方正在进行激烈谈判。 皇帝得知端木睿竟然不愿回朝,而且还只是让信使捎了口信,他十分愤怒,干脆撕破脸,拍了一批又一批杀手去昭贤国刺杀端木睿和苏婉言。 但端木睿和苏婉言的手下都是高手,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占领皇宫,住在高墙之内,刺客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 又一波刺客前来的时候,端木睿故意让他们接近自己,然后亲手看着手下们一一斩杀,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端木睿制止了手下。 “让他活着回去。”端木睿似笑非笑地说。 以前他把自己身上的光芒全部收敛,做着皇帝需要的时候就出头,不需要的时候就安静蛰伏的闲散王爷,如今,他再也不需要那样,只需要做真实的自己,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身上带着强大的气场,杀伐果决,运筹帷幄,甚至连气质都变得更加冷酷,甚至有些喜怒无常,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语调轻松地朝跪在地上的杀手说:“你回去跟皇帝说实话,就说本王如今有多厉害,本王的手下有多厉害。” 如果这样说,即便回去了还是会死,但他不敢不答应。 端木睿又说:“我希望你照着我的话说,明白了吗?” 他嘴角似乎带着笑,但眼神却充满冰冷杀气,杀手吓得冷汗直冒,连忙又郑重地答应了。 他回去一路上有端木睿派的人护送,把他送到京城城郊才返回,他进宫给皇帝回话,说了端木睿让他传的那些话,皇帝震怒,觉得这是端木睿在挑衅他,嘲弄他,愤怒之下就杀了那个杀手。 皇帝把太子叫到宫里,在太子面前宣泄了一番自己的怒火,又对他说要召回霍邱山。 霍邱山被他派到边关,防范着端木睿的进攻,太子没有异议。 皇帝又对太子说:“朕让他回来,是想让你考察他。” “考察他?”太子有些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不信任霍邱山。 “朕让他在边关盯着端木睿,却让端木睿办成了这么大一件事,朕怀疑他包庇端木睿,或者他干脆已经被端木睿收买,成了端木睿的帮凶。” 看着皇帝激动的样子,太子还是不信他最器重的人会背叛自己,“这,这不可能吧。” 皇帝瞪了他一眼,用命令的口吻说:“等他回来,你就试探他。” 霍邱山带着军队不日回到京城,太子把他召进东宫设宴款待他,在酒席上挑起了话题,说到端木睿的事。 “孤那皇叔如今在昭贤国挟持国主,听说可以呼风唤雨,连昭贤国大军回去也拿他没有办法。” 霍邱山装作惊诧的样子,“卑职一直在边关死守,听到了些传言,卑职当时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太子摇头,把皇帝派去刺客,让他留下活口回来传话的事说了,然后又说:“他如今已经不把父皇放在眼里,还嘲笑父皇派去的人无能,真是可恶。” 霍邱山也摇头,“以前见他对皇上恭敬,为人也谦逊,没想到他却是这样的人。” 听他这样说,太子对他的那一点怀疑又减少了一半,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把话问了出来。 “当时昭贤国快要攻进京城的时候,孤那皇叔是怎么跑到昭贤国去的?” “说起这件事,卑职还有件事要给殿下汇报。” 太子以为霍邱山告端木睿的状,就张着耳朵仔细听着。 霍邱山又说:“卑职一直没有功夫写奏报禀告一件事,那就是,军队的粮草和一应用度被运粮草的运输官和下面的士兵偷偷转移出去一部分卖掉,后来昭贤国后继发力,我们的粮草就不够用了,将士们吃不饱就没有战斗力,所以我们想了个办法,紧着一部分将士吃好,好抵抗昭贤国军队,另一部分军队就自己想办法。” “王爷他照顾卑职,让卑职带领那部分有饭吃的将士,而他大概是为了粮食所以想到昭贤国王城空虚,就偷偷过去占领了,那时候我们去昭贤国王城可比回京城要进得多。” 听了霍邱山的忽悠,太子已经相信他和端木睿转身摸到昭贤国的事没有关系了。 霍邱山那几年在外闯荡江湖,又做了两年的山匪,说些谎话,蒙骗个把人就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又继续道:“殿下每天吃好喝好不觉得,将士们没饭吃的话,非但没有战斗力,还会成了拖累,他们饿极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幸好王爷起了点好心,让卑职带领能吃得上饭的那些人,若是给卑职分没饭吃的那些人,卑职估计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子脸部僵硬地笑笑,“孤的皇叔诡计多端,你估计是被他诓骗了。” 霍邱山又说:“不会吧,他把粮食都给了卑职,自己的人可都饿着肚子,卑职虽然对他也有诸多不满,但这一点上那是做得没话说。” 太子事后把霍邱山的说法告知皇帝,皇帝思前想后还是对霍邱山之前没有找机会除掉端木睿很不满,就下令让他去拉拢追随苏遂的那些将士,霍邱山不得不同意。 东宫里,苏语娴虽然被关在冷宫里,但太子当初觉得将来可能用得上她,就给了她一定自由,她向宫人打探外面的消息,宫人会跟她说一说,所以最近外面发生的事她都知道。 端木睿和苏婉言占领了昭贤国王城,皇帝想让端木睿回京,而太子肯定对苏婉言还存着念想,并且苏婉言若是能回来,就不怕弄不回来端木睿。 她心里有了主意,就让宫人去帮她禀报太子,她要给太子出言献策,经过一番周折见到太子之后,她对太子说:“苏婉言很在意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弟弟苏鹤鸣,只要把苏鹤鸣控制在手里,苏婉言为了救苏鹤鸣肯定会回京。” 太子觉得这个主意绝妙,就把苏语娴留在身边,以备她还有别的用处。 但苏鹤鸣一直躲在苏府不露面,不是那么好抓住的,太子就派人在昭贤国附近放出假消息,说苏鹤鸣如今在他,苏婉言立刻辞了端木睿,带了几个人赶去京城,准备去了京城再联系惊言堂的人。 可她走到京城附近,就遭遇了大批人马,她被带回太子在城郊的别院关押。 苏婉言从昭贤国出发的时候就先让人快马加鞭传信给苏遂,问他家里的情况,知不知道苏鹤鸣被太子扣押等事。 她的脚程也不慢,跟信使前后脚靠近京城,所以她被抓住的时候苏遂才收到书信,可苏鹤鸣好好的就在府里,哪来的被太子抓住一事,苏遂就知道她肯定被骗,派人在京城到昭贤国的路上寻找。 手下的人一路寻找,自是没碰到苏婉言,而苏鹤鸣从苏遂手下那里知道苏婉言被骗,也偷偷出门去找。 他在大街上碰到几个混混,他们挡住他的去路,嬉皮笑脸地说:“这不是苏将军家的小少爷吗,平时不见你出门,怎么今天出来找乐子了。” 苏鹤鸣冷声道:“小爷我有事,你们最好给我让开。” 那几个人看看他,没有打算离开,其中一个混混对另一个说:“好像他姐姐是不是被抓了。” “是啊,我那天还跟着去了,眼看着他姐姐被抓的。” 苏鹤鸣一听,连忙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刚才说他姐姐被抓的那个人得意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们跟着太子殿下混饭吃,你要对我们恭敬点。” 苏鹤鸣假装缓和了神色,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原来大哥们是太子殿下的人,是应该尊敬些。” “算你识相。”混混傲慢地说。 “我姐姐没抓了,不知现在关在何处,大哥们可知道?”苏鹤鸣语气谦和地问道。 “在东宫呗,还能在哪。” 苏鹤鸣心里一喜,连忙辞了几个混混离开了,混混们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脸上都露出得逞的笑意。 苏鹤鸣乔装打扮之后混进东宫,他以为自己瞒过了所有人,东宫的人不可能认出他,但太子的人就等着他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子的掌握之中。 苏鹤鸣还巧妙地向东宫里的人打探苏婉言被关在哪个宫室里,他四处寻找,终于找到地方,却被人团团围住,他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只好束手就擒。 再说苏婉言被关在城郊的太子别院,苏遂也已经打探到她被关在此处,就想方设法让自己的人混进去,别院不比东宫,戒备没有那么森严,想混进去是件容易的事。 他的人找到苏婉言,跟她传话说苏鹤鸣失踪,大概是被太子控制,苏婉言就在他的帮助下从别院逃出来。 而远在昭贤国的端木睿不放心苏婉言,就给皇帝传信,若是苏婉言在京城有个三长两短,他会带着军队踏平皇城。 皇帝从那个活着回来的杀手口中得知端木睿如今的厉害,昭贤国又相当于掌握在端木睿手里,端木睿能有胆量有本事把昭贤国玩弄在股掌中,也就可以用同样的办法对待他,因此他非常害怕端木睿。 他跟太子商量,让太子不要伤害苏婉言,最好采取怀柔政策,最好是能拉拢苏婉言。 苏婉言到东宫说要见太子,太子正等着她来,立刻让身边的大太监把人带到他面前。 苏婉言不知道端木睿已经警告过皇帝,若是她知道,肯定用端木睿来威胁太子,直接把苏鹤鸣带走,太子估计也不得不从。 她见到太子,不想和他兜圈子,直接问他:“我弟弟是不是在殿下手里?” 太子的一双眼睛就像黏在她身上一样,见她如今身上少了许多闺阁之气,别有一种英气妩媚的味道,身段看起来也更加柔韧纤细,他心里便更加向往她。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许诺 “殿下,我问你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苏婉言见他像只苍蝇一样盯着自己,后退了两步,心里只觉得恶心。 “孤听见了,你弟弟就在孤手里。”太子笑得很无耻。 “你不是想抓我吗?把鹤鸣放了,我留下。”苏婉言鄙夷地道。 “很好,孤最欣赏你的爽快利落,那孤马上就放了鹤鸣。” 太子说完示意身边的大太监去放人,苏婉言又让大太监给苏鹤鸣带话,让苏鹤鸣回去之后在家里不要乱跑,她说这句就是暗示苏鹤鸣,让他不要救自己。 太子只是软禁苏婉言,把她关在太子妃原来居住的昭阳殿,里面一应用品铺设都很奢华,每日三餐也都很丰盛。 皇帝还亲自前来见她,苏婉言见到皇帝自是不假辞色。 皇帝倒是比任何一次见她的时候都和善,以假意关心她住的舒不舒服为话题展开了一场谈话。 苏婉言回答他:“我不是来享受的,所以对我来说舒不舒服,吃得好不好都无所谓。” 皇帝笑道:“你不明白,太子也没跟你说清楚,朕的意思是要把你当座上宾好好款待。” 苏婉言很快就想明白他们想做什么,她讽刺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一直跟着朕那皇弟四处奔波,很久都没有进宫,估计你体内的毒应该要发作了吧,今日朕把解药也给你带来了。” 苏婉言差点笑出来,“皇上难道还不知道我体内的毒早已经解了?” “什么?毒已经解了?”皇帝惊愕地看着苏婉言,明白自己又被耍了。 苏婉言云淡风轻地说:“是的,若是等皇上的解药,我恐怕早就死了。在第二次解药发作的时候,我就差点没命,好在有端木睿,是他想办法帮我解了毒。” “所以从那以后你一直在骗朕?”皇帝气得胡子不停抖动,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苏婉言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又问他:“皇上还有什么话说?” 皇帝喝了茶水,情绪稳定了些,强装镇定对苏婉言说:“这件事朕就不追究了,朕知道你不是一般女子,不会依附任何男子,也从不服输,端木睿如今控制了昭贤国,看来是不会回来了,你就不想跟他一样也作出一番不同凡响的事迹?” 苏婉言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皇上想说什么?” “朕早就看出你的能力不亚于男子,朕可以给你封一个高官,做有史以来第一个女丞相如何?” 苏婉言看着皇帝,用纤细的食指点了点下巴,“这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还要容我想想,我虽然自认为有能力胜任,但到底是女子,在朝中为官恐怕会遭到群臣反对。” 皇帝本就是想给她画一张大饼,没有真的打算给她封官,就说:“好,你慢慢考虑,等你想好了再跟朕说,朝中官员那边朕替你处理。” “好。”苏婉言对做什么女丞相根本没兴趣,而且做了女丞相,她岂不是就等于在跟端木睿做对,她怎会答应,只不过想耍着皇帝玩一玩罢了。 除了皇帝想用高官诱惑苏婉言,太子更是重视她,好吃好喝好玩的,都搬到昭阳殿,好像她真的成了昭阳殿的主人。 太子本人对她更是殷勤,每日必定去探望她,说些好话讨她开心,不管她的态度如何,他总是表现得柔情似水、 宫人们都谈论着,说看这架势,东宫就快要办喜事了。 苏语娴听说这话,就问宫人是怎么回事,宫人看不起她,笑着反问她:“你现在又没被关在冷宫里,大家都知道的事你能不清楚?” 另一个宫女说:“她这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苏语娴如今已经不在冷宫是事实,但她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也没有宫人愿意真心对她,都把她当做瘟神避之不及,她连个使嘴的都没有,这情形跟以前在冷宫也差不多。 刚才的宫女又说:“你还不知道吧,连皇上都屈尊降贵亲自来看那个人,这是给了她多大的面子。” 两个宫女你一言我一语,把太子对苏婉言如何好都说了出来,看苏语娴脸色铁青,她们才满意地去了。 苏语娴原本以为,抓住苏婉言,她就成了阶下囚,皇帝只是想利用她钓端木睿这条大鱼,而太子趁机毁了她的清白,让她不得不跟着他,成为东宫后院一个姬妾,然后利用她拉拢苏遂的势力。 可事情完全不是这样发展的,皇帝对她如此礼遇,太子又是那般殷勤,这让苏语娴说不出的嫉妒。 太子对苏婉言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敢逾越半步,但苏婉言还是对他冷嘲热讽,他再次请求苏婉言做他的太子妃,苏婉言拒绝了,太子竟然又许诺她,等他登基之后,他会让苏婉言做太子,等他禅位,她就可以做女帝。 苏婉言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子,直接问他:“殿下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你脑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太子丝毫不觉得说出那样的话尴尬,笑着说:“没有没有,孤现在很清醒,只要你答应跟了孤,孤以后登基肯定会封你做太子。” “你的意思是让我先没名没分地跟了你,然后等你登基再封我为太子。”苏婉言挑着眉头,语带讥诮地问他。 “你要名分,孤也可以给你,太子妃也行。” 苏婉言笑笑,“殿下你可真有意思,从古至今也没有这样的事,皇帝的儿子才能封为太子,我一个女子,你还要我做你的太子妃,到时候我一个太子妃一跃成为太子,殿下要怎么说服朝中官员,又怎么跟天下人交代,人家不光要骂你荒唐,还会骂我不知廉耻。” “我可不想被人唾弃。”苏婉言看着太子,“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现在给我许诺这些无非就是想让我从了你,但我不是傻子,不会被这种荒唐的事蒙蔽双眼,你还是省省心吧。” 太子捧着胸口,“孤是出自真心的,孤就是想把天下一切好的东西都双手奉上,你可不要误会孤。” “好了,你的心意我了解了,我很感谢你一腔深情厚谊,但我什么都不能答应你。” 太子见她软硬不吃,失落地回到自己的寝宫,苏语娴已经等候他多时,太子看到她,似乎才想起她这个人,让她坐下说话。 苏语娴试探地问他:“殿下是从苏婉言那边回来?” 太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她又说:“她就是有这个本事,把人的一腔热血用一盆盆的凉水浇透。” “你知道什么。”苏语娴的话其实说到了太子心坎里,但他不愿显露,冷冷地回了一句。 苏语娴知道自己的话肯定让太子深有感触,又说道:“殿下对她费尽心思真是不值得,她自以为很厉害,或者也真的有点本事,她行事作风就跟一般女子不同,就算殿下得到她,也不好掌控,说不准她还会给殿下带来麻烦。” “你要是有什么计策让孤收服她,你可以来跟孤说,若是没有,别的话孤都不想听,你走吧。”太子下了逐客令,自己也起身往里间去了。 苏语娴讪讪地走出去,走回自己住处的路上,心里越想越气,就改了主意,往昭阳殿走去。 宫人进去禀报苏婉言,说苏语娴来了,苏婉言知道她迟早要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就没有阻止她。 苏语娴走进来,看到苏婉言一身素净,却说不出的优雅,还有一种孤高的纯净之美,她心里的嫉妒之火又烧了起来。 苏婉言似笑非笑地说:“我来东宫有几日了,没想到今日才看见你,你如今也学会忍耐了。” “这原本是邱雨琳住的地方,我怕触景生情,会让我心情不好,所以就一直没来,就不知道你住在这里是什么感觉了?” 邱雨琳是苏婉言难得的对手,她在邱雨琳身上吃过亏,苏语娴这是在嘲笑她,她当然能听出来,但她根本不在乎。 “我觉得这里很好啊,屋子宽敞,光线也好,院子里精致也很美,屋里的铺设更不必说,都是最好的,这是太子殿下看得起我。何况,邱雨琳再厉害也只是我的手下败将,如今还关在大牢里。我住在这里心情好得很。” 苏语娴心中暗恨,但脸上还是带着笑意,“说起太子殿下,我跟他的时间长,最懂他,他看上谁,宠爱谁,这个人的姿色如何是很重要的,但比之更重要的是,必须对他有利。你也一样,他只是想让你为他所用,利用你拉拢苏遂在军中的势力,利用你帮他摆平后院,成为他的贤内助,当然他一直对你存着念想,也是想得到你。” 见苏婉言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在认真听她说话,她又说:“他对谁都不会有真感情,女人就是玩物,他对你也一样。” 虽然苏婉言并不稀罕太子对她有多少真感情,但苏语娴这话说得就让她很不爽了。 “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来提醒我被太子看成玩物?这些年你被人当做玩物玩够了,如今想把你丢进冷宫就把你丢进冷宫,可你记住了,我跟你永远不一样,我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苏语娴听她说自己被玩够了,觉得这话粗鄙难听,气得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恨恨地看着苏婉言,阴冷地道:“可你现在在这里关着,你以为还能替自己做主,最后还不是会被人糟蹋,你不是一向心高气傲,那时候看你还怎么得意。” “那你就等着看,看我会不会有那一天。”苏婉言走到苏语娴面前,她身上的气势让苏语娴紧张地后退两步。 “倒是你,你一而再而三地招惹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活够了是吗?我手里掌握着你诸多把柄,每一条都能治致你于死地你信吗?” 苏语娴心里一震,惊愕地看着苏婉言,苏婉言轻松惬意地笑笑,柔声说:“熙和是钱庆的孩子,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了,熙和虽然不是太子亲生的,但他很无辜,所以我一直没往外透露过这件事。” 她说完看着苏语娴,苏语娴摇摇欲坠,她踉跄几步走到桌子边才撑住自己的身体。 她以为这世界上再也没人知道那件事,可今天竟然又从苏婉言嘴里听到这个秘密,她感觉身体瞬间被掏空,灵魂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 “我还知道,你曾经长期在房中点一种催情香,才让太子又多宠了你一两年,也不知道对太子身体有没有害处。” 苏语娴听了,颤着手指着她:“你,你胡说,证据呢,你没有证据休想污蔑我。” 第二百一十二章 梦境 苏婉言笑着走到她跟前,轻声说:“想要证据,我随时都可以找到。” 苏语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上讥诮的笑意让她失去理智,她举起手就要扇一巴掌,却被苏婉言一把抓住了手。 苏婉言喊了一声:“苏语娴打人了!” 苏语娴浑身一震,这一招她以前经常使用,眼下却被人用在她身上,她惊慌地看着外面的宫女快步进来扶住了苏婉言,苏婉言一只手还捂在自己脸上,眼带恨意地看着她。 宫女朝苏语娴说:“苏姑娘,还不快点离开,是要等着奴婢们去叫太子殿下吗?” 她如今已经不是侧妃,没名没分的,人家只能叫她“姑娘”,她这是哪门子的姑娘,只是残花败柳,气数已尽,招人讨厌的落魄之人罢了。 苏婉言不禁觉得她本人就是个笑话,她根本用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宫女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子,太子把苏语娴叫到面前来,警告她:“苏婉言对孤来说很重要,你给孤放尊重一点,你若是做不到就自己滚回冷宫里去。” “殿下,我没有……” 苏语娴下意识就想解释苏婉言冤枉她,她根本就没打人,太子却摆了下手,皱着眉头不想听她说话。 她一路往回走,想着自己这回虽然从冷宫里出来了,但她给太子出的主意却让苏婉言进了东宫,她这是在给别人作嫁衣裳啊,她越想越后悔,又害怕苏婉言把她的秘密说出去。 但第二天她就听说苏婉言要求太子要搬出去住,不知道太子有没有答应。 苏婉言想的是,她在东宫呆的时间长了不是个事,她跟太子之间即便没发生什么,保不准外边的人都会乱猜;还有她很不适应东宫的氛围,宫人们普遍都很势力,最爱拜高踩低,还喜欢出去乱传主子的事;最重要的她在东宫呆着想要逃出去实在不方便。 她拿着苏语娴来找她说三道四这件事为幌子,要求太子给她换地方,太子为了讨她欢心就答应了她。 太子把她安置在了城里的一个小院子里,派了不少人看守。 而苏语娴偷偷打听到苏婉言所在的地方,就押上了自己全部身家,花大价钱在外面找了几个杀手,,让他们杀掉苏婉言。 这天晚上,杀手摸进软禁苏婉言的院子,看守有的喝醉了,有的睡着了,他们就杀进了苏婉言睡觉的屋子。 苏婉言虽然警醒,在杀手闯入的时候就醒了,从床上翻身下来跟杀手对打,但她一个人难敌三个高手,身上很快就受了几处刀伤。 眼看就要被杀的时候,有看守从外面回来,发现情况不对,就大喊起来,睡着喝醉的那些人惊醒,连忙来救苏婉言,那三个杀手才逃跑了。 守卫见苏婉言受伤,不敢怠慢,太子交代过,他们既不能让苏婉言逃跑,也不能让她出事。 他们立刻去请了大夫来给她治伤,第二天一早太子上完早朝,他们才去禀报太子,太子匆匆换了朝服就来探望苏婉言,见她受了好几处伤,露出心疼的神色,告诉她一定会把那几个杀手查出来。 太子还问苏婉言那几个杀手的具体情况,有没有什么特征,苏婉言不想跟他说,也量他根本查不出来,就借口说自己累了想休息把他给打发走了。 苏婉言被太子软禁的事,在苏鹤鸣回到府里之后苏遂就知道了,他联系到惊言堂的人,告诉他们苏婉言在东宫。 想进东宫救人不容易,惊言堂的人就一直在等机会,最近跟踪到太子经常出入一户普通小院,他们就想办法观察院子里的情形。 苏婉言除了不能出门,她在这座院子里有相当大的自由,可以在院内随意走动,因此惊言堂的人便认出了她。 她眼下又受了伤,惊言堂的人就扮做大夫进入院子见她,但她却拒绝他们救她,说她自己会想办法。 她离开昭贤国之后不久,端木睿就派人进京打探她的消息,也得知她被太子软禁,并且受了伤,就立刻传信给端木睿。 端木睿得知后大怒,经过这段时间,昭贤国的军队也被他分散瓦解,或者收编,大事解决之后,他就没有太大的后顾之忧,安顿好了日常事物之后他就带着一队人马往京城赶来。 皇帝得知他要回来,十分害怕,又跟太子商议,打算用苏婉言要挟端木睿,太子本不愿意,但端木睿来了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他不用猜也知道,他不想跟昭贤国皇室的那些皇子风孙一样。 他们主意打得虽好,但苏婉言那头的情况却有变化。 苏婉言受伤之后,看守觉得她现在不可能逃跑,就放松了警惕。但她的伤一天天见好,想着那晚的刺客,她就再也待不下去。 每天她都会在院子里晒会儿太阳,散会儿步,尽管她的腿还有点瘸,不过这腿瘸也是装的,是为了迷惑看守。 这座宅子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院子里杂草都长起来了,她发现里面有一种奇特的野草,这种野草比较少见,它有一定毒性,如果人闻到它烧过的气味就会陷入暂时的昏迷。 她拔了几株草,怕引起看守的注意,就把它拿在手里编成花环的样子把玩,然后很自然地带进了屋里。 等到半夜三更,她偷偷起来,那些看守都住在前面屋里,此时还点着一盏灯,她轻手轻脚走过院子,就听到前面屋里有呼噜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在墙根底下把那几株草用火点了,草是湿的,点不燃但会冒出浓郁的烟,窗子半开着,烟就从窗户弥漫进去,没多久就听到里面没了声响,连呼噜声都停止了。 她狡黠地笑笑,就去打开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她直接去了惊言堂总部歇息,她睡之前就做好了准备,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挂在她脖子上的戒指发出微光,她进入了自己的梦境。 在梦境中,她找到端木睿,他们还在王府里,两个人在园子里的绿倚亭里,她穿着一身青色的男子衣衫,而端木睿一身月白锦袍,他们拥抱在一起悄声说着亲密的话。 就是那次宁珂看到的情形,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记忆深刻,今晚在梦里又重现了一遍。 她拥抱着端木睿的感觉十分真实,而且一看他的面容就知道他没有失忆,没失忆之前他脸上的神情虽然时常严肃,但在她面前总是温和的,眼神也很温柔,失忆后,他整个人变得有点冷冰冰的,而且少言寡语。 她在他耳边说:“我已经逃出来了,你不要担心。” 端木睿声音轻柔道:“你出来了就好,得知你受伤,我在昭贤国一刻也呆不下去,只想快点回来救你。” “你还不知道我吗,你根本用不着那么担心。”苏婉言想到自己逃出来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就有点得意。 端木睿听了,把她从胸口轻轻推开,皱着眉头道:“你这没良心的,我担心你,你还觉得我是多余的是吗?” “没有没有,你从昭贤国快马加鞭地赶来,我很感动的。”苏婉言摇着头,语气里充满撒娇的意味。 “感动也不表示一下?”端木睿蔓延柔情地看着她。 苏婉言有点脸红,眼波流转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刚站好,端木睿捧住她的脸就亲了上来。 许久,端木睿才不舍地跟她分开,低头看着她红云密布显得更加娇美的脸,与她交缠的气息变得越加灼热。 他又紧紧把她抱在怀里,那样用力,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太子对你还不死心?”他闷声问道。 苏婉言咽了口口水,微喘道:“他,他跟我许诺了很多,我什么也没答应。” “这只该死的苍蝇。” 端木睿带着人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天黑之后赶路到半夜,他们找了地方短暂歇息,端木睿靠在树干上就睡着了,他醒来的时候还是满天星斗。 梦里的情形很真实,苏婉言跟他说的话似乎还在耳边,虽然是梦,但他相信苏婉言是真的逃出去了,他提起的心就放下了。 而且他还发现在刚才的梦境中,自己跟苏婉言很亲密,那就是刘三强他们说的他和苏婉言恩爱情深的表现吧。 在梦里他好像并没有失忆,跟苏婉言之间的一切都很自然,可他现在努力地去想梦中的自己脑海里的那些记忆,却还是只有一些不完整的片段,他一想头就疼,难受地揉了揉眉心,干脆放弃了。 苏婉言入梦,把消息传给了端木睿,而且跟以前的他见了一面,就心满意足地醒来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判断应该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天亮,就起身出门赶往苏府,她翻墙进了府里,到苏遂住的院子里把他叫醒,苏遂披衣开门看见她,甚是惊喜。 苏婉言就站在门口跟他说了两句话,“父亲,我逃出来了,咱们必须出去躲一躲,免得再出事。” 苏遂点头,“我早就有这个打算,已经把家里的仆人都遣散了,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可以走。” “好,我去叫鹤鸣。” 苏婉言又跑到苏鹤鸣住的院子把他喊醒,叫他带上重要的东西跟她马上离开。 第二天一早,看守醒来之后立刻就去看苏婉言,就发现她人已经不在,连忙喊醒所有人在宅子里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人,这才赶紧去禀告太子。 太子知道苏婉言逃跑,带着人去苏府寻找,却发现苏府已经变成一座空宅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又去王府秘密打探,还是没找到人。 苏婉言让手下把皇帝派人刺杀她和端木睿,他们父子为了引端木睿上钩,设计绑架她和苏鹤鸣的事传扬出去,这些事传遍京城,百姓对皇帝的印象就更坏了。 而霍邱山被皇帝一直安排在军营里拉拢苏遂的势力,得知这些事霍邱山再也待不下去,若是他在京城,早就想办法把苏婉言救出来了。 他害怕再出什么事,自己还是不知道,就回京欺骗皇帝说他已经拉拢了一部分苏遂旧部,皇帝就把他留在了京城。 皇帝决定对端木睿在朝中的势力出手,秦清风是端木睿最得力的帮手,皇帝找了个由头就罢了秦清风的官,害怕他继续暗中帮助端木睿,就责令他不要待在京城,回老家种地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毒杀 秦清风在朝中几十年为官,门生众多,支持他的官员也多,而且眼看端木睿就要回来,朝中总要有个能跟端木睿说上话的人,官员们就联名上奏,说这个节骨眼上不应该罢了秦清风的官,他们磨着皇帝让他把秦清风召回,每天吵得皇帝不得安宁,但皇帝始终坚持,没有把秦清风叫回来。 如今的丞相曹元堂,在皇帝中央集权这段时间很是红火了一阵,但现在端木睿眼看要回来,说不准马上朝堂就会改天换日,他便私下里接触端木睿一派的官员,想要加入他们。 但支持端木睿的官员并不理睬他,反而当着他的面嘲笑他是墙头草,让他不要忘了他的恩师可是邱丞相,是对皇帝最忠诚的。 端木睿带着人马抵达京城,皇帝让黑甲卫死守城门,不准端木睿进京。 在昭贤国,端木睿已经查出皇帝出卖天朝的利益,跟昭贤国勾结起来挑起战争的证据,他在城门口大声斥责皇帝的种种劣迹,守城的黑甲卫将士听见后,人心就涣散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京城百姓耳朵里,百姓们激愤,在大街上集结喊着“废帝”的口号,一时间闹得整个京城的人都充满愤怒,京城像是个火药桶子,好像一点就会爆炸。 黑甲卫的统领陆谦,以前跟端木睿打过交道,虽然他一直替皇帝做事,但听端木睿说皇帝竟然用出卖天朝利益来主动挑起战争,完全就是昏君的做法,他对皇帝的忠心就开始动摇,但他还是有些犹豫,一时不能做出决断。 他正在城楼上烦恼,有士兵过来禀报,说一群百姓在城门口闹事,要求把端木睿放进城。 他仔细聆听,隐约听见城楼下的吵闹声。 “给王爷开门,让他们进来。” “你们还要给这样的皇帝卖命,你们就是一群走狗。” “开门,快点开门!” 百姓们越来越愤怒,甚至跟看守大门的士兵冲突起来,看门士兵的兵器都被缴了,让百姓们围在中间暴打。 陆谦想着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大门打开,到时候若是追究起来,就可以怪到百姓头上。 他便下令让士兵不要声张,下去把门打开。 百姓们见大门开了,都主动让到路的两旁,欢迎端木睿带着人马进来,欢呼着赞美端木睿。 端木睿一路上对着百姓抱拳还礼,看到陆谦在城门楼上,高声对他说:“陆谦兄,今日事出紧急,改日再去谢你。” 陆谦胡乱地点头,很快就钻进了门楼里。 皇帝很快得到消息,知道端木睿已经进城,正往皇宫的方向而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知道形势不好,他其实早就规划好了逃跑的路线,他那次被假皇帝劫持,才知道皇宫下面有一座地宫,这两年他一直在叫人疏通修缮,现在已经挖出了一条通到皇宫外面的地道。 他带着白公公等几个贴身太监和侍卫,拿了些值钱的东西就从地宫逃了。 端木睿安排在皇帝身边的耳目看在眼里,立刻把消息传了出去,端木睿留在京城的手下立刻去处于隐秘处的地道出口等着。 皇帝被抓了个正着,不过白公公是个狠角色,一场大战,他们好不容易才把他制服,好几个人都被他打成重伤。 端木睿带着人马一直到达皇宫正门外,手下把皇帝押到他面前,说了皇帝逃跑的事。 皇帝穿着平民的衣裳,花白的头发已经松散,显得狼狈不堪,而端木睿英武不凡,神采奕奕,跟他形成鲜明对比。 秦清风跟在端木睿身边,皇帝看到他,怒目而视,又显得有点疑惑,秦清风嘴角带着淡笑,告诉他:“最近皇上为了阻止王爷进城,城门紧闭,臣没办法出城,一直在家中呆着。” 这段时间秦清风不止是在家里呆着,他已经策反了京卫指挥使司里的官员,端木睿因此才能顺利到达皇宫正门,可以在京城自由行动。 皇帝不跟他说话,看向端木睿,色厉内荏道:“你打算做什么?要做谋权篡位的不肖子孙是吗?你要敢杀朕,动朕一根汗毛,你就是谋权篡位。” 端木睿看着他大喊大叫,慌乱不堪的样子,显得更加镇定,“皇兄不要害怕,臣没有杀你的打算,但你犯下的罪孽,臣作为皇室子孙有权弹劾你。” 他看向秦清风,问他:“秦大人,你觉得呢,他是皇帝,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我这个皇室子孙有没有权力制裁他?” “当然,臣建议先把皇上押回宫里,然后把他的罪证交给大理寺,让大理寺的官员审理,最后由王爷来定罪。如今百姓们废帝的呼声很高,若是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会对朝廷失望的。” “好,就照秦大人说的做。” 不管以哪种方式让皇帝退位,事情没有定论之前,皇帝就还是只能住在宫里。端木睿即刻下令让手下把人押进宫门。 皇帝大喊大叫,“端木睿,你跟秦清风勾结,你们自说自话,朕是皇帝,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 端木睿示意手下不要管他,到了宫门口,宫中的禁卫军统领肖大节已经集结人手待命。 皇帝立刻看到了希望,对肖大节下令,“把他们杀掉,全部杀掉!” 肖大节立刻要动手,端木睿对他说:“肖统领,本王一路打过来,都已经打习惯了,若是想就在这里动手,本王很乐意跟你过过招。但是,如今是什么形势你应该很清楚,你真的打算违背天下之人的愿望跟我打起来?” 能不打就不打,有些无谓的牺牲毫无意义,端木睿以为肖大节听了他的警告会停手,没想到肖大节是对皇帝最忠心的。 他虽然知道皇帝大势已去,又被天下人唾骂,但他还是听命于他,跟端木睿动起手来。 在端木睿制服了肖大节之后,逼着他下令,让禁卫军放下兵器投降,午门前一场大战才结束。 端木睿带着手下把皇帝押入宫里,又让底下的将领把禁卫军控制起来,用自己的人马进驻皇宫。 整个过程太子一直没有露面,东宫里风声鹤唳,太子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想不到的是,到了这节骨眼上,只有苏语娴能跟他说几句话,出出主意。 苏语娴得知端木睿带着人马已经进了京城,而且控制了皇帝,她自然是很不愿意看到端木睿登基的,那样的话苏婉言就真的爬到她头顶上去了,她就一点希望都没有。 她见束手无策,就试探着对太子说:“殿下,你还想不想登基?” 太子眼睛里布满血丝,“孤当然想,孤一直在为这件事努力,不登基都对不住自己。再说,眼下的情形,孤若是上不了位,等着皇叔坐上去,孤就彻底完蛋了。” “但是殿下若想登基,用正常的办法是行不通的,妾身觉得殿下不如让人刺杀皇上,皇上立刻薨逝,殿下才有机会。” 苏语娴竟然让他行刺皇帝,太子一听气得发抖,指着苏语娴大骂:“你这个贱人,有你这样出主意的吗,你竟然让孤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苏语娴不顾他的怒骂,着急劝说:“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忌那些虚名,就算不用刺杀这么惨烈又危险的办法,殿下也不该在东宫呆着无所作为,你再想想办法,总能做些什么的。” 太子呆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苏语娴说的有理,现在做点什么还有机会,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等死。 晚上,太子提着饭菜偷偷从小门摸进宫里,他已经让人打探过了,皇帝被禁足在自己的寝殿里。 端木睿带的人手不够多,很多地方都无法看顾,太子对宫里又熟悉,他避开守卫偷偷进了皇帝的寝殿。 皇帝见到他有些惊讶,又忍不住兴奋。 太子把饭菜摆在桌上,对皇帝说:“儿臣猜到父皇肯定没法好好用饭,就特意给你带来了些,都是父皇平时爱吃的。” 皇帝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心里一阵发堵,他现在是前路渺茫,随时都有可能死于非命,像眼下这样被软禁大概已是最好的情形。 太子见皇帝目光无神,坐在地上一声不响,吞了下口水,又说:“父皇,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解除眼下的困局,不知父皇有没有兴趣听。” 皇帝听他说有办法,抬眼看着他,但很快又低下了头,他觉得太子不可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太子连忙说:“父皇,儿臣是储君,您眼下还没被定罪,如果您传位给儿臣,儿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只要儿臣登基,就可以救父皇。” 皇帝眼睛亮了一下,他想了想,让太子去找一张空白的诏书,太子喜出望外,连忙去找来,皇帝立刻写了一份传位诏书。 就算他做不了太上皇,只要不让端木睿坐上皇位他死了也能闭眼。 “多谢父皇。”太子拿过诏书,催皇帝用饭,“父皇快点趁热吃,凉了再吃你身子又该不适了。” 皇帝拿起筷子吃起来,太子就告辞偷偷回了东宫。 第二天早上,宫里就传出皇帝中毒身亡的消息,端木睿让人查出毒的来源,太医很快就发现饭菜有问题。 太子听说皇帝已经薨逝,就带着传位诏书进了宫。 端木睿和重要的大臣们都聚集在诤谏殿,讨论如何解决皇帝被毒杀一事。 太子听着他们的议论,大声说:“宫里都是皇叔的人,这件事只有皇叔能做到,大家还有什么好探讨的。” 端木睿无奈地一笑,“宫里确实都是本王的人,本王是最有嫌疑的,但昨夜是本王的人第一次执勤,没什么经验,人手又不够,所以很可能有人浑水摸鱼,而且皇上用过的那些饭菜不是出自御膳房,本王已经让人查过,昨天除了御膳房,宫里没有别处有开火的痕迹。” 有大臣站出来说:“王爷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被这一套的人,既然白天说好了要把皇上的罪证交于大理寺调查,王爷就不会又下杀手。” 有很多大臣都出言附和,太子撇嘴,心说这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货色,看他怎么收拾他们。 他拿出传位诏书,让一位大臣念出来,大家听了都沉默不语,刚才还说个不停的大殿,此时反而安静下来。 “孤本不该在父皇尸骨未寒的时候拿出这份诏书,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孤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而且父皇被毒杀一事也需要有人做主,不过,孤还是想知道大家的看法。” 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皇 端木睿在一旁但笑不语,有大臣壮着胆子问:“请问殿下,这份诏书是皇上何时给殿下的?” “自然是早就给了,这上面的时间写得可是很清楚。” “那当时跟前还有什么人?” 太子冷笑,“有什么人,当然有白公公在。怎么,有人怀疑这份诏书是假的?”他相信如果有人问到白公公,白公公一定会承认他当时就在旁边。 秦清风这时开口了:“大家不是怀疑这份诏书的真假,是想知道这份诏书到底是皇上什么时候颁发的,怎么我们这些大臣都不知道。” 太子假装现在才看到秦清风,“秦大人不是被皇上罢官了,怎么还出现在诤谏殿?” “秦大人是本王请回来的,有什么问题吗?”端木睿看着太子。 太子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不甘和无奈,“既然是皇叔请回来的,那就没问题。” 端木睿严肃地问他:“殿下说本王毒杀了皇上,除了皇宫现在都是本王的人这一点之外,还有什么证据吗?” 太子摇头,端木睿又问他:“虽然皇宫都是本王的人,但是刚才本王也说了他们对皇宫生疏,人手又不够,其他人混进来的可能性很大,那些饭菜也不是出自宫里,所以本王毒杀皇上的罪名是不成立的吧?” 太子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锐利如刀,胆寒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殿下既然有皇帝的诏书,我这个皇叔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登基。” 端木睿说了这句话之后,所有大臣都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但他眼神平静,应该是出于本心,坚持如此。 太子听后喜出望外,对端木睿表示了感谢。 这场议事散了之后,端木睿和秦清风留下来又说了一会儿话。 秦清风问出了大家都想了解的问题:“太子诏书上所写的时间是在一年前,但那份诏书看起来明显就是新的,可能就是昨晚皇上现写给太子的,王爷也可以去向白公公求证。太子很可能就是毒杀皇上的凶手,可王爷为何还要支持他登基?” 白公公就算帮太子圆谎,但诏书上的最重要的时间这一项,肯定就是皇帝当时乱写的,若是问白公公,他肯定对不上号,如此一来,太子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端木睿笑道:“他不是说了他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如果不让他继位说不过去。” 秦清风想想也就明白了,端木睿若此时登基很有谋权篡位的嫌疑,但太子肯定不可能长时间在位,他唯一的儿子熙和也还小,到时候端木睿继位也是名正言顺。 秦清风又问道:“那皇上被毒杀一事该如何处理?” “你放心,太子肯定已经找好了替罪羊。” 端木睿一语成箴,太子在诤谏殿承认端木睿毒杀皇帝的罪名不成立,就没办法再栽赃,隔天他真的找了一个替罪羊,这个人是宫里的一个管事太监。 太子说,根据太监的交代,他一直刚入宫没多久就因为一件小事差点被皇帝下令打死,他于是对皇帝怀恨在心,那天晚上趁着混乱,出宫买了饭菜回来,又在饭菜里下了毒,皇帝没有防备就吃了那些饭菜。 皇帝被毒杀一事草草结案,他一死,他之前为了对付端木睿,出卖国家利益勾结昭贤国挑起战事,让天朝劳民伤财不说,最后差点让昭贤国攻入京城,这一系列的事也都无法追究。 遵循古往今来的习惯,太子在皇帝灵前继位,国丧结束之后,太子正式登基,举办了不甚热闹的登基仪式。 太子一直以来的声誉都不好,说他的时候总会让人想起“无德无能”这四个字,因此登基大典时,群臣都不怎么热络,连真心祝贺他的都没有几个。 太子身边的人都鸡犬升天,后院的女人搬进后宫,都有了位份,太子念着苏语娴这次的功劳,封她为贵妃。 她两次被打入冷宫又怎么样,很长时间以来都被太子不喜,外面对她的传言也很不堪又怎么样,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贵妃。 她又得意起来,尤其对朱玲,朱玲被封为珍妃,中间差着一个等级,她就对朱玲有诸多刁难。 一日,朱玲带着熙和和自己的孩子荣珏在御花园的空地上玩蹴鞠,两个孩子玩得很开心,也很友爱,朱玲带着宫女在旁边看着,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见他们玩得累了,就把他们叫过去又是给他们擦汗,又是让宫女给他们倒水喝。 苏语娴正好走到附近来散步,这副温馨的场景让她嫉妒得红了眼。 她上面没有皇后与皇贵妃,所有嫔妃的位份数她最高,新皇把后宫的日常事务也交给她打理,她虽然眼睛又长到了头顶上,整日得意洋洋,但她总觉得空虚、孤独,照她自己说的,她就是高处不胜寒。 熙和是她的孩子,但这些年在朱玲身边养着,跟她就和陌生人一样了。 她站在那里一声不响,又有花丛遮挡着,谁都没注意到她,荣珏用力一脚把蹴球踢飞,蹴球朝着她这边飞来。 眼看要砸到,苏语娴惊叫一声,幸好宫女反应快,把她推了一下,那蹴球才没砸到她身上。 她眼睛一瞪,立刻就怒气冲天,沉着脸从花丛后面走出来。 朱玲听到球飞过去的地方传来一阵骚动,就知道可能砸到人了,她连忙让孩子们停下,还准备带着孩子过去查看情况。 苏语娴满面怒容地走出来,朱玲就知道今天这一场纠纷在所难免了,连忙拉着荣珏上前说话。 先行了礼,朱玲主动开口道:“娘娘,刚才孩子莽撞,可能砸到你们了,臣妾给你们赔不是。” 朱玲拉了一下荣珏的衣裳,示意他说话,荣珏知道苏语娴不是好相与的,就恭敬地一揖到底,“贵妃娘娘,荣珏刚才鲁莽了,若是砸到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苏语娴勾起一边的嘴角冷笑:“一晃眼荣珏都这么大了,几岁,三岁多了吧,都能蹴鞠了,也会说话,皇上也没少夸你。怎么,以为自己现在了不起了,可以在后宫任意妄为,连本宫都不看在眼里了?” 朱玲心中暗恨,面上却带着谦卑,“没有,臣妾没有,刚才贵妃娘娘站的地方被遮挡着,臣妾和荣珏实在是没看到。” “你都没看到,还不承认你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好,就算你没看到,那你也是骄纵皇子,如今宫里没有皇后,所以在你眼里就没有贵人是吗,你就可以纵着他们随意冲撞?” 朱玲见苏语娴不依不饶,给她乱扣帽子,但没办法,她还是只能低声下气,“娘娘,臣妾不敢纵着皇子,娘娘若是气不过,改天臣妾带着礼物上门赔罪。” “谁稀罕你的东西。”苏语娴剜了她一眼。 熙和如今已经七岁多,他此时上前一步,朝着苏语娴行礼,“娘娘,珍妃娘娘为人最是谦和,怎会不把娘娘看在眼里,是父皇让儿臣和弟弟多花时间强身健体,学些本事,这蹴鞠父皇也会考察,是儿臣和弟弟央着珍妃娘娘来的,所以这件事您要责怪就怪儿臣和弟弟好了。” 苏语娴棱着眼睛看他,好像不认识他了似的,以前熙和不爱说话,又胆小自闭,他跟着朱玲后,她也一直关注着,但他好像还是不显山露水,今天听他说这么长一段话,确实让她有些意外。 而且,他这是什么意思,竟然帮着别人说话,还懂得搬出皇上来护着朱玲,她心里更是气闷,也不想再纠缠下去,就说:“既然是皇上让你们练习蹴鞠,那本宫就不说什么了,但以后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是,儿臣明白了。” 苏语娴回到自己宫里,就琢磨上了这件事,新皇端木冥来她这里的时候,她就跟端木睿提起熙和。 “前两日臣妾看到熙和跟荣珏在园子里蹴鞠,才知道他如今大有长进。” 端木冥听了,心情很好。 苏语娴又说:“荣珏现在也三岁多了,长得虎头虎脑的,又活泼好动,熙和倒是好一点,可看起来,珍妃照顾他们两个实在有些忙不过来。” 端木冥不疑有他,点头道:“是啊,珍妃这几年确实辛苦了。” 苏语娴趁热打铁,“珍妃能生会养,皇上就不想让她再添子嗣?臣妾被害的落下了病根,估计是难以生育了,这方面还得依仗珍妃和其他嫔妾,所以臣妾就想替珍妃减轻负担,把熙和接回来,让她好好养身体。” 端木冥想了想,在教养孩子方面他对苏语娴还是不放心,就敷衍道:“熙和在珍妃身边早已经习惯,突然把他接回来怕他不适应,这事再说吧。” 见他不同意,苏语娴也就没再说这事,她想着要把熙和要回来,还是要从他本人身上下功夫。 她就想办法接近熙和,给他送吃的、用的,但熙和一概不领她的情,她就有点着急了。 熙和再次拒绝她的时候,她就拉下了脸子,对他挑明了:“你要清楚,本宫才是你的生母,别人虽然对你好,把你哄得高兴,但那都是有所图。” 熙和老老实实道:“娘娘说的这些儿臣不懂,跟着珍妃娘娘是父皇的意思,父皇没有让儿臣离开珍妃娘娘,儿臣就不能回到娘娘身边。” “很好,本宫十月怀胎不易,生你的时候还差点死了,如今看来本宫真是白生你了,没想到你这么没良心。” 熙和感觉内心惶恐和挣扎,但他还是没有松口。 苏语娴又有几次针对朱玲,熙和遇到她的时候,都会帮着朱玲说好话,还说要去告诉端木睿,这让苏语娴更加失望。 见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他,苏语娴就决定给他重重一击,又私下与他见面,他三言两语之后就想离开。 苏语娴就跟他说:“今日叫你来,不是嘘寒问暖的,也不想再费心思把你拉到身边,所以你不必急着避开本宫。” 熙和感觉自己伤了她的心,脸上就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本宫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接受不了,但本宫为了让你看清楚自己,所以不得不说。” “你,不是皇上亲生的。” 熙和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他十岁都不到,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苏语娴,但他又本能地感觉到苏语娴跟他说的不是什么好事,眼神里就有些惶恐。 见他反应不如自己想象中的激烈,苏语娴又说:“你该不会没听懂我说的意思吧?你的亲生父亲不是皇上,是本宫跟别人生的你,这回你明白了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行礼 熙和脸色瞬间变了,他脑子里很乱,一时间理不清自己不是皇上亲生的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若是让皇上知道,你不是失去皇长子的身份这么简单,你轻则会被赶出宫去,重则被杀死,但皇上绝对会选后者,那时候珍妃是救不了你的。” 熙和这才感觉到巨大的危机,皇长子的身份他并不稀罕,但若要杀死他,他就害怕了,他知道人死了是什么样子,他看到过宫女被打死的惨状,他因此还做了很久的噩梦。 仔细审视他的苏语娴又开口道:“这回知道怕了?只要你听本宫的,本宫就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熙和还是孩子,他只知道自己要被杀死很恐怖,完全没有想到苏语娴要是泄露他不是皇上亲生,那么她跟别人通奸的事实也就曝光了。 “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离开珍妃,但你要听本宫的话,本宫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熙和从那以后就受制于苏语娴,不过苏语娴让他加害荣珏和珍妃,他却一直不从,苏语娴自是不敢真的揭发他不是端木冥亲生这件事,也就拿他没办法。 苏语娴见端木冥一直没有迎娶皇后的意思,更没有把她提拔为皇后的想法,她暗示了几次,端木冥也假装听不懂。 端木冥是怎么当上皇帝的,苏语娴很清楚,她因此便觉得原来想要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其实也没有那么艰难。 而且她在熙和身世这件事上一直悬着一颗心,苏婉言就知道真相,她猜测她是不想让熙和受伤害所以才没说出来,但这就像一把利剑悬在她头顶,她丝毫都不敢放松。 她就想着若要保住自己的命,长久地保住荣华富贵,就只有往更高的地方爬。 她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除掉端木冥,让熙和继承皇位,熙和还小,不能主持朝政,那么她就可以做垂帘听政的太后。 她把熙和叫到她宫里,对他说:“你的身世就算本宫不揭发,说不定还有别人知道,本宫知道你怕死,所以本宫给你想了个主意,可以让你永远不会再担心。” “什么主意?” 一说到这件事熙和就脸色苍白,他j求救地看着苏婉言。 “你想不想当皇上?”苏语娴小声问他,“反正等你长大了,若是你的身份不会被揭穿,就还是会当皇上的。” 熙和不说话,他不知道当皇帝有什么好。 苏语娴继续诱哄他:“你当了皇上,就可以让荣珏和珍妃过得更好,那时候就没人敢再欺负他们。” 熙和下意识看了苏语娴一眼,出了苏语娴,这宫里也没人敢欺负珍妃。 苏语娴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片刻又恢复了温和,问熙和:“你现在总能给本宫答复了吧,你愿不愿意当皇上?” 熙和这回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苏语娴笑了笑,“既然想当皇帝,你就要听本宫的。” 她拿出一小包用草纸包着的东西递给熙和,“其实你也没替本宫做过什么,这回你只要把这包药粉洒进皇上喝的水里或者汤里,本宫就能让你当上皇帝。” 熙和抖着手打开纸包,看见里面果然是些黄色的粉末,他明白这可能是毒药,苏语娴这是要让他毒死皇上。 却听见苏语娴又说:“在别处你也见不到皇上,就等他去了珍妃那里,只需要把这些药粉往汤里一倒,再搅拌几下就行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熙和却又明白了,苏语娴这是想一箭双雕,不仅要毒死皇上,还要害死珍妃。 以前熙和没接触苏语娴的时候,在朱玲身边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在接触苏语娴之后他对不信任的人,听他们说话、看他们做事,都不由得会多想一些,时间长了就就能看出对方背后的目的。 他口中答应着,出了苏语娴的寝宫,走到僻静的地方就把药粉挖了坑埋起来,回到珍妃那边也什么都没说。 过了几天,宫里一直风平浪静,她就把熙和叫到面前又“教诲”一番,催他快点行动,熙和就直接告诉她:“儿臣对不住娘娘,那包药粉被儿臣弄丢了。” “弄丢了?”苏语娴气得睁大了眼睛,“本宫再给你预备一些,这回千万不要丢了。” 熙和就用清亮稚嫩的嗓音说:“娘娘不用给儿臣那东西了,儿臣不会害死父皇的。” 苏语娴一把捂住他的嘴,低斥他:“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想找死吗?” 熙和把她的手拉开,她害怕熙和会把事情泄露出去,厌烦地说:“滚,滚出去。” 熙和就走了,苏语娴那之后也不敢再让熙和去害端木冥。 再说当时苏婉言从太子手里逃出去,带着苏遂和苏鹤鸣一起离开京城,去了李霄云那里寻找庇护,她知道端木睿回了京城,老皇帝薨逝,现在的新皇虽然是端木冥,但宫里的禁卫军全都换成了他的人,他在朝中的影响力比以前更大,而且如今全都摆在明面上。 局势暂时稳定,她便和苏遂、苏鹤鸣回了苏府。 端木睿得知她回来,第一时间去苏府接她,陪着苏遂吃了顿饭,喝了些酒他就带着她回了王府。 两人许久未见,一时间有些不自在,有些话不敢轻易开口,车上的空气似乎都有些胶着。 苏婉言不知道端木睿现在有没有回想起以前的事,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有没有恢复成过去的情形,而端木睿还是没有完全找回记忆,就有些愧疚,不过经过这次的分离,他才发现虽然有些记忆缺失,但他又重新爱上了苏婉言。 端木睿脑子里有些恍惚,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个话题,跟苏婉言说:“如今苏安已经会说话了。” “真的?”苏婉言高兴地拍了下腿,“那真是太好了。是你请大夫给他看的?” 端木睿点头,“我知道走之前你一直在帮他医治,你不在家我就找了别的大夫。” “这真的是个好消息。”苏婉言笑意盈盈道。 “苏安很聪明,你在苏府时已经开始教他读书认字,我给他找了先生,他现在能认很多字了,都能自己读书了。” 苏婉言笑着点头,与有荣焉似的,端木睿又说:“先生说他口才很好。” 苏婉言惊叹道:“口才很好,这也太神奇了,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会说话了,口才竟然还很好。” 因为苏安的事,苏婉言心情很好地回了王府,立刻叫来苏安。 她发现苏安简直是大变样了,从他身上完全找不到过去的影子,他如今已经是个俊逸不凡的翩翩佳公子,不过一点不浮躁,显得很沉稳内敛,乍一看哪里像个能说会道的人。 苏婉言跟他赔不是,说这么久不能照顾他,他其实有点难过,但还是表示理解,“我不能永远在你的庇护下活着,我还要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离开,我现在学会了很多事情,以后一定会成为你说的那种有所作为的人。”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我真的很高兴。” 苏婉言心里十分满足,但突然想到阿苍,阿苍一直跟着她,也是一个可造之材,几年内武功进步神速,做事也越来越稳妥,可惜被太子烧死在了那座山上。 吃饭的时候,端木睿过来陪她,两人这才说起了他们自己的事。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全部记起来。” 苏婉言摇头,想了想才问他:“那你相不相信他们跟你说的,我们之前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夫妻?” “我相信,当然相信。”端木睿眼神笃定地看着她。 苏婉言笑笑,眼含柔情地看了他一眼。 端木睿想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走的这段时间我才发现,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他又说起那次做的梦,“我终于知道我们之前在一起相处是什么样的,我记得我跟你许诺过,以后等到天下太平了,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我觉得这个时间可能越来越近了。” 苏婉言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他笑着说:“其实要做到太平盛世太难了,我可能不会等到那个时候,但是最盛大的婚礼一定会有的。” 当晚苏婉言见他不愿离开,本想留下他,但他最后还是走了,对她说:“不要忘了我跟你说。” 她想了许久才明白他的意思,是想等到重新举行婚礼的时候,给她一个圆满的洞房花烛夜吧,她感觉脸有点烫,连忙用手冰了一下。 她回王府没过多久就是端午节,为了显示与民同乐,加上长久的战事终于结束,朝中官员就建议举办盛大的龙舟赛,端木冥自然同意。 当天,作为新皇的端木冥和贵妃苏语娴,端木睿、苏婉言夫妇,当初的那些没有犯过大错的皇子,都被封为王爷、郡王,也都要带着家眷参加。 有人找端木睿说事,端木睿离开后,苏婉言就落了单,端木冥和苏语娴迟迟才来,苏语娴看见苏婉言,脸上露出掩饰不住地得意之色。 别的王爷、郡王的家眷都来给苏语娴行礼,但苏婉言却站在一旁不动。 大家都退下之后,苏语娴脸上笑呵呵的,对她说:“靖王妃,咱们有些日子不见了,没想到,如今你还是王妃,本宫已经是贵妃,这是不是很有意思,人生就是这般无常,本宫终究笑到了最后。” 端木冥登基之后,就给端木睿赐了封号,所以如今端木睿被称为靖王,端木冥还给了他很大权利,可以说在他这个皇帝之下就是端木睿了,而且很多时候,他还要听端木睿的。 这些事苏婉言自是知道的,何况,就算端木睿没有那么大的权势,她苏婉言也是不会给苏语娴行礼的。 现在这个观景帐篷里人比较多,她不想闹起来,就笑着说:“妾身从外面回京,这是第一次见贵妃,这才有幸跟你说声恭喜。” 苏语娴傲慢地说:“光恭喜就够了吗?靖王妃不是一向自诩聪明,难道没听出来本宫的意思?你难道不该给本宫行礼?” “行礼?”苏婉言笑笑,“妾身是王妃,怎么说也是靖王的正妻,而贵妃难道以为自己是皇后?想让妾身给你行礼,你恐怕还不够资格。” 苏语娴沉不住气,脸上弥漫着怒气,提高声音道:“你是王爷的正妻又怎样,本宫还是皇上的贵妃呢,你这是藐视皇威。” “你给妾身扣的帽子也太大了。”苏婉言脸上依然带着笑,但眼神已经变冷。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京城混乱 跟着端木冥来的大太监,在一旁听到她们二人说的话,就跑去跟端木冥说了,端木冥走过来训斥苏语娴:“靖王妃说得对,她是靖王正妃,你只是朕的一个妾,你有什么脸面让人家给你行礼,连自己什么身份都搞不清楚,朕看你不配当这个贵妃。” 苏语娴听他说自己不配当贵妃,吓得不行,连忙说软话:“臣妾,臣妾错了,臣妾有眼无珠,臣妾愚蠢。” 端木冥狠狠瞪了她一眼,笑得一脸谄媚地对苏婉言说:“王妃别生气,以后贵妃遇到你再也不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苏婉言笑着道:“臣妾没生气,百姓都看着呢,咱们应该和和气气。” 端木冥见她如此识大体,又冷冷看了贵妃一眼,轻声说:“还不快走开。” 苏语娴心里恨得要死,连忙墩身退下了。 见苏语娴走了,端木冥才说:“以前的事都是朕荒唐,希望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您如今是皇上,臣妾不敢把那些事放在心上。” 端木冥摆手,“说实话,朕还要仰仗靖王,王妃不追究就是帮了朕大忙,以后还请王妃在靖王面前美言。” 苏婉言扫了一眼大帐,发现好多人都看着他们,她淡淡地说:“朝堂的事臣妾并不关心,帮不了皇上,龙舟赛开始了,臣妾要过去了。” 她说完往窗边走去,心里却想着端木冥当这个皇帝也够窝囊的,害怕端木睿哪天一不高兴把他从皇位上赶下来,一个皇帝竟然连她也要讨好,更别说端木睿本人了。 后来她竟然听说,他们议事的时候,端木睿不坐,他就不坐,早朝上更是恨不得在下面给端木睿安排一个椅子,总之就是端木睿说东,他不敢往西,端木睿喝汤,他就不敢吃干的。 苏婉言就对端木睿说:“你这样,小心他做文章。” 端木睿无奈地摇头,“又不是我让他这样的,外面的传言也太夸张了,不过确实要小心一点。” 端木冥以为自己讨好端木睿就能把皇位坐稳,可他不知道,他毒杀先皇的事被肖大节知道了。 先皇虽然昏聩,但还是有人忠诚与他,肖大节就是其中一个,他是先皇的心腹,一直带领禁卫军守护皇宫,那次跟端木睿在午门大战,他落败之后,眼看不能阻止端木睿带人进驻皇宫,就心痛地离开。 先皇薨逝,不敢往外传他是被毒杀,朝廷向天下宣告的死因是突发疾病,医治无效,肖大节一开始是信的,毕竟先皇之前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但先皇被毒杀一事知道的官员不在少数,他又在朝中多年,跟许多官员交情颇深,时间长了人家就把这个消息透露了出来。 他又深入打探,得知端木冥最有嫌疑,他又找了当初东宫的人暗中盘问,就确定是端木冥毒死的先皇,之后,他就伪装自己潜入皇宫,他对皇宫了若指掌,这对他来说十分容易。 他在宫中潜藏,想要寻找机会报仇不提,王府中,端木蓉得知苏婉言回了京城,就约同陈巧巧一起去王府看她。 苏婉言又花巧思招待她们,大家聊得尽兴,最后说到新皇登基以来的新气象,她就提醒她们一番。 “别看新皇登基之后,气象更新,边关也没有战事,但其实局势并不稳定,指不定哪天又要翻天覆地。” 端木蓉笑着道:“我听母亲说过几句,新皇不会长久,翻天覆地也是你家靖王上去,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这其中有很多隐患,你不知道罢了。若是我家靖王上去倒还没事,就怕还有人没有忘了自己的野心。再说,先皇的旧部指不定哪天准备好了就会出来大闹一场。你们叫自己家里的人不要投机取巧,不要随便听人的煽动,更不要站错队。” 苏婉言一开始笑着,说着说着就严肃起来。 陈巧巧说:“看来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听你这么一说,这乱的还在后面呢。” 苏婉言点头,“你们最近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免得给你们添麻烦。” “这……”陈巧巧想说,她们不来,就像不讲义气似的,朋友遇到麻烦她们却躲了。 苏婉言从她表情猜到她的想法,“王爷处于这场可能发生的大乱的漩涡之中,我真的怕连累你们。” “好吧,那我们最近就不来了。”陈巧巧看了一眼端木蓉,端木蓉也点点头。 “让你们的家人也要小心。”苏婉言又叮嘱。 “你自己才是最要小心。” 又互相担忧叮咛一番,苏婉言才把人送出了王府。 再说肖大节,他集结了原来的一些部下,装扮成太监藏在深宫中,做了充分准备之后,在晚上把端木冥抓起来,把人放进出宫采买的骡车里混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宫中大乱,因宫里的守卫都是端木睿的人,端木睿很是被动,下令封锁这个消息,又责令下面的人在一天内查出新皇的去向,和带走新皇的人。 而这一天在宫中根本没找到端木冥,但是查出了前几天形迹可疑的人,端木睿想着如今有两拨人最想让新皇出事,一拨人是八皇子,另一拨人就是忠于先皇的那些心腹,大概是知道先皇的真正死因了。 他派人去查八皇子,因为先皇突然薨逝,再也管不了他,而新皇登基,事务繁杂,也根本顾不上他,当初先皇让他在府中禁足的命令便形同虚设,他经常出外活动,又重新拉拢当初支持他的那些人。 那些人因为端木冥的上台一直遭到排挤,因此也愿意站在他这边跟着他最后一搏。 不过,那些先皇的心腹表面上倒是没什么动作,端木睿对肖大节印象深刻,便下令重点查他,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东西。 端木睿便不再着急,特意把新君被人掳走的消息传给八皇子,八皇子正愁找不到机会起事,就让朝中站在他这一派的那些人提出让他继位。 大部分朝中官员都持反对意见,宫中正在调查新君被掳走一事,很是混乱,八皇子便趁机带着大批人手闯入宫中。 他很是得意,觉得端木睿的人也没啥本事,他带着人竟然轻易就进来了。 他想来一个黄袍加身,直接让自己的人簇拥着自己坐上皇位,没想到等他到了皇帝的寝宫,想取走龙袍的时候,却发现有大批官员和端木睿的人马正等着他。 官员们见他来了,就激烈地争论起来。 那些支持他的人,所说的大致意思是:他是先皇的皇子,本事能力当初大家有目共睹,眼下新君失踪,说个大不敬的话,没有谁敢保证还能把人找回,而皇长子还小,按规矩,就是应该传位给八皇子。 反对的官员首先就拿他带着人手兵刃闯进皇宫说事,说他这是想浑水摸鱼,想逼着大家拥护他,说他这就是想用武力谋权篡位。 八皇子见端木睿一言不发,但已经命令他的人马把他带进来的人团团围住,他心里想着眼前最大的障碍就是他端木睿,若是逼着他同意,官员们便没话可说了。 他想到跟苏婉言合作那段时间,苏婉言帮他做了不少事,若是一一揭发出来,让人知道苏婉言隐瞒了自己在江湖中的身份,而且她早就有反心。 人说夫妻一体,苏婉言有反心,那么他端木睿也逃脱不了责任,这样一来就能把端木睿拉下马。 端木睿若被排除在外,其他皇子能力不行,能继位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他打好了主意,正要开口说话,却有一个年迈的太监不知从哪出来,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句:“八皇子不是先皇的亲生子。”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还是八皇子最先反应过来,冲到老太监面前,抓住他恶狠狠地说:“你这狗奴才,你胡说八道什么?” 老太监都被他抓离了地面,脖子被掐着,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拼死又力量微弱地挣扎着。 “八皇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心虚,想杀人灭口?”端木睿突然开口道。 八皇子立刻放手,老太监摔倒在地,拼命咳嗽。 官员们被刚才的情形镇住了,现在才回神议论起来,若八皇子真是先帝的亲生儿子,那么他就没有资格争夺皇位。 端木睿见老太监好些了,就让他把话说具体些。 老太监就说了二十多年前的事,他以前在先皇后宫中当差,跟八皇子的生母兰妃关系很好,那时候兰妃还是宫女,是先皇后固宠的工具,被先帝看中,没多久就怀孕了。 大家都以为孩子是先皇的,其实不是,兰妃在被皇帝宠幸之前就跟宫里的一个侍卫好上了,被宠幸后,那侍卫一气之下就强迫了她,后来又发生了好几次,但皇上自从第一次之后又过了许久才想起她,这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兰妃是伺候先皇后的贴身宫女,关于怀孕的事她很清楚,她会推算时间,知道孩子不是先皇的。 她怀孕以后就有了名分,妃封了个贵人,老太监正好被分到她宫里伺候。那段时间她很是抑郁,害怕得很,有次她又躲起来哭,结果被太监看到,太监就问她为什么哭。 那件事大概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想找个人倾诉,他们关系又好,她一时激动就跟太监说了她怀的不是先皇的骨肉。 他说完之后,八皇子又跳了起来,朝老太监怒喊:“你就是一派胡言,这就是你编的故事。” “奴才不敢乱说,近日宫里乱的很,听说有人支持八皇子继位,奴才就再也不敢隐瞒真相,否则就要眼看着皇位流落到皇族以外的人手里,那样奴才会死不瞑目。” 八皇子脸涨得通红,眼睛里都是血丝,他狰狞地看着老太监,问他:“你有证据吗?” 老太监说:“这么多年了,哪来的证据,只有去问兰妃本人了。” “你还记得当年跟兰妃在一起的那个侍卫叫什么吗?”端木睿问道。 “记得,这些年奴才深深地记得,他叫张尚君,连他的长官是谁奴才都记得……” 老太监话还没说完,八皇子就推开他跑了,端木睿立刻叫人跟上去。 八皇子一路发疯一般地狂奔,他不信自己不是先皇的儿子,他必须要去找自己生母问清楚,好让那些人的阴谋无法得逞。 他跑到兰妃如今住的寝宫,实际上因为新君登基,兰妃现在已经是太妃。 第二百一十七章 铲除障碍 八皇子跑过去发现寝宫里一个宫人也没有,大门和窗户都敞着,感觉四处透风,吹起屋里的帘幕,屋里又很暗,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八皇子害怕,连声都不敢出,找了一圈他才看到兰太妃吊在寝殿的房梁上,尸体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轻微晃悠。 他吓得跪坐在地上,看着那具吊着的尸体呆愣了一会儿突然痛哭起来。 派去跟着他的人赶紧回去汇报端木睿,端木睿和在场的官员一听也都惊了一跳。 后来,敛了兰太妃,端木睿又派人去查老太监说的那个张尚君,最后还真给查出来了,不过这个人因为年纪大了早就从侍卫中除名了。 八皇子趁乱从宫里逃了出去,据说在宫外被仇家杀死。 八皇子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可以说皇室的丑闻又多了一桩,被百姓在背地议论和耻笑。 抓走端木冥的肖大节,如今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若是杀了端木冥就是弑君,而且他的目的并不是把端木冥杀了那么简单,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端木冥毒杀先皇的罪孽。 而八皇子一死,他什么都不敢做了,他现在做什么估计都难逃一死。 在听说了事情整个经过后,他怀疑八皇子不是先皇亲生的这件事有可能是假的,他在宫中当差也有十七八年了,从最底层一直到了禁卫军统领的位置,宫中秘闻他知道得不少,但从未听说过这件。 还有,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宫里当侍卫,每一个人都要经过层层筛选,有的人家里还有一定关系,可他根本想不起有个侍卫叫张尚君。 他进宫当差的时候,按说那时候张尚君应该不可能因为年纪大就退出去了吧。 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他有些怕了,到时候别自己死了不说,还害得跟着自己干的这些人全都难逃一死。 他就暗中去见了端木睿,端木睿看见他像是已经知道端木睿就是他掳走的。 他跟端木睿说:“我可以把人交出来,我也可以死,但是请你放过我的那些兄弟。” “没想到你还是个好长官。”端木睿笑道。 肖大节不敢因为他笑就掉以轻心,这种笑里藏刀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这件事是我起的头,他们也是念着以往兄弟般的情分才跟着我干的。” 端木睿却只说:“本王知道了,但你可以告诉本王,你掳走端木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吗?” “是因为我查了,他毒害了先皇,除此以外,我肖某可没有别的想法。”肖大节显得有些理直气壮。 “本王知道你对先皇忠心,是不可能有谋反之心的,但你不是都查证过了,他既然毒害了先皇,犯下了滔天大罪,还怎么回来当皇帝,这岂不荒谬?” “可是……”肖大节看了端木睿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他想说的是难道你们都不知道端木冥毒杀了先皇,还让他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但他看着端木睿锐利的眼神就不敢再问。 端木睿继续说:“这件事能真相大白,还多亏了你。当时他有传位诏书,我们理所当然地让他登基了,当时也怀疑是他,但苦于没有证据。” 肖大节心说我信你个鬼,但他不敢宣之于口,就问端木睿:“那现在怎么办?” “你说呢,总不能把他抓回来,将他的罪恶让天下人都知道,八皇子的事到现在还没平息。” 可肖大节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端木冥现在似乎成了烫手山芋,放在他手里还交不出去了。 “总之这件事你就看着办吧,你放心,处理妥当这件事,本王不会追究你之前掳走新君的罪责。” 端木睿说完就表示送客,肖大节走出王府,一路上无数次想返回去问个清楚,可送他出来的管家总是委婉地催促他,他只好出门回去了。 他思考了很久,看形势,端木睿并不希望端木冥回去,把他直接放了也不可行,更不能揭发他毒杀先帝的事实,否则名正言顺地让他死就好了。 归根结底,他现在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让端木睿消失。 过了几天,端木冥的尸体在皇陵附近被发现,端木睿立刻派人去查看,手下回来禀告,确认是端木冥无误。 朝廷便向外宣告,先帝托梦给新君,说对他还有诸多不放心的地方,嘱托了许多要紧的事,新君伤感,便出宫去皇陵祭奠,谁知路上山石垮塌,把新君压在了底下。 百姓们便觉得端木冥虽然有诸多不良的德行,但对先帝还是孝顺的,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也很深沉。 事后,肖大节又去找端木睿,端木睿对他很是赞赏,说他这件事处理得很好。 端木冥一死,宫中再次大乱,端木睿放手,让所有跳梁小丑都自己跳出来。 苏语娴不想被困在宫中老死,带着值钱的东西想偷偷出宫,但被太子的残余势力抓住。 他们跟苏语娴交涉,想让熙和登基,这样他们就还是可以掌权。 但现在那个皇位没人敢轻易去争,苏语娴害怕熙和像八皇子那样,身份被人揭穿,她最后也只能一根绳子吊死在房梁上,因此没有同意那些人的要求。 再说苏婉言,这段时间知道京城混乱,自知在朝政上也帮不了端木睿什么,因此几乎一直在府里闲着,只是偶尔会去惊言堂处理事物。 对于端木冥突然死去这件事,她得知是端木睿逼着肖大节处理的,端木冥这样一死,既除掉了他这个挡道的,又保住了皇家声誉,真的是无可挑剔的计策,她还开玩笑说端木睿太阴险了,因此朝政这方面她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眼下京城确实很乱,但她相信端木睿肯定很快就会让它恢复秩序。 外面兵荒马乱,王府里倒反而平静下来,先帝死了,再也没人敢监视控制他们,苏婉言就想到端木睿说的一个词,“太平盛世”,王府如今就是一个太平盛世,她的心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但小插曲还是有的,她去惊言堂处理事务出来,时间有点晚了,她走在大街上竟然又遭遇刺客,可最近她出门都带着暗卫,那些刺客便没有得手,还抓住了一个活口。 审问之后,竟然顺藤摸瓜找到了邱雨琳,邱雨琳被终身监禁,但最近宫里宫外都乱成一团,邱家就出钱买通看守,把邱雨琳放了出来。 苏婉言查到这件事就跟端木睿说了,端木睿见那些跳梁小丑也闹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大力整治,并在街上贴出安民告示,他以靖王的身份表示一定会代表皇家尽最大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还百姓一个平静的京城。 苏婉言查到邱雨琳被放出来之后,并没有动她,邱雨琳知道端木睿登基已经成为大势所趋,就想尽办法接近他。 她很聪明,想吸引端木睿的目光,并没有花心思在妆容衣着上,而是在街上扶危济困,把流离失所的百姓安置起来,并用自家的银子给他们提供衣食,反正她家的银子也是邱丞相贪污来的,她一点也不心疼,但她这样做对稳定京城的治安有很大的好处。 有官员发现之后就上报给了端木睿,端木睿微服出巡就看到了邱雨琳,他其实有点惊讶,没想到邱雨琳会做这种好事。 端木睿对邱雨琳有些记忆,当然都是不好的,邱雨琳为穷苦百姓行方便,他便对她客气了几分。 不过两人私下里说话,他便不留情面。 他问邱雨琳:“你不是被关押在大牢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京城大街上?” 邱雨琳脸上容色已经恢复,丝毫看不出是从大牢里出来的,可见她已经偷偷从牢里出来很久了。 面对端木睿的询问,她不慌不忙,笑得很是优雅,“靖王可能不知道,我有先帝的赦免令,先帝薨逝之前我就已经出狱了。” “赦免令?先帝是什么时候给你颁布的赦免令?他为何会这样做?”端木睿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他既惊愕又疑惑。 “是家父找到先帝说服他赦免我的,我听父亲说靖王当初出征边关的粮草都是我家里出银子置办的,是很大一笔钱,先帝能赦免我也是理所应当。” 邱雨琳的语气有几分得意,好像端木睿应该感激她家似的。 端木睿讥讽地笑了笑,“你难道没有听说本王带兵去打昭贤国,是先帝跟昭贤国勾结起来发动的战事,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战败,最好是死在战场上,你要知道你非但没有帮我,反而在助纣为虐。” 邱雨琳脸色瞬间就变了,之前她一直不敢在京城露面,这些事都是她从她父亲那里得知的,并没有了解到真相背后的真相。 端木睿又说:“你家富可敌国,银子反正也用不完,拿出来救济一下京城百姓也算是物尽其用。” 邱雨琳敏锐地感觉到他说的“富可敌国”这个词有隐含的深意,她连忙辩解:“王爷可能对我家不了解,我家里自从那次被先帝掏了一次,如今也没有那么多家底了。” 端木睿笑笑,没说什么,邱雨琳见他还是原来那般丰神俊朗,而且已经显现出不可忽视的帝王之气,便更加为之心动折服。 她以为端木睿信了她刚刚说的话,就面带羞涩地说:“以前我做了太多错事,也承受了牢狱之灾,这几年我一直都在后悔,当初自己做事太冲动,幸好没有造成最严重的后果,我心里充满愧疚,希望王爷和王妃都能原谅我。” “还有,我,我跟王爷缘分深远,不管我做过什么,但我对王爷的心意不仅没变过,还越来越深沉,我一直忘不了王爷,我已经决定重新开始。” 她说到这里,偷看一眼端木睿,见他神色平静,就又接着说:“今后我一定会替王爷分担,追随王爷,尽我的绵薄之力帮助王爷。我想在王爷身边,也不介意王妃的存在,只要能跟着王爷,没名没分也没关系。” 她说完,显得极卑微诚恳地问端木睿:“王爷,我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这时,一道女子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邱雨琳抬头便看到苏婉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端木睿旁边,她脸色瞬间白了,露出几分蕴怒之色。 但很快她又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她看着端木睿问:“我知道我不配,但没名没分也不可以吗?只要让我在王爷身边帮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 盛世大婚 苏婉言就问端木睿:“王爷,你说呢,她等的是你的答复。” “本王早就说过,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她只能是你。”端木睿看着苏婉言说。 苏婉言没想到他当着外人的面说这种情话,脸瞬间就红了。 邱雨琳见端木睿看着苏婉言的目光那样深情,苏婉言是一副娇羞的样子,心里恨意又开始翻涌。 “刚才你悔过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可你若是真心悔改,也不会又雇用杀手来刺杀我,可见你根本就是满口谎言,心思恶毒。这样的人,我家王爷怎么会喜欢呢?” 端木睿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邱雨琳,搂了一下苏婉言的腰,“多说无益,希望她能把好事做下去,咱们该走了。” 苏婉言就跟着端木睿从收留百姓的大帐里退了出去,端木睿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两人亲密的说话声听在邱雨琳耳朵里,气得她撑住柱子才站稳了身体。 没两天,端木睿收到他部署在昭贤国的人手传来的书信,说是昭贤国的事已经处理好了,那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比如昭贤国王族势力,借着一次次的冲突和争端都解决了,昭贤国国主也已经被他们自己人乱箭射死,如今的昭贤国已经完全掌控在他们手里。 端木睿见此情形,便加快了整治京城的治安,小到趁乱猖獗的盗匪,大到欺压百姓的豪绅都抓的抓,受罚的受罚,又在朝中整合几方势力,该铲除的铲除,该拉拢的拉拢,对一些混乱中暴露出来的贪官污吏进行了狠狠地惩治。 京城的局面很快稳定下来,老百姓又能安居乐业,而朝廷也逐渐走向清明。 眼看国家还没有君王,一切都是端木睿在支撑,百姓们自发组织请愿人群,喊着请求端木睿登基的口号,朝中官员也向端木睿请求此事,只有他坐上皇位,国家才能更加稳定昌盛。 看着时机成熟,端木睿就在百官的支持下登基为皇,年号为毓靖,他登基之后,很快使国事走上正规。 转眼两个月过去,苏婉言也才刚搬进后宫,而且还没有受封,后宫可以说呈空置的状态,朝中官员就上奏章提议选秀,端木睿压下了奏章没有应允。 这个风向很快传到宫外,一些家里有女儿的高门大户就开始动心思,想把女儿送进宫中。 恰巧到了新年,这是端木睿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自然要大办,正月初一,各家官员都进宫朝贺,各家的夫人小姐也都进宫来热闹。 苏婉言心里一直憋着一件事,这都两个月了,端木睿竟然还不下旨给她一个位份,她如今还住在不知名的小宫殿里,她怀疑端木睿根本就是说一套做一套,当了皇帝,手里有了权势就忘了当初自己说的话。 宴席上,她虽然被安排在端木睿身边坐着,但看着那些姿色性情各异的高门小姐,一个个上台献艺,说是过年热闹,给大家助兴,但这里面的意思她最清楚,因此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却时不时扭头瞪一眼端木睿。 端木睿看到了也是笑眯眯的,眼睛无神地看着那些多才多艺的小姐们。 甚至在宴席结束的时候,端木睿和苏婉言走在路上,有高门小姐突然闯出来,不顾忌苏婉言在,直接跟端木睿示爱,说她崇拜端木睿,早就喜欢他了,希望他能注意到她。 她说完就提着裙裾跑了,苏婉言心里的怒气已经到了喉咙口,端木睿无奈地叹了口气。 回到历代皇帝的寝宫锦华宫,苏婉言再也忍不住了,支走了宫人,对端木睿说:“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真的准备充实后宫,把我晾在一边不管了?” “没有,朕根本没想过要选秀,你别误会。”端木睿温和地说。 苏婉言继续气道:“那你把我丢在一边想做什么,你是不是做了皇帝就变了,把自己之前说的话全忘了是吗?” 端木睿还是柔声哄着她:“你别气,朕怎么会变呢,也没忘记以前说过的话。” 苏婉言挥开他想要碰她肩膀的手,气哼哼地说:“我走了,我要回娘家,你自己好好过这个年吧。” 她说完就回到自己住的小宫殿,准备了几样礼物,让太监帮着拿上,就带着灵秀出了宫,真的回了娘家。 而端木睿无奈地长叹,自己召了刘三强等人一起吃年夜饭。 刘三强劝端木睿:“皇上,你就别瞒着皇后娘娘了,大婚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端木睿喝着酒,“不,再等等吧。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朕查验过后再说。” 他又问刘三强,“昭贤国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刘三强回应道:“人马、东西,都备好了。” 转眼到了二月,端木睿才跟苏婉言说大婚的事,苏婉言最近越发心灰意冷,都想离开皇宫,去做她的惊言堂堂主,以后再也不回来。 听端木睿说起大婚,她还有些恍惚。 “走,朕带你去看看凤栖宫。” “凤栖宫?”苏婉言迷惑地看着端木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去那里。 “对啊,不去凤栖宫去哪里,难道你想住别的宫殿?”端木睿觉得她迷惑的样子很奇怪。 “哦,没有。”苏婉言这才明白了些什么。 端木睿又说:“你要是看中别的宫殿也可以,朕让人去准备。” “没有,不用。”苏婉言连忙摇头。 两人走到凤栖宫,苏婉言被眼前华丽崭新的宫殿惊住了,说话都利索了。 “这、这是新修的?我记得以前,以前它不是这个样子。” 端木睿柔声说:“对,是新修的,朕不想让你住别人住过的宫殿。” 苏婉言呆呆地看着宫殿,端木睿拉着她走进里面,里面更是华美,而且是她喜欢的风格,屋子宽敞,素雅舒适,家具都是精心打的,连帘幕的料子都是她喜欢的,还有那些摆设装饰也都很名贵,墙上竟然还镶着好几颗大夜明珠。 寝殿的大床上已经铺好了红色的锦被,屋里到处都是红彤彤的,显得很喜庆。 苏婉言开心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端木睿看着她的神情,心里比她还高兴,又问她:“还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若是有,朕立刻让他们换。” “我,我不知道,眼下看着,一切都好。” “大婚的日子还有半个月,你最近可以多来看看,缺什么,需要换的,你就跟刘三强说。” “好的。”苏婉言点点头,抱住端木睿说,“我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在做准备,我还以为……都是我不好,竟然大过年的还跟你吵架,不陪着你过年。” “没事,过年你回娘家陪苏将军是应该的。朕答应要给你一个盛世婚礼,就一定会做到。” 苏婉言感觉眼眶酸胀,连忙揉了揉,柔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这是早就说好的,朕只是履行承诺。”端木睿揉了揉她的脸,“大婚当日,朕会册封你为皇后,到时候咱们就算是重新开始,也是弥补当初不那么美好的新婚。” 苏婉言点点头,心中有说不出的幸福。 端木睿又给她指着墙上的夜明珠说:“这些都是昭贤国那边送来的。” “这也太贵重了。”苏婉言赞叹。 端木睿笑笑:“反正这都是咱们自己的东西,只是从那边挪到这里来了。” 端木睿又跟她说:“那些檀木家具的木头也是从昭贤国运过来的,咱们天朝可没那么好的木头。” 苏婉言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现在他们就像有两个家一样。 很快就到了三月初三,这天整个京城都在欢庆,家家户户放鞭炮,一整天鞭炮声都没停过,每家门上贴着大红喜字,处处挂着红色的灯笼和红幡。 宫里更是热闹,百官恭贺,连交好的邻国都派人送来贺礼,一整套礼仪下来,一天就结束了,这一次的洞房花烛不但完成了,还特别美好。 端木睿拥着苏婉言在床上说话,夜已经很深了,但他们觉得这一天对他们来说太重要太珍贵了,害怕时间流逝太快,就都不愿意睡觉。 苏婉言问他:“现在你都想起那些往事了吗?” 端木睿点头,“都想起来了。” “如果你想不起来,还会有今天吗?” “当然会,因为朕重新爱上了你,就算没有记忆,朕还是会跟你举行这个盛大婚礼。” 苏婉言想了想,“这是上天给咱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端木睿轻叹道:“是啊,但朕还是很遗憾,上次没有对你好一点。不过,将来朕的后宫也只会有你一个人。” “臣妾相信你。”苏婉言羞涩地依偎着他,更用力地搂住了他的腰身。 “还有一件事你可别忘了。”端木睿低头看着她说。 “什么事啊?” “当时朕还说以后要生很多孩子,现在一切都算是尘埃落定,是时候考虑这件事了吧?” 苏婉言眼珠转了转,“臣妾可没说这个话,臣妾最多生两个。”她见端木睿要开口,连忙改了,“三个,最多三个,再多就不可能了。” “不管几个,咱们都要努力才行。” 端木睿说完手又伸进了苏婉言刚换上的寝衣里面,低头就吻住了她…… 接下来三天,喜庆的气氛继续延续,端木睿又推出一系列对百姓有利的措施,比如降低商户的税收,农民免税三年等等。 百姓们欢欣鼓舞,都觉得是皇后娘娘给他们带来的福泽。 朝中官员有很多不同意的,国库本来就空虚,连着三年没有税收,国家只会更穷,但端木睿坚持如此,跟官员说这不是他为了得到百姓赞誉才做出的决定,他只是为了让百姓休养生息三年,至于国库,他会想别的办法充盈。 第二天傍晚,在午门前还有一场最盛大的烟花秀,端木睿带着新封的皇后出现在门楼上,跟百姓们一起观赏烟花,并接受百姓们的朝拜。 帝后二人都打扮得很隆重,苏婉言穿着正式的礼服,显得更加端庄妩媚,端木睿一身龙袍金冠,威武神气,俊朗如天神下凡。 百姓们宁愿看帝后,都忽视了绚烂的烟花,烟花燃放结束,所有人还都不愿离去,端木睿和苏婉言又多站了半刻钟才回宫去。 最近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帝后二人在城西的桃花源游玩,还在车撵里慰问了附近的百姓,关心他们的生活和农事等等。 京城很多夫人小姐得到消息都来围观,远远看见帝后同坐一车,都忍不住羡慕苏婉言,百姓则是祝愿他们夫妻和睦,子孙昌盛等等。 第二百一十九章 女子参政 帝后伉俪情深,已经成为佳话,而对于心有执念的邱雨琳来说这件事就是对她的折磨,她听说了三月初三那天宫中仪式的盛大,也在帝后同游桃花源的当天偷偷跑去看了。 她想起端木睿说的话,他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根本没有她的位置,她一直想不明白,跟苏婉言比起来,她哪一点差了,为什么不是她? 为什么那么好的端木睿不是她的,若端木睿是她的,她这一生过得该有多幸福。 她无数次的后悔过,当初自己不应该看中端木冥是太子就嫁给了他,她做了太子妃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得到,连苏语娴那个贱人都当了几天贵妃,而她呢? 她当初就应该让父亲去请求皇帝赐婚,她如果嫁给端木睿,这一生所经历的事全都会改写,结局也会完全不同。 她在牢里呆了几年,心中长时间抑郁,加上住的环境不好,吃的也不好,她身体早就有问题了,得了心疾,胃也不好,如今被端木睿和苏婉言大婚一事打击到,就更加消沉下去,心疾更加严重,没多久便去世了。 她无声无息地死去,而端木睿和苏婉言这对帝后感情却更加深厚,不过天朝的事务繁重,端木睿无法脱身去管昭贤国,他跟苏婉言商量,想让她去。 苏婉言斟酌了片刻说:“除了有点舍不得你,臣妾倒是很想去。” “朕何尝舍得你离开,你肚子里还没怀上朕的孩儿,朕根本不想放你走。”端木睿眼睛往她肚子上瞄了一眼。 苏婉言往前坐了一点,用桌布挡住自己的肚子,“那你是怪臣妾了?” “没有,可能是朕还不够努力。” 苏婉言都不想说了,如果他还叫不够努力的话,她都不知道怎么才叫努力了。 “臣妾都让你控制一下了,跟你说你这么频繁,怀孕是很难的,你就是不信。”她多少懂一点这方面的事理。 说到这件事端木睿有点脸红,他一直告诉自己要控制,以前不想让苏婉言怀孕的时候,他还能忍着,现在不用顾忌这件事了,他对苏婉言的欲、望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无法阻挡。 苏婉言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行,她又说:“就因为这件事我也要飞去不可。” 可苏婉言如今是皇后,不像以前在王府她想去哪就去哪,端木睿还要给大臣们一个交代。 他在早朝上便说了此事,而大臣们得知要让苏婉言去管控昭贤国,都表示反对,端木睿有些无奈。 他把秦清风叫到诤谏殿,把苏婉言也叫过去,他问秦清风的看法。 秦清风说:“皇后娘娘最首要的任务当是解决皇上的子嗣问题,而且女子本就不该参与政事,老臣也觉得让皇后娘娘去昭贤国不大妥当。” 苏婉言没想到他也这么老古板,就问秦清风:“大人,你可否告诉本宫女子为何不该参与政事?过去的朝代可是有女子参政的先例的,那些垂帘听政的太后难道不是在参政吗?” “这个……”秦清风被她问得一时回答不上来,想了一下才说,“女子从精力上就不及男子,治国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有,女子的头脑也不及男子,还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总之女子参政就是有诸多的不合适。” 苏婉言听他说完,轻哼一声,“依本宫看,还是太尉的思想太陈旧了,秦大人府上就有一位了不起的女子,这一点你难道不承认?” 秦清风声音柔和了些,“老臣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拙荆,她到底是后宅妇人,哪里真正能懂朝政。” “秦大人可不要替秦夫人谦虚,本宫想,秦大人应该知道威震江湖的惊言堂吧,也知道惊言堂的主人就是本宫,本宫既然有能力管制好那么大一个帮派,为何就不能管好一个小国?” 秦清风沉默了片刻说:“大概皇后说的有一定道理。” “大人,你在这方面你应该更开明一些,反正皇上没有时间管昭贤国,不如让本宫去试一试,若是管得不好,本宫回来就是。大人,你说呢?” 秦清风心里已经接受,但他还是一脸忧虑,“老臣是担心你们没有子嗣……” 端木睿开口道:“大人放心吧,孩子总会有的,能收服昭贤国,当初多亏了皇后,而且她还曾在昭贤国待过一段时日,是最能代表朕的人选,别人朕不放心。” 他这一说,秦清风便不好再开口,他虽然勉强同意了,但朝中还是有人反对,他们是怕苏婉言强大了,会对皇权有影响。 苏婉言得知他们有这种想法,就跟端木睿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如今两人所处的境况不同,她是真的害怕最后两人出现这种猜忌之心。 “朕和你说实话,在朕心里,对端木这一族的感情其实并不深厚,朕执掌皇权,并不是为了身为皇族一员的责任,而是朕本人的抱负,也弥补了对命运的不甘,甚至有对他们的反抗,朕想当一个好皇帝,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一点,让朝堂更清明一点。” 端木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苏婉言旁边,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继续说:“将来若是朕有什么意外,咱们膝下无子,或者孩子还小,你大可不必顾虑太多,就去做一代女皇,书写从未有过的历史,朕肯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苏婉言听了有些震惊,没想到端木睿是这样想的,他的思想境界比她想象中要高多了,当然还有对她的过于偏爱。 她握住端木睿的手,扭头看着他,“做一代女皇臣妾可没想过,还有,你不可以出现任何意外,上次你生重病的情形忘了吗,臣妾不想再经历一次。” 端木睿承诺:“好,朕一定会谨慎,不会再出意外。” 苏婉言又有点忧虑,带着撒娇的语气,“其实,虽然臣妾看起来好像很坚决,但心里还是有点没底,毕竟治理一个国家跟管一个帮派还是有区别的,治理国家方方面面要想得更周全才行,臣妾怕做不好。” 端木睿笑道:“不会的,你就把它当做一个帮派去治理,不会有问题的,朕相信你,不要忘了,朕是你的后盾。” 苏婉言顿时充满了信心,“臣妾一定会尽力做好的,有你做后盾,臣妾就不怕。” 不管大臣们的质疑之声还存不存在,苏婉言都会前往昭贤国,而且很快就要出发,因此她叫了端木蓉和陈巧巧进宫,想跟她们道别。 听她说要去治理昭贤国,端木蓉和陈巧巧都很支持她。 端木蓉是最崇拜她的,“你这么聪明能干,不去做这些大事太埋没你的才能了。” 陈巧巧也说:“对啊,能收服昭贤国,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战事冲突,但你们肯定花了很多心血,你不去看着,再落入别人手里就不好了。” 苏婉言点头,“主要是皇上,别看他什么也没说,肯定是花了很多很多心血的。” “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陈巧巧说了这句话,突然停住,摆了下手,懊恼道,“嗨,我能帮你什么,反正祝你一切顺利吧。” 苏婉言眼前一亮,“你可别小看自己,我因为是女子,一直被朝中那些官员质疑,觉得我不该参与政事,但我们做事哪里比男人差了。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干脆你跟我去昭贤国得了,我给你安排职务,让你尝试一下当女官的感觉,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好。” “这不好吧?”陈巧巧虽然心动,但还是顾虑重重。 没想到端木蓉也开口道:“若是去做女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看着她雀跃的样子,苏婉言笑道:“好,你也去,你也不能埋没了才能,不过要回去跟长公主说好了。” 三人就这样说定了,苏婉言跟她们说了出发的日子,让她们回去准备。 不过走之前,苏婉言想起还有件事没做,那就是端木睿做皇帝期间,他的那些妃嫔还没处理,她跟端木睿说了此事,端木睿做主让她直接遣散。 当初端木冥死了之后,苏语娴害怕自己会孤苦地老死宫中,就趁着当时情况混乱逃了出去,她离开时没敢带太多东西,很快在外面就挥霍干净了。 她过惯了奢华的生活,贫穷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她就去苏府求见苏遂,如今苏婉言在宫中,不可能立刻出来阻挠,她就跟看门的说尽了好话,一定要见到苏遂才行。 管家去禀报苏遂,苏遂问管家苏语娴的情况,管家就说:“她看起来确实有点可怜,穿着素淡的粗布衣裳,也没戴什么首饰,好像确实很窘迫。” 苏遂想起苏语娴叫了他那么多年父亲,在她还小的时候特别讨人喜欢,他也曾真的疼她,而且虽不是他亲生,但她是无辜的,她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父生母。 念着那一点曾经的父女情,苏遂心软了,就让管家去把苏语娴叫进来,他看到苏语娴落魄的样子,马上想到当初她光彩照人,优雅贵气的样子,心里既觉得有点心酸,又觉得讽刺。 苏语娴见到他,立刻就跪在地上,哭着乞求:“父亲,不,苏将军,都是我娘亲的错,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求苏将军帮帮我,我不敢来的,但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求您帮帮我。” 苏遂有些动容,连忙把她扶起来,没说什么,打算让管家去给她取银子。 “谢谢,谢谢苏将军,我不会忘的,以后一定会报答你。”苏语娴连忙点头作揖。 管家就去取银子去了,银子取来就要送给苏语娴的时候,苏鹤鸣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抢过银子,苏语娴见要到手的银子被抢,又开始哭着乞求。 苏遂开口道:“给她,给她算了。” 苏鹤鸣却怒视着苏语娴,“你还有脸来府里要银子?上次姐姐被太子软禁,是不是你雇的杀手去杀她,还有你跟邱雨琳合谋,害得姐姐被端木冥抓走,要不是皇上,差点就出了事。你有多少次出手害人,你自己估计都记不清了吧?” “我知道错了,求你们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苏语娴又要跪下,被苏鹤鸣从地上拉扯起来,“你以为你这样我们就会原谅你?” 苏遂心中的那一点怜悯之心也消失殆尽,他叹口气,挥了挥手,对管家说:“把她赶出去,以后再也不准她登门,只要在门口出现就把她赶走。” 管家应声,示意下人把苏语娴拖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章 好友婚事 端木冥那些妃嫔都被苏婉言打发出宫,朱玲带着熙和和荣珏也要离开。 按说,荣珏是端木冥的亲生骨血,是端木家的子孙后代,应该留在宫里,但朱玲不愿,害怕他以后长大了再卷进宫廷斗争,就跟苏婉言说好了要带走,苏婉言跟端木睿商量,端木睿同意了。 他们离京那天,苏婉言在酒楼上看着,算是送他们一程。 没想到,他们竟然巧遇苏语娴,苏婉言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乍一看到,对她如今的落魄有些惊讶,她已经毫无光彩,面色惨白发黄,穿着暗红的粗布衣裙。 她身上那种优越感和刻薄消失了,现在变得沉默卑微,但看到朱玲带着两个孩子的时候她像是看到了仇人一样,脸上立刻露出凶狠的神色。 朱玲看到她变成这样也有些惊讶,但见到她不善的神色,就立刻把熙和拉到身后,毫不退缩地看着苏语娴。 苏语娴指着朱玲低吼道:“你要做什么,你要带着孩子去哪?” 朱玲没说话,她又去拉熙和,“你给我过来,你是我生的你知道吗?你应该跟我走,而不是跟别的女人走。” 熙和往后躲,朱玲把他牢牢护在身后,警告苏语娴:“你根本不爱熙和,他跟你走只会受苦,你不要乱来。” “他是我生的,受苦也是活该,谁让他是我的孩子。” 苏语娴想把朱玲推开,熙和却跳出来把朱玲挡在身后,对苏语娴说:“你是生了我,但你有对我好过吗?小时候你嫌弃我,打我,长大了你又想让我帮你做坏事,只有朱娘娘对我好,我死也不跟你走,我就要跟着朱娘娘,我还要保护孝顺朱娘娘。” 苏语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熙和咬牙切齿,“你就是个白眼狼,我生你的时候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熙和双眼狠狠瞪着她不说话。 苏婉言见熙和如此勇敢便放心了,她从楼上走下来,对苏语娴说:“你从没对熙和好过,他现在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走吧。” 苏语娴知道苏婉言如今身份高贵,她说出的话就是命令,她不能违抗,她又看了一眼熙和,默默转身离开了。 苏婉言把他们三人叫进酒楼,问了朱玲要去哪里,朱玲说要回南方老家。 “那是千里迢迢啊,你们应该雇个马车,要不然你带着孩子怎么走。还有,你们回去怎么生活啊,老家有靠处吗?你有盘缠吗?”苏婉言想着就替他们担心。 朱玲一一回答:“民妇带了些以前攒起来的金银首饰,家父以前是小官,如今已经不在任上了,家里还有兄弟,算是有靠处,就是准备要去雇马车。” 苏婉言还是不放心,估计是家里把她送来讨好京中的贵人,这才跟了端木冥,这样的家人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对朱玲印象不错,也是可怜两个孩子。她让他们等着,让人租了车来,又打算叫两个惊言堂的手下跟着护送他们,如果他们回去无法立足,就好好把他们安置了。 下面的人办事去了,她又跟熙和说:“你刚才做的我都看见了,你很勇敢,你跟着朱娘娘好好长大,听她的话。不要再想你的生母,也不要被她影响,我说了你以后跟她没关系了就是没关系,你以后就是朱娘娘的孩子,好好跟着朱娘娘生活。” 熙和眼眶发红,泪水在里面打转,他强忍着不哭出来,用力点了点头,“我会的,我以后会孝敬朱娘娘,绝不会让她受苦。” 苏婉言赞赏地点头,朱玲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苏婉言又对荣珏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荣珏忽闪着大眼睛点头,“你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的话你要听,知道吗?” 荣珏看了朱玲一眼,见朱玲温和又坚定地看着他,他便又点了下头。 苏婉言就说:“你离开京城就忘掉自己的过去,好好生活。” 荣珏有点不解,但还是点头,“我会跟娘亲好好生活。” 苏婉言看向朱玲,朱玲像是在给她承诺,“这是民妇自己的选择,娘娘放心吧,民妇会教他忘记的,绝不会让他再回头。” 下面的人雇来了车,惊言堂的手下也来了,苏婉言就送走了他们。 而苏语娴一直贫困潦倒,后来连赁房子的钱都没有,便只能落魄街头乞讨,有心人见她还年轻,又有姿色,结果她稀里糊涂地就让人骗了去卖给了人家,不过这都是后话,是连苏婉言都不知道的事。 朱玲和两个孩子离开后,端木冥遗留下来的问题算是完满解决,苏婉言就准备出发去昭贤国,她亲自到公主府问长公主的意思,长公主已经被端木蓉说服,愿意让端木蓉跟着苏婉言去昭贤国历练,苏婉言就跟她保证一定会保护好端木蓉的安全。 长公主又跟她透露,她很看好秦清风的儿子秦少俊,端木蓉跟他接触了一下,也觉得他还不错,等端木蓉回来,若是没有变故就把他们的婚事定下了。 苏婉言觉得是好事,以她对秦少俊的了解,知道他是个聪明上进的人,脾气秉性也好,他现在做官端木睿也很看好他,他还跟着名医学过医术,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夫婿人选。 她因此有些后悔答应端木蓉带她去昭贤国,怕耽误了她的婚事,就跟长公主说:“那郡主是不是留下来会更好一点?” 长公主摇头,“没事的,秦少俊不是还在外放吗,一时回不来,等他回来了再说。” 苏婉言这才放心了,她又去了陈巧巧家,因为陈巧巧可以说是撑起了他们这一房,她要去哪家里人也不会提出什么意见,不过她还是跟她爹娘交代,让他们放心,她会保护她的安全。 见皇后娘娘亲自登门,家里的人都诚惶诚恐,都表示很放心。 到了日子,苏婉言就带着端木蓉和陈巧巧一起出发去昭贤国,到了之后,苏婉言先详细了解了一下昭贤国朝中的情况。 朝中大部分官员还是昭贤国的人,有一小部分是端木睿之前带过来的,朝中两方势力经常有冲突,不过昭贤国的人虽多但不敢明着闹。 苏婉言来了之后,昭贤国的人以为她好拿捏就不愿服从,常出现效率拖沓和办事不利的情况,她便大发脾气,把他们查了个底掉,只要犯事的全都撤职查办,提拔了有能力的人。 她并不忌讳任用昭贤国的官员,为了平衡利益关系,她还特别看重昭贤国有能力的那些人,当然从私心来讲对端木睿的人还是更信任一些。 如此一来,朝中官员就没有敢看不起她,或者不服从她的了。 她给端木蓉和陈巧巧都安排了职位,她们在她的影响下果然都显示出了不一般的能力,尤其是陈巧巧,就跟她的翻版一样,做事进退有度,又果敢刚强,很快就成了她得力的帮手。 一段时间后,长公主来信,说秦少俊回京了,让端木蓉也快点回京。 端木蓉便安排好了手里的事务,辞别苏婉言回了京城,没过多久苏婉言就收到请帖,请她去参加端木蓉和秦少俊的婚礼。 她便带着陈巧巧回京,端木蓉出嫁前一天,苏婉言和陈巧巧去公主府跟她说话。 见她整个人带着喜气,苏婉言就笑着跟陈巧巧说:“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看她红光满面的,肯定是对秦少俊很满意。” 陈巧巧笑着道:“肯定是的,这个小秦大人我还没见过,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呢。” 他这是递话给苏婉言,想让她多夸夸新郎,好让端木蓉不好意思。 苏婉言就说:“你没见过小秦大人啊,那我跟你说,小秦大人文质彬彬,长相俊朗,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我跟他接触过,还知道他是少见的聪明……” 她从正面、侧面各个方面把秦少俊夸了一遍,端木蓉脸上的喜色愈发掩饰不住,脸羞得更红,连连向苏婉言和陈巧巧求饶,接个人笑得十分开怀。 “你等着,你以后也有这一天的。”端木蓉对陈巧巧说。 陈巧巧便收敛了些,苏婉言不好再逗端木蓉,就问陈巧巧:“你到底有情况没?” 陈巧巧羞涩地摇头,用帕子捂住脸让苏婉言不要问了。 苏婉言说:“我真是替你操心,你接触的男子也不少,怎么一个都没相中呢?” 端木蓉连忙接茬,“据我所知道的,在昭贤国就有青年俊才跟她示好,可她不理人家。” “好了,你们不要说我了。”陈巧巧叫道。 后来,苏婉言看到端木蓉的陪嫁里竟然还有小孩子的衣帽鞋袜,就打趣说:“以后你生了孩子……” 她话还没说完,端木蓉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苏婉言睁大眼睛看她,见她脸上神色有些发窘,顺着她的眼神扭头从窗户看到外面站了一个人。 她仔细看了一下才认出是秦少俊,说起来他们也是好久没见过了,秦少俊看着成熟了不少,更加温润稳重,又从眼神里透出几许桀骜锐利的个性。 秦少俊在窗外朝着苏婉言行过礼,苏婉言就推着端木蓉出去,可能是秦少俊找她商量婚事上的事。 苏婉言亲眼见了秦少俊之后,就对他们这桩婚事更加看好。 回宫之后,跟端木睿说起秦少俊,端木睿也是赞不绝口。 他们小别胜新婚,端木睿对她提起别的男人不是很高兴,回答就很是敷衍。 苏婉言知道他的心思,就不再提了,但心里还是很开心。 “你是最好的。”她对端木睿说。 端木睿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她这是在哄自己开心,心情便也开朗起来,他顺势就提出造娃一事。 “你过段时间又要走,咱们要抓住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所以,你应该感谢他们的婚事,不然我还没机会回来。” 端木睿一把抱起她,看着她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然后才大步往床边走去。 隔天就是端木蓉大婚,但以苏婉言皇后的身份,她亲自出现就不大妥当,可能会让人觉得这是端木睿在暗示什么,所以她就干脆没去。 她回了苏府,苏遂向她了解昭贤国的情况,得知她如今处理政事也能得心应手就很高兴,而且他们夫妇和睦,再也不会被别人控制和陷害,他想想就觉得十分欣慰,感觉好日子终于来了。 “鹤鸣怎么还不回来?” 都傍晚了,苏鹤鸣去参加婚礼一早走的,一天了还不回家,苏婉言就有点等不住了。 “可能是遇到朋友多喝几杯。”苏遂笑着说。 苏婉言就跟苏遂打探苏鹤鸣都交了哪些朋友,又说起他的婚事。 “他现在也该说亲了,父亲可有看中哪家?” “我看中哪家没用,要让他自己看的中才行。”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还是孩子 苏婉言笑道:“父亲还挺开明,等他回来问问他有没有喜欢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苏鹤鸣走进来,并开口道:“我还小呢,不用着急。” 苏婉言看着他,发现他脸红了,故意说:“都快十八了,可不小了。” “反正我不着急。”苏鹤鸣嘟囔了一句。 苏婉言刚想说不急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就有下人进来向她禀报:“陈家姑娘求见娘娘,说有重要的事。” “好,请她进来吧。” 苏遂见苏婉言可能要谈政事,就起身往外走,而苏鹤鸣却站着不动,苏遂看了他一眼,给他使了眼色他似乎也没看到,便自己出去了。 随后陈巧巧就进来了,她看到苏鹤鸣,朝他见了礼,苏鹤鸣脸可疑地又红了,有些慌张地还了礼,这才飞快走了出去。 这一幕苏婉言看在眼里,心里便猜到什么,但她没跟陈巧巧点破,问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陈巧巧说是昭贤国那边传了信来,两人商谈了许久,天都黑了,就一起相伴着跟苏遂告辞,一起出了苏府。 隔天没什么事,苏婉言又特意来了苏府,去苏鹤鸣院子看他。 她毫无预警地问苏鹤鸣:“你是不是喜欢陈巧巧?” “啊?”苏鹤鸣手里拿着一块磁铁在琢磨着什么,听她这么一问,手一抖差点把东西扔了。 “没,没有,怎么会呢。都说了,我不着急谈婚事。”他目光躲闪,不敢看苏婉言。 苏婉言叹口气,“你要是不喜欢她,她也老大不小的了,姐姐要帮她张罗婚事。” 苏鹤鸣假装不在意,拿着笔在纸上画着什么,可半晌也没画出什么又用的东西,他把笔往砚台上一丢,对正翻看他图纸的苏婉言说:“其实我对她有些好感。” “有些好感是什么意思?”苏婉言心里惊喜,趁热打铁继续追问。 “没什么意思。”苏鹤鸣见苏婉言摇头,他连忙补充,“其实我很喜欢她,觉得她聪明能干,长得也好,性情也很好。” 苏婉言笑得跟朵花似的,“这还差不多,你要是不说清楚,姐姐帮不了你,到时候错过了后悔的是你自己。” 苏鹤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脖子,不好意思地抿嘴笑。 苏婉言越想越高兴,又忍不住夸赞,“你的眼光很好,能把巧巧娶进家门,以后这个家就会越来越兴旺。” 过了几天,端木蓉和秦少俊夫妇请客,专门请了他们这些关系好的。 苏婉言去了,端木蓉倒是没什么,但秦少俊有些诚惶诚恐,上前见礼的时候说:“下官何德何能,竟然请到皇后娘娘莅临寒舍。” “今天本宫的身份不是皇后,是郡主的好友,你就不必拘束了,你这么多礼反而扫兴。本宫跟郡主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有什么说什么,你别忘了咱们也是老交情,你也把我当朋友相处就是。” 苏婉言不想摆架子,也不想大家把她高高供起来,那样没什么意思,因此一进门就跟秦少俊说清楚了。 端木蓉这边自然还请了陈巧巧,没想到秦少俊跟苏鹤鸣有交情,把他也请来了。 其实也没多少人,男客一桌,女客一桌,都分开了地方安排。 吃吃喝喝之后,端木蓉要张罗,苏婉言就和陈巧巧在园子里随便逛一逛,苏婉言可算是找到机会,连忙问陈巧巧:“你跟我说实话,真没碰到心仪的男子?” “你怎么突然又问这个?”陈巧巧红着脸,“说没有就是没有。” 苏婉言这回心里踏实了,连忙说:“那我给你说一个你看成不成?在我看来他挺好的,而且我敢保证他会对你好。” “到底,什么人啊?”陈巧巧有些好奇,又觉得害羞,说完都不敢看苏婉言。 “我弟弟。” “啊?他,他不是还小吗?我是说他比我小,我一直觉得他还是个孩子。”陈巧巧狐疑,她跟苏鹤鸣根本不合适,不知道苏婉言为何要撮合他们。 “我弟弟他喜欢你,而且好像时间还不短了,我知道他年纪比你小,但这其实没什么,在我的教导下他已经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而且以后有我在,他不敢做对不起你的事。” 苏婉言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可陈巧巧还是一脸迷茫,就笑了笑,“当然,这只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对他的看法,你们还需要接触才能真正了解。” 陈巧巧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们又说了几句就走到前面去了,苏鹤鸣却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他刚才本想过来跟苏婉言打招呼,顺便可以看看陈巧巧,可他走近就听到苏婉言在跟陈巧巧撮合他俩。 陈巧巧说的话他听明白了,就是没看中他,觉得他还像个孩子。他失落地看着陈巧巧的背影,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苏婉言见陈巧巧好像对苏鹤鸣没什么兴趣,就没跟苏鹤鸣说,她忙着自己备孕的事,又没时间安排他们相处。 而这段时间苏鹤鸣在家里闷着没怎么出门,突然他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进宫求见端木睿,跟端木睿说想从军。 恰逢匈奴族安静了这两三年最近又开始在边关扰乱滋事,有挑起战事的趋势,若是真的起了战事,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因此端木睿就应允了。 他到凤栖宫见苏婉言,跟苏婉言说了,苏婉言想着以前他还小,跟着苏遂在军中历练了两次,但都不是正式的士兵,这回看来他是非要创下一番作为了。 苏婉言很是欣慰,可想着他跟陈巧巧之间的事就觉得有些遗憾,他这一上战场,说不定回来的时候陈巧巧就嫁人了。 不久后,天朝和匈奴族正式开战,端木睿让苏遂为主将,带兵北上迎战,苏鹤鸣也跟随出征,不过他自愿从小兵做起,打算一步步凭着战功当上将领。 这次义渠隆担任匈奴族的将领,他在本族内部斗争中已经成为匈奴的绝对首领,他是个特别奸诈的人,也是最大的劲敌。 但他一直还惦记着苏婉言,他其实是一直得不到,所以心有不甘,对苏婉言充满执念和仇恨,在两军对阵的时候,竟然扬言要打进京城,把苏婉言从皇宫里抢出来,然后娶她为妻。 苏婉言如今是天朝皇后,哪能容他如此侮辱,将士们被激起了一腔愤怒,苏鹤鸣更是恨不得立刻把义渠隆斩杀。 他在交战时异常勇猛,生擒了一名匈奴大将,他跟战士们把大将捆绑着立于城墙之上,朝着义渠隆喊话。 “义渠贼子,你这个懒蛤蟆,烂嘴的秃鹰,我天朝皇后岂是你能觊觎的,还想打到京城去,口气不小,你过了爷爷这一关再说吧。看见没,这就是你胡乱叫嚣的结果,我知道你在听在看,今日我就杀了他,给你点教训。” 苏鹤鸣说完,把手中的长剑眼也不眨地刺进了敌将的身体里。义渠隆在城下看着气得咬牙切齿,也更加勇猛。 这是最惨烈的一战,苏遂和苏鹤鸣父子带着将士把生死都抛之度外,跟匈奴人以死相拼,匈奴人一点便宜没占到,还损兵折将,义渠隆就再也不敢那么嚣张。 苏鹤鸣就这样实现了从普通小兵到大将的进阶,而且用的时间非常短,他设计制造的暗器和火器也在战场上普遍使用,更是把从肖时那里所学的奇门遁甲之术用在战场上,有时候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战事开始后,苏婉言就带着陈巧巧回了昭贤国,昭贤国当初为了打赢端木睿,已经把底子都掏空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理,经济在逐渐复苏,一切都进入了正规。 比较之下,百姓更加痛恨前朝的腐败,但好在那已经过去了,而苏婉言治下的朝廷清明廉洁,百姓原本怀疑、排斥,甚至怨恨被外族人统治,以为天朝会把他们当奴隶欺压,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如今已经接受,并觉得幸运。 不过自从端木睿占领昭贤国王城的那一天开始,就在镇压和打击反抗者,给这里的民众灌输,他们跟天朝是一家亲的思想,又过了这么长时间,民众不敢反抗,又尝到了甜头,便再也没人反抗。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后,反正都是她说了算,苏婉言就打算在昭贤国推出女子做官的想法,并把这件事交由陈巧巧来办。 陈巧巧便在城中贴出告示,召集饱读诗书,对治国理政有看法的女子进行考核,然后根据能力高低和擅长的领域分派官职。 计划起来容易,但此时传遍王城之后,不光朝中许多官员反对,连民众都反对。 朝廷中就有看不惯陈巧巧的官员,当着她的面讽刺她,“朝中有你这一个女官就够了,我们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还能容忍,现在还想选更多的女子当官,你这是想什么呢?女子怎能当官,女子都当官了,家里的家务事谁来管,男人吗?哼,你等着吧,看你能选用几个。” “这件事本就是皇后的示下,她非常重视选用女子为官,你们忍不了也得忍。世上独自撑起家业的女子多了去了,你们在朝为官,整日坐在庙堂之上,拿回家那些俸禄,自以为就很高尚了,其实真正的人情世故,持家之道根本不懂,女子比你们付出的东西多多了,比你们聪明的女子也多的是,你们就等着看吧,看本官能不能选到比你们优秀的女子。” 虽然陈巧巧的话说得很不中听,但听说是皇后大力支持,而且皇后身为女子,却这般出色,大臣们便不敢在明面上再有什么异议。 时间如流水,苏婉言到昭贤国又有一段时间,她收到端木睿用飞鸽传来的书信,上面写着对她的思念,而且非常直接露骨,她看了之后脸红了很久,连忙把信藏了起来。 她又何尝不思念端木睿,便飞快决定回京,她让陈巧巧帮忙掩饰,自己带了几个人,快马加鞭偷偷回去,打算给端木睿一个惊喜。 可她回宫之后,第一时间去锦华殿找人,如今的总管太监罗贵福却告诉她,端木睿偷偷出宫去了,而且就是去昭贤国找她。 她吃惊之余又觉得好笑,稍微休整了一下,就又往回返。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错过的,端木睿秘密到达昭贤国的时候也才知道苏婉言回京城了,他立刻调转马头回京。 两人这才在路上相遇,都迫不及待地下马相拥,苏婉言笑着说:“仔细想想,咱们也太好笑了。” 端木睿也笑着说:“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你跟我想的一样,路上又生生错过。” 。”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互换身体 苏婉言笑着把他抱得更紧,端木睿就十分心疼她的来回奔波的辛苦,苏婉言就说:“知道你对我的心,我高兴,就不觉得辛苦。” 两人缓缓回到京城,甜蜜了几天之后,苏婉言又要回昭贤国,端木睿只是不舍,但没有办法,昭贤国现在刚刚有了起色,一时都离不开苏婉言。 端木睿站在窗前叹气,满面愁容,苏婉言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轻声说:“我也舍不得你,若是能天天在一起就好了。” 端木睿回身搂住她的腰,无奈地道:“我现在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去昭贤,派谁去不行,非要派你,我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已经这样了,又有什么办法呢。当初你肯定想过别人,但都不放心不是。”苏婉言捏捏端木睿的脸颊,“看看把我们皇上愁的。” 苏婉言说完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踮起脚在他耳边说:“这样好了,我要是快点怀孕,给你生个小皇子,就可以让他陪着你了。” “好啊。”端木睿早已等不得了,搂着她的腰身抱起来就亲了上来。 好在昭贤有陈巧巧在,苏婉言又留了一段时间,但依然没能怀孕。 苏婉言一直觉得他们夫妻两个都不可能有问题,怀个孕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但经过一次次尝试失败之后,她就有些慌了,连忙在几个很早就和南宫秋倪约定好的传信地点送了信去。 南宫秋倪眼下离京城不远,她很快就入京,进宫给苏婉言诊断,她最终得出结论,还是当初义渠隆给她吃的那个什么圣药有问题,那个圣药虽然把她的体质改造得百毒不侵,但影响了她怀孕,她这一生想怀孕估计会很难。 苏婉言的心情很复杂,说义渠隆害了她吧,可她百毒不侵的体质对她帮助实在太大,用她的血炼制的解毒丹药还救过端木睿,可同时又给她带来了副作用,她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反正她心情是好不了的,郁闷得不行,端木睿便安慰她:“说的是不易怀孕,又不是怀不了,不用如此难过。咱们以后就顺其自然,我相信总会有的。” “要是我一直都怀不上怎么办,咱们就没有孩子了。”苏婉言噘着嘴失落地说。 端木睿神情地说:“没有就没有,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只需要你一辈子对我不离不弃,我便没有什么遗憾。” 苏婉言抱着他,眼泪都下来了,哽咽地道:“你真好,你对我太好了。” “你对我不是也一样好吗?”端木睿用手指给她擦掉眼泪,哄着她不要伤心。 苏婉言接受这个事实之后就又回了昭贤,她一走,端木睿绝不打算再放过义渠隆,就传信给苏遂,让他和苏鹤鸣不要给义渠隆留后路,最好是让匈奴人以后再也不敢打天朝的主意,他又派了霍邱山去给苏遂帮忙。 苏遂收到端木睿的信后,跟苏鹤鸣更是加紧布置,加上霍邱山的加入,取得了一次又一次胜利。 义渠隆眼看就无法支撑,他发现端木睿执政之后,天朝似乎变得强硬很多,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羸弱无力,他们可以随意掠夺的国家。 他对端木睿特别痛恨,就命令族中的蛊师对他下蛊,好达到控制他的目的。 但义渠隆对苏婉言的心思匈奴族的人几乎都知道,蛊师觉得苏婉言对义渠隆的影响力不能忽视,她的存在只会扰乱义渠隆,所以打算把苏婉言也除掉。 端木睿很不放心苏婉言独自在昭贤国,就派了很多高手保护她,蛊师难以接近苏婉言,但她身边有贴身的女侍卫,蛊师就把蛊毒下到了一个叫司媛的女侍卫身上。 司媛中了蛊毒之后,就听命于蛊师,蛊师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义渠隆见自己打不过,就提出要投降,要跟天朝和谈,并派使臣带着贵重的礼物去见京城面见端木睿。 因为朝中接二连三的动荡,再也经不起战事的拖累,而义渠隆又投降,还要和谈,端木睿就答应了,为了表示诚意,也接见了匈奴使臣。 使臣一一介绍礼物的贵重之处,拿起最中间的盒子说,那是草原里最珍贵的红宝石镶嵌成的一个宝冠,十分精美珍贵。 使臣当着端木睿的面打开盒子,把头冠拿出来叫他看,端木睿靠近多看了两眼,觉得使臣言过其实了,虽然宝石很美,但头冠不够精致,工艺远不及中原和皇家的工匠。 他这么想着,却不知道蛊师把蛊毒下在了这头冠上,红色的蛊虫没有吸食人的精血还非常小,就藏在一颗红色宝石上,使者故意把这颗宝石靠近他。 蛊虫被他吸引瞬间鲜活,甚至顺着他的呼吸就悄无声息进了他身体里,他自己没有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发现。 而远在昭贤的苏婉言也全然不知义渠隆的阴谋,但过了几天,她发现司媛有点神情恍惚,站在那里身体不稳,脸上要是在做梦一样。 她没有责怪她,以为她是太累了,叫她下去休息。 司媛清醒过来,恢复了自己的意识,连忙请罪,苏婉言还是没责怪她。 “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辛苦了,你还是回去好好歇息一下。” “娘娘,奴婢真的不用,您就让奴婢留下吧。” 苏婉言便没有再坚持,做完事后,回到寝宫,还是觉得她不大对劲,脸色明显不好,就对她说:“你就别硬撑了,你就说你是不是不舒服。” 司媛终于点头,“奴婢感觉有点累,所以有点分心,奴婢该死。” 苏婉言安慰了她几句,亲自给她把脉,司媛已经被蛊师控制,苏婉言如此一接近,她就把蛊虫下到了苏婉言身体里。 苏婉言晚上睡觉做了噩梦,梦见自己被怪物喝血吃肉,真个梦境都是血淋淋的,她浑身冷汗地醒来就再也睡不着,白天也是心神不宁,总感觉心里不安,好像会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而在京城皇宫里的端木睿也觉得身体很不舒服,晚上睡不安稳,白天又没精神,而且头还感觉胀痛。叫来太医检查,太医没查出什么问题。 他们俩都不想让对方担心,便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端木睿害怕自己旧病复发,更是不愿告诉苏婉言。 不过他们也就是感觉不适而已,并没发生什么致命的危险,义渠隆没有得到端木睿出事的消息,就质问蛊师,蛊师是很有经验的老蛊师,从没出过错,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经过多次检查自己养的蛊虫,又一番操作之后才感知到确实是弄错了,是把原本下給端木睿的下给了苏婉言,而为苏婉言准备的,却下给了端木睿,而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 义渠隆得知以后气炸了,直接讲蛊师杀掉。 端木睿又把南宫秋倪叫来,让她帮自己检查,看是不是旧病复发,南宫秋倪准确答复他不是之前的病症,但具体是什么问题她也没查出来。 端木睿更觉狐疑,但又没办法,加上政务繁忙,便放之不管。 过了一段时间,他在诤谏殿和官员们商谈政事的时候,突然晕倒,官员们都慌了,连忙叫人把他送回寝殿,又叫来太医诊治,还是没看出他得了什么病。 而此时正在昭贤的苏婉言,跟他同一时间晕倒,同样没查出问题。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发现不在自己的寝宫,她吓了一大跳,却发现这地方的陈设十分眼熟,正是端木睿的寝殿。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明明昨天她还在昭贤,总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到了天朝,而且这中间她一点记忆也没有。 她突然感觉想小便,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也不对劲,连忙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胸前,发现很平很硬,就像男人的胸膛,她的手一路往下,甚至摸到坚硬的腹肌。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还有腿间小便的地方似乎也被换了样子。 她慌忙走到镜子前,她不敢看便闭上了眼睛,太监总管罗福贵发现她醒了,连忙进来请安。 她这才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是端木睿的脸,她松了口气,幸好连脸也换了,要不然顶着自己的脸,身体却是男人的,那她该如何是好。 虽然眼下的情形也十分诡异,但至少没人从外表看出问题。 罗福贵伺候她洗漱完,又呈上早饭,她吃得很香,罗福贵便放心了,但还是叫了太医来给她把脉,太医就说她身体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好。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肯定没问题,但脑子里却是恍惚的,觉得震撼又莫名其妙,联系到前一段时间自己常做噩梦,又心神不定,估计那时候就有问题了,但她又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的魂灵和思想穿进了端木睿的身体里?那么自己的身体在哪里呢,端木睿的灵魂又在哪里? 此时端木睿跟她有一样的想法和心情,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到了陌生的地方,但又有些熟悉,直到陈巧巧进来,问他身体感觉怎么样,又叫来太医给他把脉,他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昭贤国。 因为苏婉言过来之后,把寝殿里的摆设,甚至连床都换了,跟他之前住的时候大不一样,所以他才觉得陌生。 他听见陈巧巧叫他“娘娘”,他连忙照了镜子,才知道自己变成了苏婉言。 这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之前还在朝思暮想的人竟然就在眼前,而且她跟自己合二为一了。 他同时也想到一个问题,自己的身体在何处,苏婉言的灵魂又在哪里? 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了,他们大概是互换了身体。 他们十分担心对方,又不约而同给对方写信问这件事,得到对方答复之后,端木睿立刻回到京城跟苏婉言见面。 他们一开始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都觉得有点别扭,又觉得好笑。 苏婉言跟端木睿说了之前自己做恶梦的事,问他之前有没有异常,端木睿就把自己身体不适的情况说了,但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眼前的情况是如何发生的。 “你,是什么感觉?”苏婉言忍不住问端木睿。 端木睿想了想,觉得有点难为情,就尖着手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半晌才气恼又正经地说:“感觉很特别,想用手摸到的地方自己随时都能摸到,大脑每天都很兴奋,但是身体的感觉又不是自己想要的,很奇怪,有点煎熬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选秀 端木睿说话的声音和动作都是女性化的,听着看着都不觉得奇怪,但他说的内容却让苏婉言脸红,又有点想笑,她此时长着一张男人的脸,但却显出羞涩来,就有几分怪异了。 “你呢,是什么感觉?” 听着端木睿这样问自己,苏婉言后悔刚才因为好奇挑起这个话题,要让她说出自己的感受她是说不出口的。 她能说自己每次因为站着小便都觉得很羞耻吗?更别说每天早上醒来还要承受那里坚硬一痛的感觉,让她简直想发疯好吗? 端木睿见她红着脸,一脸沉痛的样子,就是不开口,他想想也就知道她在因为什么而羞耻烦恼,便笑笑不说话,想像往常那样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她,可一看她那张属于自己的脸,就摸不下手了。 “你现在用着我的身体,要好好爱护知道吗?”苏婉言半晌憋出来一句话,“我为了保持你的身材,每天还像你一样坚持每天练武,真的很累。” “你是说抹那些保养肌肤的?”端木睿摇头,“实在太麻烦了,而且你确定要让我那样摸来摸去?” 苏婉言瞪他一眼,“那我以后也不锻炼了,等换回来的时候,可能这具身体就变得皮松肉懒了,你可别怪我。” 端木睿只得妥协,“行行,我会好好保养的。” 说起什么时候换回来,两人就没底了,连为什么会变成眼前这样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怎么换回来了。 这件事除了南宫秋倪,他们不敢告诉任何人,南宫秋倪一开始也觉得这件事实在是蹊跷,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经过询问,端木睿想起是见了匈奴使臣的第二天才出现身体不适的,而苏婉言没有怀疑司媛,也根本没意识到是她的问题。 南宫秋倪又给他们把脉,把这件事跟匈奴人联系起来,苏婉言就想到了义渠隆,义渠隆总喜欢弄些诡异的东西,后来经过两人的讨论,便得出结论,他们俩应该是中了蛊。 但南宫秋倪对蛊术不精通,她便决定去匈奴探访,按说蛊术在南疆更有名,不知道这些匈奴人的蛊术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确实有,这不,让端木睿和苏婉言都互换身体了。南宫秋倪对此十分感兴趣,决定非去不可。 苏婉言便让她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出意外,要派高手保护她,她不同意,她独来独往惯了,再者,她害怕有高手跟随反而容易被人怀疑,苏婉言就只好作罢。 南宫秋倪也担心他们夫妇,就留下自己的两个得意弟子照看他们的身体,之后就独自出发了。 互换身体的事一时半会无法解决,但朝政不能不管,端木睿用着苏婉言的身体,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只能去昭贤,而苏婉言顶着端木睿的脸,就只好留下,代替端木睿当政。 早朝,批阅奏章,跟大臣仪事,为国事作出决定等等,苏婉言只能都担在自己身上,她这时才知道要做一个勤政的好皇帝有多难,幸好又秦清风这些老臣的辅佐,否则她还真有点吃力。 又有大臣想起他们夫妇长时间分居两地,想要繁衍子嗣根本就不可能,便上奏章要求选秀,苏婉言知道如果不答应,他们还是会再提,知道她答应为止,为了堵住他们的嘴,她只好答应选秀。 “皇上”终于答应选秀,这是喜大普奔的事,大臣们明着暗着向苏婉言举荐自家女儿,苏婉言都敷衍过去,她自是对那些千金小姐一个都不感兴趣,更不能跟任何人许诺什么。 但不管怎样,选秀的事便如火如荼地进行起来。 此事很快传到昭贤,陈巧巧不知内情,还以为自己每天面对的人还是原来的苏婉言,便替她打抱不平,实则是在跟端木睿告状。 端木睿特别注意养肤,反正昭贤一个小国也没多少政事,他每天便花很多时间在这件事上。 陈巧巧见他还在往手上抹脂膏,根本毫不知情,就替她着急起来。 “我的娘娘,你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护肤,你的肌肤已经够光滑细腻又白皙了。” “真的吗?你觉得我的肌肤还不错?”端木睿高兴地问她。 陈巧巧没好气地道:“是,娘娘的肌肤最好了,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了。” 端木睿听出她是在揶揄自己,就正色了起来,问她出什么事了。 “皇上是不是变心了,在选秀呢,再过段时间,后宫就该住满了,那时候你就只会把所有时间用在争宠上面了。” “选秀?”端木睿有点惊讶,但想了想就对陈巧巧说,“好的,我知道了。” 陈巧巧看着他,见他一脸平静,没有丝毫发怒的迹象,就说:“娘娘一点都不生气吗?” 端木睿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假装苏婉言,确实应该生气,连忙说:“我会修书一封问清楚,肯定会骂她的。” 写了信立刻传回京城,收到回信端木睿看了,跟他猜的一样,苏婉言这是为了一劳永逸,让那些大臣再也不会催着他选秀。 得知是这个目的,端木睿就不再担心此事,苏婉言这个办法他不是没想过,但怕苏婉言误会,便没实施,现在她自己做了这个决定,他便乐见其成。 陈巧巧观察“苏婉言”,发现“她”竟然不生气,若是知道皇上选秀,“她”不是应该生气的吗? 她自己琢磨着,前段时间“苏婉言”才回了一趟京城,该不会是他们闹矛盾了,吵架了,而且是不会和好的那种。 她去问“苏婉言”,人家只是否认,还说她莫名其妙,说他们夫妻关系好着呢。 她自是不信,修书传给在京城的端木蓉,让她帮忙探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端木蓉就进宫去见“端木睿”,问“他”怎么突然决定选秀,“端木睿”的回答还是,为了让大臣们不再因为没有子嗣而提选秀一事,说这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真的想充实后宫。 端木蓉相信,但想到后宫以后会有别的女子跟苏婉言争抢端木睿她就想不通,而且放着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女子,总会有人懂得钻空子,端木睿指不定哪天就喜欢上了别人。 她觉得为了苏婉言,他就已经咬定不选秀,不管大臣们逼得有多狠,都不要答应,因为在她看来,苏婉言值得端木睿为她做到这一步。 她把自己的这些想法都写信告诉了陈巧巧,陈巧巧跟她的想法是一致的。 陈巧巧几乎是每天都会见到端木睿,见面都会谈论一些政事,或者直接讨他示下,时间长了,她就发现端木睿跟苏婉言做事风格的不同了。 苏婉言到底是女子,做事多少带着感性,比如她充满温情,她很善良,经常会对无辜的弱者同情并且出手相助,但不是说端木睿就是怀的,他就比较冷酷一点,没有泛滥的同情心。 又经过仔细观察,她就发现这个人好像不是苏婉言,她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敢相信,但好几个细节又告诉她这个人真的不是苏婉言,她顿时开始恐惧和慌乱,因为她听苏婉言跟她说过真假皇帝的事,她就以为这个人可能也会易容术的,是个假的苏婉言。 如果这是假的,那么真的苏婉言去哪了,该不会遇害了吧。 她越想越害怕,看到端木睿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靠近端木睿的寝宫都觉得背后有阴风。 她去弄了迷药来,给端木睿下到汤里,她再次看到端木睿把汤里的姜片都吃了下去,而苏婉言根本不会吃那辛辣的东西,这就是她看出问题的细节之一,不过,她心想她就忍耐这最后一次。 端木睿根本没想过陈巧巧会算计他,他对她没有戒心,像往常那样把汤喝了之后就被迷晕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都被麻绳绑着。 他暗自发笑,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这一天,栽倒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手里。 陈巧巧手里拿着匕首威胁他,若是不说实话就把他杀了,他便答应一定说实话。 “你到底是谁?皇后娘娘是不是被你害了?”陈巧巧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听她如此询问,端木睿反而觉得很满意,不愧是被苏婉言常挂在嘴边夸的女子,这就被她发现问题了,因此他觉得再没什么好瞒的了,便说出了实情。 “我是端木睿。” “什么?你说什么?你你你是皇上?”陈巧巧睁大了眼睛,但想想他平时确实有很多动作行为比较豪放,这也是让她奇怪的点。 端木睿便跟她说他们夫妇中了匈奴人下的蛊,导致互换了身体。 陈巧巧震惊,但思前想后,觉得这个说辞也太夸张了,为何中了蛊会互换身体,蛊毒有这么厉害吗? 她不大相信,就写信给苏婉言询问,苏婉言也是这个说法,她这才相信。 她去给端木睿道歉,端木睿自是不会计较,反而很看重她的忠心。 苏婉言在信中让陈巧巧帮着隐瞒,不要泄露此事,她便时常替端木睿遮掩,除了她,别的人就没人再看出来过。 而天朝的选秀正在进行,苏遂和苏鹤鸣也坐不住了,他们父子请求进宫面见端木睿,苏婉言让他们进来,父子俩压根不知道她是苏婉言而不是端木睿,就客气隐晦地指责她,既然还是要选秀,当初为何给出承诺,这不是不信守承诺吗? 苏婉言有些后悔自己在苏遂和苏鹤鸣面前把端木睿夸得那么好,她把隐情告知了他们,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对义渠隆更是痛恨,苏鹤鸣愤慨地道:“若是在国家更富足的时候,我和父亲绝对会跟义渠隆继续战下去,直到把匈奴彻底打垮,杀掉义渠隆,而现在只能暂时隐忍了。” 苏遂也是一阵惋惜,但对苏鹤鸣现在的成长很是高兴。 苏婉言看着自己这位外表更加高大壮实,内心也更加成熟坚定的弟弟,觉得如果说现在发现怀孕,是排在第一让她高兴的话,而苏鹤鸣的成长就是让她第二高兴的事。 父子俩又询问了她身体情况,她说没什么事,他们这才放心地回去了。 选秀终于到了第二个环节,宫里负责此事的嬷嬷来跟苏婉言汇报,说是已经把通过考核的秀女选出来了,剩下的就是让她亲自过目。 苏婉言就在御花园见了那些秀女,嬷嬷一个劲夸赞,说都是饱读诗书,又有才情,家世清白,容貌也出色的女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无盐女 苏婉言打眼一看,发现一二十个全都是美女,而且各有特色,她不露声色,但心里却想着这可不行,把她们留在宫中太危险了,若是被端木睿哪天一不小心看中了怎么办。 她朝着嬷嬷摆手,嬷嬷便领会了,她这是都看不中的意思。 嬷嬷又看了一眼那些选中的,没发现什么问题,她心里带着疑惑,但不敢问出口。 可这一个也选不中,她的问题就大了,她灵机一动对苏婉言说:“想是奴才们有眼不识金镶玉,选出来的都不讨皇上喜欢,还有一批没选中的在外面还没打发,皇上您看……” 若是一个都不选肯定还是过不了大臣们那一关,闹了这么久的选秀岂不白折腾了? 苏婉言心里正想着这个问题,听嬷嬷说还有没选中的,立刻吩咐:“把她们都叫进来。” 嬷嬷赶紧让院子里的这一批出去,又把那批落选的叫了进来。 她们往院子里一站,苏婉言就来了兴趣,这些女子跟刚才那一拨比起来确实失色不少。 她走在秀女们排好的队伍里面,问嬷嬷这些女子为何没选中,她避开那些除了容貌还有别的缺点的,选了几个看起来老实的普通女子。 嬷嬷见她选出那几个,脸上连忙堆笑,赶紧打发了没选中的,再去请示苏婉言如何安置这些女子。 一通忙乱之后,把秀女们先安排在一个地方住了,至于封号位份这些,后面还要斟酌商量才能决定。 大臣们得到消息知道苏婉言选中了几个什么样的人之后,都觉得苏婉言挑女人的眼光有问题,不要那些貌美如花的偏选长相普通的,也有人怀疑这是皇上故意糊弄这次选秀。 但恰巧那几个长相普通的里面有大富之家的,苏婉言便说国家需要银子,所以她这样选择是有道理的,大臣们就再不好说什么。 大臣们不说话了,但外面又开始传皇上喜欢无颜女,一时让大家觉得匪夷所思,可明明皇后是个美人啊,难道他们相亲相爱都只是传言,于是又传出皇上其实不喜欢皇后,皇上真正喜欢的是长相普通的女子,毕竟这样一来,大多数女子都可以做做梦。 端木睿在昭贤得到消息后,自然明白苏婉言是怎么想的,写信调侃她太能吃醋了,后面又夸她干的好。 义渠隆一直没得到消息说端木睿出事,以为自己的计划失败,又听说天朝皇帝在选秀,又起了歪心思,选了两名貌美又舞技超群的舞姬派使臣送到京城,目的是想破坏端木睿和苏婉言之间的关系。 使臣带着舞姬去见苏婉言,苏婉言知道义渠隆肯定不安好心,为了迷惑他,打算把舞姬留下,便故意夸赞她们貌美。 舞姬大概是见到端木睿的皮相,觉得他俊朗,是不可多见的美男子,脸上就露出害羞的神情。 但苏婉言不敢掉以轻心,为了搞清楚她们的真实目的,就让她们献舞。 其中一个舞姬在得到献舞的准许之后,下意识把手伸进袖子里不知道摸了一下什么,苏婉言就怀疑她可能身藏利器,准备刺杀自己,便更加小心地盯着她。 跳舞的中间,舞姬拿出暗器准备伤害苏婉言,但苏婉言先一步发现,从桌上摸到一颗栗子趁大家不注意徒手射向舞姬。 舞姬正在做一个腾空翻转的动作,被栗子击中膝盖,她感觉腿使不上力,身体失去控制,一下撞到了柱子上。 她见自己出糗,又没刺杀成功,连忙向苏婉言告罪,乞求饶命。 苏婉言原本打算揭穿她,然后赐死,但她怕这是义渠隆又想挑起两国矛盾的阴谋,便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绕过了她。 使臣见她没有怪罪,以为她喜欢上了舞姬,便提议让舞姬留下陪她。 苏婉言也答应了,她现在只想让舞姬知难而退,顺便耍她一下。 把舞姬带回寝宫,苏婉言假装醉酒睡了过去,罗公公要送舞姬回到住处,舞姬不愿,说要守着苏婉言,罗公公已经得了苏婉言的指示,就让她留下,不过加派人手看着。 舞姬想勾引苏婉言,苏婉言假装在梦话里说她丑,说她一身的臭味。 舞姬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又特意闻了一下自己身上,觉得没什么臭味,只是有很重的脂粉味,她想着大概苏婉言是不喜欢她用的脂粉味,觉得丢人就不好意思再上前,待了一会儿就自己离开了寝宫。 后来舞姬又多次接触苏婉言,苏婉言便假装准许她靠近,又允许她跳舞娱兴,但每次都加派人手防着她。 她发现没有机会暗杀,心里很是憋屈,见完成不了义渠隆交代的任务,害怕受到惩罚就谎称生病,苏婉言准许她回住处养病。 没多久,她就自己偷偷从宫里逃走了,苏婉言还假装让人到处寻找,最后自然是没找到人。 苏婉言收到南宫秋倪好不容易才传递回来的书信,她在信里说已经找到他们所中蛊毒的类型,但需要深入探寻才能搞清楚这种蛊毒的秘密,要跟那里懂得蛊术的人取得信任,所以可能很久都不会再联系她,又让苏婉言不要担心她的安危。 苏婉言不可能不担心,但为了不影响她,她也只能观望。 宫中新纳了六位嫔妃,一开始都很谨慎,苏婉言即便不去后宫,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时间长了,嫔妃们见皇帝一直不来后宫,也没翻牌子临幸任何人,她们就着急起来,不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几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便团结起来,商量该怎么办,最后商讨的结果就是皇帝不来,她们就去主动接触皇帝。 她们都拿出自己擅长的,有的做点心,有的做女红,有的弹琴高歌,歌声都能传到锦华宫来,唱的还是《明月几时有》。 这首歌是穿越者在展现才艺时使用频率最高的,苏婉言便怀疑这个唱歌的是个穿越者。 她把几个嫔妃都叫到面前,跟她们在御花园里赏景说话,苏婉言很快便看出问题,她选这几个女子的时候就是冲着她们平凡来的,结果怎么有人却让她眼前一亮,仔细看这女子,她哪是普通,明明是如明珠般熠熠生辉。 苏婉言便心生好奇,很想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选秀的时候她总不能猜到自己要选长相普通的女子吧,所以那时候她一定是想逃避被选中,可结果阴差阳错,却被他给选上了。 可她现在为何又打扮得这般靓丽,她很快便明白了,因为大家都在传她喜欢无盐女,所以她这是在避宠? 她想避宠,苏婉言就故意把她留下,让别的嫔妃离开,可她却又从这个女子的眼里看到了惊喜,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婉言更加觉得有意思,就对她说:“朕记得你叫李云,被封为美人?” 李云显得有点惊讶,因为皇帝从没来过后宫,估计连她们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和位份的,难道皇帝看中她了,特意打听过她? 苏婉言来的时候是做了功课的,而且刚才罗公公也在旁边跟她暗中提示过,见李云显得惊讶,她就猜出她在想什么。 “回皇上,臣妾是叫李云,他们都叫臣妾李美人。” 李云欢喜的心情溢于言表,苏婉言心中疑惑,便又说:“美人今日打扮得很亮眼啊,跟当初选秀的时候给朕的印象似乎不大一样。” “当初……”李云眼睛珠子转了几圈,明显是在思考该怎么应对,想到之后,眼睛一亮,连忙说,“当初臣妾因为紧张,心里害怕,所以影响了发挥。” 苏婉言点点头,“原来如此,你有没有听说朕喜欢面貌普通的女子?你打扮得这般亮眼,是想避宠?” 她的语气有几分威严,“告诉你,朕讨厌心机重的女人。” 李云慌忙说:“没有没有,臣妾没有耍心机,臣妾只是想讨得皇上的喜爱,这,这是后宫嫔妃本就应该做的。” 苏婉言似笑非笑地道:“好一张巧嘴。外面在传朕不喜欢貌美的女子,你却打扮得这般靓丽,你这不是故意在逃避朕是什么?” 李云低着头吭哧地说:“臣妾其实,其实并不相信那些传言。” 苏婉言见她要说出心里话了,追问道:“你不相信朕不喜欢貌美的女子?” “对。”李云只得咬牙承认,“臣妾听说皇后是个十足美貌的女子,而且还听说凤栖宫是重新修建的,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皇后娘娘的封后大典那么隆重,据说这还是皇上给娘娘补的盛大婚礼。如此种种,说明皇上和皇后是真的恩爱。” 苏婉言想终于有一个不人云亦云,能坚持自己想法的人出现了,她不动声色地又问:“所以,你觉得朕喜欢长相普通的女子是假的?” “是,皇上留下她们大概是有别的原因。” 苏婉言又吓唬李云,“你这是随意揣摩君主的想法,是大不敬知道吗?” 李云连忙把头又低下了些,“请皇上恕罪。” 苏婉言一甩袖子离开了御花园,但她还有一个问题没搞清楚,那就是李云突然转变的心态,选秀时故意隐藏自己的美貌来逃脱被选中的命运,可如今为何又要讨她欢心呢? 带着这个好奇心,苏婉言反正没事,晚上就直奔李云所住的寝宫,可偏巧她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她以为这个时间背着人谈事情肯定是想搞什么阴谋,便躲在暗处偷看。 这一看便认出说话的女子正是李云,她不是在对着人说话,而是在和空气说话。 苏婉言还以为她这是一种排解压力的办法,可仔细一听便呆住了。 “我今天终于近距离接触到‘毓靖帝’,‘他’好像已经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可是我发现任务进度条一点也没动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他’可能只是注意到我,还没有产生好感是吗?” 李云说完,思索片刻点头,“可能确实是这样。那我还要继续努力了。” “毓靖帝这个任务太难了,我觉得‘他’留下几个长相普通的女子一方面为了敷衍大臣,另一方面是为了不让皇后吃醋,他和皇后的感情太好了,我怕我完成不了任务。系统大人你可要帮我,而且任务完成之后,你可要多给我一些奖励,让我快点回到原来的世界。”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又遇穿越者 李云说完,倾听了片刻,又说:“好了,我知道了,咱们的交易我是不会忘的,我还要靠着你的能力回去呢,肯定会帮你好好完成任务的。” 她说完,手在空中划了一下之后就不再说话。 她站在原处,看看天上的下弦月,叹了几声气,刚要离开就听到旁边的花丛里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她警觉地问了一声:“谁?谁在那里?” 苏婉言就躲在那边,从李云的话里,她大概猜到李云是在和一个什么系统对话,而且他们之间达成了交易,此次她阴差阳错地进宫之后接受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或许就是攻略端木睿,获得他的好感,端木睿爱上她之后任务就算完成。 刚才她一直认真倾听思考,站的脚都麻了,想要挪一下位置,结果就踩断了树枝。 见要被发现,苏婉言便自己走了出来。 “皇上,原来是皇上驾临。”李云很担心,害怕苏婉言听见她刚才说的话。 苏婉言却什么也没问,只说道:“夜里安静,朕出来走走。” 李云刚想试探她有没有听到什么,苏婉言便开口质问:“这么晚了,你不在寝宫带着,一个人跑来御花园做什么?” “臣妾也是出来走走,今晚的月亮看起来很不错。” 李云见苏婉言好像没听到自己刚才说话,就松了口气,害怕她再问自己问题带来露馅的危险,就赶紧行了礼,“臣妾不打扰皇上独处,这就回去了。” 不等苏婉言回答,她就快步退走了。 苏婉言回到寝宫,一番操作之后就打算通过那枚指环的力量入梦,她在梦境的世界里寻找到系统的存在,那自然是个与众不同又奇怪的东西。 系统对她没有反应,但她却探知到系统的真面目,背后操纵系统的不知是什么,跟李云做交易,不是为了李云说的什么数值,而是想要骗取人的灵魂。 后来,李云又多次接触苏婉言,想要讨她欢心,然而每次回去都发现好感度一点也没变。 她非常困惑,把系统叫出来,系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其实这里面的隐情还是跟苏婉言和端木睿中了蛊虫,导致他们身体互换有关,李云需要攻略的是皇帝端木睿,但现在她所接触的其实是苏婉言,系统没有把苏婉言纳入判定范围,所以李云才会发现好感度不动。 苏婉言得知这些秘密之后,就故意主动接近李云,李云以为皇帝对自己动心,结果发现好感度还是没有变化,就把她搞得很烦躁,经常把系统拉出来询问原因,然后系统给不出答案,她就发脾气。 苏婉言不知道她完成不了任务,会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不过大概系统就骗不到她的灵魂了吧。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不知道系统会不会有别的办法骗到她。 此外,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李云发现苏婉言在朝政中推行的一些办法和政策,似乎不像古代人能想到的,带有很强的现代文明的影子。 比如重视商业、兴学,还有修路、种树和保护植被,反腐败的手段等等,李云便怀疑苏婉言也是穿越来的。 她跟苏婉言见面时便试探她,说了很多夸赞的话,“臣妾在家时喜欢读一些治国方略的书籍,觉得古人实在太有智慧了。如今进了宫才知道皇上才是最有远见的,估计几百上千年后的人们得知皇上的治国方针一定会大大的夸赞。” 苏婉言知道她话中有话,假装感兴趣地问她:“那你说说看,朕哪些办法会让后世子孙夸赞?” 李云掰着手指说:“诸如修路、保护植被,开放经商这些,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是从后世来的呢。” “你难道知道后世是什么样子?”苏婉言笑笑地看着李云,李云欲言又止。 “朕知道你说这么多最终想问什么?” 李云眼睛一亮,“敢问皇上知道什么?” “实话告诉你,我也是穿越来的。” 李云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张了张嘴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那天晚上朕听到你跟一个什么鬼系统通话了,那个系统就是个骗子,跟你明着做交易,其实是想把你的灵魂骗到手,他们以得到人的灵魂为生。” “什么?你骗我的吧?”李云不敢相信地看着苏婉言。 这时系统感知到李云的想法,就自己跳了出来,询问她是怎么回事。 李云就质问系统:“你就是个骗子对不对?” 系统自是不会承认:“你在说什么?是因为任务没有进展,所以你又在发脾气是吗?” 李云冷静下来,把系统关闭,问苏婉言:“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苏婉言不可能什么都跟她说,就隐瞒了那枚戒指可以带她入梦的事情。 她严肃地说:“当然是我有这个能力知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你的任务进度一直没有进展,但如果你不相信我就不说了。” 李云眼珠子一转,立刻说道:“我信你,咱们都是穿越者,本来就已经互相帮助,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更不会害我。” 苏婉言就跟她说了自己和端木睿互换了身体的事,李云恍然大悟,就真正相信了苏婉言有本事知道系统的真面目。 她再次把系统召唤出来,“我现在可以确定你就是骗子,是想骗取我的灵魂。我怀疑你原本就知道我这次的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我在跟你签订的协议里就写着,若是我完成不了任务就要随你们处置,你们处置的办法就是取走我的灵魂,让我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是吗?” 李云越说越气愤,“因为你的欺骗行为,我们的交易就没有意义,现在我通知你,我们的交易取消。” 系统见她明白了真相,也着急了,“你不要听人乱说,你不是很渴望回到原来的世界吗,你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回去了。” “不,现在我想通了,能回去当然更好,若是回不去我也不强求,说不定那个世界的人已经不需要我了呢。而我在这个世界也还有未尽的事情。” 系统急忙说:“你会后悔的,你不要忘了在你原来的世界有你爱的人,你不是很想再看到他吗?” “算了,我爱的人,他其实并不爱我,说不定现在已经跟他的心上人结婚生子了,我再去掺和有什么意思。” 李云说完,眼神变得凌厉,“我不跟你这个骗子废话,现在我就要启动引爆装置,咱们的交易彻底结束。”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系统吓得声音都嘶哑了。 “不告诉你,别以为我是傻子。”她说完双手就在空中操作了几下,然后看到系统爆炸,冒出一团火焰和黑烟。 结束之后,她看向苏婉言,“谢谢你让我知道真相,也让我醒悟了过来。” 苏婉言没想到她原来也不是吃素的,她喜欢这种聪明有能力的人,便决定要跟她做交易,让她为自己所用。 “你刚才的话说得对,咱们都是穿越来的,应该同气连枝,就不用那么客气。何况你现在知道了,我其实也是个女子,只不过顶着皇帝的脸,用着他的身体罢了,这样咱们就更好沟通了。” 李云笑着说:“没想到真的能遇到同类,我太激动了,不知皇后娘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尽管提出来。” 没想到她这么直率,不过苏婉言知道不是所有穿越者都是好人,这个李云很聪明,她对她真实的底细并不清楚,所以不能完全相信她。 就说:“我不能让你白帮忙,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跟我提出来,还有你家里真的是云岩李家吗?” 云岩李家是天朝有名的几大世家之一,是在豫州,听说家里良田万顷,富可敌国,家族里也有好几位在朝廷做官的,而且都是风云人物,一直都是支持端木睿的。 “是,我是云岩李家的人。” 苏婉言观察李云,发现说到这个显赫的家族,她脸上的笑意反而消逝了。 “不过,我家只是旁支,说白了就是小家小户,跟普通百姓差不多,和李家核心势力离得很远。我根本不愿意进宫,他们为了胁迫我,就控制了我小妹,说是直到我在后宫站稳脚跟才会放了她,若是我不帮着李家,就会把我小妹杀了。” 原来如此,苏婉言便明白了她为什么会不高兴,她刚才跟系统说在这个世界还有未完成的事,大概指的就是这件吧。 李云又说:“只要娘娘能救出我小妹,我愿意追随娘娘,为娘娘做事。” 这正和苏婉言的心意,便立刻答应了她,“好,我可以帮你救人,不过你要说话算话,我这里正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能否透露是什么事?” “倭国,你是知道的,倭国向来有野心,喜欢骚扰沿海地区,他们很残忍,一旦从海上上岸就会大肆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当地官府也很是头疼,朝廷也年年会派官兵镇压,但一直没办法禁止,这件事先帝根本没有能力管,但现在我跟皇上商量了好几次,我们一致的意见是不能坐视不管。” 李云有些犹豫,她也是知道的,倭国人向来凶残,她害怕自己没有能力做好,还把命搭进去。 “你非常聪明,我很欣赏你,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大事,只要你去倭国做卧底,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去经商也好,或者学者交流都可以,我会给你提供丰厚的资源,你只需要把那边的情况传达回来就行,不管是他们的生活习俗、文化还是国事都不拘,我们需要更加了解倭国。” “等你站稳脚跟,你再打探关于那些倭国海贼的事,这样我们才能知己知彼,就算打起来也不怕,但最好是不要打起来,如果两国交好就能杜绝海贼侵扰的话,自然是选择后者。这样,你明白了吗?” 听苏婉言这样说,李云才有了些信心,便答应了苏婉言。 筹备了一段时间,把李云的身份安排好了,她原本穿过来的时候就考上了文学博士,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她耳濡目染对生意经是很懂的,苏婉言就让她以商人的身份带了一船东西去了倭国,包括上好的茶叶、丝绸等物。 跟随她的护卫都是经过慎重选择的,全都是高手,这些护卫的任务就是安全把她送到倭国。 在李云离开之前,苏婉言就以端木睿的名义,把她妹妹从家族人手里解救了出来,并把人接进宫里封了郡主,这样做也是为了牵制李云,怕李云去了倭国会不老实。 第二百二十六章 宗室子弟 苏婉言坐到端木睿的位置上,一开始觉得就那些事,结果等她多坐了些时候才知道,真的是很繁杂,若是想事必躬亲,真的是要累死人的。 她想着一辈子也就几十年,若是完全用来治理朝政,活着也没什么滋味,她要是喜欢这种站在至高的权利顶峰的感觉还好,她可以耗一辈子,但她想要的不是这种感觉,而是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做些什么。 她打算做到自己想做的那几件大事之后就退下来享受人生,但想要休息就要提前培养继承人,可她已经对怀孕没有信心,那么自己生不了就只能从宗室里找可靠的人选。 有了这个打算之后,为了不给自己带来麻烦,她就让罗公公暗中去查宗室里哪些家里有孩子,以及孩子的年龄、秉性和读书骑射等各方面的能力。 罗公公查清楚之后,都记在一本册子上带回宫给苏婉言过目,苏婉言看了之后勾选了几个人选,又择日让罗公公把人带进宫来。 罗公公去那几家的府上通知,说皇上要看看他们的小少爷,认认脸。 几户人家得知这个消息,一合计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在家里议论肯定是因为子嗣,不知道帝后夫妻是哪儿有问题,反正到现在也没有个一男半女,看来皇上这是看中了他们家的儿子,或许就是要把他们家的孩子当继承人培养。 到了那天才知道,原来进宫的一共有六个,之前都把这消息藏着掖着,这时候才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临时抱佛脚叮嘱自家孩子要注意的事项。 各家大人大部分都是端木冥一辈,进宫后极尽讨好之能事,苏婉言很是不舒服,耐着性子寒暄一番,然后就是对孩子进行简单地考校。 苏婉言考校孩子的同时,也会观察大人,只有大人在她面前姿态不那么难看,才会养出好孩子来。最后,她选了两个,一个叫韶仁,有八岁了,另一个叫傅玄,五岁。 这两个孩子都不卑不亢,显得很大方,长相不错,启蒙也不错,说话也有条理,是所有孩子中比较好的。 留下两个就是为了让他们有种竞争意识,互相鞭策着进步。他们家里的大人自是千恩万谢,苏婉言让两个孩子不要回去了,当天就留在宫里,免得回去了出什么意外。 她还特意离开,留出时间给大人和孩子道别,或者说些需要叮嘱的事情。 自那天起,宫里就热闹多了,苏婉言早已经把文武的先生都给他们准备好了,隔天就让宫女和嬷嬷带着去上学,打算培养一段时间后再看成效。 苏婉言早就修书把这件事告知了端木蓉,端木蓉理解她的想法,也相信她能把事情做好,就放手让她去做。 在端木睿这边,因为苏婉言提出可以让女子做官,还真的选用了几个,给她们安排了官职。 见这件事是真的,各家读书知理的女子便都蠢蠢欲动,这样一来就使得很多家庭出现矛盾,有些男子心里不平就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探讨这个政策。 很快这些持反对意见的男子都聚集起来,在王宫门口大闹,让当权者停止征选女子为官。 有的人愤愤不平,甚至在街头巷尾辱骂苏婉言和陈巧巧。 端木睿听到风声,便微服上街去查看情况,结果正好遇到一群男子聚集在一起,正在编排苏婉言。 “听说这个皇后娘娘跟皇上成婚多年连子嗣都没有,我看她这就是活该。” “他们一个守着天朝,一个在咱们昭贤,夫妻都不在一起要怎么生孩子,我看这个女人就是太看重权势,以至于连子嗣都觉得不重要了。” “一个不下蛋的鸡却挑唆得大家家里都不能安宁,你说咱们家里那些婆娘能有什么本事,还想去官府当差,真是笑死个人了。” 端木睿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他一拳打在刚刚说话的男人脸上,一时周围就炸了锅,大家都提挨打的男子说话,职责他随意打人。 端木睿现在顶着苏婉言的脸,这些人自是不认识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人。 被打的男子捂着脸骂他:“你这臭娘们,是哪家的,竟然敢打老子。” 有人帮腔道:“肯定是被王宫里那娘们挑唆的。” 端木睿对着说话的人又是一拳,厉声说道:“你们这些臭虫,整天就知道在街上嚼舌根,在家里肯定也是甩手掌柜,诸事不管那种人,说不定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全靠老婆一人辛苦操持,老婆若是离了家,你们就过不了舒坦日子了,自然要反对。你们这些大男人,连女人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还有脸叫嚣。” 他第一次跟人骂街,十分不适应,骂了之后还不解气,把那些男的又揍了一顿,那些个男的见来了一个暴躁女子,竟然怂了,连还手都不敢。 端木睿更是鄙视他们,觉得跟他们再计较都觉得没劲,打了一顿也就回了王宫。 陈巧巧已经听说他在街上打架的事,便请示他选女官的事要不要再继续下去。 “当然要继续。” 端木睿琢磨片刻又说,“不过,在百姓间造成混乱,给家家户户制造矛盾也不好,更有可能导致男女之间产生仇恨的思想,所以还是要谨慎一些,在选人的时候成了婚的一定要慎重,家里若是极力反对的,你们可以去劝导,若是还不行也只能不用了。” 陈巧巧听了,觉得这样更周到一些,便点头应了,只是如此以来差事又繁重了些,但是为了维持稳定也只能如此了。 后来,端木睿为了把女子参政这个制度更好地执行下去,又设立了女子学堂,女子学堂还分为文堂和武堂,这种重视女子权利的风气逐渐形成,天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好,也逐渐接受并支持这些政策,把自家女儿送去学堂。 几年后甚至从女子中培养出了武状元,而且因为端木睿那次顶着苏婉言的脸在大街上把一群男人揍了,加上女子地位提高,女人们纷纷效仿,经常会在街上看到女人追打自家不争气的懒男人的情形,引得大家发笑。 端木睿就发现,昭贤因为女子的能力被调动起来,男子也不愿服输,更加积极上进,在男女共同的努力下,整个王城更加欣欣向荣,这种情形也在影响着周边的州府,不久以后,相信整个昭贤都会从之前的积弊中走出来,变得富庶强大。 端木睿回到京城,跟苏婉言夸耀自己的功劳,不过这时候的女子学堂还只是一个想法。 “我在昭贤,一直在坚持你的女子为官的政策,现在已经有女子官员十五名,王城没有因为这件事闹出大乱子,这种重视女子的风气也逐渐形成,而且,我已经打算推行筹建女子学堂,总之一定要把你的思想落实下去。” 苏婉言笑道:“我的皇上,你这是在给你的皇后述职吗?” “对啊,顺便求你说点赞赏的话,我就会做得更好。” 端木睿说着就要去抱苏婉言,却发现自己比苏婉言矮,他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苏婉言,瞬间僵住,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苏婉言笑着过来把他抱住。端木睿挣开,沮丧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 他这句话让苏婉言想起南宫秋倪,不知道她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形,想象她身处在龙潭虎硬一,她就极为担心。 而南宫秋倪也确实是出事了,她以游方郎中的身分进入匈奴国,但在寻找解除苏婉言和端木睿蛊毒的时候触碰到了匈奴人的禁地,她被看守抓了起来,送到了义渠隆面前。 义渠隆认出南宫秋倪,他记得掳走苏婉言那次,和天朝开战,苏婉言逃回苏遂军营,他曾去苏遂的军营打探,得知苏婉言拜了南宫秋倪为师学习医术。 他质问南宫秋倪为何进入匈奴,南宫秋倪以自己来学习医术,寻找草药为由敷衍了过去,他又派人去族人中求证,跟南宫秋倪接触过的族人都说确实如此,他便不再怀疑。 他对苏婉言一直带着执念,就想得到她,觉得这次抓住南宫秋倪是个好机会,就带着南宫秋倪去了昭贤。 他并不知道苏婉言已经端木睿互换了身体,以为在昭贤坐镇的还是苏婉言,就去求见端木睿,说南宫秋倪在他手里。 端木睿只好去见他,但他眼里只有苏婉言的脸,完全没看出问题。 端木睿很奇怪,明明蛊毒是他让人下的,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和苏婉言换了身体,他既然没看出来,端木睿自然也不会点破。 把南宫秋倪带到这里来,肯定是想交换什么,果然义渠隆开口提出要求,“你若是能嫁给我,我便把南宫秋倪放了。” 端木睿差点吐血,竟然让他嫁给一个男人,随即他又想到一件事,没想到义渠隆对苏婉言这么执着,经历过两次战争,其中又有多少波折,他却还不愿放弃。 端木睿心里便十分不爽,让他嫁给义渠隆更是不可能的,但南宫秋倪救国他的命,对苏婉言也很重要,他不可能坐视不管,就对义渠隆说:“为了换南宫师父,我愿意付出,但我现在毕竟是皇后,不能轻易答应你,你要等我想清楚。” 这是缓兵之计,为的是拖住义渠隆,好想办法救出南宫秋倪。 他们见面的地方是义渠隆的住处,他带了二三十个匈奴勇士保护他的安全,端木睿暗中观察已经发现了,所以想救南宫秋倪需要好好部署才行。 义渠隆见他有所松动,便同意让他考虑,更对苏婉言极力讨好,“你只要嫁给我,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等我即位,你就是匈奴王后,比天朝的皇后身份也相差不了多少。而且你喜欢参与国事,我也会让你掌握权力。” 端木睿心中暗自嘲笑,竟然拿匈奴族王后的身份跟天朝皇后相比,真不知道这话怎么说出口的,以为苏婉言是傻的,连这点比较都不会? 他心里这样想,但嘴里却说:“你对我的心意我明白,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过了几日,义渠隆又派人传信给端木睿,催端木睿快点做决定。 端木睿装作很为难:“我是很想跟你走,换出南宫师父的,但我思来想去,不敢跟端木睿提这件事,所以这些天我才不敢见你。” 义渠隆激动地说:“那你何必跟他说,直接跟我离开就是。” 第二百二十七章 深入匈奴 “那怎么能行,怎么说我都跟端木睿在一起这么久了,你知道的,我是个重情义的人,肯定要跟他交代才行。”端木睿装作难过道。 “可是你跟他说,他肯定不会答应你离开,到时候让人把你关起来怎么办?” 端木睿趁机装得可怜兮兮,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是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跟你走,你就不放南宫师父,跟你走,端木睿知道了又会把我关起来。” 装成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端木睿恶心得不行,但戏还是要演下去。 义渠隆见她这般难做,心里就软了下来,手足无措地哄着他,“你你,你先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端木睿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双眼水盈盈地看着义渠隆,“除非你答应用其他条件交换。” “你是说你不嫁我了。”义渠隆这些年也有过很多女人,但一直对苏婉言念念不忘,见她为难,他舍不得,可这次他对她势在必得,不嫁,他肯定心有不甘。 “我,我没办法啊。南宫师父她救过我的命,要不是她,你根本不可能再见到我,更别说娶我了。若是南宫师父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会愧疚一辈子,害她的人我一定会把他当成我的仇人。” 端木睿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偷偷看了义渠隆一眼,见他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就放心了些。 事后,义渠隆挣扎了很久,他难得看到苏婉言在他面前这般柔弱无助,就实在有些不忍心,而且苏婉言说了伤害南宫秋倪的人就是她的仇人,他现在可不想和她做仇人,他要让她记得自己的好。 想来想去,他便决定把南宫秋倪放了,他当着手下的人说了之后,手下的人都很反对,并批评他不应该用南宫秋倪换苏婉言,应该要挟苏婉言答应他们别的条件,现在好处还没捞着,怎能把人放了。 但义渠隆坚决如此,谁反对都没用,最终他亲自带着南宫秋倪去王宫见端木睿。 他对端木睿说:“我不想为难你,力排众议把南宫师父给你带来了。” “你真是太好了。”端木睿心里惊讶,没想到自己演了个戏竟然就有这么好的效果,他的赞叹就脱口而出。 义渠隆听她夸自己,觉得心里很舒服,更坚信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 “你知道我对你好,你可要记着,这次是你欠我的。” 端木睿连忙感谢他:“是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记得。” “那你就没有什么表示?”义渠隆说着朝她走进几步,看了看周围,见宫人们都低着头,他往前又凑了凑。 端木睿伸出手放在他脸颊边,眼神中带着笑意,义渠隆激动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以为端木睿会摸他。 结果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端木睿的一巴掌落在了他脸上,但这不是摸,是打。 义渠隆脸色瞬间就变了,虽然这一下并不疼,但他扫视了一圈,见宫女们都朝他们这边看来,他觉得丢人,以为端木睿这是达到了目的要开始整他了。 他正要发作,却见端木睿脸上带着甜笑,笑呵呵得伸手摸了一下他刚才被打的半边脸。 “看你,这就要生气了,我逗你呢。” 义渠隆的脸被摸的痒酥酥的,他楞了一下,伸手想摸自己的脸,又舍不得破坏感觉,手僵在那里,自己也哈哈笑了起来。 “你来昭贤还没有好好款待你,为了感谢你,我这就吩咐设宴,让你尽兴而归。” “这,好,好啊。”义渠隆觉得幸福突然降临,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宴席摆上之后,端木睿招了很多舞姬来跳舞助兴,他已经交代过,让舞姬好好招待义渠隆,她们围着他,给他灌了很多酒,端木睿在一旁劝,他也不好意思不喝。 最后义渠隆醉得不省人事,端木睿把他留在宫里住了一夜。 他睡熟之后,端木睿就去看南宫秋倪,南宫秋倪饱经风霜,显得很是憔悴。 端木睿十分过意不去,这都是为了他们夫妻她才受了这么多苦,他上前郑重行礼:“南宫师父一路上太辛苦了,本该早点歇息,应该是在等我吧?” 南宫秋倪连忙站起来还礼,“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端木睿又问她:“一定吃了不少苦,没有被他们折磨吧?” “没有,义渠隆相信我是为了学医采药才去的匈奴,不过也并不客气就是了。” 端木睿心里便明白一路上肯定是不好过的,又问南宫秋倪:“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打探到解除蛊毒的办法。” 南宫秋倪点头,欣喜地说:“这一趟不负所托,还真让我给打探到了,要想解除你们身上的蛊毒,把灵魂交换回来,你们二人必须同时进入匈奴族的圣水池。” “圣水池?在什么地方?”端木睿心里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打听到就在匈奴王庭,我准备靠近探查,不想被守卫发现,他们就抓住了我,所以里面什么情况还需要你们自己摸索。” 端木睿感激不尽,“这就足够了,我这就回去告知婉言。” 他回到寝殿写了书信,打算第二天一早就找人送回京城,而苏婉言已经知道义渠隆带着南宫秋倪进了昭贤,当晚她就入梦询问端木睿最近的情况。 端木睿告知她义渠隆已经把南宫秋倪放了,而南宫秋倪已经告知他换回身体的办法,两人就商量着尽快出发去匈奴。 两人分开两地,若有急事用入梦的办法传递消息是最快的,所以苏婉言早就告诉过端木睿,第二天早上醒来,端木睿果然把梦境记得轻轻楚楚。 他把义渠隆送走之后,就安排陈巧巧等大臣代政,然后赶往京城。 道京城之后,苏婉言也已经安排好了朝中事务,两人便出宫前往匈奴,不一日到了边境,经过伪装之后混进了匈奴族。 他们到达匈奴王庭,恰逢王庭招收侍卫,他们以兄弟相称前去应征,经过简单考核便被征用了,被列入侍卫队里。 他们跟别的侍卫住在一个大通间里,床铺也是一个大通炕,他们俩便挤在一起,做事也是形影不离,更是不敢冒尖出头。 但端木睿如今用着苏婉言的脸和身体,虽然戴着侍卫们统一的大帽子,穿着厚重的皮袍,但苏婉言那张脸太精致小巧,虽然脸上抹了黑灰,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她个子小,站在一群高壮的男人群里还是很显眼。 就有一个同屋的侍卫经常背地里跟人议论端木睿,说他不像个男的,就是个娘们之类的,其他侍卫有的不搭理他,有的也跟着说笑。 这天,端木睿不小心踩了一下他的脚,已经跟他道了歉,但他存心憋着坏,瞅着这个机会哪能放过,他对在场的几个侍卫轻佻地笑道:“你们说我要不要原谅他?娘们兮兮的,竟然不长眼敢踩老子的脚。” 端木睿转身看着他没说话,他竟然上前,摆出流氓的无赖样子说:“看什么看,给老子把踩脏的地方擦了。” 端木睿没动,他早就忍不了这个混蛋,只不过不想惹事而已,他冷声说:“我已经道过谦了,是你自己把脚伸那么长,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而且你那靴子那么脏,请问我踩脏的地方在哪,你能找出来吗?” 侍卫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老子就是把你绊倒了又怎么样,既然找不出脏的地方,就给老子把靴子刷一遍,要不然,你就陪老子睡一晚,让老子高兴了,老子就不找你的事了。” 周围的侍卫哄笑起来,端木睿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却突然出手,一拳击在侍卫的肚子上,拳头都好像陷进了厚实的皮袍里,侍卫竟然被打得飞出了一米远,然后沉重地落在地上。 周围的人同时惊呼出声,他们没想到端木睿瘦小的身体里竟然蕴藏着这么大的力量。 被打倒的侍卫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端木睿就走过去再给了他一拳,这回他半晌也起不来,端木睿朝走到他跟前踢了他一脚,冷冷地道:“喂,快点起来了,不然我再一拳下去你就会没命了。” 那侍卫赶紧爬了起来,端木睿站着不动,他趁机扑上来想把端木睿掀翻,端木睿灵活地跳开,身法极快地绕到他身后,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脖子,然后收紧,越来越紧。 侍卫的脖子被端木睿的手臂用力锁着,因为端木睿个子矮,他往后倒着,只能脚后跟着地,此时不停在地上乱蹬,手抓住端木睿的胳膊试图把他拉开,但无济于事。 眼看真的要把人弄得没法呼吸了,其他侍卫赶紧求情,他这才开口:“服了没有?” “服了,服了。” “求饶吧。” “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以后都听你的,绕我一命吧。” 端木睿这才放开他,周围却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他有点诧异,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匈奴人尚武,喜欢用拳头说话,而且那侍卫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他轻而易举地打赢,他们都拿他当大英雄了。 这件事很快传到戍卫长那里,戍卫长听说他三两下就把人制服了,非常喜欢他,还给他了一个官做,让他管了八个侍卫。 而苏婉言趁着他出风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暗中已经打探好了圣水池所在的地方,两人商量好了,准备晚上就偷偷前往。 可不巧的是,当晚突然有周围的部族入侵,部族已经筹谋许久,十分勇猛,很快就打到了王庭。 苏婉言和端木睿被派到去保护匈奴贵族的安全,他们和一队侍卫守在贵族府邸门口,他们保护的这个人是个重要官员,对方已经打探到他家的住处,一队人马直接杀了过来。 苏婉言这队人一边抵挡一边派人去叫增援,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再招致麻烦,他们两人都没有显山露水,尽量让自己表现平平。 增援的人来了之后,他们就更放心了,但混战中,端木睿看到苏婉言被一群人围攻,十分危险,他连忙解决了身边的对手,冲过去帮苏婉言,两人在一起战斗力大增,端木睿更是挑战对手中最厉害的那一位将领,最后将他斩杀。 第二天上午,戍卫长把端木睿叫到跟前对他说,他昨晚杀掉的那个将领是入侵部族的重要首领。 戍卫长说:“你这是立了大功,我一会儿就汇报给圣子,他肯定会好好赏你。” 端木睿一听这话,连忙拒绝,“不用不用,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请功的话可能会被圣子骂的。” 他知道圣子就是义渠隆,让义渠隆知道了,若是要见自己,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第二百二十八章 圣水池 戍卫长摆着手说:“圣子不是这样的人,他最喜欢的就是勇猛善战的属下,他只会给你奖赏,不会骂你的。” 端木睿见戍卫长心意已决,也想不出什么招来阻止他,便由他去了。他想着就算见面,他现在这个脏兮兮又臃肿的样子义渠隆也不见得就能认出来。 戍卫长说办就办,下午就让他去见圣子。 他只得去了,见到义渠隆,自是被夸奖了一番,又赏了他一托盘银子,还给他升官,让他给戍卫长打下手。 他没有推辞,连一句话都没多说,他一直眼睛朝下看,半低着头,希望义渠隆不要认出他来。 两个人面对面,义渠隆又有意想看看英雄长什么样子,因此便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觉得他的脸好像有点熟悉。 “你家是哪里的?”义渠隆开始试探他。 这都是来之前都想好了答案的,义渠隆便一口说了一个匈奴族的地方。 义渠隆又用匈奴族的语言考问他,现在王庭和附近的人都说汉话,若他真的是匈奴人,应该会说匈奴语才对。 不过端木睿正好懂得匈奴语,便也过关了。 义渠隆见他脸上肤色暗沉,身上的味道也大,回想了一下苏婉言的样子,她皮肤那么细腻白皙,又那么喜欢洁净,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她呢。 他心里释怀了,便放端木睿回去,端木睿出门就长出了口气,心想今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因他招了眼,有和苏婉言的计划只能暂时取消,还要再等机会才能去圣水池了。 再说他们离开之后,周边的小国打探到消息就想趁机入侵,在边境挑事,苏遂和苏鹤鸣父子,还有霍邱山分别带兵前往镇压,那些小国不敌,被打得落花流水。 他们见惹不起天朝,又都知道昭贤如今也受天朝管制,觉得昭贤国小力弱,在天朝皇后的辖制下肯定不堪一击,在那里总能占点便宜,就派人去挑衅试探。 见是外国使者前来,为了尽到礼数,陈巧巧就让相关的官员把人安置妥当了,谁知他们就闹起事来,昭贤的官员跟他们对质争吵,他们就故意激起官员的怒火,官员忍无可忍之下就出手打了他们。 这回他们就找到借口,说昭贤仗势欺人,竟然出手伤人。 这事很快就闹到了代理朝政的陈巧巧那里,他们见陈巧巧是个弱女子,以为一点阵仗就会被吓到,就在大殿上闹起来,陈巧巧却喝止了他们的吵闹。 “你们在我昭贤闹成这个样子,跟泼妇一般,成何体统!”她说话毫不留情面,对那些人只有冷冷的厌恶,而没有丝毫惧意。 见殿上安静下来,陈巧巧才说:“你们说吧,我倒是听听昭贤的人是如何仗势欺人的。” 那些使者被骂成泼妇,本就愤怒,见她说话又偏向昭贤,而且把事实说出来,他们的真面目便被揭穿了,就有领头的使者恼羞成怒,指着陈巧巧破口大骂。 “你一个无知妇人,你是谁啊,根本没资格和我们说话。” 陈巧巧怒道:“我没资格,好,人家说两军交兵不斩来使,我今日就偏要杀了你们这些狂妄之徒。” 这些人本来就是无耻之徒,根本没有气节可言,听说要杀他们,他们已经吓得不行,色厉内荏道:“你杀了我们就不怕我们国家前来攻打?” 陈巧巧冷笑,“我怕什么,天朝援军不日就到。” 使者一商量,连忙服软,又变了一副面孔,以两国交好,多国联合为借口想和谈。 陈巧巧知道他们只是想为自己的国家捞好处,其他的都是幌子,但他们已经放下身段,她也就以礼相待,不过却严防死守,不退分毫,让他们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即便陈巧巧早就显示出了卓越的能力,又得苏婉言看重,但很多昭贤的大臣还是看不起她,这回在外国使臣面前她毫不退缩,还让那些人败下阵来,大臣们就对她刮目相看,甚至对她钦佩不已。 不久,苏鹤鸣带着一队人马真的前来支援,他的赫赫威名让那些使臣更加收敛,最后和谈下来他们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当然昭贤也不想占人家便宜。 而在这段时间里,苏婉言选的两个宗室子弟,小的那个叫傅玄的,已经开始展现不可多得的天资,而大的那个韶仁是有些小聪明,但跟傅玄比起来却差远了。 学堂里的先生经常对傅玄赞不绝口,韶仁大一些,更能明白他们现在留在宫里意味着什么,便对傅玄生出了嫉妒之心。 傅玄也不是不懂,知道这不是隐藏自己的时候,爹娘离开的时候也跟他叮嘱了,担着被韶仁讨厌的风险,也要展示自己的能力。 韶仁和傅玄的父亲都是老皇帝的儿子,一个是三皇子,一个是五皇子,当初老皇帝宠爱三皇子的母妃,就给他找了世家之女,家世显赫,而傅玄的外祖父只是一个吏部的官员,虽然也是朝廷大员,但相对于韶仁的外祖家就少了些财势的底气。 私下里,韶仁就搬出自己的外祖父来威吓傅玄,说他要是再不收着点,他就跟他母亲说,让他母族收拾他的外祖父,让他在朝廷做不了官,就算他傅玄被皇上看中,他母族也会出来阻止的。 傅玄就借着跟先生讨论书中的道理,私下里问先生,皇上会不会怕一个势力强大的家族,先生告诉他别的皇帝不好说,但当今的皇帝是不会怕的,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怕。 傅玄听了之后就不再怕韶仁的威胁,只要他足够优秀,有皇帝撑腰,也不怕自己外祖父被韶仁的母族打压,不过他衡量之后还是把自己的锋芒藏匿了一些。 又说回苏婉言和端木睿,他们在匈奴蛰伏了一段时间,突然同时感觉身体不适,一个吐血,一个流出鼻血来,他们猜测蛊虫在体内的潜伏期已经过了,可能已经开始蚕食他们。 他们便不能再拖下去,商量好了之后,当晚就迷晕了同屋的侍卫,他们俩偷偷前往圣水池。 到了圣水池,圣水池外有大量守卫,苏婉言又用戒指的力量让守卫们陷入梦魇。 他们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二人就立刻进入圣水池,圣水池与草原上唯一的山脉相连,有一股清泉常年不会干涸,留下来自然形成一个水潭,水质清澈见底,温度适宜,而且不会随着外部环境改变,水潭里的水也从不增多或者减少。 这样奇异的现象让匈奴人惊叹,他们认为这股泉水有灵性,就把它称为灵泉,储存下来的水潭称为圣水池,并且在圣水池周围修起高高的围墙,往远处看,似乎还有庞大的建筑。 他们二人小心翼翼进入池水中,奇异的事情就出现了,他们两人的手臂上凸起一根红线,那条红线迅速移动到手指上,两只小拇指指节大小的红色虫子就从指尖钻了出来,掉进水里就迅速被融化了。 他们顿时感觉好像身心都得到了净化似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就交换了回来。 苏婉言惊喜地看着自己纤细的双手,又摸摸自己的脸,不由得感叹道:“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换了回来,这也太神奇了。” 端木睿也摸了一下自己还算坚硬的胸肌,伸展双臂感觉了一下,立刻觉得舒服多了,以后再也不用把自己当成一个女的。 他笑着说:“走吧,快点离开这里。” 两人一起走出圣水池,可是刚上岸,就听到圣水池深处看不见的地方传出一阵嚎叫声,通过池水层层叠叠地传递出来,在这安静又神秘的地方,显得异常恐怖。 “这是什么声音?”苏婉言不禁问出声来,抓住端木睿的手臂,恐惧地看着前方的黑暗。 端木睿脸色凝重地摇头,他也想不到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 “是冲着咱们来的吗?”苏婉言又问。 “有可能吧。”端木睿不确定地说。 他拉着苏婉言继续往外走,“不管怎样都要快点离开这里。” 他们走到门口发现守卫被惊醒了,有人跑去叫人过来,大部分都进来查看情况。 端木睿拉着苏婉言躲了起来,打算趁那些守卫进去之后再离开,但守卫进去之后,增援的人很快就到了,他们走到门口竟撞了个满怀。 他们俩想装作侍卫蒙混过关,但他们身上的衣服是湿的,那些人也不傻,就认定他们是偷偷进入圣水池的贼人,想把他们抓起来。 他们只好折身朝圣水池跑去,很快义渠隆也来了,也带着一批人来查看,听说正在追杀贼人,就打头一起往圣水池深处追杀。 苏婉言和端木睿沿着圣水池的岸边往深处跑去,好在刚才那一阵嚎叫声再也没有响起过。 他们跑到一座大门前停住脚步,奇怪的是,大门竟然缓缓地打开,追杀他们的匈奴人眼看就要到了。 苏婉言想进去躲避,但还是征求端木睿的意思,问他怎么办,端木睿拉着她就一步跨了进去。 匈奴人已经到了跟前,苏婉言一抬头就看到了义渠隆,她慌乱间想在大门上找到机关把门关上,否则追究是会被抓住的。 没想到还真让她给找到了,她用力一按那块稍微凸起的石块,门就“轰隆”一声关上了,把外面的吵闹声和喊杀声都隔绝在外。 苏婉言放松下来,拍了拍手,“看他们还怎么进来。” 端木睿看着紧闭的大门却有些发愁,对她说:“这里是出不去了,他们肯定会等在外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应该会有吧。”苏婉言乐观地说,“走,咱们逛一下这里面,看看还有什么奇特的东西,顺便找一找出口。” 一开始只是寻常的石屋,不过,虽然看起来寻常,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机关,他们还是小心翼翼。 走出石屋后就是一片荒芜,没有阳光,除了一些风化的石头就是沙地,中间有一条溪流缓慢地亘古不变地流动,这肯定就是通往圣水池的泉水了。 这片荒芜的地方好像望不到边一样,四周都是烟雾迷蒙的,也不像是现实世界中的地方。 苏婉言有些害怕,她试着出声道:“端木睿。” 端木睿应了一声,对她说:“你别怕。” “这里该不是幻境吧?”苏婉言想不到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地方。 “幻境?你是说做梦吗?”端木睿问她。 自己这个穿越者都难以接受的东西,他更不可能接受,当时跟他说那枚戒指的奇异力量他都许久才相信,更别说眼前的状况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幻境 苏婉言没回答他,因为她自己其实也解释不清楚,就拉着他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发现义渠隆堵在他们前面。 两人对视一眼,苏婉言开口试探:“义渠隆你是人是鬼?” 义渠隆愣了一下:“什么人、鬼的,你不要咒我。你们以为关了大门就能把我也阻止在外,告诉你,我是圣子,以圣子之血就可以打开那扇大门,我来过这里很多次,知道这里有近道。” “你是人就好。” 苏婉言话没说完就朝义渠隆出手,可她发现大概因为身体刚换回来,竟然身手没有以前灵活,端木睿同时出手,他也发现问题,结果他们两个一起都打不过义渠隆,见打不过,苏婉言拉着端木睿就跑。 义渠隆已经认出他俩,他看见他们往更深的地方的跑去,他知道越往里走越诡异,越危险。 而苏婉言和端木睿自从中蛊以后,没有一点反应,他就一直觉得蛊毒可能没对他们起作用,他以为这次他们进入圣水池是想打探圣水池的秘密。 他追上去,再次堵住他们两个,他对苏婉言说:“我知道你们进来是想做什么,只要你嫁给我,我就告诉你这里面的秘密。” 苏婉言气喘吁吁地说:“我对这里面的秘密没什么兴趣,只想快点出去。” 她越是这么说,义渠隆越是确定他们就是来打探秘密的,就顺着她说:“可以,你只要答应嫁给我,我就带你出去。” “不劳你费心,我们自己找。”苏婉言拉着端木睿又往回跑,一直跑进了刚才的石屋。 义渠隆也追了进来,他们俩分开在石室里灵活地跑来跑去,义渠隆只想找到苏婉言把她带走,恨不得让端木睿永远留在这诡异的地方。 可端木睿和苏婉言默契十足,他每次以为能抓到苏婉言,看到的却是端木睿,他虽然体力占上风,但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他瞅准苏婉言的踪迹,准备一举把她抓住,谁知却上了她的当。 他被骗进了一间密室,苏婉言从外面放下了机关,石门滑下,他被关在了里面。 苏婉言和端木睿已经累得不行,在外面歇息了片刻,继续去寻找出口。 两人又走进那片荒芜的沙地里,苏婉言觉得无聊,就对端木睿说:“听义渠隆那口气,好像这圣水池深处有什么秘密啊。” “这里已经够让人惊诧莫名了,还有什么秘密也不奇怪吧。” “那你想知道是什么秘密吗?”苏婉言又问。 “既想又不想,要是需要付出生命代价我就不想,咱们要是出不去这里,天朝怎么办?”端木睿想着就觉得忧虑,他们离开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不知道朝廷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说得对,虽然我也很好奇,但是丢命的事咱们不能去做。” 她说完,端木睿突然拉了她一下,指着远处一片光明的地方,欣喜地说:“你看,那边是不是出口。” “真的,我看见了,应该就是出口,快走。” 两人加快脚步走过去,可走了许久也没走到,而那个光亮的地方也一直都在前方不远处。 这是怎么回事?苏婉言发现不对,转头想问端木睿,却突然发现他已经不在身边。 “端木睿,端木睿……”她瞬间慌了神,回头四处寻找,却怎么也看不到端木睿的身影。 原本平坦的沙地,一眼可以看到很远的,但她跑了很远,把刚才走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看到人。 她只好站住,喘着气焦虑恐惧地看着这片诡异的地方,她想起一路走来的奇怪之处,觉得可能有一件东西能帮上忙。 她把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取了下来,单手结印,念了几句咒语,戒指就微微发亮起来,在这荒芜的地方,这戒指的光亮让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戒指的光亮越来越明显,最后变成一团耀眼的明亮,然后有瞬间暗淡下来。 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她用手揉了揉,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眼前的荒芜有了些许差别,变得似乎更真实了一点,她往刚才看到以为是出口的地方看去,那里哪还有什么光明,就跟别处一样,阴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气。 她这才明白,刚才他们陷入了幻境中,可端木睿又去了哪里? 正在她觉得迷茫的时候,突然看到端木睿从面前飞快跑过去,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脸上的表情异常愤怒,但又充满恐惧,他自然是看不到她的。 “端木睿。”苏婉言叫了一声,但她马上反应过来,这样是不可能把他叫醒的。 她又拿出戒指,为了唤醒端木睿,在戒指的帮助下进入了端木睿的幻境中。 他的幻境里一片漆黑,她很久才适应这里微弱的光线,能很隐约地看到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并且听到一阵孩子的啜泣声。 她朝那个声音走过去,模糊地看到一个小男孩蹲在墙角,把脸埋在膝盖上哭泣。 她知道这就是端木睿小时候,她不由得一阵伤心,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问他:“你是不是很害怕?” 小男孩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她,点了点头。 苏婉言知道他害怕黑暗,患有黑暗恐惧症,以前比较严重,晚上必须在有灯光的地方呆着,只要进入黑暗的地方就会晕厥,现在好一些了,只要屋里有其他熟悉的人,也可以不要灯光。 恐怕他这个病,就是因为小时候被关小黑屋才患上的。 “我救你出去好不好?”苏婉言柔声说。 小男孩迫不及待地点头,苏婉言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走到门口,用力一推就把门打开,拉着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走出门之后就是万里晴空,小男孩走在阳光下,清瘦的小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意,但看到苏婉言,脸上露出戒备的神情,转身就跑了。 苏婉言心想我救了你,你竟然还排斥我。 光明很快就消失了,又陷入一片黑暗中,几个小太监把他围在中间,对他又推又搡,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站在一边指挥那些小太监。 小男孩手里拿的糕点都掉在了地上,被那些小太监用脚踩碎,小男孩抹着脸哭了起来。 苏婉言走到那个青年面前,发现他看不见自己,但她隐约能认出,这个男子就是老皇帝。 她在心里暗骂,这个老家伙,原来从端木睿小时候就欺负他,一直到死之前他都在算计端木睿。 不知道端木睿抓住这老东西,把他关进宫里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一定是比她想象中更加快意,或者也更加平静。 她走过去把那几个小太监拉开,扔在地上,把端木睿拉过来,用手绢把他脸上的眼泪擦净。 小男孩挥开她的手,戒备地看着她:“你是谁?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跟前?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婉言指着自己,“我是来救你的,想把你从黑暗中解救出去,你可好,竟然怀疑我。”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人,所有人都是魔鬼。”小男孩指着她,“你不要再跟着我,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端木睿很快从一个小男孩长到小少年,像一棵从悬崖峭壁的缝隙中长出来的树,虽然还没长得太高大健壮,但已经逐渐显出秀颀的外表和坚实的内心。 老皇帝已经登基,开始找人刺杀端木睿,苏婉言总是在他遭遇危险的时候出现,有时候是救他,有时候是和他并肩作战。 一次次把端木睿从黑暗中带到光明的地方,苏婉言知道那黑暗就是端木睿记忆中让他痛苦的部分,打破这些黑暗,他的黑暗恐惧症就能治愈,他也就不会在噩梦中挣扎。 多次之后,端木睿终于开始放下戒心,试着接受苏婉言的存在。 随着他长大,他对苏婉言的感觉变得很微妙,他对苏婉言说:“你到底是谁,我觉得认识你,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苏婉言朝他笑着:“对,我们肯定认识,不仅认识,而且交情不浅。” “那我想想,我一定会想起来的。” 他很认真的想,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只记得黑暗和痛苦,他头疼欲裂,像是被斧子劈开了似的,他发疯一般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苏婉言抱住他,柔声对他说:“停下来吧,不要想了,总会记起来的,不要着急。” 他终于平静下来,苏婉言又跟他说:“以后一切都会好的,我知道你的未来,你以后什么都会好起来的,皇帝他终究会衰败,而你会变得越来越强大,最终,他会败在你手里。你以后会遇到很多好人,你的下属,你的朋友,你也会有自己真正的亲人,你的未来是很光明的。” 端木睿不敢相信地看着苏婉言,苏婉言笑着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可能你只是不知道,其实你现在身边已经有那样的人了,他们会一直跟随你,保护和扶持你。” 端木睿陷入沉思中,半晌对苏婉言说:“我知道了,我一直在黑暗的痛苦中走不出去,也不能敞开心胸去看一看那些对我好的人。” 苏婉言笑着点点头,他看着苏婉言,目光逐渐变得温柔,突然说:“你做我的家人如何,等我长大了,我会娶你。我今年十二岁,再有几年我就可以娶你了,你等着我。” “好。”苏婉言又笑着点头。 苏婉言想着很快他应该就能遇到她,他中了蛇毒被她救了,虽然后来邱雨琳冒充她得到了他的信任,但应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走出了黑暗。 就在这个时候,义渠隆已经从密室中逃出来,他知道他们俩肯定出不去,就在那片荒芜的沙地里寻找他们的踪迹。 他很快发现他们两个陷入了幻境中,他心想这正是好机会,就抓住端木睿,用内力伤了他。 两人正在说话,苏婉言突然发现端木睿脸色发白,嘴里还吐出一口血来。 她心里一紧,连忙扶住端木睿,焦急地问他:“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苏婉言不知道在梦境中出事会怎么样,就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梦境中又有人暗杀端木睿,苏婉言见他已经这样,再也承受不起伤害,就挺身而出护住端木睿,下一刻,一只箭射进了她的胸膛,就跟那次端木睿保护她一样。 苏婉言逐渐失去生命力,端木睿痛不欲生,而此时苏婉言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就快要在梦境中消散,端木睿到了最绝望和痛苦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切。 第二百三十章 仙长 明白苏婉言跟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之前因为头疾而失去记忆的那些事也想了起来,同时,他从黑暗的梦境中清醒了,连忙抱着濒死的苏婉言逃了出来。 出了幻境,他们两人的伤自然也就恢复了。 看到义渠隆在附近,就知道刚才肯定是他在捣鬼,那股外力的伤害必定来自于他,而端木睿此时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功力,加上怒火中烧,给他更增了几分杀气,义渠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几招之下就打伤了。 他正要下杀手,苏婉言制止了他。 “等一下,留着他还有用。” 端木睿让到一边,苏婉言上前对义渠隆说:“你不想死的话,就带我们走出圣水池。” 义渠隆捂着胸口,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点头道:“好,我带你们出去。” 苏婉言又威胁他:“别想耍花招,被我们发现你随时都会死。” “不会的,我的命现在在你们手里,再说,我怎么舍得你害你。”他讨好地笑着。 苏婉言瞪了他一眼,让他在前面带路。 义渠隆带着他们很快走到一座小桥边,两人有些惊诧,没想到义渠隆对这里这么熟悉,终于见到除了黄沙和石块之外的东西,两人也倍感新鲜。 小桥自然是为了通过泉水而搭建的,义渠隆说:“过了这座桥,到对面很快就能找到出口了。” 苏婉言和端木睿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几分欣喜。 过了桥之后,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面又有三座建筑,呈品字形排列,走到跟前,义渠隆说:“三座建筑一模一样,我忘了该从哪一间进去了。” 听他这么说,苏婉言就警惕起来,拉住了端木睿的衣摆,提醒他要小心,端木睿朝她点了下头。 义渠隆这时候又说:“要不然这样,端木睿,你走那边,婉言是女子,我跟着她一起走这边,好保护他。” 这很可能是阴谋,苏婉言立刻说:“不行,要么三个人一起,要么我们就杀了你,再另想办法。” 义渠隆无奈地笑了笑,“那就三个人一起找。” 他带着两人走进最前面的这座房子,走进去之后又发现了奇异的事,从外面看虽然房子也挺大的,但在里面走了很久也走不到头,若是只有外面看到的大小,五十步怎么也能走到头了。 而且越往里走越昏暗,苏婉言问义渠隆:“不是带我们出去吗?怎么反而越走越黑了?” 义渠隆回头说:“所以,有可能不是从这一处走。” “那咱们快点返回吧。”苏婉言拉着端木睿就要转身离开。 义渠隆又叫住了他们,“等一等,也不一定,有可能走过这段黑暗的地方就可以走出去了呢。” “要不然我跟端木睿往前走一走,再看看,你在这里等着?”他征询着苏婉言的意见。 端木睿说:“不行,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你心疼她一点吧。走了这么久,她多累啊。反正我在你手里也跑不掉,咱们往前走一走,要是能走出去就回来叫她,走不出去再一起返回。让她在这里歇息一下,你我辛苦一点。还有,你放心吧,这里没有妖魔鬼怪的。” 端木睿听她这么说,也心疼苏婉言今天走了太多路,就让她留下等着,苏婉言便叮嘱他小心一点。 他们两个男的就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前面更加黑暗,端木睿刚想返回,义渠隆突然说:“你看前面是什么?” 端木睿看过去,看见的却是让人觉得更加压抑的黑暗,正在他观察的时候,义渠隆突然推了他一下,他脚下一个踉跄往前迈了一步,结果就掉了下去,他下坠的时候想抓住义渠隆,可义渠隆已经跑开了。 义渠隆说让他看前面,前面确实有情况,不过却是一个深渊,他来不及想义渠隆有多奸诈,因为他一直在往下坠落。 就在他觉得恐怖,以为今天要命丧于此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大力托住了他,他便安稳地落了地。 再说义渠隆,把端木睿推到深处之后他就跑回来,因为很黑,几乎看不清什么,苏婉言没意识到端木睿没回来,不妨被义渠隆一把捉住手腕,拖着她往前跑。 苏婉言很快感觉不对劲,知道抓住自己的不是端木睿,而是义渠隆,就质问他:“你做什么,端木睿呢?” “他遇到奇怪的东西,被黑暗吞噬了,你快点跟我走。”义渠隆拉着她继续往前快步走。 “你放开我,我要过去看看。”苏婉言根本不相信义渠隆,她想亲眼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怪物。 “你去也会消失的,我不会放你过去。” “你为什么没消失?” 他们已经走到勉强能看见的地方,苏婉言站住,义渠隆也只得停了下来。 “我看见他消失了,才赶紧跑了回来。” 苏婉言越发不信义渠隆,便不动声色,问他:“那是否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应该是如此,我之前也没来过这里,但是他被吞噬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苏婉言没说话。 “你不要太难过了,有些力量是我们人类无法抗衡的。” 苏婉言问他:“你不是知道这里面的秘密吗?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也只是一介凡人,但以我猜测,应该是什么仙人或者魔鬼之类的才有这种本事,不过把这里搞得这么恐怖,就像地狱一样,可能是什么大魔王,而不是仙人。” 苏婉言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刚才他绝对是故意带着端木睿过去的,肯定是他存着心要害死端木睿,她越想越愤怒。 “这里大魔王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你怎么还抓着我的手,把我抓得疼死了,好像伤到筋了。”她冷冷地说。 “对不住,对不住,我帮你看看。”义渠隆把她的手抓起来看。 苏婉言见他光赔不是却不放开,急得用力一甩,但还是没把义渠隆甩开,还是被他紧紧抓着。 她把装在腰间荷包里的戒指拿出来,暗中催动戒指的力量,打算催眠义渠隆,可不知怎么回事,戒指好像被一股外界的力量压制着,她凝聚心神和这种力量抗衡,终于催眠了义渠隆,但她也被那股外力伤到,身受重伤。 她连忙掰开义渠隆的手,拖着痛苦不堪的身躯往黑暗中走去,要去寻找端木睿。 端木睿掉下去之后,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房间内,这个房间跟平常的房间无异,有床有桌案,一应坐卧的家具就像在现实的世界里看到的那样。 他在房间里寻找能出去的办法,找来找去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原来画里面竟然有苏婉言,不过她却穿着短衣长裤,十分奇怪。 婉言怎么会出现在这画里,他想得出神,就被画里的一股力量吸了进去,进入了画中的世界。 而苏婉言返回来寻找端木睿,到处一片黑暗,她按照印象中的方向往前走,最后在摸索中也掉进了端木睿坠落的地方。 她睁开眼看到的也是那个房间,房间里没有灯,在房顶上镶嵌着明珠,可以看清屋里的一切。 她猜想端木睿肯定也掉到这里了,就是义渠隆说的被黑暗吞噬了,但她找遍了房间,大声呼喊都没找到端木睿。 她想他有可能已经离开了这里,便又开始寻找出路,可她却发现这就是一间密室,可能有机关可以出去,但她怎么也找不到。 这时她注意到书案上有本书,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无论是封面还是扉页,包括里面都没有字。 她想这莫非是无字天书,这时,她感觉刚才催眠了义渠隆之后戴在手指上的戒指开始发热,那只手指指到的地方,书上就出现了一行行字,她看了之后才知道这是一本关于修仙的书籍。 她放下书,又环顾这间房子,又看了一下里面的陈设,便断定这里以前可能真的住着仙人,这就是一间仙人修仙的府邸。 这样一想也就明白了,那圣水池超出自然规律的奇异之处,还有一路走来的奇怪景象,还有差点要了他们命的幻境,估计都是仙人设置的障碍,他不希望凡人接触到他,而真的走进这深处的人大概就是与仙有缘的人了。 她突然感觉戒指自己颤动起来,发出一团氤氲的白光,倏尔竟然从里面跳出一个男人来。 男人一头雪白的头发,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衣袂长袍无风自动。 苏婉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就说这枚戒指怎么如此神奇,原来是仙人幻化而成的吧。 “小姑娘你好啊。”男人朝她笑着。 “你好。”苏婉言傻白甜地朝他笑着摇了摇手。 “咱们也不算是第一次见,之前多亏姑娘照顾在下了。” “哪里哪里,是仙长多次帮助在下,在下感激不尽。”苏婉言连忙郑重地行礼。 男人呵呵一笑,苏婉言问他:“请问仙长尊号?” “我,就是在这青城山脉修仙的,就叫我青城好了。” 苏婉言说:“原来如此,看来是在下幸运地把仙长带回了青城山,也不知道这个机缘巧合如不如仙长的意。” “再好不过了。”青城仙长笑着说,“我做仙人的时间太长了,我的凡体仙魄都将消散,回到这个地方来是最好的归宿。” “什么,你就要离开了吗?”苏婉言大惊,“这这,我们才刚认识,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是的,就要离开了,不过真的不用伤感。” 苏婉言想请他寻找端木睿,却又听见他说:“你与我有缘,我一直在寻找继承我凡间功法的人。” “哦,嗯。”苏婉言心思不在这里,点头应和了一声。 青城仙长笑着道:“你受了很重的内伤,我这里有丹药可以帮你疗伤。” 苏婉言想起这事,“是我刚才使用戒指魇住一个骗子的时候受的伤。” “是因为接近这个故地,戒指有些激动,想要快点回来,所以有点失控。戒指虽然是我幻化,但已经物化太多年了,所以有时候不好控制。” 苏婉言点点头,表示理解。 仙长从屋里的一处找了一粒仙丹出来递给苏婉言,“吃下这个,你的伤就能好。” 苏婉言这次被义渠隆下的蛊害苦了,她不敢轻易再相信任何人,就像大人叮嘱过孩子,不能随意要陌生人的糖吃一样,她打心眼里对人家给的丹药之类的东西发怵。 第二百三十一章 历练 虽然这个仙长是一直随身戴的戒指幻化的,但想想先前经历的那些,荒芜的荒漠、幽暗的建筑,这些可都是他一手制造的,她觉得他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而且不一定就是好人,因此不敢完全信任他。 她没有伸手接,仙长知道她是不敢轻易相信自己,便笑了笑,幻化成端木睿的样子,朝她施了法术,让她相信自己是她最信任的人,她这才把丹药吃了下去。 仙长变回来之后,撤了法术,苏婉言就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但她所受的伤确实是好了。 她这才想起让他帮忙找端木睿,“仙长,你常年跟随我,一定知道我的夫君,他大概比我先坠落下来,但我没找到他,不知仙长能不能帮我找找。” 仙长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他,我不仅知道他,还知道你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从几百年之后的世界穿越而来的。” “是的,仙长不愧是仙长,什么都清楚。” 仙长竟然面有得意之色,指着墙上的画说:“你过去看看。” 苏婉言连忙走过去,凝神一看,果然看到画上面有端木睿的身影,那幅画伤的情景十分怪异,一般是古代,雕梁画栋,街市繁华,一半是现代,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她看到端木睿,但没有像他那样被吸进去,她回头看着仙长问:“请问仙长,端木睿为何会在这画里?” “这幅画上的画面随时会变,他之所以在里面,是因为在经受历练。” “经受历练?”苏婉言不明白。 仙长一挥手,那幅画就动了起来,苏婉言便看到了端木睿在画中的经历。 端木睿来到现代社会,遇到了苏婉言小时候,她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六岁的时候就被佣兵团的人挑中,从孤儿院把她带走,进行训练,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执行任务。 一路上吃的苦不亚于端木睿成长过程中遭遇的那些,同样也经历了多次生死一线间的考验,端木睿作为外来闯入的者,不能现身,只能在暗中保护她,帮她度过一次次难关,陪伴着她成长。 突然,在一阵迷雾间,穿着古代衣裙的苏婉言出现,端木睿一阵欣喜,跟她说自己遇到一个小女孩,长大了肯定跟她一模一样。 苏婉言就说:“那咱们就留下来,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 “好啊。”端木睿正要带她走,却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停下来问她,“留下来是什么意思,是不回去了吗?” “是啊,这里难道不好吗?再也不用为国事烦恼,也不用管那些狼子野心的邻国会不会入侵,更不用担心没有继承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有我陪着你。我带你去玩乐享受,这个世界跟你所在的那个世界可不一样,相信你也看到了吧。” 端木睿便觉得这个苏婉言有问题,若是以前她绝对不会说这些没有责任心的话,她也不是一个把享乐看得很重的人,她的愿望和野心他都知道。 他怀疑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苏婉言,但他没有马上揭穿,先答应了她:“好啊,我跟你留下,有你陪着我无论在何处我都会觉得高兴。” “那走吧,我带你去吃这个世界的美食,保证你连见都没见过。” 苏婉言拉着他就走,端木睿指着自己和她:“咱们就这样去吗?这样不妥吧?” “哈哈,是显得格格不入。那咱们先去找地方换身衣裳。”她说着又要拉端木睿离开。 “婉言,婉言,咱们不着急,我有件事想先问你。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是不是应该先找到回去的路,在遭遇危险的时候也好逃跑。说实话,我没来过这里,心里十分没底。” 苏婉言笑着说:“这不是有我吗?我对这里很熟,我可以保护你。” 端木睿装作生气道:“哪能让你保护我,你不告诉我回去的办法,我就算留下来心里也会不安,只要你告诉我退路我就不怕什么了,也会安心在这里陪你。” “那好吧。我告诉你也无妨。”苏婉言无奈地给他指了出路。 这个过程,苏婉言在图上看着端木睿被变成自己的人欺骗,有心想提醒,但仙长说这是对端木睿的试炼,别人不能打扰,否则他可能永远都走不出这幅画。 苏婉言没办法,只能在外面等着端木睿。 仙长跟她有缘,似乎有很多话跟她说,还开玩笑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留下来陪他,她没有答应,但仙长也没生气。 仙长又说这屋里的东西都是宝贝,她可以带走任何一件,苏婉言不敢轻易要他的东西,便敷衍了过去。 而端木睿从假的苏婉言口中得知走出那幅画的办法,这就算他通过了考验,成了仙长凡间功法的继承者。 他从画中出来,并不知道仙长的身份,看苏婉言跟他相谈甚欢,便对他显示出戒心,把苏婉言拉到自己身边,防备地看着他。 苏婉言便给他介绍他是青城仙长,戒指就是他幻化而成的,端木睿就明白了那戒指为何有这么神奇的能力,还有进入圣水池之后经历的一切也就能想通了。 他对仙长表示了敬意,仙长告诉了他们走出圣水池的办法。 苏婉言把戒指从手上拿下来打算交还给仙长,可仙长这时候已经坐在书案后面,他的魂魄正在变成尘光消散。 “仙长。”她惊诧地叫了一声,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形神俱灭了。 “他一定是太寂寞了,刚才跟我说了那么多话,还说让我在他寂灭之前陪着他,我竟然因为不敢完全相信他就没有答应,现在想来,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在跟我开玩笑吧。” 苏婉言十分痛心,端木睿拉着她的手安慰,她对端木睿说:“你刚才通过历练,他已经把凡间的功法传给了你一部分,你知道吗?” 端木睿看着书案后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也沉痛地点头,“我知道了。” “这个世界,谎言和欺骗太多,让我们谁都不敢随意相信,我不敢相信仙长,留下了遗憾,你不愿相信画中的我,却是救了你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苏婉言感叹道。 端木睿替她宽心道:“任何时候都是这样的,只要坚持你我的本心就好,你看仙长并没有责怪你,我也是因为画中的你失了你的本心所以才不信任她,结果反而救了自己。” 苏婉言点头,“你说的对,坚持本心,做好自己该做的,多以善意对人,就不会心有愧疚。” 两人跪拜祭奠一番之后,就按照仙长教的办法,很快走出了圣水池。 而义渠隆从梦魇中苏醒之后,走出圣水池深处,清点手下的人在出口守着,打算抓住苏婉言和端木睿。 但他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这时正好有守卫汇报说人数少了。 他让人清点,发现果然少了两个,他才想到可能是被苏婉言和端木睿耍了。 苏婉言和端木睿出了圣水池之后不好混出去,就打晕了两个守卫,换上了他们的衣服,正好遇到义渠隆也出了圣水池清点人数,安排人手守着出口等他们出来,他们两个正好被算在内。 义渠隆安排好人之后就稍微放松歇息,他们俩趁着身边的人不注意就溜走了,之后义渠隆想找到他们,却毫无踪影。 他们很快回到中原,一个心系天朝的朝堂,一个心系昭贤国,两人在半道就分开了。 苏婉言回到昭贤,南宫秋倪已经望眼欲穿,生怕他们出了意外,看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总算放心了。 苏婉言告诉她,她和端木睿已经换回了身体,又跟她讲了圣水池的神奇之处,她便说:“还好没有弄错,之前我听匈奴人说圣水池多么神秘,可以化解一切灾病,我其实是不相信的,没想到是真的。我心怀忐忑,还怕你们白去一趟。” “他们说的没错,那地方确实很神奇。”苏婉言又给她讲了后来的遭遇,只是怕泄露了什么,没有说那位仙长。 南宫秋倪十分心惊,又给她把脉,没发现她身体有异样,才彻底放心了。 苏婉言见了南宫秋倪之后才去跟陈巧巧说话,两人见面也是欣喜异常,说起政事,陈巧巧便如数家珍一般给她详细禀报了一遍。 “这段时间真是太辛苦你了。”苏婉言对她感激不尽。 陈巧巧谦逊道:“都是我应该做的,好在不负你的期望,没把事情搞砸。” 听说苏鹤鸣来帮她坐镇,那些小国才彻底不敢来骚扰挑衅,苏婉言就问她:“那你现在有看中的人没?你的事不能再耽误了。” 陈巧巧想到苏鹤鸣帮了自己大忙,并且能看出他在努力让自己成长,他在将士们面前受到尊敬和爱戴,虽然对她什么也没说过,但也在默默关心着她,她便有些心动。 但让她说出口,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就对苏婉言摇头,表示没有心上人。 端木睿回到天朝,发现在秦清风等大臣的治理下,朝政还是井然有序,他便没有之前那么担心。 想到之前苏婉言选的两个继承人人选,他就迫切地想把人确定下来,确定下来之后,还要精心培养,培养一个有能力又合格的继承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很长时间,所以越早越好。 他让人把那两个宗室子弟叫来,想要亲自考验一番。 通过考验,他发现大的叫韶仁的,显得有些张扬,即便在他面前也不收敛,还充满傲气,总是拿不屑的目光看小的傅玄,不管哪方面都要掐尖。 而傅玄别看年纪小,但沉稳内敛,但显得有些气场不足,有些还怕韶仁似的,在功课方面也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和聪明。 考验之后,端木睿就在私下里接触傅玄,想知道他藏拙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先是通过偷偷观察和询问先生,得到的结果就是傅玄天资聪颖,远远比过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先生也怀疑韶仁在底下欺压他。 他躲在暗处看见傅玄读《论语》,还有《九章算术》之类的,他突然现身,抓了个正着。 他问傅玄:“你看得懂这些么?” 傅玄红着脸点头,马上又摇头,“我随便看看,看不懂。” 端木睿翻了翻,见他有折痕和简单标记,又看到书桌上的草纸上有演算,还有抄写过《论语》的章节,便知道他不可能看不懂。 “可是朕怎么觉得你看得懂呢。”端木睿笑着便讲了一段《论语》,傅玄到底事小孩子,那股求知和好胜心是不可能完全掩饰得了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衰老 当端木睿说到跟他觉得很精彩的地方,他便提出问题,还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此一来他的本事便暴露了出来。 “现在还说你不懂吗?告诉朕你何要隐藏自己?”端木睿见他神情愧疚,语气温和了很多。 “不是我害怕韶仁。”他摆着小手,“皇上你可千万别误会,侄孙是怕他回去告状,他母族势力强大会让侄孙的外祖父做不成官。” 端木睿马上抓住了重点,“所以是韶仁威胁你了是吗?” 傅玄没说是不是,只低头小声道:“真的不是傅玄怕他。” 他这样说肯定就是被威胁了,端木睿立刻想到老皇帝当年对他的打压,在老皇帝的威吓下,他一直隐藏自己,后来老皇帝就真的相信他能力平平了,他绝对不会让当年的事再发生。 他严肃地说:“你应该知道把你选进宫是为了什么吧?你作为皇位继承人的候选,若是连这点事都害怕的话,今后稍微遇到一点事岂不也要逃避?” “侄孙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若是你处处胜过他,他真的让他母族对付你外祖父呢?” 傅玄想了一下才说:“侄孙相信外祖父是好官,不会害怕他母族,皇上也不会害怕他母族,肯定会给好官撑腰,所以侄孙不需要怕他。” 端木睿对他的回答自然是很满意的,最后得出结论,“所以,我们都不怕,还是你怕了,对吗?” 傅玄半晌才说:“侄孙觉得没必要在他面前争什么,他反正是争不过我的,侄孙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皇上迟早会知道侄孙的本事。” 端木睿笑了笑,“哦,原来你不是怕他,是不屑和他争而已。” 傅玄点了点头,端木睿摸摸他的脑袋,小声说:“你比朕小时候强,不过,你和朕的际遇不同。然而,你虽然很聪明,但很多时候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傅玄迷惑地看着他,他笑了笑,“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为了让傅玄历练,他并没有立刻把韶仁打发回去。见朝廷的事都在有序进行,又安排部署了一番,他便去昭贤看苏婉言。 苏婉言从圣水池回来之后,一开始还很好,沉浸在身体换回来了,政事在陈巧巧的治理下也没什么问题的喜悦中。 可过了七八天,就感觉身体出现了异常,精力不济,肌肤不再有光泽,甚至是每月准时到来的月事也没来,她一开始以为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了两天,却发现这种情况非但没有改善,还在逐渐加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请来南宫秋倪给自己把脉,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在衰老,而且速度很快。 端木睿安排好朝中的事到来的时候,她已经不敢见他了,让陈巧巧骗他说离开王城去昭贤其他地方微服私访了。 端木睿信以为真,便在王宫里耐心等待。 而这段时间,苏婉言和南宫秋倪一直没有放弃想办法抑制衰老,但都没有效果。 过了七八天,见苏婉言还没回来,端木睿就询问陈巧巧,陈巧巧说应该快回来了,端木睿心里着急,就问她苏婉言去了什么地方,他去找她。 陈巧巧想办法阻拦住了他,过了几日,端木睿自己出宫去找苏婉言,苏婉言就躲在宫里,他当然找不到,回来之后就质问陈巧巧。 “她到底去了哪里?你是不是在骗朕?” 见他生气,陈巧巧也害怕,但她又必须要帮苏婉言瞒住。 她去看了苏婉言,如今苏婉言头发都已经开始白了,脸上都已经开始长斑,长皱纹,一直引以为傲的身材也已经干瘪下去。 苏婉言跟她再三叮咛,千万不能让端木睿看到她这个样子。 她只能继续对端木睿撒谎:“皇上出去那两天,娘娘已经回宫了,但她突然想到一个炼丹的方子,就闭关研究丹药去了。” “你没跟她说朕来了吗?”端木睿疑惑又气愤。 “臣说了,但娘娘炼制这个丹药是为了救助百姓,昭贤的天气寒冷,到了冬天,冻伤的,得风寒的太多,每年都会死一大批人,所以娘娘着急,想尽快把丹药炼制出来分发给百姓。” 陈巧巧这样说,端木睿便没有再问什么,因为情况确实如此。 他只能说:“她若是有时间,你告诉她,朕急着见她。” “是,臣一定转达,但不一定能见到她。” 听陈巧巧这么回答,端木睿冷冷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一个人,“对了,南宫师父不是还在昭贤吗?炼丹这种事她不是更在行,她人呢?” “她已经不在宫里,昭贤的山林里出产珍贵的药材,她采药去了。” 其实南宫秋倪就跟苏婉言在一起,一直在照顾调理她的身体。 听了陈巧巧的说辞,端木睿沉吟着离开了。 又等了几天,陈巧巧那边没有回话,端木睿想念苏婉言,抓心挠肺的,若是不在身边还好,可都在一个地方了,竟然还是见不到面,端木睿就忍耐不住了。 他在暗中瞅着陈巧巧,觉得她肯定会去见苏婉言,苏婉言闭关,总要吃喝才行,这些方面肯定是需要陈巧巧打理的。 想到这件事他就生气,苏婉言再着急,就不能抽出点时间见他一面,搞得他现在还要偷偷摸摸的。 苏婉言藏在后宫的一处宫苑里,陈巧巧又一次去见她,端木睿就偷偷跟过去,他躲在暗处偷看,看到陈巧巧提着什么东西进了屋里,但很快就出来了。 他并没看到屋里有什么人,他向宫人打听,宫人都说不知道,有可能是前朝留下的老人。 因为这事瞒着所有人,宫人们自然不清楚,端木睿也不好去问陈巧巧,他一问,陈巧巧岂不就知道他在跟踪了? 但那天他跟踪陈巧巧,苏婉言发现了,她又一次叮嘱陈巧巧保密,陈巧巧又向她保证。 就在这时候,苏安突然来了昭贤。 端木睿和苏婉言搬进皇宫之后,苏安一直住在王府,王府里还留着一些原来的仆人照管他,苏婉言若是回了京城,偶尔会去看他一次。 所以,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都是一个人生活,这就逼着他要自己处理王府中许多琐碎的事,跟人打交道也更加频繁。 不过,他都撑过来了,如今他不仅能跟人很正常地交流,能言善道的能力也更加凸显出来,很多人都愿意和他结交。 苏婉言去匈奴了一段时间,回来也没去京城看他,他想念苏婉言就带了几个护卫来了昭贤,没想到正好遇到端木睿。 他们两人的感情很复杂,端木睿想把他当弟弟,想好好对他,但又不愿意主动,而苏安却对端木睿一直都有些冷淡和排斥,因此两人没办法交心,也没办法像真正的亲兄弟那样。 端木睿问他:“你来找婉言的?” 他点头说:“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她现在在闭关炼丹,谁都不能打扰,包括我。” 端木睿心里很明白,之所以他不能跟苏安敞开心扉,就是因为他对苏安和苏婉言之间的亲密一直都很不爽,苏婉言对苏安的温柔是他都没有机会感受过的。 他说的这句话意思很隐晦,但苏安听明白了,他是想说,苏婉言闭关,连他这个夫君和皇上都不能打扰,别人更不能,包括他苏安。 “好,我不会去打扰她,我等着她出来。” 端木睿见他这么柔顺,便想多跟他说几句话,拉近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 “你在王府过得如何?我也许久没回去看看了。” “多谢皇上挂念,一切都好,只是宅子大了,又有那么多奴仆需要养活,可能花销比较大。” 端木睿离开王府的时候,把王府的一些产业都留给了苏安,让他跟着管家学习打理,来维持王府的开支。 “那些奴仆都是跟着朕多年的,如果没有去处,就留在王府里养老,多少花销都没关系,不过,这也需要你把控,凡事多跟管家商量。” 苏安点了下头,没有明确地回应,不过端木睿也没在意。 他还说:“如今朕掌了权,过去的事便没有人敢再置喙,你就是朕的亲兄弟,朕应该封你为王,这件事等回了京城就办。” 没想到苏安却一口回绝了,“不必了,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好了,没有必要再特意封王,这对我来说没有必要,不过,多谢皇兄了。” 端木睿见他把自己叫“皇兄”,看来是接受自己了,他心里挺高兴的,便想着以后再慢慢说服他。 苏安又说:“皇嫂是我的恩人,没有皇嫂就没有我苏安,所以皇嫂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看着皇嫂好好的。” 他见端木睿脸色又不好了,连忙解释:“皇兄不要误会,皇嫂对我来说就是亲人,我丝毫没有觊觎之心,我对她也只有亲情。” 端木睿神情有点讪讪的,“那就好,能多一个人对婉言好,朕很高兴。” 苏安便在王宫里住下,等着苏婉言出宫。 又等了几天,端木睿去问了陈巧巧,陈巧巧给他的答复是,现在还不是出关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似乎不大对了。 他不想再等,就在宫里四处搜寻苏婉言,他想起那次跟踪到陈巧巧去的宫室,就跑去看里面到底是不是苏婉言。 他闯进去之后,却只看到一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妇人,她手里拄着拐杖站在房檐下晒太阳,脸上皱纹纵横,眼睛也已经浑浊。 他想着那些宫人猜测的没错,大概真的是前朝留下的老人。 老妇人看了他两眼,没说话,转过身驼着背往屋里走。 “在下鲁莽,打搅老人家了。”端木睿连忙告罪。 当他行礼后,抬头再看向老妇人的时候,发现她站住了,他又打量了一下老人的背影,虽然有些驼背,但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十分讲究。 她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还戴着精致的金钗,耳朵上垂着的珍珠耳坠。 看到她的发髻,还有带着珍珠耳坠的样子,他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那发髻是苏婉言平时爱梳的,珍珠耳坠也是她的喜爱之物,都是简简单单的样式,但却显得她气质卓然,妩媚多姿。 苏婉言见他没认出自己,转过身想走进屋里,但心里又有些不甘和不舍,便下意识站住了。 她感觉他在背后打量,她已经泪流满面,脚下又挪动起来,打算逃进屋里。 “婉言?”端木睿这时却唤了一声。 第二百三十三章 恢复容貌 苏婉言不知道他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还是脑子混乱了,随便乱叫人,她停了一下又尽量快速地往屋里走。 端木睿见她停了一下,就更加确信,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变成了这样,但他就是相信她一定是苏婉言,也明白了她为何迟迟不愿和他见面。 他大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她用力挣扎,想甩开他,但她现在垂垂老朽,根本挣不过他。 端木睿把双手放在她肩膀上,让她面对自己,又仔细打量她的脸,虽然已经苍老,但还有几分昔日的模样,他用力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留下泪来。 苏婉言却已经泪流满面,她伸手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让他看自己。 “对不起,刚才我一时没认出你来。”端木睿愧疚地道。 他把苏婉言的手抓住,不让她遮住自己的脸,“让我提前看看你年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也很不错。” 只需要一句话,她就知道虽然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但端木睿对她还是跟过去是一样的,她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端木睿抓住她的手,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婉言摇头,半晌才开口说话,声音也是苍老沙哑的。 “已经试过很多办法,还是阻止不了一日日的衰老,估计我已经活不长了。” “你这是已经妥协了?”端木睿更用力地握着她的手,有点激动地道,“咱们经历了多少难关,这也只是其中的一个难关,我不信咱们就跨不过去这个砍。” 苏婉言愣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 端木睿把她扶进屋里坐下,安抚好了她的情绪才跟她说:“从圣水池回来之后,你就没有再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了吧?” 苏婉言摇头,“一切都很正常。” “那问题肯定就出在圣水池,进入圣水池之后,咱们身上的蛊毒清除了,你我换回了各自的身体,我没有事,说明问题不在那池水里,后来经过……” 端木睿帮着她回忆那段经过,虽然经历过幻境,跟义渠隆一次次交手,但都没有问题,就是最后两人都坠入了那间青城仙长修炼的密室,在里面又经历了许多怪事。 “那个仙长很神秘,你回想一下,他有没有给你吃过什么,或者说过什么,还是你从他那里带回来了什么东西?” 苏婉言已经年老体衰,她一回忆,那天的事就都一下涌进脑海里,她想了一会儿就觉得疲乏不堪,她只好说:“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好,咱们不急,你先休息。” 端木睿把她扶着躺在床上,又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找了个凳子在床边坐着陪她。 她躺在床上却没有真的睡着,闭着眼睛回忆,照端木睿的提醒,她慢慢回忆那天离开之时发生的事。 仙长让她拿屋里的东西,她一样也没拿,只是后来想要把戒指交换给他却没来得及,还有,他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她记得模模糊糊的。 “朝为青丝暮成雪,十年生死,如梦一日……历经劫难,方得始终。” 自己可不就是朝为青丝暮成雪,他当时说的话难道都是在暗示自己?十年生死,如梦一日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感觉放在荷包里的戒指开始发烫,她半梦半醒间竟然就入了梦。 然而,梦中的世界已经跟她过去看到的不一样,过去是一片静谧的星空,而此时她只看到一棵大树,大树的叶子在一片片飘落,速度很快,转眼间树叶就掉光了,留下一树光秃秃的树枝。 随后画面里飘起雪花,树枝随着寒风摆荡,雪花密密麻麻,似乎是一瞬间就积了厚厚一层,而她自己也在感觉身体更加衰弱下去。 她突然就明白了,这棵树象征着她的生命,她的生命就像一座钟,钟摆原本按照正常节奏在摆动,她的生命也在一分一秒地正常流逝。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者事谁,把时钟的节奏调快了,她的生命节奏也就加快,以至于她现在短时间内变得衰老。 端木睿在外面看到她腰间的荷包里有个东西在发光,他把荷包取下,打开来就看到了那枚戒指。 他轻轻叫了一声苏婉言,见她没有回应,猜到她可能入梦了,他也学着苏婉言那样结印,念咒语,但并还没有发生什么。 他回忆苏婉言说的,当时应该是她的血滴在了戒指上,所以才能入梦,他也咬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在戒指上,没想到奇迹真的发生了,他也进入了梦境的世界。 他的梦境还是静谧的星空,他到处寻找苏婉言,他感觉自己被一种意识牵引,很快就找到了苏婉言所在的地方。 他也看见了那棵树,这时候树上已经长满了绿叶,绿叶在微风中飘摇,但没过多久树叶就开始变黄,发黄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鲜亮唯美,然而很快就开始枯萎凋零…… 苏婉言看见他,但没有说话,眼神绝望凄楚,她已经悟出,“十年生死,如梦一日”是什么意思。 这棵树在这般迅速经历过十个春夏秋冬,她的生命就会走向尽头,她对端木睿念出这句话,端木睿震惊地看着她,显然他也明白了。 “那就要快点阻止它。”端木睿坚定地道。 苏婉言摇头,“能有什么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端木睿围着那棵树转了几圈,确实没发现什么,他想到一棵树的成长,主要还是依靠根。 他便蹲下检查树根,发现树根确实已经开始枯萎,他想着在这奇异的世界,用平常之法可能恢复不了树根,他丝毫没有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打算用自己的血液滋养这棵诡异的树,哪怕要用他的生命来换回苏婉言,他也是愿意的。 “端木睿,你在做什么?” 苏婉言此时已经衰老得只能坐在地上,还要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连说话都费力。 “我一定要救你,那个仙长,到底是什么人,我宁愿不要他传给我的功法,宁愿损失我的一半生命,我也要救回你。” 他在用自己的血液浇灌树根的时候,同时在输入仙长传给他的功力。 苏婉言朝他伸出手,想要阻止他,但她根本动不了,声音微弱地说:“不要,你不要这样,我希望你能永远意气风发。” 端木睿笑着,“怎么,你不想看到我变成老头子的样子吗?” 苏婉言用力摇头,她发现端木睿确实在逐渐衰老,但这种办法也确实有效,刚刚还在枯萎飘零的树叶,已经停止飘落,在逐渐转黄,很快又从黄变青。 端木睿的头发开始花白,他感觉到身体的异常,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头发,他摸到了脸上的皱纹和已经变得干枯的头发。 苏婉言早已经泪流满面,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好转,她站起身走到端木睿跟前,抓住他的手,“好了,可以停止了。” 她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虚弱,此时他们两个的情况差不多,都是五十来岁的样子。 端木睿停了下来,伸手抚摸她的脸颊,问她:“咱们现在是不是一样了?” 苏婉言哭着点头,“一样了,你怎么这么傻,我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 端木睿笑着:“这样不好吗,我们互相陪伴着一起变老,你一个人老去多么孤单,你走了,再剩下我一个人还是孤单。”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可他们发现大树突然开始加快速度长高,大树的树干破开一个大口,瞬间就把苏婉言吸了进去。 端木睿随后飞快地钻进树洞,树洞里又是另一个世界,里面星空密布,偶尔有大大的星团在深蓝的天空中散发出光芒,而他们就在这深蓝的天空中飞快穿梭。 苏婉言觉得这就像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所经历过的,所以她是不是又在往另一个时空穿梭。 就在她要坠落进一个黑色时空漩涡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力量把她拽住,她回头,看到身后的端木睿。 端木睿死死把她抱在怀里,迅速拿出那枚戒指,两人对视,然后一起结印,念起咒语,戒指竟然变得异常大,发出一团明亮的白光,阻止住了那股要把他们吸进时空漩涡的力量。 戒指的力量把他们往回弹到安全地带,然后戒指变小,又回到了端木睿手里,他再次结印,用自己的功力催动戒指的能量,让戒指引导着他们从树洞出来,又回到了原来地方,树洞也瞬间闭合起来。 他们再看那棵树,竟然开起了一朵朵碗口大小的红色花朵,而且芳香四溢,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上面,还有一声声清脆的鸟啼。 两人看向对方,都镇住了,但眼里又立刻露出惊喜,他们都恢复了原来风华正茂的样子。 从梦境中出来之后,他们看着对方美好的容颜,心里的喜悦难以言表,紧紧相拥在一起。 经历过这件事,两人的心更加紧紧依偎在一起,而且他们发现自己的功力都增加了不少。 南宫秋倪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们两人拥抱,又看到苏婉言华发变青丝,惊喜得手里的包裹都掉在了地上。 他们这才发现有人进来,赶紧分开,不大自在地看着南宫秋倪。 南宫秋倪从地上捡起包裹放在桌子上,擦着眼角的泪花,激动地喃喃道:“你恢复了就好,恢复了就好。” 苏婉言站起来,拉住她的手笑着问:“你去哪了,你出去时间太长了,就让这个人钻了空子,让他看到了我衰老的样子。” “我去找了两颗千年人参。”南宫秋倪指了指桌上的包裹,也笑着道,“看来幸好我出去了,才让皇上钻空子进来,否则说不准你还恢复不了。” 苏婉言笑着看了端木睿一眼,一脸的甜蜜和感激。 “巧巧为这件事操碎了心,又是打理朝政,还要瞒着别人,应该快点让她高兴高兴。”南宫秋倪对她说。 “好,咱们一起去找她。” 苏婉言拉住端木睿往外走,三人去陈巧巧处理政事的地方,陈巧巧看见他们一起出现,还有点迷茫,等她反应过来,看到苏婉言恢复如初的时候,脸上呈现震惊的神情。 她连忙走过来拉住苏婉言的手,从上到下地打量,嘴里不停说着:“我没有做梦吧。” “你没有,我真的好了。”苏婉言感动地道。 陈巧巧终于确定她真的恢复了,这才看向端木睿,朝他行礼请罪:“臣一直在欺骗皇上,请皇上治罪。”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再入江湖 苏婉言连忙扶起她,看着端木睿,“他不可能治你的罪,要治就先治我的好了。” 端木睿笑着说:“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就该好好的,还治什么罪。” 一切都皆大欢喜,知道苏安来了,苏婉言就去找他。 苏安什么都不知掉,以为她是真的闭关炼丹药去了,就对她说:“你总算把丹药炼好了。” “是啊,这才得空见到你。”苏婉言笑眯眯地道。 又问了苏安最近的情况,苏安说一切都好,她便放心了。 但苏安欲言又止,苏婉言就说:“你还有什么话就说,还跟我见外不成?” “我,我不想回王府了。” “为何不想回王府,是在王府过得不好,还是想跟在我身边?” 苏安依赖苏婉言,她便以为他想跟她在一起。 “我确实想跟在你身边,但你说过男儿志在四方,我愿意出去建功立业。我知道你和皇兄想统一四海,再也不愿常常陷入战争之中,我愿意去各个周边小国,替你们拉拢人才,为你们的统一大业做准备。” 苏婉言听了苏安说的,欣喜地看着他,“你真的变了,也可以帮我了。” 说出自己一直压在心里的事,苏安感觉浑身轻松,笑道:“是啊,以前都是你在照顾我,现在也轮到我来帮你了。” “好,你就作为秘密使者前去完成任务,但不用着急,你先去鸿胪寺了解各国,向大臣们请教,做好了充分准备才出发。” 苏安却笑着说:“不用,之前我跟鸿胪寺的一个老官员结交,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跟我说了,所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随时出发都可以。” “原来你还是有备而来的。”苏婉言不禁对苏安更为赞赏。 把苏安送走之后,南宫秋倪又仔细查过苏婉言的身体,见她确实没什么问题了,也离开了昭贤,回归到江湖中继续精进自己的医术。 南宫秋倪也走了,苏婉言便想把精力放在政事上,想起自己当时选的两个继承人选,她问端木睿回京有没有考察两人。 端木睿便说了韶仁和傅玄的情况,苏婉言说:“那你已经决定选择傅玄了?” 端木睿思索道:“他确实很合适,不仅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悟性好,天赋高,而且内心也强大,比我当初还冷静自持。” 苏婉言点头,“你都这么说了,那说明他真是不错的人选,要不然咱们回去再看看,确定了就把他定下来?” “好,都听你的。” “我的眼光还不错吧?”苏婉言朝端木睿自得得笑着。 “嗯,是挺不错。”端木睿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只要有你,什么事都能解决得很好,以后的大统一也能指日而待。” 两人带着对将来无限的期望回了京城,查问两个孩子的近况。 韶仁之前的聪明逐渐被得意洋洋的心态磨灭,他一直打压傅玄,以为端木睿没看到傅玄的优秀,只看到了他的出色,便不再认真学习,加上宫人见他性格更加开朗,而且母族势力强大,便多追捧他,他就更加飘了。 而傅玄却一直默默苦学,最近又进步了不少。 端木睿对他们亲自考察,这回傅玄不像上次那样藏着掖着,但也不得意忘形,表现得既低调又优秀,而韶仁对端木睿提出的问题,好几个都回答不上来,还说先生并没教到那里。 端木睿当场问了先生,先生说:“臣教过了,只不过韶仁那两天没去学堂,课后也没来找臣补习。” 韶仁却嚷了起来:“是你们故意的,你们故意趁着我不在,讲了重要的章节。” 端木睿问他:“你还记得当初把你和傅玄留在宫里是为了什么?” 韶仁小声说:“要从我们中间选择继承人。” 端木睿又问:“没去学堂那两天你在做什么?” 韶仁说:“侄孙外祖父的寿辰,我母亲接我出去给外祖父祝寿了。” “谁准许你出宫的?”端木睿质问他,他吓得一抖。 端木睿冷笑道:“看来你外祖父的寿辰比朕的话还重要,那么,待会儿就让你的家人把你带回去吧。” “皇上,侄孙错了,求您原谅侄孙吧。侄孙以后一定会学好。” 端木睿没再搭理他,拂袖走出了学堂,傅玄朝着韶仁行乐礼也退下去了。 晚饭的时候,韶仁已经被送出宫去了,苏婉言和端木睿在锦华宫又见了傅玄,见他比之前长高长大了些,更加觉得欣慰,就让他上桌一起用晚饭。 动筷子之前,傅玄问道:“侄孙以后真的就是继承人了吗?” “当然啊,那还有假。”苏婉言见他坐得端正,小脸绷着,不苟言笑,说话也一板一眼的,就觉得他可爱地紧。 “那侄孙就谢恩了。”他从椅子上下来,在地上郑重得磕了三个头。 苏婉言上前扶起他,“好,以后啊,你就把本宫和皇上当作亲人。” “以后,皇上和皇后娘娘若是生了小叔叔,侄孙就把继承人的位置让出来。” 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句话,苏婉言和端木睿对视,还是苏婉言开口:“本宫不一定能生,你就好好做着你的继承人吧。” 端木睿又说:“你可能会担心你的亲生爹娘,这你不用怕,他们过得好着呢,何况你上面还有姐姐,他们也不觉得孤单。” 傅玄点点头,“侄孙知道了。” 他做了继承人,今后就不可能再出宫,端木睿说这句话就是告诉他这个意思,他心里自然是想念自己亲生爹娘和姐姐的,但他都忍住了,不会表现在脸上。 吃过饭后,他身边的宫人还禀告说韶仁给他外祖父祝寿之后回宫,还想下毒谋害他,端木睿听了大怒,证实这件事之后,就给韶仁的母族记了一笔,等着秋后一起算账,对傅玄这边又调派了人手专门负责他的安全。 苏婉言对傅玄很喜爱,虽然中间还差着辈分,但把他当作亲生的一样,对他投入了很多母性的关爱。 端木睿看到他们相处的情形,就想着若是他们自己能有孩子就好了,苏婉言一定会更开心,他们之间也能更完满。 见端木睿神情黯然,苏婉言走过来对他说:“你这是怎么了?又想到我不能怀孕的事了?” 端木睿怕给她压力,就摇头道:“没有,一点别的事。” “你放心吧,我已经放下了,只要你不怨我,我心里那一关反正已经过去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有了更好,没有我也不难过。” “你看开了就好,我怎么会怨你,只要你喜欢傅玄就行,咱们好好培养他,他不是让我们失望的。” 两人都表明了心迹,就把这件事彻底抛开了,只一心对傅玄好。 不久,苏婉言和端木睿派到别国去打探消息的属下传来消息,两人立刻坐在一起商量。 苏婉言说:“我这里得到的消息是,周边那些小国都在招安,笼络江湖势力,可能会有大动作。” “我这里也一样。”端木睿把手里看完的信放在桌子上。 苏婉言问他:“怎么办?咱们不能坐视不理。” 端木睿看着她:“那是自然,肯定要出手干预才行。” 苏婉言想了想,“不然你留下在朝廷坐镇,我去江湖上看看,见机行事。” 端木睿舍不得她离开,“咱们好不容易稍微安定下来,这又要分开。” 苏婉言也舍不得他,忍不住叹气,但还是劝他:“等到大一统之后,咱们就不用再分开了。” “好吧,到那一天应该就不用你再四处奔波了。我怕你太辛苦,我留下来想你,也很辛苦。” 他把苏婉言拉过来紧紧抱住,像要把她烙进自己的骨头里似的。 苏婉言也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等咱们大一统之后,就不会再有那么多战争,这是为国为民的好事。” “我知道,我知道。” 尽管再不舍,最后还是做了决定,苏婉言去江湖中阻止别国的强大。 走之前,她最不放心的是苏鹤鸣的婚事,就以苏鹤鸣性子还没成熟为借口,把他托付给陈巧巧。 陈巧巧也舍不得她走,一旦离开,不知道又要经历多少波折,但苏婉言说这是她的使命,她即便挽留也留不住。 又听苏婉言把苏鹤鸣托付给她,要离别的伤感马上就冲淡了,不好意思地说:“他都这么大了,性子哪还没成熟,在军营里威风着呢。” 苏婉言呵呵笑着,“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不把他当孩子了?” 陈巧巧脸红了,扭捏道:“哪有,本来就是我比他大好几岁,根本不合适。” “你就嘴硬吧,我还不知道你。反正你们好好相处,等我这趟回来,若是没有意外,就给你们把婚事办了,到时候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你还强迫我不成?”陈巧巧脸更红了。 苏婉言眯着眼笑,“那时候看看是不是我强迫你。” 她又去跟苏鹤鸣说:“姐姐已经尽力了,给你创造了机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苏鹤鸣自信地道:“你就放心吧,她其实早就心动了,就是觉得自己比我大,过不去那个坎。” “那你就让她解除心结,总之好好待她,还有啊,父亲那里,还有皇上,你都要多个心眼,多操点心。” 苏鹤鸣心情瞬间沉重起来,“我知道了。” “大事在即,不是姐姐给你压力,你应该承担起来这些了。”苏婉言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我知道我弟弟是最棒的。” 苏鹤鸣站直了身体,只觉得身体里有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他大声说:“我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跟苏鹤鸣告别之后,苏婉言回到宫里,端木睿又对她叮嘱了许多,让她好好注意安全,苏婉言就说她打算叫上李霄云一起。 虽然端木睿吃醋,但为了苏婉言的安全,他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苏婉言离开之后,端木睿就把苏遂、苏鹤鸣叫进宫里,又叫来秦清风和自己身边的一些心腹,告诉他们他要实现大一统的想法。 大家都很惊讶,但这也在预料之中,大家稍微议论之后,端木睿就让大家畅所欲言,说出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尤其是苏遂和秦清风显得格外激动,苏遂二十多年来四处征战,似乎从未停歇过,他便非常期待能实现统一,减少战争。 秦清风也表示实现统一的话,百姓们才会真正得到休养生息,并且已经想到了计划,提出了对那些小国各个击破的意见。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事 总之,大家都是支持端木睿的,都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带着大家开创出一片前所未有的盛世。 端木睿发言道:“大家对朕的信任朕很感动,朕也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最近听说周边小国在招揽江湖势力,皇后已经出宫想办法阻止。”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大家又都议论开了,秦清风叹了口气,代表大家开口:“我们还是希望皇后能诞育皇上的子嗣,然后培养成继承人,现在选的傅玄固然好,但以后说不定会有许多麻烦,又会给朝堂带来动荡。皇后娘娘这一走,诞育子嗣的事又要推后了。” “朕不是不想,可皇后的身子很难怀孕,我们也不敢赌,怕到时候再选人就晚了,傅玄现在还小,一切都有可能,爱卿们就先别再纠结这件事了。” 端木睿这样一说,大家也就不再抓着不放了。 端木睿又说:“为了迷惑别国,尽量不要往外传朕勤政爱民这些好话,要让他们以为朕骄奢淫逸,只顾着享乐,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这需要爱卿们配合,今天说的事也暂时保密。” 众人都离开之后,苏遂留了下来,端木睿上前对他说:“岳丈大人,可是还有什么要叮嘱朕的?” 苏遂摆了摆手,“是这样,臣想说的是霍邱山,之前他在明面上是先皇的人,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却不明白背后的隐情,军营中对他多有误会,他现在的处境很尴尬,臣想请皇上替他想想办法,他是难得的将才,这样下去的话可惜了。” 端木睿沉吟着点头,这件事若处理不好,确实是亏待了霍邱山,当初若不是他,自己也不能带着人跑到昭贤国去占领他们的王城,以此解除京城的危机。 他立刻答应了苏遂,“好,朕知道了,会很快解决这件事。” 隔天他就在早朝上表彰了霍邱山的军功,当初霍邱山被老皇帝封为骠骑大将军,端木睿保留了他这个官职,私下里还让人把他当初的助自己成事的事迹流传下去。 朝堂和军营里知道后,就对他格外崇敬,自然就不再排斥他。 霍邱山亲自进宫谢恩,问起苏婉言:“臣许久没见过皇后娘娘,不知道娘娘最近可好?” 端木睿知道他还惦记着苏婉言,但他现在已经不气了,连他的醋都不带吃的,回他道:“她很好,不过她最近不在宫里,若是在的话,她肯定很乐意摆宴席款待你。” “不在宫里?娘娘怎会不在宫里,她去哪了,昭贤吗?”霍邱山很是担心苏婉言的安危。 端木睿坦率道:“有重要的事去办了,但不便告知任何人。” 霍邱山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端木睿又说:“你放心,她不会有事。”有李霄云跟着苏婉言,他相信不会有事。 霍邱山沉吟片刻,说了心里话,“那就好,其实臣对娘娘现在只是好友之间的感情,皇上放心吧,臣不会再纠缠娘娘。” 霍邱山笑道:“朕相信,而且朕很高兴她有你这样的朋友。” 后来端木睿为了迷惑别国,便开始逐渐懒散,三天两头不上朝,又经常在宫里喝得醉醺醺,每日丝竹之声响彻宫禁,舞姬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宫里一时热闹非凡,大臣们也很配合,都私下里批评他现在忘了初衷,得意忘形了。 外面的人就说他变成这样,皇后都不管一下,两人估计是闹翻了云云。 他被传出不务朝政,而陈巧巧在昭贤却被传野心大了,苏婉言离开之后,陈巧巧的权势越来越大,几乎代替了苏婉言,所以,很多人就议论她狼子野心,想要谋权篡位,把昭贤占为己有。 苏鹤鸣听见有人这样议论,当面就斥责那些人:“宰相绝对不会作出你们口中所说那种事,你们休要胡说八道。宰相是皇后最信任的人,你们在这里造谣是什么目的?下次再听见有人说这些,本将就把他当作外国的奸细抓起来。” 苏婉言离开之前为了让陈巧巧更加名正言顺地理政,就封陈巧巧为宰相,宰相的权力当然大。 再说苏鹤鸣斥责了那些造谣生事的人,有些人知道他是苏婉言的亲弟弟,即便不知道,他也是守卫昭贤的大将,他这些话说出来就没人敢再乱说。 此事传到陈巧巧那里,陈巧巧十分感激他,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一层,再也不把他当孩子看。 她还让人把苏鹤鸣叫到宫里,摆宴席感谢他。 苏鹤鸣带着礼物前往,终于能跟她单独相处,他反而紧张起来。 陈巧巧也有些拘谨,端起酒杯敬苏鹤鸣:“上次也是你赶来解围,这次又是你替我说话,别的话我也不会说,我对你的感谢都在这酒里。” “都是应该的。”苏鹤鸣眼神躲闪,一口就把杯子里的酒喝了。 陈巧巧也掩嘴喝了一口,热辣的白酒让她白皙的脸庞立刻就红了,她又替苏鹤鸣倒上,“有你守卫昭贤,我很放心,以后我们要经常在一起交流。” 她端起酒杯,苏鹤鸣也连忙端起来,他又一口喝下,陈巧巧还是只抿了一口。 喝了酒之后,苏鹤鸣不知道她说这话就是为了公事,还是有别的意思,满口答应道:“好,臣以后会多跟宰相交流军中事务。” 陈巧巧脸更红了,摇头,“不是军中事务,是所有的事,朝中的事我都需要有人商议,免得他们说我一个女子懂什么,就是仗着跟皇后娘娘关系好,在朝廷耀武扬威,现在又说我想谋权篡位,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觉得我无能还是本事大。” 她用手撑着头,眼神散乱,脸上红霞一片,一看就是醉了,苏鹤鸣慌了手脚,不知道她竟然才喝了一杯酒就醉了。 他心里慌了,但嘴上还是连忙回答:“好,臣会经常来看你,跟你商量,但在臣心里,你就是本事大,但又不可能谋权篡位。” 陈巧巧朝他恍惚地一笑,“你说的是真的,你觉得我本事大?” “对啊,臣最欣赏你,你很能干,又温柔。”苏鹤鸣见她醉了,便不再紧张,表白的话也脱口而出。 陈巧巧便呵呵笑起来,又往杯子里倒了酒,端起来就喝,苏鹤鸣连忙拦住她,“你别再喝了,你醉了。” “我没醉,我今天高兴,终于有男人夸我了。”陈巧巧隔开苏鹤鸣的手,一扬脖,把一杯酒都喝了下去,辣的她用力眯了下眼睛。 又说道:“以前人家都嫌我家里败落,没人愿意跟我结亲,门第不好的家里又不同意,就一直耽搁着,后来我一咬牙跟着皇后娘娘来了昭贤,人家又觉得我厉害,肯定不会在家相夫教子,说成了婚就必须回家去。” 她指着苏鹤鸣,“只有你夸我,觉得我好,你姐姐早就跟我说过,还有你姐姐,你们都是好人。” 苏鹤鸣听她说这些只觉得心酸,他知道一个女子再有本事,如果婚姻艰难都不能算作幸福,当时她肯定也煎熬过。不过现在可能释怀了,但一个人担起昭贤的担子,对她来说肯定是极大的压力。 陈巧巧把他的杯子倒满酒,又给自己倒上,苏鹤鸣看她连壶嘴都对不准,洒了很多出来,手忙脚乱地帮她扶着杯子。 倒好了酒,陈巧巧端起来就喝,苏鹤鸣又连忙阻止,“你慢点慢点,不要着急。” 陈巧巧却指着他,“你怎么不喝,你快点喝?” 她一边说还瞪着苏鹤鸣,苏鹤鸣连忙又喝了一杯。 陈巧巧醉得更厉害,估计她这是压抑地时间长了,今天一喝上就控制不住,苏鹤鸣又好笑又心疼她。 她平时的确大多数都很严肃,下面的官员都暗地里说她一副苦脸,就像谁都欠她似的,难怪至今还没说亲事,过了今晚,苏鹤鸣就觉得她身上的可爱只有他知道,别人不喜欢他才高兴呢。 他正窃喜,陈巧巧伸出手指比划着,突然问他:“你真的不觉得我年纪大,我比你姐姐小一岁,比你大四岁?” 他立刻摇头,“没有,不觉得,人说女大三抱金砖,这肯定是有道理的。” 陈巧巧终于一展笑颜,又给苏鹤鸣倒酒,然后给自己满上,之后端起来有打算一口气喝下。 苏鹤鸣连忙抓住她的手,“你不能再喝了,对身子不好,明天起来会很难受。” “我不知道,我没喝醉过,今天第一次。”陈巧巧笑嘻嘻的,“以前我很乖巧懂事,现在我不了,我要跟你在一起,让那些觉得我这辈子嫁不出去的人好好看看。” 苏鹤鸣听她这么说,心里一颤,脸都红了。 “你怎么都不表个态?你是不愿意是吗?不愿意就算了,那我这辈子就不嫁了,以后你也别跟你姐姐说,你姐姐来和我说也没用。”陈巧巧嘟着嘴,趴在桌子上不停摆着手。 “好好,我巴不得你跟我在一起,姐姐不是说了,等她回来就办婚事。” 陈巧巧抿嘴笑,有点羞涩地道:“这还差不多。” 她说完揉着太阳穴,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眉头皱的紧紧的,一看就知道很难受。 “咱们不说了,也不喝酒了,你去休息吧。” 苏鹤鸣柔声说着,她点了点头,苏鹤鸣就把宫女叫进来,让她们扶她回去歇息,又叮嘱准备解酒汤。 过了几天,苏鹤鸣又找机会接近陈巧巧,说是有事求见。 陈巧巧召见他,但一张脸却绷得紧紧的,苏鹤鸣脸上的笑意马上就退了下去。 “不是有事?我没太多时间,你抓紧了。”陈巧巧微皱着眉头。 苏鹤鸣就说了一件军中的事,陈巧巧立刻瞪着眼睛,“这么点事也值得来跟我说,你们自己做主就是了。” 苏鹤鸣张了张嘴,又抓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怀疑那晚跟他喝酒的另有其人,是谁不知道,反正不是眼前这个陈巧巧,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做梦。 见他还不走,陈巧巧已经拿起一本奏章,又放下,问他:“你还有事?” “没事了,臣这就走。”苏鹤鸣说着退出去,走到门口实在忍不住又转身问她,“那晚喝酒你都忘了?” “喝酒怎么了,不是为了感谢你宴请你吗?”陈巧巧还是板着脸。 “你自己说的有事多跟你交流,什么事都可以。”苏鹤鸣转过身看着她,眼神有几分凌厉。 陈巧巧躲开目光,淡淡地道:“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而且我不可能说这种话,你没事快走吧,我很忙。” 苏鹤鸣又瞅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怪异村庄 见他离开,陈巧巧懊恼地咬了咬牙,又捶了两下脑袋,脸也不自觉地红了。 她不是忘了那晚的事,她是难为情了,借着酒劲说了那些,醒来一想到就觉得丢人,人家肯定以为她多恨嫁,而且好像还逼着人家表态,让人家娶她,简直羞死人了。 从那以后,苏鹤鸣没事便不去找她,即便军中有重要的事跟她说,也是有事说事,从不牵涉私人感情。 话说苏婉言秘密出了京城,就去找李霄云,跟李霄云说了周边小国笼络江湖势力的情况,又告诉他,她和端木睿决定收复周边小国,就像昭贤那样,最后实现大一统的愿望。 李霄云听了也很支持他们,“那好啊,如此一来,四海归一,就可以结束无休止的战争。” 苏婉言点头,“我看了前朝大夏的舆图才知道,原来像昭贤、戴国,还有邬斯、南渊这些小国以前都是在大夏统治之下,只不过本朝开国的时候,他们分离出去,而直到现在也没有能力收复回来。” “这些小国大多数都是汉人,本来就应该统一,分离之后却反而互相攻击,导致百姓也不能真正安居乐业。” 苏婉言笑道:“你说的对,就拿昭贤来说,如今开放了,百姓们互相来往,很多都找到了自己同宗的亲人,这让我更加坚定了信心。” 李霄云问她:“你这次又入江湖,是为了阻止那些小国联合江湖势力吧?” “你说的没错,不愧是我多年好友,你一猜就中。” 李霄云勉强一笑,“我看我还是和你一同出发吧,这次可非同小可,我不放心你。” 苏婉言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啊,好啊,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不一日,两人便上路,商量好了,先去邬斯国看看。 走了几日,在路上的一处客栈歇脚。 苏婉言派手下在前面打探消息,手下回来禀告,说是附近有个村庄,每个月都要给魔王送一位新娘,魔王便可以庇护这个村庄。 这一听,这所谓的魔王大概是个骗子,若不是骗子,每月要一个女子做新娘,这魔王还真是邪恶。 苏婉言跟李霄云一合计,决定前往探明真相。 他们俩装作远行的旅人从村子边经过,遇到两位村民,拉住其中一个说:“我们走得又渴又饿,眼看天又快黑了,大叔能不能让我们去你家落脚,给我们口吃的喝的就行,我们给你银子。” 村民不耐烦地摆手,“走吧走吧,前面就有客栈,我家里没地方住。” 苏婉言见骗不到他,只好装作惊喜地说:“前面真的有客栈吗,那太好了。” 她拉着李霄云作势要走,另一个刚才在旁边观望的村民却拉了一把刚才的同伴,朝他使了个眼色,对苏婉言说:“他家地方不够,我家还有地方,你们可以分开歇息。” “可是……”苏婉言指了一下前面,假装想说不是前面就有客栈吗,他们去住客栈也行。 村民却打断了她,“前面客栈少说还有十几里路,走过去天都黑了,我看你们一路奔波辛苦劳累,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也不迟。” 苏婉言拉着李霄云,连忙道了谢,就跟着两个村民进了村子,询问之后得知他们先搭话的那人姓陈,后面的村民姓武。 苏婉言跟着姓武的村民走了,李霄云和姓陈的走了。 姓武的村民对苏婉言特别热情,让他妻子做了几样菜招待她,她连说不好意思,不用这样,有点吃的喝的就行了。 姓武的村民说:“没事,都是农家自产的,又不花费什么。” 苏婉言装作感激的不行,“我今天真是遇到好心人了,好多天没吃过热饭热菜了。” 武姓村民又问她赶路做什么,李霄云是她什么人,她回答李霄云事她哥哥,两人一起去拜会父亲的朋友,父亲去世前叮嘱的云云。 热热闹闹地吃了饭,天已经不早了,武家就关了门,准备洗脸洗脚睡觉了。 苏婉言感觉这也太着急了点,她吃的饭都没消化呢。 她躺在阁楼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许久才听到下面有开大门的声音,她连忙打开轩窗,就看到有两个人影走了出去。 等他们走远了,她也出了门,打算去找李霄云,李霄云估计也发现了什么,也往她这边走来,两人就在路上碰了个正着。 李霄云小声说:“村子里的人歇息得特别早,可姓陈的村民刚才又出去了。” “我这边也一样,他们早早就熄灯歇息了,刚才我从楼上就看到老两口出门了,家里没有小辈。” “姓陈的家里也没有小辈,我问为什么,他说他儿子带着老婆孩子去别处讨生活了。” 村子里静悄悄的,连狗吠的声音都没有,感觉家家户户都没人似的。 两人正奇怪这些人去哪了,就隐约看到村子后面的山林里好像有灯火。 “你看到没?”李霄云对苏婉言说,“走,去看看。” 他们俩很快就钻进了山林里,躲在大树后面,透过树的缝隙清楚地看到前面宽阔的空地上,几十个村民手拉着手围成了一个大圈,中间燃着一堆篝火。 村民们似乎被什么附体了一样,机械地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好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苏婉言观察了一下那些村民,男的占大多数,女的很少,年轻女子更是寥寥可数,联系之前手下禀报的,村民每个月都要给魔王送一个新娘,所以这便是女子稀少的原因了。 他们在举行的仪式肯定也跟所谓的魔王有关,苏婉言便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这个魔王揪出来。 李霄云这时拉了她一下,朝她指了一下左前方,她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鬼面具的男人,正跟一个村民说话,村民不住点头哈腰。 有只虫子落在苏婉言手上,她甩了一下,把虫子甩掉了,手却打到灌木的叶子上,发出“唰”的一声响。 神秘人警觉地听到声音,朝这边呵斥:“谁?” “喵喵……”苏婉言情急之下,发出猫叫声。 村民也吓了一跳,连忙大声说:“只是一只野猫,没事的。” 那个神秘人又看了这边一眼,苏婉言和李霄云静止不动,他倾听了一下就转回头继续跟村民说话。 两人趁机赶紧十分小心地撤离,回到村子里互相叮嘱了几句就分开回了自己的住处。 第二天早上,苏婉言从阁楼上下来,就看到屋里来了陌生人,姓武的村民介绍这人是村长。 苏婉言暗自打量村长,觉得他看起来很像昨晚跟那个神秘人说话的村民。 村长问她:“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苏婉言假装迷惑地应道:“没有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村长说:“没有没有,昨晚我家的猫好像被一只野物叼走了。” 苏婉言恍然,“哦,我什么也没听见,赶路太累了,昨晚睡下,我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村长坐了片刻,姓武的村民的妻子给她端上早饭,招呼她吃饭。 她谢过对方,村长又问她:“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是哪年出生的?” 苏婉言笑笑,随便编了个日子,村长却显得高兴起来,对她说:“过几天就是我们这边的丰和节,很热闹的,你们不妨留下来过了节再走。” “这个,我要去跟我哥说一声,问问他是什么意思。”苏婉言猜到他所谓的节日肯定跟那个魔王有关,肯定是要留下的。 “好,我等一下去跟你哥说。” 没过多久,李霄云就来找她,她出去跟他说话。 她问李霄云:“村长有没有和你说,让留下来过节?” “说了,我已经答应了。” 李霄云又小声对她说:“我听见他们在讨论,好像是说村子里有个女孩子跑了,她家里正到处寻找呢。” 苏婉言一琢磨,问李霄云:“村长刚才问我生辰,我随便说了一个,他好像很高兴,接着就劝我留下过节,他不会是想让我替代那个女子吧?” 李霄云说:“很可能如此。” 苏婉言眯着眼睛,“那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看看这个魔王的真面目。” 他们俩回到武家,家里的人都出去了,一个妇人给她们送来一件吃食,说是这边的特产,听说他们是外地人,特意带来让他们尝尝。 苏婉言看那两个东西,像是肉,又不像,形状也有点奇怪,像心脏一样。 “快吃吧,好吃,补身子的。”村妇热情地催着他们。 “这不会是什么猪心、羊心吧?”苏婉言笑着问。 “不是,就是做出来像心的样子,但不是。”村妇笑得眯了眼。 李霄云先拿起来咬了一口,苏婉言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村妇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什么味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苏婉言小声说。 两人就连忙用了功法使自己把刚吃下的吐了出来,苏婉言本来就想吐,这一催吐,感觉舒服多了。 过了两日,就到了村长说的丰和节,李霄云跟她在一处,都在武家,武家的老两口出去帮忙去了,家里就他们两个。 村子里不很热闹,但有种紧张又兴奋的氛围,那天的村妇又来了,给苏婉言送了一身新衣服让她穿上。 他们俩知道这真的是要把苏婉言送去给魔王了,李霄云便故意闹道:“我们是一起的,为什么不给我,只给我妹子。” 村妇耐着性子解释:“只有女人才有新衣,男人没有。” “那又是为何?”李霄云追问道。 村妇说:“这就是这个节日的讲究,这个日子是专门为了女人办的。” 李霄云这才没有再问,村妇就放心地离开了。 苏婉言对李霄云说:“他们肯定是想把我送给魔王,我打算将计就计,亲自去会一会这个魔王。” “好,你先去,我会看着情况来帮你。” 两人又商量几句,村长来看他们,见他们好好呆着就放心了,又夸赞苏婉言穿的新衣服好看,让她们先等等,一会儿就有人来请他们去参加节日。 李霄云却说:“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浑身没力,一会儿可能参加不了了。” 村长问苏婉言:“你呢,有没有不舒服?” 苏婉言摇摇头,“我没事,我们没在一起吃早饭。” “那就好。”村长这才对李霄云说,“你不舒服就在武家呆着,节日参加不了就不参加了。” 李霄云连忙点头。 村长离开之后,他就悄悄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村妇就来请她去坐席。 宴席非常丰盛,各种肉食摆了满满几大桌,村妇把苏婉言请到主桌,苏婉言推辞,村妇就说她是客人,应该坐主桌。 第二百三十七章 揭穿真相 苏婉言坐下后,通过观察发现村民们衣着打扮都十分光鲜,料子都是好的,女人们头上、腕子上、脖子上或多或少都戴着金银首饰,男人们也一个个都衣衫笔挺,不像是农民,倒像是哪家财主。 她还发现村里少数的少女跟其他人不一样,情绪不高,甚至是失落,有的还莫名其妙地瞪她几眼。 村妇一直劝苏婉言喝酒,还带动同桌的其他人敬她,她酒量很好,虽然喝了不少但还是头脑清醒,不过她觉得是时候装醉了。 她喊叫头疼得厉害,村妇怕坏事,就把她扶到附近的人家歇息,这些人家都坐酒席去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保险起见,村妇还把她给绑了起来。 李霄云跟踪村长,跟到他们摆酒席的地方,过了一会儿,村长不放心他,叫了一个村民去看他的情况。 村民走到武家门口,李霄云出现,捂住他的嘴,把他控制了起来,带进屋里之后,就从他嘴里套话。 村民吓得不清,惊恐地看着李霄云,李霄云笑得很无害,“你别怕,我只是觉得无聊,想和你说几句话。” “你,你要和我说什么,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吗?”村民依然戒备地看着他,但没那么害怕他了。 李霄云问:“你们这个丰和节是个什么节日,为何我在别处没听说?” 村民说:“最近一年才有的,每月都要举行一次,反正就是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村里有的是银子。” 李霄云马上想到魔王的事,猜到可能是魔王给他们的好处,他不能直接问,还是套他的话,“村子里哪来这么多银子,我看你们这里又不出产什么。” “说是村子里嫁女儿,都嫁到有钱人家,人家给了很多聘礼,就有银子买东西请大家吃喝。” 李霄云一听,便知道这件事在村子里不是那么公开,像这个年轻的村民就被瞒着,他又问:“你们村子里多久嫁一次女儿,都嫁到什么地方去?” “好像每个月都会有人出嫁,至于嫁到哪我就不知道了,听他们说好像是附近的州县。” 李霄云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就点点头道:“很好,就是随便聊聊,你回去吧,我再歇会儿。” “好,你要是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可以问村长,村里嫁女儿就是他在前面帮着张罗。” 李霄云点头,“就是随便说说话,我不用专门去问村长。” 村民站起身要往外走,就被李霄云从后面敲了一下脑袋,他应声就晕了过去,李霄云把他放在院子里的草垛后面,就又出门去盯着村长。 村长把照看苏婉言的村妇叫到一边,问她苏婉言的情况。 村妇说:“灌醉了,我把她放在老谭家休息了,我把她绑着,肯定没事的。” 村长叮嘱村妇:“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咱们村子里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女孩子了,她非常适合,给魔王送去,魔王肯定又会给咱们一大笔银子。” 村妇欣喜道:“那太好了,咱们又可以分银子了。” 随即她又好奇地问村长:“魔王真的是每月都要一个新娘子?要这么多新娘子每月都要洞房,这都有八九个了,这魔王也太厉害了。” 村长低声呵斥她:“你知道什么?你以为魔王跟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魔王是拿她们练功。” “啥?练功?”村妇不明白。 “看吧,我就说说了你们也不懂,魔王拿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练功,可以让功力大增。” 村长见村妇还是一脸懵懂,轻蔑地道:“不懂就别瞎问,你只需要帮忙,咱们好好的把人送去给魔王就有银子花,就能一直过着富人的生活。” 村长又叮嘱村妇两句就离开了,而躲在暗处偷听的李霄云明白了一切,他见村妇去了附近一户人家片刻后又出来,猜到苏婉言在里面。 等村妇走远了,他就进去找苏婉言,苏婉言果然在里面,被绑着丢在床上,她因为是装醉,听到李霄云的脚步声便睁开了眼睛。 李霄云就把村长的话都告诉了她,她想了一下自己那天告诉村长的生辰,说给李霄云听后,李霄云算了一下,说确实是阴年阴月。 不敢逗留太久,李霄云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打成了活扣,方便她到时候逃跑。 没过多久,就有村民来把苏婉言装在轿子里抬走,李霄云偷偷跟在后面,村长在山路上与那晚的神秘人碰面,把苏婉言交给他,对他说了苏婉言的生辰,神秘人表示很满意。 等村长离开之后,神秘人把苏婉言从轿子里抓了出来,看了她两眼,满意地让两个手下抬着轿子离开。 李霄云此时出手,用石头打晕了神秘人的两个手下,又迅速出手制服了神秘人。 拉开他的兜帽和面具,发现并不认识,但发现他嘴唇发紫,眼睛的瞳仁颜色也不寻常,李霄云明白他这是怕村民被他吓到,不敢和他接触,所以才掩饰起来。 他又问神秘人:“听说你们魔王每月都要一个新娘,你们魔王在哪里,要新娘是练什么邪功?” “我我也不知道……” 李霄云用一根树棍顶着神秘人的喉咙,神秘人说着话,垂在身侧的手却运起功来,说着话就打算击杀李霄云。 苏婉言在轿子里解开了手上的绳结,除掉身上的绳子,掀开轿帘就看出神秘人想使暗招,她大叫一声,神秘神发现她,就朝她攻来,但要害处被李霄云控制,眼看两个人他对付不了,只好任命作罢。 “刚才我问你的话,你说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李霄云又重新问他。 “我不知道魔王具体在哪,我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李霄云和苏婉言交换眼神,苏婉言又问:“你们哄骗少女练功有多长时间了,此前江湖为何没有你们的踪迹?” “有一年左右了,我们的首领也是这两年才悟出练功的诀窍,所以如今才开始崛起。” 苏婉言又问:“你们魔王都是怎么练功的?” 神秘人闭嘴不想说,李霄云拿着木棍的手更用力了几分,“看你命硬还是嘴硬。” “我说,我说,魔王找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女子修炼魔功,吸纳她们的精血……” 总之就是,魔王练完功之后,最后这些女子就成了一具具干尸。 所以说,之前每个月被送到魔王那里的女子都已经死了,苏婉言听过之后,愤怒难忍,她又问神秘人:“你们是不是每次带走了人都会给村民一笔银子?” 神秘人点头:“是,我们魔王出手很大方的。” 苏婉言冷哼,对李霄云说:“村民得了好处,过上了富裕的好日子,对魔王感激不尽,甚至把他当作守护神。那些没被选中的女子,竟然还觉得很失落。” 李霄云点头:“确实有很多人都不知道真相,完全被蒙在鼓里。” 苏婉言说:“我们必须揭穿他们,不然他们在自己村子里找不到合适的女子,就会去别处骗,或者抢,就像我这样的,指不定还会残害多少人。” 和李霄云达成了共识之后,他们两个就把神秘人押着回了村子。 村民看到他们,都围拢过来,很多人都认识苏婉言和李霄云,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他们押的那个人是谁。 很快有人喊来村长,所有村民都聚集起来小声议论。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人又是谁?”村长指着苏婉言和李霄云十分慌乱,“你怎么回来了?你们是什么人?” 苏婉言推搡了一下神秘人,对村长说:“这个人就是神神秘秘跟你接洽的魔王的人,估计你一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吧,现在给你机会好好看一下。” 村民们看到神秘人的样子都有些害怕,村长自然也有些恐惧。 “看清楚了?”苏婉言见村民们都不说话,又继续道:“你们把村子里的女孩子送去给魔王当新娘,魔王要的是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孩子,他其实是把这些女孩子拿来练邪门歪道的功法。” 村民们大部分都不知道真相,像李霄云询问的那个年轻村民,他们更是被瞒得彻底,还以为村长把女孩子嫁了好人家。 年纪大一些的,包括女孩子们的家人在村长和那个神秘人合谋的哄骗下,都把魔王当作神明,把自家女儿嫁给魔王还觉得很光荣。 此时见到这个神秘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觉得害怕起来,心中对魔王的信任也开始崩塌。 村长连忙狡辩:“练功法又如何,反正女子都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是一样,嫁给魔王,至少让她们爹娘和村里的人过上了好日子。” 他这样一说,有些村民竟然附和他,不过是稀稀拉拉的几个声音。 “就是啊,没有魔王的保佑,以前咱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以前的日子太苦了,我可不想再过。” 苏婉言开口道:“说这种话的人,是家中没有女儿吧,或者家里的女儿没有被魔王选中。你们看看这个魔王的手下,他是什么样子,魔王练了魔功只会比他更可怕。而且这个人亲口说的,魔王练功,之所以选阴年阴月,或者八字全阴的女子,就是可以让他功力倍增。他需要吸食她们的精血,最后那些女子会变成干尸。” 村民们听了她说的,小声议论起来,有人说:“啊?竟然是这样啊。那,那我的女儿不是去享福了,是被害死了?” 苏婉言觉得这些人真是可怜,竟然还以为自己女儿是去魔王那里享福去了。 她之前所住的那户姓武的人家,那中年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来,问苏婉言:“你说的这些属实?” 苏婉言对他说:“当然属实。” 他焦急地道:“看在我们招待过你的份上,那请你救救我女儿啊,上个月她被送去魔王那里,魔王给了五百两银子。” 苏婉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上个月送去的,现在指不定人已经不在了。 李霄云住的姓李的那户人家是上上个月把女儿送出去的,也上前乞求,苏婉言只好说:“我们一定会去找魔王的,到时候肯定会帮你们解救。” 姓陈的感觉不好,觉得自己女儿肯定已经凶多吉少,就朝神秘人扑了过去,朝他又打又踢,神秘人被绑着,只能任他们攻击自己,很快,村民们都群起而攻之,把神秘人围在中间狠揍,好解除心中的愤怒。 这些村民虽然没习过武,但都是做惯体力活的,力气都不小,把神秘人打得不住哀嚎,最后他发疯一般的挣扎狂吼起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魔域功法 村民们害怕他,逐渐停了下来,神秘人大声说:“你们这群乡野蠢货,反正已经从你们这里搜刮不出合适的女子了,魔王说了,很快就会来清剿你们,把你们一个个都杀光。你们这个月叫不出女子,他肯定会更生气,绝不会饶过你们。” 村民们又慌了神,纷纷询问村长该怎么办,村长说:“要不是今天的事,咱们还可以过吃香喝辣的日子,咱们村子里没有了,可以去别处帮忙找,魔王总会给我们好处。” 他指着苏婉言和李霄云,“都是他们俩惹出来的事,现在好处没有了,大家还要丢了命,都是他们害的。” 之前照看苏婉言的村妇大声出主意:“咱们把这两个人抓起来送去给魔王请罪,魔王想要的新娘也有了,魔王肯定就会饶了咱们。” “对,就应该这样,谁让他们坏了咱们的好事,这两人太可恶了。” “就是,把他们抓起来送去给魔王。” 村民们被神秘人吓得转了风向,神秘人狡猾地朝苏婉言和李霄云笑了笑,苏婉言心寒,气得忍不住大声说:“没想到你们这些人如此不识好歹,真是可怜。” 李霄云拉了她一下,“咱们走吧,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眼看村民们红着眼睛要扑上来,李霄云用轻功带着苏婉言离开了人群,飞快往村口跑去。 回到之前的客栈之后,李霄云才对苏婉言说:“有件事一直没机会和你说,我总觉得那个魔王的手下所说的那套练魔功的方法好像有些熟悉,我似乎以前在家里的藏书中看见过。” 苏婉言惊诧:“你确定?那个魔王手下说的含糊不清,功法到底如何我确实很好奇。” 李霄云问:“那你就跟我回家一趟,去找出那本书籍仔细了解一下如何?” “好啊,我还不知道你之前生活的环境,这次正好可以看看。” 两人说好之后,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往李霄云家赶去。 李霄云家是沧州有名的武功世家,家里也十分富有,而且家中所藏的各种秘籍丰厚,所以李霄云从小就接触各门派的秘籍。 不一日他们到达沧州,李霄云家的下人老远就来迎,李霄云对苏婉言说他也好久没回过家是,所以家里格外热情。 到家之后,家里为他们接风洗尘,都以为苏婉言是李霄云领回来让家里相看的,他们这种武林世家,对这种儿女之事不拘一格。 酒席上就把他们安排在一起,晚上又把苏婉言的住处安排在李霄云院子的厢房里。 苏婉言只怨自己太迟钝,刚才在酒席上就应该看出来的。 两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觑,李霄云无奈地道:“不好意思,他们可能是误会咱们了。” 苏婉言无言以对,李霄云又说:“我让他们重新给你收拾一间房出来。” 苏婉言连忙说:“那劳烦大家了。” 李霄云让人把管事叫过来吩咐,让重新安置苏婉言。 管事和他背了苏婉言,对他说:“我们这是在给少主制造机会。” 李霄云没好气地说:“制造什么机会,人家都已经嫁人了。” 但管事并不相信,以为这是李霄云没讨得苏婉言欢心,在找借口,还给他支招,他无奈地把人打发走了。 李霄云的爷爷很早就不问家里的事情,也没跟大家住在一起,而是在别处幽静的地方养老,但听说李霄云带了个女孩子回来,很快就赶了回来看他们。 李霄云只好无奈地又跟爷爷解释一遍,爷爷也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就让他把苏婉言叫过去。 苏婉言到他跟亲,他打量了一番,见她长得好,还一身正气,看起来又是一个干练能干的人,就觉得很是满意。 李霄云怕爷爷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立刻吸引爷爷的注意力,和他说了他们在村子里遇到的事。 爷爷很是惊讶,“还真的有人练魔功?” “听那个魔王的手下说的确实如此,不过他也只说了只言片语,孙儿记得小时候在秘籍里看过这种功法,所以想回来找到秘籍,仔细看看。” 爷爷趁机问苏婉言:“姑娘原来一直跟我家霄云在一起?” 苏婉言微笑着说:“前段时间是的,因为我有事求盟主帮忙,盟主就一路陪同我。” 李霄云见老爷子又偏了重点,无奈地道:“爷爷,孙儿没和你开玩笑,婉言真的嫁人了,我们只是江湖中的好友。” 苏婉言笑着道:“是啊,我跟盟主是多年好友,这次有机会来拜望爷爷,也顺道看看他从小生活的环境。” 李霄云不给老爷子说话的机会,连忙接过话,“再有一件事就是回来看看秘籍。” 爷爷反应过来,“哦,好,我也有印象,练成这种魔功可是不得了,你们自己去开了藏宝阁查看吧。” 告辞之后,李霄云就去了老爷子的书房,打开了里面的密室,让苏婉言跟他一起进去。 苏婉言惊讶地看着那巧妙的机关,“你确定我也能进去?这里面肯定藏着你们家的很多机密吧?” 李霄云笑道:“没关系的,我还信不过你,进去吧。” 进了密室之后,苏婉言更加震惊了,没想到李霄云家竟然有这么多藏书,简直可以用浩如烟海来形容。 “不会全都是武功秘籍吧?”苏婉言看着好几面顶到房顶的大书架好奇地问。 “当然不是。” 李霄云指了一下大致的范围,两人就在书海里寻找起来。 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第二天上午又继续,但还是没有找到关于那种功法的记载。 苏婉言双手叉腰站在书架中间沮丧地问李霄云:“你该不会记错了吧?” “怎么可能,我这脑子你放心吧,错不了,肯定就在里面,继续找总能找到。”李霄云还站在高高的木梯上。 苏婉言挪到最后一排书架,心里有点急躁,那一摞书放得很挤,她用力一抽,一下掉出来好几本。 她从地上捡起来,先看这几本,没想到她竟然看到其中一本的封面上写着《魔域功法》,她连忙叫李霄云:“你看看是不是这一本,叫《魔域功法》。” 李霄云惊喜地道:“肯定是,快翻开看看。” 他赶紧从木梯上下去,拿过那本陈旧发黄的书,对苏婉言说:“你看,你就是性子急,但挡不住你运气好。” 苏婉言有点小得意,催他快点翻开看看。 李霄云找到那一页看了几眼,然后对苏婉言说:“你看,这上面写着,女子本来就属阴,八字全阴的女子对提高魔功效果极好,可以事半功倍,而且也不是简单地吸食女子精血那么简单,要把女子钉在画满符咒的墙上,让她们慢慢被吸干精血,这个过程极其痛苦,越痛苦越好,这样就能极大地勾起女子的怨念,好让这种怨念化为魔主的功力。” 苏婉言听了他说的,又看了一次,觉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这太残忍了,跟人间地狱也差不多了,练这种功夫的人简直丧心病狂,不除掉肯定会成为武林祸患,他若是跟某个有野心的势力勾结起来,估计会造成天下苍生生灵涂炭,你说呢?” 这种情况若是真的发生,她跟端木睿肯定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他们想要完成大计,估计会变得更加困难。 李霄云见她询问自己,面色凝重地点头,“趁着他现在还未练成,要赶快阻止。” 两人拿着那本书出了密室,又去见老爷子,跟老爷子一起又研究了一番。 老爷子看后不住摇头,“没想到啊,因为太过邪恶,又容易被纯阴之体的女子怨念反噬,这种功法很多年没人练了,现在不知道是谁竟然又重拾起来,若是练成,后果不敢想象。” 苏婉言开口道:“所以,我们要立刻前往魔域寻找魔王,不把他除掉誓不罢休。” 老爷子惊诧地看着她,然后点点头,又吩咐李霄云:“你也跟着一起去帮助苏姑娘。” 李霄云连忙说:“那是自然,我是武林盟主,怎么可能看到有人为害武林。” 老爷子不放心道:“不过,一定要小心,这次肯定十分凶险。” “爷爷放心,纯阴之体的女子哪那么容易找到,那个所谓的魔王现在找去的也只是勉强符合要求罢了。”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李霄云连忙答应了,又跟老爷子探讨了一会儿破解之法,苏婉言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离开之前,老爷子又把李霄云留下,问他跟苏婉言之间到底有没有可能。 李霄云无奈极了,哄着老爷子说:“爷爷,孙儿知道你操心孙儿的婚事,但婉言真的已经成婚了,夫君是很了不起的人,你就不要多想了。” “你还知道我操心你的婚事?”老爷子叹气,“我是真的觉得那姑娘跟你很配,已经成婚的话,就太可惜了。” 他说着就气呼呼的,“这么好的不抓紧,看你还能找个什么样的,反正你尽快,快点找到给我带回来,我也没什么要求,只要你喜欢就行。” “好了好了,孙儿知道了,一定会抓紧的,你放心吧。” 李霄云好不容易脱身,出门长长舒了口气。 再说端木睿,苏婉言离开一段时间后,就对她充满牵挂,整天没什么精神,脾气也不大好。 秦清风的儿子秦少俊跟他说完了政事,见他情绪不佳,就笑着询问他:“皇上这是思念皇后娘娘了吧?” 端木睿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还是臣好,跟郡主日日都能相见,以前还听说皇孙公主肯定娇蛮任性,可我家蓉儿乖巧懂事,对爹娘孝顺,又对臣温柔体贴,偶尔耍耍小性子也十分可爱……” 他故意激端木睿,端木睿气得不行,更是抓心挠肺的,把他轰走了之后,就立刻传信给惊言堂,询问他们苏婉言的行踪。 可他等了好几天也没得到回音,他担心苏婉言出事,加上眼下那些小国还没什么动静,他就决定去寻找苏婉言。他安排好朝中事务之后,就带着人秘密出发。 到了惊言堂询问苏婉言去处,惊言堂的人说得到消息,他们堂主在沧州李霄云家。 端木睿一刻也没耽误,又赶往沧州,到了李霄云家之后,他偷偷进入宅子,打探好了苏婉言的住的地方。 正好是晚上,他想给苏婉言惊喜,就直接翻窗进入。 苏婉言听到动静,浑身紧张起来,这可是在武林世家,是什么人竟然半夜偷闯进来,李霄云他们该不会不知道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争客房 苏婉言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先观察形势再说,就假装没听到有人进来,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见苏婉言竟然没发现他,端木睿走到床边站着,看见佳人睡得正熟,浑身散发出熟悉又香甜的味道,他忍不住低头偷吻。 可还没等他接触到嘴唇,就被看起来柔弱的女子一把掀翻在床上,而她自己已经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嗯?怎么是你?”屋里光线虽暗,但苏婉言一打眼就认出被自己抽冷子放倒的人是端木睿。 端木睿坐起来,笑着夸了一句,“身手有进步。” 苏婉言嗔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又偷偷从窗户进来,这里可是李霄云家,住的都是些武林高手,被人家当贼伤了怎么办?” “他们这不是没发现吗,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端木睿拉着她坐在身边。 “惊吓还差不多。”苏婉言嘟囔一句,转头看着端木睿,柔声说,“朝中情况现在如何?我现在挺好的,你就放心吧,过两天你就快点回去。” “朝中我已经安排好了,我这次出来就没准备回去,打算陪你一起。” 苏婉言想到魔王修炼魔功的事,心想端木睿留下来跟他们一起也好,他们就能有很大的胜算。 她随即就把遇到的事跟端木睿说了,说到那些无知又悲哀的村民,她怒其不争,但又无奈。 端木睿说:“还是因为太穷了,若是日子过得不那么苦,他们也不会这样。天下做爹娘的,有谁不心疼自己的儿女,哪舍得让人家践踏性命。” “是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若是吃饱穿暖,又能稍微读书识字就不会这样了。” 第二天一早,李霄云来找苏婉言,看到她跟端木睿一起走出来,眼神很是平静。 他似笑非笑道:“昨晚我夜观天象,知道有小贼到访,没想到我起来一看却是皇上,皇上昨晚睡得可好,没被娘娘踢到床底下去?” 端木睿一笑,“既然连礼节都没有,也就别叫我‘皇上’了,有点不伦不类。昨晚造访想给婉言一个惊喜,就没打扰盟主,是我的失礼。还有,托你的福,昨晚我睡得很好,自从婉言离开就没睡得这么好过。” 苏婉言见他们互相调侃,笑着对李霄云说:“他不放心我,安排好了京城事务,打算和我们一起出发。” 李霄云愣了一下才装作热情地道:“那好啊,那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端木睿知道他肯定不欢迎自己,故意说:“还请李盟主一路上多担待。” 李霄云笑笑地道:“其实京中事务更重要,我肯定能保护好婉言,你回去也没关系。” “那怎么行,婉言是我的妻子,更应该由我来保护。” 李霄云还要说什么,丫鬟进来喊他们吃饭,他便邀请苏婉言和端木睿往前厅去。 他们前面走了,关心李霄云婚事的管事便拉着丫鬟问怎么多出来一个男子,那男子跟李霄云什么关系,丫鬟说她也不清楚。 他眼见着苏婉言跟端木睿两人走在路上,距离很近,感觉很亲密似的,他别提替李霄云有多担心。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李霄云说话,又教他靠近苏婉言,快点俘获苏婉言的心。 李霄云瞪他一眼:“你真是替我太操心了,我谢谢你,今天来的那个男子你也看到了,就是苏姑娘的夫君,以后别再把我跟苏姑娘把一块儿凑,知道了吗?” 管事也是平时跟李霄云关系好才敢说这些,听说人家夫君都来了,便相信苏婉言是真的已经成婚了。 他叹气道:“小的知道了,哎,真是可惜了。” 他摇着头退下,李霄云站在那里又生气又无奈。 端木睿来了一日之后,苏婉言招来一直跟着自己的手下,让他们传信给总部,让大家注意江湖动向,若是知道他们有危险,立即带领人马去救援,还要注意别国江湖门派的情况。 部署好之后,三人就准备出发前往魔域,李霄云去给爷爷辞行,爷爷担心他的安危,给了他一个保命神器,叮嘱他现在先不要拿出来,等到遇上真正危险的时候再使用。 李霄云拿着那个神秘的行囊,带着几分狐疑,跟苏婉言和端木睿一起上路了。 魔域其实已经不在天朝的管辖范围内,就像别的小国一样自成一派。 他们一直往西行进,穿过边境,到达了夜行城,因此这里也已经不在天朝境内,显得有些荒凉破旧。 他们入城的时候经过了盘问,进城没走多久,就听到有人说封城了,三个人狐疑,因为此时还事半下午,一般来说根本不到封城的时候。 商量着找个客栈住下,等明天再走。 可他们找了好多家客栈都说已经住满了,苏婉言装扮成了男子,她上前问小二:“我们问了好几家客栈,都说住满了,你们这里的客栈生意这么好吗?” 小二抹着柜台,一副不想搭话的样子,“平时生意也还行,但像今日这般情况却是少有。” “那是为何?”苏婉言自是看出来他的不耐烦,但还是接着问道。 小二看了看他们三人,冷淡地说:“我看你们不是熟脸,你们哪里来的,要做什么?” 李霄云接过话茬:“我们是天朝来的,也没什么事,就是出来见见世面,你知道的,天朝只希望天下太平,还有诸多束缚,没什么意思。我们三兄弟都向往仗剑走天涯的生活,刺激,所以就出来了。” 小二见他豪放不羁,确实显示出了侠气,旁边的端木睿手里抱着一把剑,板着一张俊脸,拽得二五八万的,气场强硬,而苏婉言蒙着面纱,虽看不清真容,但从那对灵动的妙目可以猜到一定相貌不俗。 他们三个各方面都出众,小二不敢轻易怠慢,也就相信了李霄云说的,告诉了他们实情,“城中要举办一个重要比赛,所以最近的客栈生意火爆,房间早就预订一空,其他客栈也一样。” 苏婉言好奇地问:“是什么比赛啊?” 小二却卖上了关子,“这件事还不能随便传扬,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苏婉言三人觉得没趣,他们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便不再追问,又去别的客栈碰运气。 他们走到另一家客栈,正好遇到两个人说临时有事不住店了,要把客房退掉。 苏婉言三人赶紧上前跟掌柜商量,两间房,他们勉强可以住下。 掌柜本来犹豫,说是有熟人打过招呼,苏婉言就说可以多加钱,又装可怜,说他们没有亲戚朋友,今晚要是找不到客栈,就只能露宿街头了,掌柜的这才同意。 将要交钱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红衣女子,她一拍桌子,对掌柜的说:“我刚才听说这里有人退了两间房?” 掌柜的点头,“是啊,如何?” 红衣女子靠在柜台边,双手抱胸,扬着下巴,蛮横道:“我跟我师兄们是你这里的常客,你应该把房间给我们。” 见这情形,苏婉言也不甘示弱,对掌柜的说:“我们已经说好了的,就差交钱了,她是不是你说的打过招呼的熟人?” 掌柜的摇头,“不是,可是他们……” 苏婉言打断了他,“是,他们是熟客,但你们总不至于欺负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吧,这名声传出去,以后南来北往从这里路过的谁还敢住你的店。” 她也双手抱胸,继续说:“这几天有比赛,所以人多,你生意好做,这几天过了,就难做了。” 红衣女子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苏婉言:“原来是初来乍到的,告诉你,我就是欺负你这初来乍到什么规矩都不懂的,你最好马上退出,不要跟姑奶奶抢房间,否则……” “否则怎样?”端木睿冷声问她。 “否则我让我师兄他们把你们三个赶出城去。”女子瞪了端木睿一眼,见他长得俊美,声音软了几分。 端木睿冷笑,“那我们等着你师兄来,看他有多大本事,反正今天这房间是不可能让给你的。” 红衣女子脾气很爆,已经拉开了架势,“不让是吗?那就先尝尝姑奶奶的厉害。” 见要开打,掌柜的连忙阻止,“小店不易,打起来毁坏了东西事小,伤着客人,我们不好交代啊,你们要是想打还请出去。” 苏婉言讥诮道:“就是,我们没有想打的意思,谁想打出去打去。” 红衣女子又要出言顶回去,从门口进来两个年轻男子,叫了一声师妹,红衣女子连忙回头看去,见是两位师兄,埋怨道:“你们怎么才来,我被人欺负了。” “谁敢欺负你,不想活了。”其中一个高壮的男子怒目圆睁,想要立刻为红衣女子讨还公道。 另一个稍微年长的男子发现苏婉言三人,连忙喝止住了师弟师妹,向掌柜问清了缘由,他这才对苏婉言三人拱手:“师妹任性,刚才多有得罪,我这个师兄在这里替她赔罪了。” 苏婉言三人脸色缓和了些,红衣女子却还是不屑地切了一声,年长的师兄横了她一眼,她不敢再出生,但把目光看向了外面。 年长的师兄又说:“我们三人找遍了整个城也没找到剩下的房间,我们愿意出高价,你们看能不能把房间转给我们?” 苏婉言一挑眉,“不行,把房间让出去,我们今晚住哪?念在你态度好的份上,我们原谅你师妹刚才的无礼,若是能找到房间我们也不愿跟你们争吵,但今日情况你自己也知道,我们多少钱都不让。” 年长的师兄很是无奈,沉默片刻对苏婉言说:“那好吧,我可以理解。” 他说完就要带师弟师妹离开,红衣女子不甘心,突然朝苏婉言出手,苏婉言反应很快,但还是被红衣女子扯下了面纱。 众人看着她的容貌,都有一瞬的呆住,红衣女子见她如此漂亮,比她漂亮多了。她心生嫉妒,拿着手里的弯刀就划向苏婉言脸庞,打算毁了她的容貌。 端木睿眼疾手快,用剑柄挡住弯刀。 苏婉言气急,指着红衣女子对她师兄说:“你的好师妹,还真是心肠歹毒,你们夜行城也是让我开了眼界。” 红衣女子竟然还不依不饶,“你要说我就当着我的面说,跟我师兄有什么关系。” “你住嘴!”师兄呵斥了一句,明显是生气了。 他严厉地看了红衣女子一眼,对苏婉言赔礼道歉:“师妹无状,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原谅她。” 第二百四十章 两面之缘 苏婉言冷哼一声,“我看你趁早跟你这师妹断绝关系,小心她以后害死你。” 红衣女子在她故意的激将下,更是怒火中烧,想要对苏婉言出手,被她师兄死死拦住了。 这时围观的人逐渐增多,师兄不想让红衣女子的刁蛮任性的本性一再暴露,他知道这恰好是苏婉言想看到的,刚才的话就是她故意挑起师妹的怒火。 他姿态放得更低,对苏婉言说:“咱们出门在外不容易,不如明日等我们回到门派,给姑娘和二位公子送些盘缠来,一定会让三位这趟出行过得极为舒适,你看如何?” 这是想让她看在银子的份上罢手,苏婉言很是不屑,不过眼看围观的人更多了,她也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 她就对师兄说:“盘缠就算了,相逢即是有缘,虽然这缘分不是那么美好,但我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我同意跟你和解,不再追究刚才的事,不过麻烦你看好了自己的师妹,不要让她再来找我晦气。” 师兄连忙回应,“好好,我一定会看好她。” 苏婉言和端木睿、李霄云好不容易才住下,出门在外,苏婉言不想让人乱说,就坚决让端木睿和李霄云住一起,她自己住一间房。 端木睿没办法只能答应,结果又被李霄云调侃一番。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客栈里的人差不多都睡了,苏婉言却不敢睡踏实了,她猜到白天那红衣女子肯定不会罢休。说不准夜间会来。 果然,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门口传来的几声轻微的响动惊醒。 她起来躲在门后,门开了之后,一个人影进来,她一闻到那脂粉的味道就知道肯定是那个红衣女子,她从背后捂住她的口鼻,用匕首顶住她的后腰,她便不敢再动。 “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分,竟然想夜袭我。”她用绳子把红衣女子的双手反绑。 “你放开我,你这个坏女人。”红衣女子用力挣扎。 苏婉言不理睬她,径自去点了灯烛,她把烛台拿到红衣女子面前,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红衣女子吓得声音都在发颤:“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好好看看你这张受到惊吓的脸有多丑。” 红衣女子听到苏婉言这样说她,眉头紧皱,目光愤怒,但不敢言语。 苏婉言笑了笑,拿起刚才的匕首,在她眼前比划了两下,“你竟然还想毁我的容,你说说看谁是坏女人?” 女子更加惊慌,生怕那匕首落在她脸上,她用力摇着头,呜咽地说:“我,我是坏女人,求你把刀子拿走。” “我今天就要好好治一治你这个刁蛮狠毒的坏女人。” 苏婉言把匕首抵在她脸上慢慢滑动,冰凉的触感仿佛渗进骨子里,女子吓得哭起来,一动也不敢动,眼睛珠子用力往下想要看着那匕首。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我饶了你这一次,下次你还会来偷袭我,我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祸患。” 她假装想了想,把刀子拿开,从荷包里拿出一颗药丸,举在手里。 “我虽然很讨厌你,但比你善良,不忍心伤害一个女子的脸,但这东西你必须吃下去。” “不会的,我不敢了。”红衣女子看到那药丸头摇得更厉害。 苏婉言捏住她的脸颊,逼着她张开嘴,然后把药丸塞进了她嘴里,用了招式让她咽下去。 “你给我吃的什么?”红衣女子眼泪唰唰地往下流,是真的吓得不轻。 “毒药,每个月都需要吃一次解药,吃满一年毒性才能解除。”苏婉言一本正经地威胁她。 “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苏婉言不搭理她,趁机问她:“这夜行城到底举办什么比赛,搞得神秘兮兮的?” 红衣女子连忙说:“就是选美,选美比赛。” “那为何这么神秘兮兮的?”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你们今天刚到不清楚罢了,我们都是知道的,不过要去参加必须有请帖。” 苏婉言想去看热闹,就对红衣女子说:“你去给我们弄三张请帖,我就给你这个月的解药。” “请帖哪是那么容易拿到的,你必须给我一年的解药。” 苏婉言又说:“你还想讨价还价,那就等着毒性发作吧,会全身长满毒疮……” 话还没说完,红衣女子立刻忙不迭地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苏婉言把昨晚的事告诉端木睿和李霄云,又把请帖给了他们一人一份。 李霄云笑着说:“我就说那女子晚上一定会来,让穆兄和你住一起,你死活不愿意,结果让我睡地上。” 他所说的“穆兄”就是端木睿,端木睿是皇上,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实在不像话,就只好让端木睿睡床,他自己睡地上了。 苏婉言拍了拍他:“她来了又能怎样,还不是被我治得死死的,这两天就委屈你了,下次住店让你住天字号第一上房。” 李霄云无奈地叹气,端木睿柔声问苏婉言:“昨晚你没事吧,要不然今晚咱们住一起,否则真的太委屈李兄了。” 苏婉言摇头,软了声气像是在哄他:“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嘛。” 端木睿只好作罢,又对他们两个说:“我听说城里有黑市,你们有兴趣去逛一逛吗?” “好啊好啊。”苏婉言立刻来了兴致,“吃完饭咱们就去看看。” 三人去了附近的黑市,黑市上卖的自然是一般市场上不敢明目张胆卖的东西,或者销赃的物品。 有一些秘药,或者兵刃、古董,还有些秘籍之类的,不过也有一些卖平常物品的。 三个人走走逛逛,苏婉言感兴趣的小物件之类的,端木睿就给她买下来。 看到一个摊子上摆着一些古朴的首饰,苏婉言走过去看了几眼,李霄云对端木睿小声说:“估计是古墓里的东西,盗墓贼偷出来的。” 摊主是个很清俊精明的小哥,招呼苏婉言随便看,看上什么可以便宜卖给她,苏婉言拿起一面铜镜照了照,小哥就说:“姑娘容貌惊人,你看这铜镜光滑如水,正好能照出你的花容月貌,那些一般的镜子可不行。” 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苏婉言也不例外,对小哥说:“你这镜子确实不错,但我出门在外,带着它不方便。” “姑娘是外地来的吧,从哪来的啊?”小哥把铜镜放好,继续笑眯眯地和苏婉言说话。 苏婉言笑而不语,假装看别的东西,目光在一只精致的发钗上停留。 小哥听说她是外地来的,有心勾搭她,就把发钗拿起来,“姑娘喜欢这发钗,我送你好了。” 苏婉言正要拒绝,端木睿拉开她,冷冷地对小哥说:“你还不够格送她东西。”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小哥脸上露出不善来。 苏婉言拍了拍端木睿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笑着对小哥说:“你别生气,他是我相公,脾气不大好,你这发钗我确实喜欢,我买下来。” 她连忙从袖袋里掏出银子放在摊子上,然后拿起发钗,又对小哥赔了一句不是,小哥朝她笑笑,说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再计较,还非要把发钗送给她,不要她的银子,苏婉言硬是把银子塞给了他。 走开之后,苏婉言就对端木睿说:“咱们只是停留两天凑个热闹,你可别惹出事来。” 端木睿还在生气,“你没看见他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子,送你发钗之后就会对你提出要求。” 李霄云插嘴:“他看见任何男的看你,他都是这么想的。” 端木睿扭头看着他:“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还请你不要多言。” 他话虽客气,但脸色不大好看,李霄云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看他们腻腻歪歪,掰扯不清,自己往一边去了。 “你看你,至于这样吗?”苏婉言勾了勾嘴角。 端木睿拉着脸说:“这就是你不想让我跟你住一间房,怕人家说什么的真正原因吧,出门在外,你就特别喜欢这种被别的男子关注的感觉。” “我哪有。”苏婉言扭身往前走。 端木睿追上去,“你就是有,你说你是不是嫌我碍着你了?” “好了,没有就是没有,旅途劳累,我只是想一个人歇息睡得好一些。”苏婉言回头,哄着端木睿,“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真的只是想好好休息?”端木睿软下口气。 苏婉言点头,“当然是真的。” 端木睿便信了,伸手揽住苏婉言的肩膀,苏婉言拉开他的手,“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要太亲密。” 两个人闹着,而李霄云那边,他注意力在摊位上的东西,不小心跟一个白衣姑娘撞了一下。 他连忙赔不是:“不好意思,抱歉。”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姑娘朝他低头一福,又笑了笑错身走开了。 苏婉言和端木睿随便走走看看,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端木睿又跟苏婉言说:“李霄云猜测,刚才那小哥卖的首饰,估计是从古墓里盗取的。” “啊?不会吧。”苏婉言从荷包里拿出那只发钗左看右看,觉得确实不像是近代的东西,对端木睿说,“这东西该不会有事吧?” “应该没事,人家收藏古董的,好多都是从盗墓贼手里买的。”端木睿给她宽心,“没那么邪性,李霄云就那么一说,显摆他知道得多。” 苏婉言笑着瞪了他一眼,想起那枚戒指,觉得这发钗说不定又是一件宝贝,不过带给她的麻烦也够大的,她把发钗装进荷包,希望它只是一件普通的东西。 “抓小偷!”二人正说着话,听见一个女子惊慌的声音。 他们看过去,只见李霄云已经反应过来,飞快朝着小偷的方向追过去了。 小偷没跑出多远就被李霄云抓住,李霄云把他扭到白衣姑娘面前,这位姑娘就是刚才他撞到的那位。 白衣姑娘连忙感谢李霄云,小偷乖乖把偷得的荷包还给她。 李霄云问:“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姑娘看了一眼李霄云,对小偷说:“你今后不要再偷东西了,因为总会遇到像这位大哥这样有本事的人,到时候你就遭殃了。” 小偷连忙说:“姑娘说的是,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你走吧。” 听姑娘这样说,李霄云只得把人放了,小偷一溜烟就跑得没影。 李霄云对那姑娘说:“你这样根本吓唬不了他,他该偷还是会偷。” 第二百四十一章 选婿 姑娘抿嘴轻笑:“那有什么办法,当街打他一顿多不好看,打完还是会偷,把你搬出来吓唬他一下,说不定会收敛好久。” 李霄云见她斯斯文文的,说话也温文尔雅,但自成一套道理,只好也无奈地笑笑。 “姑娘出门小心为上。”他说完拱了下手就打算离开。 “等等,能请问一下您的尊姓大名吗?”姑娘说着,羞涩地低了下头。 “某姓李,叫李晟。” 他匆匆说完就走开了,白衣姑娘抬头看着他洒脱的背影,嘴角带着矜持的笑意,眼含崇拜。 苏婉言和端木睿在街对面看着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笑意,李霄云走过来,他们更是看着他发笑。 “你们笑什么?”李霄云奇怪地道。 “刚才那位姑娘对你有意思得很,你应该多跟人家聊几句。”苏婉言笑吟吟地说。 李霄云便猜到刚才的事他们都看到了,他把双手背着,淡淡地道:“素昧平生,都是匆匆过客,没什么好说的。” 苏婉言却说:“都是江湖中人,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能遇见。” 三人回到客栈,一踏进大门,就看到昨天那位红衣女子的师兄,师兄看到苏婉言,连忙上前行礼。 苏婉言便找了地方和他说话,端木睿和李霄云在远处等着。 “实在是抱歉,昨夜我失言,没有看住师妹,又让她来找你麻烦了。”师兄几乎是对苏婉言低声下气。 苏婉言没说什么,她知道对方来是为了什么。 见他不说话,师兄更加觉得过意不去,“师妹实在是太过顽劣,在下也很头疼,已经狠狠训斥过了,这就打算送她回家去,回到家禀报了她爹娘,她爹娘肯定会狠狠处置她。” 苏婉言严肃地道:“是该好好教训她一下,是不是觉得我心软好欺负,就一而再地来招惹我。” “不是不是,她就是这么个爱惹事的毛病,都是在下这个当师兄的错,没有好好管教,还请姑娘谅解。”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你放心吧,我给她吃的丸药根本没毒,就是想吓唬她一下。” 师兄楞了一下,“原来如此,姑娘真是心地善良,宽容大度,在下感激不尽。” 他说完站起身又朝苏婉言鞠了一躬,苏婉言也站起来又和他说了两句,叫他不要再放任自己师妹来找麻烦,他再三承诺之后,苏婉言就让他走了。 隔天就是选美大赛,苏婉言起床下楼,果然发现外面格外热闹。 和端木睿吃了早饭之后,两人就拿着请帖去看选美,李霄云醒来,发现端木睿不见了,又去找苏婉言,她房间也是空的,下楼也没看见他们。 他问了小二才知道,他们俩自己去看选美了。 “两个都是有异性没人性,竟然把我一个人抛下。”李霄云瞬间想到昨天那个白衣姑娘,但也就一刹那,马上就把她挥之脑后。 他自己吃了饭,独自去了选美的地方。 选美是在城主府的花园里,城主府的花园占地相当大,除了来参加比赛的姑娘小姐和她们的家人,还有看热闹的几百上千个人,都聚集在花园里。 经过几轮的比试,终于选出了前三名。 李霄云来的时候都已经到尾声了,他没心思看那些搔首弄姿的女子,只注意在人群中搜寻苏婉言和端木睿,但并没找到。 而此时的苏婉言正在跟端木睿讨论那些参加的女子,她觉得很失望,对端木睿说:“总体水平一般,跟咱们天朝的女子比起来可差远了。” 端木睿笑着说:“那当然,尤其是我们皇后娘娘,天姿国色,她们更是比不上。” 苏婉言羞答答的,扭头看见旁边的人拿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她清了一下嗓子,看看自己和端木睿的打扮,为了掩饰他们的身份,都穿得很朴素,但也不至于被他们用那样的眼神看,好像他们在说疯话一样。 她忍不住用力挺了挺胸,把头高高昂起来,把自己一国之母的气势摆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结果就出来了,苏婉言又对端木睿说:“这比赛一看就不公平,第一名没有第二名漂亮,才艺也没人家好。” 旁边的大叔就插言道:“第二名长得再美也不可能得第一,因为第一名永远都只能是城主女儿的。” 苏婉言看着那位大叔:“哦,原来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大叔又说:“听你们说话是外地来的,你们还是谨慎一些好,有些事不可说。” 苏婉言心中一凛,连忙拱手,“多谢大叔提点,我们记住了。” 她又看了看那位路人大叔,心想他该不会相信他们刚才说的什么皇后娘娘之类的话了吧,觉得自己确实不够谨慎了。 她看了一眼端木睿,端木睿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小声安慰她,“没事的,你别多想。” 她点点头,朝着端木睿靠得更近,又站了片刻,他们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而此时的李霄云已经看见他们,朝他们走过来,但人来人往的,他没办法走得太快。 这时前面跑过几个小孩子,他只得停下来等他们先过,就在这时,几个城主府的护卫,腰间挂着佩剑,威风凛凛地朝他这边走来。 附近的人都在小声议论,李霄云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被城主的人注意到,因此就没在意,而他旁边的男子却心花怒放了,他以为那些护卫是冲着他的。 今日来参加这场盛会的,有极少数人知道今天城主女儿除了参加选美比赛,还打算选自己的夫婿。 李霄云看着几个孩子走过去了,就打算离开此地,继续去找苏婉言和端木睿。 可那几个护卫却走到他面前把他拦了下来,他们朝他说:“这位公子,我们城主小姐有请。” “请我?”李霄云一头雾水,“我跟你们小姐素不相识,她请我做什么?” “小姐请你,是看得起你,你跟我们走一趟就是了。”为首的护卫说。 李霄云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阁楼,看到上面有一个满头钗环的女子被簇拥在中间,又扫了一眼四处严阵以待的守卫,只好跟着这些人往阁楼的方向走去。 这边传出不小的骚动,苏婉言和端木睿都注意到了,他们看到李霄云被带走,连忙追了过来,但那行人已经进了阁楼里。 “李霄云不可能惹事,这到底什么情况?”苏婉言焦虑地看着端木睿。 这时两人听见围观的人在议论,“城主小姐看上刚才那位公子了。” “那位公子真是好运气。” “是啊,没想到传说城主小姐会选婿是真的,早知道我也打扮得精神一点。” “就你那样,跟刚才的公子一比,你提鞋都不配。” 听到这些话,苏婉言和端木睿才稍微放心了些,端木睿对苏婉言说:“他们对李兄目前会很客气,若是城主小姐真的看上李兄,李兄不同意留下来,就可能有矛盾。” 苏婉言十分担心,“李霄云怎么可能留下来,到时候发生冲突怎么办?” “现在着急也没用,我们对城主府不熟悉,你放心吧,李霄云武功高强,人又聪明,暂时没事。” 苏婉言虽然不那么担心了,但还是不愿离去。 李霄云上了阁楼见到城主女儿,发现她就是昨天在黑市碰到的那位姑娘,又看到苏婉言和端木睿在下面,两人还没正式说上话,他就对城主女儿说:“我朋友见我被带走,肯定会着急,我想下去跟他们说几句话,让他们放心。” 昨天,城主女儿也看到李霄云和苏婉言两人关系亲近,就答应了他。 李霄云下了阁楼,苏婉言和端木睿连忙走过去。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城主女儿原来是我昨天在黑市帮忙抓小偷的那位姑娘。” 听李霄云这样说,苏婉言就笑起来,“那我们就放心了,你的天字第一号上房不用我请了,今天你就能住上。” 李霄云笑笑,“你们回去吧,我会见机行事,很快跟你们会和。” 苏婉言和端木睿两人这才回了客栈,李霄云又上了阁楼。 城主女儿见他回来,请他进阁楼里面坐,坐下后她才以茶代酒对他说:“昨天的事还没好好跟你道谢。” 李霄云淡淡地说:“只是举手之劳。” 城主女儿摇头,“虽然不是大事,但看得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而且武功高强,我父亲最喜欢结交这样的人,不如你留下来做客,见见我父亲,说不定他会很欣赏你。” 李霄云刚才在楼下也听见人们说城主女儿选婿的事,他只想早点脱身,哪有心思留下来做客。 他便委婉地说:“我跟我朋友还有重要的事,到夜行城只是路过,他们都等着我,我不能逗留太久,姑娘的好意李某心领,但实在抱歉。” “有些话我不该说出口。”城主女儿扭捏羞涩地道,“其实昨天你帮了我,是两面之缘,我心里就放不下你了,我,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能留下。” 李霄云看了她一眼,心里就觉得不妙,一时没说上话。 城主女儿又说:“我知道你肯定对金钱地位没有兴趣,但只要你留下,我父亲肯定不止给你这些。”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夜行城的人,我的家族不可能让我离开这么远,我身上还有很多责任和使命,多谢姑娘厚爱,原谅李某什么都不能答应你。” 城主女儿见李霄云坚定,说出的话也让她不知道再如何挽留,就显得异常失落,沉默不言。 李霄云又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丝毫没有敷衍姑娘的意思,我相信你生在这样的高门府邸,一定也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你肯定能懂我,原谅我。” 城主女儿半晌才点了下头,李霄云就说:“那李某就告辞了,那两位好友还在客栈等着我。” 他说完没等城主女儿答应,就往外走去,守卫阻挡他,城主女儿挥了下手,让他们放行,李霄云就这样回到了客栈。 虽然放走了他,但城主女儿并没有放弃,听他认真地跟自己说那些责任和担当的话,她更加放不下他。 她去求见城主,城主呵呵笑着问她:“昭儿,今天的选美大赛玩得可还开心?” 符春昭撒娇道:“父亲,其实挺没意思的。” 符崇沉了脸说:“怎么会没意思?她们都不服你当第一名?” “每次都第一名才没什么意思。”符春昭噘着嘴。 符崇又呵呵笑了两声,宠溺道:“你这妮子,第一名还不好,你是被为父惯坏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被逼留下 符春昭抿嘴笑了笑,在符崇身侧坐下,抓着自己的发辫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符崇喝着茶,见她不高兴,便放下茶碗问她怎么回事。 符春昭低着头说:“父亲不是让女儿趁今天人多的机会选婿吗?女儿倒是看中一个,但他不愿意。” “谁这么不识好歹?我夜行城城主的女儿看上他,他还不愿意?”符崇脸顿时黑了下来。 害怕符崇真的生气,符春昭又连忙帮李霄云说好话,“他,他也不是不愿意,就是,他不是夜行城的人,好像是来自天朝的,他说他的家族不可能让他离开这么远。” 符崇沉吟了一会儿,问符春昭:“你眼光高,为父还从没听说过你看中过谁,你到底对这个人是什么态度?” “父亲都这样说了,还用问吗?”符春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随即又说,“昨天我在黑市就遇到他了,他还帮我从小偷那里追回了钱袋。” “那为父就明白了,一定会想办法让他答应做你的夫婿。” “他说他们一行三人只是路过夜行城,这样一闹,估计他们明天就要离开了。” 符崇冷哼一声,“本城主偏让他们走不了。” 他又问了符春昭了解到的李霄云的情况,父女俩商量着留下李霄云的具体计划。 再说李霄云回到客栈之后,知道端木睿肯定在苏婉言屋里,就过去敲门,苏婉言把门打开,看见是他还挺惊讶的。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城主府住下。” 李霄云摇着头走进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才说:“她跟我表明心迹,说她喜欢我,让我留下,意思就是要嫁给我,我还不赶紧走?” 苏婉言调侃他:“看来你这一趟出门是对的,桃花运开始旺盛了。” 李霄云又摇头,“我不可能留在这里,我对她也没这个意思。” 端木睿插言道:“你若是还愿意走,我打听过了,明天会开城门。” “我当然要走,明天赶紧离开这里,这个城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越早走越好。” 李霄云又和他们说了几句就回了房间,端木睿随后也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简单吃了早饭,听说城门已经开了,就伪装了一下骑上马往城门赶去。 到了城门口,又要经过盘查,正查到他们三人的时候,城门却忽然又关上了。 有人询问守卫:“这刚开的城门,怎么又关上了?” 守卫大声说:“上面传下话来,咱们城主千金丢了贵重物品,害怕贼人带着出了城,所以不得不再封门。” 他们三人心下生疑,互相使了眼色,打算迅速躲回城里,但一个守卫领头却发现了他们,让守卫堵住他们三人。 城门口有瞬间的骚乱,观察了一下形势,城门关着,就算从这些守卫手里逃走,也只能逃进城里,夜行城就这么大,他们估计很快就会被找到,因此,他们三人就没有抗争。 守卫领头走过来对他们说:“城主有请三位贵客,还请你们跟我们回去。” 他们还能说什么,只能跟着走了,进了城主府的会客大厅,便见到了城主,城主是个个子中等的胖子,脸上带着精明世故的笑。 一转眼,又看到城主女儿也在,他看了一眼李霄云,脸上露出几分愧疚的神情。 不需要他们父女说什么,苏婉言三人就已经明白,叫他们来肯定是为了城主女儿和李霄云的婚事。 城主请他们坐下,笑着说道:“请你们回来的目的,你们应该已经明白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只是想满足女儿的心愿,她谁都没看上,就看上了这位姓李的公子,我希望李公子再好好想想。” 他指了一下苏婉言和端木睿,“你们是他友人,你们也帮忙劝一下。” “李某对小姐的心意很是感动,但昨天李某已经说了不能留下的原因。” 李霄云看向符春昭,希望她能说两句,但符春昭一言不发,拧着手里的绢子躲避着他的目光。 “李某不能成全小姐的心意,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符春昭听他这样说,便抬头有些惊诧失望地看向李霄云,恰好李霄云也在看她,两人的视线相撞,李霄云冷冷地撇开目光,继续道:“那就是李某已经成婚,若是小姐愿意嫁到李某家中做小,那李某就愿意这门婚事。” 他看向城主符崇,见他脸上的虚假笑意已经收回,脸色沉了下来,又说道:“李某的话说得是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如此,李某不可能离开家族,那么小姐便只能嫁过去,李某已经成婚,那是家里三媒六聘的妻子,人家没有错处,我便不能让人家让出正妻的位置,因此小姐就只能做小。” 苏婉言扫了一眼李霄云,心想这家伙说起慌来还挺真情实意的。 而符春昭不知道李霄云在说谎,她心里此时难过得不行,李霄云成过婚这事对她的打击其实并不大,她难过的是他说的话太无情了。 符崇见符春昭伤心的样子,冷喝一声:“放肆!告诉你,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女儿怎么会离开夜行城,更不会跟你去做小,你就必须留下跟我女儿成婚,至于家里的妻子,写封书信回家,让你家里打发了就是。” 这话实在是太蛮横无理,苏婉言这个暴脾气马上坐不住了,对符崇说:“这话就说得过分了,我这朋友可不是从随便什么不仁不义的家族里出来的,他们李家的势力跟你这城主也有的一比,到了你这夜行城,竟然还要被你们逼婚,简直是笑话。” 符崇用力一拍桌子站起来,飞身跃起,瞬间就到了苏婉言面前,竟然就动起手来。 他堂堂城主,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接二连三地顶撞过,他表面看起来笑眯眯的,其实是个最喜欢逞凶斗狠,还就喜欢亲自动手解决得罪自己的人。 端木睿自是不可能让苏婉言跟他打,在他动手的那一刻就欺身上前接下了他的招式。 两人的招式浑厚利落,没有打翻一张桌子,也没有推倒一把椅子,但招数的气势和威力让人感觉这间大厅都岌岌可危,像是随时都会倒塌一样。 几十招之后,两人停了手,都是气都不喘,端木睿已经少有高手,今天没打过符崇,觉得有点可惜,若是打败了他,说不定他们三人就能离开了。 不过练武到了他这个境界的人最忌这种心态,他便也很快心境平和了。 而符崇也是难逢敌手,没想到今天遇到一个跟他不相上下的,他便对端木睿刮目相看,对苏婉言所说的李霄云家里的身份地位也更为相信了。 但毕竟他并没输掉一招半式,他还是态度傲慢地说:“不管如何,姓李的公子必须留下来做我的女婿,你们两个也都是人才,干脆也在我夜行城落脚,做我的左膀右臂,以后有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霄云还想开口拒绝,端木睿拉住了他,因为他发现除了符崇自己,这府里还有别的高手,而且就在这大厅里,他们不能硬碰硬。 苏婉言也注意到了,就对符崇说:“既然城主如此看得起我们,我们也就不再四处闯荡,至于李兄,等完婚之后,再处理家中的事,肯定不会让小姐受委屈。” 在端木睿的暗示下,李霄云也镇定下来,符崇问他:“李兄呢,你是什么意思?” 他只得说:“苏姑娘说得没错,我会跟小姐完婚,家里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符崇满意地呵呵直笑,符春昭羞涩地看了看李霄云,听到符崇问她:“昭儿,这回你该高兴了吧?” 她红着脸点头,对李霄云说:“李公子,你留下,父亲绝对不会亏待你,等将来你就是这夜行城的继承人,你家里虽然家大业大,但肯定比不上做这一城之主逍遥自在。” 符崇故意板着脸,“你这孩子,还没成婚呢,就要把家底都要交给人家。” “父亲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以后当然是要把家业传给女婿的,难道你还要传给外人不成?” 符春昭说着瞄了一眼李霄云,却见他表情平静,便不再说了,连忙招呼下人为他们三个安排住处。 天黑之后,夜行城逐渐安静下来,端木睿去敲了苏婉言的门,进去后他打招呼说要去夜探城主府,若是有人问起,让她掩饰一下。 他们被安排住下,符崇肯定不会放心,必定会让人监视,他进门交代了之后就从窗户跳出去,给人造成他还在苏婉言屋里的假象。 苏婉言觉得城主府修建得就像一个堡垒,全由石头搭筑而成,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外面深不可测的悬崖,但端木睿带着工具,轻功又了得,她倒是不担心。 半个时辰后端木睿就从窗户跳进来,对她说已经打探清楚了。 这时候夜色更浓,城主府彻底安静下来,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端木睿去把门打开,迎进了李霄云。 苏婉言说端木睿已经把城主府打探清楚,包括守卫薄弱的地方,端木睿便跟他详细讲了一下,以便到时候方便制定出府的计划。 他们商量要趁乱离开,最好的机会就是成婚那日,城主唯一的女儿成婚,肯定会大操大办,府里迎来送往的必定很混乱,到时候城主府的人忙起来就会放松警惕,正是逃走的好时机。 符春昭每天都来找李霄云,让他陪着喝茶吃饭、游玩,她心情很好,李霄云却只能强颜欢笑,在黑市遇到的时候他本来对那个白衣姑娘还有一点好印象,如今白衣姑娘变成了城主千金,他就实在喜欢不起来。 每天回到房间都是闷闷不乐,苏婉言和端木睿少不得要开些玩笑让他心情好一些。 苏婉言说:“反正你一直都忙着各种事,没有过闲暇的时候,就当做游玩享乐,何况城主千金长得不错,人也不是那么任性愚蠢,你就苦中作乐,放松心情。” 端木睿也说:“你又没什么机会和女孩子在一起,正好有这个机会,学一学如何讨女孩子欢心,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了就不用临时抱佛脚了。” 李霄云没好气道:“让我跟她练习讨女孩子欢心,她倒是想?” 他越想越憋屈,又怼端木睿:“再说了,我怎么就不懂讨女孩子欢心了,婉言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是很开心的。” “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故意的吧。”端木睿笑笑地看着他,“婉言跟你是朋友,这和男女之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就说你不懂,还不快学着点。”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新婚之夜 李霄云气得不行,起身就往外走,打算回到自己房间生闷气。 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符春昭身边的丫鬟走了过来,看见他就笑着见了礼说:“我们小姐请李公子过去。” 李霄云更加气闷,回头看了一眼苏婉言二人,无奈地跟着丫鬟走了。 他离开之后,苏婉言笑着说:“我可从没见他这么暴躁过。” 端木睿坚持自己的想法,“通过这次事情,我觉得他真正的桃花运肯定就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苏婉言调侃他,“你能掐会算,还是昨晚月老在梦里告诉你了?” 端木睿笑笑,“你就等着瞧吧。” 李霄云到了符春昭的闺房门口,符春昭刚换了衣裳出来,让李霄云陪她去看新衣。 她笑着说:“是咱们的喜服,铺子那边说已经做好了,让咱们去试穿一下。” 李霄云点点头,嘴角牵出一丝笑意。 符春昭因为期待看到喜服,便对他的勉强不太在意。 带了几个下人就出了府,到达夜行城最大的裁缝铺子,符春昭说,这家锦绣缘的师傅都是从天朝请来的,据说是给宫里娘娘做过华服的名家,她的一应衣裳都是在这家做。 李霄云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女掌柜热情地把他们迎进去,看见李霄云,假装问符春昭:“这位公子气宇轩昂,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知是小姐的……” “哦,是我未婚夫。”掌柜的捧李霄云,符春昭心里高兴,骄傲地回应了一句。 掌柜的夸张地惊呼起来,“哦哟哟,原来是小姐的未婚夫啊,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符春昭笑得合不拢嘴,跟着掌柜的往里间走,又回头要挽住李霄云的胳膊,李霄云身体一僵,不着痕迹地回避了。 符春昭心情顿时就没那么好了,掌柜的看到李霄云跟了来,笑着打趣:“哎哟,还没成婚,小姐换衣裳你可不能进来。” 说着笑呵呵地把门关上了,李霄云舒了口气,翻了个大白眼。 两刻钟后,符春昭又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出来,掌柜的对李霄云说:“不是不让你看,还是等到新婚那日给你一个惊喜。” 符春昭羞涩地看着他笑了笑,似乎对喜服很是满意的样子。 掌柜的又招呼李霄云进去,帮他换上大红暗金花纹的新郎衣衫,围着转了两圈,称赞不绝。 他很快走出去,掌柜的说还需要稍微修改,改天会让人送去城主府。 两人出了裁缝铺,符春昭对李霄云说:“怎么样?对喜服满意吗?” “挺好。”李霄云应道。 符春昭笑道:“我就说不会差,毕竟是给宫里的娘娘们做过衣裳的师傅。” “就是个说头而已,你不必相信。”李霄云忍不住泼她凉水,“那衣服其实俗不可耐。” 符春昭站住了,惊慌道:“你说什么?俗不可耐?” “对啊。”李霄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憋屈,讥讽道,“你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我可是见过,天朝宫里的贵人们若是穿这种师傅做的衣衫,会被笑话死的,可你还洋洋得意,简直滑稽。” “你……”符春昭指着他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不住打转。 她冷哼一声,扭头快步往前走,李霄云意识到事情可能会搞砸,连忙追了上去。 符春昭又站住,气冲冲地对他说:“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留下来,但现在你和你的朋友都在我们的手掌心里,你对我的态度决定着你那两个朋友的生死,你自己好自为之。” 李霄云深吸口气,只得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在胡言乱语,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没有不想留下,也没有不想和你成婚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说,心里一直压着事,所以脾气不好了。” 说完这些,他觉得自己太坏了,这些话像极了流连花丛的高手厚着脸皮哄女人原谅自己时说的那些不走心的套话。 但或许符春昭也没经历过男女之情,也可能是真的喜欢他,竟然心软了,还安慰他:“没事的,咱们成婚以后,这些事都一起面对,虽然被你说得我很不堪,但以我的身份,我也不差不是吗,说开了以后他们肯定会原谅你的。” 没想到她还能自我调侃,李霄云便真的觉得有些愧疚,毕竟符春昭也没对他们做什么,他便软了性子,“你说的没错,他们肯定会接受这个事实的,刚才真的很抱歉,我不该说那些话。” 虽然这些也是哄人的假话,但他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感觉很抱歉。 从这次争吵之后,李霄云不敢再乱发泄脾气,更加配合符春昭,符春昭也更相信他,对他们三个也放松了警惕。 获得符春昭的信任之后,李霄云便在城主府多了些自由,可以四处走动,加上对符春昭的套话,对府里守卫的情况就更加熟知,并且找到了破绽。 眼看婚期就要到了,城主符崇为了让她们的婚事更正式隆重一些,在外面置办的宅子也交割了,就让李霄云搬到了外面住,到时候从城主府迎娶符春昭。 反正苏婉言和端木睿还在城主府,他也不怕李霄云会跑,守卫自然也是安排上的。 离开的当晚,他们三人凑在一起又详细谋划了一番。 婚期到来的前一天,丫鬟给李霄云送来喜服,两边府邸提前一天就开始大摆筵席,城中有头脸的人都来送礼赴宴,当然还有别国的人或其他势力的代表,跟符崇有交情的都来捧场。 城主就只有一个女儿,成为城主女婿是很多人的期望,可现在符春昭要嫁给一个外来的,并且名不见经传的家伙,那些有想法的人心里多有不服,就一起起哄想灌醉李霄云。 但李霄云拿出逢场作戏的本事,跟他们周旋,对他们明争暗斗,不怕他们的威胁逼迫,加上他酒量本来也大,一场哄闹之后,他竟然没事人一样。 又有胆大的,不顾宾客众多,竟然提出要在这种情况下跟他切磋武艺,他不想露出自己的底子,便一再找借口推辞,但那些人又开始起哄,把他架了起来,他只得答应。 可这人估计也是自大狂妄之辈,以为自己武功了得,结果跟李霄云对打了十来招就输得一败涂地。 大家这才对李霄云有了新的看法,城主符崇得知高兴极了,宾客又开始拍马,说他找了个好女婿,以后夜行城肯定会更加大震威名。 新婚当天,李霄云骑着高头大马去城主府迎娶符春昭,又是一番喧闹,终于到了晚间,是时候入洞房了。 李霄云趁着符春昭不注意,把苏婉言提前给他的迷药下在了她的酒杯里,喝了交杯酒,符春昭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而此时,城主府还在狂欢热闹,苏婉言和端木睿从早就打探好的守卫薄弱的地方悄悄出了府,又在约定的地点等着李霄云。 李霄云看着昏睡的符春昭,心里满含歉意地把她抱上大红的婚床,然后避开守卫出了宅邸,跟苏婉言两人会和。 三个人都换上城主府守卫的衣服,乔装之后到达城门,端木睿拿出从符崇那里偷来的令牌,告知守城的人,城主命令他们出城执行公务,守卫不疑有他,直接开了城门放他们出去。 第二天早上,符春昭醒来之后竟然发现李霄云不在身边,询问了门外守夜的丫鬟,丫鬟说没看到李霄云出门,她预感不好,连忙命人到处寻找,但找遍了府邸也没找到。 她这才明白李霄云跑了,又赶紧去城主府。 符崇还没起来,她敲了许久的门,最后只好大声喊了一句:“李霄云跑了!” 醉酒昏睡的符崇立刻清醒了,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利落地起身穿衣,开门看见符春昭已经哭成了泪人,又立刻命人去看苏婉言和端木睿在不在。 符春昭哭着说:“不用看了,他们也不在了。” 符崇大怒,撒开了人在城里寻找,又派人去问昨晚有没有人出城,守城门的人说昨晚有三个人拿着令牌说出城去执行任务。 符崇更是怒火冲天,把守卫都杀了,派了一批人马去追杀苏婉言三人。 守卫快马加鞭,抄小路追上了他们,一场混战之后,三人把追杀的人全部解决掉,然后加快速度进入了魔域领地。 符崇见没有回音,又派人去打探,才知道他们一行人已经去了魔域,他不敢进魔域找人,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魔域是众多恶人聚集之地,很多是从别的地方逃来的,或者是觉得作恶多端生活没什么意思,自己来到了这里,这里民风开放,不像夜行城,更不像天朝,男女混居,穿衣裸露都是常见的情况。 他们自由散漫,没有律法约束,想做什么做什么,可以说是强者和恶人的天堂。 他们佯装成魔域的人,打扮成奇装异服的样子,街上遇到一个妖娆暴露的女人,她红唇欲滴,眼神充满欲望,注意到他们是生面孔,就上前来搭讪。 “你们是新来的吧?” 三人都没有接话,她拿眼神勾了一下端木睿,又说道:“虽说这里没有官府,上面也没有人管制,但这里有些规矩你们不知道,不知道就有可能活不下去哦。” “而且,你们虽然打扮成这样,但一看就是新来的,很容易被人盯上,最好找个人罩着你们。” 她勾着手指在端木睿下巴上点了点,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只要你跟我走,我就可以罩着你们,把我寂血姬的名头说出去,保证你们可以在这里过得很好。” “你的名头我们没听说过,不过他是我的夫君,我怎么能允许他跟你走呢。” 苏婉言撩了一下头发,眨着浓密的睫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样子比她还要妖娆邪肆。 “呵呵,原来是有主的,那就算了,我没兴趣。” 估计她的名头根本就无人知晓,见苏婉言强势,便不敢再纠缠,又把注意力放在李霄云身上,过去拉李霄云的衣襟,李霄云推开她,跟着苏婉言他们离去。 她觉得这三人有趣,便一直跟随,苏婉言他们发现她跟踪,她又上前,收敛起刚才放浪的样子,对他们说:“天马上就黑了,这里的客栈你们真的敢住?你们反正没处落脚,不如就跟我回去,我一个人,你们根本不用怕的。” 三人商量几句,反正已经入了魔窟,还想平安度过是不可能的,所以无论这个女子是好是坏,他们都要去闯一闯,如此才能打开真正了解这里的缺口。 第二百四十四章 百事通 苏婉言三人跟着女子来到一家青楼,青楼里乌烟瘴气,姑娘们直接站在窗户边招揽客人。 苏婉言开口:“你真的要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来?” 女子笑着摇头,“我难道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她径自往青楼旁边的院落走去,打开门招呼他们进去。 苏婉言心想这女子难怪那么妖娆风情,原来家边就是青楼,环境可真好,幸亏没信她的什么寂血姬的名号。 进了院子,女子便忙碌开来,她有个少年仆人,很乖顺,被她支得团团转。 没过多久,女子便收拾出了一桌饭菜,又叫他们三人吃饭,三人迟疑着做到桌旁。 “你们不用怕,我不会害你们的。”她说着拿起筷子在每个盘子里夹了菜吃,“看看,没事的,你们放心用吧。” 苏婉言三人还是疑惑地看着她,她笑着说:“我们魔域的人又不是怪物,也是要吃饭的,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三人这才不好意思地拿起筷子吃起来。 吃完饭后,女子把他们安置了,又到苏婉言房间跟她说话。 她左看右看的,苏婉言就谨慎地看着她,她笑着说:“我闻到你身上有草药的味道,还以为你会带着草药。” 苏婉言恍然,“哦,没有,随身带只能是少量,没什么用啊。” “那你应该懂医术吧?”女子又问。 “是啊,怎么,你身体不舒服?”苏婉言见她有些讨好自己的意思,加上人家收留了自己,便好心地问了一句。 女子笑了一下,笑容竟然有几分质朴,“不是,我是想跟你求一个方子,就算是我招待你们的补偿了。” “那你说说看吧。”苏婉言也回以一笑。 “就是能保护肌肤不腐坏的,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常年卧床,身上长疮,慢慢开始腐烂,有没有这种治疗的方子?” “那这种情况应该从治疗烂疮入手吧。常年卧床的话,需要经常翻身透气,用药水擦洗,保持清洁干燥……” 苏婉言还要说下去,女子不好意思地打断了她,“反正就是差不多这样,你能不能给我开个这样的方子?” “当然可以。”苏婉言让她招来笔墨和纸张,按照治疗烂疮给她开了两张方子,一张研磨成粉撒在患处,另一张是擦洗身体的。 女子感激不尽,连连道谢,又对她说:“其实白天我哄你们的,我不是什么寂血姬,我的名字叫颜如溪。” 苏婉言心想,寂血姬这名字一听就了不得,所以她根本就没信。 隔天,吃完早饭,端木睿对苏婉言说,颜如溪身边的男仆有问题,让她小心。 苏婉言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我发现那男仆不吃饭,不睡觉,肤色怪异,目光呆滞,觉得不像是正常人。” 想到昨晚颜如溪问她要药方就有点奇怪,但应该跟这少年男仆没什么关系,若是和端木睿观察的一样,那确实有问题,她便说:“好,我会小心他们的。” 他们在魔域又盘桓数日,每日暗中观察魔域人的行为,便学习他们的各种习惯,想要尽快融入进来。 熟悉之后,他们为了行动方便,就在外重新找了住处,颜如溪自是极力挽留,苏婉言答应她还会给她制作口服丹药,她也就只好放他们离开。 住下之后,苏婉言找机会向周围的百姓打探魔域首领的事,但百姓都害怕首领,不敢随便开口。 端木睿在暗中用钱收买租住房子的那家人,从他们口中得知魔域首领常去的地方。 他跟李霄云去那些地方踩点,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白发老人被一个年轻人欺负,老人被打倒在地,他身体孱弱,感觉很是可怜。 李霄云要上前相助,被端木睿制止了。 没想到下一刻,那老人竟然出手反制,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把那年轻人打晕了,然后把他身上的钱财都占为己有,然后扬长而去,从他身上根本看不到先前孱弱的影子。 李霄云震惊,这时颜如溪突然出现,对他们说,魔域就是如此,没有什么好人,也没有谁那么容易被欺压。 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李霄云和端木睿心下生疑,但有人恰好来找她,她跟人离去,他们便没有再问。 苏婉言在外行动,有人见她看起来纤瘦,以为她好欺负,就上来调戏,说些不堪入耳的话,苏婉言却出手教训了这个无赖。 他们三人的出现,其实一直备受关注,但看到他们三人都是武功高强,这些人便不敢再来招惹,他们才算真的融入了这里。 虽然他们离开了颜如溪住在别处,但总感觉颜如溪一直注意着他们的行踪,她果然找到了苏婉言,说她知道他们在打探魔域首领的事。 苏婉言警惕地问她:“你特意来跟我说这件事,难道你可以告诉我?” 颜如溪说:“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我可以给你指条路,让你们知道想知道的。” “若是这样我就太感激你了。” “那有什么,以后我有难处的时候,求到你面前你总不至于不管。而且,我在魔域也有些年头了,你们想了解这里,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苏婉言知道她的意思,这就是一个交易,她帮助他们了解魔域,以后她遇到困难,他们必须出手相助。 她便答应了颜如溪,颜如溪告诉她:“你们想知道关于魔王的事,可以找百事通打听,不过需要筹码,并且筹码不仅限于银子,他若是看上你身上什么东西,你也只能拿出来跟他交换消息。” 她又告诉了苏婉言如何找到那个百事通,苏婉言把这事跟李霄云和端木睿说了,虽然颜如溪确实给他们指了条明路,但他们还是一致觉得颜如溪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在接近他们。 苏婉言便也将计就计,经常去见颜如溪,跟她询问跟魔域有关的事,两人就更加熟络。 看到经常跟在颜如溪身边的少年仆人,经过观察确实觉得像端木睿说的那般奇怪,便问颜如溪那少年仆人叫什么,为何不说话。 颜如溪脸色瞬间就僵住了,她支吾着敷衍过去,苏婉言心里觉得异样,但人家不愿意说,她也就没再问。 按照颜如溪说的办法,他们找到了百事通,百事通是个很不起眼的中年人,住的地方,外面看起来很普通,里面也很杂乱,金银宝贝随便乱扔着。 魔域来了这么三个人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三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并不惊讶。 “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来魔域做恶人的,你们在不断打听魔王的事,你们想做什么?” 苏婉言却说:“大叔想知道我们的秘密,那么就拿我们想知道的事来交换。我们知道外面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告知了你,你绝对可以拿来换很多银子。” “银子?”百事通不屑地哼了一声,指了指地上的宝贝,“银子多的是,还有这些宝贝,只要你告诉我我不知道的秘密,这些任你们挑选。” 原来他是用这种办法来获得情报的,苏婉言觉得他倒是挺高明的。 “好,我们想知道魔王是不是在用阴年阴月生的少女练魔功?还有魔王府上的情况,他一般都在什么地方练功,如今的进展如何?总之你说得越多越好。” 百事通警觉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做什么,除掉魔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你的问题是吗?你先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百事通看着她,再看看后面的两个冷面“护法”,笑了笑,“挺有意思,好,我告诉你,魔王确实在用你说的办法练魔功,最近大概就要到最后关头了,至于魔王府的情况,我这里有布局图,你可以拿你觉得重要的东西来换。” 苏婉言给了他一枚南宫秋倪用她的血炼制出来的解毒丹,“这可是能解百毒的好东西,我这人实诚,就这么一颗药丸足可以换你的地图了吧。” 百事通看看她,又看看药丸,接了过去,“我相信你。” 苏婉言冷哼,“我不会骗你,以后指不定还会求到你面前,我不会蠢到做出断自己后路的事。” 百事通便把地图给了苏婉言,又提醒她没有告知他想知道的,苏婉言就问他:“你们想让魔王死吗?” “他死不死跟我没关系,甚至目前跟魔域很多人都没关系,他没有替魔域的人做过什么好事。” 对于他们的真实身份,苏婉言自然不会说实话,只说魔王跟他们有仇。 百事通自是不信,苏婉言就说:“有些事不能让你知道,还请见谅。” “你不说恰好就是告诉我某种可能,就这样吧,这次的交易我很高兴,你们可以走了。” 走之前,百事通竟然还告诉他们魔王最近会出现的场合,魔王喜欢去西山与红颜知己相会,让他们可以去碰运气。 魔王练功已经到最后关头,若是他练成,肯定难以对付,所以必须尽快出手。 过了两天,端木睿果然打听到魔王会去西山,就跟李霄云伪装之后前往。 到达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魔王已经命手下围住了西山,并且下令清场。 李霄云和端木睿多逗留了片刻,都被守卫呵斥着驱赶,他们见没有机会,只得回去另想办法。 苏婉言继续接近颜如溪,她跟颜如溪打听魔王和那个红颜知己的事。 “红颜知己?你们怎么知道的,已经见了百事通?”颜如溪声音冷淡地说。 “已经见了,说是魔王在西山和红颜知己见面,我们去晚了,连红颜知己的影子都没看到。” 颜如溪冷笑道:“你们的目的并不是去见那什么女人的吧?” 一说到魔王,颜如溪的情绪就不大好了,苏婉言就试探她:“你好像跟魔王有什么过节似的?” “我跟他能有什么过节,我一个小老百姓。” 苏婉言不知道她为何要隐瞒,就说:“你不是说了你有困难我们必须出手相助,你什么都不说,我们怎么帮你?” 颜如溪被问得一噎,半晌才说:“我知道你们想除掉魔王,但我跟你们不是一条道上的,我有自己必须做的事,但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她既然这样说,苏婉言也就不再问,但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颜如溪跟魔王之间肯定有仇怨,所以,到时候说不准颜如溪可以成为他们有力的帮手。 过了两天,苏婉言答应给颜如溪炼制的丹药成了,她给她送去,走到青楼门口,却看到颜如溪正在暴打一个男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魔王 青楼女子都在围观,看热闹不嫌事大,吆喝着让颜如溪狠狠地打。 苏婉言便拉了一个人询问是怎么回事,才知道这男人是青楼的客人,他把颜如溪身边那个少年给打伤了,颜如溪因此发怒。 那个少年就在一旁站着,但看到颜如溪和那男人打架,他依然是眼目呆滞,一点反应也没有,苏婉言见到这一幕就更觉得奇怪。 为了把魔王引出来,苏婉言三人商量,设计在魔王福附近激起恶人们和守卫之间的矛盾,恶人们和守卫大打出手,掀起了一场暴乱。 守卫进府里禀报魔王,但这种暴乱在魔域太常见了,魔王根本不在意,只让他们稍加镇压即可。 不知何故,颜如溪这时候却突然主动找上门来,提出想跟他们合作,一起刺杀魔王。 对于她突然的转变,苏婉言害怕被她欺骗,一开始就没有答应她。 她却说:“我知道制造暴动的是你们,你们的目的不就是想除掉魔王,有我帮你们,你们才可能成功。” 苏婉言三人便同意跟她合作,颜如溪在青楼探听到消息,说魔王府最近在招丫鬟,可以让苏婉言去应试,打入魔王府内部。 端木睿和李霄云都不放心让苏婉言一个人前往,颜如溪很不高兴,“要不是我有可能被魔王府的人认出,我就自己去了,你们怕危险,还怎么成事。” 苏婉言便坚持要去,端木睿坚决不允许,颜如溪看到李霄云,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们舍不得苏姑娘,那么我倒有个提议,这位公子长得清俊,可以扮做女装混进去。” “这样不好吧,我个子这个高,人家很容易看出来的。”李霄云苦着脸说。 “不会的,来,姐姐给你打扮一下,让人家绝对认不出来。”颜如溪把他摁在椅子上,拿起苏婉言随身带的几件简单的胭脂水粉之类真准备给他上妆。 “不行啊,真要给我涂脂抹粉?”李霄云挣扎着要站起来。 颜如溪用力按住他说:“我想了想,让苏姑娘去确实不放心,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为什么不是他?”李霄云指着端木睿。 颜如溪看了一眼端木睿,摇头道:“你看他那样子,随时板着一张脸,人家谁要这样的丫鬟。” “是啊是啊,李霄云你到时候可要多笑笑。”苏婉言也凑起了热闹,“我太想看你穿女装的样子了。” “你们……”李霄云无奈地只好坐下任颜如溪摆布。 端木睿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难为你了,忍耐一下。” 李霄云上了妆,又换上女子的衣裙,个子虽然确实高了些,但还真像个美貌的女子,不知道的绝对没人怀疑。 苏婉言拍着手说:“这扮相真不错,底子好,颜如溪化妆的本事也厉害。” 端木睿忍不住笑,也点头说像,李霄云没好气地说他:“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笑着回应:“我可没那意思,我会永远记得你为我们做出的牺牲。” 颜如溪又教他一些简单上妆的方法,他去了魔王府肯定不可能一天就能成事,妆容不可能维持太久,他只好一边抗拒一边学习。 他去应试轻松就被录用了,但是因为他个子高大,适合做些粗活,因此就被分到了魔王府外院,根本接触不到魔王。 他便想方设法讨好管事,正好内院缺少人伺候,他就去跟管事说情,管事就把她跟其他几个丫鬟调进去。 管事叮嘱他:“我这是给你行了方便,你要谨言慎行,好好当差,也不要忘了我对你好。” “那是当然,我肯定不会忘的。”李霄云掐着嗓子说话,假装乖巧。 “只要你听话,以后有好事我都会想着你。” 管事说着竟然来抓他的手,他娇羞地躲开,“管事对奴婢的好,奴婢感激不尽,肯定会孝敬你的。” 他离了管事,跟其他丫鬟会和往内院走去,进了内院还要分不同的差事,有漂亮丫鬟被分到伺候魔王,丫鬟害怕魔王,偷偷哭泣被李霄云看到。 李霄云趁机说愿意和她交换差事,丫鬟同意了,两人去管事面前打招呼,李霄云又给了管事银子收买,管事便答应了。 然而魔王并不希望别人贴身伺候,李霄云也只能偷偷看一下魔王的样貌,见他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长眉入鬓,脸色洁白如玉,肌肤光滑,嘴唇血红,眼瞳的颜色也发红,一看就跟正常人不一样。 无法靠近,他就只能夜探魔王寝殿。 没想到正好让他看到了魔王的秘密,魔王一张脸变得就像树皮一样干裂,头发也变得灰白干枯,身体瘦的就像干尸。 他似乎极为痛苦,狰狞地怒吼,把房间里的一切都打翻在地,手下终于绑了一个女子来,女子穿着丫鬟的服饰,看到他立刻就吓晕了过去。 李霄云想这丫鬟肯定必死无疑,原来魔王府缺丫鬟是这个原因。 魔王就像一个饥渴很久的人,用那双枯槁,只剩下白骨一般的手抓起女子,另一只手结印,在女子的额头上画上符咒。 接着,他竟然像吸食食物一样张大嘴从女子身上吸她的精气,女子猛然睁开双眼,显得异常痛苦,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其实魔王在他的住所设置了结界,李霄云只能看见里面的情形,但根本听不见声音,只不过他看到女子大张着嘴,痛苦得扭曲的样子,就觉得她一定在凄厉惨叫。 女子逐渐干枯,原本丰腴健康的身体,很快变得苍老,最后她尖叫一声,突然用瘦的只剩下骨头的双手扣住了魔王的脖子,眼睛里充满怨毒,魔王此时又恢复了白天出现在人前的正常模样。 他骂了一句什么,一掌拍在那女子的头顶,那已经成了干尸的女子瞬间松了手,往后倒去,但眼睛依然大睁着。 下人应声进来把女子的尸体带了出去,李霄云想迅速撤离,却不想被恢复的魔王发现有生人靠近。 瞬间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面前,两人便交起手来。 魔王的强大让李霄云震惊,没抵挡几招便受了伤,他连忙往府外逃跑,魔王也追了出来。 动静惊醒了府里的守卫,魔王便派人出府追寻刺客,而李霄云脱了罩在丫鬟服饰上的黑衣,又混进府里。 他回了住处,用苏婉言给他提前预备的药粉遮掩住了身上的血腥气,以便不被人发现他受了伤。 苏婉言和端木睿一直关注着魔王府的动向,得知魔王下令在魔域寻找刺客,就知道肯定是李霄云行动了,害怕他暴露了,都非常担心。 苏婉言入梦去见李霄云,李霄云说他并未暴露,还告知她魔王当晚做的事,和魔王府里的一些情况。 之前只有一张从百事通那里得来的布局图,现在他进去打探,就知道得更详细,感觉也更真实。 李霄云继续在魔王府潜伏,行动更加谨慎,他在暗中发现魔王经常偷偷进入假山,便知道假山肯定有问题,进一步观察之后便确定,假山里面是魔王潜心练功的处所,而且魔王最近频繁出入假山,有时候一进去两三天才出来,所以他猜测最近魔王练功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晚间,通过入梦的方式,他把这些秘密告诉了苏婉言。 颜如溪从苏婉言那里得知魔王闭关,便擅自行动,制作了许多木质傀儡,她原是修炼傀儡术的高手。 她其实一直都在计划除掉魔王,已经想办法分化收买了一批不忠于魔王,对魔王不满的魔王府守卫,在她的号召下,这些人和木质傀儡一起在魔王府制造暴乱。 苏婉言得知之后,跟端木睿赶到,她见此情形,只好帮助颜如溪,用了一些药粉让那些傀儡更加暴躁嗜血。 而其他守卫以为这只是寻常的闹事,便没有太过重视,只动用武力驱赶那些暴徒,然而情况却愈演愈烈,守卫领头只好调动更多守卫来压制暴动。 苏婉言和端木睿趁着魔王府一片混乱潜入魔王府,跟李霄云会和。 苏婉言最近跟颜如溪走得近,得知她会修炼傀儡术,就让她教了自己几招,颜如溪此时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她就自己控制傀儡,跟着他们到了花园里的假山旁。 守在假山外面的守卫被那些傀儡吸引注意力,苏婉言三人趁他们不备,上前把他们迅速打晕,然后拖到别处隐藏,让傀儡取代守卫守在外面,他们三人就进了假山里面。 假山里面果然另有洞天,而且异常恐怖,里面的地面都是血红的,像是被鲜血洗刷过一样,空气里也充满浓重的血腥和腐臭的味道,而且不断从深处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女子哀嚎声,里面布满红光,就像地府一般诡异。 苏婉言胆子已经够大了,她吓得都不敢挪动脚步,端木睿和李霄云也是感觉心惊胆战。 而此时假山外面,魔王手下的护法带着人来查看假山这边的情形,看到守卫都好好地在站岗,便放心了,说了句:“你们都看好了,谁都不准进去。” 他说完就要离开,却发现这些守卫没人开口回应,便觉得蹊跷,上前呵斥:“你们听到没有?” 还是没人回应,他仔细打量才发现这些守卫眼神呆滞,心下惊骇,顺手拿起旁边手下的兵器刺进了一个守卫的身体,却发现连血都没有,才知道这些已经不是原来的守卫。 此时苏婉言三人已经找到魔王,他坐在地上修炼心法,头顶挂着一具具面容恐怖而诡异的干尸,那些干尸像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排练。 端木睿说大概是什么阵法,他们想进去阻止魔王修炼,但发现无法靠近,端木睿也认定魔王摆了什么阵法。 他小时候曾跟精通奇门遁甲的肖时学过一点皮毛,又从圣水池的仙长那里获得了传承,他仔细观察之后就有了些心得。 他们已经听到外面有人声传来,他对苏婉言和李霄云说:“我需要一点时间思考,肯定能解开阵法。” “好,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苏婉言坚定地说。 这时魔王已经发现有人闯入,但他现在练功到最关键的时刻,不敢太分心,只能稍微加固了一下阵法,便又专心继续修炼。 护法此时带着人已经进入假山,李霄云机灵地躲了起来,护法看到苏婉言和端木睿,便质问他们是什么人。 苏婉言不答,直接上前和他们打斗,害怕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她直接用迷药把他们迷晕。 第二百四十六章 智擒魔王 护法和他带来的人手都陷入昏迷,李霄云和苏婉言简单商量了一下,他现在还是魔王府丫鬟的打扮,正好可以出去阻止其他魔王的守卫进来,苏婉言就留下帮助端木睿。 有更多的守卫涌到假山这边来保护魔王,李霄云站出来,对他们说:“首领现在到了修炼的最关键时候,你们不能在此干扰他,都退出花园。”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首领的情况?”李霄云虽然穿着丫鬟的衣服,但脑子灵光的还是提出了疑问。 “我是伺候首领的近身丫鬟,也是他信任的人。” “今天的暴乱太蹊跷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你说是首领信任的人,你用什么来证明?” 李霄云从怀里掏出令牌,拿在手里朝众人展示:“看到了没有,这是首领交给我的令牌,我有权代替他命令你们。” 那些人看了令牌之后就默默退出了花园,李霄云看了一眼他做的假令牌,镇定地放回衣服里,转身回到了假山里。 端木睿终于研究出破解阵法的关键,在苏婉言的帮助下破阵,而此时魔王即将完成修炼,他们的闯入让魔王分心,端木睿趁他还不能起身,从身后给他重重一击。 端木睿的重击让魔王修炼失败,挂在头顶的那些干尸似乎都幻化成女鬼朝他攻击而来。 端木睿拉着苏婉言飞快往后退,好在那些“女鬼”对他们不起作用。 魔王虽然受到了那些女子冤魂的反噬,但他实在太强了,立刻运起功力反击,那些“女鬼”很快就被他击退,尖叫着回到了躯壳里。 魔王身受重伤,触发了机关,诸多暗器和火球朝着苏婉言和端木睿飞来,他们全力抵挡,等暗器过去,魔王也从另一处通道逃了出去。 刚才被李霄云骗走的守卫听到假山中机关启动的响声很快返回,李霄云便暴露了,在外抵挡了一会儿,苏婉言和端木睿见魔王跑了,赶紧出来和李霄云会和,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逃出府去。 他们一起处理了这些守卫,就趁着混乱,魔王府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往魔王府外跑,跑到半路遇到颜如溪。 苏婉言简单跟她说:“魔王修炼被我们破坏,他受了重伤,估计很快就会派人追杀我们,你最好也躲一躲。” 颜如溪听说魔王受伤,心中一喜,对他们说:“你们走吧,我有办法掩护你们。” 苏婉言三人出了魔王府,按照之前计划好的逃跑路线逃走,而魔王从假山里出来之后,迅速召集了手下命令他们寻找苏婉言三人。 他们追出府的时候,颜如溪用傀儡做了三个假人,把魔王手下引到了跟苏婉言他们逃跑的相反方向,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没找到人。 颜如溪找到苏婉言三人的藏身之处,虽然今天可以说大获全胜,但大家的情绪还是不怎么高,特别是颜如溪,对这个结果并不是那么满意。 她对大家说:“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是一心想要杀死魔王的。” 苏婉言说:“我一直很好奇,你跟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以自己微薄的力量和他抗争?” 颜如溪半晌没说话,浑身透露出一股悲伤和仇恨,只有微弱烛光的屋子里顿时显得格外冷清。 “其实你们看到的,我身边的少年,你们肯定觉得他很奇怪,其实他也是傀儡,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傀儡,他是我弟弟。魔王修炼魔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拿阴年阴月的少女修炼,他以前也曾害过不少少年,我弟弟就是其中一个。” 她深吸口气,语气平静,但却能听出她深刻的爱和怨恨。 “我和我弟弟从小就出生在魔域,我们没有办法选择命运,我爹娘在我弟弟出生没多久就死了,所以我弟弟从小跟我相依为命,他完全信任和依赖我,我也因此才有勇气活下来。后来他逐渐长大,也懂得保护我,但因为我的不小心他被魔王的人抓走。” “他的尸体被他们随便抛在乱葬岗里,我忍着痛苦和恐惧,冒着被野狼掏心掏肺的风险把他的尸体带了回来,我那时候练习傀儡术已经小有所成,我便把他制成傀儡,这样就能永远陪着我。但是,他再也不能说话,也没有一丝感情,他忘记了我是他姐姐。” “这一切都是拜魔王所赐,所以魔王是我必须除掉的仇人。” 她说完捂着胸口脱力一般地坐下,苏婉言抹了一下眼泪,端木睿和李霄云也是面色沉痛。 “所以,你问我要的药方和丹药其实都是给你弟弟的吧?”苏婉言哑着嗓子问。 颜如溪点头,“是的,我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开始腐坏了,所以身上的肌肤一直在恶化,药物其实作用并不大,但我也只能尽力维持。” 苏婉言对她充满同情,沉默了片刻便说:“魔王这次练功失败受了重创,等他伤好肯定还会继续,到时候还会有更多的少女被他害死,所以我们的目的跟你是一样的,一定要除掉他这个祸患。”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颜如溪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们来自天朝,别的,我们不会多说,你也不用再问。” 颜如溪自嘲地笑笑,“确实,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我就算问了也没什么意义。” 之后他们又在一起商量除掉魔王的办法,打算一击致命,让魔王从此在这世界上消失。 颜如溪抓住李霄云去魔王面前邀功领赏,她带着捆绑得结结实实的李霄云去了魔王府,朝守卫喊话,说她抓到了刺客。 守卫禀告魔王,颜如溪带着李霄云到魔王面前,魔王找了手下来认人,认出李霄云就是男扮女装的丫鬟,他曾在魔王内院出入,魔王也有印象。 认定他是刺客之一后,魔王奖赏了颜如溪,然后开始审问李霄云。 他吓唬李霄云:“你竟然敢装扮成女人进府探听消息,真是该死,如果再不老实交代,我就会把你变成干尸,你估计还不清楚干尸是什么样子吧,我告诉你,就是把你身上的血一点一点地放干,你最后只剩下一具皮包着骨头的尸体。” 他说着就开始结印,李霄云装作十分恐惧,连忙求饶:“不要,我不要变成干尸。” “不想变成干尸,就跟我说实话,你那两个同伙是谁?” 李霄云装得很像,吓得浑身颤抖,“我说,他们,他们是我朋友。” “他们现在在哪?”魔王厉声质问。 “在在我们的藏身之处。”李霄云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对魔王说,“这是可以医治内伤的丹药,效果很好的,我特意拿来给你治伤,求你不要杀我。” 魔王接过盒子,打开看见里面有两颗拇指大小的药丸,他看了一眼李霄云胆怯的面孔,但并不相信他。 “你拿这丹药来谁知道是不是又想害我。”他把盒子扔到地上,丹药滚得老远。 “这是真的可以医治内伤的,我不敢骗你,这几天到处被人追杀,我特别后悔跟他们一起和你做对。”李霄云从地上捡起一粒作势要放进嘴里,“你不信我可以给你试药。” “慢着。”若是真的伤药,让他糟蹋一粒太可惜了,魔王又让手下去请大夫来。 大夫来看了之后,说确实是上好的伤药,魔王便吃了下去。 “好,算你诚心想在我面前悔过,我不杀你,也可以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带我们去抓你那两个朋友。” “好好,我带你们去,你一定不要杀我。” 魔王见他那可怜的样子,心中鄙夷,觉得他太天真了,想要害他的人他怎么可能还让他活着。 到了晚上,李霄云把他们带到苏婉言和端木睿的藏身之处,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阁楼里亮着灯,仔细看,还能发现屋里的人影。 李霄云说那就是苏婉言你和端木睿,魔王带着李霄云一起闯入阁楼里,直奔有灯光和人影的房间,可他们进去的时候,发现屋里根本没人,烛光也突然熄灭,屋里一片黑暗。 而李霄云趁着大家慌乱的时候,突然出手擒住魔王,制住了他要害部位。 魔王现在身受重伤,不敢使用内功,也不敢反抗。 只听见他的手下似乎在被偷袭,接二连三传来惨叫声。 李霄云突然出声,在魔王耳边狠厉地说:“叫你的人马上离开,走得越远越好,否则,就这样下去,他们只会被杀光,你也活不了。” 魔王想要反抗,暗中运功却发现身体无法承受,偷袭他手下的人躲在暗处,他们根本摸不到对方的藏身之处,再这样下去,全都被杀只是迟早的事。 他斟酌之后,就按照李霄云的意思让手下都回到魔王府。 魔王的手下退出去之后,李霄云就挟持着他离开了这间阁楼,然后在外面跟苏婉言和端木睿会和,带着魔王去了其他落脚的地方。 苏婉言给魔王吃了让他不能行动,抑制他使用内功的丹药,然后盘问他那些被他抓起来练功的少女在何处,魔王说她们全都已经死了,就是挂在假山里的那些充满怨恨的干尸。 “你害死了她们,用来练这种邪功,你就不怕她们来找你?” “你以为我会让她们来找我,她们全都灰飞烟灭,魂魄都已经消散了。” 苏婉言恨得咬牙切齿,依照李霄云所说的,这个魔王可能是作恶太多,也可能是练功出了问题,他会定时犯一种病,就是那晚李霄云看到的那样,浑身变成干树皮,像个千年树妖一样,想要恢复就必须吸取少女的精气。 因此可以断定,死在他手里的除了那些练功用的女孩子之外,为了治病不知还死了多少女孩子。 苏婉言故意下药折磨他,让他也品尝一下浑身像是抽筋扒皮一样的疼痛,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不让他叫出来。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跟那些被你吸光精气的女孩子一样痛苦?” 苏婉言阴冷地问他,见他发不出声音,便又给他吃了恢复嗓子的药,他马上就痛苦地大叫起来。 “说实话,我从没对人这么残忍过,但你让我即便如此折磨也不解恨。” “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求你饶了我,我以后会好好做魔域首领,再也不修炼这些魔功了。” 他被折磨得苦不堪言,连说话都显得虚弱无比,苏婉言没有理睬他,继续让他承受折磨。 颜如溪并不知道他们把魔王藏在了这里,若是知道肯定不会放过他,苏婉言和端木睿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比如他的魔功功法是如何学来的,有没有哪部分的势力跟他勾结等等。 但药性会慢慢褪去,魔王逐渐感觉没那么痛苦,他佯装还是老样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 怪异病症 苏婉言没有发现,便放松了警惕,魔王痛恨苏婉言,打算来个鱼死网破,趁着李霄云和端木睿都不在跟前,冒着内伤而死的危险出暗招攻击苏婉言。 谁知端木睿随后跟进来,看见魔王出手,飞身过来硬接住了他这一招,他立刻昏迷了过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苏婉言一时慌了手脚,魔王因为这一下出招,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显然是更加伤重,苏婉言便没去管他,只顾着检查端木睿。 他发现端木睿没了呼吸,着急地把他带离魔王身边。 恰好李霄云出门去了,魔王趁着这个机会逃了出去,逃回魔王府的时候发现护法叛变。 他被苏婉言三人抓住之后,护法利用许多手下早就对魔王草菅人命不满,加上他自己也有一批心腹,就煽动魔王府的人拥护他为魔域首领。 魔王逃回之后,护法正在接受手下们的跪拜仪式,他闯进去,虽然狼狈不堪,但他狰狞的样子还是让手下们惧怕,他的本事手下没有人不害怕。 护法呼叫,让手下把魔王赶出去,但没人敢动,魔王盯着护法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护法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跪在了地上,不住乞求原谅,魔王不为所动,连结印都不用,抬手就把他吸成了人干。 吸了护法身上的精气和功力之后,魔王恢复了不少,命令手下把他的尸体抬出去,又下令处死他的心腹,如此就再也没人敢忤逆他。 苏婉言安置好端木睿之后再去看魔王,发现他已经逃跑,她无奈,只好继续照料端木睿,好在端木睿还是醒来了,她替他把过脉,没发现什么问题。 魔王又派人捉拿苏婉言三人,请人来帮自己治疗内伤。 苏婉言三人又转移了藏身住处,对于让魔王逃跑这件事她十分自责,端木睿和李霄云都来安慰她,但她就是忘不了那天的事。 “要不是我忘了药性会逐渐减弱,放松了对他的防备他也不会有出手的机会,他打伤了端木睿,我应该先把他控制住了再来照顾他的。” 她一直重复这句话,端木睿心疼她,“我们也同样有责任,低估了他的能力,应该加强对他的防备才是,还有,你忘了控制住他,只是因为你太担心我,你没有错,你做的很好,在这件事上你比我和李霄云都费心。” 李霄云也说:“穆兄说地没错,我们还是疏忽大意了,你真的不用自责。” 苏婉言还是又悔又愧,“当时就应该杀了他,不应该想太多,也不应该为了出气折磨他。” 在端木睿和李霄云的开接下,她许久才振作起来,忧心忡忡地说:“魔王回去之后肯定会大肆搜捕我们,他还会加快速度疗伤,守卫也会更森严,等他伤好我们就难以对付他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端木睿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他平静地道:“咱们出来时间太久了,眼下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对付魔王,不如先回到天朝境内去跟惊言堂的人会和,然后从头再来。” 他们离开天朝国境的时候,因为不好带太多人上路,怕引起别的势力的注意,就把苏婉言调过来的人手都留在了边境。 李霄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苏婉言心里虽有不甘,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端木睿的建议。 他们要走,颜如溪却找了过来,苏婉言觉得对不住她,本来也应该跟她道个别再走的。 颜如溪觉得他们太不够意思,嚷嚷着:“你们怎么又换地方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害我好找。” 抓住了魔王她是最高兴的,苏婉言说要问魔王那些被他抓去的少女在什么地方,不能立刻处死他,她当时就说肯定都死了。 苏婉言说要拷问,她很高兴,让苏婉言狠狠折磨魔王。 她因为有件急事要处理,就先把魔王交给了苏婉言三人,说过两天再来看她折磨的结果。 她耽误了一天,再去找他们的时候,发现住处连个人影也没有,这才费劲找到了这来。 见苏婉言和端木睿三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她预感不好,小心翼翼地问:“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换地方,是被发现了,还是怎么回事?” “魔王跑了。”苏婉言深吸口气,打起精神应对她。 “跑了,怎么会跑,他受重伤,你们三个人竟然看不住他?” 苏婉言便硬着头皮把当天发生的事说了,颜如溪听了之后沉默半晌,没有太过埋怨苏婉言。 “我从昨天难受到现在,你要是想骂我就骂吧,总之我们会再把他抓住的,这个你放心。” 但颜如溪没有骂她,反而说:“抓住他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我也有错,还支持你把他留着好好折磨,我就应该把他当场杀了。” 苏婉言没说话,她摇头苦笑,“他若是那么好对付,早就死了多少次了。” 苏婉言还是沉默,她又开口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准备先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 颜如溪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可就在他们准备秘密离开的时候,端木睿发现自己的手脚变得僵硬,好像不听自己使唤似的,行动都有些不方便。 他把自己的感觉告诉苏婉言,苏婉言又再次给他把脉,但并没看出什么问题。 “该不会是你受了魔王的那一掌有什么问题吧?”苏婉言担心得坐立不安,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件事了。 端木睿也有些烦躁,他从小就遭遇很多事,长大以后,除了苏婉言,他自己的事都是很镇定的,但这次让他感觉很不好,首先手脚不好使,行动需要别人帮助,这让一个心气高的男人实在难以接受。 苏婉言的推测他早就想到了,可奇怪的是当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就算是胸口承受那一掌的地方也连个痕迹都没有,疼痛也都在正常范围内。 “若真的是他,那么说什么也不能走了。”苏婉言小声说着,叮嘱端木睿,“你好好呆着,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找魔王?你可不能冲动。”端木睿拉住了她。 “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我要去找李霄云和颜如溪商量,魔王现在伤肯定还没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必须试一试。” 看着苏婉言坚定的眼神,端木睿知道什么也阻止不了她,便放她走了。 她跟李霄云和颜如溪商量之后,苏婉言在魔王府的水井里下毒,先导致了一批魔王手下失去了战斗力。 颜如溪制作了很多傀儡,她和苏婉言,还有李霄云三人带着傀儡迅速攻进魔王府,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魔王府的守卫不足为惧,那些守卫的头领、管事之类的,有苏婉言和李霄云也就足够了。 颜如溪多年的愿望就是杀掉魔王,这次她先去应付魔王,拖住时间,苏婉言和李霄云解决了守卫之后就去和她联手。 魔王重伤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加上颜如溪修炼的也是歪门邪道,操作傀儡炉火纯青,用这种以恶治恶的办法,竟然把魔王给缠住了。 苏婉言和李霄云赶过去,三人联手再次抓住了魔王,这次是硬碰硬,但不负他们把生死抛之度外的决心,最后还是让他们得手了。 把魔王带回去审问,他再次落入他们的手里,便不会手软。 颜如溪首先打断了他的腿,恶狠狠地说:“看这次你还能不能逃跑。” “你还记得上次承受的痛苦吗?”苏婉言眼神阴冷地看着他。 魔王一直养尊处优,因为经常吸食少女的精气,他看起来是个中年男子,但肌肤洁白滑一,保养的很好,而现在他眼神虽然凶狠,甚至邪恶,外表看起来已经狼狈不堪,似乎还有些惊慌。 李霄云对苏婉言和颜如溪说,有可能他那个病快犯了,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所以必须快点询问出医治端木睿的办法。 苏婉言问他之后,他自然不会应答,她又继续说:“我想你应该会记得,若是不想再忍受那种痛苦,你就趁早告诉我,你那次出手的那一掌到底有什么玄机,如今端木睿手脚僵硬,行动困难。” 魔王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得意洋洋地道:“这些天事情太多,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我告诉你,我只会施咒,不会解除,你走遍全天下,估计也没办法解决。” 苏婉言震惊又绝望,愤怒地问他:“你说的是真的?” “我都到这个境地了,还说什么假话。”魔王带着几分得意,又有几分幸灾乐祸。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苏婉言又把上次的药给他吃了。 他嚎叫着说:“我真的不知道解决的办法,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知道。” 苏婉言还是不愿相信,隔天晚上是月圆之夜,他就发了病,他虽然被绑着,但那狰狞诡异的样子实在太吓人,而且他的力量似乎变得比他正常的时候还要大,而且感觉邪气冲天。 三人在一旁看着,都吓得不行,李霄云说:“此时当机立断,必须把他杀了。” 颜如溪看着他像是变异失败的树妖一样,冷笑道:“没想到他把自己变成了这么一个怪物,还不杀他还等几时。” 苏婉言没有出声,李霄云看着魔王凄厉地嚎叫着要挣脱开绳索了,就连打断了的腿似乎都对他没有影响,他着急地劝说:“都这么折磨他了他也没说,大概是真的不知道。” “再不杀了,一会儿我们都会死。”颜如溪说着,从李霄云手里抢过长剑精准地刺进了魔王的心脏,腥臭的鲜血洒了一地。 魔王狂叫着,张开斗大的嘴,像是要把他们三人吃掉一样,好像这一剑对他没有作用,三人只好同时出手,拿出看家本领才把他制住。 颜如溪是魔域的人,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更有办法,最后魔王终究还是死在了她手里,魔王死后又变回了自己的样子,既不是树妖,也不是细皮嫩肉的中年人,而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大概六七十岁了。 虽然处理了魔王,但端木睿的问题还是没办法解决,而且,他的情况还在加剧。 苏婉言心急如焚,不知道这样发展下去,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地步。 颜如溪说:“我先打招呼,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他不会好了,还不如跟我弟弟一样,我教你把他制成傀儡,这样他就可以永远陪着你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踏雪山庄 “你说什么呢!” 苏婉言气急,猛地站起身怒视着颜如溪,“他怎么就不会好了?我怎么可能把他做成傀儡?” “不愿意就不愿意,你急什么?”颜如溪见她真生气了,顿时软了生气,再也不敢提这事。 苏婉言想到了百事通,她让李霄云帮忙照看端木睿,自己一个人去见百事通。 百事通见到她,跟上次的态度完全不同,这次把她当做重要客人招待。 苏婉言猜到他肯定已经知晓魔王被除的事,但她并没有太多的心思跟他聊这件事。 “你可能不知道,现在魔域有头脸的恶人们对你们一行人很是关注,有的想找你们切磋,有的甚至想推举你们来掌管魔域,不知你们是什么意思?” “我从你嘴里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苏婉言笑笑,心说她并不知道真假,而且她现在对这些毫不关心。 百事通很精,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问道:“所以你们对掌管魔域一事并不感兴趣?” 苏婉言点头,“我今天来找前辈,是有另外一件事要求你帮忙。” “何事?”百事通却来了精神。 苏婉言便把端木睿受了魔王一掌,现在手脚僵硬,没办法像常人一样自由活动一事说了。 “我来是想问前辈知不知道魔王这是用了什么功法,有没有解决的法子?” “原来是这样。”百事通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功法,但我记得这和多年前踏雪山庄发生的事好像有些相似,据说踏雪山庄的人一夜间,双手双脚就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不能动弹。” 苏婉言一听有过类似的事,心里就有了希望,连忙追问道:“他们最后都怎么样了?” “最后都死了。”百事通拖长了声音,显得有些悲凉。 苏婉言心里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立刻就熄灭了,她低下头沉默不语。 许久百事通才说:“我觉得你也不用如此悲观,可以去踏雪山庄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苏婉言抬头看着他,“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悲观,不过还要麻烦前辈告诉我踏雪山庄在何处,我可以拿东西跟你交换,上次的解毒丸是不是效果很好,我这里还有。” 她说着就急忙接下荷包,从里面翻找药丸。 百事通却说:“那药丸确实是好东西,你留着吧,说不准有用,地图我会给你,不用你拿东西交换。” 苏婉言诧异,问他:“前辈为何破例?” “我并未破例,因为你已经提供了筹码。” “是因为我们杀了魔王?”苏婉言问。 “有时候恶人的想法其实是最简单的。” 百事通笑着起身去给她找地图,她觉得自己好像理解他说的话,又好像完全不明白。 她回到住处,跟李霄云商量了一下,他们两人就带着端木睿趁着夜色离开了魔域,往北边走去。 一路上,苏婉言总觉得有人藏在暗处看着他们,似乎在送他们离开,她频频回头,却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直到除了魔域领地,这种感觉才消失了,她想魔域里的人或许真的很感激他们除掉了魔王吧。 越往北,天气越冷,端木睿的情况也更加严重,他们只好在途中想办法搞了一辆简陋的马车,好在魔域离踏雪山庄只有百来里的路程。 终于靠近踏雪山庄,可他们却发现走了许久都看不到山庄,想要找人询问,一路上连点人气都没有。 两人只能停下仔细查看地图,可从地图上看,他们并没走错。 苏婉言有种不好的预感,对李霄云说:“我怀疑咱们一直在转圈,等下在路上留下标记再看,说不准就走回来了。” 依她所言留了记号,过了一盏茶十分发现果然又走回来了。 他们走的是一条小路,路旁都是小树林,他们此时又回到了最开始标记记号的地方。 “所以咱们这是无法靠近踏雪山庄了。”李霄云苦恼地说。 苏婉言正要回答他,却听到端木睿在里面微弱地咳嗽了两声,她连忙回到马车里。 端木睿不能动,只能躺着,现在是初秋,南边现在还有些热,但这地方却已经十分寒冷,苏婉言怕他着凉受寒,所以格外小心照料,给他盖了厚被子,还不停地给他搓手搓腿。 “你感觉怎么样?”苏婉言见端木睿越发虚弱,面部都已经开始僵硬,着急得都要哭出来。 “我没事。”端木睿声音十分微弱颤抖,似乎感觉很冷,浑身颤抖着。 苏婉言给他把脉,才发现他脉搏跳动得十分弱,而且缓慢。 李霄云见她脸色不好,也是很焦急,问她怎么回事。 “他好像不大好。”苏婉言哽咽地说。 “这可怎么办?”李霄云恼火地捶了一下马车,脑子转得飞快,却想不出办法来。 苏婉言也在想办法,突然她灵光一闪了,欣喜而充满希望地说:“对了,对了,我的血,我的血是好东西,说不定对他有用。” “你……”李霄云想要阻止,但苏婉言已经把手腕割了一条口子,而且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苏婉言迫使端木睿把嘴巴张开,他现在虚弱异常,也没办法逃避,苏婉言很方便就把自己的血滴到了他嘴里,他仰躺着,只能本能地吞咽。 喂了他一些之后,苏婉言发现他果真好了一些,他身体不再发抖,说明他没那么冷了,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有活力地循环起来。 见端木睿从危机中脱离,李霄云让苏婉言在这里照顾他,自己一个人去寻找出路。 半个时辰之后,李霄云回来带他们走出了这个怪圈,但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从地图上看,他们现在已经在踏雪山庄外面了,可放眼望去就是一座山,根本没有山庄的影子。 端木睿恢复了些精力,听到苏婉言和李霄云在外面说的话,就把苏婉言叫过去,对她说:“可能又有阵法,起到了障眼法的作用。” “那要如何破解?”苏婉言看着他越来越虚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她只觉得心疼难忍,本来抱着一线希望,没想到又遇到这么多阻碍。 端木睿说:“你把地图拿给我看。” “好。” 苏婉言把地图举着放在他眼前,他看了一会儿,又让苏婉言把他搬到马车外面,他又看了看实地情况,便确定确实有阵法。 他指点苏婉言和李霄云把阵法破解了,就看到那座山往后挪了很远的距离,而眼前就是一片房子,牌坊的匾额上就写着“踏雪山庄”四个大字。 他们走进山庄,却发现山庄静的出奇,而且十分残破,应该是荒废了很久,很多房子都已经开始倒塌,路边长满了很深的荒草。 苏婉言想起百事通说,踏雪山庄出事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她看着眼前的情形,就觉得百事通诚不欺她,大概这山庄的人死了之后就没有人再踏入过。 大概是有人故意在山庄出事的时候在外围设下了一个阵,就像他们一样,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因此这里便荒芜至今了。 因为端木睿无法行走,苏婉言和李霄云直接引着马车进来,里面越来越荒凉阴森,除了破败的房屋,还有一些飘荡的幡旗,而且总给人感觉雾蒙蒙的,整个环境都让人感觉浑身汗毛直竖。 他们三人都顾不上害怕,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没走多久,就看到前面有一座大门,一半开着,一半掩着,门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义”字。 苏婉言和李霄云对视一眼,都有些惊骇,他们已经猜到这是义庄,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义庄,打眼看过去比一般的民房两个还大。 “你们在这里呆着,我过去看看。”李霄云抓紧了手里长剑。 苏婉言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叮嘱他:“你小心一点,就在外面看看就行。” “好的。”李霄云应声就往那边走去。 苏婉言不禁看了一眼端木睿,端木睿也睁大眼睛看着她,她想着若是端木睿好着的多好,她就不会这么怕了,但端木睿若是好的,他们又不会来这鬼地方了。 不过看到端木睿,她心里比刚才好多了。 李霄云走过去,从半开的大门往义庄里一看,竟然看到里面摆的密密麻麻的都是棺材,总有上百具,他一个大男人心脏都开始突突直跳。 他赶紧撤回来,告诉苏婉言里面的情况,苏婉言惊骇异常。 百事通所说的,当年踏雪山庄的人身上所出现的症状跟端木睿很相似,那些人最后都死了,棺材里的那些大概就是他们的尸体。 想要找到医治端木睿的方法就必须研究那些尸体,苏婉言虽然很怕,但她不得不去做。 她和李霄云把马车引到义庄门口,或许是跟他们一样症状的端木睿到来,让他们冥冥中有所感应,义庄里竟然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所有的棺材都自己掀开了盖子,里面的尸体露了出来。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苏婉言也已经想明白了,对将要出现的所有可能她都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现在在她看来,总算有一件好事,那就是这些尸体竟然维持得很好,就像才死去没多久似的,按说多年过去应该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心里是高兴的。 她对着那些尸体拜了又拜,对他们陪着不是,“请你们能原谅我的唐突,我也是为了治病救人,若是能救好他,以后再有人遇到这种情况也就不会束手无策,这是你们的福报……” 她念完之后,才去观察那些尸体,发现他们腿上和胳膊上暴露出来的肌肤都是青紫的,上面还长着一些黑色的斑纹,这些都跟端木睿一样。 这时,他们突然感觉周遭似乎变得更加阴冷了,门口莫名刮来一阵大风,连大门都刮倒了,门板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吓得人心脏猛地一跳。 躺在门口马车里的端木睿感觉情况不妙,立刻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呼喊苏婉言的名字,苏婉言也意识到了一种更为诡异的气氛,连忙跟李霄云一起跑了出去。 他们刚到门口,就发现棺材里的那些尸体竟然都站了起来,并且自己从棺材里跨出来,往门口挪动。 大概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义庄门口搭建了一排栏杆,栏杆上挂着一些已经快要看不出样子的符咒,那些尸体就被挡在了里面。 第二百四十九章 诡异源头 那些尸体争先恐后伸长双手往外拥挤,嘴里还发出压抑嘶哑的吼叫,但那栏杆看起来脆弱,却似乎有着巨大的力量把他们牢牢地挡住。 苏婉言和李霄云看到这一幕,恐惧的内心总算放松了一点。 “现在大概什么时辰?”苏婉言问李霄云。 李霄云看了一下天光,回应道:“应该卯时初了。” “莫非他们出来是因为太阳落山了?”苏婉言猜测道。 “有可能,太阳落山,阴气上升,他们就出来了,可能到了明天一早太阳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又躺回去了。” 苏婉言点头,“应该就是如此,那从明天开始,咱们早上来,中午过了就离开。” 说好之后,苏婉言又看了一眼那些还在互相拥挤想要想要跨过栏杆的尸体,恶寒地打了个冷颤,跟着李霄云一起引着马车出了山庄,打算在外面找地方过夜,晚上他们可不敢在这里面逗留。 他们在山庄外面找了个窝棚,稍微修缮了一下就当做落脚处,第二天天亮之后,他们去踏雪山庄,发现果然已经恢复了平静。 苏婉言就抓紧时间研究尸体,李霄云走遍整个山庄,寻找其他可以帮助苏婉言的线索。 研究了两日苏婉言有了些头绪,李霄云找到了山庄主人的住宅,里面看起来还保持着原样。 山庄的人出现异状,所有人应该都很惊慌,因此屋里并非保持着有序的状态,尤其是主人的书房,各种医书、古籍扔得到处都是,当时山庄主人也一定在寻找医治这种病症的办法。 李霄云从书堆里找到山庄主人的笔记,上面记载着当年治疗的过程和一些研究结果。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宝贝,他立刻把笔记送去给苏婉言。 苏婉言的研究就有了很大的进展,她告诉李霄云,这是一种把剧毒和诅咒结合起来的巫术,要治疗就必须先把诅咒解开。 解开诅咒的办法在山庄主人的笔记里有记载,他们只需要按照上面的步骤做就可以了。 他们对这方面都不在行,好在苏婉言和端木睿都继承了青城山仙长的能力,最后还是顺利做到了。 接下来就是解毒,山庄主人大概是没有来得及研究出来解毒的方法,但也给了苏婉言重要的提示,她很快就找到了医治的办法和步骤。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苏婉言和李霄云商量着先离开,回到边境去跟惊言堂的人手会和,然后再进行医治。 他们当天商量好了就打算要走,可走到门口,就发现山庄大门突然紧闭,他们试图打开,发现根本做不到、 这时候太阳已经偏西,若是再不走,又要经历第一天的事,而且眼前的情形如此诡异,似乎是有某种力量想要留住他们。 就在他们慌乱的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他们连同马车一起掉落下去。 他们发现似乎落在了一片冰上,很冷很冷,李霄云连忙点着了火折子,往下一照,把他们吓坏了。 脚下竟然冰封着一些人,而且这些人的眼睛都是睁着的,目光里充满恐惧,面部表情充满恐惧,还能看到冰下有大片的血迹。 这些人的衣着跟他们有些不同,像是他们从魔域来的路上看到的这一片的原住民。 再往周围观察,发现这应该就是一个很大的冰窖,这冰窖下面全都是死人。 这里面不仅诡异可怕,还特别冷,苏婉言和李霄云不敢说话,感觉一开口就会把冰封着的那些人唤醒一样,他们只能用眼神交流。 他们必须快点找到出口,就把端木睿从马车里扶出来,端木睿的身体把诅咒解除之后就好多了,可以下地稍微走一段。 李霄云搀着端木睿,苏婉言在旁边打着火折子,往前摸索了一阵之后,就看到前方有光亮。 冰窖肯定有出去的通道,既然有光透进来,肯定就是和外界相通的,他们大喜,再往前走就看到一个洞口。 可事情似乎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在他们要踏出洞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碎裂声。 三人瞬间僵住了,苏婉言鼓起勇气拿着火折子往后一照,吓得差点叫出来。 冰面竟然开裂了,那些原住民的眼睛也开始变红,他们立刻想到义庄里那些自己站起来往外走的尸体,那些尸体跟这些原住民比起来已经不足为惧了。 这些原住民应该是被杀死,或者有些直接被冰封在这地窖里,他们充满怨念,就是一些凶尸。 而且很有可能整件事都是因他们而起,多年前上面的踏雪山庄的人和如今端木睿所中的诅咒很可能就跟他们有关,义庄里的尸体能维持完好,以及那些诡异的情形估计也跟他们有关。 这样想来,魔王也可能是和这些原住民有关的。 刚才在上面他们三人要离开,大门却突然被紧闭,应该就是这些凶尸感知到有外人进来又要离开,就把他们召唤到下面。 如果他们触发了什么隐藏的关键点,这些凶尸就会复活,他们三个肯定死路一条,凶尸可能会走出这个冰窖,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苏婉言想到这些,又回忆了刚才的整个过程,他们从里面往外走,一直没出现这个情况,直到他们走到门口就发生了,所以可能门口有什么陷阱。 她拉着李霄云往后退了几步,想要试探一下,没想到冰面还真的不裂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李霄云是聪明人,他很快就明白了苏婉言所想的,他小声开口和苏婉言商量:“咱们只要快一点通过,冰裂的速度应该赶不上。” “眼前也只有这一个出口,只能这样一试了,咱们的速度一定可以的。” 苏婉言对自己和李霄云的功夫还是很有自信的,以前她不会飞檐走壁,自从继承了青城山仙长的本事之后,她也可以了,所以经过那个门口肯定易如反掌。 他们又征询端木睿的意见,端木睿也说:“可以一试,观察了一圈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出了事就是咱们该当经此一劫,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苏婉言不服气地说:“我不信咱们今天就砸在这里了。” 商量好后,李霄云把端木睿背在身上,两人把功力运在脚下,一鼓作气轻盈而迅速地冲了出去,连门口那一片的地面都没踏上。 他们出去之后,稍微破裂的冰面又恢复了平静,冰下的原住民的眼睛也逐渐褪去了红色。 出去之后就是踏雪山庄的外面,苏婉言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想起他们来的时候这一片还是阴暗无光的,便不由得感叹,“终于又闯过一关,逃了一命。” 李霄云摇头,“我再也不想经历一遍,简直太恐怖了。” 三人欢喜地回到落脚处,苏婉言采了些草药暂时先帮助端木睿压制住体内的毒,又加上有南宫秋倪炼制的解毒药丸,端木睿越发好了起来,他们就日夜兼程往中原赶去,很快就在边境和惊言堂的人会和。 他们在那里逗留了一段时间,苏婉言给端木睿调理身体,寻找更对症的药草,他逐渐也就有了起色。 李霄云见端木睿好转,也就不再担心他们的安危,和他们提出告别。 苏婉言奇怪,“你不跟我们一起返回吗,顺道就回沧州了,还是说你收到密报,出了什么急事?” 李霄云说:“没有,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打算继续到处走走看看。” “你一个人要是再遇到之前那些事可怎么办,你自己解决不了的?”苏婉言还是想让他跟他们一起回去。 李霄云笑道:“没有你们,绝对不会发生那些诡异的事。” 苏婉言很不服气,“好像我们很衰似的,那下次再遇到有人逼婚怎么办,没有我们帮忙,你就只能从了。” 不管说什么,李霄云还是离开了他们,自己闯荡去了。 他走之后,苏婉言又找来南宫秋倪,在她的帮助下,一起医治端木睿,端木睿没多久也就康复了。 不过苏婉言却一直不放心,害怕他的病情会反复,毕竟这不是一般的病症,她每天都要定时给他把脉不说,还把他看得很紧,寸步不离地跟着。 若是平时,端木睿肯定很高兴她这么黏着自己,但前提若是疑神疑鬼的,怕他又哪里突然不好了,他就没那么开心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苏婉言竟然还不跟他同床共枕,也同样是怕他身体出问题。 这天早上他早起,一眼看到挂在墙上的剑,他觉得自己这么久不练,肯定手生了,趁着苏婉言还没起来,就拿起剑在院子里比划上了。 苏婉言过来看他,竟然发现他练得都出汗了,连忙跳着脚让他快停下来。 “你干什么?”端木睿正练得起劲,找到了感觉,被她打断就有点生气,“跟你说了我身体已经好了。” “我知道已经好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后遗症什么的。”苏婉言拿着帕子给他擦着脸上的汗。 “我又不是变成了瓷人,我知道你是害怕了,上次全身不能动弹把你吓坏了,但我现在真的已经好了,也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 他搂着苏婉言往屋里走,柔声安抚她:“咱们已经离开了那诡异的地方,回到了天朝,这里没有那些玄幻一般的人和事。” “你说的对,我真的是吓怕了,有些紧张过头。”苏婉言也觉得自己这样没有必要,但就是忍不住。 端木睿就把她搂在了怀里,在她耳边说:“你不是一直担心我,所以不敢和我睡在一起,咱们今天何不试试,若是不出事就说明我真的好了,刚才我也练过剑了,如果跟你亲热之后我还是没事,你以后就不准再那么担心。” 苏婉言推开他,“那怎么行,没有什么若是、假如,我不可能让你发生任何意外。” “但是我想试试,你现在就把我当做病人,满足一下病人的请求好吗?”端木睿在她耳边温柔地撩拨她。 “你别乱说。”苏婉言红着脸又要推开他,“大白天的别这样。” 端木睿不容她拒绝,已经迫不及待地低头吻住她。 事后,苏婉言扶着腰出门,端木睿跟在她背后一脸满足的笑,拉着她小声再次确认:“刚才你自己说的话还记得吧,我已经完全好了。” 苏婉言没好气地推开他凑得很近的脸,吩咐丫鬟快点把早饭端上来。 又逗留几日,他们就启程返回京城。 第二百五十章 强大对手 他们回京,秦清风等人才松了口气,他们夫妻一去这么久,大家都捏着一把汗。 得知他们回来,端木蓉进宫来看望苏婉言,苏婉言发现她脸色有些憔悴,身体看着也虚弱,还以为她过得不好。 就偷偷问她:“你是不是跟秦少俊吵架了?” “没有啊,我们一直都很好,连红脸都极少。”端木蓉说着脸却不争气地红了,显出几分羞涩。 苏婉言迷惑,“那我怎么看你身体好像很疲惫似的?” 端木蓉眼神躲闪,“我,我怀孕了,还不到三个月,最近确实很不舒服。” “原来是怀孕了,那真是太好了。”苏婉言笑起来,“那我这个干娘就提前定了。” 端木蓉立刻眉开眼笑,摸着肚子说:“这可是你的福气,我先代你谢谢干娘了。” 苏婉言也用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小心翼翼地道:“已经有点鼓起来了。” “是啊,肚子还经常拉扯着疼呢。”端木蓉跟她埋怨自己的难受,但语气里充满幸福。 苏婉言又想起秦清风,笑道:“秦大人要做爷爷了,肯定很高兴吧?” “确实挺高兴了,我母亲也乐坏了,希望我头胎就生个儿子……” 两人絮絮叨叨说着家常话,天快黑了,才舍得分开,可端木蓉离开之后,苏婉言想到自己不能怀孕,虽然早就已经释怀了,但她还是有些难过。 端木睿回到凤栖宫,发现她闷闷不乐,就询问宫女,宫女说:“郡主今日来看娘娘,说是怀孕了,娘娘和她说了一下午的话。” 端木睿便明白苏婉言为何心情不好了,吃完饭两人在园子里闲逛,突然有只猫从他们跟前跑过去。 苏婉言有点恍惚,一下想起当初端木睿送她的那只猫,不过很不幸的是那只猫已经病死,她便立刻有些惆怅。 那只猫并没跑远,就躲在附近的草丛后面,端木睿走过去抱来,苏婉言看着就喜欢,摸着它脑袋上的毛说:“不知是谁养的,看起来还很小。” “我给你问问,你要喜欢咱们把它给要来养。”端木睿招呼远处跟随的太监,让他们去问问猫是谁的。 后来太监禀报,说是一个老宫人养的,这猫是刚生没多久的小猫,苏婉言知道后,就向老宫人把小猫要了来,老宫人自是愿意得很。 苏婉言每天带着小猫玩,心情总算好了些。 端木睿看见她把小猫当宝贝,猫的地位甚至比他都高,就调侃她:“你这是把猫当儿子在养。” “那是,傅玄不需要我操心太多,我闲了只好让它陪着。” 端木睿听着竟有几分心酸,若是有自己的孩子,何至于这样,他搂着苏婉言,轻声跟她说:“我知道你因为不能怀孕还在难过,但这没有关系,养小猫也好,养别的也好,你只要开心就行。” “你就拿秦大人来说,他就秦少俊一个儿子,可你知道他们夫妻操了多少心。你别看秦大人好像对秦少俊很淡然,不太管的样子,但这只是表面,尤其是当娘的,对子女操的心就更多了。所以我说,没有孩子还好了,人生苦短,咱们两个人就够了,没有小崽子捣乱,咱们才能更好地相处。” 苏婉言笑起来,“你说的有道理,最近我确实又陷了进去,过得不开心,多亏你开导我,我现在也想开了。” “以前你宽慰我,现在我开导你,咱们是夫妻,就应该这样,日子才能过得有滋有味。” “什么过日子,你可是皇上,我是皇后。” “皇上皇后也要过日子啊。” 两人在凤栖宫说着这些没什么意义的话,却透露出许多温情。 宫人私下里都议论帝后还这么年轻,却像在一起一辈子的老夫老妻一样,便觉得这种状态,端木睿不可能再选秀,充实后宫,而先前苏婉言选的那几个嫔妃都已经找了理由打发了出去。 在宫里过了一段日子,苏婉言收到苏安传给她的书信,说江湖中有股势力在拉拢江湖门派,打算跟惊言堂对抗。 而因为李霄云一直在江湖中闯荡,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无心管理江湖事务,江湖中又选出了新的武林盟主,新的武林盟主自是不可能像李霄云那样帮着苏婉言。 此事重大,对惊言堂非常不利,惊言堂的手下也传信给苏婉言,让她回去主持大局。 苏婉言和端木睿提起,端木睿叹气:“咱们才过几天安稳日子,这又出事了,你又要离开……”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目前的形势没办法,这次跟去魔域不同,肯定很快就能解决了回来陪你。” 端木睿上前抱着她,有气无力道:“你每次一走,我每天都茶饭不思地想你,只想你去哪我跟到哪。” 苏婉言抱着他轻声哄:“你是皇上,还有很多责任。怎能老跟我出去跑,我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端木睿可怜兮兮地说:“那好吧,我还能说什么,你早点回来,回来以后好好补偿我,对我要比对猫好,记住了吗?” “好好,我肯定补偿你。” 苏婉言依依不舍地离开皇宫,去了惊言堂,立即带着人手去打探事情真相,这才知道与他们对立的势力已经非常壮大,但一直隐藏实力,没有暴露出来。 他们一直似乎连个名号都没有,直到最近,他们燕月堂的名声才突然响彻江湖。 苏婉言和端木睿联手,他们惊言堂和镇魂暗杀团在江湖的地位已经七八年屹立不倒,早就有势力看不惯他们,想要取而代之。 这中间,苏婉言已经打败了太多对手,但这次她感觉事情可能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她自认为对惊言堂的管束十分严格,在江湖中从来都是照规矩办事,没有过轻易得罪别人的时候,对那些被强大势力欺压的小门小派也经常出手相帮,可这次,不知道燕月堂对那些小门派许诺了什么,他们竟然都支持这股势力。 这还不够,青龙帮竟然也跟燕月堂联手,青龙帮是常年屈居惊言堂之下,也是大帮派,不过曾跟惊言堂有过节,他们联手也算是说得过去。 如此一来,惊言堂就被各个帮派孤立排挤,帮里的事务一度无法开展,各项商业收入也出现滑坡的现象。惊言堂里的人数庞大,全指着这些商业收入才能保证大家有饭吃,若是情况再严重下去,堂里可能就会出现动荡。 苏婉言去沧州寻找李霄云的家族帮忙,李霄云依然没有音讯,李霄云的爷爷在武林中的威望很高,对苏婉言印象很好,愿意出面帮她说话。 李霄云爷爷跟对方见面交涉,对方对老爷子很是客气,感觉很尊重他的意见,但老爷子回去之后,他们该怎样还是怎样,依然抱团为难惊言堂。 苏婉言没办法,只好派人传信给燕月堂的堂主,邀请他见面详聊。 燕月堂堂主很爽快,答应与她见面。 苏婉言为了表达诚意,包下了一整座酒楼,燕月堂堂主到来之后,苏婉言才发现他是个很年轻的男子,他礼节十分到位,来赴宴还带着珍贵的礼物。 这倒让苏婉言没想到,她便说起了场面话:“没想到堂主如此年轻,礼数还这么周到,原先我还不信燕月堂能在短时间内崛起,现在看来是有道理的。” “在下倒是早就听说惊言堂堂主是个女子,今日总算见到,让在下眼前一亮,苏堂主当年也是短时间内就让惊言堂声名鹊起,在下只是循着你这前人的脚步,在苏堂主面前,在下甘拜下风。” 这话说得倒是挺中听的,苏婉言以为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谈了,笑着问他:“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 “免贵姓赵。” “赵堂主。”苏婉言拱拱手,接着说:“今日找你来,我是抱着和气生财的目的,最近你燕月堂抢我惊言堂的各种生意,让惊言堂有些被动,我的意思是,生意我一家是做不完的,燕月堂完全可以寻找别的门路。若是你们觉得别的门路不好走,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分给你们一部分生意,这些都是可以谈的,但你们这般从中截胡抢夺是否违反了江湖规矩呢?” 她说完,朝燕月堂堂主笑了笑,“我看赵堂主是个知理的人,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赵堂主也笑笑,“苏堂主说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我燕月堂却并不觉得这道理有用,为了燕月堂的发展和势力范围的扩大,我一步都不会让。生意,商业,这些都是谁有本事谁说了算,你们惊言堂失去了那些雇主或者顾客,苏堂主应该多从自己帮派找原因。” 没想到这人原来这么难说话,苏婉言不敢再乐观,又说道:“好,先不论你们这样做合不合规矩,但你说的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我会回去考虑我们自身的问题,但如果让我找到你们做下了什么恶心人的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堂主但笑不语,苏婉言见他还是这个态度,便觉得没有再跟他客气的必要。 “我惊言堂这些年能立足于江湖顶端,靠的就是守规矩,如果有人用不守规矩的办法来打压我们,我们是绝不会手软的,这么些年了,我惊言堂还没怕过谁。” “看来,今天是苏堂主正式给赵某下战书来了。”赵堂主笑笑地道。 苏婉言也是笑靥如花,“对,之前我惊言堂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身上,我也事多分心,没怎么顾得上惊言堂的发展才让人钻了空子,但今后不会了。” “苏堂主贵人事忙,又是江湖第一大门派的堂主,又是天朝国母,确实是挺忙的。” 苏婉言看着赵堂主,突然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竟然有些端木睿的影子。 她笑笑,没有否认,端起茶杯喝水,施施然站起来表示送客的意思。 这时跟在赵堂主身后的几个护卫却突然围住了苏婉言,随苏婉言来的是惊杀堂的白长老,还有其他几个高手,见对方要动手也都亮出了兵器。 苏婉言看了看此时的情形,断定这个赵堂主不敢动她,便示意自己的人都退下。 她鄙夷地看着赵堂主,冷笑道:“没想到啊,我没有给赵堂主准备鸿门宴,赵堂主却要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都是莽夫,不懂规矩,请苏堂主见谅。”赵堂主挥了下手,让护卫退下。 “苏堂主放心,跟苏堂主争,在下不敢耍花招,在下也是要跟你们公平竞争的意思。” “但愿如此。”苏婉言又说了一句,“送客。” 第二百五十一章 女魔头 白长老把人送出去,跟随苏婉言来的另一个手下江樊,他也是惊言堂的老人了,是问讯堂的长老。 他上前对苏婉言说:“堂主,属下发现刚才的赵堂主似乎有点像北燕国皇室的人。”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苏婉言便心生疑惑,问他:“你是如何知道他像北燕国皇室人的?” “属下曾在北燕国待过一段时间,做过皇宫的守卫。”江樊说完立刻朝苏婉言抱拳,“堂主放心,这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属下也跟随堂主多年,堂主应该对属下了解,属下对堂主忠心不二。” 苏婉言点头,“我知道,并没有怀疑你什么。” 她回去之后,凭着记忆把燕月堂赵堂主的面容画下来,然后派了手下前往北燕国印证,不久手下回来禀报,说画像之人就是北燕国皇室的某位皇子,因为画像和真人看起来多少有差别,手下难以判断到底是哪位皇子。 她夜里入梦,把这件事告诉端木睿,并说出自己的考量。 “燕月堂堂主若真的是北燕国的皇子,他如今在中原的江湖建立门派,而且势力日渐强大,他知道我皇后的身份,还专门针对惊言堂,他背后的目的肯定不简单。” 端木睿沉吟道:“嗯,你说的有道理,就是不知这位皇子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北燕国。” 苏婉言向他提议:“你还是派人前往通过外交的方式试探他们,顺便搞清楚这个燕月堂堂主到底是哪位皇子。” “如果有可能我打算自己亲自前往。” 苏婉言又担心起来:“那你要小心啊。” 端木睿深沉地笑了笑,“我伪装前去,装作使臣,不会有事的。” 苏婉言还想叮嘱,他又说:“你别只担心我,小猫长大了不少,你什么时候回来看它?”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苏婉言知道他借小猫说事其实是想表达他想念自己,又柔声说,“我也很想你,每天都想。” 端木睿满意地笑了,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他果真装扮成使臣,打着文化交流的幌子去了北燕国,在北燕国期间,他经常听到百姓夸赞二皇子治国能力很强,北燕国如今的繁华多亏了二皇子,总之,百姓们口里心里只有二皇子而没有他们的国君。 以前人们说到北燕国,都用又穷又小来形容,而如今的北燕国在端木睿看来可谓农商繁荣,政通人和,可谓治理到了一个比较完美的境界。 他亲自接触了他们的国君,发现国君果然软弱,很多事都不能自己做决定,这正好印证了他们大部分权利都在二皇子手里,国君没有实权,皇子们也都被架空,可谓整个国家几乎都掌控在二皇子手里。 他呆了那么长时间,只见过二皇子一面,他为人谦和有礼,但在该有原则的时候绝不妥协,而且心思深沉,很有手段。 端木睿把自己所知道的写信传给苏婉言,苏婉言收到信之后,从他对二皇子的描述中判断,燕月堂的堂主很可能就是他,她又把江樊叫过去,让他回忆一下二皇子的为人,就下了定论,而这个二皇子的名字叫赵恩源。 赵恩源把控着北燕大权,又在中原发展出如此大的势力,可见他野心不小,她传信给苏安,让苏安在暗中注意着他的动作。 苏婉言把心思都放在帮务上,跟赵恩源在明面上竞争,要强势夺回之前失去的利益,稳固自己的势力范围,重新获得江湖上别的帮派的支持,挽回人心。 李霄云在游荡江湖之时,又遇到了颜如溪,颜如溪已经从魔域走出来,带着人在外面执行任务。 两人相遇,想起当初进入魔域时,颜如溪最先注意到他们三个生人,来“勾搭”他们,他们也是从她那里开始了解魔域,最后才做成了大事,一起联手除掉了魔王。 李霄云说:“这回我招待你,请你吃饭喝酒。” “好啊。”颜如溪爽快地答应。 说起在魔域时经历的那些危险,和最后杀死魔王时的惊心动魄,李霄云问她:“魔王死了之后,如今谁掌管着魔域?” “我啊。”颜如溪笑着说。 “真的?”李霄云有些不信,但心里是高兴的。 “当然是真的,我杀了魔王,你们离开,我就被推了出来,我们魔域没那么讲究,女人照样可以做首领。”颜如溪骄傲地说。 李霄云调侃道:“那我如今要叫你什么,女魔头?” 颜如溪想了想,“这样叫也可以,但是我可不修炼那些魔功,我现在制定了一套规定,我们魔域现在的天空也变得光明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没人管治,处处充满倾轧算计和倚强凌弱、草菅人命,我们现在做正大光明的事。” 李霄云见她竟然革新魔域的风气,对她的格外赞赏,脱口而出道:“好,我佩服你,以后该叫你颜首领。” 颜如溪笑笑,“还有件重要的事我还发愁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们,遇到你就好办了,我直接跟你说。匈奴族前段时间接触我们,想跟我们联合起来对付你们天朝,你们要小心了。” 李霄云问:“他这是硬碰硬打不过,准备走迂回路线,利用江湖势力来破坏天朝?你还知道他们还跟谁接触过?” “你说的没错,他们就是想从江湖势力入手,但他们还接触过谁我就不知道了。” 李霄云点点头,喝了口酒,若有所思。 “不过,我要跟你说清楚,也请你转达苏婉言他们,我们魔域就那么点人,那么小一块地方,我们自认为没那个能力掺和进你们的权势和利益之争,我们保持中立,既不会答应匈奴族,以后也不会答应别人,更没本事帮你们,我们只想吃饱穿暖,过几天好日子,也请你们放心。” 李霄云看着颜如溪,“好,我会帮你转达,还有,你好像知道婉言他们是什么人了?” “他们应该是天朝皇族的人吧,怎么,不对吗?” “对对,你猜对了。” 颜如溪有点小得意地一笑,她还要说几句评价苏婉言的话,有手下来叫她,她便只好和李霄云告辞。 李霄云走到路边送他们,看着颜如溪翻身上马,扬鞭而去,心里立刻生出几分江湖儿女的豪情。 他回到落脚处立刻修书,把颜如溪说的话和她的近况都详细写了,请人把信送到惊言堂去。 苏婉言收到信了解情况后就又传给端木睿,端木睿看了信之后,立刻联系他安排在匈奴的眼线,他安排的这个眼线已经在匈奴族站稳脚跟,获得了匈奴贵族的信任,打算进一步接近义渠隆。 他联系眼线,向他具体询问匈奴族最近的动向。 而此时的义渠隆,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得不到苏婉言,他心头的执念更深,本来就是个性格古怪的人,现在更加不正常了。 他一直认为苏婉言是最完美的药人,他们第一次交手他就认定了此事,因此,他就到处搜寻长得像苏婉言的女子,把她们拿来当药人,以寄托和发泄自己得不到苏婉言的愤怒。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陈巧巧在昭贤翻出了一段旧案,偶然的机会得知当初苏婉言中蛊毒的时候,一直都是女侍卫司媛在守护苏婉言,她心里就产生了怀疑,觉得司媛可能跟苏婉言中蛊毒有关系。 她也是担心昭贤混入了匈奴人的暗探,这可不能掉以轻心,她便在暗中观察司媛,但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她又支走司媛,偷偷进入她的房间,经过仔细搜查,就让她发现了蛊虫。 因为当初操纵蛊虫的蛊师因为办事不力已经被义渠隆杀害,因此下到司媛体内的蛊虫便自动离开了,但又没办法回去就只能藏在她屋里吃那些小虫小蛾子活着。 陈巧巧立刻下令把司媛抓起来,对她进行了审问,司媛却什么都不知道。 请来南宫秋倪,南宫秋倪说司媛应该是被蛊师下蛊控制了,所以事实就是苏婉言体内的蛊毒是司媛被控制之后她给下的。 司媛十分惶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害得苏婉言和端木睿都差点迈不过这个坎,但是她还是愿意以死谢罪。。 陈巧巧传信给苏婉言,问她如何处置,苏婉言是很信任司媛的,得知这件事也很震惊,最后还是端木睿做主,把司媛赶出了昭贤。 经过苏婉言一段时间的用心经营,惊言堂的势力又回归了巅峰,为了不让上次被人打压排挤的情况重演,惊言堂做事风格变得更为强势,也不怕得罪人,苏婉言的意思就是让那些曾跟惊言堂对立的人高攀不起。 江湖门派便觉得惊言堂过于嚣张,完全不把他们看在眼里,想要亲近人家又不理睬,他们就又开始抱团,想要打压惊言堂的气势。 他们举办狩猎比赛,也不告知和邀请惊言堂,就是想让苏婉言知道他们这些江湖门派不欢迎他们,也不愿与之为伍。 苏婉言跟属下嘲笑这些人的做法,“简直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打不过就不跟我们好了,还想把我们孤立起来。” 属下也是一通嘲讽,有人问苏婉言:“咱们就真的不参加了吗?” 苏婉言笑着道:“当然不是,咱们不仅要去参加,还要拔得头筹,所以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加紧训练。” 但是,他们不在受邀之列,到时候可能进不去猎场,苏婉言正在想办法,就接到李霄云爷爷的手书,说他愿意跟他们合作,到时候带他们进场,这对苏婉言来说就是一大惊喜。 而赵恩源最近被惊言堂的势头压了三分,他想要找回面子,在帮派中重新立威,便选了堂中最厉害的高手参加。 苏婉言自然也是选择了门派中的佼佼者,又去端木睿的镇魂暗杀团借调了几个高手,如此便组织起了一个非常强大的队伍。 到了比赛那天,苏婉言带着自己的人跟李霄云爷爷派的人会和,一起前往猎场。 那些帮派见到苏婉言和她的手下都议论纷纷,有的甚至直接说酸话,讽刺苏婉言:“我们记得邀请的名册上没有你们惊言堂,你们这脸皮也太厚了点,非要蹭进来讨嫌。” “你们是没邀请我,但是总邀请了沧州李家吧,是老爷子邀请我跟他们合作,,你们可没规定不能合作。”苏婉言显得十分傲慢,说话语气带着讽刺,连正眼都不看他们。 “你这么嚣张,最后若是输了,看你这脸往哪放。” 苏婉言便不再理会他们,这些人见说不过她,都转头去讨好赵恩源,都对他拍马屁,说一会儿肯定是他们燕月堂赢。 第二百五十二章 狩猎比赛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搞了个押注,这些门派大部分都押赵恩源的燕月堂赢。 苏婉言见这些人真的像小孩子,而且那行径和说话的调调跟嫉妒别人的女人一模一样,她不由得把他们当笑话看,也根本不把他们看在眼里。 就在大家吵吵闹闹,等着看苏婉言笑话的时候,李霄云突然现身,他是沧州李家的人,自然是跟苏婉言一起的,他看起来兴致很高,押了重注赌苏婉言赢。 各个门派的人便不再吵,也高兴不起来了,他们都知道这位前武林盟主的本事,开始暗中替赵恩源捏一把汗,还上赶着去跟赵恩源透露李霄云的根底,让他小心应对。 李霄云要去和苏婉言说话,新任盟主闫冰阳却主动上前和他搭讪,李霄云先恭喜他做了盟主,说了几句场面话夸赞他。 最喜欢和惊言堂做对的青龙帮帮主大声说:“闫盟主是我们这些帮派一致同意选出来的,自然是好的,不像有些人,之前在其位不谋其职,简直就是人家私人护卫。” 李霄云知道他是在讽刺他做盟主期间对惊言堂偏心,经常帮助苏婉言。 他并不生气,笑眯眯地道:“我估计郝帮主在武林中没有几个朋友吧,因为你不知道朋友出事,就应该出手帮一把这个道理。” 他说完又接着感叹一句,“江湖侠义在如今的江湖真的不多见了,像郝帮主这样的豪强倒是很多,不过这也是好事,让我们武林的势力更加强大了。” 郝帮主气得重重哼了一声,小声说:“你哪是帮朋友,武林盟就是人家家里开的一样。” 苏婉言有心开口帮李霄云澄清,但这种场合说多必错,她看了看李霄云,李霄云也示意她不要开口。 他语气平和地朗声说:“本人担任武林盟主期间从未偏私过任何一派,我每次出面为了门派解决事情都有记录在案的,你们可以去询问盟里相关的人员。” 他说完看向闫冰阳,“对了,闫盟主就在这里,你们可以问他。” 闫冰阳说:“好了,大家齐聚一处,是为了今天的盛会,都不要说过去的事了。李盟主说得对,他没有偏私任何人,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我们整个武林的正义,就是经常为了私事离开武林盟,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我闫某才有机会被选中。” 他说着哈哈笑了几声,又用开玩笑的口吻对李霄云说:“你对朋友好是没错,可你今天的眼光却不怎么好啊。” “我眼光如何不好?”李霄云听出他是在说自己押苏婉言赢,故意问道。 闫冰阳愣了片刻,又假笑起来:“不说了,比试马上开始,谁输谁赢最后才见分晓。” 李霄云便也不再追问,见大家都离开,他这才走到苏婉言跟前说话。 苏婉言笑着说:“你怎么突然赶来了,对我来说真是一个大惊喜。” “离家太久了,再不回来,老爷子就要亲自抓人去了。” 李霄云又跟苏婉言说了说遇到颜如溪的情况,最后说到刚才的事,他对苏婉言说:“这个新盟主你要小心了,他的上位肯定是某些人特意促成的,可能会对你不利。” 苏婉言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她说完,就听到有人吆喝比武开始了,在正式狩猎之前,还有一场各派的新人弟子比武,是为了热场,也是为了给大家摸清对手的能力提供机会。 一轮一轮下来,最后场上留下了惊言堂和燕月堂的人,燕月堂的人十分出彩,总是轻而易举就能赢对方,实力很强,大家自是更看好燕月堂的人,都明着暗着嘲笑苏婉言,苏婉言却安抚自家弟子不要紧张,沉着应对就行。 第一个派上的弟子功夫一般,很快就败了,还被人打伤。 燕月堂的人得意极了,嘲讽惊言堂的人就这点本事,他在上面叫嚣,让惊言堂的人再来,全部上都没关系。 苏婉言见他得意到了顶点,就朝着新人弟子叫了一身:“景辉,你上。” 景辉站起来朝她行礼,她叮嘱道:“好好打,不要着急。” 她说的话不是随便一说,都是有所暗示,就是让他先压着,看看对方什么表现。 景辉穿着一身深蓝衣服,虽然年轻,但性子跟他衣服颜色一样深沉,而且十分镇定自如。 对方十分高大强装,见上来一个瘦削的少年,跟他体格相比根本不够看的,感觉他一拳就能把少年打飞。 下面的人又是一阵嘲讽,说苏婉言手里没人了,都派些什么弱鸡,又喊着让景辉下来,或者直接认输。 大块头也得意地朝景辉说:“小子,真的,我觉得你还是认输吧,我不想再打伤了你,人家还说我们燕月堂胜之不武。” 景辉站着,面色冷静,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这小子还挺倔。”大块头朝着下面的人说,大家一阵哄笑。 景辉还是没什么反应,大块头就说:“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吃我的拳头,这样好了,为了不让你们惊言堂说我欺负你,我先让你三招,我就站在这里,你随便打,我不还手。” 苏婉言听到这话,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 比试开始,大块头果真站在那里不动,朝景辉招手,景辉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在大家都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朝着大块头的胸肋打去。 随着“砰”的一声响,大家都逐渐安静下来,都没想到景辉的力量这么强。 大块头感觉胸肋疼痛难忍,而且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站立不稳,往后退了两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比武台下的人顿时都安静如鸡,大块头有点蒙,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里就朝景辉射出凶狠的光。 “这不算,刚才是大块头让着这位小兄弟。”下面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霎时,很多人都开始附和:“就是就是,这不算,重新来过。” 苏婉言开口道:“你们说得对,刚才那一招不算,我们也同意重新比。” 她一开口,别的人就开始小声议论,她不理睬又对景辉说:“比武点到为止,你饶他一命。” 景辉应下,大块头这回再也嚣张不起来,双眼像鹰一样盯住景辉。 最后的结果还是景辉胜出,他力大无穷,但又轻盈灵巧,大块头和他相比起来就像一头蠢笨的牛,被他牵着鼻子走,最后被打得整颗头都肿了起来似的。 赵恩源装作不在意,让手下把大块头扶走对苏婉言说:“看来还是苏堂主教授武学有方,在下佩服。” “你们的人也不差,都是可造之材。”苏婉言说着客气话,心里却在想,他派出的人一看就不是新人,别的帮派竟然装瞎没看出来。 她又朝着其他那些刚才讽刺他们的人说:“刚才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失望了,我的人看着不行,最后却赢了,这也太气人了,对不住了啊。” 刚才向着大块头的那些人确实是气得不行,不过是被她气的。 有人觉得苏婉言嚣张,觉得他们这些大男人不能被一个女的看不起,就站出来想挑战她。 “我就算了,今天可没有说要让我们这些掌门人比武。”苏婉言笑眯眯地道。 “你不会是怕了吧?”对方又挑衅道。 苏婉言冷声道:“我怕什么?你想跟我比,你是什么来头,报上名来,一般人可没资格和我比。” 对方气得不行,还想开口说话,赵恩源却插进来,“咱们狩猎就要开始了,比武等有机会再说。” 他看着苏婉言:“苏堂主,走吧,在下应该有资格跟你比试一场吧?” 苏婉言笑笑,“那是当然,我很荣幸跟赵堂主比试。” “一会儿是把每个门派获得的猎物总和作比较,这样一来大家的压力要小一些。”赵恩源又对她说上了比试规则,似乎是在替她宽心。 苏婉言笑道:“是是,反正我没什么压力,都交给手底下的人好了。” 她箭术高超,又擅长在野外密林中奔袭作战,当然没有压力,只不过在场的除了李霄云,别人都不知道罢了,还都以为赵恩源肯定会胜出。 比试开始,所有人都骑着马散开,冲进了山林中。 苏婉言悠闲自在地在林中骑马散步,眼睛盯着远处的树丛,等待猎物出现,猎物现在被惊动,跑得四散,她在外围正好捡漏。 等她射杀了两只野兔,一只狐狸,两只豪猪的时候,她警觉地感知到有人跟踪,便找了个拐角的地方躲起来,跟踪她的人很快就现身了。 她调转了一下马头,把弓箭对着跟踪之人,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赵恩源。 “是你?”苏婉言十分不快,“赵堂主不去打猎,偷偷摸摸跟着我做什么?” “偷偷摸摸?这话不大好听,我这是光明正大,没人不允许我跟你走同一条路,不过跟在后面,倒是看到了苏堂主的本事。” “你倒是理直气壮。没想到平时谦和有礼的赵堂主,竟然也会耍小聪明狡辩,好像有两幅面孔,也是让我对赵堂主更加了解了一些。” 苏婉言说他两幅面孔是另有深意,讽刺他在中原来成立燕月堂是另有目的,只不过他想不到苏婉言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罢了。 “苏堂主好像对在下很有兴趣似的,很想知道在下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吗?” “那是因为赵堂主总是拿我惊言堂当对手,我自然会对你有兴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赵恩源笑笑,“你看,我这不就给你机会了。” “赵堂主说得对,刚才是我错怪赵堂主了。”苏婉言也笑起来,心想今天算是遇到个不要脸的人了。 不要脸的人继续做着不要脸的事,他轻轻夹了一下马,马儿往前走了几步,赶到了苏婉言跟前,伸手就抓起她挂在马头上的那只狐狸放在自己马上。 “这只狐狸不错,够肥够大,可以剔下来好大一块皮,做个袖笼,做个围脖不错。” “赵堂主还真是脸够大的。”苏婉言被他的操作都气笑了,“我跟你有这么好的交情吗,随手就拿我的东西。” 赵恩源却朝她笑笑,用力夹了一下马,往远处跑去了。 苏婉言觉得他刚才好像是特意在接近自己,或者说在逗弄自己,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她不做多想,接下来就全心投入狩猎中,远处传来牛角的声音,说明时间到了。 时间一到,就有各门派的人进山林里帮助参加比赛的人收拾猎物,正好遇到一个手下,她这才把自己收获的众多战利品分给他一些,让他帮忙一起拿回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故意接近 这是第一场,最后算下来按单人记苏婉言所打的猎物最多,见她一个女的能打那么多猎物,有的人又酸了,有个门派的弟子站出来,也有可能是被他们掌门人推出来,竟然开口指责她。 那人当着众多人的面说:“她是花银子买了别人打下的猎物充当自己的,所以才最多。” 苏婉言再次被气笑了,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买的别人的?” “我看到的。”那人还理直气壮。 “那么我又是跟谁买的?” 那人想了一下,“我没看见,反正我就看见你在给人家银子,那个人背对着我,所以我没看到。” 苏婉言笑道:“你又是在哪看见的?” 那人被她的笑弄得有点慌,反过来质问:“怎么,你还想耍赖不承认?我告诉你在哪,你肯定说你没去过那里。” 苏婉言显得脾气很好地道:“好,你不想回答,我也不问你了。你不是说我在给人家银子吗?你没看到对方是谁,也一定没看到他把猎物交给我吧?你什么都没看到,你说我买猎物充数,你这证据不足啊。” 那人更急了,“我,我,谁说我没看见他把猎物交给你了?” 这时苏婉言的手下开口说:“我们堂主带着我们这些人出门还用得着带银子吗,再说这还是在狩猎比赛过程中,请问有谁不是轻装上阵,有几个人会随身带着银子?” “对,我们就是不服,你把事情说清楚,是在哪看见我们堂主买别人猎物了?” “我们堂主本来就箭术高明,打几个猎物算什么,就算她不得第一,我们这些下属凑起来的总数一样比你们多,她用得着做这种事吗?” “他不是说我们堂主买的猎物吗?现在谁身上带着银子,就说明有可能是我们堂主给的,我们去请求盟主出面主持公道,把身上有银子的人拉出来对质,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人。” 对于下属的维护,苏婉言感觉挺开心,她笑着说:“算了,人家盟主事务繁忙,哪有时间管这点破事,这分明就是有些人有些门派想在背后搞小动作,想要诬陷本堂主,破坏惊言堂的名声,若是有人真的相信,只能说明他们对本堂主的能力不是那么清楚,这不怪他们。” “我相信苏堂主没有做那些破坏规则的事,我跟苏堂主同行了一段,以我的观察,苏堂主的本事确实不需要买猎物充数。” 这是燕月堂堂主赵恩源的声音,他从人群外走进来又对大家笑着说:“苏堂主得了第一,你们都嫉妒了?没关系,不是还有一场吗,你们都好好表现,争取超过苏堂主。” 有人见他给台阶下,又是他亲自帮着苏婉言说话,就附和着说笑,夸几句苏婉言能力强本事大,和个稀泥,就把自己掩盖过去了。 赵恩源岁苏婉言说:“苏堂主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这都是误会,兴许是他看花了眼,又不懂规矩,所以才错怪了你,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第二场马上就开始了,不要影响你的心情。” 苏婉言瞪了他一眼,一句话都不想说,转身离开了。 片刻后,第二场就开始了,赵恩源又跟着她,她厌烦地道:“你怎么又跟着我?” 赵恩源却开口就称赞:“苏堂主的箭术真是高明,在下十分佩服,所以跟上来观赏学习。” 苏婉言讽刺道:“但是我很讨厌赵堂主和稀泥的本事,麻烦你别跟着我,你跟着我心情不好,会影响我发挥,我要是不如上次,他们又要说从中作弊了。” “既然你这样说,那在下就不跟着你了。” 赵恩源说话还挺算数的,一转眼人就不见了,苏婉言倍感轻松,一个人很愉快地开始狩猎。 她正在寻找猎物,突然听到一个可疑的声音,她立刻浑身紧绷,警觉起来,听那声音她感觉是老虎发出来的。 她想把老虎拿下,可又担心自己不是对手,她可没有跟老虎搏斗过,没有丝毫经验。 正在犹豫间,老虎缓缓走了出来,估计有她三个大,那气势有点让人胆寒。 她骑的马先吓到了,往后退了几步,老虎听到这边发出的声响,大概也是出来觅食的,立刻从喉咙里发出兴奋地低吼,大步朝这边走来。 情急之下,苏婉言执起弓箭就朝它射来,正中它眉心。 老虎随即发出一声大吼,听着就感觉很疼的那种,其中又掺杂着愤怒。 “你还不快跑!”这时身后又传来赵恩源的声音,朝她喊了一句。 苏婉言也不敢逞勇了,调转马头就跑,老虎在后面紧追不舍,速度极快,不断发出吼叫声给人带来巨大的压力,让人心里恐惧。 赵恩源带着她跑到一个大坑对面停下,大坑足有两三丈宽,而且很深,应该是地质塌陷形成的。苏婉言明白他的意思,便也勒住缰绳。 老虎看见他们就在对面,又是愤怒,又想得到一顿美餐,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但它不懂得绕道,想要直接从坑上跳过来,不过以它的体长和跳跃能力,是可能完成的。 苏婉言却拉满了弓等待,老虎跃起,在大坑上空的时候,她三箭齐发,都中在老虎的肚子上。 她力量极大,箭头穿过老虎的皮毛,深深嵌入其身体,受到的重创卸了它的力,重重栽进了大坑里。 赵恩源竟然鼓起掌来,“好箭法!” 苏婉言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她看了一眼在坑底咆哮的老虎,骑着马要离开此地。 “喂,你等我一下。” 赵恩源喊叫着正要追上来,突然看到什么东西朝着他攻击而来,他迅速躲开,定睛一看却是一条蛇挂在旁边的树枝上,把嘴张得极大,四颗獠牙格外狰狞,又再次想要咬他。 他生性最怕蛇,立刻觉得连全身的毛孔都缩紧了,浑身冰凉,他慌乱地一夹马肚子,双手还紧紧抓着马鬃毛,马也受到惊吓,慌不择路往前跑。 苏婉言就在他前面,他的马冲过去,苏婉言躲避不及,两匹马相撞,马儿都受到惊吓,往前疯跑,最后不幸的是,两匹马连着两个人都摔到悬崖下面去了。 好在悬崖不是很高,下面不是河流,也不是石头,而是年复一年积累了很多腐烂的树叶,因此他们摔下去之后一点事也没有。 苏婉言拍干净身上的烂树叶站起来,往上看了一下悬崖的高度,再看向正在仔细整理衣服的赵恩源:“这回你满意了?” 赵恩源把眼前的头发撩开,朝她拱了拱手,“实在是抱歉,刚才有条蛇要咬我,我最怕蛇了,情急之下想要快点跑,结果就这样了。” “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门派的掌门人,连蛇也怕,真是好笑。”苏婉言快气炸了,指着悬崖说:“叫你不要跟着我,你看看,你把我害成这样,现在该怎么办?” “可我不是也帮了你吗,不是我提醒你快跑,你还犯傻要跟老虎搏斗,说不准现在更危险。”赵恩源显得有几分委屈。 苏婉言不屑道:“那又如何,我稀罕你提醒我?跟老虎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输。” 她不再理睬赵恩源,默默观察着悬崖上的情形,想找到自救的办法,这悬崖底下的烂树叶味道太难闻了,这种地方有瘴气,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她很快看到有几条藤蔓从上面垂下来,粗的有拇指一般,她想着不一定能爬上顶,能爬到哪算哪,到时候再想办法,总好过在这里等死强。 她想到就做,也不管赵恩源,顺着藤蔓就爬上去。 今天天气不好,早上天就阴着,这时候便下期雨来。 苏婉言心想这也太倒霉了,她手脚并用加快速度,突然感觉下面有股重量拽着藤蔓,往下一看,发现赵恩源也跟着爬了上来,她不耐地哼了一声。 藤蔓被打湿了之后,有些滑,钱币大小的雨点打在身上也很不舒服,苏婉言越来越没底,爬到头了如果上不去也没地方落脚,这又下着雨,岂不又要返回悬崖底部,她一时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了。 好在又爬了一段,下面的赵恩源突然说:“看见没,那边有个山洞。” 苏婉言把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他说的那个山洞就在她右上方。 她立刻来了精神,想办法爬进了那个山洞,赵恩源后脚也跟进来。 雨越下越大,这个山洞并不深,苏婉言为了离赵恩源远一点,坐在洞口,加上身上打湿了一层,感觉潮湿又阴冷。 “苏堂主,往后坐一点吧,一会儿该着凉了。”赵恩源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 “不用你管。”苏婉言冷声应了一句。 赵恩源笑笑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突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跟着你吗?” 苏婉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恩源又自说自话,“那是因为我对你很感兴趣,你是我见过最与众不同的女子,你聪明、有能力,性格还有趣,所以我想跟你独处,哪怕片刻也好。我今天很高兴,因为我的愿望实现了。” 苏婉言还是冷着脸,“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觉得我好的人多了去了,真的没有几个像你这么厚脸皮的。” 赵恩源叹了口气便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苏婉言开口道:“我跟你说清楚,不要对我有任何想法,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是皇后,是端木睿的妻子,是天朝的国母,不是随便一个女子。” “你想多了。”赵恩源笑着,“我对你只是欣赏和佩服,虽然你内外皆美,但我可没说我喜欢你。” 苏婉言脸一红,气愤地道:“我可没这么想,你才想多了。” 赵恩源哈哈一笑,苏婉言又扭头瞪了他几眼。 他说道:“我可以跟你说个秘密,我其实是北燕二皇子。” 这对苏婉言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她淡淡看了赵恩源一眼,漫不经心道:“那又如何?” “我的身份一点都不能令你惊讶?”赵恩源很奇怪。 “我猜你肯定不简单,短时间建立燕月堂,又有本事拉拢那么多门派听你们的号召,还敢跟我叫板,肯定势力不小。” 赵恩源但笑不语,苏婉言又说:“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个秘密,你在我中原国土上发展出这么大的势力,还一直故意针对惊言堂,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没安好心。”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诬陷栽赃 赵恩源说:“你想多了,我就是想了解中原,感受一下快意江湖,所以才来的中原。” 苏婉言鄙夷地道:“你以为我会信,对不起,今天可是你自己暴露了,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让他来定夺该对你如何处理。” “这多伤和气,我告诉你自然是有原因的。我很看重你的能力,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北燕,做我的王妃,我会很高兴,不久的将来你也是北燕王后,咱们一起扩大版图,开创盛世,你看如何?” 苏婉言这回是被他逗笑了,“我做天朝的皇后不好吗?跟你去北燕做王后有什么好处?” 赵恩源也笑笑,“这只是我的一点想法,你当然可以拒绝。” 苏婉言直言道:“那你说的就是废话,以后希望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件事。” 赵恩源没有生气,还是笑着,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候第二场比赛早就结束,可一直不见苏婉言回去,李霄云着急,怕她出什么意外,上一场结束后苏婉言被人诬陷,跟人起了争执,他当时不在,这次人又许久不回,他就更担心了。 在暗处隐藏身份的苏安今天也跟着一起来了,他也现身跟李霄云商议此事,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山上寻找。 他们就带着李家和惊言堂的人进山,上山没多久发现了大坑里的老虎,老虎身上还带着箭,他们一开始还害怕苏婉言遇到老虎,跟老虎搏斗一番,结果藏身虎腹了。 李霄云劝大家不要多想,附近没有激烈的搏斗痕迹,也没有血液,而老虎又在大坑里,苏婉言肯定没事。 他们又在附近看到了悬崖,悬崖边有杂乱的马蹄印,他们就猜到苏婉言掉下悬崖了。 一群人在悬崖边遇到燕月堂的人,这才知道赵恩源也不见了,从崖边的马蹄印分析,可以断定有两匹马来过这里,而且看样子了摔下了悬崖。 天上下着大雨,悬崖下面一片烟雨迷蒙,什么也看不清,因此便没人敢下去看是什么情况,燕月堂的人便指责端木睿李霄云他们:“肯定是你们苏堂主暗害我们堂主,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苏婉言的手下气愤道:“你们别乱说,不能就凭几个马蹄印就断定是我们堂主害了你们堂主吧,按照这样的思路,我们也可以说是你们堂主的问题呢。” 对方竟然胡搅蛮缠,“你们堂主奸猾,诡计多端,肯定是她把我们堂主谋害了。” 苏婉言手下还要反驳,李霄云打手势制止了他们,冷斥对方道:“当着惊言堂的人如此谈论苏堂主,你们未免太不知道天高地厚。” 对方的人翻着白眼,完全是一副不屑的样子,李霄云又说:“你们故意栽赃到我们身上,不就是因为觉得丢了赵恩源,你们回去不好交代,提前给自己找个背黑锅的?” “你也别乱说。”赵恩源的人被揭穿,脸上有些挂不住,气势很弱地说了一句。 李霄云冷哼,指着悬崖道:“现在事情真相还不清楚,但赵恩源很有可能就在这下面,你们敢下去找他吗?” 惊言堂的人起哄,“对啊,你们敢吗?” 对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开口道:“你们敢吗?” “敢啊。” 惊言堂的人几乎同声应答,李霄云满意地笑了笑,对赵恩源的人说:“看看吧,你们是什么人,是什么心思现在昭然若揭。” 最后,大家商议,下去的人不能多了,两三个足矣,免得到时候上来还是个麻烦。 苏安坚决要下去,李霄云就点了头,让他带着两个人下去。 他们去找了绳子,绳子是绝对不够的,又砍了许多藤蔓连接起来,苏安就带人顺着绳子下到了悬崖底下。 他们在下面看到了那两匹马,因为从太高的地方摔下,它们身体沉重,应该是受了重伤。 苏婉言攀爬的那条藤蔓十分明显,苏安打眼一看就看到了,上面有很明显的被人使用过的痕迹,他抓着藤蔓爬上去就找到了那个山洞。 山洞周围还有脚印,他就猜测苏婉言躲在山洞里了,就朝那边喊叫,苏婉言听到声音,走到洞口往外看,就看到了苏安。 苏安进入山洞,上下打量苏婉言,关切担忧地问:“你有没有受伤?摔到哪没有?” “你放心吧,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苏婉言。 苏安想着她能从下面爬进这山洞,应该也没什么事,这才放心了,又跟她说了刚才在上面寻找她的情况。 说到燕月堂的人想栽赃苏婉言谋害赵恩源,赵恩源连忙上前对苏婉言赔不是,“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我手底下那些人实在太笨了,难道就不能从我们留下的痕迹分析思考一下,苏堂主怎会谋害我。” 苏婉言淡淡地讽刺道:“是啊,他们实在太笨了,赵堂主还是在偏袒他们,你应该说他们实在太坏了。” 赵恩源满脸堆笑,“好好好,太坏了,是太坏了,我回去就处理他们。” 苏安觉得他嬉皮笑脸的,连忙对苏婉言说:“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苏婉言朝他温和地说:“好,这就走。” 赵恩源厚着脸皮开口道:“大家一起走吧,我跟在你们后面就行。” 苏婉言没理他,三人正要出去,就听到有其他声音传来,是赵恩源的人见苏安他们下来,也顺着绳子下来了。 见到赵恩源忙不迭地请安行礼,看到苏安和苏婉言,他们还是认定是苏婉言害得赵恩源掉下了悬崖,拔出兵器想要伤害苏婉言,苏安挡在她面前,质问赵恩源的人:“你们干什么?” 赵恩源连忙挥了挥手,指责他们:“你们别不分青红皂白就胡来,说起来苏堂主掉下悬崖还是被我惊了马,你们不能随便诬赖别人。” 斥责完了手下,又去跟苏婉言道歉,苏婉言冷笑,“赵堂主教导得好啊,我对你们真是刮目相看。” 赵恩源笑着上前一步,想要靠近苏婉言,苏安也往前一步挡住他看苏婉言的视线,警告他道:“你最好离苏堂主远一点。” “你到底是谁?我看你像一个人,又对苏堂主这么紧张,我刚才跟苏堂主说的话是认真的,虽然你们已经成婚,但我还是会争取苏堂主,跟你公平竞争。” 赵恩源说完,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眼神却凌厉地看着苏安。 苏安不明所以,苏婉言示意他不要说话。 她从赵恩源的话里听出,赵恩源应该是误会了,他大概见过端木睿,或者看过端木睿的画像,而苏安跟端木睿又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以为苏安是端木睿,苏安的身份不能暴露,她便没有解释。 但是对于他荒唐的想法,她很是不爽,对赵恩源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认真的,你最好歇了你的心思,我是绝不会跟你的。我是有家室的人,你说这些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感觉就是在欺辱我,今天情况窘迫,我暂且不和你理论,下次若是再听你说这话,我决不饶你。” 赵恩源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强烈,想要解释,苏婉言却招呼着苏安离开了。 今日的狩猎比赛因为这场意外最后没有比赛结果取消,但算起来还是苏婉言取胜了,他们合起来打的猎物是最多的,不过苏婉言没有心思再跟人争执什么,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这件事过了几天端木睿才知道她又摔下悬崖了,就打算去惊言堂看望苏婉言,苏婉言夜里入梦与他相见。 端木睿询问她那天的情况,苏婉言说她一点事都没有。 “我听说你跟北燕的二皇子一起摔下的悬崖?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还是从你手下的人那里听说的。”端木睿又问。 “因为没事,我怕你担心所以才没说。”苏婉言搂着他撒娇,“我要是有事肯定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 见她娇俏,端木睿笑了笑,“好吧,这次原谅你。那根北燕二皇子又是怎么回事?” 苏婉言就把当时的情形具体跟他说了,还说:“赵恩源竟然还想挖你的墙角。” “挖我的什么墙角?”端木睿疑惑地问她。 “我啊。他说我聪明能干,可以跟他一起扩张版图,共创盛世,想要跟你竞争呢。”苏婉言带着调侃的语气道。 “他竟然不惜暴露自己的野心,当真是狂妄。”端木睿脸色黑成了锅底。 这次入梦后,他就派秦少俊作为使臣出使北燕,因为两国接壤,就事先从边境上制造事件,然后让秦少俊去给北燕施加压力。 北燕国君传信给端木睿,询问他真实的态度,端木睿自是毫不客气,甚至在回信中写到赵恩源欺辱苏婉言,竟然扬言要娶她为妻。 北燕国君觉得脸上无光,就把赵恩源叫回去,质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前面有边境事件,北燕国理亏,现在赵恩源又说出这种狂妄的话,因此北燕解决起来就十分被动。 赵恩源也觉得自己晕头了,那时候就没想过苏婉言会把自己说的话告知端木睿,而端木睿不好惹,竟然拿这些话说事。 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传出去,他就是夺人妻子的坏人,他在北燕百姓心中的好名声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他只好亲自到天朝向端木睿负荆请罪。 端木睿为了维护苏婉言的名声,又不能把他说的话让外人知道,他这样的做派,其他国家的人不知内情,就认为端木睿仗势欺人。 没想到竟然被赵恩源摆了一道,端木睿对他的印象就更坏了,把他当做自己目前对重要的对手。 解决这件事费了些周折,赵恩源知道自己的野心暴露,便不再隐藏,也更加强势,在江湖中和武林盟主闫冰阳联手,软硬兼施,拉拢更多的门派为他所用。 其中闻名天下的唐门也是他的目标之一,唐门自是不愿跟他们为伍,他们就强硬地给唐门施加压力。 而另一边,苏婉言也丝毫没有放松,在让惊言堂实力更加强大的同时,也在吸纳正义的门派联合起来对抗赵恩源和闫冰阳。 唐门处于这种情况下,不想被人控制,也不便跟武林盟主和那么多门派为敌,就主动找上了苏婉言,想跟苏婉言合作。 唐门很神秘,擅长制作和使用暗器,已经流传了很多年,如今的门主已经人到中年,架子有点大,不苟言笑,不太容易亲近。 苏婉言觉得他们这种大门派有点架子是应该的,人家如今的势力已经稳固,而且雄踞一方,按照现代的说法暗器是硬通货,各个门派都离不了,所以人家牛是应该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大肚子 苏婉言亲自见了唐门派来的使者,跟他问起他们的门主时就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端着架子的中年男人,她曾见过一次,印象比较深。 使者并不跟她多寒暄,只说他们门主的意思是想跟惊言堂合作。 苏婉言又询问他们合作的原因,唐门是积淀深厚的大门派,人家是不是真心想合作还不知道呢。 唐门的使者就说:“燕月堂也想拉拢我们,我们其实只想保持中立,就不愿答应他们,他们就想方设法给我们施压,我们唐门怎会怕这些,门主干脆就决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所以才来跟你们合作。” 不管人家出于什么目的,能想到跟她合作就是就是对她最大的支持,只要敞开了说清楚她就没什么可再怀疑的。 使者又说:“门主说了,我们唐门跟别的门派不一样,他们是投靠你们,而我们只谈合作。” 苏婉言连忙纠正他:“没有没有,他们大部分也是合作。” “不论怎样吧,我们的立场就是这样,至于如何合作,等到有事的时候再说吧。” “好的,等有事发生我们一定会知会你们。” 苏婉言叫人准备了宴席招待唐门使者一行人,能替他们门主传话的,在唐门的地位肯定不容小觑,也是为了让人家回去跟他们堂主说好话,这次招待可谓极尽周到。 说完饭,双方更熟络了一些,苏婉言就说他们其实一度也售卖过武器,没想到这位使者也知道此时,还开玩笑说:“当初你们惊言堂售卖武器的时候,我们唐门生意减少了很多,门主因此还好一阵吃不香睡不好。” 苏婉言跟着笑了笑,使者就问:“可是为何没有延续下来呢?” 原因有很多,他们主要依靠苏鹤鸣给他们设计图纸,但苏鹤鸣后来跟着肖时学艺,很多时候不在家里。 王府也发生了好多事,苏婉言没办法分心经营管理。 再后来苏鹤鸣把心思用在帮助苏遂提高战力上,他发明的火弹丸和一些暗器都投入了进去,既然军队使用,民间就不能再大范围出现,所以苏婉言就干脆把这方面的生意关了。 她自然不会回答得这么详细,就说精力跟不上,制造售卖武器是最耗费她心力的。 说到这里,她灵光一现,对那使者说:“当初帮忙设计武器图纸的是我弟弟,他在这方面有很高的天分,你们若是有意,我倒是可以让他来跟你们交流,说不定双方都可以有所收获。” 使者回去跟他们门主说了,他们门主竟然派人来请苏鹤鸣,苏婉言就把苏鹤鸣从昭贤叫回来,苏鹤鸣后来给苏婉言写信,说他在唐门收获很多,给唐门也带去了新鲜的创造力。 唐门和惊言堂合作一事传出去,江湖上就出现了很多风言风语,说唐门都是一群软脚虾,竟然投靠惊言堂,想让一个女人庇护他们。 这些话传到唐门弟子耳朵里,唐门弟子又告诉了他们门主,门主很生气,让人去问苏婉言,是不是他们当着一套,背面一套,在外乱传,苏婉言说他们从没传过这些谣言,苏鹤鸣当时还在唐门,也极力保证苏婉言不会做这种事。 苏婉言也因此生气了,回唐门的话,惊言堂是真心跟唐门合作,这是互惠互利的事,若是唐门不信任他们,这合作关系也就没什么意义,可以随时解除。 对于苏婉言有原则性的强硬,唐门非但没有再怀疑,反而更加看好惊言堂。 唐门门主就让手下去搜罗看是哪些门派在造谣嘲讽,那些门派好些都跟唐门购买武器装备,经过此事,唐门就断绝和他们的生意往来,他们有的着急了,还带着传谣言的弟子上门请罪。 惊言堂和唐门的合作逐渐多了起来,也促使惊言堂发展得更好,赵恩源进一步了解了苏婉言的能力,就更想让苏婉言成为他的助力。 而北燕国内部却又出了问题,赵恩源作为一个皇子,实权竟然越过国君,皇子们虽然被压制,但也有想要起来反抗的。 趁着他大部分时候不在北燕,大皇子就动了念头,他去跟国君商量,想要和国君一起争夺赵恩源的权力。 但是国君知道赵恩源的本事,不敢答应大皇子,大皇子就说:“百姓人人称赞二弟治国有方,仁慈厚道,他们心中根本没有你这个国君,你这个国君当得也太窝囊了。” 国君大怒,怒斥大皇子:“你二弟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你才是不把我这个国君放在眼里。” 大皇子怒其不争,随便认了个错敷衍过去。 改日,朝廷里的官员又有人上奏要赵恩源迎娶王妃,繁衍子嗣。 这件事已经提了多次,官员让国君不要再拖下去,赶紧给赵恩源确定人选。 国君被大皇子戳中了痛点,虽然反过来把大皇子骂了一顿,但他心里其实是不好受的。 他便在官员呈上来的人选中,挑了几个没有实权的大臣女儿,等赵恩源回来,就把挑中的那些女子画像拿去让他最终确定人选。 赵恩源看了那些女子,知道国君的目的,便故意为难他,说别的都看不上,就要苏婉言。 国君就提醒他:“你忘了上次你去天朝负荆请罪的事了?那位姓苏的女子事天朝皇后,是你想娶就能娶来的吗?” “所以,我便不急着成婚,等我能娶到她的时候再说,或者等我找到更喜欢的女子。” 赵恩源说完把那些画像随手一扔,看到国君生气,他又说:“父亲什么都不用管,做在高位上享受余生就可可以了,何必花这些心思操劳,一切交给儿子担着就好了。” 他虽然轻言细语,但国君知道他这是在威胁自己,就不敢再插手他的事。 赵恩源离开北燕之后,他才敢大发脾气,大皇子看这情形,心里更是充满不甘,也更加痛恨赵恩源和国君。 再说苏婉言去唐门找他们门主商议合作事宜,在路上找了个茶铺子休息,却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听铺子里的人说有个没出嫁的少女竟然大了肚子,怀孕了,她家族里的人要把她浸猪笼。 苏婉言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事,浸猪笼这种野蛮的做法本身就太侮辱女性,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惩罚的女子只会更加屈辱。 她走出茶馆去看到底怎么回事,看到一群人围着看热闹,一个女子被装进猪笼里,埋头大哭不止,她家里人还在盘问她。 路人告诉苏婉言,这女子未婚怀孕,还不交代奸夫是谁。 苏婉言得知围着那女子盘问的,还真是她的家人,她就想不通了,出了这种事不是应该藏着掖着,私下里处理了就是吗,怎么还闹得人尽皆知?这些家人是脑子有病,看不得自家好吧? 女子的家人还在逼问她,让她说出奸夫是谁,若不说,就要把她丢进河里了。 女孩子哭着说:“我还是清白之身,和外面的男子连手都没碰过,更别说做出苟且之事了,根本没有什么奸夫。我都说过好几次了,你们就是不信?” 可她的家人却根本不理睬,尤其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穿金戴银的,带着几个下人,她看起来有些凶悍。 她大声说:“没有跟人做过苟且之事,你肚子怎么大起来的?不是我们冤枉你,大家都看着呢,你这肚子这么大,分明就是怀孕了。咱们家里人出去就被人戳脊梁骨,唾沫都快把我们淹死了,不处置了你,我们怎么活?” 苏婉言冷眼看着,发现那女孩子的肚子确实有些大,像是怀孕六七个月的,但她观察她的面容却发现有几块黄褐色的斑块,而且看起来很苍白羸弱,像是贫血,再仔细看,发现她的肚子肿大的部位跟怀孕也稍有不同。 因此她觉得这女孩子似乎并不是怀孕,而且脑子里想到一种罕见病,这种病跟这女孩子的症状十分符合,那就是戈谢病,这种病最重要的特征就是脾巨大,所以肚子看起来就会大,容易被误以为是怀孕。 那女孩子的家人拖拽着她往河边走去,苏婉言连忙出声制止:“停下,你们不能这样。” 凶悍的女人听见竟然有人出面阻止,她恶狠狠地看了苏婉言,指挥下人继续把那女孩子往河边抬,然后对苏婉言说:“你是谁,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少管。” 苏婉言刚才已经听说这女人是女孩子的后娘,就说:“她得的是一种病,并不是怀孕。” “你胡说八道,她肚子那么大,不是怀孕是什么?有哪种病肚子会变大,真是闻所未闻,我告诉你,你别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就是别有用心,说不准她肚子跟你家的人有关系。” 苏婉言见这后娘确实不好惹,两句话就把她给拉进去让她也洗不清,她镇定道:“我只是一个路人,是想帮你们。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这种肚子大的病,我劝你快点让你家下人把你女儿抬回来,否则就是妄害一条性命。” 听她这样说,围观的百姓里有人是那家子的邻居,说刚才那姑娘最是乖巧,说她跟人做出那种丢人的事,他们其实都不信。 苏婉言见那后娘根本不听,一心只想把女孩子丢进河里淹死,就明白她安的什么心,就跟当初她的处境异样,霍青青一心想害死她。 她想了想,若是她上前诊治,那后娘肯定不准许,就小声对那些百姓说,让他们去帮忙找个大夫,还真的有人愿意去。 苏婉言又对那后娘说:“你听到没,你们家的邻居说你女儿平时很乖巧,不可能跟人做出苟且之事,外人都不信,你这个当娘的为何这么急着想让自己女儿死?” 她说着冷笑一声,“刚才我一问才知道,原来你是后娘,你膝下一定有亲生儿女吧,你肯定早就把人当作眼中钉了,只恨她不早点死,她一死,家里的一切就都是你亲生儿女的了,真是好算计。” 她这样一说,更多的围观百姓议论开了,还对那位后娘指指点点,后娘急了,朝苏婉言喊道:“你别胡说,要不是她肚子大了,我怎么会对她做什么,她有辱门风,我还不能处置她了,这样做也是她父亲的意思。”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奇怪病症 “刚才我说了她就是得了病,你要是不想被人认为心思恶毒,你就让你的人把你女儿抬回来,让大夫诊断,大夫若说是怀孕,我们就不多说,随你处置,否则我们就去报官,说你妄害性命。” 苏婉言拿出做堂主的气势,让那后娘不敢再争辩,百姓也劝她不要一意孤行,让大夫诊断了再说,在舆论压力下,又怕苏婉言真的报官,她只好让下人把女孩子抬了回来。 正好大夫也到了,那后娘不甘心,又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让那大夫给女孩把脉。 苏婉言正等着她这样说,上前道:“我是女的,我会医术。” 那后娘冷冷地看着她:“你,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不用诊断,你肯定会说我女儿没怀孕。” 女孩字哭着朝苏婉言求救:“我没有怀孕,求你帮我,我不能就这样死了。” 苏婉言一心想帮她把脉诊断,这时有一个老妇人扒开人群闯了进来,对那后娘说:“我早就说她没有怀孕,你就是不听,现在有明眼人看见了,你就别再继续了。” 旁边有人对苏婉言说,来的是他们这一片的医婆,附近的女子有病大多先找她医治。 百姓们都劝那后娘不要伤害无辜,这样是在作孽云云,见此情形,那后娘便也不再坚持。 苏婉言上前帮女孩子解开绑缚的绳子,把她从猪笼里放了出来。 女孩立刻朝这她下跪,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又朝着围观的百姓磕头,感谢他们替她说话。 苏婉言知道自己今天救下她,先不说她的病会怎么样,回去肯定会让亲爹后娘和家里的兄妹磋磨,一样活不下去。 她心下不忍,对女孩说:“我可以给你治病,你跟我离开吧。” 女孩子又要下跪磕头,她赶紧把她扶起来,“不必多礼,我是医者,没看见就罢了,看见了肯定要尽力救的,我还有事,不能再逗留,你现在就跟我走吧。” “多谢姐姐,能否容我一点时间,我要回去取我娘的遗物。” 苏婉言就觉得她跟自己原身的命运实在太相似了,而且她回去拿遗物还不一定拿得到,就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女孩子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感激道:“谢谢姐姐。” 她后娘要回去告状,所以就先走了,苏婉言陪着她回家,她家的大门关得紧紧的,苏婉言让手下去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下人探出头来看见女孩子,像是看见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朝外吐了口唾沫,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女孩子气得浑身颤抖,流着泪上去用力敲门,大喊着:“开门,开门啊,我要见我父亲。” “父亲,父亲……” 女孩子大声呼喊,大门终于开了半扇,一个中年男子冷漠地走出来,女孩子的后娘跟在后面,身边还带着一个小男孩。 “父亲,我没有……” 女孩子上前哭着要说些什么,她父亲把一个包裹朝她扔过来,她慌张地接下。 他父亲厉声道:“你败坏家风,有辱门楣,还不敬继母,你不要叫我父亲,我这家门也容不下你。” 女孩子摇着头哭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医婆说了我没怀孕,还有这位姐姐,她说我肚子大是因为我得病了,我每天承受身体的痛苦,你们没人管我,还污蔑我跟人有染,这个家我确实呆不下去了,我宁愿死在外面。” 苏婉言见她硬气起来,也帮她说话:“她不是某些人亲生的,总是你亲生的吧,你为何听信谗言,对自己的女儿不管不顾?人家就是想活活害死你女儿,你的心眼是被什么糊住了吗,什么都看不明白。” 女孩子父亲脸上挂不住,朝苏婉言质问道:“你又是谁,谁准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只是一个想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实在看不惯你们这一家子,所以多嘴几句。” 女孩的继母怕再说下去,男人会被说动,连忙上前撺掇他:“不管是不是怀孕,家里的名声都被她坏光了,以后孩子们怎么立足,把她赶走了才能清净,咱们这个家才能安宁。” “你继母说的没错,你不是说宁愿死在外面吗,还不快滚,你滚了,这个家里才能过上安静日子。” 女孩子的父亲其实根本不用煽风点火,因为他本来就是冷血的,已经偏心偏到了骨子里。 女孩子的一颗心也彻底凉了,对她父亲,对这个家失望透了,跟着苏婉言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婉言让手下先把女孩子送回惊言堂,她继续去唐门谈事,谈完回去之后才去看女孩子,给她把脉,很明显不是怀孕,她的脾脏确实有很严重的问题。 她询问女孩子的名字,女孩子摇头:“我要彻底跟过去断绝关系,也不想再叫过去的名字,我的命是姐姐救的,以后我的一切都是姐姐的,姐姐就给我赐个名字吧。” 苏婉言温和地笑着:“给你重新取名可以,但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成为我的什么,你还是你,你有选择的权力。” 女孩子摇头,“以后我要跟着姐姐,姐姐不是一般人,听他们说这里是惊言堂,是江湖声名显赫的门派,而这个门派是姐姐一手建立的。虽然我以前从不知道江湖和门派这些,但以后我如果能活下来,就一定会学着做事,帮助姐姐。” 面对她一腔赤诚,苏婉言也笑着道:“好,咱们先治病。” 看着女孩子穿着一件镶红边的衣裳,苏婉言就给她取名为红袖,女孩子很喜欢这个名字。 苏婉言又反复诊断,觉得红袖的病确实很像戈谢病,她只能在这个时代现有的条件下,寻找符合红袖的治疗办法,最后能不能好也只能听天由命。 红袖挺着个大肚子,每天连门都不敢出,也不敢见生人,虽然她心性还算坚强的,但这种情况她还是难以承受,苏婉言便经常一边给她医治,一边安慰她。 她这个病医治的时间长,但苏婉言找对了方法后,她便逐渐好转了,肚子也慢慢在消退,她便一直留在惊言堂医治修养,每天药不断,还需要忍受很多的禁忌。 苏婉言很久没有回京城,入梦的时候跟端木睿说起红袖的事,说她跟自己的命运相似,不过好在她幸运一些,身体至少是健康的。 说起红袖经常拿着自己母亲的遗物落泪,或者也能从中得到力量,变得更加坚强,她也很受感动。 端木睿知道她肯定也思念自己的母亲,就提出跟她一起去祭拜。 此外,他还派人去到处寻找曾经伺候她母亲的下人,当初霍青青害死她母亲之后,就把她母亲身边的人害的害死,实在动不了的,就送到了别处。 苏婉言见帮派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不需要她操太多心,她就回了京城。 端木睿去城外接她,两人直接去了她母亲的墓地,到那里之后,苏婉言看到一个年老的妇人,她看着有些眼熟,但中间相隔的时间太长了,实在想不起她是谁。 “这是王姑姑,以前照顾你母亲的,说是你母亲最信任的下人。”端木睿对她介绍着妇人。 妇人看到他们,迟疑地走过来,有些失神地看着苏婉言,半晌才颤着手拉住她,眼含热泪道:“你是灵儿吧?” 灵儿是她的乳名,知道她这么叫的人不多,苏婉言便想起了这个王姑姑,以前确实不离自己母亲左右,只是那时候她年轻,做事利索,是母亲最得用的人,也经常抱她。 她看着王姑姑,心里也被触动,流着泪点头:“我是灵儿。” “已经十来年没见了,你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皇后,哦,对了,我老糊涂了,竟然没有行礼,还请皇上和娘娘赎罪。” 她提起裙裾就要跪下,苏婉言连忙扶起她,“免礼免礼,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不看重这些。” 苏婉言见她苍老了不少,原本应该也算不上很大的年纪,四十多五十来岁,根本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姑姑这年前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别提了,过去的事别提了。”王姑姑伤感地摇了摇枯瘦的手,“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母亲,被奸人害了。也是我傻,他们说庄子上出事了,我便去庄子上查看,谁知就被人关了起来,我想尽办法也没逃出去,还差点被他们打死,后来,他们就把我送到很远的乡下去,卖给了一个老鳏夫……” 她说到这里,又摇了摇手,“不说了,以后再也不说了,都是我自己太傻了。” 苏婉言抓着她的手,“这不怪你,我还以为当年我母亲身边的人都找不到了,你能活着回来,我已经很安慰了。” 王姑姑问:“我听皇上说,霍青青和她女儿都死了?” 苏婉言点点头:“霍青青在牢里面病死了,她女儿听说被人卖到外地的青楼里,现在不知道怎样了。” 霍青青被关在牢里,苏婉言不放心,就收买了看牢房的人,让人一直盯着,端木睿登基没多久她就病死了,至于苏语娴,她后来让人寻找才知道她已经不在京城,让人查了之后才知道被卖了。 王姑姑听了霍青青母女的结局,倍感欣慰,“那就好,坏人总算受到惩罚,你也报了仇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苏婉言小时候的事,没想到都是些欢快的记忆,王姑姑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 苏婉言见她就住在她母亲墓地旁边的小房子里,就说:“你身体看着又不好,怎能住在这种地方,还是跟我回去,住进将军府吧,现在坏人都不在了,什么都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不要不要,我身子骨其实还行,干活都习惯了,住在这里清净,就当是给你母亲作伴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端木睿插言道:“我也说给她安置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可她偏要住在这里,你不在的时候,我会经常派人来看她的。” “既然姑姑坚持,也只好这样了。”苏婉言朝着端木睿笑。 两人又祭奠了苏婉言母亲。端木睿在墓前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以前婉言怕别人看到她伤心都是偷偷摸摸的,也不告诉我您的墓地在什么地方。” 苏婉言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忍着笑意瞪他一下,“在我娘面前别乱说话。 “我哪有乱说,在岳母面前我可不会说假话。”端木睿笑笑地看着她,怕她别扭生气,连忙说,“虽然她这点做得不好,但我还是会爱她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两人的家 苏婉言红着脸瞪他一眼,朝着墓碑说:“娘亲,反正你就放心吧,我现在过得很好,除了不能为他生个一男半女,别的都很好。娘亲,你要保佑我好起来,虽然我们都不在乎,但能怀上孕就更好了。” 回皇宫的路上,两人坐在马车里,端木睿迫不及待地搂着她,她甜甜笑着朝他说:“谢谢你如此费心,找到王姑姑,我心里好受多了。” “咱们是夫妻,还用得着说谢吗?”端木睿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能让你高兴就好。” 苏婉言甜蜜地紧紧依偎着他,“我很高兴,你为我做的每件事我都会记在心上。” 回到宫里,端木睿吩咐御厨安排饭菜,饭菜上桌之后,他又拿出自己珍藏的佳酿,对苏婉言说:“咱们少喝几杯,算是为你接风洗尘。” “好。”苏婉言还没喝酒,兴许是在烛光的映照下,脸已经红扑扑的了。 端木睿用玉杯给她倒上,她闻了闻味道:“好香甜,很久没喝过了,闻到这个味道就很想念。” “我记得你就喜欢喝这个酒,你确实很久没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个味道。”端木睿眼神专注深沉地看着他。 “不管我走多久,这里的一切我都会记得。” 苏婉言端起酒杯敬端木睿,端木睿一扬脖子全都喝了,放下酒杯,又给她夹菜,“快来尝尝,这是家里的味道,你在外面太辛苦了,我心疼得很。” 家里的味道,苏婉言把这句话在脑子里念了几遍,便觉得心里滚烫,眼眶都酸胀起来。 这皇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家,以前的皇宫是权力的倾轧之地,是万恶之源,但现在是他们的家,只有他们两人的家。 自从确定了继承人傅玄,苏婉言不孕的事算是石锤了,但端木睿坚决不再选秀纳人进宫,大臣们得知傅玄聪明懂事也就逐渐不再提了。 端木睿连着喝了许多酒,苏婉言劝他少喝点,他朝她笑得有点傻:“我高兴,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他靠近苏婉言,把她搂抱在怀里,腻着闻她身上的味道,说些私密的话,“你还是好香,好好闻,我真的想死你了,想得心都疼了,可每次只能在梦里短暂的见面,我真的好难过。” 苏婉言抚摸着他的头,柔声哄着他:“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我每天就能看见你了,还可以抱着你睡觉,被窝里就不那么凉了。”端木睿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合不拢嘴。 苏婉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见端木睿对自己如此依恋,她心里十分温软,也十分踏实。 端木睿却捧着她的脸颊,深深地吻她,两人纠缠了许久,饭菜都凉了,也就干脆不吃了。 苏婉言唤宫人进来收拾,宫人要伺候端木睿洗漱沐浴,端木睿把人推开,嘴里嘟囔着:“我不要你们,我要婉婉,我要灵儿。” 苏婉言拿着他的衣服出来,见此情形,就让宫人退下了。 她自己扶着端木睿走进洗浴的屋子,帮他把身上衣服脱了,让他进浴池里,他却拉着苏婉言,让她一起洗,苏婉言觉得确实累了,想要赶紧洗漱了,好上床歇息,就开始脱衣服。 她本来觉得羞涩,还没自己在端木睿面前脱过衣服,就背过身去。 脱到中间,不知端木睿是不是故意的,叫了她一声,她侧身看他,他那个角度看得正清楚,愣了一瞬,眼睛都直了,就感觉鼻孔里有两道热流流了出来。 苏婉言见他那副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逗他道:“你火气太大了,明日我给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端木睿感觉自己酒似乎也醒了一些似的,用手指抹了一下鼻子,看到手指鲜红,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红着脸说:“不用你开方子,你回来我就好了。” 苏婉言掩了一下衣襟,拿着一条帕子过去让端木睿擦鼻血。 端木睿抹了一把鼻血,伸手就把苏婉言拉进了水里,苏婉言尖叫一声,端木睿笑起来,把她搂在怀里。 苏婉言没好气地推他,“衣服都打湿了,好难受。” “我帮你脱。” “讨厌。” 半个时辰后,苏婉言软绵绵地才被他抱上床。 进行到一半,门口传来宫人战战兢兢的声音:“皇上,皇上,耿将军来了,说有重要的事禀报。” 苏婉言推了推端木睿,端木睿脸色铁青,用力了几下,苏婉言拍打他:“说有重要的事,你还是出去看看,别误了。” 端木睿长叹口气,用力亲了她一下,才起身穿衣出去。 过了几天,端木睿突然告诉她,说民间传说他出事了,说是看到皇帝流落在民间,而且被有心人抓住,京城百姓都在议论此事,恐怕会引起动荡。 苏婉言疑惑道:“说你流落民间,被人抓住?你不是好好的在宫里吗?还说有人看见了,是谁看见了?” 端木睿说:“我已经叫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但是这之前咱们必须先安抚好百姓。” 过了两天,端木睿带着苏婉言前往皇家园林游玩,他们一起乘坐车撵,百姓都围在街道两旁观看仪仗,车撵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跪地高呼万岁。 帝后一路上都掀开车帘,朝着外面露出面容,挥手示意,百姓们更是不停地高呼称赞。 他们去园林游玩一日,端木睿出事的谣言便不攻自破。 之后,惊言堂就收到一封书信,苏婉言手下立刻把信件传进宫里,苏婉言这才得知苏安不见了。 而此时苏安却是被赵恩源抓住,他以为苏安是端木睿,就好好招待他,其实就是把苏安软禁在自己的住处。 赵恩源见过端木睿,跟端木睿负荆请罪过,但端木睿只跟他说了几句话,所以他其实并不了解端木睿。 他就去找苏安说话,跟他聊起苏婉言,苏安那次去山洞里救苏婉言的时候就看出这个北燕二皇子对苏婉言有非分之想,苏婉言事后告诉他,赵恩源把他当作端木睿了,他就将计就计,装出端木睿的样子。 他警告赵恩源:“不要在我面前提婉言,也不要肖想她,上次因为此事去请罪你忘了吗?” 赵恩源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好好,咱们不说她,说点别的。你现在在我手里,你打算怎么办,你们天朝朝廷已经乱了套了吧?” 苏安也笑道:“你放心,乱不了的,皇后现在在宫里,她不可能让朝廷乱。” “我告诉你,我已经放出风去,说你流落民间,被人抓了。你还是想办法快点回去吧。” 苏安慌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这会造成慌乱,但他一想端木睿和苏婉言肯定很快会想到办法解决,他表情就变得坦然了。 赵恩源观察着他的表情,又说:“你若是想不到办法,我来替你想,让苏皖言来代替你。” “你想的挺美,我说了你不要再肖想她。” 赵恩源在和苏安说话中,总觉得他跟自己上次见到的端木睿有些不同,端木睿身上有着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而眼前这个人身上的特质却不大一样。 他又试探苏安:“你真的就不怕耽误了朝政?最近听说匈奴族又在打你们的主意,你就不担心?” 苏安最近的精力都放在打探那些跟燕月堂有勾当的江湖门派上,并不大清楚匈奴族的事,他目光躲闪了一下,“我说了皇后在宫里,她会处理的。” 赵恩源继续试探道:“匈奴族一直都是你们的劲敌,这么多年了,你们也没彻底制伏匈奴族,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有心思在外面晃荡,而且苏婉言好不容易才回一趟皇宫,你都不想跟她团聚吗?” 苏安有点心虚了,“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处理,你知道的。” 赵恩源笑了笑就离开了,当晚他就带着苏安去京城亮了个相,就被见过端木睿的人认了出来,于是第二天端木睿流落民间的事就传得更厉害了,因此才有端木睿带苏婉言去皇家园林游玩的事。 这事一出,赵恩源也就彻底搞清楚自己抓的这个人就不是端木睿,不过他心思马上又活络开了,他想着苏安跟端木睿长得那么像,他们肯定有血缘关系。 他就以北燕国二皇子的身份写了一封书信给端木睿,信件经历辗转终于到了端木睿手里,端木睿看了之后大怒。 他立刻带着信去找苏婉言,苏婉言看了信后对他说:“我就猜测是苏安被抓了,也想到了赵恩源身上。” 端木睿脸色凝重道:“去查的人回来说那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肯定是苏安无疑了,这赵恩源也这样说,还让你跟苏安交换。” 苏婉言立刻说:“我去换回苏安,这次好好会一会这个赵恩源。” “也只有你去我才更放心,不过我不放心你去,咱们可以另想办法。”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保证下次回到你身边还是好好的。” 端木睿沉默良久,他就是不放心,赵恩源不仅狡猾,还一直念想着苏婉言,他真怕苏婉言吃亏,掉进了他的陷阱里。 不过,最后苏婉言说服端木睿,还是去了燕月堂见赵恩源。 赵恩源看见她主动前来,很是惊喜,腆着脸笑着:“苏堂主的到来,让咱们燕月堂蓬荜生辉,也抚慰了在下多日的相思之苦。” 苏婉言冷冷地道:“你不要在我跟前胡说八道,我只会更不想看到你,当日你的手下以为你死了,不敢承担责任,就栽赃我惊言堂,要不是我们,你估计现在都已经成了一堆白骨,对于救命恩人,我劝你多一点尊重,不要做忘恩负义之徒。” “救命之恩在下当然不会忘记,也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人,只是这个跟你们天朝皇上长得极像的人是来刺杀在下,才被在下的人抓住的,这是不是就扯平了呢?” 苏婉言一惊,她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她只好说:“若是如此,就算是我们的不对了。” 赵恩源装作大度地摆手,“他没伤到在下,在下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放在心里。” 苏婉言瞪着他道:“但是你在民间造谣,说端木睿出事,想引起混乱这件事又怎么算?” 赵恩源竟然厚着脸皮笑起来,“哈哈,是因为当时在下怀疑这家伙不是你们皇帝,所以就拿这招试探了一下,你说的想引起混乱这种事不存在。” 苏婉言心知肚明,也不跟他再争辩,就提出腰间苏安,赵恩源答应了她。 第二百五十八章 插翅而逃 苏婉言见到苏安,苏安开口就给她道歉:“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自作主张,不然也不会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出气,这不怪你。”苏婉言虽然理解他维护自己的那颗心,但他现在被人轻易抓到就说明他做的不是明智之举。 因此,她又提醒他:“不过下次最好先跟我商量一下,咱们一起想办法,集思广益之下说不定就能成功呢。” 苏安连连点头:“我记住了,下次不会再这样鲁莽。” 苏婉言走的时候小声对他说:“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不要着急。” 她见完苏安,赵恩源就在外面等着她,还对她说:“我对他还不错吧,吃的住的都是上好的。” “是不错,我还得感谢你。”苏婉言讽刺地朝他一笑。 两人一起往院子外面走,苏婉言不着痕迹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赵恩源又问她:“他到底是谁,为何跟你们皇帝长得那么像,是你们皇帝的兄弟吗?” “你一定考证过他的家族,他们家族有这号人吗?他叫苏安,就是我在拍卖堂无意间看到的,见他跟我们皇上长的像,所以买了回来,名字都是我给他取的。这个世界上长的像的多了去了,说不准哪个地方也有一个跟你长得像的呢。” 赵恩源半信半疑,因为他确实考证过端木家族的人,都是有钉有铆的,根本不可能多出一个苏安来,可除了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若是陌生人,即便再像也不可能到这个程度。 他心中存疑,但也没有再问。 苏婉言却说:“所以端木睿那里你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你就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赵恩源哼笑:“可是光他们长得这么像这一点,我就可以做很多动作,照样能给你们皇帝造成威胁,而且,这个苏安对你来说似乎很重要,你若不答应和他交换,他就只能永远被我囚禁,等我设定的期限一过,我就会把他带到北燕,那时候你想见他一面都难了。” 苏婉言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赵恩源太奸诈了,只好假意答应赵恩源先考虑,“看在咱们交情深厚的份上,在你设定的期限到来之前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好做决定。” “好。”赵恩源像是答应一个美好的承诺似的,脸上的神情柔和,目光也很深沉。 苏婉言转身脸色就从笑嘻嘻变成阴冷,她径直往外走,走到大门口,转过身面对赵恩源,脸上带着笑意,还举起手挥了挥,“下次再见,过两天我会来看看苏安,顺便跟你再聊一下。” 赵恩源点头笑道:“可以,欢迎之至。” 过了两天,苏婉言果然又来了,去看了一眼苏安,就让赵恩源带她在宅子里转了一圈。 又过了几天,她又来了一次,赵恩源着急地等着她的回复,就说他的期限快到了。 苏婉言就说下次一定给他答复,当晚回去,她就入梦,告诉苏安逃跑的最佳路线,这几次她借口去看苏安,跟赵恩源说话都是为了搞清楚那间宅子的布局,给苏安逃跑做准备,她又在梦中给了苏安两种药,并告诉他则呢么做。 在最后关头,赵恩源就特别小心,把苏安看得很紧,看守人数也增多了,苏安故意让他们发现自己手里有药。 赵恩源拿到手下从他那里搜出的药后,就知道一定是苏婉言给他的。 可是每次他们见面,赵恩源都叫人看着的,他不知道苏婉言是如何做到在看守的眼皮子底下把药给了苏安,但他又相信苏婉言一定有这个本事。 他写了手书,让人送去给苏婉言,警告苏婉言不要耍花招,否则他可能会提前把苏安送去北燕。 苏婉言没有理睬他,因为苏安有两种药,一种被收走了,他们就会在这方面放松警惕,不会想到他还有第二种。 而苏婉言这边也配合他,让别人出面给赵恩源找了点事,赵恩源就离开了宅子,苏安就趁着这个机会,用药迷倒了看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们意想不到的一条线路逃走了。 赵恩源回来之后才发现苏安已经不在,他虽然知道这一定是苏婉言的手笔,也猜测到她前几次来是为了踩点,但去找苏婉言对质她绝对不会承认,还有那药她是怎么给苏安的,他怎么也想不通。 他直接去惊言堂找苏婉言,苏婉言还把他当上宾招待,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问他:“赵堂主怎么来了,是告知我最后的期限到了么?还是说苏安又想刺杀你了?” “苏安跑了。”赵恩源见她装得像,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苏婉言装作十分惊讶,“你说他跑了,什么时候跑的?你们那么多人看着他又是如何跑的?” “你不可能不知道。”赵恩源黑着脸说。 “我真不知道,这几天我在门派里都没出门,我怎么会知道。” “他迷倒了看守,那迷药不是你给的?还有那几次你去找我,说要看他,其实是为了给他看逃跑的路线吧?” 苏婉言笑起来,“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每次跟苏安说话的时候,都有你们的人看着,我怎么可能把药给他,还有我去你那里哪次不是你一直跟着,我怎么可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做什么。” 赵恩源被说的哑口无言,他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一趟,他早就想到苏婉言会这么回答,结果来了果真如此,真不知道来这一趟有什么意义。 他无可奈何,只好带着人离开了。 苏婉言提前安排了人手接应苏安,苏安逃出来之后就去了京城。 赵恩源来找过苏婉言之后,过了几天,她安排了帮中事务也回了京城。 进了皇宫,苏安急忙来看她,本来有很多话说,但看到端木睿陪着她,满脸的欣喜立刻消失了,换做一副淡然平静的样子行了礼,问了苏婉言几句就离开了。 他显得有点拘谨,端木睿跟他也是淡淡的,连句温和的话都没有。 苏婉言就对端木睿说:“你们是亲兄弟,为何不能亲热一点,有点亲兄弟的样子。” 端木睿看着她欲言又止,苏婉言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说:“我对苏安确实比对别人好,但是我只把他当弟弟,虽然他比我大。他是我一点点教出来的,又是你的亲人,我对他自是不同,他也把我当作最重要的人,但你放心,我们只有亲情,就跟亲人一样。” 她耐心解释,端木睿看她的眼神就更柔和了些,她又嗔怪道:“这些话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怎么还不放心。” 端木睿握着她的受说:“这些我都知道,但你对我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人,看到你对别人好,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苏婉言朝他笑道:“那你以后就别多想了,苏安跟你不一样,他从小是什么环境下成长的,你呢,虽然你们都曾吃苦,但还是不一样的,所以你要多包容爱护他。” 苏安以前都住在王府,这回来宫里生活,他们兄弟终于在一起,苏婉言就想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让宫人去把苏安请来,她说大家都是家人,吃饭的时候就是应该在一起才热闹。 可端木睿和苏安从小不是一起生活的,而且又是男子,不像女人们之间有那么多话题,他们在一起就没什么话说,也只有在谈论朝廷政事或者说到什么文章的时候苏安可能才会插几句话。 苏婉言跟端木睿说了,端木睿有时候就特意找苏安去谈论这些,有时候苏安也能说出自己的见解,两人便也逐渐亲近了一些。 再说义渠隆那边,他的手下四处寻找跟苏婉言长得像的女子送给义渠隆,但在义渠隆心里苏婉言是独一无二的,那些女子再像也不是苏婉言。 他心里十分愤怒,便打算拿她们试药,但他高大强壮,又眼神阴骘,一脸的凶神恶煞,这些女子被抢来关押着,本来就害怕,他又这幅像是要吃人的样子,就更加胆小。 被他逼着吃药,这些女子就哭天抢地,不停求饶,跟苏婉言当时的大胆更为不同,义渠隆更加愤怒,大发雷霆,大骂那些手下。 他的手下就拿着苏婉言的画像进入中原,寻找更像苏婉言的女子。 而苏婉言这边,在宫里陪伴端木睿一段时间之后,她又回到惊言堂,跟唐门合作以后,在苏鹤鸣的带领下,惊言堂恢复了一部分暗器、武器和机关方面的事务,他们只替唐门设计,因此定时会往唐门交一批设计图纸。 这些东西很重要,也很机密,苏婉言若是有时间,都会亲自去送往唐门。 这次,她又带着图纸和几个手下前往唐门,几天的奔波已经让她疲惫,不巧的是,在路上遇到义渠隆的手下,他们正按照图纸找人。 苏婉言带着手下在路边的茶摊歇脚,那几个人发现她跟图纸上的女子十分想象,是他们见过的最像的,自是不打算放过。 他们暗中跟随,天块黑的时候,趁着苏婉言一行人人困马乏,就在道路中设置了陷阱,苏婉言和手下便栽在了他们手里。 这些人汉话说得极好,一开始连苏婉言都没搞清楚他们是什么来路,他们杀了那几个手下,然后把苏婉言打晕,又熏了迷香,之后才上路。 苏婉言被丢进那群女子里面,她醒来后头脑昏沉沉的,半晌才想起自己被人绑了。 她看到周围的女子,她们有的看起来凄惨,有的已经麻木,她一开始以为自己这是遇到拐卖妇女的一伙人了,但逐渐发现有些不对,这些女子看起来都有些眼熟,她们或多或少都跟她有些相像,她心下就更为疑惑。 她试着询问那些女子:“你们为什么会被抓,是要被卖掉吗?” 一开始大家都看着她,不敢或者不想说话,半晌才有人回应她:“不是,他们不是要卖我们,好像听说我们都长得像一个人。” 苏婉言心想,果然如此,她又说:“他们是什么人,都对你们做了什么?” 那些女孩子就摇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没对我们做什么。” 苏婉言还要问,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就不敢再出声,义渠隆手下开门,间苏婉言已经醒来,就把她带到另一个房间。 他们先是威胁恐吓苏婉言,“你已经在我们手里,你的侍卫也已经被我们杀了,现在没人知道你的去向,所以你必须乖乖听话,否则我们就杀了你。”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中了陷阱 苏婉言什么也不问,假装乖顺地点头。 他们又说:“我们带你去见我们的主人,你长的漂亮,只要好好伺候,主人一定会喜欢你的,会给你荣华富贵。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讨生活不容易,有了我们主人的照顾,你就不用吃这些苦头了。” 他们不知道她就是苏婉言,询问她名字的时候她也没说实话,因此他们以为她就是江湖中一个普通的女子,竟用这一套来说服引诱她,想让她听话。 苏婉言还是点头,他们又威胁她,若是不听话就会杀了她,苏婉言就说保证说会听话。 他们又把苏婉言跟那些女子丢在一起,苏婉言晚上睡觉的时候入梦,考虑了一下,端木睿那边要顾着朝廷,苏安也有自己的事,只有李霄云现在可能闲着。 她就告诉李霄云自己被人绑了,让李霄云在她遇到这群绑匪的周围寻找,又说了跟她一起被关的还有一群和她长得像的女子。 李霄云得知后,迅速来到她说的地方,很快找到苏婉言那几个手下的尸体,又从那群人留下的痕迹中找到线索,然后顺着线索寻找那些人。 而这头,那些绑匪传信禀告义渠隆,说在中原又找到跟画像接近的女子,义渠隆就命他们把人带回去,不过这时候他根本没想到那些女子中就有苏婉言。 苏婉言跟那些女子熟悉了之后,就鼓动她们一起逃跑,她们大部分都不敢,但经过劝说,她们还是愿意配合。 大家商量了计策,苏婉言装作受了风寒的样子,把自己的脸搓得发红,额头更是搓得发烫,身体装作不住冷颤。 女孩子们大叫,说有人病了,快去叫大夫。 义渠隆手下前来查看,见了苏婉言的样子确实病的不轻,但找大夫就意味着会存在让人发现的风险,他们就不想管她,只想把她丢在一边让她病死算了。 但有胆大的女孩子就求手下:“她病成这样,反正也不能做什么,你们让她舒服一点,帮她把绳子解开吧。” 手下不理会,走了出去,他们的领头得知此事,就训斥手下:“这个女子是最像画像的,她病死了咱们回去如何交差?” 手下连忙认错,领头就吩咐:“快去找大夫来给她医治。” 于是,苏婉言不仅手脚上的绳子被解开了,还被挪到更舒适的地方,并且叫了两个女孩子照顾她。 大夫来了之后,苏婉言闹着想吃梨,让人快点去给她找,看守现在不敢怠慢她,就去禀报领头,走的时候让照顾苏婉言的那两个女孩子好好看住了。 看守一离开,苏婉言就对大夫说:“大夫,求求你救我们,我们被刚才那些人抓起来,他们要把我们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卖了。” 两个照顾苏婉言的女子也乞求大夫救她们,“跟我们一起的还有十几个,都被关在另一间屋,你要是不救我们,我们就完了。” 大夫见她们苦求自己,确实事凄惨,但他又不敢招惹那些人,“在下只是一介郎中,好不容易才能支撑起一个家,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得罪不起他们啊。” 苏婉言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求他,就说:“这件事确实为难你,但你能不能出去之后帮我们报官。” “这个,这个可以。” 大夫刚说完,就听到脚步声走进来,三人不敢再出声。 守卫来了,给苏婉言带了两个梨来,又询问大夫诊断的结果,大夫帮助苏婉言隐瞒了过去,给她开了一副调理的药方。 守卫送大夫出院子,威胁他道:“今天你看到的,听到的都不准出去说,我们会有人跟着你,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招,我们连你家里人一起杀了。” 大夫听了这话,出去后连官也不敢报了,战战兢兢地度过了几天。 等了两天没有动静,苏婉言就知道大夫肯定没去报官,就只能另想他法。 而这时候李霄云已经追踪到义渠隆手下,并且打探到苏婉言和那些姑娘被关押的地方。 他躲在暗处寻找机会,义渠隆手下见一时再也找不到跟苏婉言相像的人就打算回匈奴。 有这么多女子,必须要买两辆马车才够,李霄云跟着卖马车的人去了市场,人家挑选好了马车之后,他偷偷在车上放了匕首,以备苏婉言她们到时候逃跑之用。 放好匕首之后,买马车的人见他靠近马车,就凶狠地驱赶他,他故意靠近人家,人家动手把他推开,他就大喊:“打人了,这里有人不讲理,打人了。” “我哪有打你。” 对方十分无辜,见围过来的人多,不想惹出乱子,以免暴露他们的身份,也耽误行程,就要跟李霄云私了,李霄云就讹了他们一笔银子,让他赶紧离开,不要靠近他们。 李霄云脱身,晚上苏婉言入梦,李霄云告诉她,他已经找到他们的落脚点,那些抓她们的人已经准备上路,他在马车里放了匕首,跟她清楚说了放置的地方。 经过接触,他看出那些人行事作风和长相都很像匈奴人,他告诉苏婉言后,苏婉言就想到了义渠隆,并推测出这些手下为何会抓这些跟她长得像的女子。 他们商量好了必须在半路上逃跑,千万不能被他们带往匈奴。 隔天就出发了,女孩子们被分别关在两辆马车里,走了两天,义渠隆手下都有点松懈,中午马车停下暂时休息,吃点干粮喝些水,苏婉言觉得时机成熟,就悄悄告诉女孩子们她会带她们逃走。 有女孩子说:“能逃走自然好,但我们能斗过那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吗?最后没逃出去,被他们抓到会被杀了的。” 苏婉言就跟她们保证:“我外面有人手来救,他本事大着呢。而且就算我被抓,我也会帮你们逃走。” 又有女孩子提出质疑:“不是我们不信你,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又不欠我们什么,为何要对我们这么好?” 苏婉言就说出了实情:“他们要抓的其实是我,只不过他们知道我不好招惹,就抓了你们这些跟我长得有几分像的,结果我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但他们又没把我认出来。” 她说了之后,大家这才明白。 “所以我肯定会救你们出去的,但是到时候你们不要害怕,要拼命跑。” 苏婉言又激励她们一定要相信自己可以逃出去,一定要有这个信念,等逃出去,就可以跟家人团聚了。 给大家做好了思想准备,她又开始装病,义渠隆手下跑来看她,她装作虚弱地说:“我本来就身子骨弱,最近两天连着赶路,一点都没休息,吃不好睡不好,晚上着了风,现在又觉得头疼发烧了。” 手下怒火冲天,大骂她事多,耽误行程,其他手下拦住他,说她肯定能被义渠隆看上,不能误了病情,回到匈奴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或者直接病死了,他们这一趟跑出来就不值了。 他们的领头只好让人去附近的集市找大夫,那些人互相推诿,最后好不容易才有人愿意去,剩下的人三三两两找地方各自歇息。 此时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苏婉言找到车里的匕首帮大家把绑在手里的绳子割断,她避着看守偷偷摸下车,到后面那辆马车帮大家也把绳子解开,又返回车里。 前面那辆车上的女孩子们这时候围在马车门上,把守卫叫过去,朝守卫提出要求:“我们在车上坐了这么久,感觉浑身疼,我们想出去走动走动,活动一下。” “不行,你们都回去坐好。”守卫怒声呵斥着。 “就让我们出去走一走吧,反正现在又没有赶路。” “就是啊,求求你们了。”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吵闹着,守卫最后被吵得不行,就答应让她们出去放一会儿风。 苏婉言也假装被扶着下车,大家一起走了走,苏婉言见守卫站在一起闲聊,或找地方靠着歇息。 苏婉言使了眼色,快速往附近小路逃跑,守卫发现她跑了,大部分就追了过去。 李霄云一路跟随着他们,此时躲在附近,见守卫去追苏婉言,就现了身,义渠隆手下见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就上前呵斥:“你是谁,快离开,快走,离开这里。” 李霄云不由分说,一拳打在领头的那人头上,把他打倒在地,其他人也都过来对付李霄云,苏婉言之前交代过的,那些女孩子见李霄云拖住了义渠隆的人,就赶紧结伴逃跑。 苏婉言这头,她跑了一段路,就等在那里,义渠隆的手下追上她之后,她凭着一把匕首就反杀所有人。 处理干净之后,她又回到刚才的地方,此时那边一片混乱,女孩子们尖声叫着,李霄云和那些男人打得正欢。 义渠隆的人反应过来,刚才出现的这个男人跟苏婉言是一伙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救走这些女子,就有人不再和李霄云缠斗,去抓那些逃跑的女孩子。 有几个跑得慢的就这样被抓住了,李霄云见情况不妙,但又脱不开身,心里正着急,苏婉言这时候正好返回,从地上随便捡了几个石头,随手打中了那几个义渠隆手下,上前解决了他们,就把女孩子们解救了出来。 李霄云这边很快就处理完了,他们俩就带着这些女子离开了这里,先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躲藏。 有女孩子羡慕苏婉言,觉得她不仅功夫厉害,还聪明勇敢,问她是什么身份,苏婉言就说自己是江湖中人,还有人愿意跟随她。 她说自己身边太危险了,而且走南闯北,一年四季也不得闲,太辛苦了,让她们还是回到自己家中。 住得近的,她就让她们自己回去,离得远的,李霄云就找了自己的朋友护送她们回家。 苏婉言夜里入梦,进入到义渠隆的梦境,他很久没见到苏婉言,想念得紧,以为真的是一场美梦,就想上前拉住苏婉言的手。 苏婉言避开,问他:“你是不是派人去中原找跟我长得像的女子?” 义渠隆就说:“我没有派人,是他们自己想讨好我。不过我很想你,若是你能在我身边,我会很开心。” “你撒谎,肯定是你下的命令。”苏婉言说着朝他一笑,“不过,我告诉你,他们确实找到我了,但他们照着画像,以为我只是跟画像很像,根本就没认出我。” 义渠隆心里暗骂自己手下愚蠢,笑着问苏婉言:“那还真是太巧了,是他们有眼无珠。” 苏婉言笑眯眯地又说:“我还要告诉你,我被他们抓住,但我又想办法逃了出来,还带走了那些跟我长得像的女孩子,把你的手下全都杀光了。” 第二百六十章 真心 义渠隆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他抓住苏婉言,“没有她们就没有了,我并不想要她们,那群蠢货死了也就死了,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别的都无所谓。” “跟你在一起?” 苏婉言冷笑,她把手伸到义渠隆面前,手就幻化成一张鬼面,鬼面越变越大,义渠隆就陷入了噩梦中。 苏婉言回到惊言堂之后,再检查红袖的身体,就发现她已经好多了,肚子慢慢消失,她跟惊言堂的人接触之后,大家都对她很好,她性格也逐渐变得自信开朗。 她跟苏婉言更加亲近,照顾着苏婉言的起居,苏婉言知道她没有安全感,就认她做妹妹,她们就以姐妹相称。 苏婉言看着红袖一天天变好,又想起另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就是李云,李云和她一样,是穿越过来的,她把李云送去了倭国做眼线,不知道如今的情况如何。 她夜里入梦,见到李云后,跟她交谈,李云说她到了倭国,一开始做着生意,很快立足之后,她的才学逐渐被人发现,后来就接触了贵族,再后来被老国王看中,做了老国王的妃子。 现在,老国王被他儿子取代,他儿子不仅继承了皇位,竟然还看上她,把她继续留在后宫,新国王现在对她很是着迷。 前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沿海地带从老皇帝开始就疏于管制,倭国海贼势力强大,不断对那里的民众洗脑,说只要归顺他们,他们就不会再来骚扰,并且还会帮他们过上好日子。 沿海的民众苦于倭患,他们反抗不了,又想过上好日子,就逐渐归顺倭国海贼。 到端木睿登基,他想要派官员管制,却发现那里的民众已经背叛天朝,根本不听从朝廷的命令,甚至以倭国人自居。 端木睿派苏鹤鸣带兵去镇压当地反叛的百姓,驱赶倭贼,揭露倭贼的阴谋,挽回沿海百姓的心,这中间李云给苏婉言传回了不少情报,对苏鹤鸣帮助很大。 再说苏鹤鸣取得胜利,班师回朝之后,受到端木睿的嘉奖,朝中官员再一次对他交口称赞,在民间也是名声大显。 等一切安排好了,他就去昭贤看望陈巧巧,陈巧巧到如今也没有找到良配。 陈巧巧自是要置办宴席款待他,他现在已经完全抛开了青涩,身上带着大将之风,但还有几分洒脱的少年气,陈巧巧心里为之着迷。 宫人端上酒来,苏鹤鸣却摆手让拿下去,他今天有很多话要说,而陈巧巧一喝酒酒醉,他怕她明天又忘了,或者什么都不承认。 陈巧巧却坚持要让陪苏鹤鸣喝一点,“你建立大功回来,没有美酒,这宴席就不完美,我必须好好招待你这个功臣。” 苏鹤鸣无奈,只好说:“那就只喝一杯,意思一下就行。” 陈巧巧知道他特意来昭贤是为了什么,但她现在更觉得她年纪大了,而苏鹤鸣正值最好的年龄,她觉得自己跟苏鹤鸣越发不合适。 所以她需要喝酒,喝了酒醉了,今晚说的话就当是梦一场,明天她就当作没听过。 她没说什么,把两人的杯子倒满,端起来敬苏鹤鸣,然后一口气就把自己杯里的酒喝光了。 苏鹤鸣连忙阻止,把她的杯子拿过来,“不行,你不能再喝,你这样喝太容易醉了。” 陈巧巧擦了擦嘴角,脸已经有点红了,只好说:“好,那我就不再喝。” “你感觉如何,没醉吧?”苏鹤鸣担心地问她。 “还好,就是头有点晕。”陈巧巧一只手撑着额头晃了两下脑袋。 苏鹤鸣赶紧想办法让她缓和一下,“那好,先吃点东西,不然一会儿该不舒服了。” 他要给陈巧巧布菜,甚至知道陈巧巧喜欢吃什么,陈巧巧有些惊讶,但觉得可能是巧合,就没有多想。 “你是功臣,怎能让你为我忙碌。”陈巧巧笑着赶紧替苏鹤鸣盛了一碗汤,“这都是用昭贤的特产炖的汤,很滋补养身的。” “好好。”苏鹤鸣心里高兴,端过去大口喝着。 陈巧巧又给他倒酒,让他喝得尽兴,“我再叫来舞乐助兴,就这样我怕招待不好你。” “不用,有你陪着就好。”苏鹤鸣看着她,目光充满柔情,问她,“你可能忘了,有次你也是摆宴席招待我,说了很多,都是关于你婚事的,说你婚事坎坷,别人都对你有诸多偏见,只有我真心觉得你好。” 他笑了笑,脸上带着骄傲,“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但我要说我就是觉得你好,你比别人都好,到现在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离开这么久,你到现在也没找到合适的,而我也过了婚配的年纪……” 他说到这里,陈巧巧打断了他,“不,你现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肯定有很多人家愿意和你结亲,那些都是适龄的女子……” 苏鹤鸣这回打断了她,“但是她们我都不喜欢,我喜欢的是你。” 陈巧巧脸红了,半低着头小声说:“喜欢有什么用,你应该跟更好的人在一起。” 苏鹤鸣摇头,“没有其他更好的人,你就是最好的,我要娶的是你。” “我……我不行?” “为何不行?”苏鹤鸣急切地问道,“当初你觉得我就是个小孩子,觉得我不懂事,但我早就长大了,我对你的心一直没变,也证明我当初说的话不是随便说的。” “那么现在呢,你对我又是什么看法?这些年我从没问过你,我也猜不透,今天,就在现在,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若是你真有不可以跟我在一起的理由,我以后就不再来找你。” 他看着陈巧巧,不想让她再逃避。 苏鹤鸣如今确实是长大了,他的气势逼着陈巧巧只能开口,她目光躲闪,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你长大了,但我,我年纪大了,我们还是不合适。” “除了年纪,还有什么?”苏鹤鸣语气又变得柔和。 陈巧巧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就没有别的原因了是吗?”苏鹤鸣笑了笑,“你就只比我大四岁,如今你看起来跟我也差不多,走出去有谁看得出你年纪比我大,再说女大男小的夫妻多了,人家一样恩爱地过日子。” 陈巧巧又小声说:“除了年纪,我们没有相处过,不知道合不合适。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他们都不是好相与的,有可能拖累你,还有我从小没有得到过太多关爱,其实希望找一个能宠我疼我的人,我想我也值得这样的人。” 苏鹤鸣激动起来,陈巧巧能敞开心扉跟他说自己的想法,他就已经觉得很知足了,他用力点头,“当然,你当然值得,在我眼里,你是最值得我疼爱宠爱的,我会尽我的全力对你好。至于你家里,你既然都能处理好,我有什么不能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我想知道的是,你对我的看法。” 他把胳膊伸过去扣在陈巧巧手背上,“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陈巧巧瑟缩了一下,抬眼有些惊慌地看着苏鹤鸣,苏鹤鸣又问了她一句。 她把手默默捏成拳头,苏鹤鸣那只大手还是覆盖着她的,她脸红地把手抽回去,难为情地低头没说出话来。 苏鹤鸣看着她,心里一阵火烧火燎的,但也知道不能逼她,他笑着说:“好,你不想说就不说。”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招呼陈巧巧,“吃菜,多吃点。” 陈巧巧迟疑着拿起筷子夹菜吃了几口,不过两人再也没说什么。 苏鹤鸣在昭贤呆了几天,有时间就去找陈巧巧,陈巧巧也在接受他,愿意让他接近自己。 苏婉言入梦,询问苏鹤鸣在这边的情况,苏鹤鸣跟她详细说了,见陈巧巧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苏鹤鸣,苏婉言心里着急,就来了昭贤一趟。 她知道陈巧巧想得多,顾虑也很多,就想方设法劝说她,她回应道:“我如今年纪大了,反而不着急,我愿意跟他接触,我会有自己的判断,到时候若是觉得他真的不合适,我不答应他,你就不要再劝。” 苏婉言答应了她:“好,你愿意让他靠近你已经是最好了,真到了那时候我什么都不会再说。” 快过新年了,苏婉言回到京城。 端木睿听苏鹤鸣说过,家里往年过年一定要贴窗花,挂灯笼这些,霍青青和苏语娴那时候觉得贴窗花土气,是乡下人家小门小户喜欢做的事,但苏婉言却很喜欢,自己会去买最漂亮的窗花贴在自己院子里,后来还跟着丫鬟们一起学着自己剪。 端木睿突然想起这件事,为了给苏婉言惊喜,自己学着剪窗花,一开始学剪福字,福字学会了,就学生肖,还有什么喜上眉梢之类具有吉庆意义的。 苏婉言回来的时候,窗户上都已经贴上了,她心里高兴,觉得皇宫里多了些家的温暖,可她又发现这些窗花好像不是那么精致,心里觉得疑惑,问宫人,宫人都避而不答。 端木睿下朝回来,看到她已经到了,拉着她说了许久的话,苏婉言这才问起窗花的事,端木睿有点不好意思,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苏婉言心里的疑惑立刻就解开了,她笑着说:“这窗花是你剪的吧?” 她摸着窗户,不住地赞叹:“真不错,虽然手法有点稚嫩,但剪的已经很好了,比我第一次剪的好,应该好好奖励。” 端木睿立刻来了精神:“要怎么奖励?” 苏婉言眼珠子转了一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样可以了吧?” “就这样可不行。”端木睿把他拉进怀里搂住,在她脸上一阵乱亲,又咬她耳朵,闻她脖子里的香味,顺势就沿着脖子线条亲了下去。 大年初一那天早上,四更天他们夫妇就要起来,苏婉言还想赖床,端木睿搂着她说:“这一年你在外奔波太辛苦了,一会儿为夫给你穿衣打扮,你坐着动也不用动,还可以眯一会儿。” 苏婉言眯着眼睛哼哼笑了几声,“还是算了吧,我怕你穿不好,还得重新来过,有宫女给我穿,我一样可以眯着,还不用担心出错。” 端木睿坐起身,用手捏了捏她的脸,“你看你,小看你夫君了。来吧,该起身了,罗总管在外面可站了好一会儿了。” 苏婉言这才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端木睿笑,然后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端木睿俯身把脸埋在她脖子上,呼吸着香气,咕哝着说:“我现在才体会到那些不爱上朝的君王的心情。” 第二百六十一章 新年惊喜 苏婉言深吸口气,“那幸好我不在你身边。” 端木睿抬头看着她,然后一咬牙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这才叫宫人进来伺候洗漱。 宫女们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进来,行过礼之后说了几句祝福他们夫妻恩爱、携手百年的吉祥话,端木睿十分高兴,立刻打赏了她们大红包。 端木睿果真帮苏婉言穿上了繁琐的皇后礼服,还要给她上妆,苏婉言制止了她,让宫女上手给她完成了。 收拾妥当了,端木睿就去了太和殿,在那里接受百官恭贺,苏婉言在御花园接见官员的夫人们,后来又一起用膳,到了下午才结束。 他们各自回到宫里,端木睿还好,已经习惯了和官员们周旋,苏婉言却觉得已经筋疲力竭,感觉比跟人打一架还累。 端木睿先回去,她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 端木睿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着,给她揉着太阳穴:“辛苦了,辛苦了。” 苏婉言抱怨道:“真的是太累了,跟她们说话要想了又想,我看我还是适合做江湖侠女。” “委屈你了。”端木睿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过了半晌,苏婉言又说:“是不是我这个皇后做得太不合格了?后宫就我一个人,没有妃嫔让我烦心,让我招呼一下官员夫人我都觉得辛苦。” “你觉得辛苦是很正常的,就是回来跟我抱怨一下而已,跟你合不合格没关系。你要觉得累,恰巧说明你在用心,不累自然有不累的做法,你搬起皇后的架子,她们一句话也不敢说,时间一到你就走了,多轻省,但你又想尽量帮我,所以就觉得累了。” 苏婉言笑笑,“还是你最懂我,你最好了。” “累了大半天,吃也没吃好,来,咱们再一起吃点,到了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端木睿拉着她到了饭桌旁坐下,给她挑了些她喜欢吃的菜。 苏婉言吃了几口,就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咱们出宫去走走,街上灯市肯定很好看。”端木睿小声对她说。 “真的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出去逛一逛。”苏婉言兴奋得不行,赶紧起身要去换衣裳。 她虽然也没有经常呆在宫里,长时间还是在外面奔波,外面的世界天高地广,她可以尽情遨游,可京城的街市她却已经很久没有去逛过了。 端木睿也换了衣服,跟罗总管打了招呼,让他有事了帮忙遮掩,这才带着苏婉言秘密出宫。 到了宫外,马车把他们拉到一条街市上,街上点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远远看去,灯光和夜色融合,人潮汹涌,男女老少,热闹非凡。 苏婉言高兴得满眼笑意,端木睿见她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笑。 他们俩手牵着手在街上走着,苏婉言看了一眼牌坊上的匾额,小声念着:“宝丰街。” “对,宝丰街,你看看这街边的铺子和小摊,都是当年在我亲自劝说下,附近街上乱摆乱放的小贩才同意搬到这里来的,现在这里多繁华,人们都愿意来这里逛逛,吃一吃这里的小吃,看看这里的街景,买些日常用的东西,小贩们生意好着呢。” “还真是挺繁华的。”苏婉言郑重地点点头,其实她的心思都在路边的小摊上,因为有很多小吃。 她拉着端木睿就走过去,指着栗子糕说:“我想尝尝这个。” 没想到端木睿还真备了铜钱,问了价钱之后就买了一份给苏婉言,苏婉言边走边吃,“还是我有先见之明,肚子留了空,可以多品尝几样。” 端木睿见她那馋样,笑道:“刚才在宫里让你吃东西,你一口也吃不下,这些东西看着都不好,也不知道干不干净,你还吃的这么开心。” “先不管干不干净,真的挺好吃的,比御厨做的味道还好,不信你尝尝。”苏婉言捏着喂到端木睿嘴边。 端木睿有点不好意思,扫了一眼路人,“算了,我不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甜的东西。” 苏婉言知道他的心态,却笑着故意撒娇道:“你就尝尝吧,不是很甜,你以为人家那么舍得用蜜糖。” 端木睿觉得自己是个男的,在街上吃东西不怎么好看,但苏婉言又撒娇,他只好飞快地咬了一口。 “觉得如何?是不是不那么甜,反而更香更好吃一点。” 端木睿连忙点头,“还不错。” 苏婉言捂着嘴笑了笑,她边走着又吃了几样,就觉得肚子饱了,这才专心看些别的,看到一家首饰摊,卖些自己手工做的头饰,虽然材料普通,但胜在花式新颖又惟妙惟肖。 端木睿见她喜欢,就买了几样,苏婉言对他说:“给我把这支桃花簪插在头上。” 端木睿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头发弄疼了,插好后,又找了摊主的铜镜照了照。 整个过程两人都笑意盈盈,眼里只有对方的样子,幸福都从他们身上溢出来了。 摊主是个大娘,她忍不住说:“你们夫妻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两人感谢了大娘,大娘又说:“祝你们白头偕老,恩爱和顺。” 苏婉言笑眯眯地朝着她作揖,“也祝你身体康健,生意兴隆。” 他们俩站在摊子边,很快吸引了很多女子过来,大娘的生意确实好了很多,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笑了笑,往别处去了。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端木睿问苏婉言累不累,两人正说着,发现前面有人站着打量他们,他们一愣,害怕身份暴露,想赶紧绕开。 “皇……” 是个中年妇人,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大概是母女俩,她一边嘴里喊着,就要朝着他们行礼,端木睿连忙制止了她。 “夫人不要多礼,我们出来随便体察一下民生,街上人多,引起注意就不好了。” 中年妇人连忙点点头,苏婉言又和她说了两句话,双方就分开了。 虽然只是短暂的片刻,但周围还是有路人看到,觉得他们夫妇似乎与众不同,就看着他们小声议论,或者频频回头观望。 端木睿就说:“走吧,不能在这里逗留了。” “好,快走。”苏婉言也发现他们已经引起路人注意。 端木睿拉着她就到了街口听马车的地方,上了马车后,行驶了一会儿,苏婉言掀开车帘看了一下,发现这路好像跟来的时候不一样,就问端木睿:“咱们这是又往哪里去?” “去碧湖。” “碧湖?去那里做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婉言见端木睿还瞒着不说,就笑着不再问。 很快到了碧湖边,这时候天虽然还挺冷,但湖边也同样挂了许多灯笼,还有许多摊贩,游人也很多。 端木睿直接把她带上一艘画舫,还有面孔熟悉的宫人候着,他们一上去就给他们披上披风,坐在窗户旁边,苏婉言发现还燃着炭炉,里面的空间里十分温暖。 端木睿说:“我以前老看着你被别人请来游湖,我当时心里很不好受,今天也算是圆了我一个梦,我终于带你来了。” 苏婉言想了想,她曾被先帝,也就是过去的太子,还有义渠隆这两人请来坐画舫游过湖。 每次端木睿都知道,跟太子游湖的时候他们还未成婚,当天突然出现刺客,她为了保护太子,她受了重伤,去医馆包扎出来,就遇到了端木睿,还是他把她送回府的。 第二次跟义渠隆,那时候他们已经成婚,她回到王府,在廊道上碰到正在等她的端木睿,端木睿那时候跟她表明了心意,还让她不要跟义渠隆走得太近。 现在想来,当时觉得苦恼或者无奈,那些片段也已经埋在记忆的角落尘封,但现在想来,因为有端木睿在暗中注视,她竟然感觉到了别样的温暖。 她笑着说:“谢谢你。” “为何谢我?”端木睿说。 “谢你一直注视着我,只是我正视自己内心的时候太晚,我很后悔当初成婚的时候没有对你再坦诚一些。”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对岸有一排烟花飞到空中绽放,隔着雾蒙蒙的湖水看着更加美好。 苏婉言一脸甜蜜的笑看着对面,端木睿伸手抓着她的手,把她拥在怀里。 “你真老套。”苏婉言这样说着,还掩着嘴笑。 “你不喜欢吗?”端木睿知道她就是口是心非,却装作失望的样子。 苏婉言捧着他的脸,“你还真信啊。老套就是说说而已,其实我很喜欢。” “那就好。”端木睿把她抱得更紧。 过了一会儿,端木睿看着外面问苏婉言:“等以后咱们年纪大了,我就不当皇帝,你也不当皇后,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就过这样的日子,咱们游遍大好河山,看过每一片风景,我要和你一起做侠客。” “我记得上次咱们做侠客的时候,你可都不让我跟你住一间房,你若是在不愿意,我就不愿意了。” 苏婉言知道他说的是上次去魔域的路上,没想到他到现在还急着,就笑着说:“好,以后让你住一屋。” “那还行,我准了,咱们以后就做一对老侠客。” 苏婉言呵呵笑着,在船上呆了一会儿,苏婉言见时辰不早,就催着端木睿回去。 两人下船就在湖边走了走,此时虽然天晚,但游人还是不少。 苏婉言无意间注意到前面有个小偷在偷一个妇人的钱袋,用胳膊肘撞了端木睿一下,努嘴让他看。 端木睿看到小偷,大步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偷扭头看见他,转身就跑,他快步追了上去,妇人也发现自己钱袋不在了,连忙大喊着追小偷。 前面有人加入追小偷的行列,端木睿在人群中灵活穿梭,最后还是他抓住了小偷。 可没想到小偷还有同伙,他吧钱袋往同伙怀里一扔,端木睿迟疑了一下,最后决定去追那个拿钱袋的,可刚才的小偷却追上来,从背后上去用匕首捅向端木睿。 端木睿反应过来想要躲开,但小偷身手也不错,虽然没刺中他后背,但划伤了他的手掌。 一直跟着他们的暗卫见此情形,不敢再隐藏,立刻现身制住了那小偷,又有人往前去追拿钱袋的那一个。 周围的百姓见突然跳出来几个人,伸手厉害,训练有素不说,对端木睿还十分恭敬,便觉得端木睿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在京城里生活的百姓,大多都是见过大场面的,知道京城藏龙卧虎,再看端木睿气质不一般,便猜测他是王侯将相,都上前来行礼。 端木睿连忙低下头,怕有人认出,又连连还礼。 第二百六十二章 眼线 苏婉言这时赶上来,见此情形,知道这里呆不下去了,拉着端木睿就离开了湖边。 离开湖边的路上,突然出现几个蒙面人,手里都拿着刀剑,来刺杀端木睿。 端木睿躲过他们的攻击,拉着苏婉言朝旁边的小路跑去,暗卫赶来堵住了刺客追赶苏婉言夫妻的道路,刺客不愿恋战,跟暗卫交手几招就跑了。 暗卫追上去,但最终还是让刺客逃了。 苏婉言和端木睿迅速回到宫里,暗卫回去禀报没抓到刺客,苏婉言冷声询问他们道:“刺客没抓到在本宫预料之中,他们肯定是有备而来,提前准备了逃跑路线,重要的是,你们有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如果现在去查有没有头绪。” 暗卫没人说话,苏婉言又问了一句:“有吗?” 等了片刻才有人说:“他们大概是一开始混在游玩的百姓里,都穿着不同的衣衫,看起来都很普通,还真没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苏婉言回想了一下事情经过,发现连她都没发现什么,命令道:“你们立刻去查,想一想,有谁可能刺杀皇上,是北燕国,还是匈奴,或者别的势力。若是查不出来,你们就是办事不利,明白了吗?” 暗卫离开,她才去看端木睿,太医已经帮他把手上的伤包扎好,跟她交代说没什么大碍,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伤,她这才放心了。 送走太医,苏婉言就跟端木睿谈论今晚的刺杀一事,他们今晚秘密出宫,那些人很有可能是提前做好准备,若真是如此,就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为了找出这个人,他们没有声张,假装没想到这件事。 第二天大臣们听说他昨晚出宫夜巡,竟然遭遇刺客,大家都一阵后怕,大臣们联名上奏请求端木睿不要再私下出宫,端木睿只得答应。 回到凤栖宫,端木睿闷闷不乐,苏婉言问他为何不高兴,他把官员们劝说他以后不要再出宫的事说了,又感叹:“做皇帝,做皇帝,做得一点自由也没有了。” “臣子们也是操心你的安全,你若是出了事,大天朝怎么办,你的继承人年龄可还小着呢。” 苏婉言说话直接,丝毫不避讳,端木睿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不安慰我一下不说,还说这种气人的话。” “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多想,有我在,我怎会让你出事呢。”苏婉言过去搂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咱们下次易了容再出去,让谁也不知道。” 端木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你这主意好。” 苏婉言又跟他说起苏鹤鸣给他们做了人皮面一的事,结果他们都还没用过,后来话题还是回到刺杀一事。 “我最怀疑的就是赵恩源,最近就他跟咱们的过节大,还有就是义渠隆,等我去会会他们,看他们什么反应。” 端木睿点头:“好,那你小心点。” 苏婉言修书一封给赵恩源,让他来一趟京城,说有重要的事和他商量,又派人跟踪他。 赵恩源还真来了京城,苏婉言出宫去见他,两人约在酒楼,苏婉言只叫了茶水,一道菜都没点。 “你这一点地主之谊都不尽,把我大老远叫来做什么?” 赵恩源走进包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子,就埋怨开了。 苏婉言挑挑眉,正色道:“我有件事问你,你的回答让我满意了就招待你,若是不满意,水都没有喝的。” 反正苏婉言做什么,赵恩源都觉得她有趣,笑了笑,“好,你问吧。” “我夫君遭遇刺客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啊,真的吗?这我还真不知道。” 苏婉言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但判断不出他是不是撒谎。 她冷冷看着赵恩源:“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跟你说最近几天我都在做什么,你可以让人去查。” 赵恩源接着说了自己这些天的行踪,听起来他确实没有刺杀端木睿的可能,苏婉言就点了一桌菜给他,然后自己离开了。 赵恩源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哎,你走了,我还吃什么。” 回到宫里没两天,去查那些刺客身份的人回来禀报,说是查到了接应那些刺客的人,是有人潜伏在宫里做眼线,至于是那方势力,还在查证中。 苏婉言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只要锁定这个人暗中监视就行,别的就先不要做,以免打草惊蛇。 暗卫离开后,苏婉言就去跟端木睿说了这件事,“这个人就是罗总管手下的一个太监,叫卢新。” “卢新,我有印象,看起来很老实,做事也勤快,很得罗总管看重的,谁知道竟然是有人派到我身边的眼线。” 苏婉言也心情沉重道:“是啊,真是防不胜防,不过现在他到底是谁派来的,还不得而知,我已经下令让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端木睿点头,“很好,他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这事就算告一段落,再说义渠隆,那晚苏婉言入梦告诉他自己被他的手下抓住,她不但想办法自己逃了,还救了那些跟她长得像的女子,而且杀了他的手下。 他第二天早起,就觉得昨晚的梦实在太真实了,就跟真的和苏婉言见过一面似的,他派人去查,结果跟苏婉言说的一样。 当时苏婉言装病,有两个义渠隆的手下去找大夫来,找了大夫回来发现同伴被杀,而马车里的女孩子都不在了,他们就反应过来中了计,害怕会去交不了差,他们就在附近躲了起来。 义渠隆派人去探查此事,他们才找上来,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了。 回去后跟义渠隆又讲了一遍,义渠隆一想,这不是跟苏婉言在梦里说的正好对上吗,这是怎么回事,他就翻了很多古籍,琢磨一番后便猜到苏婉言会入梦或者托梦。 他对别的女子没有兴趣,即使长得再像苏婉言,因此他就不再让手下去寻找这样的女子。 他修书一封给苏婉言,向她证实是不是有入梦或者托梦的能力,苏婉言当即回信,说那都是他想象的,她没有什么入梦托梦的本事,还有可能是他做了坏事心虚了。 义渠隆收到回信,看了之后自是不信,就更想得到苏婉言。 昭贤又到了考核任用女官的时间,陈巧巧跟苏婉言传信,询问她要不要去主持这件大事,苏婉言就去了昭贤。 到了昭贤之后,陈巧巧告诉她,虽然已经经历过两次,一部分人接受了,但还是有百姓对这件事比较排斥,所以每次都进行缓慢,基本上只要有女子有这个意愿,他们都要上门跟女子的家人商讨,或者说服,即便这样,还是有些女子不能如愿参加,也只能放弃。 苏婉言感慨,说这件事实在太难,但还是鼓励陈巧巧一定要坚持下去。 她们在一起捋了报名的名单,陈巧巧就跟她指着一个名字叫周白筠的女子说:“我跟她谈过,她饱读诗书,极为聪明干练,是诗礼传家的大户,但是家里就是不愿让她出来做官,还是坚持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我亲自登门劝说过她家里人,但还是不愿意。” 苏婉言感叹:“那倒是可惜了,若她家里实在不愿意也就算了,反正她到哪里都能大显身手。” 陈巧巧叹着气,“也只能如此。” 经过不断协调,终于到了考试那天,所有人都坐下了,突然又有一个女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朝着陈巧巧告罪,说她来晚了。 苏婉言见她神色慌张,还不住往外看,陈巧巧先让女子找地方坐下,然后小声告诉苏婉言,说这个女子就是周白筠。 苏婉言指着外面说:“我去看看,她的家人说不定会来闹事,你先开始考核。” “好。”陈巧巧讲了几句,就说了考核的题目,让她们写一篇文章谈自己的见解。 今天是参照科举,从四书五经中抽取一句话,或者是关于治国,或者是谈孝道、学识,再或者谈忠诚等等,十天后是考察她们解决具体问题的能力,考上之后还有面试,最终才确定能不能被选用。 苏婉言出了考试的贡院,就看到果然有一群人围在门口,叫嚣着让里面管事的出去。 见到苏婉言开了贡院的大门走出来,他们就围过来,吆喝着朝她要人。 苏婉言板着脸,冷静地质问:“你们是谁?为何在贡院外面胡闹?你们不知道今天里面在进行女官考核吗?” 里面有个三十来岁男子站出来制止了家人的吵闹,拱手询问苏婉言:“请问你是负责今日考核的官员吗?” “我是,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但不准在此喧哗。”苏婉言威严地道。 “是是,是我们的过错,但实在是气不过,我那小妹,家里不准她来参加考核,她自己偷偷跑了出来。你们不是说会考虑家中的意见,不强求吗?我们现在就想让小妹跟我们回家。” 苏婉言看着三十来岁的男子,问他:“你是周白筠的兄长是吗?” 男子点头,“正是,不让她参加考核是家父的意思,我们都不敢违背家父,还请见谅,把小妹叫出来吧。” “既然她已经来了,现在正在书写考卷,就这样贸然进去叫人恐怕会打扰其他人。” 苏婉言说到这里,对那男子道:“我看这样,等她今天考完,你们再带她回去,只需要等一个时辰就好。她一心想参加,就这样把她带回去,她不甘心,以后会埋怨怨恨你们,还不如让她了了心愿,若是考得不好,她自己也就死了心了。你看我的提议如何?” 男子被说动了,但迟疑道:“可是家父怨起来……” 苏婉言接过话,“我亲自去家里帮忙说话,你父亲不会追究的,你放心吧。” 男子见她有种不容置疑的气势,就没再说什么。 苏婉言又询问他家里为何不让周白筠做女官,她大哥说:“家里已经给小筠说了亲事,就快要出嫁了,男方家里不想让小筠抛头露面。” 他又说家里不需要她一个女子在外面争脸,她出嫁了,只需要在婆家好好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就够了云云。 周白筠考出来之后,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苏婉言不想失去这个人才,就亲自登门说服她家里人,主要是去见她父亲。 她父亲一看就是个固执古板的人,看到她一脸的不高兴。 第二百六十三章 女官 苏婉言说:“今日我是来告知你们,周白筠考了第二的成绩,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我们希望她能参加下次的考核,我们相信她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女官。” 周白筠得知自己考了第二,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笑意,她父亲扫了她一眼,清了下嗓子,她便用力收起笑容,不敢再显露出来。 她父亲问道:“前两次是那位女相来家里,怎么换成了你,你又是谁?” “我是天朝皇后,皇上把昭贤的事务全部交由我来处理,所以这些事都是我说了算。我亲自来说这件事,也算是给了前辈极大的面子,还请前辈应允。” 众人这才站起身朝着苏婉言行礼,苏婉言受了,又问周白筠父亲的意思,他却说:“老朽不是不给娘娘面子,实在是我们筠儿许了人家,是人家不愿意。老朽认为,作为女子嫁个好人家更重要,这是一辈子的事,做女官能做一辈子吗?” “女子嫁人跟做官不冲突,你们说你们这样的门户不用她争脸面,但在我看来,你们不缺吃穿,在昭贤也有一定名望,若是家里再出来一个做官的女子,有地位,受人尊重,你们家族的门楣只会更加有光彩。” 没想到周白筠父亲却又说:“女子做官就真的有地位,受人尊重吗?你们的女相至今未婚,外面的人都说她什么,你知道吗?” “她虽然现在还未成婚,但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你们周白筠一样,若是男方家里看不得她有本事,这门亲事就最好不要结。周白筠受不了那样的压抑,夫家又见不得她好,这就是矛盾,以后有得麻烦,家里不会安宁的。” 周白筠父亲气得不行,“你可不要乱说,你才是看不得他们好。” “我说的对不对,你自己心里肯定清楚,就算逼着周白筠嫁过去,她一时妥协了,但这辈子都像蒙尘的明珠,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所以我劝你们最好帮忙说服夫家,他们若是愿意让周白筠做女官这门亲事就可以结,若是不愿意,我看还是把亲事取消了。” 周白筠父亲思索了许久才说:“你说的也有对的地方,下次的考核可以让她参加,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别的事,若是夫家说不通,筠儿就死了这份心吧。” 周白筠急切地道:“父亲,我本来就不喜欢这门亲事,我就要当女官,当了女官可以光耀门楣,我一定会让你们为我骄傲的。” 她父亲想要呵斥,苏婉言连忙接话,“虽然现在女官还没有受到太多尊重,但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她们跟男子当官一样会被大家接受并看重,你相信我,就像周白筠自己说的那样,她一定会光耀门楣的。” 据苏婉言所知,周白筠家里,她家里往上倒几辈人,包括她父亲和她这一辈,也没有一个男子做官的,她若是做官就是开了先河。 她说到这里就不想再劝,若是他们不听,再说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就告辞离开了。 第二天周白筠来来感谢了苏婉言,说她家里愿意让她参加考核,而且还会去夫家说清楚,若是他们不愿意她当女官,这门亲事就会再考虑考虑。 苏婉言很高兴,本来还不报什么希望的,没想到周白筠家里也没有那么固执。 周白筠又说,她父亲之所以答应,就是因为看到苏婉言那通身高贵不可侵犯的气派,和不容质疑的坚定,她父亲相信以后一定会像她说的那样,女官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尊重。 听了她一席话,苏婉言很受鼓舞,当时陈巧巧也在,听得很真切。 周白筠离开之后,陈巧巧就说:“我现在也更加坚信咱们做的是对的,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只要咱们一手选拔出来的女官都能做出一番事业,能为百姓带来福祉,大家就一定会接受并尊重女官。所以,选拔女官只是开始,做出实事才是最重要的。” 苏婉言的叮嘱让陈巧巧更加觉得此事的神圣,便更加兢兢业业。 苏婉言也确实发现,虽然选用女官的事情已经进行了许久,朝堂上也已经有好几位女官,但她们的身份和地位确实没有提高,百姓们依然把她们当做异类。 所以现在提高女官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是当务之急,夜里入梦,她跟端木睿说选拔女官的困难,端木睿对她好一番安慰,又给她提了许多实际的意见,让她运用在考核选拔中,还有在分派职务上也给了些指点,苏婉言觉得受益匪浅,才没有之前那么苦恼。 再说她们这边很忙碌,端木蓉在京城知道她们不容易,就想来帮她们。 可她身子现在不便,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她求了秦少俊许久,秦少俊知道她一直惦记着陈巧巧这边,想要过去出把力,加上能做出一番事业也是她的愿望,出去跑一趟也能散散心,因此考虑再三,他还是让人精心呵护着把端木蓉送了过去。 她到了之后,苏婉言特别惊讶,赶紧让太医来给她诊脉,她就特别不高兴:“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我是来帮你们的,不是来给你们找麻烦的。” 苏婉言嗔怪她:“你真是个小祖宗,我是怕你出什么问题,咱们都不好跟秦大人交代。” 端木蓉替她宽心:“放心吧,大不了我就生在这里,有你这孩子干妈在,我什么也不怕。” “那秦大人不得埋怨死我,你那时候正脆弱,也离不了秦大人啊。”苏婉言打趣她。 “谁离不了他啊。”端木蓉红着脸,又说,“其实在家里我是真的紧张,出来一趟,跟你们在一起就放松多了。” 这天,陈巧巧在贡院忙完,准备回宫,她一直也在宫里住着,外面也有府邸,但总觉得不方便,加上听说端木蓉来了,更是着急想早点见到她。 可走到门口,天色已经暗下来,只听到有人在哭,她走过去一看,却是一个年轻妇人,而且是第一次考核考中的,最近苏婉言在组织那些参考的女子学习,她们每天都会来贡院。 她走过去询问:“你怎么还没回家,是因为何事哭泣?是家里不允许你参加考核吗?” 妇人摇摇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看了看陈巧巧,又把目光移开,有点慌张地说:“陈相,多谢你关心,我没什么事,这就回家了。” 陈巧巧还要再问,妇人已经快步离开了,她站在那里心生狐疑,刚才妇人抬起手腕擦眼泪的时候,她发现妇人的手臂上有几条乌紫的痕迹。 她觉得妇人刚才一定是在等她,但当她出现的时候她想说什么,可不知怎么她又隐瞒了。 她想了想,对手下说:“我要跟上去看看,你们在暗中跟着,不要现身。” 手下应了之后,她就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妇人回家,没想到她走到家门口又犹豫了好久才推开门走进去,走进去连门都没关上,就听到传来一个男人呵斥的声音:“天都黑了才回来,又出去浪了一天。” 接着又传来妇人胆怯卑微的声音:“没有,我,我去贡院,学习去了。” 男人又大声呵斥:“学习,学习,你不是考上了吗,还学习什么?” 妇人又低声下气:“后面还有考试,学习了以后考上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男人又吼道:“你到底能不能做上这个官,整天读那几篇酸文派上用场了没?我养活你们几个已经不容易,你不在家看着孩子,难道要让我看吗?” 妇人声音提高了一点:“孩子也是你的,你看一下是应该的,再说你怎么养活我们了?” “你竟然敢顶嘴,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随着男人的吼叫,就听到“啪”的一声响,妇人随后就哭了起来。 妇人喊了一声:“你又打我,晶晶,你快进里屋去。” “我打你又怎么样,你这个贱女人,什么用都没有,就会读几篇酸文,还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肚子也不争气,连个男孩都生不出,我就是要打你,打死你个贱种。” “住手!”在妇人的哭泣声和男人的怒吼声中,突然出现一道女子威严的呵斥声。 男人看着门口,朝陈巧巧不耐烦地道:“你又是谁?” 妇人跑过来,把陈巧巧往外推,“你快走,他不是好人,小心伤害你。” 陈巧巧没有走,对那男人说:“不管我是谁,你打自己妻子就是不对……” 那男人打断她的话,“我打我老婆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你多管闲事,小心我连你一起打。” “你不能对她无理,她是女相。”妇人连忙说。 男人讥讽道:“女相,呵呵,不就是那个没人要的女人,你自己嫁不出去,就别来插手别人的事,你根本不知道我家里是什么情况。” “好,照你的看法,我没有权利管你的家事,但你妻子现在在参加女官考核,她考了第一名,现在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女官行列,她是朝廷的人,你不能打她。” 男人又凶狠道:“就算她当了女官,也是我老婆,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她害的,我打她是她欠我的。” 陈巧巧还想说那男人,妇人朝她摇头,“女相不要再说了,你先走吧,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陈巧巧朝后招了下手,几个手下就出来站在她身后,她对那男人说:“我不想让有心人说我们朝廷欺负百姓,所以我一直没让我的人出来,现在你看到了,若是你再打她,我就会让他们以殴打朝廷命官的罪名把你抓起来。” 男人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她身后几个威武的侍卫,不敢再说什么。 陈巧巧就指派了两个手下留着保护妇人,然后她又叮嘱了几句那妇人不要放弃的话才离开。 她转身却看到围了一圈百姓,那些百姓就说他们是这家人的邻居,那男人经常打他妻子。 陈巧巧又问那男人为何要说是他妻子害了他,邻居们就给她详细说了。 原来妇人家里是读书人,男人家娶她就是以为岳父能做官,后来岳父官是做上了,但在任上犯了错,朝廷治了他的罪,导致一家人都跟着遭殃,家里被当时的朝廷搜刮干净了,就败落下来。 这家男人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岳父倒台,后来又死了,自己家里爹娘兄弟都跟他们脱离了关系,他就没有了靠处,生活就困难了。 平时都是妇人做些针线支撑家用,他什么也不敢,还喜欢喝酒,然后就是打老婆。 第二百六十四章 见死不救 不过这都是前朝的事,这个叫阮希莹的女子在现在考女官,一点问题也没有,不过到时候还有面试,她父亲是犯了什么错,当时都发生了些什么,这些问题都是要问到的。 陈巧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苏婉言,苏婉言就让她忙自己的,这件事她会管到底。 第二天贡院又召集了报考的女子学习,阮希莹还是来了,苏婉言就把她叫到私下里询问家里的情况。 阮希莹低着头小声说:“孩子送到邻居家让帮忙照看着,我相公又出去了。” 苏婉言问她:“我听陈相说,你相公在家什么都不做,既不养家又不操持家里的事务,还老是打你?” 阮希莹犹疑道:“是,不仅打我,还打孩子,说我生的不是男孩。” “我不是故意揭你的伤疤,我是觉得你相公太可恶了,这样的人应该彻底离开他,我劝你跟他和离,或者直接让他休了你,都比跟他在一起好。” 阮希莹抬头看着苏婉言,似乎在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苏婉言目光冷静,她随后就摇了摇头,低声说:“不行的。” 苏婉言保证道:“你放心,就算你跟他和离了,或者被休了,都不影响我对你的印象,该封你什么官职还是会封你。” “可是孩子怎么办,孩子就没有爹了,我的名声也毁了,就算做女官,同僚们也会排挤我。” 苏婉言想了一下就放弃了劝说,因为阮希莹说的没错,在这个时代,被男人休了的女人真的太难了。 第二天苏婉言看到阮希莹,看到她微低着头和瘦弱的双肩就替她难受,可又觉得无能为力,而阮希莹看到她,或许是怕她再次劝说,竟然快步逃跑了。 第三天,阮希莹没来贡院,苏婉言等到下午还是没见她来,就找去了她家里。 男人不在家,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双眼无神地坐在家门口,她走过去弯腰问她:“你是晶晶吗?” 晶晶点头,苏婉言又问她:“你娘呢?” “她被我爹打伤了,在床上起不来。”晶晶说着就瘪了瘪嘴,眼泪成串地流了下来。 苏婉言心里一紧,缓和了情绪才问:“你爹不在家?” 晶晶摇头,苏婉言看到她脸上一片青紫,猜到可能是她爹动手打的,心里就说不出的愤恨。 她对晶晶说:“我是你娘在贡院的好友,你带我去看她好吗?” 晶晶瞅了她片刻就点了头,起身往屋里走去。 走进屋里,苏婉言观察着屋子,发现房子倒是挺宽敞的,但一点陈设和家具都没有,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晶晶把她领到正房,就看到阮希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晶晶走过去说了句:“娘,有人来了。” 阮希莹扭过头看到是苏婉言,想要起身,但她一动就疼得一声叫唤。 “你别动,快躺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婉言按住了她,发现她眼睛肿的一片青紫,脸上也肿的像窝头,鼻空边上还有没擦干净的鼻血。 晶晶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爹打的,把娘打得疼死了。” 阮希莹虚弱地说:“娘娘,我家里这光景,你怎么亲自来了。” “我不亲自来,怎么看得到真实的样子。”苏婉言说完,让跟着她进来的女侍卫出去找大夫。 阮希莹这才哭了起来,“娘娘,谢谢你,孩子这么小,要不是你来,我估计都要死在这床上了。” 晶晶拿着帕子给她擦泪,自己也哭得泣不成声。 苏婉言安慰阮希莹,“我请了大夫来,你先好好治伤,过几天就是第二场考核,你要快点好起来,考上了就好了,到时候再把晶晶安排好。” 阮希莹缓慢地点头,“你那天说的和离,这两天我好好琢磨了,我愿意,再不远离他,我估计会死在他手里。” 苏婉言高兴地道:“那就好,只要你愿意,咱们再想办法怎么和离。” 她们又说了几句,大夫就来了,苏婉言帮着阮希莹看了伤,告诉大夫后,让大夫开方子,或者配伤药。 送走大夫,两人商量着和离的事情,阮希莹的男人就回来了,他看到门外站着几个女侍卫,不敢造次,就站在门前听她们说话。 听到阮希莹要跟他和离,“砰”的一声把门推开,看到苏婉言问道:“你又是谁?” 门外的女侍卫要进来把男人架走,苏婉言制止了她们,对男人说:“我是天朝皇后,负责管制昭贤。” “原来你就是那个让昭贤闹得不能安宁的女人,你竟然到我家来撺掇我妻子跟我和离,告诉你们,休想,我是不会同意和离的。” 苏婉言指着躺在床上的阮希莹,拿出了上位者的气势,“你自己看看,你把她打成这样,你跟他不是夫妻,倒是仇人吧。仇人自然是不能在一起的。” 男人就是个无赖,面对苏婉言这样的身份,他也可以耍横和狡辩。 “她是我三媒六娉娶进门的,我就是把她打死她也是我的妻子,就算你是昭贤的女皇上你也管不着我的家事。” “你把她打死?你眼中还有律法吗?她到底犯了那条过错,让你这样打?她若是没犯过错,那么错的就是你。你要把她往死里打,她为何不能离开你,要等着被你打死吗?凭什么被你娶进门,她连自己的命都要搭在你手上?还有孩子,何其无辜,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在你家里也真是倒霉,摊上你这样无能又坏到骨子里的爹。” 苏婉言知道自己说这些对一个不讲道理的无赖来说是没用的,但她就是气不过,简直觉得气都有点倒不上来,必须把这些话说出来她才能舒服一点。 男人指着她还要说什么,她挥了挥手,让女侍卫把人带走。 她又安慰了阮希莹几句,就出去了,到前院里看到男人,警告他不要再对阮希莹和孩子动手,否则一定会把他抓进刑事司查办的。 她们离开之后,男人又从家里寻了些钱就出去喝酒去了,在酒桌子上,他想起苏婉言劝说阮希莹跟他和离,他气不过就跟同桌的人大骂苏婉言。 酒馆的主人因为苏婉言重视商贩,给他们许多税收等政策上的照顾,非常感激和支持苏婉言,就过来职责他了一顿,他便闭上嘴不好意思再胡说。 夜深了他才回去,已经喝得连路都走不稳,眼睛也是花的,加上天黑,走到河边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踏空,他竟然摔进河里。 酒顿时醒了一些,他不会游水,就大喊救命。这条河离他家不远,这附近的百姓都知道他是个恶棍,打老婆孩子不说,跟他们这些邻居也不对付。 听到呼喊,虽然有人听到,一看是他落水,一方面是不敢救他,怕救上岸惹上一身骚,被他缠上,另一方面确实因为天黑,人家怕跳进水里连自己的命也搭上。 因此,岸上的人瞄了一眼,想了想就都躲了,最后男人就淹死了。 第二天男人的尸体浮上水面被街坊邻居看到,把他打捞上来,街坊邻居知道他们夫妻不和,都觉得是阮希莹把男人害死的,就去衙门报了官。 苏婉言知道此事,就去了阮希莹家中,她家里还在办丧事,衙门的人正要把阮希莹带走,她就让衙门的人等一等,她先问阮希莹几个问题。 “他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苏婉言也觉得为了脱离跟男人的关系,阮希莹有可能会铤而走险。 阮希莹用力摇头,“没有,昨天我什么情形你是知道的,我躺在床上一直没起来。” “那孩子岂不一直饿着肚子?”苏婉言怕她说谎,她是不会不管晶晶的,肯定会起来。 “没有,我没管她。”阮希莹目光躲闪,又摇了摇头。 苏婉言见她这个样子,就怀疑她没说实话,“那我问晶晶了?” 她去问晶晶,晶晶肯定会说实话,阮希莹慌忙说:“别,不要问她。” 苏婉言着急地道:“那你倒是跟我说实话啊,你要是洗脱不了自己,以后你就完了,想想晶晶吧,她以后怎么办?” 阮希莹犹豫了一下就哭着说:“其实是他自己,昨晚喝酒喝多了,掉进了河里,我表哥路过正好看到,但他害怕我男人纠缠,又想到我们母女,加上天黑,附近邻居都睡了,他自己没有把握能把人救上来,就没有管。” 她说完就跪在苏婉言面前:“求娘娘不要怪罪表哥,他只是因为诸多原因见死不救,没有犯下过错。而且昨晚是他来看望我和晶晶,给晶晶带了吃的,要不是这些年他偷偷救济帮扶我们,我们真的是没法活。” 苏婉言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好,我明白了,不会为难他的,你放心吧。快点处理完丧事,还有两天就要第二次考核了,你不能受了影响。” 苏婉言出去跟衙门的人说了情况,衙门的人把阮希莹的表哥叫过去把事情问清楚了,这件事也就结束了。 过了两天,阮希莹去参加考核,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又过了十天,苏婉言和陈巧巧挨个面试,她们已经提前把这些女子家里的情况调查清楚,通过询问之后再做最终定夺。 又过了几天,这一批女官就考核完成,苏婉言赶紧把端木蓉送回了京城。 经过这两次事件,加上女官考核顺利完成,女官都得到了相应的官职,昭贤的百姓对苏婉言和陈巧巧便更加拥护。 而昭贤除了陈巧巧之外,像阮希莹和周白筠这样有才能的女子都成了苏婉言的心腹,帮助她把昭贤打理得蒸蒸日上。 等这边一切都安置好了,苏婉言就回了京城,端木睿见昭贤选用女官很有成效,就让她在京城也推行开来。 在京城推行说容易也容易,因为京城有能力的女子太多了,而且思想更开放一些,说难也难,因为一般念过书有学识的女子家里男尊女卑,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思想更为严重,她们想要冲破家族的阻挠太困难了。 但还是有开明的家族,在苏婉言的努力下,初见成效,选用了几名女官,安排在合适的位置看有没有可行性,因为朝廷现有的都是男性官员,女官的出现,他们也需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苏婉言忙于处理女官的事,终于告一段落休息了几天,又从惊言堂传来消息,说好几个门派的弟子出现中毒的现象,而且是被人在井水里投毒。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双面细作 江湖中传言说是惊言堂做出的这件事,武林盟主闫冰阳带着人去惊言堂问罪,信里说让苏婉言快点赶回门派。 苏婉言不敢耽搁,跟端木睿说了一声就准备离开皇宫,端木睿见事情严重就跟着苏婉言一起前往。 到达惊言堂在沧州的分部,因为沧州聚集着许多门派,所以苏婉言十分重视沧州分部,先前也一直在这里主持事务。 听说她赶回来了,包括武林盟主,还有被投毒的几个门派,包括少林寺在内,都早早来等着准备问罪,还有李霄云爷爷也在。 苏婉言觉得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他们刚下马,还没坐下喝口水,武林盟主就带着几个门派的人讨说法,见端木睿也在,都先行过礼。 端木睿说:“今日先不论身份,把实情追查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闫冰阳就开口道:“那本盟主就不客气了,今日必须要给几个门派有个交代,所以就只能得罪帝后。” 他接着就要说下毒的事,苏婉言刚坐下歇脚,喝了口茶又放下了茶碗,对闫冰阳道:“慢着。” 闫冰阳停下看着她,她又说:“几大门派弟子中毒一事我已经在信中有了大致了解,就不需要闫盟主再陈述,我和皇上刚到,要先喝口水,歇息片刻,然后我还要询问本门长老和弟子,他们已经自查过,若是真是他们下的毒,我绝不姑息。” “我们一路奔波,实在疲累,还请大家见谅,先稍坐片刻,喝点茶,也先消消气。” 她说完朝端木睿使了眼色,端木睿就出言招呼大家不要心急,压压火气,李霄云爷爷也帮着说话。 苏婉言回到后堂,白长老等人已经等着了,他们已经问过所有弟子近日的行踪,堂内确实无人做过下毒之事。 了解完过后,苏婉言就有了底气,可她一出现闫冰阳就问:“苏堂主可有详细了解了情况?最好是跟我回一趟武林盟解决此事。” 苏婉言在刚才的椅子上坐下,回答他道:“我说过我的人已经自查,结果是每个弟子的行踪都很清楚,他们没人去给几大门派下毒。盟主若一定要说使我们做的,可有证据?” 闫冰阳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你们不承认也可以理解,毕竟面对几大门派你们确实不好交代,你要证据本盟主有人证,这就叫他进来说话。” 他示意自己的手下出去带人,人来了之后,苏婉言看了一眼,确定是不认识的人,因此不存在什么过节。 那人作证说,他看见有惊言堂的人往自己门派的水井里下毒。 苏婉言问他:“你是那个门派。” “我是天罡寨的弟子,在伙房里做事,我那天去挑水,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水井附近,我没当回事,当天做完饭之后,大家吃了就中毒了。” 苏婉言对天罡寨没什么印象,只问他:“你为何确定他们就是我惊言堂的弟子?” 天罡寨的寨主发话道:“后来我们查了此事,发现当日惊言堂有十几个弟子大概是执行任务途径过我天罡寨。” 寨主说了具体时间,苏婉言问了白长老等人,那天他们确实有人去那附近执行过任务,但他们不想招惹麻烦根本没做停留。 闫冰阳说:“你们没做停留是你们自己说的,有人作证吗?” 苏婉言立刻顶了回去:“天罡寨所在的地方人烟稀少,这种情况自是无人能作证,但是说我们弟子去水井投毒也是你们自说自话,有除了你们天罡寨之外的作证吗?” 闫冰阳一时说不出什么,往椅子上坐下才想起说词来,“总之你们惊言堂有很大嫌疑,苏堂主最好还是跟我回一趟武林盟,这是为了给大家一个说法,等事情查清楚了肯定会放你出来。” 端木睿这时开口道:“不行,刚才你们的证据只是一家之词,不能作为实证,苏堂主要是跟你走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定会认定惊言堂就是凶手,若想带走苏堂主,还请闫盟主拿出实证来。” 李霄云爷爷朝着少林寺和另外几个门派说:“刚才盟主拿出的证据确实不能服众,至少不能说服老朽,你们看呢?” 少林寺的方丈念了声“阿弥陀佛”,“闫盟主,我少林寺被卷进这件事里,你最好给个稳妥的交代,还有苏堂主,老朽久仰大名,今日见到甚是佩服,但若真是你们做的,还请尽早自己站出来说清楚。” 苏婉言站起来朝方丈拱手:“只要有实际证据,本堂主一定自请责罚,给方丈一个交代。” 方丈站起身,朝着端木睿单手作揖以示尊重,然后大步走了出去,其他人也跟着离开了。 闫冰阳朝着苏婉言冷哼一声,气冲冲地走了。 李霄云爷爷等到最后,苏婉言感激了他一番,他说:“这件事我是相信你们的,自然会替你们说话,你们自己也要快点查清楚,不要趋于被动。” “是,多谢爷爷提点。” 苏婉言和端木睿一起把老爷子送了出去。 人都走了之后,夫妻两人就商量开了,都觉得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操纵。 苏婉言把手下叫来询问那天在天罡寨到底有没有停留,手下说就是没有,不过天罡寨那一带山高林密,也确实没人能证明他们只是路过。 苏婉言又觉得会不会是内部有别人的暗探或者眼线,有可能是这个眼线借着他们的人在天罡寨附近路过,所以跟天罡寨联合起来制造了所谓的证据,但是让白长老私下里查也没查到眼线的眉目。 不过,被下毒的门派,那些弟子身上中的毒很快就解除了,因此很明显下毒之人的目的不是那些帮派,再一次证实了在背后操纵这件事的人就是特意针对他们惊言堂的。 江湖中发生这么大的事,赵恩源绝对不会置身事外,他觉得自己对苏婉言了解,她绝不会做这种小人行径,所以就到惊言堂来询问苏婉言打算怎么做。 苏婉言当时不在,端木睿出来见了赵恩源,赵恩源没看到苏婉言就想离开,端木睿留住了他。 “二皇子这么着急做什么,留下来说说话。” 赵恩源笑眯眯的,“我是来看苏堂主的,最近投毒一事闹得很大,在下有点担心苏堂主。” 端木睿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有朕在,不用二皇子担心,她一切都好,绝不会让那些用心险恶的小人得逞。” “那就好,我就说虽然这关不好过,但苏堂主是绝对不会服软的。” “二皇子今日来,难道不是来打探什么的吗?” “你这什么意思,在下说了,是来看苏堂主的,莫非你怀疑是在下在捣鬼?” 赵恩源摇头,“这种事违背在下在中原建立门派的原则,在下只想跟各个门派都搞好关系,不会做出这种惹众怒的事,你放心吧。” “看来赵堂主一点也不坦诚。” 门口突然传来苏婉言的声音,她快步走进来,解开披风递给了手下,然后才看着一脸懵懂的赵恩源。 “装的还挺像,告诉你,下毒的人我们已经查出来了,就是你燕月堂的人。” 赵恩源辩解道:“你可别胡说,我刚才跟你们皇上说的话可是发自肺腑的,我只想拉拢各派为我所用,不可能下黑手让人痛恨我们,何况里面还有少林寺这种武功第一的门派。” “真的不是你?”苏婉言想了想,觉得赵恩源说的有道理,便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当然不是,你我曾是最大的对手,你应该了解我才对。”赵恩源盯着苏婉言。 “不是‘曾’是对手,是一直都是。”苏婉言纠正他,然后又说,“但我们查出来的确实是你的人,谁知道你又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最终的目的肯定是想暗害我。” “天地良心,这事绝不是我做的,你查出是我的人,到底是谁?” “还在装?你能不知道是谁?” “真的不知,我回去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赵恩源说完赶紧跑了,苏婉言问端木睿:“你觉得他是在装吗?” “应该不是,我观察他的样子,他确实挺慌的,说不定是他的人背着他私自做的。” “那也说不通啊,他手下的人为何要这样做?” 端木睿问:“你们不是查出来人了吗?” “其实我们还没查到具体是谁,我们抓了一个天罡寨寨主身边的人,经过逼问,那人告诉我们是燕月堂的人做的,那人为了栽赃我惊言堂收买了他们,不过他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他们不知道那人是谁。” 端木睿听了沉吟道:“原来如此。” 赵恩源从惊言堂出来之后,跟着他的一个得力手下问他:“堂主,惊言堂现在可查出眉目来没有?” 赵恩源看看他,觉得他问得有点多了,但没怎么放在心上,对他说:“陆柒,苏堂主说她查出来是我燕月堂的人下的毒,你觉得这事是真的吗?” 陆柒一敛目光,大声说:“不可能,堂主可从没有过这样的命令。” “既然她说查出来了,不管是不是,肯定会来责问,再说若真的有人做这事,就是背叛我,你回去给我查清楚。” “是,堂主放心,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赵恩源又说:“这事不要透露出去,让人知道了,那些吃亏的门派肯定会找来。” 陆柒又应了声,过了两天他就把人抓到了,立刻去禀报赵恩源,赵恩源没想到真的有人背叛,审问之后就处死了那个手下。 他不知道的是,陆柒之所以如此关心惊言堂调查此事的进度,是因为他就是这个下毒的叛徒,赵恩源让他查清楚,他就找了个人顶替。 他找的这个人也不是忠于赵恩源的,而是北燕国老国君安排在赵恩源身边的眼线,经常会把这边的消息传回北燕。 因为陆柒某个层面的身份跟这个人是一样的,但这个人不知道他,而且他认定这个人不会背叛老国君,因此便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个人一死,他就安全了,赵恩源依旧很信任他。 但他却暗中放出消息,说下毒的就是燕月堂的人,得知此事,那些弟子中毒的门派就来找赵恩源讨说法,苏婉言自然也来了。 赵恩源责怪手下透露了消息,把那些门派引了过来,但他还是没有丝毫怀疑陆柒,而陆柒还说,可能是惊言堂叫来的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挑拨离间 赵恩源只得赶紧出面,苏婉言笑着对他说:“那日赵堂主说要回来查清楚,不知道结果如何?” 听了她的话,少林寺方丈问她:“难道真的是燕月堂的人下的毒手?” “那还有假?”苏婉言也不怕得罪天罡寨,指着天罡寨寨主说,“方丈不信可以问他,他知道得最清楚。” 天罡寨寨主却反过来职责苏婉言:“你别胡乱栽赃,我看这事是你们双方搞出来愚弄我们这些门派的。” 赵恩源听他这样说,本来还想站出来承认是自己门下叛徒做的,也不说话了,就打算静观其变。 没想到苏婉言朝外围招了招手,“带证人上来。” 苏婉言指着被绑上来的天罡寨的人说:“寨主应该认识他吧?” 她说完看向别的门派,“你们呢,有没有觉得他眼熟?” 少林寺方丈说:“这个人确实见过,一直跟在聂寨主身边的。” 聂寨主便不开口了,苏婉言就说:“我们抓了这位寨主的近身侍卫逼问,他说是燕月堂的人收买他们嫁祸给我惊言堂,因此才有一开始闫盟主找出来的那个证人,这下你们都明白了吧。” 少林寺方丈又当着大家的面询问了那人,在少林方丈面前,那人吓得不行,承认苏婉言说的没错。 “聂寨主,你说呢?”方丈又问天罡寨寨主。 天罡寨寨主一副无赖样,“我们天罡寨穷,就收了些钱财,而且我们弟子也被下毒了,你们应该找燕月堂里的罪魁祸首。” 少林方丈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无奈地问赵恩源:“赵堂主,你说呢?” 赵恩源搓搓手,“刚才我就想主动站出来承认的,但你们又找了证人出来,所以就没来得及开口。事情确实是我的人做的,不过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门下出了叛徒,想引起武林混乱,然后坐收渔利。” “你说有叛徒,人呢?”苏婉言问道。 “已经处死了,证据在此。”赵恩源叫来手下,把证据呈上,是在处死那人的屋里找到的毒药,还有许多银子,不过这自然都是陆柒安排的。 虽然大家对他已经把人处死这种做法有些不满,但证据摆出来了,而且赵恩源赔礼道歉的姿态很诚恳,加上武林盟主从中调停,大家也就不想再追究。 但苏婉言并不想放过武林盟主闫冰阳,当着大家的面对他说:“当初盟主不是说证据确凿,一定要带我回武林盟吗?我很怀疑盟主不安好心,现在你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闫冰阳却说:“那是天罡寨交出来的证人,本盟主也是被他们蒙骗了,这件事怪不到本盟主身上吧,要怪就怪下毒的人太狡猾。” 苏婉言又质问道:“盟主难道就没有私心?当初咄咄逼人,我们还没到就带着各门派等在惊言堂想要兴师问罪,明明那么不经推敲的证词你也信,盟主不至于只有这点脑子吧。” 李霄云爷爷站出来说:“闫盟主,错了就是错了,现在是你担当起来的时候。你作为武林盟主,身份地位之高,应该作为全武林的榜样。” 闫冰阳又看向少林方丈,见他面目严肃,没有帮自己说话的意思,他怕事情闹大了,大家赶他下台,只好对苏婉言拱手弯腰,“是我这个盟主的不是,没有把事情查清楚就去问罪太不应该,实在是抱歉,还请苏堂主原谅。” 苏婉言义愤填膺道:“以后江湖中有什么事,我希望大家不要第一个就想到我惊言堂,我惊言堂真的那么让大家痛恨吗,什么脏水都往我们身上泼,什么脏事都怪到我们头上。” 闫冰阳连忙说:“没有没有,你们惊言堂是最守规矩的,从来没有在的大事上违反过武林禁令,是所有门派学习的榜样。” 苏婉言很不忿地朝他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可他心里对苏婉言却是再一次记恨上了,连带看着苏婉言的眼神都不知收敛的变得狠辣。 苏婉言没意识到,但端木睿却看得真切,他心知不好,这人说不定以后还会害苏婉言,就故意道:“惊言堂既然是武林门派的榜样,可为何盟主还是这般对待惊言堂,武林盟主被选出来就是为了协调和管制各门派的,你这样偏心,实在是不配在这个位置上。” “你……”闫冰阳气得不行,指了一下端木睿,又立刻把手放下。 端木睿扫了一眼赵恩源,“说到底,这是在我天朝国土上,有些人在朕眼皮子底下最好还是收敛一点,闫盟主在这盟主之位上能坐多长时间,朕还是能说上话的。” 他知道闫冰阳是赵恩源一手推出来的,当初他跟苏婉言还在魔域未归,武林重选盟主一事朝廷也顾不上干涉,没想到这新的武林盟主明知苏婉言的身份竟还想害她。 他今天说这些就是想明白地告诉闫冰阳之流,苏婉言是什么身份,不是他们能欺负的,更是告诫赵恩源在他的地盘上不要太放肆。 赵恩源连忙说道:“皇上说的是,之前是在下不了解苏堂主,对她有许多刁难,如今了解了苏堂主的为人,便愿意跟堂主做朋友,再不敢得罪堂主的。” 苏婉言狠狠瞪了他一下,心说做什么朋友,真是胡说八道,他对自己的觊觎之心表现得还不够吗? 端木睿也想到了这一点,气得不能直接点明,只好当众拉住了苏婉言的手。 赵恩源却又对闫冰阳说:“你这个盟主还是不要偏私的好,你难道不清楚苏堂主和皇上多么恩爱吗,皇上心如明镜,虽没有私心,但也绝不会让人欺负苏堂主。” 他这话说的让苏婉言和端木睿觉得还是挺中听的,闫冰阳也明白他这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再跟端木睿抗衡,他也就放低了姿态说了几句好话,这事才算过去。 事情解决之后,那些门派也都回去了。 闫冰阳一开始想要打压苏婉言其实是没跟赵恩源商量的,事后,赵恩源说闫冰阳自作主张,闫冰阳狡辩,说他都是为了燕月堂。 赵恩源说:“不,你不是为了燕月堂,你是为了你自己。” 闫冰阳又解释:“赵兄想多了,之所以没和你商量,确实是为了燕月堂和你,我不想把你搅进这件事里面来。” 赵恩源没再说什么,但心里觉得闫冰阳不堪大用,总是把事情给他搞砸,他已经想着要放弃他,另外扶持别人了。 端木睿回去之后,把赵恩源叫去,摆了宴席招待他喝酒,对他说:“朕已经看出来你和闫冰阳是一体的,他可能就是你扶持上位的。” “你真的看出来了?”赵恩源装作紧张地说,“我们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其实他心里是真的有点紧张。 “不知道别人,但我是看出来了。”端木睿笑笑。 赵恩源点点头,“行,在下知道了,你没有揭穿在下,算在下欠你一个人情。” 端木睿端着酒杯,云淡风轻道:“你在我天朝的地界上建立燕月堂,又扶持武林盟主,你这司马昭之心虽然不是路人皆知,但至少我是清楚的。” 赵恩源自罚一杯,“好好,你清楚就好,那在下还真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一眼就被你看透了,以后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最好是如此,其实朕应该在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时候就把你赶出天朝,但我天朝从来都是以包容的心态对待别国的人,因此朕没有那样做,但若是你再犯下过错,我就有理由赶你出去。” 赵恩源心里气愤,但不敢表现,又自罚一杯,“在下承认这次输了,输得很惨。” 端木睿装出一副跟朋友说话的口吻,“朕还是很欢迎别国有能力的人来天朝交流的,武林的事我也不能插手太多,所以你暂时是安全的。不过,朕觉得你扶持的那个闫冰阳真的不怎么样,通过这次的事,我觉得他有私心,想要拉拢自己的势力,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 赵恩源假装道:“谢谢提点,在下还真没看出来。” 端木睿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你小心一点,别被他算计进去了。” 赵恩源其实有所怀疑,但还不是很确定,因为他不相信闫冰阳敢那样做,以为他只是没本事,经端木睿这样一说,他仔细一想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 端木睿说这些一方面是为了告诫赵恩源,再一方面就是挑拨赵恩源和闫冰阳的关系,他相信赵恩源一定会相信自己说的话。 明白闫冰阳的心思之后,赵恩源就开始刻意疏离他,只想找个机会把他从武林盟主的位置上赶下来。 闫冰阳邀请赵恩源去武林盟做客,赵恩源好几次都没应约,他便感觉不好,觉得他对自己冷淡了,心里就警觉起来。 他写了一封书信送去给赵恩源,对赵恩源说,他扶持他上位的那天起,他们就捆绑在一起了,他赵恩源利用他做的那些事,一笔笔一件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若是想放弃他,他会把这一切都公开,让各大门派知道他的真面目。 面对闫冰阳的威胁,赵恩源一时间不敢再有所动作,但心里对他却是真切地记恨上了。 这件事之后没多久,苏婉言入梦,见到李云之后,李云告诉了她一件大事。 倭国现在国力强盛,想要攻打天朝和周围的国家,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李云知道倭国国王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想办法给苏婉言传递消息,她把消息传出皇宫,给了潜伏在倭国的其他人,但这些人不慎被倭国国王的暗探抓住,最后传消息的人撑不住严刑拷打,李云便暴露了。 倭国国王爱慕李云,舍不得杀她,把她软禁在宫里。 苏婉言入梦的时候,李云已经被关了,她十分自责没有早一点入梦跟她取得联系。 李云也自责,说自己太心急了,要是耐住性子再等一等就好了。 苏婉言很是担心她的安危,便问她:“倭国国王不会对你做什么吧?” 李云轻松地道:“你放心,他舍不得杀我,我只要主动认错,讨好他,他就不会对我如何的。” “那就好,真是难为你了。” 李云摇头,“对了,我妹妹现在如何?” “她也很好,又长高了,亭亭玉立的,很漂亮。你放心,我把她照顾得很好,读书识字、女红、礼仪,一样也不落下。” “你也放心,倭国国王无论对我多好,我都不会动心的,我会一直记得自己是天朝人,以后会回到天朝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艰难潜伏 苏婉言心里一阵感动,“我保证你一定会回来,会见到你妹妹。” 她从李云这里得到如此重要的情报,立刻告诉了端木睿,两人商量着,肯定是要让周围的小国一起抵抗倭国,不能让他们一国来承担这次重任。 苏婉言就派人到周边小国去散播消息,把倭国的野心揭露出来。 那些小国里有的对倭国产生好奇,有的恐慌,都暗中派人去倭国打探,看看这个国家到底是什么样子。 探子回来各国才知道倭国人少地广,根本不足为惧,但也有更厉害的探子,打探到倭国藏着很厉害的武器,不用浪费力气就能打死一群人的那种。 这件事传出来之后,虽然不知道那种武器具体是什么样子,但各国人都很恐惧。 加上从沿海地域一直都流传着倭贼烧杀抢掠,屠杀百姓的恶名,便觉得倭国都是些嗜血残忍的人,各国就更加害怕倭国越过大海打过来。 于是各个国家都派出使者与别国联系,很快各国就形成了一股联合势力,其中数天朝和北燕国势力最强,端木睿和赵恩源也暂时形成合作的关系。 但是赵恩源是个脸上常笑,表面上为人温和的人,因此在这股联合势力中就更受欢迎,很多国家都愿意和他结交,跟他关系更为亲近。 苏婉言发现这种状况,就跟端木睿说起来,端木睿说:“我也发现了,但不得不说这就是他比别人强的地方。” 苏婉言说:“所以咱们不得不小心,如今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等打完了倭国,或者倭国还没打下来,他们说不定就已经倒戈相向,在赵恩源的煽风点火下一起对付我们。” “你说的对,一定要防备他们,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他拉拢,跟咱们一起的不是也有吗?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他们就会发现赵恩源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而我只需要用实力说话,那些愿意依附我们的自然会看到。” “是的,无论何时,最终拼的还是实力。”苏婉言亲昵地拉住端木睿的袖子,“就像我,无论何时都会支持你一样。” 再说李云这边,她往外传递消息的事情暴露之后,但传递情报的人死咬着没有把自己是天朝人的身份说出来。 那些人被杀,李云假装失忆,坚持说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倭国国王追根溯源,打探当初她的商人身份,但李云早就抹掉自己当初从海上上岸之时的痕迹。 她很谨慎,当初她因为学识渊博,被倭国贵族注意到,混迹这些夫人中间的时候,在谈话交流中又从未暴露过自己是从天朝来的,因此倭国国王一直也没查到她的根源。 李云又跟国王生气,和他大闹,说他不信任自己,她还试探过,对国王说既然不信任她,就把她杀了,但国王不舍得下手,并且不再追查。 国王为了试探她的真心,专宠别的妃子,但李云丝毫没有表现出伤心和愤怒,国王便知道她不爱自己。 苏婉言又入梦见到李云,李云把这些事告诉她,苏婉言还是担心她的安全。 “你既然已经让他怀疑上了,以后肯定会没完没了的试探和追查,他又得不到你的真心,时间长了就会放弃对你的感情,那时候他对你可能就不会手软,所以你只会更加危险。” 李云思索片刻,觉得苏婉言说的有道理。 苏婉言劝她:“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想办法快点离开倭国,回到天朝来吧。” 李云摇头,“不行,我必须留下来,好不容易我才能靠近核心人物,他们最近已经开始准备进军内陆,这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走。” “可是你再留下凶多吉少啊。” 李云坚持道:“大不了我就主动一点,假装喜欢上他,他就不会对我那么防备了。” 她说到做到,国王再来看她,她就对他亲近一点,对他显示出好意,她就接受,并试着感谢和回报。 几次往来,国王再问她,她就说被国王感动,国王既舍不得杀她,又对她好,她一颗心被融化,愿意陪伴国王,国王便重新宠爱她。 如此一来,李云就能打探和接触到倭国政事,苏婉言每次都约定好了入梦的时间,她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知苏婉言。 苏婉言再转达给端木睿,端木睿又有选择性地把消息告诉同盟的其他国家。 而此时,陆柒把苏婉言和端木睿的双重身份昭告江湖,江湖中一些重要门派之前是知道的,有的是自己打探,比如之前跟他们有过合作的虎啸门,还有些是猜测之后,苏婉言和端木睿自己承认的,比如上次投毒事件被波及到的那些门派都已经知道。 陆柒在暗中一宣扬,所有人就知道了,有些门派就担心苏婉言和端木睿别有目的,像老皇帝那样想收服他们为朝廷所用,当然肯定也存在想浑水摸鱼,从中得利的。 他们合计起来找到武林盟主闫冰阳面前,想要先下手为强,好铲除苏婉言和端木睿的门派。 闫冰阳经过上次的事不敢再自作主张,就把这些门派的想法告诉了赵恩源,想向他讨点主意。 但赵恩源自己的身份因为上次端木睿搅局已经被人怀疑,他就不敢再参与此事,便没有回应闫冰阳,闫冰阳没得到他的指示,就没有答应跟那些帮派一起对于苏婉言和端木睿。 而苏婉言和端木睿觉得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没再想办法遮掩,赵恩源还把那些门派的打算告诉了苏婉言。 苏婉言问他为何这么好心,他回应的是,“咱们如今最大的敌人是倭国,我不想让你们分心。说实话,那些帮派已经找到闫冰阳那里,闫冰阳讨我的示下,我没有表示,他也就没敢行动,所以那些门派暂时应该不会出手。” 苏婉言调侃道:“那这次我倒要感谢你顾全大局一回。” 赵恩源腆着脸,“那是当然,我会让你越来越发现我的好。” 苏婉言见他说着说着就不正经起来,便不再跟他说话。 赵恩源跟苏婉言等人为抵抗倭国忧心,但在北燕国国内,老国君身体日渐衰弱,他们的大皇子明着是在老国君面前尽孝,实则一直觊觎皇位,讨好老国君,想让他把王位传给自己。 赵恩源的心腹大臣看到这个端倪,都反对老国君这样做,但老国君常年被赵恩源压迫,做了很长时间的傀儡皇帝,他心中其实十分怨恨,尤其眼看自己快要死了,他不甘心皇位落到赵恩源手中,也是为了让大皇子和赵恩源互相争斗,就把皇位传给了大皇子。 但朝中不论军权,还是重要官员都是赵恩源的人,都掌握在赵恩源手中,大皇子想要夺过来不是那么容易。 赵恩源收到消息已经晚了,老国君已经一纸诏书传了位,他心里暗恨,但也不把大皇子放在眼里,回了一趟北燕国,部署一番,让自己手下的人都小心大皇子势力的渗透,为了国家的稳定,又让官员们在政事上配合大皇子。 苏婉言和端木睿得到消息,武林盟主闫冰阳召集了所有门派密会,应该是在商量如何对付他们,他们就赶到武林盟闯了进去。 一时间会场安静下俩,都吃惊地看着他们,他们突然闯入,那些对他们帝后身份忌惮的门派就以为他们要来剿灭大家,就拿起武器想拼出血路逃走。 闫冰阳心虚,因此不敢站出来,武功排名第一的少林寺也在,方丈上前质问他们:“你们闯进来意欲何为?” 苏婉言说:“你们今日聚集此地不是更可疑吗?我们虽然身份特殊,但也是武林中人,你们聚会为何不知会我们一声?把我们排除在外难道是在商量什么阴谋针对我们?” 门派中有人开口道:“我们背景没有你们强大,不敢与你们为伍,自是要避开你们,免得有些人别有用心。” 苏婉言看着那人,“你倒是比他们都坦诚,但我惊言堂建立时间不短了,还有皇上的镇魂暗杀团算是一半的江湖身份,比惊言堂成立得更早,我们要是有别的想法早就有所动作了,老皇帝就曾打算收服江湖势力,我们若是有二心,那时候就应该从中出卖你们,可我们没有,这说明什么大家难道想不明白?” 各个门派开始小声议论,苏婉言又说:“但我们今天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跟大家追究这件事,我们是想告诉大家倭国已经开始准备攻打内陆各国了,你们应该都还不知道吧?倭贼长时间横行沿海地带,他们的凶残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吧。” 大家沉默了片刻,有人说:“倭国不就是个小国家,而且沿海地带不是已经平了倭乱了吗?” 还有人比较机敏,知道苏婉言说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江湖门派加入抵抗倭国,就说:“反正倭贼打也只是在沿海一带打,又打不到咱们内陆来,咱们这些混江湖的其实也没什么本事,就是混口饭吃罢了,你们朝廷养着军队,让他们打就好了,找咱们又有什么用。” 端木睿这时才开口道:“之前的倭贼主要还是民间自发组织,官府参与的较少,而这次是倭国皇帝下令,调动整个倭国的民众想要占领我们内陆的土地,是大举进犯,而且不是还有人打探到倭国有很厉害的武器,按照我们的猜测,应该跟火炮一样,或者比火炮还厉害,一炮就能打翻我们的整条战船的那种。” “我们有细作在倭国潜伏,她从倭国传回来的消息就是这样,所以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若真的就这么容易对付的话,我们几国也不会联合起来。” 他看向赵恩源,“你说是不是,北燕国二皇子,燕月堂堂主赵恩源。” 他这一称呼,所有人都看向赵恩源,大家又窃窃私语起来,赵恩源见自己身份被曝光,心下暗恨端木睿狡猾,但他打着哈哈站出来说:“是是,我是北燕国二皇子,对你们中原侠义江湖向往不已,因此来建立帮派玩一玩,以前有对不住大家的地方还请见谅。” 包括燕月堂的弟子,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听说他的身份,都拿戒备和排斥的眼神看着他,他便又解释了一番自己对大家没有伤害之类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共抗倭贼 端木睿不想在今日的场合追究这件事,对大家说:“北燕国地处北境,倭国从北边的海域上岸,打通我天朝一小片国土就会深入北燕,因此北燕国这么强势的国家都要跟我们合作,更别说咱们天朝自己人了。” 赵恩源也帮着端木睿说话:“是啊是啊,咱们江湖门派高手如林,比起那些士兵可强多了,咱们的战力一加入肯定会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你们难道愿意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倭国人残害,自己的国土被强占吗?等大家成了亡国奴,你们还能做逍遥自在的江湖侠士吗?所以大家好好考虑一下。” 苏婉言也说:“首先我们集结大家的力量就是为了抵御倭国入侵,没有别的目的;其次,倭国这次入侵真的不是小打小闹,希望大家重视起来,免得到时候做别人刺刀下的亡国奴;还有就是,我愿意拿出巨额的银子作为军饷和奖励支持这次的抵抗。大家若是愿意加入,都可以在今天表态。” 唐门的人主动站出来表示:“我们唐门跟苏堂主结交这么久,我们相信她的人品,也愿意配合调遣,加入抗倭的队伍。” 苏婉言连忙感谢,她又问少林寺方丈:“大师是武学泰斗,德高望重,我想征求你的意见,当然我们不会强求。” 少林寺方丈说:“我一个人不能做出决定,还要回去跟师弟们一起商量。” 苏婉言心里有些遗憾,但还是说道:“好,我们会静候佳音。” 其他门派见向来正气凛然的少林寺都在犹豫,便也没几家立刻同意加入的,苏婉言和端木睿只好先返回惊言堂。 回到惊言堂后,两人还在为此事发愁,苏婉言说:“可惜咱们今天的成效并不那么好。” 端木睿默认了,片刻后才说:“他们似乎对这件事还是没有足够的重视,觉得抵御外敌只是朝廷的事,跟他们没有关系。” 苏婉言点点头,“而且说不定有些人还在想着内斗,不相信我们,觉得把他们召集起来肯定有什么阴谋,还有比如像闫冰阳这样的,他知道倭国入侵不是闹着玩的,但他有私心,就想趁着大家把心思放在抗倭上搞阴谋手段。” “你说的很对,这种人太可恨了。” “我有个主意,你看能不能成,咱们让自己的人在江湖散播令人恐慌的消息,就说倭国人想杀光所有天朝人,而且他们倭国忍者的忍术十分厉害,倭国国王会派大批忍者进入中原打击这些江湖势力……” 苏婉言跟端木睿耳语了一阵,端木睿觉得这个办法肯定管用。 等实施之后,果然有些门派主动害怕了,到惊言堂来寻求庇护,也愿意加入抗倭的队伍。 闫冰阳看到这个情形,私下里就联系那些门派,想稳住他们,不让他们主动投靠苏婉言。 这些门派对倭国忍者的传说有所耳闻,就想办法去打探,结果得知忍术堪比巫术,能召唤各种动物为自己所用,还能隐身等等,是他们这些随便练点招式的江湖人士不能对抗的。 还有倭国攻打内陆已经势在必行,不是苏婉言和端木睿在危言耸听,因此他们又反过来觉得闫冰阳是在利用他们,想用他们来对付苏婉言和端木睿。 而对付他们,就是在跟朝廷做对,他们更不敢了,便只得去苏婉言那里跟他们合作。 闫冰阳眼看笼络不住这些江湖门派,又发现赵恩源好像也跟苏婉言合作了,就去找赵恩源,询问他真实的态度。 赵恩源说:“告诉你,我就是北燕国二皇子,我现在代表的是北燕国而不是燕月堂,我需要维护北燕的利益,倭国人若是打来了,天朝虽然首当其冲,但若是没有大家同心协力的帮助,若是天朝战败,我们也就危险了,所以我要跟苏婉言和端木睿联合,也是跟天朝合作,这就是我真实的态度,你明白了吗?” 闫冰阳不说话了,他对于赵恩源再次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感到很失落,感觉自己被骗了。 赵恩源对他说:“你又是什么态度,你是相信这次事件的严重性的吧,但你又是在做什么,就是想跟苏婉言抗衡是吗?那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参与,而且为了抗倭,为了不让他们分心,我会让燕月堂出面反对你。” 闫冰阳却质问道:“北燕国二皇子,你就是个骗子,我看你就是被美色迷惑,你忘了你的初衷,你当初建立燕月堂,把我推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北燕国,现在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北燕国,你以为呢?就算我想娶苏婉言,也同样是为了北燕国。” “为了北燕国,一开始可能是真的,但现在就不一定了,现在的北燕已经是大皇子当政了。” 赵恩源讥讽道:“你又不是北燕人,你认识我才多长时间,你懂什么。” 闫冰阳十分愤怒:“所以我对你来说是什么,就是让你利用的工具,现在觉得我没用了,就想反对我的做法?” 赵恩源觉得现在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直接站起来对外面的手下说:“送客吧,我这里已经容不下你的野心了。” 闫冰阳恨恨地走出去,自此,两人也就闹翻了。 各个门派逐渐也都不听闫冰阳的,都加入了抗倭的队伍,大家同仇敌忾,私下里商量着该怎么与倭国对抗。 苏婉言和端木睿见目的达到,和赵恩源商量如何把这些门派利用起来,是单独编成一支队伍,还是把他们编入朝廷大军中,或者是根据他们各自的能力具体规划。 于此同时,闫冰阳似乎觉得自己被孤立,那些门派知道他的用心,也不再追捧他,他便更加记恨苏婉言和端木睿,还有赵恩源,他竟然私下里派人去暗杀苏婉言。 但苏婉言一直有防备,把刺客抓了起来。 所有门派经常回聚集起来商量抗倭的事,苏婉言趁着这个机会把刺客带到集会的地方。 刺客一直不说是谁派来的,苏婉言猜到是闫冰阳,但还不敢确定,就告诉刺客,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他,达到以儆效尤的效果。 苏婉言把他绑在树上,对所有人说:“这个人想要刺杀我,被我抓住,我作为惊言堂堂主,天朝的皇后,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杀了他,你们会认为我做得不对吗?” 底下的人小声议论,但没人站出来说话,苏婉言就是想吓一吓刺客,刺客吓得不行,朝着闫冰阳求救。 “盟主,我……”他看着闫冰阳,想说又不敢说得太清楚。 闫冰阳把脸扭到一边假装不认识他,刺客看到闫冰阳这情形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苏婉言却对刺客说:“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你若是说出是谁指派的你,我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刺客不再说话,苏婉言开口道:“我刚才听到你喊盟主,是在叫咱们的闫盟主吗?” 闫冰阳一头怒了,“你别拿自己的身份来压我们,也别诬陷本盟主,本盟主根本不认识他。” “你真的不认识他?”苏婉言也不拘小节,把手伸进刺客的怀里,从他贴身的地方掏出一件东西,那是一块碎玉,上面写着小楷字,他朝着所有人展示,“看看这是什么。” 她又对刺客说:“这是不是闫盟主给你的?这是你们武林盟的信物吧。你们前盟主是我朋友,我看见他身上佩戴过,这上面的带子颜色不同,代表着级别不同,这是正红色的带子,就是盟主所有的。” “你身上为何有盟主的信物?”苏婉言假装不明白,问刺客道。 “我……”刺客原本想说是他偷的,但他知道说出这话,闫冰阳肯定就撇清了,但他就是罪加一等,因此他又闭了嘴。 苏婉言又问闫冰阳:“闫盟主把自己的信物交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是为什么?” 闫冰阳同样想到了他的信物被人偷了,苏婉言朝他摆手,“你就别狡辩了,也别说什么被偷,或者丢了的话,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信你会丢。” “这刺客就是你派来杀我的,我跟门派的兄弟姐妹们在探讨如何抵御倭贼,可你呢,你对我什么时候积压了如此多的仇恨,竟然在这种时候,外敌入侵的前夕想要杀我,你根本不配当这个盟主。” 这些门派因为之前觉得被闫冰阳利用,加上闫冰阳其实根本不算个称职的盟主,经常欺压那些弱小的门派,此时见闫冰阳被当场揭穿,苏婉言又是真正有实力的人,他们就附和着苏婉言站出来指责闫冰阳。 有人直接说:“他既然不配当这个盟主,咱们就把他赶下台,重新推选更能胜任,又正直无私的人来担任。” 此话正和苏婉言的意思,见有人说出这话,下面就直接提出让苏婉言和端木睿担任盟主。 苏婉言却拒绝道:“这就不妥了,之前很多人都觉得我们把各大门派聚集起来就是为了收服你们,我们再做盟主岂不被人更加误会了?” “除了你们,一时也选不出别人来做这个盟主啊。” 苏婉言道:“今天我把这刺客拉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声讨他,就是为了揭穿闫冰阳的真面目,把他这个只为一己私利,不顾大局的小人赶下来,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今后我们就可以一心商讨抗倭大事,不用再提防他做些小动作。” “至于新盟主,我们可以暂管,为了大家觉得公平,再加上赵恩源,毕竟他是北燕国皇族,又是燕月堂堂主,也是这次盟军的主力。等抗倭一事结束,咱们在选举新的盟主,那时候一定会从抗倭战斗中涌现出更多有能力的英雄来,新盟主也就不愁没有合适人选了。” 苏婉言不自觉地又给大家画了一张大饼,所有人又都跃跃欲试起来。 再说陆柒这个人,他是北燕老国君派到赵恩源身边的细作,但他还有另一重更重要的身份,他从小就在北燕国长大,之所以赵恩源那么信任他,就是因为他那时候就是陪在赵恩源身边的小厮。 但是,他其实是倭国派到北燕潜伏的细作,从小就带着使命来到北燕了。 他把内陆各个国家联合起来,并集结了中原的江湖势力一起抗倭的消息传回了倭国,而且端木睿无意间说出倭国也有他们的细作这件事,他也告诉了倭国国王。 倭国国王又怀疑是李云传递出去的消息,就暗中调查,但查来查去,没有查到李云跟任何可疑的人有过接触。 李云发现他在调查自己,就去质问倭国国王,倭国国王一开始不承认,李云就大哭起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大战在即 倭国国王只好承认查她了,“是,我查了。我承认,你就别再哭了。” “我哭是因为你不信任我,不是因为你不承认。”李云停了哭声,抹着眼泪,“我倒要问你,你有没有查到我的把柄?” 倭国国王帮她擦眼泪,并摇了摇头,她眼泪又不停往下掉,“你看,没查到证据吧。那么你现在还信不信我?” 倭国国王点头,“好了,你别哭了,我心疼,我相信你。” “你真的信我?”李云又向他确定一次。 “真的信,对你起了疑心,我很抱歉。”国王郑重地点头。 李云这才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以后不要再随便怀疑我,否则我永远都不理你。” 虽说没查到证据,国王也暂时不再怀疑她,并且立她为王后,但朝中大臣不满国王宠爱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都一起上奏,在贵族中推荐女子成为王妃。 李云知道这件事后,假意生气,跟国王闹脾气,国王心中暗喜,但为了笼络贵族势力,便答应了大臣们,封了他们推举的两个女子为妃。 他去给李云解释自己的难处,为了将要开始的入侵战争,他不得不这样做,让李云能理解他,李云假装难过,哭了一场,最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还经常陪伴那两个王妃,两个王妃在她面前也很是得意。 她便知道国王对她的爱其实有限,不像端木睿对苏婉言那般一心一意,她对国王便没有一丝愧疚,心安理得地把消息在梦境中传给苏婉言。 倭国是岛国,土地贫乏,人口也少,一直不能有太大的发展,倭国历代国王都想解决这件事,到了这一任国王,积攒了实力,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始进攻内陆,扩张领土。 得知相隔不远的胡佛国也有这个打算,两国就达成协议,联合起来共同进军。 苏婉言再次入梦的时候,李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又把她了解到的胡佛国的情况也一并告知,叮嘱他一定要做好充分准备,跟这两国的交战千万不能失败,否则天朝这次肯定要遭受一次大灾难。 苏婉言把这件事告诉端木睿,端木睿也紧张起来,又要再多做准备才行。 陆柒传回的消息称端木蓉和苏婉言夫妇十分厉害,不仅自己功夫强,还善于笼络人心,手下有很厉害的大将,还有许多高手,并且做事也有手段。 倭国国王就想在开战之前,先把端木睿拿下,这样既可以打击天朝和各国盟军的士气,又能除掉一大劲敌。 而李云在倭国国王的书案前看到端木睿的画像,便猜到国王要对端木睿不利,在苏婉言入梦时就告知了她。 苏婉言和端木睿商量之后,传令下去,让周围的人一定要注意端木睿的安全,对方的暗杀可能采取各种办法。 端木睿再也没有外出过,只能一直呆在宫里,而身边的宫人只留下特别信得过的,多余的人手一概不用,并且一日三餐都极为小心。 就这样过了一段紧张的日子,苏安见实在不成,他跟苏婉言商量,对苏婉言说:“我愿意冒充皇上,让皇上藏起来,这样便吸引了倭国国王的注意,皇上就安全了。” 苏婉言立刻反对,“不行,这样把你暴露在外,你太危险了。” 苏安安抚她:“你放心,只是把皇帝偷偷换成我,之前所部署的那些保护措施还是继续,这样做只是又多给了皇上一层保护而已,我也不会有事的。等到正式开战的时候,我再代替皇上去边境。” 苏婉言却说:“在宫里装一装还可以,去边境可不行。” “只是在宫里有什么意义,代替他去边境才能起到更大用处,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在这种时候,国家大事更为重要,那些将士都能牺牲,我又有什么不可以,只要能把入侵的敌人赶走,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苏婉言听了他的慷慨陈词很是感动,心想他作为皇族的一员,从来没有得到一点善意的呵护,却还愿意牺牲自己,真是难能可贵。 苏安见她没出声,以为她还是不愿意,便继续道:“之前被赵恩源抓住是我大意了,这次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保证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我还要让你看看我的能力呢。” “那好吧,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他都说到了这份上,苏婉言只能同意。 苏婉言回去告诉端木睿,端木睿也是十分感动,叮嘱他要注意安全,并且增加了保护他的暗卫,有苏安装成他坐镇,他也能自由一些,可以做更多事情。 通过李云传来的消息,倭国国王和胡佛国的联军已经集结到一起,再整顿个十数日,肯定就要出发了。 局势立刻紧张起来,各个国家的准备也到了最后关头,他们会派一部分军队去沿海帮助天朝,留下大部分军队镇守着自己的国家。 在决定领兵的大将时,苏婉言和端木睿商量了,觉得还是要依赖苏遂和苏鹤鸣,吧他们父子叫来商量,除了决定人选,还有就是战略部署。 最后确定的大致方针是,苏鹤鸣作为主力和倭国军队正面对抗,而苏遂带兵吸引胡佛国的兵力。 商量完了正事,苏遂和端木睿说着话,苏婉言就把苏鹤鸣拉到一边询问他和陈巧巧的进展。 苏鹤鸣一脸的苦恼,“原本她已经愿意接受我,在昭贤都没什么事,我回到京城,却听见有人传谣,说她配不上我,我跟她在一起,是她主动献身讨好我,她听说之后就远离我了。” 苏婉言气道:“所以你们现在还是没在一起?” 苏鹤鸣泄气地点点头,苏婉言对他说:“你去查清楚这谣言是从哪里开始的。” “我已经查清楚了,谣言就是她的堂姐堂妹,还有婶子叔叔传的,后来那些跟她说过亲的人家也都在传。” 苏婉言气得不行,后来进一步打探清楚之后就亲自去了陈巧巧家里,把那些乱传谣言的人都狠狠罚了,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乱说。 陈巧巧得知苏鹤鸣就要带兵去沿海打仗,回到京城,又了解到苏婉言惩罚了那些造谣的,她心下感激,亲自去寺庙求了护身符。 苏鹤鸣去跟她道别,她就把护身符送给了苏鹤鸣,期盼他平平安安地回来。 再说赵恩源这边也在紧张部署,北边沿海的防御是他和天朝共同完成,所以需要经常和端木睿这头接洽。 而陆柒就经常在他面前说这是天朝的领地,原本就跟他们没关系,让天朝自己派兵守护就行,他们不用浪费这些兵力。 赵恩源跟他交情深,知道他这是维护自己,还有是不相信苏婉言和端木睿,他就解释了几次。 “现在还不知道倭国从什么地方上岸,若是从北边沿海,咱们的危险就又多了一层,所以必须先要做好部署。若是让倭国知道这一片守护薄弱也不行,就给他们传递可以从这里登录的信息,说不准他们还就真从这里登陆了,因此无论如何都要加强兵力。” “你还要明白一件事,就算要打也要在天朝的领土上打,不能等到倭国突破天朝的防线,把战火引到咱们北燕来。” 陆柒是倭国的奸细,他才不管战火会不会引到北燕,天朝和北燕的实力最强,他只想破坏这两国的联合,好有利于倭国的入侵,因此还是一再妨碍赵恩源。 赵恩源也没多想,以为他就是出于对苏婉言和端木睿不满,只是把接洽的事换成了别的可信的人,不让陆柒再参与,不过这回他连消息也不容易打探了。 端木睿派霍邱山去转移沿海的居民,沿海居民舍不得祖辈扎根的地方,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故土,他们一辈子只会打渔为生,不会干别的,又怕去了别处无法谋生,霍邱山带着人动员了多次,但他们都磨蹭着不愿行动。 有些乡民不信任官府,觉得官府都不安好心,不知道又要怎么哄骗他们,就煽动乡民起来反抗霍邱山。 霍邱山只得耐心劝说,告诉乡民们倭国就要打来,从这里上岸就会烧杀抢掠,乡民还是半信半疑。 一日,有乡民从海里打渔的时候,打捞上来奇怪的东西,大家都在讨论这是什么,说是圆的东西,外面裹着一层铁皮,反正肯定不是鱼,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渔村,霍邱山又来动员大家迁居,看到许多人围观,就过去看了一眼。 他立刻紧张起来,让乡民快散开,然后自己拿起那个奇怪的圆东西走到海边扔进了海里,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那东西竟然炸了开来,掀起了十几米高的浪花,不一会儿就飘上来一层死鱼。 乡民们都惊呆了,想起刚才大家还围在一起看稀奇,就一阵心惊胆战地后怕。 霍邱山对大家说:“这就是倭国的秘密武器,威力巨大,爆炸后你们这些人都会非死即伤,这就是为何要让你们快点迁居的原因,明白了吗?” 乡民们这才真正重视起来,商量了之后,村里的老人带着大家去跟霍邱山道歉,说之前错怪他了,他们拖延迁居的时间也是不对。 霍邱山也没有再责怪大家,就吩咐大家:“快回去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尽量多准备板车、牛车,倭国说打来就来了,绝不会对你们手软,咱们走得越早越好。” 乡民们都答应一声,回到家里收拾去了,所有人齐心协力,行动迅速,两日后就收拾好了,在霍邱山和将士的指挥保护下,一起往深山里找地方躲着去了。 此时的京城,苏安装作端木睿出发前往沿海一带,到达沿海将士们驻扎的地方,将士以为皇上亲自来慰问大家,士气大受鼓舞。 而端木睿留在京城就更加安全,暗中部署着一切。 而在这之前,苏婉言就已经开始让惊言堂里设计武器的高手跟唐门合作,加上她在现代掌握的武器装备的知识,共同研究打造,在之前战场上运用的火器的基础上,打算制作出威力更加强大,运用起来更灵活的武器。 也只能这样才能跟倭国的武器抗衡,但这需要大量的火药和铁矿石,因此端木睿就在暗中调配,以满足需要。 端木睿一直挺佩服匈奴族的战斗力,想要说服他们加入抗倭的队伍,匈奴族的大权都掌握在义渠隆手中,因为跟苏婉言的恩怨让义渠隆摇摆不定,而且他也不想受端木睿的管制,因此最终端木睿也没说服他。 第二百七十章 怀孕 而朝中的大臣们,就尽全力准备粮草和军需,秦清风带领众大臣一起努力,但因为年老,又思虑过重,没过多久就病倒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可能无法支撑,就向端木睿推举了一直跟随自己的门生。 端木睿十分心痛,舍不得秦清风离开朝堂,但他的身体确实不能再操劳。 他对探望秦清风,问秦清风:“太尉,你太过辛劳,这些年的朝廷多亏有你,你鞠躬尽瘁一辈子,连推举的门生也很得朕心,朕很满意。但是朕有件事不明白,你为何不推举秦少俊,他也是才能卓著,让朕很放心的。” 秦清风虚弱地说:“老夫一辈子推举了太多人才,从来都是举贤维能,少俊的能力老夫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清楚,但他还需历练,他有适合他自己的路要走,再等个十年二十年的,说不定就能担起更大的重任了。” 事后,端木睿又把秦少俊叫到跟前,想知道他对秦清风举荐别人而不举荐他是什么想法,他害怕秦少俊埋怨自己父亲,导致父子之间产生隔阂。 没想到秦少俊一点这方面的想法也没有,也说自己还需要历练,还不能顶替父亲,他还跟端木睿请求:“臣也想去战场上做点什么,让臣在京中每日等着消息,臣做不到。” 端木睿问道:“那很好,你想去做什么?” 秦少俊说:“我跟神医学了几年医术,自己这些年也没荒废,臣想去战场上救助伤兵。” 端木睿想了想,就答应他加入军医,带领专门的队伍上战场。 端木蓉已经生了,秦夫人要照顾秦清风,抽不开身再照料她,秦少俊走之前就把她送到了长公主府上,然后才去了沿海边境。 他走了之后,苏婉言隔两天就会抽时间去看望端木蓉,苏婉言见端木蓉总是闷闷不乐,明显是想念夫君,就多陪她说话,用孩子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端木蓉主要是担心秦少俊的安全,怕他在战场上会出事,苏婉言说起孩子,她还怕苏婉言伤心,因为苏婉言一直也没怀孕,就装作乐呵地说让她兑现诺言,做孩子的干娘。 苏婉言也高兴起来,说等战事结束了,她会在宫里宴请,专门认她的孩子。 过了几天,一天傍晚,苏婉言和端木睿正吃晚饭,苏婉言感觉不舒服,食不下咽不说,闻到饭菜的味道胃里还直往上翻涌。 她惊了一跳,最近感觉身体有些困倦,以前吃什么多想,也突然没有胃口了。她突然就想到一件事,自己这个月小日子似乎没来,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不会是怀孕了吧,目前的症状确实很像,但她又有点不信,因为最近事情繁杂,太过操劳了,说不定只是身体劳累罢了,而且时间还短,总之就是还不能确定,因此就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端木睿。 端木睿见她没胃口,就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以为她就是太累了,让她注意休息,又叫御膳房做些和她口味的饭菜。 过了七八天,怀孕的反应更加强烈了,她就偷偷去找到精通妇科的太医,让太医替她诊断,结果还真是怀孕了。 她当时的心情十分复杂,高兴固然是高兴的,都想立刻告诉端木睿,但她一想到眼前的局势,战事前途未卜,她是如何也安不下心来,而且还有许多事需要操心,她真的很害怕对孩子有影响。 她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又过了两天,晚上夜深了,她靠在床上一直睡不着,端木睿忙完政事回去,就说不用等他,让她早点睡,免得把身子熬坏了。 她没做声,端木睿洗漱后上床把她搂在怀里,想要跟她亲热一下,她心想必须要告诉端木睿,就推开坐起来说了一句:“我怀孕了。” 端木睿看着她,感觉自己听错了,也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苏婉言笑着又说了一句:“我说我怀孕了。” 端木睿一下坐起来,实在太惊喜了,他都不知说什么好,激动得双手搂住苏婉言的肩膀:“真的?我没做梦?” 苏婉言摸着自己肚子说:“你没做梦,是真的,我自己确定了,又去让太医把了脉,他也说已经快两个月了,孩子非常好。” 端木睿激动地脸都红了,“那就好,那就好,从今天开始你就什么也不要做,也不要出去,就在宫里养胎。” “这孩子来之不易,我会好好养胎的。”但苏婉言还是没答应什么都不做。 端木睿突然把苏婉言从床上抱起来转了两圈,又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两下,嘴里喊着:“我太高兴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给我带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苏婉言笑着捶他肩膀,她的脚碰到桌上的花瓶,花瓶滚落到地上摔碎了,苏婉言挣脱他的怀抱,站稳后连忙说:“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宫女在外面听到响声,走进来询问,端木睿叫她把花瓶的碎瓷收拾了,忍不住心中喜悦告诉她:“你们娘娘有身孕了。” 宫女连忙笑着行礼:“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奴婢也替你们高兴。” 端木睿让她以后好好照料苏婉言的生活起居,就把她打发走了。 两人又重新上了床,端木睿却毫无睡意,问苏婉言:“你打算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苏婉言打了个哈欠,“我还没想过,都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我会好好想的,而且男孩女孩的名字都要想,到时候再争取你的意见。” 端木睿说完,苏婉言那边一点回应也没有,他扭头一看,发现苏婉言已经睡着了,就看着她娇美的脸,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之后端木睿就把苏婉言负责的事都交给下属去办,让她在宫里安心养胎,苏婉言不太高兴,说她又不是不能动弹了,不至于什么都干不了了吧。 端木睿就说等她三个月以后再说,而且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有向外公开她怀孕的消息。 她身边伺候的人也是最亲近的,端木睿还专门把红袖接进宫里来陪伴她。 前三个月终于平安度过,端木睿平日里除了要忙于战事的准备,为了维持一个国家的良好运转,朝中各种事务也必须按部就班,因此实在是太忙了,苏婉言就想替他分忧。 端木睿不放心她,请了太医来诊断,经过再三确认,认定她没事了才让她参与政事,但还是叮嘱她不能太劳累。 这时倭国终于挑起事端,两个倭国人死在中原,他们说那两人是他们的将领,将领被谋杀,他们必须报仇,打着这个幌子,战事一触即发。 这就是他们挑起战争的借口,天朝没有跟他们讲理,因为根本没有意义。 见此情形,苏婉言在宫里呆不住了,那些江湖门派是该起到作用的时候,她必须去主导这件事。 她从李云那里得知,倭国想要占领天朝,并不是只在正面出兵那么简单,肯定会把势力深入渗透,让他们务必小心。 端木睿最近把重心忙于研究出兵策略上,这些事只能由她去做,端木睿担心她的身体,她一再保证不会有事,端木睿只能派更多的暗卫保护她。 她临走前去长公主府跟端木蓉辞行,端木蓉自然也很担心她,但知道她的性格便也说不了什么。 苏婉言安抚她:“你别担心,我肯定不会有事,别愁眉苦脸的,我告诉你一件喜事,你开心开心。” “什么喜事,该不会……”端木蓉在她身上扫了几眼,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我怀孕了。”苏婉言笑着说。 “那还真是一件大喜事,太好了,可你这样就更应该保护好自己啊。”端木蓉高兴之余更加替她担心了。 “没事的,我必须去,你好好保养自己,战事肯定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我们都会回来团聚。” 端木蓉抹着眼泪点头,“我相信,你们都这么努力,一定会大败倭贼的。” 苏婉言又回到宫里辞别端木蓉之后,就到了沧州的惊言堂坐镇,之前都已经研究好了,她对各个门派都很了解,就利用各个门派的长处,最重要的就是让他们去挖出倭国渗透势力,还有就是从后方支持正面战场。 跟唐门合作研究的武器图纸已经画出,苏婉言看了之后就暂时保存,打算让人送到京城去交给端木睿。 苏婉言怀孕后经常感觉身体疲惫,嗜睡,每天早起支撑不了几个小时就又困了,有时候在书房忙着,困了之后往桌子上一趴就睡着了。 这天她在书房睡了小半个时辰,起来一看,发现图纸不见了。 这还得了,叫了人进来到处找也没找到,她便断定肯定是惊言堂出了叛徒,因为查得严,不可能有外面的人混进来,所以只能是内部出了问题。 苏婉言十分懊恼,她竟然睡得那么死,人家从她面前拿走东西她都不知道。 好在叛徒不知道有暗卫保护苏婉言,泄露了自己的行踪,暗卫很快就把他抓了回来,图纸也还没被送出去。 苏婉言虚惊一场,严惩了叛徒,让手下从叛徒嘴里挖出了有用的信息。 害怕此类事件重演,苏婉言把图纸送到了李霄云那里,让李霄云帮忙把图纸送去京城。 李霄云发现她行动小心翼翼,身子有些臃肿,询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就说自己怀孕了。 李霄云也很是惊喜,问她怀孕多久了,又是对她关心,让她一定要小心云云。 她十分感激,郑重地感谢了他才离开。 她走了之后,李霄云就表现得有些失落。 他爷爷看出来了,说他道:“以前说你对人家有意,你还不承认,看看你那张脸,是什么表情。” 李霄云朝他笑笑,有些害羞地没说什么。 老爷子又说:“人家现在都已经怀孕了,为了自己夫君,为了国家也是鞠躬尽瘁,她的心从来都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倾斜,不是爷爷给你泼凉水,你还是放弃吧。” 李霄云自嘲道:“我都不知道被泼过多少次凉水了,她一直不孕,这次终于得偿所愿,我是真的替她高兴,以后再也不会想她了。” 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会遇到好女子的。” 李霄云连忙说:“那到时候我领回家来,你不能挑人家的不是。” “等你真的找到了再说吧。” “你可别小看我,我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爷孙俩说笑着进了里屋,李霄云赶紧去准备,打算尽快把图纸送去京城。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战事失利 倭国军队偷袭临海的村庄,发现村庄里一个人也没有,愤怒之下就将村庄里的房屋和留下的一切都毁了,乡民得到这个消息,都庆幸当初听了霍邱山的,从那里搬了出来,否则他们这些人肯定都会死于屠刀之下。 倭国军队连着打了几次败仗,国王都发现是有人泄露了机密,导致端木睿这边提前知道他们的作战策略,最终让人占了先机。 倭国国王和将领们密谋,打算亲自上战场指挥军队,他告诉李云自己要上战场,李云想着他要是走了,她就接触不到他们的机密,心里就很是失望。 入梦的时候,她把此事告诉苏婉言是,苏婉言也觉得遗憾,但是也告诉她不要行险招,要量力而行。 李云心有不甘,害怕苏婉言他们打败仗,就跟倭国国王说,她舍不得他,要跟他一起上战场。 倭国国王劝她说:“战场太辛苦,也太危险了,不适合女人,我不愿意让你去吃苦。” 李云红了眼眶,装作深情道:“那你不也一样辛苦,我担心你,我跟你一起去是为了照顾你。” 倭国国王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你能这样说,我很感动,但是不用,你还是留在宫里等着我凯旋归来吧。” 让他凯旋归来还得了,李云瘪了瘪嘴,假装伤心地说:“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你不信任我,是吗?” “没有的事,自从上次我就再也没怀疑过你。这次大战,真的不是闹着玩的,所有将领都不准带家眷,我更不能坏了规矩,你就乖乖地呆在宫里,我很快就能回来。” 李云见说不通,知道她跟着去肯定是不行了,再求也没用,说不准还会引起人家的怀疑,她就只好算了。 倭国国王就去了战场,这次的消息没有泄露,他使了一个计策,明着是打沿海的一个叫洪城的地方,其实这只是个幌子,他的目标是历城。 苏鹤鸣不知是计,把兵力都调到洪城,结果发现洪城只有很少的倭国士兵,而历城就被倭国轻松占领。 这是倭国取得的第一次胜利,便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历城人民身上,他们极其残忍,杀了很多百姓,并且丧心病狂地把这些百姓的尸体悬挂在城墙之上,就是想向天朝军队示威。 苏鹤鸣愤怒至极,心里的懊恼和不甘简直要把他逼疯,军中很多人对他颇有微词,觉得他太不谨慎了,或者说他打了胜仗就飘飘然,导致轻敌了,提前都没有打探清楚就贸然出兵。 苏鹤鸣心里也清楚,之前的胜仗都是苏婉言给他传递的消息,接连的胜利确实让他有所疏忽,以为倭国人也就那样,他们的用兵之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没想到轻敌的后果是这样严重。 他只能向端木睿请罪,请求处罚自己,其实没有哪个将领是常胜将军,但为了给联合起来的其他国家一个交代,也是为了告慰那些死去的百姓,端木睿只能把他从总将领的位置上撤下来,并且给于他处罚,不让他在出现在军中。 倭国将士士气大涨,倭国国君更加觉得自己亲自来指挥是正确的选择,这次军事机密没有被泄露,就说明宫里有细作,就让人在宫中严查。 因为陆柒一直潜伏在赵恩源身边,他对赵恩源有一定了解,而且有陆柒帮忙,他就私下里让人接触赵恩源,想要收买他,说只要他不再跟天朝合作,他们倭国将来占领了天朝,会把天朝的土地分给北燕。 赵恩源丝毫不为所动,他这时候表现出了很强的正义感,说他不想跟倭国同流合污,到时候做落井下石的人。 而陆柒却放出假消息,说赵恩源跟倭国接触,已经投靠了倭国。 其他国家听信谣言,便开始排斥北燕,北燕咬定自己没有做这种违背道义的事,就跟那些怀疑自己的人发生冲突,导致盟军内部出现矛盾。 端木睿十分担心,内部若是有了矛盾,盟军说不定就会解散,他们这一方的战斗力就会大大降低。 苏婉言知道这件事,在入梦的时候就跟端木睿说:“我不信赵恩源会做这种事,他这个人虽然心口不一,十分虚伪,但他关键时候还是很讲究国家大义的,不要忘了,他可是最先加入盟军的。” “我本来对他半信半疑,既然你这么相信他,我也相信你的眼光。不过,你倒是挺了解他的。” 苏婉言听他说话的语气酸溜溜的,知道他吃醋了,便跟他说孩子的情况。 端木睿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问她身体如何,肚子有没有反应,苏婉言就说已经能感觉到胎动了,端木睿自是高兴极了,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去看她。 后来,端木睿又接触了赵恩源本人,赵恩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我知道你来见我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他们确实接触过我,想让我跟你解除合作关系,许我很多好处,但我没同意,大概是为了报复我,所以传了这个谣言,后果你也看到了,盟军出现了矛盾,这就是倭国人想看到的结果。” 端木睿只回了一句话,“好,我信你,也知道怎么做了。” 不过,他还是私下调查了一番,确定赵恩源说的是真话之后,就在盟军中揭穿了倭国人的阴谋,让其他国家都相信赵恩源,不要让倭国人的奸计得逞。 赵恩源总感觉这次自己被坑应该是身边人做的,而且他为了报这次的仇,打算带领人马去偷袭倭国的一部分军队,结果惨败,人家好像早就得知他要去,因此做了充分准备,就等着他上钩一样。 他便更加确定这是身边有人泄露了机密,他又想办法试探了一回,在身边公布了假消息,结果证实倭国很快就有了反应。 不过他虽然怀疑,暗中调查后却一直没有抓到奸细,他为此十分苦恼,陆柒察觉到他可能开始怀疑了,就不敢再接触倭国。 苏婉言把各个门派中的人投入到抗倭中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有的立了大功成为了领军的大将,有的门派轻功了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跟倭国人打游击,还有的利用自己的长处打探很多消息等等。 见江湖门派又这么多好处,苏婉言还跑到附近的国家,拉拢更多的门派投入到这次的抗倭中。 她行动活跃,潜伏在内陆的倭国势力便注意到了她,见她有如此大的号召力,就想拉拢她,让她为他们所用。 结果,他们查了苏婉言的身份,得知她是端木睿的妻子,是天朝的皇后,就决定要除掉她这个强大的威胁力。 苏婉言在一个国家的门派集会中出现,想要说服他们加入抗倭,这个时候倭国的潜伏势力突然出现,让大家不要相信苏婉言,苏婉言拉拢他们只是想为自己所用。 江湖门派议论纷纷,都对苏婉言产生了怀疑,苏婉言揭穿这些人就是倭国潜伏在内陆的势力,让大家不要相信他们。 因为苏婉言并没有确切的证据,集会上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这时候倭国人已经从外围包围了集会地点,对江湖门派打开杀戒。 又有专门的人要刺杀苏婉言,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集会上的门派还有些人没搞清楚状况,他们觉得是苏婉言给他们带来的灾难,也开始攻击苏婉言。 苏婉言在暗卫的保护下逃跑,因为慌张,跑得又快,没多久苏婉言就感觉肚子痛起来,她吓坏了,害怕孩子出事,只好咬着牙找了个躲藏之处。 好在她运气好,也是机缘巧合,她竟然偶遇南宫秋倪。 南宫秋倪行医游走到了这个国家,正在山里找寻草药,看到苏婉言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南宫师父,真是太巧了。”苏婉言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旁边站着几个侍卫,她一脸的欣喜。 “是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南宫秋倪又上前打量她几眼,“你们是在躲避追杀吗?你脸色很不好,这是怎么了?” 苏婉言笑笑,“我怀孕了,肚子有些痛,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有救了。” 南宫秋倪又看她的肚子,发现确实臃肿,“你怀孕了啊,快点让我看看。” 南宫秋倪给她把脉,说她没别的问题,就是太辛苦劳累了,吃两剂保胎药,好好修养就好了。 她又把苏婉言带到她在山里居住的地方,让她安心休息。 她煎了药端来给苏婉言喝,不停地念叨:“你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怎么不在宫里好好养着,跑这么远来做什么,皇上的心也是真大,竟然允许你出来。” 苏婉言一口气把汤药喝光了,她知道南宫秋倪实在太担心她了,笑着说:“我这不是没事了吗?要不是来这邬斯国也没有机会遇到你啊。其实我没让端木睿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来的。” “你这孩子,这次应该长教训了吧。等你休息两天,我就跟你一起,非把你带回去不可。别的什么事都没你自己的身体重要,再大的困难不是还有那些男人扛着吗。” 南宫秋倪也知道倭国入侵内陆国家的事,苏婉言为了转移话题,就跟她说了几句。 夜里入梦,苏婉言看到端木睿,心里更加安定,她跟端木睿撒娇,说喝药太苦了。 端木睿心里一揪,问她:“喝药,你喝什么药,你身子不好了?” 苏婉言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捂着嘴后悔莫及。 见她这个反应,端木睿便也不太担心了,知道她肯定没什么大碍,但还是追问她怎么回事。 追问了几次,她才撑不住说了实话,端木睿跟南宫秋倪一样,说那边凶险,让她快点回去。 她养了两天,只好跟着南宫秋倪回了沧州的惊言堂。 端木睿觉得他派去的暗卫虽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能最大可能地保护她,但她身怀有孕,出了事暗卫不能跟她有肢体接触,实在有些不方便,就把昭贤的女侍卫调过去贴身保护她。 苏婉言身体养好之后,她闲不下来,又想去戴国试试,南宫秋倪拗不过她,只好跟她一起去,没想到她们在戴国竟然遇到苏鹤鸣。 苏鹤鸣被罚回到京城闭门思过,戴国人认可他带兵打仗的能力,把他请过去帮忙训练士兵,保护国家。苏鹤鸣想着这样总能为抗倭做点事就答应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重回战场 苏婉言还不知道战场上发生的事,因为牵扯到苏鹤鸣,端木睿怕她担心就一直没告诉她,也让她身边的人隐瞒。 她十分惊讶苏鹤鸣不在边境抗击倭国人,怎么会出现在戴国,苏鹤鸣只好把自己轻敌,导致历城被倭国人占领,而且百姓十分凄惨的事跟她说了。 她对倭国人残暴野蛮的行为极为痛恨,得知现在前方战事胶着,她就问苏鹤鸣还想不想回去带兵。 苏鹤鸣说:“想是想,但都是我的疏忽,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回去了。” 苏婉言想了想又问他:“如果现在让你回去,你有把握把历城夺回来,并且给那些惨死的百姓报仇吗?” “我,我不知道。”苏鹤鸣痛苦地摇着头,“我现在没什么信心了,想到那些百姓我就不敢再去领兵。” 苏婉言着急死了,耐着性子道:“你之前跟匈奴人的那些胜仗都是怎么打的,上次皇上派你在沿海平乱,你不是跟倭国人也打过胜仗吗?你现在怎么就没有信心了呢?” 苏鹤鸣看着她,喃喃道:“是啊,我从小就熟读兵书,父亲教过我那么多,师父也悉心教导过我用兵之道,之前我已经打过那么多次胜仗,这次怎么就不行了呢?” 苏婉言见他开始回忆和思考,心里的担心焦急放下了些。 “之前有李云提供情报,所以你轻而易举就胜了,李云如今给不了情报,你就只能靠自己的经历和学识,你相信自己,只要你找回了这些,就一定能成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过往那些光辉岁月,目光逐渐汇聚起了亮光,从那一次次大战中找到了力量。 “是啊,我学到的东西不是白学的,打的那一次次胜仗不是白打的,这次我也一定可以。上次是我太轻敌了,历城夺回来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可惜了那些百姓。” 苏婉言目光中带着坚定,“一次的败仗算不了什么,之前你太顺了,这次恰好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挫折是什么滋味。” “这次就当是替那些百姓报仇,抱着身死的决心也要讨回来。不是姐姐不心疼你,你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但机会只有一次。” “不过姐姐相信你,你肯定不会走到那一步的。如今战事胶着,你去求皇上,说你要戴罪立功,现在也只有你能打破这个僵局。” 听苏婉言提议,让他戴罪立功,苏鹤鸣来了精神,“其实在戴国的这段时间,我一直不甘心,经常偷偷去观察倭国人,打探他们的消息,我现在对倭国人有了更深的了解,只要皇上能给我这个机会,我肯定能替百姓报仇,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苏婉言高兴道:“很好,姐姐就说你肯定能成的。” 经过她的提点,苏鹤鸣果然修书一封请求端木睿让他重新上战场,端木睿让他回京见了一面,跟他聊了许久。 端木睿又放出消息,想要重新任用苏鹤鸣,以此来试探将士们,没想到很多将士见都表示欢迎苏鹤鸣,那些苏鹤鸣以前的部下甚至联合上书请求端木睿一定要让苏鹤鸣回到战场上。 苏鹤鸣又立下军令状,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倭国赶回老家,端木睿便很快让他官复原职,他又重返战场。 民间有一位能人异士,写了一篇文章谈论与倭国交战的策略,当地人本来就追捧他,这篇文章出来后,就被大肆宣扬,当地官府把文章又传递到端木睿面前,端木睿看了也觉得这位高人的见解很独特,对抗倭十分有帮助。 朝中官员有人提议把他请来当军师,端木睿也很心动,就亲自去见这位叫阮宿的高人,但阮宿避而不见。 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位先生的父亲当初考上科举之后,他的名次被人顶替,一直上告也没有结果,最后郁郁而终,因此阮宿痛恨皇家,不想跟皇家扯上关系。 端木睿就回到朝廷,让人翻出当年这件事,证据几乎都被抹掉,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查清楚,端木睿就恢复了阮宿父亲的功名,把当初这件事大白于天下。 这可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科考舞弊案,但已经几十年过去,当时的官员好些都已经死了,没死的就撤职免官。 端木睿再次去见阮宿,阮宿对他的态度好了一些,但还是对朝廷心存芥蒂,端木睿便多次去请他,他被端木睿的诚心感动,这才答应出山。 沿海一带战事胶着,倭国和胡佛国的联合军队一直试图把军队往内陆推进,他们实力极强,天朝等国的盟军抵挡的十分吃力。 倭国想要加快战事进程,就又开始动歪脑筋,他们让人暗中接触盟军中的小国,就是苏鹤鸣之前所在的戴国。 戴国国君胆小如鼠,十分害怕狡猾凶残的倭国人,倭国人向戴国国君许了很多好处,首先就是保证不会入侵他们国家,其次还是那一套,等他们打了胜仗,占领了天朝领土,会划分一块富饶的地方给他们等等。 戴国国君听到第一条就动心了,表示愿意投靠倭国人,但是要答应他们一个条件,就是他们戴国再也不参与这次战争,倭国同意了。 就算戴国不在战事上提供帮助,倭国的目的也达到了,戴国找借口说国家穷,国内又不安宁,就想退出盟军。 他们一退出,就乱了军心,别的国家见倭国不好打,也心生退意,盟军内部各个国家就开始各怀心思,不再像之前那样团结齐心。 端木睿为此忧心忡忡,经常跟赵恩源一起讨论如何解决,苏婉言入梦跟他见面,他说起此事,苏婉言就对他说:“戴国估计已经跟倭国暗通曲款,若是他们不帮着倭国还好,若是帮着倭国咱们就更麻烦了。” 端木睿便告诉她:“我已经打探过,戴国确实已经被倭国收买,但没有答应帮助倭国。” “那还好。至于别的不安分的国家,我觉得他们要退出就退出好了,免得扰乱军心,但他们想要离开就必须签订契约,答应不会投靠倭国,也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阻碍,这样就解决了后顾之忧。” 端木睿觉得苏婉言说的是个办法,而且目前也只能这样做,不过他心里的担心一点也没减少。 “你的办法是可行的,但如此一来,我们的实力就更加削弱了。” 苏婉言问他:“把他们留下,战力就能提高吗?你自己好好掂量权衡一下。” 她在现代社会了解到的以少胜多的战争太多了,想要打赢,人多自然更有把握,但和一群乌合之众共处还不如去其糟粕,留下少部分精良,这样胜算还更大一些。 端木睿思考之后就认同了她的想法,苏婉言又说:“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策略,从多方面进攻倭国军队,不要只把重点放在正面战事上,总之计划要灵活多变一点,还有不要忘了倭国现在本土空虚,若是我们的势力能渗入倭国本土,让倭国人腹背受敌,他们肯定就慌了。” 这次谈话后,端木睿感觉大受启发,果真让那些一心想退出的国家坚定契约,从盟军离开,回到自己的国土。 剩下的都是些意志坚定的精良队伍,更加团结一心,端木睿又跟阮宿商量出了更多精妙的计策,充分利用江湖门派独特的能力,对倭国军队展开花样百出的偷袭,让倭国军队防不胜防。 在这种情况下,苏鹤鸣终于带领大军打进了历城,把守在历城的倭国军队几乎全部歼灭,最终自然是夺回了历城,也为惨死的百姓报了大仇。 盟军士气大涨,苏鹤鸣的名声也回来了,大家对他更为信赖。 大军驻扎在历城,安抚幸存的历城百姓,历城百姓从倭国人手里逃出,对大军十分感激。 军队有严明的纪律,不能侵犯百姓,不能随便拿百姓的东西,对百姓要像亲人一般的呵护。 如此一来,百姓对大军也倾囊相助,愿意支援他们,对他们很是亲切。 有个漂亮的姑娘,见过苏鹤鸣,但她不知道苏鹤鸣的身份,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将领,就经常来送东西给他。因为军中有纪律,苏鹤鸣一直不愿接受,也不愿见姑娘。 军中跟他走得近的将士就打趣他,说他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不敢见小姑娘,劝他还是去见人家一面,东西可以不要,但总要跟人家说几句话。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知道姑娘这是看上她了,想想也确实应该跟人家说清楚,就去军营外面见面。 姑娘是个爽朗活泼的人,看到他特别高兴,老远就朝他招手。 到了跟前,她热情地说:“将军,你终于肯见我一面了,他们都说你很忙,没时间出来。” 苏鹤鸣因为让人家帮他撒谎而觉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我,确实挺忙的,实在抱歉。” 姑娘把提在手里的竹篮递过去,“这里面有一些炸黄鱼,还有我给你做的鞋,整天穿着军靴,脚会受不了的,还有……” 苏鹤鸣打断了她,摆着手说:“不行,你这些东西我都不能要,我们军纪很严格的。” 姑娘脸上爽朗的笑容褪去了些,急切地说:“这就是一点吃食,一双鞋,根本不值什么,这都是我自愿给你的,你又没偷没抢,不会违背军纪的。” “那也不行,要不然这样,我收可以……”苏鹤鸣说着就从身上摸了几个钱出来递给姑娘,“我可以拿钱买。” 姑娘脸上的笑意全都褪去了,对苏鹤鸣说:“你不懂,我们这里女子对男子心仪了就会送男子鞋穿,我,我其实是看中你了,愿意跟着你,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她说完,害羞地低下了头。 苏鹤鸣把大钱放在她的竹篮里,对她说:“你们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就不要总想着我。我其实在老家已经有心上人,她也喜欢我,等这次打完仗我回去就要向她提亲。” 姑娘满脸失望地抬起头,“你,说的是真的?” 苏鹤鸣点头,“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姑娘犹豫着,似乎还有很多话要对苏鹤鸣说,但又咽了回去,提着竹篮低声开口:“那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她说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苏鹤鸣微笑着朝她挥手。 回到军营,人家看他空着手,都打趣他几句,说他还真是以身作则,一点私心都没有,说他这样的肯定讨不着老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扬眉吐气 苏鹤鸣笑笑:“反正那姑娘以后是不会来了,等我成婚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应该能喝到喜酒。” 有人说道:“什么叫应该,是怕我们这辈子等不到了吧?” 大家都笑了一阵,苏鹤鸣说的“应该”是希望大家经过这次的抗倭之战都能活着回去,但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他不想说得那么明白,跟着大家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与此同时,苏婉言和唐门研究出来的威力巨大的火炮图纸也投入了制造,因为战争和一些地方的水灾旱灾,有很多孤儿流落在外,苏婉言就让江湖门派收留他们,当作门派弟子培养。 这样的话,一方面救助了那些孤儿,又给各个门派投入了新的人员。 而昭贤此时的女官制度更加完善,女官也逐渐增多,有女官提议也要为战争做点什么,陈巧巧就跟她们商议。 有人就说:“我们女人上战场能做什么,别给人家添乱。” 提议的女官争辩到:“女人可以做很多事,比如给士兵包扎伤口,给他们做鞋袜,照顾他们的生活,给他们做饭。” 陈巧巧连忙打断,“包扎伤口,做些鞋袜被褥送去倒是可以,照顾生活就算了,军营中有严明的纪律,不准女子随便出入。” 有人附和道:“就是,他们是去打仗的,不是去让人伺候的。”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培养一批有医术常识的女官送去战场上,号召百姓家中提供鞋袜或者布料棉被,女官们做好了运送到战场上。 陈巧巧把这件事告诉苏婉言,苏婉言很是赞同,至少能让将士们知道朝廷和百姓对他们的关怀,他们也能更有士气。 有些将领并不愿意让女人上战场,觉得只会给他们拖后腿,但女官们在救治伤员上十分细心,对伤员的照顾也很周到,至少让他们感觉到家人般的关怀。 而且军营中的氛围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将士们更加充满干劲,连精气神都不相同,那些反对的将领就逐渐接受了这些女官。 威力强大的大炮制作好了一批,很快就运用到了战场上,给了对面的联军很大的震慑。 而倭国和胡佛国这时候内部因为利益分配问题出现矛盾,他们把兵力也分开来,苏安趁这个机会,向端木睿请求,带领一队人马迎战胡佛国。 对方自己的分裂,使得他们战力削弱,正是打击他们的好机会,再说胡佛国的势力没有那么强大,端木睿考虑再三吗,苏安也一再保证,端木睿就答应了他。 倭国这时候和北燕国国君暗中联系,想要拉拢他们,北燕国国君就是原来的大皇子,他一直痛恨赵恩源,连带着对以他和端木睿为首的盟军也很不满,因为端木睿跟北燕国联合,从没有跟他取得过联系,显得很看不起他。 他很快就跟倭国人勾结起来,并签订了盟约,打算跟倭国人一起反抗盟军,最后好跟倭国一起占领瓜分天朝。 盟约签订之后,倭国人在北燕国将之公布于众,北燕国民众团结起来指责和反抗北燕国君,事情很快就闹了起来。 陆柒收到北燕国传来的迷信,但他把信件藏起来,也没告诉赵恩源北燕国国内的情况,赵恩源因此就被蒙在鼓里。 北燕国国君上位之后骄奢淫逸,不问政事,而且十分暴戾,北燕百姓原本就对他不满,没想到他如今跟入侵者联合,就对他更为愤怒,反抗之事闹得越来越大。 给赵恩源写密信的官员们见赵恩源那里长时间没有回应,就觉得事有蹊跷,派人跑了一趟亲自告诉赵恩源,赵恩源这才知道国内的情况。 他大怒之后,询问来的人为何现在才告诉他,来人说一出事,他的那些心腹官员就已经写信告诉他了,可他一直没有回应。 赵恩源之前就怀疑过自己身边有奸细,这很明显是有人隐瞒了信件,而他身边最得重用的就是陆柒,他的很多事都会经他的手,他因此就对陆柒产生了怀疑,但陆柒此时却不在他的住处。 事有凑巧,陆柒去跟倭国人联络的时候,被端木睿这边的暗探抓到,陆柒虽然做了乔装改扮,但有人觉得面熟,认出是赵恩源身边的人。 而且赵恩源一直都在前线坐镇,处理一些军中的事务,把打击倭国奸细作为最重要的责任。 天朝暗探就想把奸细送到赵恩源面前,但陆柒狡猾,竟然在途中逃跑了。 暗探就把陆柒是奸细的事告诉了赵恩源,但是人跑了,也没有什么证据,陆柒又一再解释当时的行踪,但赵恩源对他还是越发不信任。 赵恩源回到北燕,撕毁了国君跟倭国签订的盟约,在百姓的呼声中,把国君从王位上赶了下来,明确地告诉倭国人,他们北燕不会跟倭国合作。 一国不能没有君主,百姓和大臣都拥护赵恩源,赵恩源就顺势成了名正言顺的北燕国君。 他对陆柒开始防备,处理政事的时候都避开他,也不再差遣他做事。 陆柒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假意试探赵恩源的态度,赵恩源对他还是像过去那样亲切。 他就问赵恩源:“最近国君似乎把属下排斥在一切事务之外,既不差遣属下,也不跟属下多说什么。咱们一同长大,也一直在一起做事,现在是不是因为做了国君,就把兄弟忘了?” 赵恩源摆手,糊弄他道:“你想多了,是因为一直你都太替我操劳了,我实在不忍心,还在想我终于做了国君,要如何封赏你呢。” 陆柒又一再表忠心,“属下不需要封赏,只想一直追随国君,国君不要相信那些谗言,属下从没有过背叛国君的心思,说属下是奸细更是无稽之谈,国君一定要相信属下。” 赵恩源便说:“我相信你,并没有听人家说你是奸细的话。” 稳住了陆柒,赵恩源私下里却一直在让人查他的身世。 赵恩源还记得,当初北燕国受了冻灾,死了很多人,陆柒的父母也死了,陆柒就成了孤儿。 他那时候还小,觉得陆柒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就让他跟着自己,做自己的随从。 而且,他还记得自己跟着陆柒一起去祭奠过他的父母,就让手下去查陆柒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孩子。 手下去调查之后发现那对夫妇根本就没有他这么大的孩子,赵恩源这才知道陆柒这个名字估计都是假的,当初只怪他年纪太小,又觉得陆柒可怜,就没有多想,结果真相竟然是这样。 陆柒跟赵恩源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赵恩源一直把陆柒当兄弟对待,但赵恩源逐渐掌握了北燕大权。 老国君这时就采取手段收买了陆柒,让陆柒定时跟他汇报赵恩源的情况,尤其是赵恩源到了天朝建立燕月堂之后,陆柒汇报得就更频繁。 赵恩源身边的人又来禀报,说最可疑的就是陆柒的行踪,尤其是跟倭国开战以后,陆柒就经常借着公事的名义出去许久不归,还曾看见他写一些自己不认识的文字,连吃饭的习惯也变得奇怪等等。 赵恩源让人暗中去搜查陆柒的住处,找到了他藏在暗格中用倭国文字写成的书信,还有很陈旧的画像,上面的人都穿着倭国人的衣服,里面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跟陆柒小时候长得很像。 这算是铁证如山了,赵恩源把陆柒叫到面前来,把那副画像放在他面前,问他:“你认不认识这个小男孩?” 陆柒顿时面如死灰,他看着赵恩源没说什么。 “你以为我真的没怀疑你是吗,更没想到我会让人去查你的住处。” 赵恩源痛心地说:“你跟我一起长大,我把你当做比我亲兄弟都要亲近的人,你知道我对你的这种感情,所以你笃定我不会怀疑你,但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仅是倭国的奸细,你竟然被我父王收买,向他传递消息。” 陆柒试图辩解:“他说会杀了我,我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做。” “你就不能跟我说吗?他若是真的这样威胁你,你告诉我,你觉得我帮你解决不了吗?” 赵恩源愤怒地指着他,“我把你当做兄弟,你把我当什么?” 陆柒没有再说话,脸上的神情显示,似乎丝毫不为所动。 赵恩源愤怒地吼道:“你倒是说话啊,你把我当什么?” 陆柒半晌后突然跪下,只对他说了一句:“我对不住你。” “对不住我?你确实太对不住我了。”赵恩源冷静下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罚你,赐死,还是斩首?” “什么都不用,我也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今后你就当我从没有出现过。” 陆柒说完,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地猛然扎进了自己胸口,赵恩源大吃一惊,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他冷冷地看了陆柒的尸体一眼,吩咐手下处理了之后就离开了。 势力相对薄弱的胡佛国逐渐出现颓势,害怕不敌苏安带领的军队,就打了退堂鼓,主动退出了战场。 而端木睿听了苏婉言的,派人潜入倭国本土,煽动当地的民众反抗倭国国君的穷兵黩武。 倭国本来人口就少,为了这次打仗,朝廷几乎是强硬地从每家每户抽调壮丁加入到军队里,而且在均需方面对每户人家都有硬性要求。 随着战事时间的拉长,倭国人也是死伤无数,国内也几乎被掏空,民众的生活出现问题。 端木睿派的人一煽动,民众就起来反抗国君,要求停止战争。 胡佛国退出之后,只剩下倭国,他们实力大减,而内陆盟军士气高涨,把倭国打得节节败退,最后终于把他们赶回到海上。 倭国人不死心,他们更擅长海战,又在海上交战几个回合,但倭国人物资缺乏,他们之前使用的炮弹已经供应不上,而天朝的大炮就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威力强大的大炮,几炮就能把对方的船只炸沉,如此一来,倭国人最后的挣扎也被压制了下去。 再打下去,说不定就打到倭国本土去了,他们只好投降,派人跟内陆盟军接洽,愿意签订投降书。 这回内陆盟军终于扬眉吐气,端木睿和几个国家商议,最后大家一致要求要让倭国和胡佛国赔偿损失。 合约签订,赔偿内陆各国的银子以千万两白银计,可以分开来偿还,如此一来,倭国一时半会儿就别想再妄图入侵内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王后 倭国战败之后,苏婉言入梦与李云见面,询问她有什么打算,李云说她想回到天朝。 苏婉言说在倭国有他们的人手,给她说了地址,让她拿着能证明她是天朝人的信物去跟那些人接头,那些人会想办法带她回到天朝,苏婉言又嘱咐她要快一点。 因为倭国吃了败仗,倭国国王肯定会大怒,在倭国的人手必须尽快撤离,以防他们进行清剿。 李云明白其中的厉害,答应了苏婉言。 倭国国王转眼就回了国,而李云这时候还没来得及离开,倭国国王大怒,严惩了在打仗过程中犯了错误的下属。 想到还要赔款给天朝和那些盟军,国王就更加愤怒,果然在倭国境内大肆搜捕和剿杀天朝人。 李云没有机会出宫,猜到苏婉言说的那些天朝人估计已经撤离了,或者被杀了。 她想回去眼下看来没那么容易了,要知道以现在的形势,她多在倭国留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这是她卧底以来,第一次感觉有些绝望。 倭国国王来找她,她想讨他欢心,把他哄高兴了,说不定自己暴露之后他还能手下留情,可她总是心慌似的,一直走神,也高兴不起来。 她这样的表现,让国王觉得她在有意疏远自己,他不自觉地想到之前跟天朝作战时情报多次泄露,可他离开了王宫,到了战场上亲自指挥,就再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肯定是他身边的人走漏的消息,但所有人里,也只有李云最可疑,可又没查出李云跟外面的人接触的证据,不过在他看来,没有证据不代表不是她做的。 李云一直说自己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国王让人在倭国查访过,发现她不是倭国人,国王这次直接派人去内陆几个国家打探。 自从倭国和天朝交战,天朝人就痛恨倭国,把在天朝的倭国人全都赶走了,有很多在天朝生活多年的倭国人也无奈地回到了自己国家。 派去打探李云身世的人首先拿着李云的画像去询问这些熟悉天朝的倭国人,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有在天朝经商多年的商人说曾在京城见过李云。 因为李云能说一口流利的倭国话,当时这个倭国商人挺惊讶的,后来熟悉了,又经常见面,所以一看到李云的画像就认出了她。 倭国国王了解之后就确定李云肯定是奸细,他没有一开始就和李云对质,而是试探她,吓唬她。 他用随意的口吻说:“最近抓了好几个天朝派来的奸细,审问了很久,虽然他们嘴巴很硬,但最后还是没扛住,都交代了。” 李云确实有些害怕,强撑着问应他:“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感兴趣。” 倭国国王见她强装镇定,又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也是告诉你最近外面很乱,你就不要随便出去了。” “要没有重要的事,我从不出宫。我在这里又没什么朋友,也不知道有没有亲人,我出宫没什么意思。” 倭国国王点点头,“那就好。” 他离去之后,李云就心慌起来,她很清楚刚才那些话肯定不是他随便一说,他十有八九已经知道她是天朝派来的细作。 她打开门,感觉院子里到处都有人盯着她,又连忙把门关上,现在想跑是跑不了了,而且看来这次国王绝对不会放过她,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夜间,倭国国王让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说是请她过去陪伴,她心里没底,但还是盛装打扮去见国王。 国王看见她来,目光在她脸上和身上流连,但是没说什么,叫了歌舞伎来表演,显得很开心的样子,李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谨慎应对,陪着他喝了几杯酒。 大概是觉得烦了,他又把歌舞伎都遣退,屋里只剩下他跟李云两人。 李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看到国王拿起另一只酒壶,给她杯子里倒上。 国王把酒杯端起来递到李云手里,微笑着问她:“今日王后开心吗?” 李云感觉这杯酒有问题,但又不得不接下,笑着点头,“看着你开心我就开心。” 国王脸色有些凝重,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对李云说:“喝了这一杯,就可以歇息了。” 他的话似乎隐含着别的意思,李云的手不自觉地颤抖,酒水都从杯子边上洒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国王,眼睫眨了几下,连呼吸都紊乱了,好不容易才把酒杯送到唇边。 顷刻间脑海里想起很多事来,天朝这次打了胜仗,今后倭国国王再也不敢轻易进攻,她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再看一眼妹妹,苏婉言说她已经长大了,应该出落得像花一样了吧。 但她终究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眼下死了,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就算回去,那里就可以当作她最后的港湾了吗,或许她一缕灵魂又飘向了别处。 终究是要死的,现在死了或许也不是坏事,她的手再也不抖了,甚至眼光流转地看了一眼国王,扬起脸就要吧那杯酒喝下去,她只愿国王能对她好一点,这杯酒下肚,她不要那么痛苦。 可就在此时,国王却突然挥手把她的手挡开,酒杯掉在了地上,酒水也全都洒了。 李云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摔碎的玉杯,又转头看向情绪混乱的国王。 “你这是做什么,一杯酒就能解决了我,你这是反悔了?”李云眼神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国王叹了口气,问道:“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奸细,是不是把情报传给了天朝?” “是。”李云朝他笑了笑,“我现在不认你也不会信不是吗?” “我一直没查到你是如何把消息传出去的,你现在若能告诉我,我就饶了你,我还会像以前那样爱你。” 李云摇头,“我不会告诉你。” 国王看着她,眼神逐渐又变得阴冷,“你从天朝来的目的就是要做眼线是吗?” “是。”李云毫不犹豫地回答。 “所以你从未爱过我是吗?”国王看着她,她眼神清澈坚定,面容娇艳如花,身上有股高贵不容侵犯的气质,这就是他最喜欢她的地方。 “我很感激你对我的感情,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爱一个人是绝不会容下第三个人的,所以很抱歉,我对你有感情,但那不是爱。” 国王看着她,只觉得心里闷堵得慌,半晌才说:“刚才你知道那杯酒是毒酒为何还要喝?” 李云洒脱道:“我能不喝吗?我很清楚,在你面前我是罪人。现在就算你再倒给我一杯,我还是会喝。” “我是想听听你的真心话,你或许想的不是这样。” 李云有点惊讶,国王这是想要深入了解她,还是有别的目的,但她并不想让国王了解她,便摇头道:“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国王点点头,起身出去了,走到门口,吩咐侍卫把李云押到监牢里。 天朝在倭国的人手悉数回去了,苏婉言询问他们,他们却说李云没来跟他们联络,苏婉言便知道可能出事了,她入梦见到李云。 李云已经被关了起来,她焦急地询问:“你为何没去跟他们接头,是不是出事了,你暴露了?” “国王回来之后,我确实不方便出去,所以没去接头。不过不回去也没什么,我现在挺好的。” 苏婉言还是不放心,“你真的没事,你可不要硬撑,若是想回来,我会替你谋划。” 李云再次确定道:“不用了,国王对我还不错,我暂时不回去。” 见她如此坚持,苏婉言也只好依她。 现在国王看她看得很紧,替她谋划逃离,说不定会做出很大牺牲,李云不想这样,而且她心意已决,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她死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能不能回去这件事是不确定的,说不定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转世,她的魂魄也不会飘到别处,但是监禁的日子不好过是实实在在的。 她不想就这样苦闷地在监牢中过下半辈子,她假装不小心摔烂了碗,看守听到声音进来收拾,她藏起了一块碎片。 深夜里,她就用锋利的碎片隔开了手腕上的动脉,等着血液慢慢流干。 第二天早上,看守给她送饭才发现她已经死了,立刻去禀告国王,国王跌跌撞撞地跑来,看到血泊中的毫无生气的她,感觉心痛地像是被榔头在用力捶打。 他默默流了两行热泪,挥手让侍卫把李云抬了出去。 他保留了她王后的名分,向外宣告王后因病逝世,并想办法用冰冻住了她的尸体,偶尔想起来,他还能去看看她宛若鲜活的面容。 苏婉言不放心,还是派了人秘密来到倭国打探她的消息,但他们来之后就得知倭国王后已经病死。 把这个消息传回天朝,苏婉言知道后心里难受了很久,她把事情告诉端木睿,想让端木睿想办法把李云的遗体要回来。 端木睿派了使臣去倭国,跟国王交涉,说宁愿减少赔款也要把李云的遗体带回。 这件事再次证实李云就是天朝派来的细作,而且很得天朝皇上重视,但战争就是这样,倭国也一样在天朝安插了很多眼线,因此倭国国王也不能闹出什么事端来。 不过他并不愿意把李云的遗体还给天朝,尽管开出的条件让他很心动。 李云留下来对他是个念想,他舍不得让她离开,顶着大臣们的给他的压力,最终还是没同意,说李云不管是哪国人,但他只承认她是倭国的王后。 使臣回去之后禀报苏婉言,苏婉言想着倭国国王说的话,便觉得李云是值得的,她最后不愿回来大概就说明了一切,可能她自己也承认自己的这个身份,因此,苏婉言也就释然了。 战事结束,内陆国家暂时平静下来,没有谁还有心思发动战争,百姓也得到了一时的喘息。 然而没过多久,不知道是谁又开始传出大一统的说法,说如今这个形势,小国林立,各国之间摩擦不断,最后受苦的都是百姓,应该出来一个有能力的君王实现国家统一。 这个说法一出现,很多国家蠢蠢欲动,一时间又不得安宁。 赵恩源已经回到北燕,北燕的大臣上奏,说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赵恩源就是传言中的那个有能力的君王。 赵恩源怀疑那个传言是端木睿让人传出来的,因为他早已看出苏婉言和端木睿有这个野心。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有情人 他跑到天朝试探端木睿,端木睿却说:“那话绝不是我们传出去的,我还怀疑是你有心而为的呢。” “那也绝对不是我。”赵恩源又说,“但是你们的野心昭然若揭,这一点你应该承认吧。” “你呢,不也是一样吗?”端木睿淡笑道。 他们之前在一起合作抵抗倭贼,其实是很愉快的,赵恩源觉得很遗憾,若是萍水相逢的两人,不是现在的立场,说不定还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可惜的是,他们终究不可能变成朋友。 他说道:“我此次来,就是告诉你,我们的合作关系至此就解除了,今后再见可能就是在战场上了。” 端木睿郑重地说:“你能亲自来一趟,很是让我感动,但今后我也绝不会跟你客气。” 大战之后,苏安回到京城,逗留了一段时日,就又离开了,说他要去江湖历练。 而李霄云在江湖云游的过程中多次遇到颜如溪,一次两次还罢了,多次之后李霄云就觉得他跟颜如溪的缘分还真是深远。 两人也逐渐走得更近,颜如溪执行任务,李霄云在她身边逗留了一阵,颜如溪也是老大不小了,又是在江湖中行走,结识了不少青年俊才,自然就有人喜欢上她,想要和她亲近。 李霄云就突然有了危机感,他又请颜如溪喝酒,喝着酒就问颜如溪一些她觉得莫名奇怪的话题。 李霄云问她:“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我……”颜如溪掰着手指算了许久,看着李霄云,“二十四岁?” 李霄云白了她一眼,“你不是自己在算吗?问我我能知道?” 颜如溪摇摇头,“我真的记不清了,我爹娘死得太早,我什么也不懂,也没弄清楚自己当时是几岁,再后来一年又一年的,只知道阴晴圆缺,春去秋来,有时候根本就没心思记,算来算去差不多是二十四吧。” 李霄云就很怜惜她,颜如溪笑着摆摆手,“不说了,你呢,你多大?” “二十二岁。” “你竟然比我小。”颜如溪笑了笑,突然想起在魔域第一次见到苏婉言夫妇和李霄云的时候,她笑着说:“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感觉,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李霄云清了清嗓子,喝了口酒没说话。 颜如溪笑道:“那肯定就是了,我那时候打扮得就像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一个劲魅惑勾引你们。” 李霄云故意纠正她道:“你那不叫魅惑,简直吓人。” 颜如溪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就不能留点面子,我知道的好吗?” 李霄云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她喝了口酒,避开李霄云的目光,问他:“你为何突然问我多少岁?” 李霄云眼神里溢出笑意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到了嫁人的年纪。” “早就到了。”颜如溪喝着酒低声说。 “那你想不想嫁人?”李霄云又问。 颜如溪抿抿嘴,摇头,“不想?” 李霄云轻皱眉头:“为何不想,你一个女子总不能一直飘着,总需要有个归宿。” 这本来就是颜如溪口是心非的话,她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叫着喊着说自己想嫁人吧,她见李霄云不明白,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不过李霄云很快也就明白了,“那好吧,你不想嫁人,今后我就给你作伴,一直跟着你。”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家里不催着你回家成亲吗,二十二岁也老大不小了。” “那你今天可说了你不想嫁人,下次有青年侠客约你吃饭喝酒看月亮,你可不能答应。” 颜如溪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她放下筷子,用手冰了一下发烫的脸颊,对李霄云说:“那都是正常应酬,你别多想。” 李霄云轻哼一声,看了一下外面的夜色,感觉心情很不错。 颜如溪却突然叫了起来,“不行了不行了,我今晚就跟人约好的,要去看春喜姑娘跳舞,跟你聊些有的没的就忘了时间,我要快点去了。” 她从怀里逃出一面耙镜照了照,理了一下头发,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嘟囔道:“一身的酒味可怎么办,会给人家留下贪杯的印象。” 李霄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积极,有点失落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去,太晚了吧。” “你知道对方是谁吗?青云帮的少帮主,出了名的美男子,家世又好,我当然要去。” 颜如溪整理好了头发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李霄云在身后说道:“不是不想嫁人吗?” “不嫁人也能看美男子啊。”颜如溪回头飞快回了一句就跑了。 李霄云本想追上去看看,但想了一下又觉得没劲,就坐在那里胡思乱想了一阵,刚才跟颜如溪聊得挺好的,他以为颜如溪对他也有意思,没想到她转眼就要去看别人。 坐了一会儿,叫客栈的下人来把东西收走,打算也出去走走散个心的,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颜如溪轻快的身影,她竟然又回来了。 他笑看着她走近,见她脸上有些不高兴,问她:“你不是赴约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颜如溪摇摇头,越过他走进了客栈。 李霄云脸上带着悠然的笑,跟在她身后也往里走。 颜如溪走到自己住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李霄云就靠在门口看着她。 颜如溪一回头看到他,脸上的不悦才缓和了些,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 李霄云走过去问她:“这么晚了,收拾东西要走?” “嗯,本来两天前办完事就应该走的,底下的人大概都已经回到魔域了,我也该走了。”她说完转身看着李霄云,“就此别过了,有缘再见吧。” “明天早上再走不行?” 颜如溪拿起包裹,坚定地道:“不了,晚上走凉爽。” 她说完就往门外走去,李霄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面对着自己。 “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回来就突然说要走。” 两人贴得很近,颜如溪脸霎时就红了,摇头道:“没什么,我真的要走了。” 她想用力挣开胳膊,李霄云却抓着她不放,“你不说我就不放你走。” 颜如溪败下阵来,“好,你先放开我,我告诉你。” 李霄云看她一脸的真诚,果真放开了她,她趁他不备,推开他就跑。 李霄云提起真气,一个健步就跑过去想要抓她,她回身竟然跟他打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李霄云不想伤到颜如溪,颜如溪武功也不弱,跟个泥鳅一样,李霄云竟然抓不到她,他有点心急,竟然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两人都愣住了,气喘吁吁地互相看着,颜如溪一边推他一边说:“你为何非要这样?” “我不想让你走。”李霄云温香软玉在怀,就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颜如溪看着他,又赶紧低下头,颤着声音说:“你先放开我,咱们这样不好。” “没什么不好。”李霄云把她抱得更紧,把她拥在怀里,“就算要走,我也要跟着你。” 颜如溪浑身无力,心跳得厉害,“你跟着我做什么?” “不跟着你,下次见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颜如溪没再出声,李霄云闻到她身上的幽香,一颗心也悸动不已,低头看着她片刻,便吻住了她的嘴唇。 第二日一早,李霄云起身,发现身边已经不见佳人的影子,连床都凉了。 他看了一圈房间,发现颜如溪的包裹不见了,便知道她昨夜还是走了。 他想了想,先去打探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颜如溪昨晚赴约去晚了,看到青云帮的少帮主跟别的女子在一起,还听到他们在编排她。 少帮主说,她一个从小在青楼里长大的女人,早就不清白了,还是魔域出来的,臭名昭彰,他是名门正派,怎么会跟她认真,只不过看她长得漂亮想跟她玩玩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识抬举,请她赴约竟然还来迟。 李霄云早就想到颜如溪虽然在魔域立了新规矩,魔域如今已经大变样了,但外面的帮派还是看不起他们,可想而知颜如溪在江湖立足,混口饭吃多不容易。 还有,颜如溪确实在青楼里长大,老鸨子也确实想把她培养成头牌,但她长大后志不在此,就求着老鸨子放了她,老鸨子对她有些感情,就没有强求她,她在青楼里做些事情挣饭吃。 后来她再大了些,自己有本事了就在青楼旁边买了小院跟弟弟生活。 这些李霄云都是知道的,他气愤之下把那个青云帮的少帮主找人揍了一顿,并且想办法揭穿了他虚伪的真面目。 这些事做完了之后,他就去魔域找颜如溪。 颜如溪看到他很不好意思,晚上,他们依偎着坐在月光下,他对颜如溪说:“跟我回去见爷爷吧。” “你爷爷会接受我吗?”颜如溪担心地道。 李霄云笑着说:“会的,他自己说的我带回去的人他不会挑剔。” 颜如溪忙完了手上的事,果真跟着他回了沧州,苏婉言正好也在惊言堂,得到消息也过来了。 见到颜如溪,苏婉言又惊又喜,拉住她的手说:“我听老爷子说李霄云会带个人回来,没想到是你。” 颜如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到她的肚子,惊喜地道:“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可没跟你说我要不上孩子,肯定是李霄云告诉你的吧。”苏婉言瞅了一眼李霄云。 颜如溪也看了一眼李霄云,李霄云跟他爷爷正在说着什么,转头和她的眼神相遇,两人都笑起来。 苏婉言看到这一幕,打心眼里替他们开心。 她拉着颜如溪去给老爷子行礼,颜如溪偷偷关注老爷子的表情,老爷子很冷淡的样子。 颜如溪就拉着李霄云说:“爷爷,李霄云说你不会挑剔他带回来的人,爷爷对晚辈有什么不满的,晚辈改就是了,但要让我们分开却是不行。” 李霄云听她这么说,心里对她的爱意就又多了几分。 苏婉言害怕老爷子不喜欢颜如溪,也帮他们说话:“我们早就相识了,这段时间李霄云肯定没少去找颜姑娘,肯定对她颇为了解,不会有错的,您老就放心吧。” 老爷子脸色这才好了些,招呼一行人进屋里去。 晚上安顿好了颜如溪,李霄云去找老爷子,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没想到苏婉言已经在和老爷子说话了。 苏婉言问他:“人家颜姑娘挺好的,您老怎么还不高兴呢?” 老爷子说:“好是好,就是性格有点太大大咧咧的了,当时那么多人,她怎么能说那种话呢?” 苏婉言劝说道:“这样的性格我却是很喜欢,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而且人家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一心要跟李霄云在一起,这多好啊,你不是一直盼着李霄云找媳妇吗。” 第二百七十六章 断舍离 李霄云就知道这老爷子就是喜欢一个人,人家做什么都好,看不上一个人就怎么都不喜欢。 说什么让他想开一点,苏婉言已经成婚,现在都怀孕了,他已经不会再有机会,其实是他自己还没想通,还是觉得苏婉言好,一时还接受不了别人呢。 好在老爷子听了苏婉言的,点了下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霄云在信里写了,这姑娘不容易,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他们是相处得久了才在一起的,霄云自己看中的应该不会差。” 苏婉言连忙附和:“是啊,你应该相信李霄云的眼光。” 老爷子又问她:“你不是也跟她相处过,你觉得她如何?” 苏婉言想着颜如溪为了跟弟弟在一起,把弟弟变成了傀儡,先不说她的做法是不是对,只说她的用心确实是很感动人的。 她对老爷子说:“有句话你说得很对,她确实是个重情义的人,而且她一手把魔域换了一个天地,魔域不再像以前那样所有人都崇尚恶,说明她骨子里是个善良、有正义感的人,也非常有本事。” 老爷子这回看着苏婉言,沉吟片刻才不得不承认道:“你这样一说起来,她还真是个不错的姑娘。” 李霄云这才走进屋,对老爷子说:“就说了,我自己看中的人怎么会差,爷爷你就放心吧。” 老爷子立时反应过来,指着李霄云,“你小子,在外面偷听多久了?” 李霄云笑道·:“刚来,刚来。不管如何,婉言说的可都是实话,你可不能对如溪有偏见。” 老爷子这回才放下芥蒂,点头同意李霄云和颜如溪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李霄云就等在颜如溪住的房门外,颜如溪一出门就看到他。 “我是不是起晚了?”颜如溪看了一圈院子,发现已经有丫鬟在打扫了。 “没有,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李霄云笑着说。 “什么好消息?”颜如溪好奇地看着李霄云。 李霄云说:“我爷爷同意咱们在一起了。” “什么?”颜如溪想了想,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所以昨天老爷子并没看中我,你又去劝他了他才同意的?” 李霄云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要去找他评评理,我哪里不好了,以前我确实很可怜,没爹没娘,还受人欺负,现在我不一样了,我现在是魔域首领,武功也并不比你李霄云差。再说了,我的长相跟你也不是不配,我还洁身自好,我……我要去告诉他,你哄着我已经跟我做了……” 李霄云见她越说嗓门越大,连忙捂住了她的嘴,生怕院子里干活的丫鬟听见,紧张地低声说:“你乱说什么,让人家听了去,你不害羞吗?” 颜如溪把他的手拿开,气呼呼地道:“我说的是事实,你做了坏事还不想承认了?” “好,我承认,是我不好。我爷爷他年纪大了,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娶妻,所以特别慎重,而且年纪大了有些固执。你昨天刚来,我在信里又没写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不太了解你,昨晚我好好跟他说了,他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还好好夸了你。” “那还差不多。”颜如溪斜睨了李霄云一眼,“你家里要是不喜欢我,我就走了。” 李霄云拉着她往院子外面走,带她去用饭,一边说:“你昨天不是还跟我爷爷说你一定要跟我在一起?” 颜如溪哼了一声,“我是要跟你在一起,但你家里要是不同意我也没那功夫和你纠缠。” “同意,同意,怎么不同意,我爷爷就那么点倔脾气,有点倚老卖老,说通了就好了。” 颜如溪又瞪了李霄云一眼,“有你这样说自己爷爷的吗。” 到了用饭的花厅,颜如溪却完全不是刚才的样子,进门就变了一张脸,笑着朝老爷子行礼,叫得那叫一个亲热,刚才生气的话一句也不提。 她对老爷子不住奉承,说了很多讨他开心的话,老爷子也一改昨晚吹毛求疵的态度,对颜如溪格外好,好像昨晚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还说起自己当年闯江湖的经历,两人竟有很多共同话语。 见此情形,李霄云既惊讶他们祖孙两人还真是“臭味相投”,都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同时觉得松了一大口气。 苏婉言见此情形,跟李霄云交换眼神,都不住摇头,但又打心眼里觉得开心,她也很快跟他们融入,聊得很是投机,花厅里热闹得很,老爷子说他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吃过早饭,苏婉言就离开了李家。 李霄云跟家里商量成婚的事,魔域离不开颜如溪,她就先走了,走之前跟李霄云谈了一次。 “你看吧,我对咱们的事可是很努力了,爷爷现在已经很喜欢我了。”颜如溪得意地看着李霄云。 “是,你最讨人喜欢了。”李霄云打趣她之后,又正色道:“我很感谢你为咱俩做的努力。” 颜如溪笑笑,“都是应该的,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这辈子我也只能跟你捆绑在一起了,我必须这样做。” “说得你很委屈一样。”李霄云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还不是紧紧抱着我不放。” 颜如溪面红耳赤地打了他一下,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在家里好好准备,我回去之后就把弟弟葬了……” 她说到这里,眼眶发红地看着李霄云,“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把他葬了,就是完全把过去放下了,他跟着我生前没过上好日子,死后还得不到安寝,我对不起他,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私了。” 李霄云见她自责难过,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说:“你这样做是对的,你以后还有我,还有爷爷,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颜如溪点点头,“我知道,我终于找到能陪伴我的亲人,所以就让弟弟去到该去的地方。” 和李霄云分别之后,颜如溪果然回去把弟弟身上的傀儡术解开,把他已经破败不堪的尸体厚葬了。她哭了好几天,对弟弟充满愧疚。 李霄云这边准备好了婚礼一应事宜之后,到了订好的吉日出发去魔域迎娶颜如溪,此去路途遥远,只能轻车简行,但该有的礼节一样也不少,颜如溪很是感动。 婚礼的热闹不提,婚后李霄云几乎都跟随着颜如溪,帮她把魔域治理得更好,最后彻底改头换面。 再说苏婉言的肚子逐渐大了,南宫秋倪跟着她一起回京城,等待临盆的日子。 端木睿知道她回来了,欢喜得很,跟大臣议事结束后,就风风火火地回到凤栖宫。 刚走到门口,看到苏婉言就张开了双臂,打算一把抱住她。 “皇上,小心点,小心点。”南宫秋倪赶紧在一旁叮咛。 端木睿答应着,只能把熊抱变成了小心翼翼地搂抱。 苏婉言还劝说南宫秋倪:“没事的,我最近只觉得肚子大了笨重,其他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南宫秋倪摇头,“还是小心一点好。” 吃过晚饭之后,端木睿一直拉着苏婉言说话,亲昵得很,可南宫秋倪一直坐着不走。 端木睿实在忍不住了,苏婉言去更衣时就对南宫秋倪说:“南宫师父,一路劳累,你也该早点回去歇息。” 他说着就要吩咐宫女,南宫秋倪见苏婉言不在,就对他说:“皇后娘娘的肚子有点太大了,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同床。” 端木睿惊了一跳,“肚子太大了是怎么回事,有问题吗?” 南宫秋倪说:“目前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小心为上。” “可是,我向太医打探过了,太医说她现在七个多月,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这时候苏婉言从隔间进来,应该是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对端木睿嗔怪:“你记错了吧,我现在已经八个多月了,而且你看我这肚子这么大,是绝不能同房的。” 端木睿假装疑惑:“我真的记错了吗?” 他又假装算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可能是记错了。” 苏婉言好笑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竟然还想蒙混过关,我累了,就不陪你说话了,你快点找地方歇息去吧。” 南宫秋倪见苏婉言心里有数,笑着退了出去,由宫女带她去休息了。 端木睿还是在凤栖宫的楼下找了地方就寝,好方便见苏婉言。 过了两日,一切都很平静,可这天晚上,苏婉言已经睡下了,睡得正香,却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她脑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红袖小心翼翼地过来看她,见她已经醒了,就对她说:“没什么事,娘娘你快点歇息吧。” 苏婉言凝神听了一下,就越发清醒了,要撑着坐起来,红袖连忙上手帮忙。 “好像是皇上发怒的声音,你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红袖得了吩咐就下楼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对苏婉言说:“娘娘,是绿筠,她伺候皇上的时候不规矩,皇上气急了,就把她怒骂了一顿,现在已经让罗总管把她带走了。” 苏婉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让红袖给她倒了白水来喝,端木睿这时却上来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对苏婉言说:“我看到红袖下来就知道你醒了,刚才吵到你了。” 苏婉言笑笑,喝了红袖递过来的水,打趣地问他:“绿筠怎么你了,看你气成那样?” 端木睿张了张嘴,半晌才说:“你还有心思问我这个,你就一点不生气?” “我都不知道她对你做了什么,我怎么生气。” 端木睿心一横,对她道:“给我宽衣的时候她用手摸我,还用她的胸脯往我身上蹭。” 苏婉言听了,伸出温热的素手往他胸口一放,故意找他敏感的地方摸,眼神妩媚撩人地看着他:“她是这样做的吗?” 端木睿感觉热血下涌,呼吸都急促起来,他红着脸抓住苏婉言的手,哑着嗓子说:“你别试探我的底线。” “那你就去找别人啊。”苏婉言把另一只手放在他手背上,挑逗地抚摸。 端木睿听她这话有点不对劲,连忙说:“我找谁,这辈子我都只找你。” “我不在的时候,真的没有人像今天这样主动送上来?” 苏婉言眼神还有几分妩媚,语气也轻松,但端木睿却不敢放松,知道她可能真的在怀疑,立刻说:“没有,真的没有。” “你要不是有过,我还在呢,她今晚敢这样?”苏婉言严肃了几分。 “你不信我,可以去问罗总管,问红袖,问谁都可以。” 端木睿说完站起身,面容已经带了怒气。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产前焦虑 苏婉言见他真的要生气,连忙说:“我跟你闹着玩呢,我当然相信你。或许是她发现咱们不能同房,以为有机会了,所以就起了心思。” “你真的在跟我闹着玩,没怀疑我?”端木睿站在床边,感觉自己有点委屈。 “真的,我相信你,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开这样的玩笑。” 苏婉言笑着认真地回道,又哄了端木睿几句,他才下去歇息。 他一走,苏婉言有些愧疚,因为刚才有一瞬间她确实生了疑心,自从怀孕他们夫妻就没在一起过,已经八个多月了,她真的怕端木睿守不住。 不过她见端木睿生气,就立刻收起了这个心思,觉得自己不该怀疑端木睿。 她回宫的消息传出去,大家都来看她,苏遂和苏鹤鸣也来了,苏遂见她一切都好就放心了,就跟端木睿谈论政事,而苏鹤鸣就跟她说起了陈巧巧。 “姐姐你总算回来了,而且就快生了,太好了。”苏鹤鸣忍不住笑意,“到时候我就当舅舅了,宫里就能多一个小娃娃,到时候多热闹。” “是啊。”苏婉言也笑着,脸上流露出幸福和期待,又问他跟陈巧巧如何了。 “我们挺好的,我刚从昭贤回来没几天,我陪着她做了许多事,她也很开心。” 苏婉言总算放心了,“那就好。” 苏鹤鸣不好意思地说:“姐,等你生了,身子养好了,就替我跟她提亲吧。” 苏婉言笑道:“你都打算跟她提亲了,说明你们是真的好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姐姐到时候保证帮你办法。” 苏鹤鸣一脸憧憬的样子:“成婚以后,我们也会有小娃娃,我要从小就教他读兵书,练武艺。” 苏婉言见他傻呵呵的,忍不住笑道:“那要是孩子跟巧巧一样,文质彬彬,不喜欢舞刀弄枪,或者是个女孩子呢?” 苏鹤鸣笑得合不拢嘴,“那就考状元,跟她娘一样当女丞相。” 姐弟俩说笑一阵,苏婉言感觉心情又开朗不少,对自己快要出生的孩子也是充满期待。 平日里端木蓉也会带着自己的女儿进宫来陪苏婉言,她越到后期就越辛苦,幸亏有她陪着说话打发时间,才觉得好一些。 而端木睿在政事上一直抱着大一统的决心,而赵恩源跟他一样,也想成为统一王朝的新皇,两人形成对立的局面。 他们国家在抗倭战斗中对他们两国的实力有了清醒的认识,知道自己争不过他们,也就不去争这个位置。 而想要实现统一,大家又都不愿屈居人下,因此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就达到目的是不可能的,这些小国害怕波及到自己,就分成了两派,看好端木睿的,就跟端木睿站在一起,看好赵恩源就归顺赵恩源。 这样一来,端木睿和赵恩源各自就多了许多拥护者,这些拥护者不想参战,只希望到时候端木睿和赵恩源能对他们好一点,封个诸侯国之类的,再不济也能得个异性王当一当。 端木睿和赵恩源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双方都绷紧了弦。 为了不让拥护自己的小国失望,端木睿在提升天朝的同时,也殚精竭虑地帮助那些小国变得强大,百姓们得了好处更加支持他,到时候跟赵恩源作战,也好成为他的助力。 苏婉言之前和端木睿、赵恩源一起被推举为武林盟主,端木睿和赵恩源一直忙于抗倭和统一大业,根本顾不上,一直都是苏婉言一个人在支撑,她回到京城等待生产,武林盟主的位置就又空缺了出来。 苏安抗倭成功后,就去了江湖闯荡,没多久也闯荡出了些名堂,他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而且是个正义的,敢作敢为的人,替几个门派平了事之后,就成了人家的座上宾,他的名声就大了起来。 后来,拥护他的人越来越多,加上武林盟主的位置空缺,就有人提出他是最适合做武林盟主的人。 那个位置谁也想坐,就有人来挑战他,自从苏婉言把他引进武学的大门,这些年他一直没有间断地在苦学苦练,一手刀法炉火纯青,而且自成一派,独一无二,一时间还没有人能破解得了。 那些挑战他的人一开始还都十分踊跃,被一个个打败之后,就没有人敢再来,他就被正式推选为武林盟主。 苏婉言得知之后,开心极了,让惊言堂极力支持他。 在和倭国的战争中,那些江湖门派都看出苏婉言能力强,而惊言堂也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如今战事结束,很多门派怕苏婉言和端木睿为了皇权的集中,要对江湖门派不利,都十分忌惮他们。 苏婉言回到京城后,害怕江湖门派会先下手为强,对朝廷不利,就宣告不会再多插手江湖中的事,让各门派都放心,加上苏安做了新的武林盟主,很多人并不知道苏安和苏婉言的关系,各门派也就放心了。 而端木睿这边和赵恩源已经开始暗中较劲,比拼实力,要打的话,武器肯定是最重要的。 再跟倭国大战的时候,苏婉言和唐门联合起来研制了威力强大的火炮,而赵恩源是知道的,就很是忌惮,跟他同盟的小国有能人异士,在战场上见过这种火炮,竟然自己模仿着造了出来。 把火炮献到赵恩源面前之后,赵恩源大喜,而端木睿这边也得了消息,之前他们的优势立刻不复存在。 苏婉言得知后,劝端木睿不要担心,在跟唐门合作研制火炮的过程中,苏婉言留了一手,有更精妙的想法,结合了现代武器,图纸的底稿那时候已经完成,最近回京后她又跟苏鹤鸣商量,武器的图纸就最终敲定了。 她把图纸拿给端木睿看,端木睿十分欣喜,图纸上所画的也是火炮,但比之前的那种更轻巧灵便,人扛着都能使用,跟赵恩源的对抗,他就更加有把握了。 赵恩源这边也很快得到消息,他有些担心,有些依附他的小国就提议让他在海外寻找更强大的国家合作。 他拒绝了,对那些小国说:“之前接触过倭国、胡佛国,我想你们对海外国家也有一定了解,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再跟他们中间的强国合作,就是与虎谋皮,最后就算胜了,咱们也只会被他们控制,成为他们的傀儡。” 提议的小国便没什么好说的,他又一再提醒:“虽然跟端木睿对立,但往前数几百上千年,我们说不定是同一个祖先,而且我们都流着一个民族的血液,那些异族人信不过。” 端木睿知道他这一番言论,对他很是赞赏。但大战不可避免,不是欣赏他就能绕过去的。 双方开始调集兵力,端木睿对依附自己的小国尽心尽力,百姓们都很支持他,而且女官制度在昭贤已经大范围推行,京城推行之后也取得了很好的成果。 在苏婉言的提议下,那些小国也开始选任女官,虽然跟昭贤一样一开始有些困难,但那些朝廷看到昭贤的成功,就更加重视这件事,任用女官之后,女子的地位提高,百姓看到更多希望,对端木睿也更加推崇。 这时候有人想起容袖国,当初容袖国的公主想要把端木睿带回国做驸马,苏婉言跟两位公主比试了一番之后,才打消了她们的念头,也阻止了容袖国和天朝开战。 容袖国以女子立国,他们也是一个半海岛的国家,跟天朝接壤,这次抵抗倭国,他们没有加入,也没有参与倭国的入侵。 可以说容袖国除了那次来天朝和谈,就再也没有过他们的消息。 端木睿派人去容袖国考察才知道,原来他们不参与这些战乱,也从不传出什么动静,原来是在默默发展。 不过他们国家的男子确实稀少,可堪称女儿国了,而且比天朝和北燕这两个强国还要繁荣,可以说各个方面都要比中原国家要强。 这让端木睿很是赞叹,苏婉言知道后,就对他打趣道:“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当初没有跟着他们的公主去容袖国?” 端木睿听了这话总觉得她酸溜溜的,连忙回应道:“没有,我只是很赞赏他们,以女子立国却能比我们都强。” 苏婉言又说:“所以啊,我们推行女官制度是对的,你要承认女子就是比男人强。” 端木睿心口憋了股气,总觉得苏婉言说话带刺,故意气他,但他看一眼她的大肚子没有跟她计较,哄着她道:“那当然,有时候女子就是要比男人厉害,她们心细、忠诚、勇敢。” 苏婉言得意地一笑,“那当然。” 事后,端木睿去问南宫秋倪,说了他的苦恼,“我发现婉言最近说话总是不注意,好像故意要引起战火似的,我要不赶紧说好话哄住,她就会不高兴许久。” 南宫秋倪告诉他:“女子怀孕以后就是这样,容易情绪不稳,她们辛苦啊,肚子那么大,行动不便,而且娘娘生产在即,她很紧张,很害怕的,生一回孩子就相当于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你要多理解体谅她,说说好话是对的。” 端木睿叹了口气,他也紧张起来,“你检查过了,她不会有事吧?” 南宫秋倪说:“我现在也只能说眼下很好,但这隔着肚皮呢,说不准的,不过小心一些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她又劝端木睿不要害怕,又教他:“等孩子出生以后,尽管你可能很在意孩子,但你一定要忍住,把娘娘放在第一位,不然她心里会发堵的。” “这又是为何?”端木睿不解地道。 “总之你就照着我说的做就没错,你想啊,女子经历艰险才把孩子生出来,结果你对人家不闻不问,人家肯定会想你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她,她能不难受吗?” 端木睿觉得很有道理,便暗暗记在心里。 因为他让人去打探了容袖国,容袖国的面貌被人传得越来越夸大,加上天朝主张推行女官制度,就有人觉得端木睿是想拉拢容袖国。 再联想到当时容袖国想从天朝带回优秀的男子,赵恩源那边的盟国就以为容袖国这次肯定会趁机主动跟天朝拉近关系,但容袖国不久后就宣告不会加入任何联盟,她们会保持中立。 赵恩源那边就嘲笑端木睿,说他想讨好人家,结果脸被打得啪啪响,端木睿又出来辟谣,说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跟容袖国合作,只是之前觉得好奇,让人去考察了一番罢了,而且他们的女官制度也不是从容袖国学来的,是皇后早就提出来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战争漩涡 端木睿帮助依附自己的小国推行利民政策,百姓们的生活好了起来,而赵恩源也感念百姓在战争中所受的苦楚,两人便都不想发动战争,但两人这样的对峙局面,又没人愿意主动退出竞争,因此双方只能僵持不下。 这段时间,有海外国家来拜访昭贤,因为听说昭贤在任用女官的,他们想看看任用女官的国家是什么样的,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是什么样的人。 这些白皮肤,头发金黄,蓝眼睛的人很快引起了朝中官员和百姓的注意,他们大多数很害怕,或者觉得他们是不是生了某种病。 陈巧巧一开始收到他们前来拜访的请求,发现他们的文字也很奇怪,她在女相的位置上时间不短了,已经见多识广,可她竟然发现从没见过这样的文字,自然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立刻想到了苏婉言,就把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苏婉言夜里入梦才告诉她,是大海那一头的一个国家想来探访,因为听说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竟然有人选女人做官,他们已经拜访过容袖国,但容袖国不愿意见他们。 苏婉言还说:“咱们这里都信仰神佛,他们信仰的教义不一样,也有可能是来传教的,不过这都无所谓,你只需要按照章程接待他们就行。” 陈巧巧问她:“可他们说话我要是不懂怎么办?” 苏婉言琢磨了一下,“他们既然知道昭贤用女官,就说明咱们中原有人去过海外,说不定他们有人会说汉话。就算没人会也没关系,你还是按照礼节招待,听不懂他们说话,还可以打手势,这都不打紧的。” 有了她这几句话,陈巧巧便放心了,不过她又说:“他们长相可能跟咱们不一样,到时候你不要被吓到。你只要知道他们也是人,因为祖宗不同,生活环境不同,所以长得不一样。你不卑不亢,拿出东道主的架势就行,若是他们提过分的要求不要理睬就是。” 听了苏婉言的叮嘱,陈巧巧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那些人来的时候她还是惊了一跳,没想到苏婉言说的长相不一样原来区别这么大,但好在他们里面还真的有人会说汉话。 当他们得知昭贤其实相当于天朝的附属国,而女官制度是苏婉言提出主张,并坚持执行的之后,就想去天朝看看。 陈巧巧询问了苏婉言的意思,苏婉言便让她把人送过来。 陈巧巧交代好了昭贤朝廷的事务,亲自带人把这些外国人送去天朝。 她跟这些外国人交谈之后才知道原来真的是天外有天,海外有人,这个世界最远端远不止倭国和那些岛国,穿过广阔的海洋,外面的世界十分广阔,他们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还有建筑、艺术,乃至于医术,以及信仰完全不同。 这让陈巧巧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一路上跟这些外国人相谈甚欢,等到了天朝,苏鹤鸣知道她回京,早早就到了城外来接她,见她竟然跟那些金发碧眼的白人谈笑风生,说得热闹,感觉很是惊讶。 这些外国人来了之后,苏婉言挺着大肚子陪了他们几天,他们拿出自己国家的东西来跟天朝的东西交换,他们送的东西有香水、小西洋钟之类的,当然还有《圣经》。 陈巧巧拿着小钟表翻来覆去地看,苏婉言就教她怎么看表,把上面的时间跟时辰对应起来,其实她也很惊奇,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那么古老的西洋钟。 就在这期间,赵恩源一派的齐国,打着赵恩源的名头,在边境挑起事端,端木睿和北燕一派终于开战。 因为事发突然,边境的百姓才得到平息没多久,就又陷入了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境地。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开战,赵恩源觉得很是恼火,想要出面阻止,辅佐他的大臣出面制止了他,让他不要插手,先观望一段时间,并且向外宣称是齐国私下自己的决定,跟他们没有关系。 同盟的国家和大臣见赵恩源一直犹豫不决,都很着急,这回齐国做了他们都想做的事,因此之前说的那些观望和撇清关系的话只是暂时稳住赵恩源,就等着他被拖进来,最后不得不大规模开战。 · 端木睿到边境查看军情,沿路看到百姓拖家带口,远离家乡躲避战争,病饿致死的人多不胜数,并觉得很是心痛,让随行的护卫能帮一把的就帮一把。 回到京城之后,跟苏婉言说起这件事,就觉得十分愧疚,一度怀疑自己大一统的计划是错误的。 苏婉言就劝说他:“这些百姓咱们可以尽量安抚,实现大一统之后,就可以避免眼下这样的战争,可以让更多的百姓受益,而且要越快越好,你就不要再犹豫徘徊了。” 端木睿下定决心之后,又和苏婉言商量如何帮助那些受战争之苦的百姓。 因为兵力都需要投入战场,没有空闲的人手,苏婉言就说让惊言堂的人帮忙安置这些百姓,端木睿对她自是感激不尽。 战事一发动就没有退路,赵恩源只好孤注一掷加入这场战争,既然要加入,自然就要取胜,他的野心便扩张到了极致。 此次天朝还是苏遂带着大军迎敌,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齐国身上,赵恩源就趁机夜袭苏遂大军,苏遂被打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端木睿见赵恩源也加入进来,跟苏婉言谈心后,他的意志更加坚定,想办法鼓舞士气,让将士们重新找回信心,沉重打击赵恩源。 见端木睿这边实力强大,赵恩源一派的盟国也都加入战争,战事一时间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而匈奴族见中原国家起了纷争,打得如火如荼,他便想把水搅得更浑,最后好渔翁得利。他又招来族里的蛊师,让蛊师对端木睿下蛊。 由于上次端木睿和苏婉言中了蛊毒,深受其害,好不容易才解除蛊毒,因此对这些东西就极为小心和防备,而且南宫秋倪后来又在江湖和各国之间游走考察,研究出了蛊虫反应器。 蛊虫只要靠近就会发生反应,而且能确定蛊虫所在的方位。 义渠隆跟蛊师打交道次数多了,逐渐从中搞清楚了门道,这才知道上次的蛊师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暗害了苏婉言,而且导致他们夫妻交换了身体。 他上次抓到南宫秋倪,用她做要挟跑到昭贤国去跟苏婉言交涉,让苏婉言跟他回匈奴,结果自己被撩拨一番,又被糊弄回了匈奴。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人虽然是苏婉言的样子,但芯子里其实是端木睿,所以自己完全是被耍了。 而罪魁祸首就是上次的蛊师,可惜那蛊师已经被他杀了,不然他还可以拿来出出气,他简直快被气死了。 蛊师见他愤怒,十分害怕小心,给他出主意趁着现在中原兵荒马乱,把苏婉言掳来匈奴,然后用蛊虫控制她,让她永远留在匈奴,义渠隆见他这主意不错,才消了些气。 苏婉言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但端木睿要操心战场上的事,她不顾身体不便,国内的日常事务她便出手管了一些。 秦清风致仕之后,推举了他的门生,他的门生还不到资格位列三公,便被封为宰相,端木睿一直非常依仗他,苏婉言也经常和他谈论解决政事。 这日,他们在诤谏殿商议政务,苏婉言的手下来禀报,说抓到了倭国的眼线。 现在和赵恩源一派的战事正是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再让外敌侵入,那样天朝绝对抵挡不了,因此,苏婉言和宰相都非常紧张。 他们一起去刑部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打算亲自会一会这个奸细,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长得很清秀腼腆。 但即便是这样的少年也不能掉以轻心,若他真是奸细的话,只能说明他太会隐藏了。 苏婉言手下向少年介绍了苏婉言和丞相的身份,少年看了看苏婉言的大肚子,又看了看文质彬彬的丞相,竟然十分冷静。 在苏婉言的印象里,觉得像他这么冷静的人,尤其是他这种年纪的,可能十分倔强,不是好应付的,便没有用刑,反而轻言细语地问他:“你是什么时候从倭国来中原的?” 少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苏婉言又问:“你父母家人呢,是在天朝还是倭国?你看起来是有学识有教养的,不像缺少管教的,来中原是做什么呢?” 少年还是不说话,苏婉言手下急了,朝他呵斥道:“我们皇后娘娘问你话,你为何不开口,再不开口就对你用刑了。你们倭国奸细我们见得多了,就算你不说话也没用,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我说了,我不是奸细。”少年终于出声了,他看着苏婉言手下,目光冷冽倔强。 “你还敢说你不是奸细……” 手下说着就要用手里的鞭子抽他,被苏婉言制止了,问他:“你说你不是奸细,你如何证明?你不说清楚,可能就从这里走不出去了,你不能让自己冤死在这里。” 少年见她对自己充满善意,这才跟她说了实话,原来他跟他父母一直在京城经商,他长这么大只回到倭国三次,对倭国根本没什么印象,也没有感情。 但自从内陆各国跟倭国打过仗之后,天朝人就特别痛恨倭国人,甚至连别的外国人也都很排斥。 少年和他父母居住的附近百姓对他们十分仇视,想方设法地要把他们赶走,他父母早就受不了这种排挤,近日百姓们更是造谣说他们是倭国奸细,引来官府搜捕他们,他父母害怕了,就逃走了。 而他当时不在家中,父母等不及就丢下了他,后来他一回家就被抓了起来。 苏婉言记得当时倭国战败以后,很多倭国人都被赶了回去,百姓激愤控制不了,当然那些倭国人鱼龙混杂,也不全是无辜经商或者长居京城的,朝廷便没有管。 没想到眼下民间还有这种冲突存在,她主张天朝一定要跟外国互相交流沟通,封闭起来的话最后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能造成井底之蛙、夜郎自大的悲剧。 所以通过这件事她看到的不只是这个少年的不幸,还有那些在天朝生活的外国人也要被关注。 她问少年:“你知道在京城生活的外国人多吗?” 少年说:“很多的,但倭国人已经很少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完美计划 苏婉言又问他外国人生活的情况,便派人去处理这些事,让他们能在京城安定生活。 她问少年是否愿意回到倭国,少年说:“我从小在中原生活,我只喜欢中原,而且我父母竟然抛下我自己逃了,根本不顾及我能不能生存,所以我不愿意回去。” 苏婉言思索后对他说:“你家估计是回不去了,百姓们对倭国人的偏见不是那么容易消除,所以我想把你送去昭贤。你了解昭贤吗?” 少年点点头,“我听说过,那里一直是娘娘你在管理,听说十分开明,我愿意去。” 苏婉言见他有这个意识,十分高兴。 再说李云的妹妹李姝当初知道姐姐以倭国王后的身份死在倭国,十分悲痛。 她去问苏婉言:“姐姐为何成了倭国王后,她是不是背叛了咱们国家?” 李云去倭国当细作,那时候李姝还小,苏婉言怕跟她说不清楚,就告诉她,她姐姐去了倭国经商。 后来她长大了些,苏婉言才告诉她,她姐姐实际上去倭国做卧底了,但并没告诉她更多的细节。 她就对李姝解释,“你姐姐是很伟大的人,她在倭国做卧底,为了能靠近核心机密,不得不接进国王。那时候还是老国王……” 她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跟李姝讲清楚了,然后才说:“你姐姐在那边虽然贵为王后,但是隐藏得很艰难,国王确实喜欢她,但也一直都在怀疑她。就是这种情况,她还一直惦记着你,跟我说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李姝考虑了很久,她一直被苏婉言保护地很好,几乎是没有忧虑地长到现在,她可能无法完全体会李云所承受的痛苦,但她把自己姐姐当作英雄。 她对苏婉言说:“我不能再在宫里一直受到呵护,我也想像姐姐那样做一个有用的人。我知道娘娘对我很好,但我现在想抛下郡主的身份,我想去做点什么,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苏婉言笑道:“我怪你什么?若是你有这个志向,我很高兴,但郡主的身份不是束缚你的枷锁,你带着这个身份照样可以做很多事,就当是我对你姐姐的补偿。” 李姝没说话,苏婉言又问她:“你想做什么?” “现在不是正在打仗吗,我想去前线帮忙。” 苏婉言就让她去昭贤,因为那里离打仗的地方近,最近陈巧巧一直在防备着,若是打到昭贤来,必须要立刻转移百姓,到时候肯定很缺人手。 李姝听她这样说就很愿意去昭贤,至于郡主的身份苏婉言一直没有答应给她解除。 李姝出发的时候,正好赶上倭国少年也要去昭贤,苏婉言就让他们同路。 她觉着,他们是同龄人,李姝一直长在宫里,正好需要朋友,还能从倭国少年那里打开了解外界的缺口,若是能结下情谊,就像她跟李霄云那样,岂不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说到昭贤,之前陈巧巧跟那些外国人结识之后,她就跟他们国家多次通商,对她们国家有了进一步了解。 苏婉言趁这个机会派人去海外这些国家考察,想学习借鉴他们的长处。 考察的人回来后,给苏婉言和端木睿提出了意见,他们从中吸取对天朝有利的部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向所有高门大户的贵族征税。 不能只征贫苦百姓的税收,这些贵族也要征收,数额按照他们的田产多少来算。如此一来的话,国库就再也不怕空虚,像这样的大战事,打起来就能更有底气一点。 但贵族们,尤其是那些旧贵族,他们从没交过税,想从他们身上拔毛,简直如同要他们的命。 而且,先不说银钱,他们出于维护自己的地位,不想被皇家完全压制,他们也要反抗。 并且跟朝廷说得很清楚,端木睿若是要这样做,他们就不再支持这次战事。 端木睿十分硬气,说不管他们支持不支持,这个仗都是要打的,而且打仗他们没出过一个子儿,没有让自己的子孙上过战场,他们不支持可以脱离天朝,跟赵恩源联盟去。 他回去之后,苏婉言就说他:“你就不怕他们真做出这种事,跑去投靠赵恩源,里应外合打击你。” 端木睿就掰着手指头挨着数那些高门大户,“你看看,他们就像天朝养出来的蛀虫,自己家里污烂不堪,阴沟里的臭味自己都处理不了,哪家哪户有这个心这个本事敢去跟赵恩源勾结,敢去勾结就抄家,我还不信我这个皇帝当得这么窝囊,连他们也治不了。” 苏婉言又说:“但也有家里出头的,在朝做武官文官,做出贡献的,你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端木睿无所谓道:“就让他们闹吧。这次我要成立一个专门负责此事的铁血组织,直接听命于我,把那些肮脏的,贪污腐败的抓一大批,正好趁此机会肃清一下朝堂。” 苏婉言很担心他:“你又要操心前方战事,又要跟他们对着干,你太辛苦了。” 端木睿暗卫她:“没事的,我都有计划,你养好身子,不要替我担心。” 他早就看不惯那些腐朽的旧贵族,登基以来提拔了很多家世普通的子弟,成为了新贵族,他们都是支持他这次改革的。 说白了端木睿这次就是想打击那些腐朽旧贵族,他从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里面挑出合适的人选,就带着人去这些旧贵族家里清算他们的家产。 这些旧贵族见他来真的,很多都反抗起来,京城一时间大乱,而赵恩源那边见他们竟然出现了内乱,猜想端木睿注意力肯定被转移,就集中兵力想一举打败端木睿。 然而端木睿早就有部署,这次针对旧贵族,就已经提前把这件事算在内了,因此后手留得很充足。 正好赵恩源集中了兵力,他让霍邱山带着隐藏的实力突然出现,打了个对方措手不及,让对方损兵折将无数,霍邱山跟苏氏父子联合达到了完全反杀的目的。 而在朝中,通过这次清算,从中揪出了许多隐藏在这些旧贵族内部的贪污腐败,都被端木睿降了重罪,一时间朝堂变得清明了许多。 端木睿又重用那些这次支持改革的官员,官员对他更为忠心,朝堂也不像之前那样分成几派,到处乌烟瘴气。 而长公主是很支持这次改革的,愿意拿出税钱来支持朝廷,端木睿便对长公主府大力嘉奖,让他们家族成了贵族的榜样。 苏婉言知道这一切事之后,对端木睿大力赞赏,又打趣他:“没想到你的计划这样完美,你跟当初一样奸诈。” 端木睿也不跟她计较,还是叮嘱她好好养身子。 他每日还是很忙,苏婉言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南宫秋倪定期给她把脉,可最近却觉得她的脉象有点奇怪。 苏婉言见她脸色凝重,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只好说了实话:“从你的脉象看原本只能断定有一个孩子,而最近怎么好像多了一个,而且十分微弱。” “你是说我怀了双胎?”苏婉言惊喜道。 南宫秋倪摇头,“可是之前为何没有察觉,若是双胎,我应该能感觉到的。” 苏婉言觉得也是,南宫秋倪能看不出她怀了双胎? 她担忧起来,“可你所说的多出来的微弱脉象又是什么?我不会是怀了个怪物吧?” “别乱说。”南宫秋倪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忐忑的,看到苏婉言担忧,又连忙安慰她,“你别多想,说不准真是怀了双胎,是我之前没看出来呢。” 但苏婉言还是忍不住乱想,她害怕让端木睿分心,就没有告诉他,让南宫秋倪也隐瞒了此事。 自从她怀孕,之前从宗族里选的继承人的身份就立刻变得尴尬,因为当时正跟倭国人打仗,她分不出时间来处理此事。 后来她回宫之后,就听到红袖跟她说,宫里的人经常在私下里对傅玄冷嘲热讽,甚至欺负他。 苏婉言就让红袖好好照顾傅玄,严厉惩罚了那些不安好心的宫人。 而最近傅玄的家里就提出想把傅玄接出宫,但苏婉言思前想后,没有答应。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生产时会发生什么,若生出女儿,还是不能成为继承人,今后还能不能再怀孕也是个未知。 她把傅玄叫到面前来,又考校了一番他的功课,尽管明知她怀孕说不定会生下皇子,但傅玄在学业上还是没有放松,这让她很是感动。 她问傅玄:“你知道眼下的情况,但为何还要坚持学习?” 傅玄洒脱地说:“不管侄孙今后还是不是继承人,读书都是读给自己的,而且在宫里除了读书也不能做别的,就算是打发时间了吧。” “你就没有一点怨言,若不是我和皇上让你进宫,你也不会承受眼前这些。” 傅玄看了看苏婉言说:“侄孙在哪读书都一样,在宫里有这么好的先生比在家里好,还有骑射武功,侄孙学了一身的本事,主要是离了爹娘,让他们挂念侄孙了。” 苏婉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又说:“他们多少可能有怨言,还请皇上和娘娘不要责怪。” “这是人之常情,你是个好孩子,只要你不怨我就放心了。” “还有一件事娘娘请放心,侄孙早就说过,娘娘若是生了小皇子,侄孙就会退出继承人,离开皇宫,今后也不会再参与皇位争夺,若是让我们离开京城也可以。” 苏婉言知道他这是害怕她和端木睿会猜忌他家,因此主动提出来。 她笑笑,摸了摸他脑袋上的发髻,缓缓说道:“你心里一定不好受,难为你了,但是我希望这一切都不要发生,而且我很相信你。我不希望你离开皇宫,也不希望你们有二心,我和皇上也不会猜忌。我就快生产了,若是生个男孩,你就陪着他读书,成为他的助力,若是他无心继承皇位,我和皇上还是要指望你呢。” “我们还盼着到时候你能对我和皇上手下留情,虽然我们之间差着辈分,但我一直想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只是因为我们太忙了,都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亲近。” 她说完,傅玄连忙摆手,“娘娘放心,侄孙一直感念着你和皇上的好,侄孙会听你们的,就算到时候真的会继承,侄孙会封你们为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绝不敢对你们不敬。” 苏婉言微笑着点点头,“那就好,嗨,咱们现在说这些太早了,今后还什么都不一定呢。” “是啊,一切的变数都是预料不到的。”傅玄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惹得苏婉言笑起来。 第二百八十章 天生心疾 苏婉言把这事跟端木睿说了,端木睿也有些忧虑,就说:“要不然若是真的生了男孩,就先让傅玄回家一段时间,等咱们孩子大一点了,需要读书的时候再说要不要接他回宫,也好让傅玄回家陪伴家里人。” 苏婉言又说:“还是看傅玄自己的意愿吧,他若是想回去就让他回去。” “也好。”端木睿点头。 见他还是有些放不下心,苏婉言就劝他:“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傅玄是个心底纯良的人,以后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你就别忧虑了。” 端木睿这才不想了,一心又忙别的事去了。 赵恩源这头,因为上次兵败,他非常懊恼,为了让同盟的国家再次信服他,一连多日忙于政务,既要处理日常事务,又要考虑用兵之道,每天到了深夜才歇息,这天他又是过了子时才睡。 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就感觉晕头转向,他想努力撑住,但脑子一沉,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侍从赶紧把他扶到床上,又叫来太医医治,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看起来十分虚弱。 检查之后,太医就说他这是劳累过度,给他施了针之后他就醒了过来,又仔细把脉之后脸色逐渐就变了。 赵恩源看见太医脸色发白,眼神慌张,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太医目光躲闪,摇了摇头,“臣说不好,请求让太医院的众人一起会诊。” 赵恩源就允了,又对太医说:“你要是觉得我这病不好,就先不要声张。” “是。”太医匆匆赶到太医院,叫了别的太医来,太医在他身上这里看看,那里捏捏,最后会诊的结果出来,大家都不敢说话。 赵恩源把他们叫到床前,问他们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他们支支吾吾,唯唯诺诺的,赵恩源就生气了,指着外面说:“再不说实话,都给我滚出去领罚。” 太医院院正这才站出来开口:“国君是不是最近心口疼得厉害?” 赵恩源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是心脏有问题?” 太医院沉重地道:“是,国君的心脏出了严重问题,而且太医院的同僚商量之后,觉得国君这应该是天生带来的,药石无医。” 赵恩源听了哪里愿意相信,对医正说:“若是天生的,可我以前怎么没事,活到二十来岁了才突然病倒。” 医正说:“最近国君太辛苦了,身体虚弱便诱发了这个病。” 赵恩源便不再说话,一时间寝殿里鸦雀无声,过了许久他似乎才接受这个事实,对太医们说:“不要声张。” 太医们应了之后,他就让他们退下了,之后寝殿里贴身伺候的几个宫人也被他赶了出去,他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呆着。 他有个感情很好的友人,叫祝宜年,跟陆柒一样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这个朋友出身于北燕有名的世家,家里文人辈出,他最近几年都在外云游,一直没回北燕。 最近听说赵恩源组织了盟军和天朝那边开战,他才回来,刚想来拜访赵恩源,就听说他病了,因此也是做了探病的准备。 结果到了宫里,赵恩源却谁也不见,祝宜年让宫人进去再汇报,让他们说清楚,他是祝宜年,跟赵恩源是多年好友。 但宫人说他们就是这样禀报的,但国君还是说不见,祝宜年就只好悻悻而归。 赵恩源听说祝宜年回来了,本来是很心动的,想见一面叙一叙分别之后大家都经历了些什么,可他想到自己的病,想到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都白做了,还有大家对他的期望大概也都要落空了,他就难过得谁也不想见。 他实在是怕自己就这样躺下就起不来了,但他又心有不甘,不想放弃自己的目标,他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动一下都有些吃力,胸口闷痛,喘不上气,头晕目眩。 而外面的祝宜年见他不想见自己,猜测他肯定是病得很重,绝不是因为忘了跟自己的交情,或者是生自己的气了。 他跑到太医院去询问赵恩源的病情,太医院的人都避而不答,他问的急了,人家就说病得很严重,具体的他们也不敢乱说,他只得回去等着。 过了几日,赵恩源吃着太医院送来的药,感觉好了一点,至少能坐起来了,他这才让下面的人去叫祝宜年。 祝宜年看到他虚弱的样子,就觉得很难过,问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赵恩源对祝宜年没有隐瞒,“我原来是天生心疾,最近劳累过度诱发了,而且没办法根治,今后我只能将养着,不能劳累,不能长途跋涉,更不能骑上战马指挥军队。” 祝宜年听了之后心里也十分痛苦,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半晌才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这段时间先好好养着,之前那么多年没发病,要是能好好休养,我觉得应该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赵恩源摇摇头,不过还是受到了鼓舞,过了一会儿才说:“但愿如此吧。” “我相信你,你从小就有治国之才,那时候你就有很大抱负,如今你已经是北燕国君,你想做大一统的帝王,我也一点都不怀疑你有那个能力,而眼下的病痛你也一定能抗过去。” 听他这样说,赵恩源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目光中充满憧憬和力量。 祝宜年笑着道:“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我还可以帮你,只要你信任我,你动不了就给我下指令,我去帮你做。” 赵恩源脸上的神情更舒展了些,“你这么说我就看到希望了。” 祝宜年又道:“但前提是你还需要休养,不能逞强。” 又躺了几天,赵恩源觉得自己更好了些,能下地了,就让人抬着他去处理政务,祝宜年也在一旁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可是他已经养了十来天的病,双方局势是最紧张的时候,不停有消息从前线传回来,加上国内还有些事务,他比之前更忙了。 祝宜年一边尽力帮他,一边叮嘱他不要逞强,可他心里想的是,就算治不好,很快就死了,他也想拼个好结果出来再死。 可他身体实在支撑不住,过了十来天他再一次晕倒了,太医检查之后,说他病情已经恶化,希望他不要再像之前那样操劳。 “这病就真的没办法医治吗?”祝宜年忧心忡忡地问太医。 “这是天生的病症,只能将养着才能续命,而且是心疾,不是我等能治好的。像国君这般不顾惜自己,这更不行。” 祝宜年抓住他话里的重点,问他:“你意思是这世上有人能治好国君的病?” “我也没有把握说这个人一定能治好,但总比我们强些。她是个女医士,叫南宫秋倪,听说医术十分高明,被人称作女神医,但她总是行踪不定,喜欢在外云游四海,是为了了解更多药材,精进医术。” “南宫秋倪,好,我记住这个名字了,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把她找来。” 祝宜年终于看到了一丝真正的希望,他高兴地进赵恩源的寝殿跟他说了。 赵恩源却说:“我知道这个南宫秋倪在哪,她跟天朝皇后以师徒相称,天朝皇后应该快要生产了,南宫秋倪可能在天朝皇宫。” “天朝皇宫?”祝宜年立刻觉得可能性被降低了,他们现在跟天朝是对头,南宫秋倪和天朝皇后亲近,她怎么会同意来医治赵恩源呢。 但他没死心,对赵恩源说道:“她总有出门的时候,我带人守在皇宫外面,只要她一出现,我就求她来给你治病。” 赵恩源想说这种可能性太小,打算劝祝宜年不要去的,但他又觉得可能性小,不代表没有可能性,去试试看再说。 祝宜年就带着赵恩源最忠心的近卫一起前往天朝,但他们在皇宫外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南宫秋倪出现,打探之后才知道南宫秋倪一直住在宫里,陪伴在天朝皇后左右,这段时间天朝皇后就要生了,她是不可能出宫的。 他们只好又回到北燕,赵恩源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见他们没请来南宫秋倪,也没有太失望。 而这段时间,太医一直在用自己的办法给他开药,替他稳住了病情。 端木睿那边,总觉得赵恩源有点不对劲,苏家父子都知道赵恩源实力的强大,但眼下来看他出兵的计策都是平平无奇,有时候似乎根本没有部署,这完全不像他之前的风格。 这种反常,让苏家父子觉得赵恩源可能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端木睿派人暗中探查赵恩源一派的情况,才知道赵恩源已经好多天没传来消息了,以前他还时不时出现在军营中,但这段时间却一次也没来过。 端木睿觉得很是狐疑,若赵恩源有什么阴谋,这么久了,应该早就部署好了才对,可怎么一直也没动静。 为了搞清楚赵恩源真正的目的,端木睿决定亲自去北燕国打探。 苏遂和苏鹤鸣都劝他不要去,说不准这就是赵恩源的阴谋,说不定此次去北燕会有去无回。 端木睿不顾阻拦坚决要去,他伪装之后带了一队护卫就出发了,绕开北燕的军队,直接到了北燕的王城。 到王宫门口才露出真面目,向看门的守卫说了自己的身份,守卫立刻进宫里请示,祝宜年听说端木睿竟然在这个关头亲自跑来,就去跟赵恩源商量,等端木睿进宫,就把他抓起来。 赵恩源却没同意,对祝宜年说:“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他亲自来肯定是因为得知我已经许久没露面,想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他没有恶意,咱们不能抓他,否则到时候咱们的名声不好听。何况他武功高强,一般人对他根本没用。” “看起来你还挺了解他的。”祝宜年说。 赵恩源就说他和端木睿曾一起合作打倭寇,“若不是各自为了实现抱负,说不定我们会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 祝宜年又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说:“你们不要为难他,但我也不会出去和他相见,他误会我就误会去吧。” 端木睿被带进宫里,却不见赵恩源出来见面,他以为赵恩源在摆架子,故意晾着他,他就朝宫人说:“我知道他什么意思,让他别搞这些小心思,很无聊的。” 但宫人没有理他,他等了片刻,就朝里面喊了两声,“赵恩源,你给我出来,该不会是觉得打不过我,躲起来了吧。” “我都不怕什么,这个时候来到你的王宫,你就这点胆量,被我吓怕了,不敢出来见我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生下双胎 端木睿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想把赵恩源逼出来,可赵恩源就是不理他。 他又说起了好话,“我知道你足智多谋,想用计来对付我们,但我来都来了,你真的不愿意出来见见我,着说出去你脸上肯定不好看吧。” 他好说歹说,赵恩源就是不出来,赵恩源手下实在看不过去了,嫌弃地说:“两军交战,兵不厌诈,你既然知道这是我们国君的计策,你还来做什么,想来打探机密吗?” “你觉得我们国君会告诉你战场上的机密吗?我们国君说了,没有把你抓起来就是对你的优待,他是不可能出来见你的,你还是赶紧走吧。” 端木睿还从没被人这样不敬过,像被当做叫花子一样驱赶,他心里愤愤不平,但赵恩源不出现,他打探的目的达不到,也只能回去了。 他回到京城,苏婉言站在宫道上迎接他,他十分激动,却怨苏婉言道:“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出来迎我了。” 苏婉言笑眯眯的,“没事,南宫师父说快要生了,必须多走动才行,这样能生得轻松一点。” 端木睿看着她一只手叉在腰上,肚子大得都看不到自己脚尖了,走路十分吃力,他立刻心疼起来,把她打横抱起来往寝宫走去。 苏婉言不好意思地扫了一眼都低着头走路的宫人,拍打着端木睿的肩膀,“这还有人呢,你这样羞死了。” 端木睿无所谓地道:“这有什么打紧的,我只是心疼你肚子这么大,难得有机会在人前还能抱你。” 苏婉言抿着嘴笑,端木睿又问她:“快生了,紧张吗?” “当然紧张。” 苏婉言皱着一张苦瓜脸,而且南宫秋倪最近一直能把到多出来的那一道微弱的脉搏,她还一直没敢跟端木睿说,她是真的怕自己生出来一个怪物。 “有我在,你一切都不要怕,我是个命硬之人,一定可以帮你挡灾。” 端木睿说着已经到了寝宫里,把苏婉言小心翼翼地放在椅子上。 苏婉言这时就觉得肚子痛起来,而且越来越痛,她捂住肚子,撑在椅子扶手上,坐都坐不住了,疼得只吸凉气。 仅此情形,端木睿着急地问:“怎么了?肚子疼了?” 苏婉言紧皱着眉头喊了一声:“疼,疼,疼死了,快去请师父。” 端木睿朝宫人挥了下手,宫人跑着就出去了。 片刻后南宫秋倪就快步走了进来,看苏婉言疼得那样子,再看看她的肚子,又上前摸了一圈,就对端木睿说:“快要生了,快点抬去产房。” 听了南宫秋倪的话,苏婉言眼睛睁大了一瞬,一刹那间似乎忘了疼痛,心里只想着真的快生了,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又祈祷着不要生出两个心脏的怪物出来,但很快思绪就被疼痛占据,什么都想不到了。 “快生了?”端木睿又是慌张又是担心,还充满期待,嘴里念叨着,“真的要生了,太好了。” 在苏婉言和南宫秋倪商量下,产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端木睿直接把苏婉言抱了过去。 稳婆听到喊叫声,也已经追着到了产房。 端木睿把苏婉言放在产床上,她紧紧抓着端木睿的袖子不愿撒手,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平时那么能忍的人都喊得撕心裂肺的,可见是有多疼,端木睿心疼不已,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只想代替苏婉言承受。 苏婉言大叫着他的名字:“端木睿,端木睿……好疼,我要死了……” 南宫秋倪吩咐好了宫人,回头就看到这幅情形,只见稳婆在对苏婉言说:“娘娘快撒手,放开皇上,女子生产男人守在旁边不吉。” 苏婉言还是抓着端木睿不放,其实也不是她任性,她就是疼得不行,下意识一定要抓着端木睿。 南宫秋倪也对苏婉言说:“放开皇上吧,他在这里站着也是碍事,而且可能会影响你。你先别这么大声叫,省着点力,一会儿生产的时候才有足够的精神。” 在南宫秋倪温和的安抚和叮嘱下,苏婉言放松了些,南宫秋倪就把她的手拉过去抓住产床旁边的扶手。 这张产床是苏婉言大致照着现代医院里的产床做的,她抓着扶手了,南宫秋倪对她说:“你握住这里比较好使力,比抓着皇上有用。” 这时稳婆把端木睿往房门外推,“皇上快点出去吧,我们要开始了。” 端木睿被眼前的情形震到了似的,有些惊慌,一步三回头地被推着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他看到苏婉言疼得不停扭动身体,突然又冲了回来,对她说:“婉言,言言,你坚强一点,忍过去疼痛就好了,咱们就能看到小娃娃了。我在外面陪着你,你疼了就喊我,咱们那么多困难就都过来了,你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苏婉言眼泪哗哗地往下流,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 南宫秋倪和稳婆都被触动了,轻声请端木睿出去等待。 端木睿在门外焦急地等待,只听到苏婉言嘶声喊叫,他双手背在背后飞快地走来走去,时而又站定,双手用力握成拳头,不停摇头叹气,然后又快速踱起步来。 这样持续了一会儿,形容他是一只热锅里的蚂蚁一点也不为过,罗公公就上前安慰他:“皇上,女子生产都是这样的,娘娘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他囫囵着点头,正在这时,苏婉言的叫声更凄惨了几分,一声声喊着:“端木睿,端木睿,我受不了了。” 随后又传来稳婆焦急的声音:“娘娘,别光顾着喊,憋着气用力,用力啊。” 苏婉言果然照着做,用了一次力之后,又绷不住哭叫起来。 端木睿再也站不住了,大步走到门口,在罗公公的阻止声中,他推开了产房的门。 稳婆看到他,分神让宫女请他出去,他抬手制止了,“别赶朕,朕是天子,命硬着呢,什么不吉不利我都不怕。” 南宫秋倪也顾不上说什么,端木睿走到产床边,握住苏婉言一只手,苏婉言看见他进来,心里既慌张又有些踏实。 刚才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端木睿也搞清楚生孩子该怎么做了,他跟稳婆商量,帮苏婉言喊着口号,一二三的时候就喘口气,再喊一声“憋气”,接着就喊“用力,再用力”。 在这种节奏下,加上稳婆的手法,苏婉言过了一会儿就生了,生了一个男孩。 男孩很健康,哭声十分响亮,稳婆对苏婉言和端木睿说了几句恭喜的话,手脚利落地在旁边处理去了。 苏婉言觉得虽然轻松了些,但肚子还是有些疼,她忍着难受问南宫秋倪:“孩子没什么问题吧?” 南宫秋倪笑着道:“好着呢,一切都好,孩子胖乎乎的,估计得有七斤多。” 她这才放心了,顾不上想别的,只想睡一觉,可肚子还是很疼,她就对南宫秋倪说了,南宫秋倪也发现不对,对大家喊道:“还有一个,快点……” 端木睿很是惊诧,“是双胎吗,太好了。” 苏婉言听到南宫秋倪说还有一个的时候就放心了,这正好对上了那个多出来的脉搏,都是她自己想多了,可能是一开始脉搏太弱,难以把到脉,她竟然还疑心自己怀了个怪物。 民间有生双胎不吉利的说法,她听到端木睿说太好了,她就放心了,她知道端木睿一定会护住孩子的。 这头稳婆刚刚松了口气又立刻紧张起来,连忙把男孩交给有经验的宫女,这才过来看,赶紧又指挥苏婉言用力。 可苏婉言虽然心里不那么担心了,但刚才生男孩的时候太吃力,孩子有点大了,而且第二个有点难产,在稳婆和南宫秋倪合力下才把孩子摆正。 苏婉言受了很多罪,最后把第二个孩子生下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孩子一降生她就昏迷了过去。 给她提气养神的药一直都温着,南宫秋倪赶紧吩咐宫女端来给她喂了。 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婴,非常小,只有三斤多,自然是十分虚弱,哭声很弱很弱,这也证实了多出来的脉搏为何那么微弱了,总之就是情况很不好,稍不注意就可能夭折。 稳婆照顾着大的男孩,南宫秋倪就亲自照料这个小女婴,她跟端木睿说了她的情况。 端木睿担心得很,请求南宫秋倪一定要让女婴活下来。 南宫秋倪说她会尽力,又叮嘱他先不要告诉苏婉言女婴的情况,免得她情绪过激。 端木睿答应她后就过来陪着苏婉言,等着她清醒过来。 苏婉言昏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来,又赶紧被催着喝了药,她这才得空问端木睿孩子怎么样。 端木睿说:“都好着呢,你放心吧。” 苏婉言总算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她靠坐在床头往小床上看,却只看到一个,心里顿时一紧,问端木睿:“怎么只有一个,还有一个呢?” “小姑娘太小了,南宫师父抱过去给她吃奶去了。” 苏婉言担心地问:“很小吗?” 端木睿镇定地哄她道:“确实有点小,但其他方面没什么问题。” 苏婉言想了想说:“有南宫师父照料,我就放心了。” 端木睿连忙附和,“你说的对,我刚才看了一眼,长得小小的,南宫师父说以后肯定是个小美女。” 苏婉言便笑道:“这么小哪能看出来。” 她刚说完,就听到从小床上传来一阵嘹亮的哭声。 屋里没有宫女,稳婆也出去了,苏婉言立刻就挣扎着想下床,端木睿连忙按住她,“你快躺着,我来,我来。” 他往小床边走去,看到软成一团的婴儿,可又不知道如何下手,这时稳婆听到孩子哭声走了进来,熟练地把孩子抱起来,拍了拍孩子就不哭了,说是要抱去旁边的屋子找奶娘喂奶。 端木睿见她做得那样好,眼馋得很。 过了一会儿,稳婆把孩子又抱回来,对苏婉言说可以放在她身边,让他熟悉母亲的气息。 苏婉言连忙掀开了薄被,端木睿却提出要求,让稳婆帮他学习抱孩子,稳婆就教了他动作,这才把孩子放在他怀里。 他双手就僵硬地支着,生怕把孩子摔到地上,又怕自己太用力把孩子弄疼了,那样子让苏婉言忍俊不禁,稳婆说熟练了就好了。 这段时间,远在匈奴的义渠隆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他原本想趁着端木睿把注意力都放在跟赵恩源打仗上,又想给端木睿下蛊,结果端木睿就防着他这样干,他试了多次都没成功。 第二百八十二章 集会 义渠隆又派人刺杀端木睿,但端木睿应对刺杀可以说轻车熟路,而且他武功高强,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因此也没有成功。 义渠隆气得要死,他很不甘心,就经常借酒消愁,这天他又喝了很多酒,结果走在路上被一个东西绊倒,后脑勺直接磕到石头上,他便昏睡了过去。 他的手下都很害怕,连忙把他抬回去放在床上。 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叫了大夫来看,大夫也摇头让准备后事。 然而过了一天,他又醒了过来,下人们连忙撤了做丧事的东西,一个个吓得要死,生怕被他惩罚。 他愣了半天,什么反应也没有,他知道自己当时确实死了,眼下又再一次活了过来,他十分庆幸,觉得天不亡他。 而且他脑海里竟然多出了一段记忆,记忆里他也是死了,但这次死亡却是发生在多年以后。 他最终没有斗过端木睿,端木睿统一了内陆各国,建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大王朝。 端木睿集聚了大量兵力,主动挑起战争,匈奴族被驱赶到千里之外的极寒之地,而他在战场上被端木睿杀死。 他脑海里的意识丝毫没有觉得这不是真的,而且这段记忆也确实是将来会发生的,他觉得特别神奇,像是被上天眷顾了一样。 他因此便提前知晓了端木睿一切行踪,和所有关于他们两人交汇的时间节点,如此一来,他不信还赢不了端木睿。 他想着自己前世的失败,对端木睿更是恨之入骨,这回他不信杀不了他。 他知道眼下苏婉言生了双胎,过段时间,端木睿安顿好了他们会再次前往战场,他便打算在途中设下陷阱。 而苏婉言这边,她还是感觉精力不济,经常会昏睡,她挂在脖子上的戒指突然发热,她觉察到了,但她迷糊着很快就睡着了,便没有理会。 她一觉醒来,想起戒指发热的事,又拿出戒指看了看,发现它又恢复平静了,而过了几天也没发生什么异常,她就放下了这件事。 苏婉言很快出了月子,到底还是年轻,她的身体很快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小女儿身子骨虚弱这事没瞒住她几天她就知道了,她并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 她知道这估计跟没足月的早产儿一样,尤其是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更需要精心护养。 南宫秋倪每天都会跟她汇报孩子的情况,得知她还是生命力很弱,也是忧心忡忡。 她出了月子,身子骨好了些之后就去看过小女儿,见她还是小小的,而且嘴唇发青,她就怀疑孩子心脏有问题。 问了南宫秋倪,南宫秋倪说确实如此。 后来南宫秋倪建议把孩子带回她的师门去医治,她师门在深山僻静处,不比这宫里是非多,而且现在正值战事纷扰之时,要是有什么事,孩子折腾不起。 在僻静之处有利于孩子快乐平稳地长大,而且她的师父,还有师兄弟姐妹们还能一起想办法医治孩子。 苏婉言虽然觉得这样对孩子很好,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但她舍不得孩子,心情就很压抑。 南宫秋倪跟端木睿交流之后,端木睿就去劝说苏婉言。 苏婉言心里脆弱,竟然哭起来,把她当时怀孕的时候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坏了个怪物的想法跟端木睿说了。 端木睿竟然笑起来,说她还真是会瞎想。 苏婉言被笑得不好意思,争辩道:“我哪里知道,前面那么长时间都没把到脉,突然多出来一个脉搏,连南宫师父都说不清。” “你说的其实也没错,小娃娃可不就是小怪物,现在是整天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过几年淘起来了操不完的心,而且可能脾气古怪,因为你不懂一个孩子的想法。” 苏婉言被他这样一安慰,心情就好多了,笑他道:“说得你养过孩子似的。” 端木睿笑了笑,“我听大臣们说的。” 片刻后他又说:“咱们的孩子若是能像傅玄那样就好了,咱们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养孩子,苏婉言就轻松多了,端木睿又说回最开始的话题:“你不要舍不得孩子,就让南宫师父带回去养吧,过几年等孩子身子好了再回来,而且你想她了,还可以入梦去见她,等她回来也不担心她对你生疏。” 苏婉言这回才点了头,答应让南宫秋倪把孩子带回师门医治抚养。 女儿就要离开了,也是时候给她取个名字,之前也一直在商量,但都没有确定。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为了保护女儿,就让她姓苏,叫苏淇,而男孩就叫端木棠。 择了一个好日子,南宫秋倪就带着苏淇暗中离开了皇宫,苏婉言自是派了人在暗中保护。 争夺霸权的战争还在进行,因为赵恩源的病情,他已经有心无力,战事节节失利,他这一派的齐国实力也很强大,一直对受北燕领导都不是那么愿意,这回他们心中更是不服,想要取代北燕成为他们这一派的首领。 于是他就着急了很多国家集会,打算在这次集会上把事情说清楚。 这些国家除了赵恩源一派的,还有端木睿这边的,齐国就是为了装声势,想让所有国家来见证。 端木睿和苏婉言商量之后也来了,想知道齐国人打算做些什么。 但齐国却没有邀请他们,齐国国君见他们俩来了,就示意手下的将领去阻拦。 将领带着人马把他们夫妻堵在城门之外,朝他们喊话:“我们没邀请你们天朝人来参加,你们来想做什么,打探消息?打探消息用不着你们亲自来吧。” 苏婉言说:“你们邀请了所有国家参加集会,为何不邀请我们,很明显这是你们齐国想搞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当然要来干预。” 大将冷笑道:“干预?你口气不小,今天不让你们进来,看你们怎么干预。” 而此时,端木睿这一派的国家见他们夫妻没来,就询问齐国国君,齐国国君说没有邀请天朝。 支持端木睿的国家就质问:“为何不邀请他们,你们想做什么,或者宣布什么,怎能越过天朝不让他们知晓,难道他们不够资格吗?” 齐国国君被质问得没话说,只好安抚他们:“只是小事,像天朝这样的大国,根本没必要知道,你们没发现,北燕国不是也没来吗?” 与天朝交好的盟国,又有人站出来对自己的盟友们说:“既然天朝都不来人,咱们来这里参加集会有背叛之嫌,我看咱们还是都尽快离开的好。” 有人又说道:“对,咱们走吧。谁稀罕参加这集会。” 齐国国君便又说起了好话,“好好,说不定他们已经来了,本人这就去看看。” 在天朝盟国小声讨论声中,齐国国君连忙让人去把苏婉言和端木睿放进来。 派去的人还没走到城门,就发现苏婉言和端木睿带的人手已经攻进城门来了,守城的将领被抓住,只好下令士兵开门。 只见苏婉言和端木睿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 派来传令的人赶紧上前行礼,对守城将领和士兵宣布了齐国国君的命令,他们又赶紧上前跟苏婉言和端木睿赔不是,请他们进了城里安置。 苏婉言他们前脚刚进城门,赵恩源也带着人来了。 赵恩源坐在马车里,马车行驶缓慢,他的病情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治,暂时稳定住了,得知齐国想要搞出点事情,他便冒着风险前来。 这样做也是为了不惹人怀疑,若这时候他再不来,肯定会引来更多猜忌,像齐国这样的,肯定就都跳出来了,他们的联盟也就会不复存在,北燕也就危险了。 齐国国君没想到许久没露面的赵恩源竟然出现了,他便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能不那么容易成功了,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总不能把人都请来了,却什么都不做,让人家白吃白喝。 因此,他便纠集自己的同盟,开始弹劾赵恩源,说他长时间不现身,对前方战事不闻不问,导致多次失利,让他交出首领的位置。 赵恩源精力不济,便让祝宜年替他周旋,祝宜年直接指出齐国的野心。 “我们北燕国君爱民如子,害怕伤害百姓,本来就对这场战事犹豫,是你们齐国私自挑起战乱,才导致这么多国家陷入了这场大战中,你们去看看自己国家的百姓,他们流离失所,困苦不堪,还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战场上,导致亲人离散。” “你齐国实力不行,野心倒是挺大,根本不顾念百姓死活,只想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祝宜年又朝着其他国家说:“你们觉得齐国能胜任这个首领之职吗?” 那些国家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觉得齐国不对,有的想知道北燕到底什么打算。 “这位公子揭露得对,现在咱们还没跟天朝那边打赢,你齐国就想当老大,制造矛盾,这样很不好。” “可是北燕国君为何这么长时间不露面,你们这段时间在做什么,是不想再打下去了吗?” “这位公子又是谁,你为何站出来代你们国君说话?” 祝宜年回应道:“我是北燕祝家的人,跟北燕国君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国君这几天身子稍微不适,就让我替他传话,前段时间我们国君因朝中琐事被困在国都,但一直对前方战事都有指示。 “至于失败,难道你们自己都没有责任?你们回想一下,国君的指示哪一次是有问题的,难道你们打仗还非要让国君亲自驾临才能胜利吗?你们又不是还没长大,需要大人守护着才能成事。” 那些人一听北燕祝家,就不再怀疑他站出来说话的合理性,而且仗是他们自己打的,确实也找不出赵恩源的错处来,他们就不再说话,因此也能看出赵恩源的领导和号召能力是很强的。 这样一闹,齐国便不敢再提把北燕赶下去的话。 他们这一派的国家在争辩的时候,天朝这边的盟国一直在旁观,苏婉言更是趁机了解了那几个她不知道的国家,与其说是国家,说他们是部落或者部族更加确切一些。 她得知他们竟然还处于奴隶制时期,他们的首领衣着富贵光鲜,但听说下面的民众却是无条件地被奴役,所有人都要听从首领的,否则就要被首领用残酷的刑法对待,或者直接屠杀。 在生活上,首领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精神上是完全被洗脑和控制,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部族的生产力和观念还非常落后。 第二百八十三章 野心 赵恩源那一派的吵完之后,端木睿找到苏婉言,苏婉言跟他说了那几个部族的情况。 又和他说:“这些部族的百姓太苦了,生产非常落后,他们的思想完全被控制,部族首领却过着奢豪的生活,对百姓想杀就杀,想打就打,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 端木睿回应道:“看来我任重而道远,一定要实现统一,到时候才能这些百姓才能得意解脱。” 苏婉言看了一眼北燕国那边,赵恩源已经不在他的位置上,她搜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她对端木睿说:“你发现没,赵恩源有点奇怪?” 端木睿也发现赵恩源不见了,他点点头,“没错,他是挺奇怪的,上次我去北燕找他,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他都不现身,今天他来了,但一句话不说,全都让那个祝宜年代他说话,说什么稍微有点病症,他可不是这种该说话的时候不出头的人。” 苏婉言也说:“而且,刚才我跟他在门外碰到,我叫了他一声,他竟然没理我,好像根本没听见我喊他似的。” “他到底在干什么,莫非是真的得病了?”端木睿琢磨着。 他的话让苏婉言也加深了怀疑,而在赵恩源的住处,他和他的手下也恰好说到了苏婉言。 赵恩源此事斜靠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样子,他的贴身侍卫对他说:“不是说天朝皇后医术高超吗,是南宫秋倪的徒弟,不然咱们把她请来给国君看看,说不定她有办法。” 一个文臣模样的中年人立刻反对:“那怎么能行,天朝跟咱们是敌对关系,你们就不怕这个皇后会趁机对国君不利?” 侍卫想了想,便不再提。 赵恩源却问他:“你刚才说在门外天朝皇后叫我了?” 侍卫应道:“是,她当时在身后叫你,你没有回应她。” 赵恩源面色沉下来,过了片刻才说:“不是我没回应,是当时我出现了耳鸣,根本没听到。” 他知道经过今日,苏婉言一定会怀疑他有问题。 他考虑地不错,但引起怀疑的,不止苏婉言,还有别人。 齐国国君也看出了蹊跷,赵恩源来的时候带了好几个太医,齐国国君为了搞清楚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就想用钱收买其中一个叫仲明的太医。 仲明为了保命,没有直接告诉齐国国君赵恩源具体得了什么病,他把一张有过删减的药方给了齐国国君。 他做了这事之后,却被另一个太医发现,立刻禀告了赵恩源。 赵恩源的病情是不能向外泄露的,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得了不治之症,那些有野心的国家肯定会趁机闹事,像齐国这样的,会谋划取代北燕盟国首领的位置,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北燕也可能成为群狼的猎物。 赵恩源立刻让人去把药方想办法拿回来,另一方面为了以儆效尤,打算杀了那个太医。 仲明恰好有朋友在齐国开医馆,因为医术高明,经常出入齐国王室。 他立刻联系朋友,让他帮助自己逃走。 恰好赵恩源病情加重,大家都计划赶紧回到北燕,因为看守薄弱,还真让仲明给逃跑了。 仲明觉得天朝跟北燕是对手,而且天朝市井繁华,是最好藏身的地方,他便一直逃到了天朝的京城。 赵恩源身边的近卫立刻派人去追杀仲明,最后一直到了京城,而仲明躲了七八天后,为了有饭吃,便隐藏身份在一家医馆做了大夫。 苏婉言和端木睿从齐国回到京城之后,手下查到有几个北燕国的人出现在京城,他以为赵恩源有什么行动,便让手下盯着那几个北燕国的人。 很快端木睿便知道了这几个北燕国的人在找他们国家一个犯了错的太医。 苏婉言许久没去自己开的医馆查看,这天没事,便换了平常的衣裙去医馆走一趟。 她到了医馆后,掌柜的告诉她,原先一位大夫辞了工,最近又重新找了一个,说医术高明,十分得用。 苏婉言特意看了看那大夫,竟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又完全想不起来。 而仲明看到她也是一惊,只觉得这也太巧了,或者说他运气太差了,因为心怀鬼胎,便不敢与苏婉言对视。 苏婉言也觉得他奇怪,看到自己的目光总是躲闪。 她便上前与他说话,问他是哪里人,以前在哪从医,他慌里慌张的,话也没说清楚。 这样一来,苏婉言就更加怀疑了,她不动声色,让掌柜查他的底细。 掌柜的很惶恐,人是他招进来的,要是有问题,他岂不是也有连带责任? 于是他就更加尽心,从仲明的落脚处问出他入住的时间,又让人暗中进入仲明的住处,从他的行礼中翻出他之前是北燕太医的证据。 仲明本想把自己是北燕人的痕迹全部抹杀掉,但他当时纠结许久,实在不忍心让自己的过去一笔勾销,也怀着对故土的留恋,便留下了一枚印章,结果还是这枚印章把他给出卖了。 掌柜立刻告诉了苏婉言,苏婉言从仲明入住落脚处的时间,便推断出那些进入京城找太医的北燕国人肯定找的就是仲明。 她让手下把仲明抓起来审问,问他为何要从逃走,那些北燕人为何要找他,他到底只是一个文弱的大夫,最后经不住刑法的恐吓,说出了实话。 苏婉言便知晓了赵恩源的病情,她告诉了端木睿,两人才明白赵恩源上次在齐国的异常反应原来都是因为这天生的心疾。 这段时间,赵恩源的人私下里一直在暗中寻找名医给他医治,他们得知南宫秋倪已经不在天朝皇宫,在江湖中也一直没寻到她的踪迹。 请了别的名医来看,也是只能调理,并不能治断根,指不定那次发病就救不过来了。 苏婉言跟端木睿商量,端木睿觉得排除赵恩源跟他们是敌对关系,他其实是个能力强,又爱护子民的国君。 他虽然心口不一,有些虚伪,但作为一个干大事的人,总不能要求他做个完全的君子,就是端木睿自己也被人说成诡计多端,冰冷残酷。 加上在抗倭的时候,赵恩源表现出的国家民族大义,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所以,总的来说,赵恩源是个不错的人。 “除了他曾经觊觎过你这件事,其他都可以原谅。”端木睿看着苏婉言说。 “那是他一时糊涂,后来不也没再说这个话了。” “所以你的决定还是要去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治好?” 苏婉言问端木睿:“你呢,我也会考虑你的意见。” 端木睿又斟酌了一会儿才说:“去吧,你去看看他。” 苏婉言便带着护卫去了北燕国,听说她来了,赵恩源让手底下的人把她迎进宫里,并且亲自出面见了她。 赵恩源问她:“上次是你夫君,这次又是你,你为何而来?” 苏婉言直言道:“你们的人不是在京城寻找一位太医吗,他碰巧在我的医馆做大夫,所以,你的病情我已经知道了。” “在齐国遇到你们夫妇,我就知道我的病隐瞒不了多久了。”赵恩源摇摇头,无奈又心酸地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苏婉言见他还没说上几句话又走了,她知道赵恩源肯定是对她有戒心,只好让宫里的人把她安排住下,打算跟赵恩源打持久战。 赵恩源的手下见苏婉言都来了,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原本还劝赵恩源找苏婉言看看,现在也不劝了。 苏婉言提出可以帮赵恩源查看病情,她找机会对赵恩源的近卫说:“我已经从仲明那里得知你们国君是天生心疾,若是能确定具体病症,说不定我可以医治。” 手下还是对她存着戒心,并没答应她。 她又说:“你们国君的心疾在现在这个年纪才发病,而且是在重压之下诱发的,以我来看应该是可以治好的。你回去告诉你们国君,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就算是去请我,我都不会再来。” “我知道你们不放心我,你们放心好了,我来的时候跟我们皇上商量过,是他同意我来的,我们都觉得你们国君是个坚持国家民族大义,又爱护子民的好国君,我们不忍心这样的人被病魔吞噬,也算是感谢之前在抗倭中他所做的贡献。” 赵恩源的近卫便回去转达了苏婉言的话,并且劝说赵恩源试一试。 赵恩源却说:“我不想承她的情,我若真是被她治好,以后的仗还怎么打,我还怎么跟他们争。统一是我最大的愿望若是现在接受她的治疗,就等于放弃。” 当时祝宜年也在,便也加入了劝说,“可你的病你觉得能支撑着打下去吗?你要知道你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那时候还谈什么愿望和抱负。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让她给你看看,等治好了病,身体康健了再等机会。” 赵恩源的手下都跪在他面前,“我等恳请国君接受治疗。” 赵恩源甚是感动,他想了想,叹了口气,只得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苏婉言见到赵恩源,打趣道:“我送上门来给你看病,你还不想见我,当了国君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我现在没心思跟你开玩笑。”赵恩源虽然这样说,但脸上紧绷的表情已经有些软化。 苏婉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就开始指挥赵恩源躺在床上,她开始给他检查。 在这个时代没有彩超,看不到身体里面的情形实在是不方便,这就需要医者对人身体结构特别了解,通过手触这种原始,又不精确的办法,配合把脉才能稍微有所判断。 好在苏婉言对现代医学中心脏病的病症十分了解,结合赵恩源的症状能大致断定他所得的其实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轻微的心脏畸形,导致血液流动不畅。 她觉得精心医治确实有信心治好赵恩源,检查完后就把结论告诉了他,他的朋友和手下原本很紧张,得知这一喜讯都展开了笑颜,并且对苏婉言很是感激。 苏婉言却又说:“虽然我有信心治好你,但需要一个长时间的过程,先用药,若是效果不好,可能要开胸。” 赵恩源的手下刚才还高兴的不行,听说可能要开胸,他们知道开胸是什么意思,又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苏婉言看向赵恩源:“我现在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赵恩源摇摇头,“开胸说不定死得更快,我看还是不冒这个险。如果真如你所说,心脏长得有问题,真的能治好吗?” “看来你并不相信我可以治好你,那我就不多说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治疗心疾 苏婉言决定先回去,让他们先想清楚。 她离开之后,赵恩源再三思考,他的手下和祝宜年也是考虑后觉得他应该试试。 又发病了一次,这次很严重,差点没救过来,赵恩源也看开了,自嘲地对手下说:“看来我之前还是把命看得太重了,就像手里捏着一把沙子,捏得越紧留下的只会越少,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他派人去请苏婉言,苏婉言便用现代医治心脏病的原理给他用药,跟原来的大夫是完全不同的。 自打知道赵恩源的问题,她就已经开始寻找能代替现代治疗心脏病药物的草药,并且拟定了好几个药方,不过也是经过试用之后,才确定了某一种方案是对赵恩源有效的。 她把药方交给太医院,跟他们讲解原理,让他们按照赵恩源病情发展进行调整,然后她就又回了京城。 过了一段时间,北燕那边传信给她,说赵恩源好了一些,病情得到了控制,已经有段时间没发病了。 她又去北燕,见他的情况确实好转,就又跟赵恩源谈了一次,赵恩源说他很满意现在的状态,那什么开胸手术就算了。 苏婉言告诉他:“你现在这个状态是需要维持的,一旦断药就会反复,你需要长时间不间断地服药才行。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也不知道你的身体还会出现什么问题,比如年纪大了会普遍出现血液粘稠之类的各种现象,其他脏器也会变得不像现在这么鲜活,你的身体是一个连环机制,这里不好了就会影响别处,到时候只用药就不行了。” “再说,你现在不能剧烈活动,意味着你今后很多事都做不到,比如骑马打仗,再比如成亲,你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来继承王位吗?” 她这样一说,赵恩源显得苍白的脸红了,连忙问苏婉言:“你说的开胸手术会有危险吗?” “当然会有危险,所以我必须做好充分准备,事先把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都想到,并且扼杀掉。” 赵恩源看着她坚决又自信的样子,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苏婉言又说:“所以我需要一些仪器。” “仪器又是什么?”赵恩源疑惑地问道。 “仪器就是能帮助我给你手术的工具,就像打仗需要火炮一样,不过具体是什么我还不能告诉你,我需要研究,不过你放心我心里有谱。只要你信任我,愿意做这个手术,我一定会为你负责到底。” 赵恩源知道她的能力,相信她能做到,心里还挺感激的。 没想到苏婉言又来了一个反转,“这些仪器的研制需要银子,你若是想让我治,就给我研制的银两。” 赵恩源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直接过去了,没好气地道:“我看你是想借这个事讹我一笔吧。” 苏婉言也没好气,“我讹你?那你总不能让我自己掏银子吧。没想到你得个病,变得胆小了不说,还小气了。” 最后赵恩源也只得给她划拨了一笔银两,让她自行去研制。 他如今的病情好不容易能稳定下来,不再担心突然昏厥就离开人世,而之前这段时间他虽然从没放弃过战场上的事,还是在频繁地给前方自己的盟军做书面指示,但他觉得太吃力了。 他的病情不好,肯定跟这个有极大的关系,如今他虽然还是很不甘心,但他知道自己若再执着于此,就是在毁灭自己,他的身体肯定不行。 他不想这么早死,人生除了实现那个伟大的抱负,还有许多事可以做。 他想了许久,终于决定跟端木睿好好谈一次。 请了端木睿到北燕,他先跟端木睿道歉:“上次你来,我没出去见你,是我的不对,近日在此对你表示歉意。” 端木睿洒脱地摆手,见他要低头鞠躬,连忙把他扶住了,“我知道你那时候已经病重了,你不出来见我,不愿暴露自己,那是人之常情。” 他早注意到赵恩源身边的近卫,语气一转,指着那名近卫道:“不过,你这下属倒是很硬气,当时把我当叫花子一样赶了出去。” 近卫见他认出了自己,赶紧跪下认错,“是小的鲁莽,冒犯了您,请您降罪。” 端木睿笑笑,“你是你们国君的人,我不便降你的罪。” 赵恩源心下尴尬,下令道:“念在你忠于本君,就不要你的命了,出去自领八十军棍。” “是。”近卫低着头退了出去,端木睿也没再说什么。 八十军棍,身子骨不行的,就跟要了命是一样的。 赵恩源心里疼惜,但也无奈,又收回心神,对端木睿说:“得罪你的事处理了,现在就要感谢你了,谢谢你答应让你的皇后来帮我治病,我的感激之情难以表达。” “想来婉言已经转达过我的意思,我对你还是挺欣赏的,就算要打,要比试,也要等你身体好了,否则我赢的多没意思。” 赵恩源苦笑,又说:“我这病不是一朝一夕能好起来的,你的皇后说还要研制什么仪器给我手术,还有的折腾。我现在坐在屋里给军队做指示就像纸上谈兵,难得很,我已经想通了。” 听他说出这样,端木睿注意力更集中了,问他:“你想通什么了?” “我打算退出争霸,再打下去我这身体吃不住,恐怕早晚就是个一败涂地,还不如退出,让北燕的百姓喘口气。” 赵恩源说完看着端木睿,见他脸上竟然没什么喜色,但还是继续道:“我退出后,今后肯定是你称霸,所以我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国民和部下。” 端木睿郑重地点头,“那是自然,你放心吧。” 就像端木睿了解并欣赏赵恩源那样,赵恩源也了解端木睿,知道他也爱惜子民,想要把国家变得强盛,让百姓过上和平而富足的日子,而且他不是一个滥杀的人,不会因为猜忌或者别的原因杀他的人。 因此他早知道端木睿会这样回答,而且也相信他能做到。 但他见端木睿还是忧虑重重的样子,问他道:“你的劲敌主动退出,你就一点不开心吗?” 端木睿摇头,苦笑道:“你退出了,跟你结盟的那些国家可不会退出,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反扑,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赵恩源笑笑:“他们不是你的对手,你放心吧。” 果然不出端木睿所料,北燕国正式退出争夺霸权之后,他之前联盟的那些国家都十分震惊,尤其是一直存着野心的齐国,更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们大肆嘲笑北燕国懦弱无能,又吧其他国家都联合起来,一起对抗端木睿这一边的势力。 战事比之前更加激烈,这都不在话下,再说苏婉言回到京城,一直在研制给赵恩源做手术的仪器,一边学着照料端木棠。 她是什么都不会,她没有娘亲,提前也没人告诉她,只能在稳婆的教导下一点点地学。 好在她不笨,很快也就上手了,自己可以抱一抱孩子,照料孩子的衣食,知道孩子在各种情境下需要什么,也能逗孩子开心。 亲生母亲是她所占的优势,她对孩子亲近,孩子自然就愿意跟她好,也愿意依恋她。 因为这件事端木睿经常吃醋,既吃儿子的醋,也吃她的醋。 他忙得不可开交,还会经常去战场,根本没时间跟孩子相处,孩子对他就很陌生,看到苏婉言母子亲密他就总是眼红。 这天他从战场回到京城,连衣服都没换就去了凤栖宫,看到苏婉言抱着孩子逗,孩子笑得咯咯的,声音很响亮,黑葡萄似的亮晶晶的眼睛里都是苏婉言。 他伸手要抱孩子,“来,让爹爹抱抱,看看我们长肉了没有。” 苏婉言见他好不容易回来,就笑着把孩子要交给他,结果孩子看了看他,蹬着一双胖乎乎的小短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端木睿顿时觉得特别没面子,“哎哎,不让抱就不让抱,你还哭什么。” 苏婉言连忙哄着孩子,对他说:“你快去把你衣裳换了吧,一股子味道,风尘仆仆的,脸上还胡子拉碴,你吓着他了。” “我是他爹,他竟然还嫌弃我……”端木睿悻悻然地嘟囔着走了。 苏婉言拍着孩子,孩子已经不哭了,她柔声叫着孩子的字,跟他说话:“泰和,他是你爹爹,他出远门去了,前方在打仗呢,他必须要去看看,不然咱们打了败仗可就不好了。” “最近咱们的对手跟疯了似的,不过他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实在不行,娘亲也带兵上前线,帮你爹爹分担。有了娘亲,肯定会让军队如虎添翼,咱们肯定很快就会胜利了。不过到时候你又会有一阵子看不到娘亲了。” 端木棠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苏婉言,像是听得很认真似的,嘴里还咿咿呀呀的。 苏婉言又说:“你在说什么,是想告诉娘亲没关系,等打了胜仗就能天天看到娘亲了?” 端木棠反应更大了,手脚都动弹着,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奶娘进来看到这个情形,笑着说:“娘娘,皇子该进食了。” 苏婉言便把端木棠交给了奶娘,端木棠吃完了奶就睡着了,奶娘把他抱进来放在小床上。 晚上苏婉言和端木睿歇息之前,端木棠早已经睡着。 夫妇两人洗漱沐浴之后,苏婉言还在忙着收拾一些杂物,端木睿坐在床上观察她,发现她自从生了孩子,感觉身条曲线更加美好,举手投足都充满温柔妩媚的魅力。 他们许久没在一起,他竟然有些等不及了,下床走到苏婉言身后抱住了她。 “你干嘛?”苏婉言皱着眉头往后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 “这些事情应该交给宫女们做,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应该多陪我。” 他嘴里的热气喷在苏婉言耳后,身体的反应让苏婉言轻颤。 她小声解释:“今天,今天不是你回来了吗,她们,她们懂规矩,早早地,就退下了。” 她断断续续说完,端木睿并没听见去,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忍不住把她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端木睿把苏婉言放在床上,见她脸红扑扑,眼睛水汪汪的,知道她也想自己了,就摩挲着她的脸颊,笑了笑,然后亲了下去。 苏婉言见他刮了胡子,又恢复了俊美的模样,而且如今他身上的王者气度和血性阳刚更让她心折,她便越加动情,也热情地回应着。 但就在端木睿刚把手伸进她衣服里,端木棠突然哭了起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响亮。 第二百八十五章 带孩子 苏婉言一下清醒了,伸手把端木睿推开,急得什么似的,跑到了放孩子的小床边,迅速把端木棠抱起来哄。 见她这急切的样子,端木睿既觉得惊诧好笑,又因为被打断而憋着一股火气想要发作。 好在奶娘听到哭声,在门外说:“娘娘,把小皇子给奴婢吧,奴婢来哄。” 苏婉言拍着端木棠,见他已经不哭了,又对奶娘说:“他不哭了,我把他哄睡,你自己休息吧。” “这这……”奶娘在门口犹豫。 端木睿插言道:“是不是饿了,想吃了,你还是交给奶娘吧。” “不对啊,现在不是吃奶的时候啊。”苏婉言柔声问睁着大眼睛,嘬着手指的端木棠,“你是不是饿了?嗯?” 端木棠一只手在她胸口抓来抓去,她便觉得可能他真是饿了,这才走到门口,把他叫到奶娘手里。 她还问奶娘,孩子是不是饭量大了,需要加奶了。 又在门口说了几句话,苏婉言这才返回屋里,就见端木睿不是很高兴。 她很是抱歉,端木睿就说:“平时我不在,你把孩子放在屋里睡可以,我回来了你就应该让他出去。” 苏婉言嘟囔道:“我最近好不容易跟他亲密一点,就不想让他在外面睡。” “男子汉,就应该早点独立,不能成天在娘的怀里。” “他才不到半岁,什么独立不独立的,你说得真是好笑。” 两人因为此事争了几句,但最终还是把事办了,端木睿心满意足地睡去,苏婉言虽然心里对他有点怨言,但太累也没撑住多久就睡着了。 她许久没回苏府,苏遂和苏鹤鸣上战场之后,府里也没个主人,不知道眼下怎么样了,她想着正好让端木睿跟他儿子相处一下,吃过早饭就走了。 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虽然有奶娘,有红袖她们照顾,但他这个当爹的也应该学着照顾儿子,否则以后别想儿子跟他亲近。 端木睿回答得很爽快,还催她快点去。 他忙完了政事,就回到凤栖宫,奶娘和宫女、嬷嬷都在逗端木棠,端木棠很开心的样子,屋里一片喜气洋洋,他见此情形,心情却不是很好。 他觉得男孩子就应该跟男人在一起才能培养出男子气概,整天被一群女人包围着算什么事。 那群围着端木棠的人见他回来,赶紧恭敬地站好,见他脸色不虞,都有些紧张。 但他又怕像上次那样吓到孩子,脸上又堆了笑走过去,温柔地说:“来,爹爹抱抱。” 奶娘笑着对端木棠说:“是皇上,皇上疼你。” 大概是这几天对端木睿熟悉了,端木棠这回没哭,奶娘把他递给端木睿,他还好奇地看着自己爹爹。 端木睿抱着他,笑着逗他,然后走上楼去。 但一会儿后,他又哭起来,奶娘连忙过去,端木睿说:“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 “大概是尿了。”奶娘温和地说着,就要把端木棠抱走,准备报到隔壁去给他换洗。 端木睿却开口道:“就在这里吧,朕想看看。” 奶娘连忙招呼宫女拿介子和温水来,她麻利地给孩子取掉尿湿的介子,给他用温水清洗一下,又擦干换上干净的介子。 端木睿见换上介子后,端木棠又吃着手,躺在小床上四处乱看,脚还不停蹬着,好像很得意似的,就笑着说他:“你可真是个人精,这么小就知道尿了不舒服。” 端木棠见他跟自己说话,就朝他露出一个甜蜜的笑脸,让他心花怒放。 罗公公来提醒他要去议事了,他就让奶娘看着端木棠,他再回来的时候,端木棠又吃了奶睡着了。 他站在小床边看了一会儿,见他睡得那么可爱,简直爱不够似的,不过他还是觉得端木棠醒着的时候更好玩一些。 他看见端木棠胖乎乎的小手,就忍不住伸手拉着玩了一会儿,见他脸蛋白白嫩嫩的,又忍不住去捏一捏,身上几乎每处都捏了一遍。 端木棠终于被他打扰醒了,先是哼了两声,接着就声音高亢地大哭起来。 端木睿一时手忙脚乱,学着苏婉言她们的样子,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拍着他走来走去,他却哭得更厉害了。 奶娘从外面快步进来,连忙从端木睿怀里把人接到怀里,疑惑地道:“刚才不是睡得好好的吗,怎么又醒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端木棠表示他没有哪里不舒服,是被人扰了清梦而已,在熟悉的怀抱里便很快睡了过去。 端木睿想承认是自己把人闹醒的,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摸了摸鼻子干脆没作声。 苏婉言那边,她回去之后,发现在管家的管束和监督之下,房子院子还算整齐清洁,保护得不错。 因为管家本就是她的人,说起话来也方便,府里有谁谁不好好干的,或者犯了什么错的,管家跟她一说,她做主就惩处了。 给了管家面子,让他在府里有了权威,今后一段时间就没人敢耍花招。 办了这些事,苏婉言在府里吃了午饭,又回了自己的院子转了一圈,自己房子里的家具和陈设还俨然是当年的样子,下人都打理得很干净。 她看到一个柜子上着锁,记起来是自己在里面锁着东西,就从一个隐蔽的地方找来了钥匙。 打开柜子门之后,翻了翻里面的东西,都是些零碎,是自己想扔又舍不得的,便干脆锁在这里算是一个念想。 她看到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看来看去只记得是穿越的时候从现代带过来的,时间太久了,都不记得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感觉好像很重要。 她心里好奇,眼看天晚了,她干脆带上盒子,打算回去再细看。 回到宫里,从奶娘手里接过端木棠,逗他玩了一会儿,端木睿过来,她笑着问道:“今天如何,跟你儿子相处地还好吗?” 端木睿有点心虚地到:“我抱他都没哭,还逗了他一会儿。” “是吗?那你真乖啊。”苏婉言高兴地在端木棠额头上亲了一下。 快睡觉的时候,端木睿才坦白,说他把端木棠弄醒了,把他给惹哭了,苏婉言哭笑不得,说他:“你要是睡着了,突然有人把你吵醒,你生气吗?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跟个孩子似的。” 端木睿不好意思,连忙转移到别的话题上。 再说匈奴族,北燕国宣布退出争霸之后,义渠隆也得到了消息,他从派到中原的探子那里知道,齐国现在几乎是取代北燕国,成了他们这一派的首领。 齐国张狂的德行,探子也了解得很清楚,义渠隆知道后就派人去跟齐国联系,想跟齐国合作。 但齐国因为狂傲,对匈奴这个异族根本不看在眼里,觉得他们是没开化的野蛮人,不稀罕跟他们合作。 义渠隆很生气,只能转而联系别的小国,说端木睿以后就算做了统一的王朝的皇帝,根本不会把他们这些小国放在眼里。 统一之后,他们这些小国估计只能成为一个州,因为相对于一个大帝国来说,他们这些小国太小了,他们这些君主连个诸侯国都混不上,不如跟端木睿抗争到底,让他打消统一的念头,他们还可以各自为政。 这些小国听了他的,都觉得很有道理,加上义渠隆说会出动兵力支持他们,他们就燃起了斗志。 除了这件事,义渠隆因为重生,拥有后面的一段记忆,知道端木睿的动向和用兵之策,就坏了他好几次事。 端木睿觉得奇怪,好像义渠隆住在他脑子里的一样,他想做什么他都知道,总是能在他前面破坏他的计划。 他把自己的疑惑跟苏婉言说了,苏婉言也觉得事有蹊跷,让端木睿查身边有没有人背叛,端木睿很肯定的说不可能的,他就是防着会有人泄密,经常都是事情到了跟前才会下令。 他能商量的,或者知道他计划的都是刘三强他们这些人,他们死忠与他,是不可能泄密的。 苏婉言就告诉端木睿,她会入梦去寻找真相,让他在旁边守着。 她想起上次刚生孩子没几天,她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发烫这件事,而且义渠隆这个人有点邪门,她害怕事情有异,就提前做下防备。 苏婉言进入梦境世界,她找到义渠隆的梦境,便发现他梦境中出现了他被端木睿在战场上杀死的画面。 她觉得很奇怪,就上前切断了义渠隆的梦,跟他交谈起来。 义渠隆看到她,显得得意洋洋的,精神也有点不正常似的,对她狞笑着:“我最后一定会得到你,你这个女人,到时候我会让你受尽折磨,我会把我制出来的药丸全都在你身上试一遍。” 苏婉言不想理他这个疯子,对他说:“最近你好像如有神助,能提前知道端木睿的动向,破坏了他好几次计划,你现在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那当然。”义渠隆张狂地笑着,“我不仅知道端木睿的动向,我还知道很多,但现在这一切都操控在我的手里。” 苏婉言假装惊奇地道:“你什么意思?你还知道什么?” 义渠隆脸黑了下来,因为他所知道的就是端木睿最终走向胜利,而他自己覆灭的经过。 他显得十分愤怒,喃喃道:“我告诉你,我不会死在端木睿手里,我会改写历史,我要让端木睿一败涂地,不仅做不了统一帝国的皇帝,我还会杀了他。” 苏婉言似乎明白了一件事,她又故意问道:“改写历史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端木睿会成为统一帝国的皇帝?” 被她一问,义渠隆清醒过来,冷笑着,“你又想试探我是吗,我偏不告诉你。” 苏婉言不屑道:“你不告诉我算了,那我就走了。” 她刚转身,想要离开义渠隆的梦境,却被义渠隆抓住,义渠隆凑到她跟前来,邪笑着对她说:“我其实早就知道你有入梦的能力,你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个能力的,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苏婉言凉凉地笑道:“我用你刚才的话回敬你,我偏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离开,咱们就留在梦里好了。” 苏婉言鄙视地看着他:“你觉得自己真能留住我?” 她说着就朝义渠隆打来,想趁着他分神,然后快速离开。 可义渠隆紧抓着她不放,逼她说出是怎么得到入梦这个能力的。 苏婉言就是不说,只好强行用了法术把端木睿逼退,然后情急之下离开,可这个过程中她的精神体却受到伤害。 第二百八十六章 精神体 端木睿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她脸色突然不好,眉头紧皱,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他连忙把苏婉言叫醒,苏婉言醒来后却立刻昏迷了过去。 端木睿知道她肯定是在入梦的过程中受了伤,想到从青城仙长那里继承的功法,戒指也是仙长的东西,应该是一脉相承的,因此用仙长的功法也应该可以医治她的伤。 他试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管用,苏婉言很快就醒了过来,但她情况还是不容乐观,精神体受到损害后,人就像痴呆了一样。 端木睿继续研究从青城仙长那里继承的功法,因为上次救苏婉言的时候他已经用自己的血跟戒指融合,他也可以入梦。 进入梦境世界之后,他找到苏婉言残留在里面的精神体,但这些精神体被义渠隆所掌控。 不过好在义渠隆并没发觉,端木睿进入义渠隆的梦境中。 义渠隆的梦境很混乱,充斥着战争、血腥、蛊虫和很多意、淫苏婉言的东西,可以看出他狂妄、愤怒、嫉妒、疯狂的个性。 端木睿也从这些梦境中发现了义渠隆重生的秘密,他看到义渠隆梦中对苏婉言做的那些不堪的事,只恨不得让这个臭虫碎尸万段,但他抑制住了自己的怒火,趁着义渠隆不注意,把苏婉言残留的精神体取了出来。 他从戒指的世界中出来,把苏婉言残缺的精神体用功法融入到苏婉言的躯体里,又经过修复,她才好起来。 苏婉言好了之后,问端木睿都做了些什么,端木睿跟她简单讲述了一下,但没敢把义渠隆的梦境告诉她。 她却不停夸端木睿:“你真聪明啊,怎么想到我精神体残缺,要去梦境世界寻找的?” 端木睿看出她对自己的依恋和崇拜,还有在他面前不自觉地露出的小女儿娇态,他很是欣慰,对义渠隆的恨意更是无以复加。 他缓缓道:“你当时醒过来,目光呆滞,就像丢了魂一样,我就想到你的魂是不是遗失在了梦境世界中,然后我就去找,就找到了你残缺的精神体,就像一团水一样,里面还有你的样子,穿着这身衣裳,因此我就认出来了。” 苏婉言点点头,还打趣道:“原来如此,没想到我这么聪明的人也有痴呆的时候。” 端木睿笑道:“其实还挺可爱的。” “是吗?”苏婉言有些不信。 端木睿让她相信自己,这样的场景让他心里十分满足,也更加珍惜两人都安全无虞的日子。 想要安全无虞,就只能挣下一片太平盛世,他便把更多的心力放在了统一大业上,而且他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义渠隆。 他们夫妻商量,把原本的行事风格和方法都转变一下,义渠隆不是针对端木睿吗,之后的大部分决定都由苏婉言来主导,端木睿只需要预估可不可行。 而义渠隆这边,因为他的干预,改变了一些命运轨迹,之后发生的事便也不再按照那段记忆来发展,重生的优势便逐渐微弱。 应了跟端木棠说的那些话,苏婉言也上了战场,她带领军队去应对那些被义渠隆煽动起来的小国,那些小国根本不是对手,很快便战败投降。 而这个过程中义渠隆也并没像他承诺的那样派军队来支援,那些小国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端木睿宣称一定会善待这些投降的小国,战争结束,他们就不用再承受战乱之苦,将来也一定会给这些小国的国君很好的安排。 苏遂和苏鹤鸣父子,以及霍邱山就集中经历对付像齐国这样的实力更加强大的国家。 他们都屡立战功,尤其是苏鹤鸣,年纪轻轻就已经威名赫赫,昭贤离战场更近,那里的百姓流传着对这些大将美名的赞誉,对他们都格外崇拜。 百姓无事聚在一起,就比较自己心中崇拜的对象,这个说苏遂是老将,经验丰富,年纪不小了,还身先士卒真是值得人称赞和学习。 那个又说苏鹤鸣年少有为,再战场上挥斥方遒、指挥若定,取敌人首级如探囊一般,他就是战神。 也有人称赞霍邱山英武不凡,霍家枪法无人能敌,有一枪定乾坤的能力,他的铁蹄出动,便让敌人闻风丧胆。 还有苏婉言,虽然没有一直上战场,但她的能力一点也不比男人差,还有皇上端木睿,更是英明神武,走到哪里,哪里的人都会臣服。 当然也有别的将领,不过最后比来比去,大家还是觉得苏鹤鸣最值得称赞,因为他是他们昭贤女丞相的良配,他们之间的纠葛已经很久了,大家都盼着他们最后能有个好结局。 苏婉言从惊言堂抽调人力、财力,还有草药,是整个大战的坚强后盾,而昭贤之前就训练出了一批军医,如今更是有很多百姓加入,军医和护理的人数增加了一大批。 苏婉言把药材和一些物资直接运到昭贤,交给陈巧巧,陈巧巧就带领着这批军医和一些帮忙的百姓,把东西送到军营里。 她因此跟百姓也走得更近,百姓看到她,就故意议论苏鹤鸣,每当这个时候,她心里就很高兴,甚至是骄傲。 在大战中,义渠隆从没放弃过针对天朝,他发现重生的记忆帮不到自己之后,性格更为残暴焦躁,一心想杀死端木睿,却发现逐渐掌握不了端木睿的动向,他便把怒火发到天朝其他人身上。 苏遂正要准备对敌方发动一次战事,前一夜大家都打算好好休息,天不亮就要起来整装,没想到大家熟睡后,义渠隆带兵前来偷袭。 谁也没想到他会来,连他带着人马靠近都没发现,这一战苏遂损伤严重,他自己气得不轻,年纪也大了,以前腰间的旧伤复发,身上别处的暗伤也折磨着他,让他不能下地。 苏婉言得知这个消息,是军中给她传来的信,说出了苏遂的实情。 她很是担心,便入梦去见苏遂,劝他还是回京养伤,苏遂没办法,也只能听从她的。 而苏婉言上次因为苏遂几名大将腾不出来手,她去收复了那些叫嚣的小国之后,便退了下来,退下来之后就去北燕医治赵恩源的心疾。 这时候她研制出来的仪器都做成了,她便一并带着给赵恩源做了开胸手术,但最终因为条件有限,开胸的时间不能太长,手术没有完全成功。 赵恩源自然也承受了一番痛苦,不过好在手术伤口好了之后,他的病虽然没能根治,但比之前好了很多,他可以做一些运动,只要不太激烈,让心跳加速得太快就好。 苏婉言给他研制了一件仪器,戴在手腕上就能测到他的心跳,可以提醒他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动。 做完了这件事,回到京城又要给苏遂医治,还要一直注意着赵恩源那边的情况,她便觉得忙不过来。 她回宫里提了好几次,要是能有个帮手就好了,从外面找的人她又信不过。 因为赵恩源那边一直也没公开自己得重病的消息,而且眼下各国的眼线和暗探随处都是,真怕让人趁虚而入。 红袖经历过苏婉言给她治病的过程,她原来那个样子,肚子涨得像怀孕六七个月,还差点被家里沉了河,后来眼见着苏婉言把她一点点治好。 其中的艰辛她很清楚,苏婉言曾一段时间经常熬夜翻医书定药方,而她也是每天几碗药下肚,喝得连味觉都失去了。 不过,她治好之后的喜悦也是除了她和苏婉言之外的别人无法体会的。 她意识到医药的神奇,便对它很感兴趣,平时也在潜移默化和生活常识中积累了很多知识。 听到苏婉言一再说起想要一个帮忙的人之后,她鼓起勇气对苏婉言说,愿意跟她学习。 苏婉言很信任她,觉得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她一点基础都没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天分和毅力。 她犹豫间,红袖就说自己久病成医,也知道一些草药和医术方面的常识。 苏婉言本没当回事,就当聊天一样考了她几个问题,没想到她还真知道不少。 真心夸了她之后,她就说苏婉言给她治病的时候,经常会跟她讲,或者跟别的大夫讨论的时候她听到就记下来。 苏婉言便觉得她至少是有天分的,就给了她一本医书让她看,她很快就看完了,并且把重要的内容都用笔记下,并会复述下来。 这更让苏婉言满意,就又给她医书让她看,又安排她到自己开的医馆和大夫、伙计学习。 医馆的大夫都夸红袖勤快又好学,而且很聪慧,领悟能力很强。 苏婉言每次去看她,见她充满热情,比谁都积极,甚至感染了整个医馆的人,医馆又找回了刚开时候的活力。 没过多久,她就让红袖在她身边帮忙,一边又传授她更多知识。 战事暂停,敌我双方都休整的时候,端木睿会一直在京城呆着。 苏遂的病情也好转之后,他们夫妻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两人就微服出宫,伪装之后在街上闲逛。 他们在一条小巷子里走着,路边都是些民居,大门都关着,从里面隐约传来大人孩子的声音,还有鸡鸭的叫声和犬吠。 这些都很平常,又显出琐碎的烟火气,但这条巷子的路两边却有两派整齐的银杏树,现在正是秋季,金黄的叶子随风飘落,铺了一地金黄。 这条巷子就叫金银巷,在这一片还挺有名的。 他们随意走着,突然发现尽头有唯一一家店铺,门口的装饰别具一格,有一扇小门,小门上挂着铃铛,还有一个鲜花做的花环,另一侧是一扇窗户,窗户竟然镶着玻璃。 屋里还传出一阵阵音乐声,这音乐可不属于这个时代,虽然也是古乐,用的都是传统的乐器,但明显是现代社会中苏婉言所听到过的。 端木睿看到这情形突然想到在圣水池,掉入青城仙长曾经修仙的小屋之后,他被墙上的画吸进去,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 那个世界的房子就是眼前这家铺子的风格,窗户不用窗纸,完全是透明的,当时他只知道那叫玻璃,但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 而苏婉言此时的心境却是跟他不同,她感觉到了神奇和久违的熟悉感。 但他们两人又都是惊诧莫名,心神都受到了很大冲击似的。 恍惚间,苏婉言拉着端木睿就去推开了小门,里面的店主穿着三件套的笔挺西装,一头短发梳的一丝不苟。 他长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看见他们进来,像是嗅到了喜欢的味道似的,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第二百八十七章 神秘店铺 屋里所摆放的东西也大部分是现代的,有手表、各种风格的画,还有手电、火柴等等,总有上百种,但高科技的东西倒是没有,大概是店主考虑到了人们的接受能力。 苏婉言看了端木睿一眼,生怕他会被男人的样子和屋里摆设的东西惊掉下巴,但端木睿似乎还挺平静,只是有些好奇。 她这时才一头想起端木睿进入那幅画之后,是到过现代社会的。 她想着,他大概现在还有些发蒙,以为自己进入了那个幻境一般的世界。 “欢迎光临。”店主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苏婉言拉着端木睿走过去对他说:“你这身打扮不错,还有这发型,很精神。” 店主抻了抻自己的西装,笑了笑,指了一下端木睿:“这位客人若是也想拥有,量好尺寸,下次我可以帮你带一套。” “那就不用了,不合适。”苏婉言笑道。 店主笑着让他们稍等,他去给他们拿一点喝的。 苏婉言还挺期待他会端出来什么,没过多久,他端出来三杯咖啡放在桌子上,邀请他们夫妇在软椅上坐下。 店主招呼他们品尝一下,端木睿见苏婉言端起来,他也端在手里,打量了一下那白瓷细把,镶着金边的咖啡杯。 见苏婉言喝了一口,表情有点享受,他也端起来品了一点,立刻觉得一股奇怪的苦味弥漫在口腔里,他忍住了不适的表情,让自己脸上的肌肉放松一点。 苏婉言笑着问他:“味道如何?” 他摇头,放下杯子,说实话道:“实在不怎么样。” 苏婉言笑笑,“那就对了。” 她又对店主说:“先生倒是挺会享受,请问是从哪里来啊?” 店主笑道:“看这位夫人好像很适应这个味道,我便知道你是从哪里来。” “你跟我是一条路来的吗?”苏婉言继续试探道。 “是也不是。” “哦?这什么意思。”苏婉言放下咖啡杯,充满兴趣,又好奇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店主摇头,“佛曰,不可说。” 苏婉言便觉得他很神秘,虽然充满惊奇,很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来路,但她笑笑,也没再追问。 她又打量一眼店铺里的陈设,问店主道:“来你这里的客人很多吗?” 店主点头:“确实还挺多,我时常感叹,你们天朝的京城还真是开化,竟然没有把我当怪物。” 苏婉言有点骄傲,“那确实如此,在这里定居、经商的外国人这几年不少,所以百姓们也算是见多识广。” 店主笑了笑,默认了她的说法,指了一下屋里摆的东西,对苏婉言说:“夫人若是喜欢哪一件,可以以物换物,拿你心爱的东西来交换。” 苏婉言摆手,“我没什么感兴趣的。” 她问端木睿,端木睿对这个男人充满警惕,怎可能拿他的东西,便也摇头,说不需要。 苏婉言又用开玩笑的口吻对店主说:“你挺会做生意的,换回这里的东西拿回去,随便一件都是宝贝,肯定财源广进。” 店主但笑不语,苏婉言又品了口咖啡,便拉着端木睿起身,“叨扰了许久,我们也该离开了。” “慢走,慢走。”店主也站起来,把他们往门口送。 苏婉言走到门口,回头朝他笑道:“止步,止步,不要送了。” 店主却突然说:“夫人若想穿越回去,可以来找我,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回到现代。” 端木睿一听,眼神威胁地看向店主,店主视而不见,他又紧张地看着苏婉言,生怕听她感兴趣地追问店主回去的办法。 他心脏跳的很急,等待着苏婉言的回答,似乎连时间都过得很慢。 他看着苏婉言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对店主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穿越回去了,我在这里挺好的,我拥有了我想要的一切。” 她看向端木睿,抓着他的手,又看向店主,“我在这里找到了最重要的人,和他在一起,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端木睿目光紧紧锁住苏婉言的面容,他感动得心都在颤抖,连怎么走出铺子的都不知道。 他们两人回宫后,苏婉言对端木睿说:“今天遇到的那个店主,你一定觉得很惊奇,我们说的话你肯定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吧?” 端木睿点头,“有些事我确实没听懂,但是那个铺子和店主我倒是见过的,因此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苏婉言问:“是在青城仙长修仙的地方进入那幅画里看到的吧?” “是,今天见到那个店主,又看你的反应,我便知道那幅画里所出现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了。” 端木睿看着苏婉言,“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什么叫穿越?他说知道穿越回去的方法又是什么意思?” 苏婉言给他解释道:“其实我就是穿越来的,我原本生活在那副画上你看到的地方,大概因为某种时空错乱的原因,我在一刹那间来到了这里,变成了十五岁的苏婉言,但我成为她之后失去了她幼时记忆,所以才把当年救过你的事忘了。” 端木睿回想着往事,大致上明白了她说的,又问道:“你穿越过来之前叫什么,是什么样的人?” 苏婉言简洁地道:“我是个雇佣兵,代号红狐,是个孤儿。” 她说完,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现在说到这段人生竟然感觉恍如隔世,不过她还是挺骄傲的。 端木睿惊讶道:“我在那幅画里看到你小时候到长大的整个过程,原来那都是真的。” 因为苏婉言当时也从那幅画上看到了,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笑着点头道:“若那时候真的有人像你一样守护着我就好了,我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端木睿却说:“不是还有李霄云吗?” “那也是长大以后才认识的,不过我们的感情深厚,你知道原因了吧?” 端木睿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以后再也不吃他的醋了。” 苏婉言轻哼一声,“你当然不能再吃了,人家都已经和颜如溪成婚了。” 端木睿又问:“他说有办法能让你穿越回去,你知道是什么办法吗?” 苏婉言摇头,她知道端木睿肯定还是担心自己会回去,就安慰他:“反正不管他有什么办法,我都不会回去的。” 听她这么说,端木睿脸上有浓浓的笑意,把她拉进怀里搂着,拉着她的手细细摩挲,轻声问道:“那个店主到底是个什么人?” 苏婉言搂住端木睿的腰:“不知道,好像很神秘,问他话还卖关子。不过他屋里摆的那些东西应该都是从现代带过来的,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两人正说着话,又亲亲昵昵的,突然小床上又传来端木棠响亮的哭声,苏婉言赶紧过去把他抱起来,奶娘也进来了。 虽然被打断跟苏婉言的亲密,但端木睿没有生气,想到苏婉言愿意留下来,他反而很高兴。 他在屋里四处走动,随意看看,发现在苏婉言的书桌上有个很旧的木盒子,这木盒子是他以前没看见过的。 他看到上面也没有锁,就好奇地打开了,发现里面有一张纸。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竟然发现是用现代社会的字写的,因为上次在那幅画上经历了多年,因此他对现代的字不是那么陌生。 今天正好遇到那个店主,他便对这方面很敏感,他看了一遍上面的字,发现是一封信,而且是苏婉言写给一个男人的情书。 上面没写对方的名字,经他猜测,应该是苏婉言暗中爱慕别人,而且是没打算送给对方的。 端木睿一边庆幸这封信跟穿越回去没关系,一边又有些吃醋,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婉言哄好了孩子,让奶娘抱出去了。 她走到端木睿身边,端木睿问她:“你在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她想了片刻才不确定地说:“好像有。” 苏婉言看到那个盒子,也拿了起来,那天她拿回来,还一直没打开看。 看见里面的信,她便拿起来看了一遍,这才慢慢想起当年的事。 她看着端木睿,神情疑惑,又有些惊喜。 端木睿问她怎么了,她笑着说:“我终于想起来了,我在穿越过来之前,我遇到过你几次。不,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你,但那人跟你长得很像,你救了我,我就对你念念不忘。我不知道你叫什么,所以这封信上连名字都没有。” “这是真的?”端木睿也吃惊莫名,但他一点记忆也没有。 苏婉言用力点头,“没错,所以那次你在画中经历的那些事可能是真实发生的,那有可能是你的前世,或者是别的什么机缘巧合。” “那咱们的缘分还真是深远,原来我在你的世界里出现过,现在你又来了我这里,咱们这是两辈子的缘分。” 苏婉言搂住他,两人依偎在一起,都觉得对方更加重要了,也感觉到了更多的幸福。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端木睿敌对一方的那些国家又卷土重来,他们对端木睿这边的军队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击。 可苏鹤鸣和霍邱山经过休整,更为勇猛,大军的士气高涨,他们擒得对方一名大将,狠狠打击了对方。 匈奴族又出来搅局,这次苏鹤鸣他们已经有了防备,义渠隆的军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端木睿觉得是时候清算他跟义渠隆之间的恩怨,便主动提出要挑战义渠隆。 义渠隆早就想杀掉端木睿,加上匈奴族是尚武的民族,若是有人提起挑战,他们就必须应邀,因此他们两人之间的比试便不可避免。 但义渠隆心术不正,他害怕输给端木睿,也是为了有足够的把握除掉他,竟然找了蛊师打算暗害他。 端木睿为了和义渠隆一战,便有意识地养精蓄锐,而别的国家都觉得端木睿虽然也很强,但是跟喜好逞凶斗勇,又是匈奴族首领的义渠隆比较,是肯定会输的。 端木睿选择了边境的城门之下的大片空地,也是跟敌对国家交战的战场,当天,那些知道他们比试的人都跑来围观。 天朝和匈奴族也是多年的宿敌,现在两边的首领竟然面对面交战,这场面应该是百年难得见一回。 有好事者还不嫌事大,竟然提出押注,来围观的人更加热闹,吵闹了许久才押好注。 最后好事者公布,押义渠隆的多,而且是绝大多数,只有天朝的自己人押了端木睿。 端木睿和义渠隆到来之后,得知这个情况,义渠隆很是狂妄。 第二百八十八章 收复匈奴 义渠隆对来围观的那些人喊话:“你们放心吧,准会赢的。” 他嘲笑端木睿道:“看到没,他们是很有眼光的。” 端木睿显得很平静:“还没比试,这种话不要说得太早。” 他见过义渠隆的梦境,他知道义渠隆头脑里充斥着太多黑暗的东西,而且他比前段时间看起来更狂躁,这些肯定会导致他不能集中意识。 他知道义渠隆对他的恨意,也断定他想要胜过自己的心情很强烈,因此他越是这样,就越容易心浮气躁。 他故意对义渠隆说:“你前段时间不是很得意吗,觉得自己拥有那段记忆,知道我的动向,就可以反杀,我告诉你,你改变不了结局。” 义渠隆阴冷地道:“你们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 “当然。”端木睿得意地一笑,“现在是不是发现你有那段记忆也没什么用,照着现在的局势发展下去,你最终还是逃不过被我杀掉的命数。” 他再次强调这一点,义渠隆果然愤怒暴躁起来,冲动之下就朝端木睿扑了过来,想一下把端木睿摔倒。 端木睿也不躲避,硬生生地跟他对抗起来。 两人面对面,端木睿鄙夷又愤恨地对他说:“我看到了你的梦境,没想到你是那么下流肮脏的人,你根本不配做匈奴一族的首领,我看还是我来比较合适。” 义渠隆怒火冲天,可他如何使力,用什么招式都无法把端木睿摔倒。 他满头大汗,光着的半边身子也是汗流浃背,端木睿看着他讽刺的一笑,瞅住他的破绽,用了千钧之力,一下就把义渠隆掀翻在地。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一脚踩在义渠隆胸口靠近喉咙的地方,他心里想着这一招他还是向苏婉言学的,苏婉言就喜欢潇洒地把脚踩在对手的胸口上。 义渠隆想伸手抱他的腿,打算把他掀翻,但他动作更快,脚下用力一捻,他的力量可不是一般人的能承受的,义渠隆只觉得胸口快窒息了,双眼都暴突出来。 端木睿问他:“你认输吗?” “我,我……”义渠隆剧烈地喘着气,他说不出认输的话。 就在这时,端木睿带在身上的一件东西发出了震动,他立刻反应过来,脚下用力,对义渠隆说:“你这个混蛋,竟然想使暗招。” 他来比试之前,苏婉言提醒他带上南宫秋倪研究出来的那个蛊虫感应器,她猜测义渠隆肯定会有准备。 没想到还真让她猜中了,端木睿拿出感应器,马上辨别出蛊虫所在的方位。 他提着长剑,飞起身越过人群,朝着广场的南侧跑去,那边有一片树林。 一只三尺来长的怪物也从树林里冲出来,长着癞蛤蟆的嘴,蜈蚣的千足,还有毒蛇的尾巴,身上还有鳞片。 “天哪,那是什么?” “怪物来了,快跑啊!” “那那那,那似乎是传说中的大蛊虫,听说是各种不同的毒物装在一起互相残杀,最后吃人肉长出来的,据说邪性得很。” “快跑……” 这个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大蛊虫朝着端木睿扑了过来,端木睿迅速往旁边一闪,结印调动了从青城仙长那里继承的功法和仙力。 他浑身无风自动,一股强烈的正气包裹着他,让那只邪恶的大蛊虫踌躇着不敢近前。 他欺身上前攻击,蛊虫朝他喷出毒汁,他轻灵地躲开,几个回合后,他用仙力制住了蛊虫,然后从远处祭出长剑,长剑从它的嘴里刺进它的肚子,又从尾部出来,整个穿透了它的身体。 蛊虫狂吼着挣扎,这一剑并不能杀死它。 长剑已经污秽不堪,端木睿也没打算收回,用仙力把长剑幻化成许多剑气,最后这些剑气像是实质一般地全都刺进了蛊虫的身体里。 蛊虫这才瘫软在地,从身体里流出一大片污秽恶臭的血水。 那些围观的人在整个过程中鸦雀无声,都大张着嘴看着端木睿和那只蛊虫大战,他们深深意识到,这才叫惊为天人,端木睿刚才真的如果仙人下凡。 他使用的招式和功法是凡人根本不可能会的,这不是仙人附体是什么。 端木睿见蛊虫没气了,又祭出一团仙灵之火烧着了他,这东西一般的办法处理不了,毒性太大,只会伤到更多的人。 而这次对付这只蛊虫,让端木睿真正使用了一次仙法,但到底不是他自身修炼的,功法耗去了许多。 在围观者的欢呼声中,他走到场子中间,发现义渠隆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那些之前跟义渠隆有过联系的国家,发现义渠隆原来这般阴狠,竟然培养出了这么邪性的蛊虫,便都害怕他,不愿再听从他的煽动。 虽然端木睿打败了义渠隆,杀死了蛊虫,显示出了非凡的能力,那些敌对的国家没有被吓退,也没放弃争夺。 他们转眼又集中兵力进攻,苏鹤鸣和霍邱山又带领大军迎战。 而义渠隆回到匈奴之后,又整顿军队,侵扰西北的边境,挑起战事,别的将领都在迎战敌对的国家,端木睿便亲自带领军队上阵。 过去跟义渠隆打仗都是天长日久,战事拖得很长,这次端木睿不想耗费那么多时间和经历,现实情况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打算速战速决,便用了两天两夜想了一个阵法,加上奇门遁甲之术,把义渠隆的军队逼得团团转。 义渠隆的军队惊慌失措,端木睿使用非凡人之力杀死蛊虫的事也早就传到匈奴,他们心里恐惧,加上根本摸不透端木睿使用的阵法,他们更觉得端木睿真的是仙人附体。 他们不管如何善战,多么威风,又怎能战胜一个仙人呢? 义渠隆愤怒异常,但集齐了族内所有的高人商量,他们都对这个阵法无解,奇门遁甲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匈奴人的文化习俗跟中原不同,他们根本无法理解。 义渠隆不停回忆他重生时脑海里多出的那一段记忆,这最重要的一场大战是他记忆最深刻的,他不记得端木睿用过什么阵法。 那场大战双方都很惨烈,死伤无数,但最终确实是匈奴战败,他被端木睿杀死。 所以他还是无从抓住阵法的关键,他又往前回溯,想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但想破头也想不到跟这个阵相关的记忆。 难道他还是改变不了上一次的结局? 而且这一次端木睿不费吹灰之力都能战胜自己,自己还是会死在他手里。 他绝望、不甘,但又必须面对,一来二去,他心力交瘁,精神混乱,行为出现颠三倒四的情况。 战场上他们这一方节节败退,终于,端木睿和义渠隆再次对上,义渠隆这回比上次更不济,几招就被端木睿打得没有招架之力。 最终,还是重蹈了上次的覆辙,义渠隆被端木睿一剑刺死。 端木睿让手下把义渠隆的尸体收回,匈奴人见此情形,奋起抵抗,想要夺回尸体,但他们最终还是被打得溃不成军,结果就只能投降。 义渠隆的尸体在端木睿手里,端木睿知道他们匈奴人对首领的遗骸非常重视,他就以此要挟匈奴族的族老和大臣们都听从他的。 打又打不过,那些匈奴族老和大臣商量之后,只能跟他签订了契约,让匈奴族成为天朝的附属国。 端木睿对匈奴相当了解,义渠隆死了之后,那些掌重权的,或者战斗力强大的,他把人全都抓起来,有的找借口杀掉,有的能为自己所用的就留下性命。 但是对匈奴的贫民百姓却是非常好,打开了王城的粮仓,发放粮食给他们,而且制定对他们有利的条文政策。 对匈奴贵族也是软硬兼施,不愿臣服的就使用铁血手腕,愿意归顺的就当作朋友对待,给他们权力。 这个过程中,虽然也发生了很多冲突,但总体来说匈奴逐渐在被真正收复。 这之后,端木睿才把义渠隆的尸体归还给他们,在举行葬礼的时候端木睿亲自坐镇,在对过世的人表现出敬意的同时,决不允许匈奴人对义渠隆有过度崇拜的心理。 为了达到这一点,他让人偷偷在人群中传扬义渠隆做下的对匈奴不利的事,夸大他的缺点,人们逐渐被洗脑,加上义渠隆本就不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首领,他们对义渠隆便没有好印象,也不那么尊崇他。 在治理匈奴族这方面,其中很多办法都是端木睿在跟苏婉言商量过程中想出来的。 苏婉言加入了现代社会治理少数民族的办法,在朝廷把控的基础上,尊重他们的生活习俗,给他们一定的自由。 要知道这个时代充满纷争,何况匈奴族好战勇猛,放任自流不行,派一般的官员去管束只会被吞掉,所以只能扶持当地的首领,首领的选择权和任免权自然都在朝廷手里。 如此一来,这些首领就只能听从朝廷,而他们在管理当地的时候有一定的自由权力。 不过为了监控这些首领荼毒百姓,每两年就会派朝廷官员去考察。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端木睿控制住匈奴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逐渐做到的,并需要一个完善的过程。 在端木睿打败匈奴以后,很多小国放弃抵抗,选择了投降。 对那几个少数顽固抵抗的国家,苏鹤鸣被任命为主帅,对他们发起了最后一次攻击,不过那些国家也都是强弩之末,很快就被打败,他们也不得不投降。 至此,端木睿便成为了大一统的皇帝,国号大昌,封那些之前的小国为诸侯国。 百姓经历长期战乱,终于松了口气,但他们对战争恐惧,又到了新的形势下,他们还是对统一之后的生活感到迷惘。 苏婉言便带着人去那些诸侯小国去安抚百姓,告诉他们统一之后就不会再有战争,以后他们就可以休养生息,朝廷也会照顾他们,让他们的日子逐渐过得好起来。 除此之后,苏婉言还组织当地的百姓和官府为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的百姓恢复生活生产,让整个社会良性运转起来。 当然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只要所有人都齐心协力,还是能很快实现的。 端木睿在朝廷,就集中精力和大臣们商议该如何治理这一个大国。 端木睿向大臣宣告,还是坚持以民为本的思想,这样才能长治久安,才能让国家富强,才不会让这个大国不昙花一现。 当然也要协调好各个诸侯国,虽然是各自为政,但他还是希望让他们凝聚起来,不能成为一盘散沙,更不能脱离朝廷的掌控,否则肯定很快就会有人出来搞分裂。 第二百八十九章 再遇店主 在苏婉言的提醒下,他还跟朝臣商量,为了凝聚各个诸侯国,削弱诸侯国的分歧,让全国统一了文字和度量衡。 后来经过多年的努力,统一帝国越来越强大,社会进步,百姓的生活也逐渐富足,在端木睿中年时期,大帝国真正成为了太平盛世,当然这是后话了。 再说赵恩源,他的心疾因为古代医疗条件有限,一直也没根治。 北燕虽然还在他的统治之下,但他已经没了野心,成为诸侯国之后就没有那么多政事需要处理,因此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四处游走。 繁华的京城是他最愿意流连的地方,这次他再来京城,机缘巧合下,他逛到了金银巷,看过那一路上华丽的银杏树之后,走到尽头就发现了苏婉言和端木睿去过的那家店。 店铺的装饰立刻抓住了他的眼球,他觉得惊诧奇异,不受控制地推开那扇小门。 店主还是那个样子,长着一双狐狸眼,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缝,知道的人觉得他这是在用笑容伪装自己,他其实是个很狡猾的人,不知道的自然会被他的笑容迷惑。 店里依然没有其他人,也不知道那次他跟苏婉言说进店的人挺多的是否是实话。 “欢迎光临。”店主抬头笑眯眯地看着赵恩源。 赵恩源朝他点点头,观察着屋里的摆设,看到那些打火机、火柴,和各种风格的画作,还有一些形状特别的乐器,等等等等,都让他惊异。 很明显,这些东西不是这个时代所拥有的,他越看越惊奇,店主又进里屋去跑了咖啡出来。 招呼赵恩源坐下,让赵恩源尝尝咖啡,赵恩源喝了之后自然觉得难喝。 他表情痛苦地看着店主:“你这是什么茶,颜色奇怪,味道也这么苦,你不会想暗害我吧?” 店主笑着喝了一口咖啡,表情很自然,还满意地抿了抿嘴,他这才开口:“这位先生说笑了,你若是真觉得我会暗害你,是不会说出口的。” 赵恩源笑而不语,他又看了看那些他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马上跟苏婉言研制出来的火炮和给他治病的仪器联系起来。 店主早就发现他对自己这些东西有着不一般的感觉,“先生若是对这些感兴趣,可以拿你的东西来换。” 赵恩源指着柜台上在放音乐的唱片机说:“这是什么,是一种乐器吗,演奏出来的乐声很特别。” 店主简单解释道:“这叫唱片机,不是一种乐器。” 赵恩源念了一遍“唱片机”这三个字,明显还是不懂。 他迟疑了片刻问店主:“这些东西是你自己研制出来的吗?” “不是,当然不是。” “那是你从别处带来的?” 店主点头,“是的,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 赵恩源又问:“那个地方跟这里完全不同,产出这些我们从没见过的东西是吗?” 店主又点头,“看来先生知道很多。” 赵恩源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她喜欢研制一些我们这里没有过的东西,我的感觉是她研制出来的东西跟你这里的一样,应该都是出自另一个很远的地方。” 店主笑道:“那你得朋友还真是厉害,我可不会研制,这些就是我从那个世界带来的。” 听了他的话,赵恩源奇怪地问:“‘那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同于你生活的这个世界的地方,另一个时空,另一段历史,就是这样。” 赵恩源把这句话翻来覆去的想,既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病,就急切地问店主:“我有天生的心疾,我那个朋友研制出了医治我的仪器,还给我做了开胸手术,但因为条件有限,手术没有完成,我的心疾也没有医治断根,我想知道你说的那个世界能治好我这个病吗?” 店主听了,第一次表现出吃惊来,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你说你的朋友给你做了开胸手术,还研制出了治疗仪器?” 赵恩源点头,他有些骄傲地笑了笑,“我这个朋友确实很厉害的,而且她还是个女子。” “女子?”店主默念了一句,突然就想到那次遇到的苏婉言和端木睿,他知道苏婉言就是穿越的。 他对赵恩源说:“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两件事,第一,给你做手术的这个女子肯定是穿越来的,第二,若是在这种医疗条件下,那个女子敢给你开胸手术,而且还差点治好你,我就可以断定你的病并不难治,我说的那个世界是一定能治好你的。” 赵恩源又听到一个新鲜词语,他把注意力全放在这上面了,问店主什么叫穿越。 店主就说:“穿越说简单了,就是穿越时空,可以把你从这个时空带到我说的那个时空。” “你是说我那位朋友是从你所在的那个世界穿越过来的?”赵恩源琢磨了片刻不可置信地问道。 店主十分笃定道:“当然,你觉得你们这里现在有谁能做那些事,她所研制的仪器,还有可能治病的理念,应该都是现代化的。” 他这样一说,赵恩源便也不再怀疑。 店主沉默一会儿,给够了他思考和消化的时候之后才说:“你若是想穿越到现代社会,我可以帮你。” 赵恩源有些激动,“你真的能帮我?” 店主郑重点头,但最终赵恩源没有一口答应,他说他要再考虑一下。 恍惚间从那家店铺出来,赵恩源回到住处冷静了半日,第二天一早就往宫里传信,他想见一见苏婉言。 他的病一直也没恶化,早就已经稳定了,苏婉言以为他心脏又不好了,有些担心地接见了他。 看到他状态还不错,苏婉言才放心,但还是详细询问了一番。 赵恩源说:“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说我这个病的。” 苏婉言挑眉道:“不跟我说病,我们还有别的可说的吗?” 赵恩源摆头,“你看你,见外了,太见外了。” 苏婉言笑道:“跟你开玩笑呢。说吧,什么事。” 赵恩源就把在金银巷遇到那家店的事说了,他然后问苏婉言:“我说了你帮我治病的情况,他就断定你是穿越的,你真的事穿越来的吗?” 苏婉言想了片刻,觉得应该跟他说实话,就点了点头:“对,他说的没错,其实我和皇上也去过那家店。” “真的吗?”赵恩源惊喜地道,“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是个骗子吗?” 苏婉言回忆那个店主给她的感觉,“他这个人挺神秘的,骗子应该不是,不过我也不能确定。” 赵恩源冷静了一点,又问道:“他说你穿越过来的那个世界可以治好我的病,是真的吗?” 这次苏婉言确切地道:“当然,肯定能治好。” 赵恩源听了,小声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掌心的汗,又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答应那个店主穿越的事。 苏婉言问他:“那个店主是不是说愿意带你穿越到那个世界?” 赵恩源看着她,点点头,向她征求意见:“你觉得我应该答应他吗?” “他有没有让你拿什么来交换?”苏婉言感兴趣地问。 赵恩源点头,“有,他说让我拿最贵重的东西给他,他猜到我的身份,点名要北燕之前的玉玺。” 苏婉言惊诧道:“玉玺?他也真敢要,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他就是个奸商。” 赵恩源迟疑了片刻说:“我想去你穿越来的世界看看,我对那里太向往了,反正拿玉玺现在也没什么用,给他就给他好了。他说带我穿越过去需要耗费太多财力,那个玉玺说不定卖了都不够。” 苏婉言想了想,“那倒也是,若是带你穿越需要很精密的设备,研制这些设备要花太多钱了。” 她又提醒赵恩源:“可是只要是设备,就有可能出问题,你明白吗,说不定你到不了那个世界就死了。” 赵恩源神情沉重起来,思考乐许久才说:“他说不会有问题,因为他已经来回三次了,不过,就算遇到问题我也认了,反正人迟早都是一死,若是我真能穿越过去就是我赚了。” 苏婉言说:“你能这样想就好,你去了那边也一定能成为厉害的人,总之祝你好运吧。” 两人分开的时候有点沉重,苏婉言送赵恩源走出宫室,他驻足留恋地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苏婉言明白他,曾经他最大的抱负就是成为这片宫殿的主人,后来他不得不退出,到了如今,造化弄人,他遇到了那个店主,他又即将踏上另一段无法预知的未来。 他心里除了坚定,肯定还是有害怕的,因此他留恋这里。 无论如何,苏婉言都在心里祝愿他一切心想事成。 赵恩源回去后就找到店主,说他愿意穿越,并要回一趟北燕,去取来玉玺。 店主很高兴,两人又聊了许久。 赵恩源回到北燕,又看到了与走时不同的景象,战争的创伤进一步被抚平。 城中的百姓终于能安定下来,他们谈论的不再是边关战事如何,朝廷是不是又要来筹集粮草之类的,路上也没有了无家可归的人。 百姓们说着家长里短,连声音都拔高了,脸上都带着喜色。 还有宫里,他眼见着早朝议事的官员三三两两走出来,都轻声交谈着,甚为悠闲,不像当初每日都是人心惶惶,边关是大战场,这里是小战场。 看到这些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如今一直是祝宜年和他最信任的那些官员在帮着他处理诸侯国的朝政,他跟祝宜年道别,说他会去很远的地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祝宜年以为他病情加重了,就对他说:“说什么去很远的地方,你是不是病情又复发了,快去找皇后啊,她一定有办法的。我,我这就给她写信。” 赵恩源制止了他的动作,“我没有发病,我说的是真的,我会去一个地方。我今天回来的路上看到百姓生活都好了起来,一切都步入了正规,我就放心了。” 祝宜年要出言挽留,赵恩源没让他说话,继续道:“我心意已决,这里的一切都有皇上做主,我也会让他给你一个你应得的位置。” 祝宜年神情落寞悲伤,许久才说出一句话:“真的不能留下了吗?” 赵恩源摇头,“我立刻就要走,大臣们问起,你就说我出门远游就是了。” 第二百九十章 穿越成功 赵恩源交代完就去拿了玉玺,他还是不忍心就这样直接离去,又去见了祝宜年一面。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赵恩源细细问了祝宜年家里的情况,还有朝中最近他不知道的事。 祝宜年有很多挽留的话,但他知道赵恩源心意已决,就强忍着没再说出口。 两人又喝了几杯,等到天快黑的时候,他才说要离开。 祝宜年眼眶含泪,说要送他,他没答应,又问他到底是去什么地方,他也没说。 赵恩源坐了一辆简陋的马车,只带了一个赶车人就离开了。 不一日到了京城,他带着玉玺直接去了金银巷。 他走进那家店铺,问店主:“之前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店主说:“当然,只要我还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拿着东西过来,约定都还算数。” 赵恩源便交了玉玺,店主拿出一份合约让赵恩源看,赵恩源看到上面果然有苏婉言提出的有关意外一项。 出了意外店主他们这一方肯定是不负责的,赵恩源想着,若出了意外,他都已经死了,怎会再找他们的麻烦。 他看了一遍,问了几个问题,店主详细解释了之后,他就在上面写了名字,按了指印。 他心怀憧憬地从店铺里出来,又去了一趟宫里,这回他见了端木睿。 端木睿自然已经从苏婉言那里知道了他将要穿越到现代社会的事,就直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要交代的事。 赵恩源说:“还能有什么,就是北燕啊,我还是要拜托你善待百姓和那些忠于我的人。” “你放心吧,我会对你的人民一视同仁,会体恤他们,你放心吧。” “还有,我走了之后,你要用心选任取代我的人,祝宜年对我忠心耿耿,也是个能力不错的,你也要善待他。” 端木睿一笑,“谁让你不留下子嗣,或者提前选一个继承人,你真是会给我出难题,至于祝宜年,你也放心,我不会亏待他。说起来你这口气还真是一点不客气,像是我欠你的。” “若不是我得病,你有这么容易坐上这个位置吗?” 赵恩源看着更加成熟,更有帝王威严和气度的端木睿,心里不由得发酸,但也觉得很高兴。 就算他没得病,结果打赢了端木睿,坐上了这个位置,他也不一定能有端木睿现在的成就。 端木睿没再争辩什么,温和地笑道:“愿你此去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多谢。”赵恩源起身朝着端木睿深深一揖。 到了跟那位店主约定的日子,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店铺,店主安抚他:“放轻松,只是一眨眼的事,而且你一定会体验到不一样的经历。” 店主把他代进店铺的后院,他看到院子里有一个奇怪的设备,一眼看去是一把椅子,上面有许多线,连着一个玻璃屏的被打开的四方盒子。 店主让他坐上椅子,他说要操作调试一番。 他这时又问了店主一句:“真的会把我送到那个世界是吗?” 店主笑着说:“当然,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相信?” 赵恩源紧张地道:“我有点不敢相信。” 店主停下调试,站到了一边。 “你现在消除合约还来得及,我不会责怪你违约的。” “不,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你继续吧。” 小半个时辰之后,赵恩源已经到了现代社会。 他突然出现但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因为周围的人看起来都很忙碌,他们各司其职,但忙中有序。 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台机器后面,机器面对着庭院中的石桌,是桌旁坐着一男一女正在品茶说话,他们穿着打扮跟他来的那个世界一样。 而机器这一边的人又都穿着奇怪的服装,都是短衣长裤,甚至有人穿着露出胳膊的上衣,还有女子光着两条腿穿着很短的裤子,都让他没眼看。 “卡!” 机器后面的人注视着那方小玻璃,小玻璃上映出石桌旁的男女,随着这人喊出的这个字。 身后那些静止不动,鸦雀无声的人立刻迅速活动开了。 机器后面的人喊:“群演呢,群演找齐没?” 立刻有人上前回话:“还差两个。” “那还不快点。”机器后面的人站起来,又朝其他人喊,“转场了,快点,赶时间呢,别耽误。” 突然有人上来拉住赵恩源,着急忙慌地问:“你是群演吗,快点别看了,来,快点跟我走。” 赵恩源刚要否认,那人已经拉着他往前走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长衫,心想自己来的时候应该让店主给他换一身衣裳的。 从那天开始,他的群演生活便开始了,跟那些真正的群演一起吃盒饭,睡简陋的房间和床铺。 他多看多听少说话,很快就搞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没过多久,因为他长得好,又把古人演活了,就被导演看中,让他演稍微重要的角色。 他努力学习现代知识,店主回来之后,给他安排了一个合法身份,他逐渐在演员行列站稳脚跟,没几年他就出了名,成了流量和实力兼具的大明星,他的病自然也很快治好了。 赵恩源在现代活得照样精彩,而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大昌,没有战乱之后,国家繁荣稳定。 一些跟原来的天朝有过来往的西方国家,得知大昌如今的盛况,都远渡重洋前来传教。 端木睿得知后,就派人去打探,害怕这些人以传教为名,做些祸乱国家之事。 得知这些人真的是来传教后,端木睿就跟苏婉言商量,问她有什么看法。 苏婉言说:“他们来传教,只要传播的不是邪教,能让百姓有点精神寄托,就像佛教、道教这些,都是积极向上,度化大众向善的就不必去管。” 端木睿觉得有理,并补充道:“当然这些人也应该遵守我大昌的法纪才行。” 苏婉言点头,“正是,对这些外国人以我们自己的礼节相待,本着不卑不亢的态度,不要盲目地自以为是,也不能显示出卑微,当然也要存着包容之心,长此以往才能跟他们形成良好而和睦的关系。” 两人商量之后,端木睿就把自己的意思告诉大臣,让大臣写了一篇相关的文章流传出去,当然主要是要让外国传教士知道大昌的态度。 陈巧巧因为上次接待西洋来的外国人,之后一直在参与和这些国家通商的事宜,陈巧巧跟这些传教士也很快熟悉起来,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更多西洋国家的事,她便更加向往重洋之外的世界。 她思索再三,去跟苏婉言商量,她说她想去西洋游历。 苏婉言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是一沉。 她考虑了一下才说:“你想去游历西洋,我原本是很开心的,去那里可以学到很多,也能开阔眼界,等你回来,还可以把他们先进的地方为我们自己所用,但你是知道的,鹤鸣一直对你痴心。” “上次我问你愿不愿意嫁给鹤鸣,你也是答应了的,虽然最后的婚期没有确定,但鹤鸣心急,最近都已经着手准备婚礼上要用的东西了,你看你这又要走,我都不知道怎么跟鹤鸣说。” 陈巧巧也很是愧疚,回应道:“你说的是,所以我来跟你商量,若是鹤鸣反对我就不去了。” 苏婉言无奈地摇头,“你不去,我又觉得可惜。这就叫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我多年好友,我不想让你的愿望落空,也不想让鹤鸣失望。” 陈巧巧知道她为她和苏鹤鸣的事操了很多心,就说道:“你就别烦恼了,这事我会跟鹤鸣处理好的,你就放心吧。” “好吧,你们好好商量。” 苏婉言说是这么说,但她知道自己弟弟是个宠妻狂魔,陈巧巧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陈巧巧去跟苏鹤鸣说了自己去西洋游历的想法,苏鹤鸣心情也很复杂,他自然是不想让陈巧巧去的,但那是她的心愿,他不想让她委屈自己留下跟自己成婚。 他想清楚之后,指着自己院子里那些已经打得差不多的家具对她说:“你看看,这些家具都是按照你画的图纸打出来的,虽然我弄不来楠木、檀木这些最好的木材,但这黄花梨的木材也是我精心选的。” “对不起。”陈巧巧看到那些精美的家具,忍不住泪目,心里更不是滋味。 “不,你不要说对不起,我跟你说这些家具是想告诉你,我会细心保留着它们,等你回来。” 陈巧巧愧疚地说:“你是答应我去西洋了?” “是,你的愿望我一定会让你实现,但你也不能忘了,我还在家里等你。”苏鹤鸣朝她笑着。 陈巧巧原本紧绷的面容像是被他软化,也露出笑意,对他重重点头,“我肯定会记得。” 到了陈巧巧离开的日子,苏婉言和端木蓉去送她,可左等右等还不见苏鹤鸣来。 陈巧巧频繁地看向通往码头的大路,脑海里想象着苏鹤鸣骑着马飞奔而来,他俊秀的脸上带着笑意朝她走来,跟她说一路顺风。 可他一直也没出现,陈巧巧心里难免失落,觉得苏鹤鸣肯定又后悔了,她自己又十分自责。 苏婉言也跟着心急,埋怨苏鹤鸣怎么这么不上心,为了安抚陈巧巧,不得不帮着苏鹤鸣说话:“你别急,大概是路上突然发生什么事耽误了。” 陈巧巧朝她微笑,“没关系,我们之前已经道过别了。” 苏婉言又派了人去找苏鹤鸣。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他来,实在不能再耽误,整只船就只等她一个人,陈巧巧只好跟苏婉言和端木蓉道别。 两人又少不了叮嘱她一番,让她小心一些,注意身体,要经常通信。 端木蓉想着她去那人生地不熟又遥远的地方,都不知道怎么生活,忍不住就湿了眼眶,又帮她把披风的带子系得更紧一些。 苏婉言则对她说:“苏鹤鸣实在不像话,我回去会好好教训他。” 陈巧巧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条大路,“没关系的,本就是我对不住他。” 她取下耳朵上的一对坠子包在手帕中交给苏婉言,“这是我留给他的信物,让他等着我回来。” 苏婉言接过去,她知道这算是陈巧巧的承诺,她心里无限伤感,但脸上还是显出乐观的笑意,“好,我一定会转交给他。祝你此去收获良多,一切顺遂。” 陈巧巧在船上人的催促下只得登船,大船很快缓缓启动,她站在船舷边,朝着苏婉言和端木蓉用力挥手,一直望着岸上,还不死心地想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但大船越行越远,很快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有去无回 苏婉言和端木蓉坐着马车回去,在路上遇到骑着马飞快赶路的苏鹤鸣,苏婉言气得不行,下车把苏鹤鸣堵住。 生气地说他:“你这么着急有什么用,人都已经走了。” 苏鹤鸣下马,惭愧地说不出话来,端木蓉也说:“不怪你姐姐生气,连我都气,我们等了你多久,你都不来,你不送她,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我、我心里也难受,虽然之前已经说好了,也想清楚了,可她真的要走,我怕自己承受不住。” 端木蓉拉了苏婉言一下,提醒她不要再责怪苏鹤鸣了。 苏鹤鸣又说:“我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过来,结果……是我错了。” 苏婉言唏嘘叹气,“不论如何,人已经走了,你的心情相信她能理解。走吧,跟我们回去。” “不,我还是想去渡口待一会儿。” 苏婉言拿出陈巧巧的信物交给他,“她给你这对耳坠,就是跟你保证她一定会回来,你也不要太担心,你在渡口待一会儿就快点回去,不要再生事端。” 苏鹤鸣接过耳坠,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我知道了。” 三人分手,苏婉言和端木蓉上车,往京城的方向赶,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什么也没说。 苏鹤鸣来到海边,看到远处点点风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陈巧巧乘坐的那艘船,他伤心失落地站了许久才返回。 如今太平盛世,基本上没有什么战事,苏遂已经致仕在家休养,很多将士在朝廷动员下,想要回乡的领了抚恤金回到了家乡。 还剩下一批精锐部队驻扎在南郊大营,苏鹤鸣还领着南郊大营的总教头一职,他除了当值,就是等待。 可等了好几个月也没收到陈巧巧的信,他十分失落惆怅,脾气也有点上来的趋势。 苏遂见他这个样子,就对他说:“你老大不小了,陈家姑娘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我看我还是找个媒婆给你说亲得了。” “谁说她不会回来了,她肯定会回来,就算等到头发白了,我也要等她。不要给我说亲,我谁都不喜欢。” 就算自己亲爹说陈巧巧他也不愿意,照样顶回去。 这段时间这种话他已经听到好多人说了,有一个是一个,他都没给人家好脸。 苏遂叹气:“你看咱们家,两个男人,都不像个家,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苏鹤鸣斜了他爹一眼:“你自己再找一个,说不定还能有儿子呢。” 苏遂气得不行:“你胡说八道什么,没大没小,还敢拿你老子开涮。” “你看看,我就说你爱生气,气生多了对身子不好。” 苏鹤鸣缓和了语气继续对苏遂说:“这些年你时常在外征战,回来家里也冷冰冰的,确实没有人在你身边对你知冷知热,不如我帮你操持,给你找一个老来伴?” 苏遂听了立刻摇头,“不,麻烦,太麻烦。” 苏鹤鸣本来想用这个办法来转移苏遂的注意力,这么一说,他还真觉得应该给自己老爹想想办法。 时间一晃,几年过去,苏鹤鸣一直没等到陈巧巧的来信,他从一开始的失望、怨怼,到后来的不安,但陈巧巧远在天边一般,他又没办法做什么。 为了给自己转移注意力,他还真在苏婉言的帮助下,给苏遂找了一个老板,是宫里的一个年纪大了的,三十多岁的宫女子。 她家里已经没人了,一直在宫里做教导宫女,照顾苏遂肯定不在话下,她在宫中呆的时间长,懂一些政事,跟苏遂还能说得上话,脾气也温和。 见了几面之后,苏遂便同意了,为了名正言顺,还请了几桌酒,给这个宫女上了族谱。 几年间没收到陈巧巧的来信,大家都很担心,苏婉言多次入梦寻找陈巧巧,可找到陈巧巧之后,却发现她的梦境一片空白。 苏婉言更加担心,就把苏鹤鸣叫到跟前,委婉地跟他说了这事。 苏鹤鸣当时就快急死了,他问苏婉言:“梦境一片空白是什么意思,她、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婉言说:“我也不清楚,以前还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是……” 她欲言又止,怕苏鹤鸣接受不了,苏鹤鸣却红了眼睛,喉咙发堵地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她肯定出事了?” 苏婉言极少有此时这种无力感,她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就去找她,不管她出了什么事,我都要搞清楚。” “你不要忘了,你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你要是出事,家里的血脉就断了。” 苏鹤鸣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苏婉言:“姐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古板了,你的思想不是一向很开化吗?血脉断了又怎么样,我苏鹤鸣就算立刻死了,没有后了,家谱上记载的我的功绩也可以让我的美名流传下去。” “你不要激动,姐姐不是古板,也明白和理解你,但是姐姐和父亲肯定都舍不得你。” 苏婉言劝苏鹤鸣冷静,但自己其实也是慌的,她是真的不想让苏鹤鸣也出事。 苏鹤鸣好在深刻懂得苏婉言对他的感情,他镇定了一些。 “你放心吧,给我两年时间,两年之后我若没有找到巧巧,我会回来的。” “你们一个个的,巧巧当初走的时候也说一定会回来,你看看现在,音信全无。” “我是真的,我可以跟你发誓。” 苏鹤鸣说着就举起三根手指,要说什么说话不算数,天打五雷轰之类的,苏婉言连忙制止了他。 “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你以前可是什么都不忌讳,现在怎么这么小心翼翼。” 苏婉言瞪着他:“去可以,但你自己说的,两年后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回来。” 见她答应了,苏鹤鸣脸上才有了两分笑意。 他回去跟苏遂说了,苏遂气得直瞪眼,胡子都吹起来了,对他吼起来。 “你真是不管你爹你姐了,狠心的混蛋,就算你把她找回来,就算你跟她成了婚,我也不跟你们住在一起,你也不要带她来见我,我永远不接纳她。” 苏鹤鸣猜到是这样局面,也生生的受了,一句话不多说。 冬姨,就是他帮着给苏遂张罗的老来伴,她听到声音走进了书房,连忙给苏遂倒了参茶,让他息怒。 嗔怪他:“你这暴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你自己也知道,一来气,血液就直冲脑门,你怎么还不控制。自己的儿子,你别那样说他。” 苏遂喝了一口茶,心情平复了些,对冬姨说道着。 “那姓陈的姑娘,已经有去不回了,他去了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让我怎么受得了。他是他姐一手教导的,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心思,他出事他姐又怎么受得了。” 苏鹤鸣心里变得沉重,连忙做着保证。 “我知道你们都舍不得我,但巧巧现在生死不明,让我在家坐着干等,我实在办不到,所以我一定要去找她。我跟姐姐已经说过了,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回来。” 苏遂看着他许久,问他:“你说话算数?” “肯定算数。” “你不会让自己出事?” “父亲还不信自己儿子的本事了?” 苏遂被他一反问,也说不出什么来,考虑了两日,在冬姨的劝说下,最终答应了他。 不日苏鹤鸣就登上前往西洋的船只,苏婉言去送他,又是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回来。 再说苏安,他做了武林盟主多年,一手刀法更是出神入化,难寻敌手,更是凭借着这个看家本领创立了自己的门派。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寻找传承的人,便在武林公开,说自己要招收徒弟,但收徒之前要进行考核。 他这一号召,很多有门派和没门派的子弟都来向参加,他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又脏兮兮的孩子,从打扮看像个乞丐。 他站在门外就被看门的弟子呵斥,说他太臭了,让他离远一点,他不卑不亢地说:“我是来参加比试的,盟主并没有说不能接收乞丐。” 其他好心的弟子就劝他去找地方清洗一下再来,这样做也是为他好,又吓唬他说,盟主选人是很严格的,没有练武基础和天赋的都不会收。 但他并没有被吓退,果真去找了地方洗了脸,洗了澡,又清洗了衣服再来。 这回看门的弟子也很无奈,只得让他进了。 他虽然洗干净了一点,但衣衫破烂,还是被其他门派的子弟排斥,都不愿接收他跟自己住一起不说,吃饭练功也都不愿意跟他一起。 苏安发现了这个孩子,见他破衣烂衫,总是孤零零一个人,还总是被别人说闲话,但他不言不语,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只闷头做自己的。 就像当年他自己苦不堪言的那些日子,不过幸好这个孩子比他幸运,他也对这个孩子格外重视。 这些子弟都是会一些招式的,有一定的基本功,而这个孩子没什么基础。 苏安派了弟子教这些孩子入门的功法,就是想看他们的接受和学习能力如何,这个孩子学得特别认真,领悟能力也很不错。 苏安心里很满意,就掩饰了身份接进这个孩子。 孩子早起练功,他装作路过看了一会儿,故意对这孩子说:“你再努力都是没用的,别人都有基础,你没有,到时候你怎么打得过人家,而且人家还有人脉关系,你是绝不会被选上的。” 大概是好不容易有人跟他说话,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就算选不上也没什么,我至少还是学到东西了,我这里学一点,那里学一点,以后肯定也会成为高手。再说,我不信盟主是那种喜欢走关系的人。” 苏安笑笑,“你倒是挺有恒心的,你又不了解盟主,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走关系的人。” “我就是不信,他要是喜欢那种人,我还宁愿不跟他学。” “还挺有志气。” 苏安又问他:“你叫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变成高手。” “我叫杨锐,变成高手当然是为了有钱赚,有饭吃。” “杨锐。”苏安重复一遍,觉得这孩子虽然平时沉默,但还挺有意思的。 他又问道:“成了高手什么样的钱都可以赚吗?” “自然不是,身为男儿,就要顶天立地,做一个正直的人。” 苏安有些惊讶,他不信一个孩子自己能懂这些,又问:“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我爹娘,打仗的时候我跟他们走失了,我就只能做一个小乞丐。”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再错过 苏安想起之前把所有国家都拉进去的战争,他在江湖中看到了太多与杨锐类似的情况,但他还是很同情杨锐。 后来他经常假装不经意遇到杨锐,跟他说话,几次之后就跟杨锐有感情了。 他不禁想起当初苏婉言收留他,苏婉言那时应该跟他现在的感觉差不多,不过他要比杨锐傻,他那时候连自己洗漱都不会,也难得苏婉言一点不嫌弃他。 想起往事,他就更把杨锐放在心上,杨锐一看就是能成大气的人,刻苦努力不说,天资好,心地又纯正,真是难得,以后若是没有意外,他会把杨锐培养成他的继承人。 一个月之后,终于到了考核这一天,苏安亲自对这些孩子进行考核。 这时候杨锐才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站在队伍里一阵激动,而苏安用笑容激励了他。 在展示自己的本事时,杨锐为了让苏安看到,表现得很好。 那些门派子弟都很震惊,这个小乞丐当初一点基本功都没有,没想到一个月时间竟然变化这么大。 最后苏安点名留下了杨锐,那些门派子弟都不服气,当场就跟苏安和在场的人闹起来。 “我们不服,明明我们也不比他差,为何选他而不选我们?” “就是,只是演示而已,要是对打的话,我们肯定能赢过他。” “我们要挑战杨锐,杨锐若是被我们打败,他就不能留下当弟子。” “当初也没有说只选一名弟子,我们之中也有优秀者,选了杨锐为何不能把我们也选上?” 苏安觉得他们还是有些脑子的,问话都问到了点子上,他打断了一群孩子的七嘴八舌,对他们做出了回应。 “我没说不选其他人,我给你们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以后,我要看到你们的进步,到时候,你们谁打赢了杨锐,我就留下谁。” “好,一个月就一个月,到时候见分晓。” 那些门派的子弟就都回去了,杨锐也要离开,被苏安留了下来。 苏安问他:“你要去哪?” “我没地方去,反正一个月以后我肯定是打不过他们的,还不如现在就离得远远的,免得到时候丢人。” “我已经说了留下你当弟子,等到一个月以后,你被他们打败了再离开不迟。” 杨锐吃惊地看着苏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安说:“你留下,我亲自教你,到时候你若是还被人打败,说明之前是我看走眼了。” 杨锐立刻坚定地说:“弟子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他说着跪在地上,“师父请受弟子一拜。” 这算是行了拜师礼。 “好好,起来吧。”苏安笑着把杨锐扶了起来,“一个月以后若是你胜出,还会有更正式拜师礼,那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弟子。” 杨锐问他:“师父,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苏安笑眯眯地说:“因为我也曾受恩于一个人,我如今混出了个人样,便也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杨锐看着苏安温暖的面容,朗声说:“以后我也要做师父这样的人。” 苏安揉揉他的脑袋,“那很好,等你学了本事我会带你去见那个人。” 一个月之后,在苏安的细心教导,杨锐本人刻苦训练下,他又有了很大进步。 那些要挑战杨锐的人都来了,他们对杨锐一个,就是车轮战,但苏安有规定,一天杨锐只接受三个人的挑战,否则凭一个孩子的身体,肯定吃不消,而且不准使用真刀真枪。 杨锐是那种即便被打得很惨,他也能把对手拖垮的人,他身上有一股狠劲是别人比不了的。 所以即便有两三个确实武功确实比他厉害,但他知道自己一旦失败,师父的话已经放出去,想留他也留不了,他便只能离开,重新做回他的乞丐。 着每一次的比试,对杨锐来说都是背水一战,他只能赢不能输。 每天打下来,他几乎都会受伤,那些伤便一层一层地重叠起来,让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 苏安每晚都会给他擦伤药,心疼得很。有时候杨锐也会哭泣流泪,苏安却不阻止,等他宣泄完压力之后,他自己又会重新变得坚强起来。 在实战中杨锐还在不断学习和进步,五六天后,那些人见确实打不过他,而且他还在不断变强,他们也就自动离开了。 苏安选了个好日子,让杨锐正式行了拜师礼,杨锐就正式成了他的弟子。 大昌因为不排斥外国人,这些外国人带进来许多新鲜事物和思想,使国家更加开明,也越来越强盛。 自从陈巧巧失去了联系,苏婉言就跟端木蓉商量,要跟西洋国家加深交流,而加深交流最好的办法就是通商。 这样做除了了解海外,让朝廷增加收益,促进本国文化进步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是寻找陈巧巧。 苏鹤鸣去了西洋之后,一路打探,寻找陈巧巧的踪迹,追随着她的脚步,但他最终还是没找到人。 两年后,他遵守承诺,带着遗憾回国。 苏遂又让他娶妻,他没有答应,说一定要等到陈巧巧回来,苏遂见他不仅成熟了,年纪轻轻还多了几分沧桑之感,见他那样子是铁了心,也就不再要求他。 他回来之后苏婉言跟他好好谈了一次,让他说实话,到底有没有陈巧巧的音讯,说白了就是问他陈巧巧到底是死是活。 他说:“我一路上打听,拿着陈巧巧的画像四处寻找,尤其是在西洋生活的中原人,他们很多都说见过巧巧,只不过我好像总是去晚一步,每次赶到她出现过的地方,就发现她已经离开了,每次都是。” 苏鹤鸣极其沮丧,但苏婉言倒是松了口气,对他说:“至少知道她是活着的就好,她肯定会回来的。” “我跟那些认识她的人都留了话,让他们转告她,让她快点回来,就算给我们带封信回来也好。” 苏婉言点点头,她还是坚信陈巧巧能回来。 跟西洋国家进一步通商之后,苏婉言就更有信心了。 一天端木睿回来,拿着一份文书给苏婉言看。 苏婉言看完后,发现在沿海一带竟然又出事,文书是当地官府递上来的,说是最近有多个村民像是被什么怪物吸干了血,那些村民全都变成了干尸,那些干尸的脖子上都有两个小孔。 苏婉言怔忪不已,感觉到了一阵恐慌。 端木睿见她这个情形,心里的担忧也更甚,他问苏婉言:“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苏婉言点点头,吸血、干尸、脖子上的小孔,这太像她在现代社会看过的一些电影里的场景。 “是真的有怪物吗?”端木睿又试探地问道。 “我想是的,它们很像血族会干的事。” “血族?”端木睿惊异道,“听这个名字就能感觉到这是一种很邪性的东西。” “是的,以我所知,这种生物就是依靠人类的鲜血而存活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如果把体内的毒素注入人类的身体里,人感染了,也会变成血族。” 端木睿只觉得心惊,“如此一来,岂不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所有人都会变成血族?” 苏婉言沉重地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必须想出办法来杀掉这些生物。” “我想,这种生物应该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 “对,也只有青城仙长所传授给我们的功法估计能抵挡。” 端木睿点头,“那这件事就拜托皇后先去实地查探,我们现在也只是从他们递上来的奏疏里所描述的内容猜测是血族。” “说什么拜托,就算你不让我去我也会争取前往。” 端木睿想到若真是血族,那就太危险了,他对苏婉言交代:“你去查看就是,不能逞勇冒进,一定要小心为上。” “我知道,你放心吧。” 虽然有了苏婉言的保证,但端木睿还是忧心忡忡,但除了苏婉言,他又不放心让别人去。 苏婉言隔日就成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沿海出事的地方。 她看了那些干尸之后,仔细观察了他们脖子上的两个小洞,就断定即便不是血族,也是跟血族差不多的生物。 好好的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苏婉言没有立刻返回京城,她一定要见一见那种东西才不算白来一趟,因为作怪的是血族一类的生物她已经猜到了,如果不了解到一点新的东西,她还真是白来一趟。 那种生物都是夜间出没,那些被害的村民,一开始是走夜路被袭击,后来大家没人敢走夜路了,天黑之前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但村民们还是接连被害,而且他们的尸体都是出现在野外,有时候只会出现一具,有时候可能两三具。 那些人家晚上都睡得很熟,家里人被带走他们一点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发现门是从里面开的,而且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由此可断定,被害的人是自己出去的。 苏婉言觉得应该是这些入侵的东西可能有某种办法能引诱人们走出家门,可能它们会使用某种药物,或者是幻象,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总之是能让家里人熟睡之后,它们再去寻找自己的猎物。 苏婉言带来的人手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武功都很高强,苏婉言便把人手分派到各家,等到晚上看能不能遇到这些东西。 按说一直出事,人们晚上是不敢睡觉的,但奇怪的是,一到时间人们还是睡得人事不知。 被分派到各家的人手也没能幸免,村民还是在继续被害,幸运的是她的人没有被害的。 苏婉言便决心一定要查出其中的原因,她从村民的吃喝、空气等各个方面入手,还尽量体会晚上入睡之前的感觉。 很快她就发现有人在村民的水井里下药,村民白天正常活动,晚上在药性的影响下精神不济便早早睡着了。 她就让手下的人从另一个没有村民被害的村子里买了些干粮,带了些水回来,让村民支撑两天,让大家晚上都不要睡着。 第一天晚上,大家都按照之前那样,早早关门闭户上床休息,都假装熟睡。 到了半夜,苏婉言的人手就暗中观察,只见幽暗的夜色中,一群穿着黑衣或者红衣的,像人但又跟人不一样的生物出现。 它们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嘴角边都有两颗锐利的尖牙,耳朵是像动物一样尖尖的,它们眼睛的瞳孔颜色特别浅,是接进深灰色的。 而那些家伙披黑袍的是男性,穿红衣的是女性。 第二百九十三章 吸血恶魔 它们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恐怖,但男性都很高大强装,长得格外俊美邪肆,女性又都十分妖娆魅惑。 它们看上了猎物,就会解除他们所中的那种特殊的迷药,然后用自己独有的蛊惑人心的魅惑之力把人引出家门。 那些人像是中了邪一样,完全按照它们的意愿做事。 而且它们还能说汉话,虽然跟人说的不大一样,但细听是能听懂的。 苏婉言和她的手下,还有一些胆子大的村民看到有人自己走出家门,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害怕这一阻止,就会惊动那些吸血恶魔,他们对这些吸血恶魔的战力一无所知,怕不是它们的对手。 苏婉言记得自己看过的那些电影里面,这些血族怪物拥有着比人要强大很多的能力,它们想要杀死一个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但她身怀从青城仙长那里继承的仙力,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与他们一战。 她示意身边跟随她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她顺手抓了一把石子,朝着那几个走出家门,马上就要被那些吸血恶魔带走的村民身上打去。 那几个村民被击中,都如同从梦中惊醒,发现大晚上,自己稀里糊涂地竟然出现在村口,再看到那五六个异类,他们吓得不轻,都恐惧地大叫起来。 那几个吸血恶魔发现有人从中作梗,凑在一起交流了几句,想迅速带走那几个村民再说,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苏婉言的底细。 可苏婉言怎能眼看着村民们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带走,她突然现身站了出来。 那几个吸血魔都愣了一下,但并没有一起出手,大概见她只是一个人类,脸上都带着嘲笑,派了一个女的过来跟苏婉言打。 那些吸血魔果然力量和速度不同凡响,那女魔眦着一对獠牙,张着血盆大口,指甲也是它们的利器,锋利无比,拉开战斗的架势之后从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声,让人感觉特别恐怖。 苏婉言好在有仙力傍身才把她打伤,那女吸血魔退回到伙伴身边,它们见苏婉言不好对付,便一起跑了。 村民松了口气,但苏婉言人单力薄,又不知那些吸血魔有多少只,她一个人肯定不是对手。 他们只能想办法先把这些村民转移到别处,她留下人手帮助村民,然后自己回到京城。 回京城之后,她把自己所看所经历的告诉了端木睿。 她总结了几个吸血魔的特点:“第一,它们有跟人不相上下的智商;第二,它们能制作一些药物,比如投进村民水井里能导致他们夜间熟睡的药物;第三,它们有迷惑人类的能力;第四,它们在力量和速度上比人要强的太多,至于还有没有别的能力,现在还不得而知。” 端木睿听说之后,一时竟然陷入了迷茫,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许久他才说:“这是不是我们遭遇的最厉害的敌人了?” 苏婉言点头,“对,它们太难对付了。” “那如何是好?”端木睿一时没有主意,焦虑地询问苏婉言。 “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了很久,以目前的了解来看,咱们两个是唯一跟吸血魔对上之后能没有悬念地取胜的,那些武功顶级的人从速度和力量上应该也能战胜,主要是现在还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别的能力。” 苏婉言缓了口气又说:“我想选择一群武功高强的人,前往沿海一带,到那里之后见机行事。能力和办法是在实战中最容易获得,咱们现在脱离实战,想再多也没用。” 端木睿也只能认同她,“你说的很对,那我马上下令召集高手,不日跟随你一起前往。” “好,你尽快,我们虽然在转移那几个受害村庄的村民,但不一定就能逃得过那些恶魔的手心。” 端木睿夜以继日地召集人手,这些人手大多都是他的部下,像刘三强他们,还有原来镇魂暗杀团里的人,苏婉言也从惊言堂调了些人。 把这些人召集在一起之后,端木睿亲自给他们做了动员工作,苏婉言自然也在场,用她的亲身经历告诉这些高手们那些吸血恶魔的恶行。 这些高手都很震惊,也有因为恐惧而想退却的,端木睿只得说,他们的任务是保密的,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他们什么都不能泄露。 因此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都不准退缩,全都要去沿海,不愿意去的只能当场杀掉。 刘三强他们都是最忠于端木睿的,他们站出来说:“国家和百姓正面临着危机,我们这些人有责任为国分忧,现在是展示我们忠诚和勇敢的时候,而不是退缩的时候。” “皇后都能亲自上阵,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难道比皇后金贵,不是皇上对你们心狠冷酷,谁想退出我看真的是没脸活着了。” “就是,皇后娘娘已经跟那些吸血魔正面接触过,在我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你们难道真的要被一群异类吓到,置百姓和国家于不顾吗?” 有了这些话的激励和鼓动,这群人热血激荡起来,苏婉言又对他们激励鼓舞一番,最终所有人一起前往沿海一带。 在不断跟吸血魔正面冲突和战斗中,大家总结经验,最后终于形成了一支能熟练应对这些外来入侵生物的队伍。 但苏婉言一直不敢放松,她总觉得这个世界上估计还有别的外来生物,这些吸血魔只是个开始,还有更多怪物因为被某种力量压制,还没有出现。 她想到那次在皇陵中追杀假皇帝时遇到的那个奇异的小空间和那具水晶棺材中的尸体,她猜测他是不是跟这些外来入侵的生物有关。 当时她从水晶棺材中那具尸体边拿了一本书回来,书上写的都是现代简体字,像是穿越者留下的。 她试图从中找到相关的秘密,但最后不知道她是悟性不够,还是那本书本就没什么用,总之就是没找到。 不过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猜测,便把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和那本书放在一起,说不定她的子孙在她死后能破解其中的秘密。 说起她的子孙,端木棠的同胞妹妹苏淇跟随南宫秋倪一直在她的师门生活。 她出生的时候就因为身体太弱,先天的心脏发育不好,因此在南宫秋倪身边也能得到很好的休养和治疗。 苏婉言想想念她的时候就入梦去见她,算是一直陪伴着她长大。 苏淇一直被照顾地很好,一开始瘦弱,但在南宫秋倪的调养下,她逐渐跟一般的孩子一样了。 而且,入梦的时候,南宫秋倪告诉她,苏淇的心脏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应该是后来它自己又发育好了。 总之苏淇现在跟个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这让苏婉言特别欣慰。 苏淇七岁这年,南宫秋倪跟苏婉言商量,苏淇一直在深山里,虽然有她和师兄弟妹们教她识字和学医,她现在医书已经读了不少。 但不让她接触外界,不懂得人情世故不行,以后回去要变成土包子了,跟京城里的贵女们不合群可不行。 听南宫秋倪这么说,苏婉言巴不得让苏淇快点回来,就赶紧让南宫秋倪把她送到京城。 端木睿听苏婉言说苏淇要回来了,也是高兴得很,一直问苏婉言她什么时候回来。 苏婉言说:“山高路远的,我哪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反正总会到的。” 端木睿觉得自己很吃亏,因为苏淇是女儿,苏婉言入梦去见她还可以,他一个当父亲的,这样做就不大合适了。 说起苏淇要回来,端木睿就又开始了,“女儿这几年没看到过我,对我肯定很陌生,到时候只亲你不亲我,我肯定会很难过。” 苏婉言只得安慰他:“时间长了,熟悉了就好了,再说你当父亲的,跟女儿用不着那么亲密。” 端木睿装作不高兴地道:“你这是什么话,只能让她做你的贴身小棉袄,不能做我的。我就向往她对我,就像你对你父亲那样关心体贴。” 苏婉言笑着不说话,端木睿又说:“反正到时候你要多给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先让她熟悉我。” 苏婉言很无奈,只好先答应他,“好好,肯定给你机会,但是我话说到前头,你不能偏心女儿,对她太宠溺了可不行,太骄纵了对她可没好处。” 端木睿忙不迭地答应:“我知道了。” 南宫秋倪两个月之后带着苏淇踏进了京城,苏淇已经出落得玉雪可爱。 白皙的皮肤,小巧的瓜子脸,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眸子像黑曜石一般闪亮,小鼻子挺拔秀气,嘴唇红润,看起来确实是个健康灵动的小姑娘。 眉眼跟端木睿有六七分像,嘴巴跟苏婉言很像,真可谓结合了他们夫妻所有的有点,走在路上,路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在心里赞一句小姑娘好漂亮。 苏淇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地方,什么看起来都很新鲜,都让她充满好奇。 南宫秋倪便拉着她,一路跟她讲述这些东西叫什么,是用来做什么的,还给她买了不少小物件。 苏淇站在一个卖头绳的摊位前,看到很多好看的头花,就指着一朵缀着珠子的对南宫秋倪说:“师祖,我想要那朵。” 南宫秋倪温和地说:“好,师祖买给你。” 她和摊主攀谈起来,付好了钱,拿着头花,低头却发现苏淇不见了。 她问了摊主,摊主说她也没注意,她急坏了,赶紧到处寻找。 而苏淇刚才是看到一个人扛着一把糖葫芦,就跟着人一起走了。 糖葫芦红艳艳的,外面还裹着一层琥珀色的糖浆,南宫秋倪的师妹下山后给她带过,她对那个味道记忆犹新,做梦都还想吃第二次。 看到人家拿了那么多,她下意识就跟了上去。 苏淇不知道,自己盯着糖葫芦的样子太呆了,被另一个小姑娘看在眼里,正偷偷笑她呢。 那位小姑娘的丫鬟比她大一点,对她说:“小姐,你看她,估计是跟家人走散了,一会儿要是被坏人抓走了可怎么办。” 小小姐捂着嘴还在看笑话,没搭理丫鬟,丫鬟又说:“那么好看的姑娘,要是被坏人抓走就太可惜了。” 小小姐不屑地道;“什么长得好看,不就是个没见识的乡野丫头。” 丫鬟立刻反应过来,自家小姐最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看,连忙说:“是是是,她再好看也比不过咱们小姐。” “这还差不多。”小小姐骄矜地笑着道,“那本小姐今天就做回好人,帮帮她。” 第二百九十四章 儿女 “这还差不多。”小小姐骄矜地笑着道,“那本小姐今天就做回好人,帮帮她。” 丫鬟连忙拍马:“小姐最可爱,小姐最善良了。” 小小姐走到苏淇面前,堵住了她的脚步,对她笑道:“你看你那副馋样,真是丢人。” “什,什么?”苏淇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嘴角还真有口水。 小小姐笑得更厉害了,“你真是个呆子,你家人呢,眼里只有糖葫芦,把家里人都丢了?” 苏淇这才反应过来,完蛋了,她跟师祖走散了。 她着急地四处张望,这一片正是商贩聚集的地方,她看在眼里的除了陌生的人就是各种陌生的事物。 但她一点也不慌张,她对方位的感知似乎特别灵敏,转身就打算按照原路返回。 “喂,好歹是我提醒的你,你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吗?” 刚才的小小姐在她身后说了她一句,语气极为傲慢。 苏淇想想,确实是人家提醒她才反应过来,便扭头和她说:“那多谢你了。” 她急着找南宫秋倪,飞快说完之后就走了,小小姐哼了一声,学着大人的口吻,“小丫头片子,真没教养。” 丫鬟连忙说:“小姐,你怎么又说这种话,让夫人知道又要说你了。” “你不回去说,我娘她能知道?” 小小姐拉着丫鬟转身就走,“咱们该回去了,今天偷溜出门的事你可不能说漏嘴了,那样的话不仅被说,还要被罚。本小姐要是被罚,你就别在我身边当差了。” “是是是,奴婢肯定不会说漏嘴的。” 两人相跟着往回走,苏淇这边往前走了一段,心里正着急,就看到南宫秋倪找了过来。 她心下一喜,连忙叫了一声“师祖”,南宫秋倪听到后走过来抱住她,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你真是吓坏师祖了,师祖要是把你丢了,可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苏淇愧疚不已:“都是淇儿不好,让师祖担心了。” 南宫秋倪夸她乖,紧紧拉住她的手,“咱们什么也不要再看再买了,直接去见你爹娘。今后你就住在京城,有的是时间出来逛。” 昨夜苏婉言入梦问过南宫秋倪,得知她们今天就能回来,她一早就起来让御膳房准备了苏淇爱吃的东西。 她经常入梦见苏淇,知道她都喜欢什么。 她还特意跟端木棠的先生打过招呼,让端木棠下午就不去读书了。 端木睿也早早就处理好了政事,回到凤栖宫跟苏婉言一起等着。 听太监来报,说南宫秋倪带着苏淇已经进宫了,苏婉言和端木睿早已经等不及,带着端木棠在凤栖宫门外的宫道上等着。 苏婉言心里竟然有些紧张,她再一次叮嘱端木棠:“你妹妹来了你不能跟她生分,要主动跟妹妹说话,要热情一点,说话的时候也要注意一点,她在山里长大,跟你见过的别的孩子可不同。” “娘亲已经说过很多次,儿子记住了。” 苏婉言看着他紧绷的小脸,就不再说了。 她不知道端木棠是受了什么影响,前几年还有点活泼,这两年课业加多,他很聪明也很优秀,经常受到先生的夸奖,按说这些对他都没什么压力,但他却逐渐变得沉默,时常绷着一张脸,像个小大人一样。 她可不希望他变成一块木头,因此更加期待苏淇能回来,多一个小姑娘,说不定能让他性格好一点。 苏淇回来,不仅她紧张,端木睿也紧张,甚至比她更甚,虽然他脸上丝毫没有显露。 太监不断来禀报苏淇到了哪里,经过焦急等待,苏淇终于越来越近。 一个着道衣的女子拉着一个小姑娘远远走来,还只是个模糊的影子,苏婉言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紧张,一把抓住了端木睿的手,激动地道:“来了,终于回来了。” 端木睿拍拍她的手背,安抚着她,但他自己却也深呼吸了一次。 端木棠看到这个情形,就知道自己可能要失宠了,他不禁轻叹口气,但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南宫秋倪带着苏淇走到他们跟前就深深一揖,苏婉言连忙扶住她,“师父就不必多礼了。” 南宫秋倪笑着把手放在苏淇的背后说:“我把淇儿给你们好好地带回来了。” 苏婉言几乎是颤着手扶住了苏淇的肩膀,眼睛里都湿润了,“淇儿,还记得娘亲吗,娘亲经常在梦里去见你。” 苏淇点点头,朝着苏婉言行礼,“娘亲,淇儿记得。” 苏婉言高兴地拉住端木睿说:“这是你父亲,快见过父亲。” 苏淇连忙朝着端木睿行礼,“淇儿见过父亲。” 端木睿连忙扶起她,“好好,淇儿都长这么大了,为父真是……太高兴了。” 苏淇又和端木棠互相见了礼,端木棠看到自己妹妹跟见过的那些官员家的小姑娘有些不同,又听说她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便对她充满了好奇,有很多话想问她。 但他知道此时不是跟她说这些的时候,便说:“妹妹,听说你读了很多医书,等你有时间了为兄再来请教你。” 苏淇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回道:“我就随便看看,到时候希望不会让哥哥失望。” 大人们看着他们兄妹一板一眼地说话,都忍俊不禁。 苏婉言早知道苏淇安静,爱思考,有主意,当两个孩子在一起才发现还真不愧是双胞胎,连性子都有些像,倒是让她少操很多心。 端木睿见苏淇这般乖巧,对她就更加疼爱。 一家人,加上南宫秋倪,坐在一桌吃晚饭的时候,端木睿就跟苏婉言说,“淇儿已经回来了,是不是应该把她的姓换回来?” 苏婉言出于私心,其实不想让她换,但考虑到她的将来,还是答应了。 “是该换回来。”她对苏淇说,“你以后就叫端木淇,跟哥哥和父皇一样姓端木。” 这些事南宫秋倪早就跟她说过,她便很容易就接受了。 她跟端木睿一直没见过,她对自己突然多出来一个父亲有些不适应,便对他有些疏远,不太愿意跟他接近。 这让端木睿很是难过,苏婉言就跟他出主意,让他要投其所好,端木淇喜欢读医书,让他去跟她聊这方面。 端木睿有时候就装作不懂去请教端木淇,端木淇知道的就告诉他,不知道的就说要问师祖,要去查医书。 两人就逐渐熟悉起来,端木睿经常问她在山里的生活,她便细细说给他听。 端木睿还带着她去处理政事的地方,让她在一边陪着看医书,练字,她也很乐意。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实在太乖巧了,甚至有些担心她将来会被欺负,跟苏婉言说了之后,苏婉言说:“她很通晓人情世故的,和她哥哥一样,也是聪明绝顶,只是在山里长大,性格淳朴了些,你放心,我会慢慢教她的。” 端木睿却满脸忧郁地摇头,“我真希望她永远保持这种纯洁的性子。” “我也想,但这是不可能的,她总要跟外面的人相处,以后还要离开我们去过她自己的日子。” 端木睿感慨良久,又问苏婉言:“她跟棠儿相处得如何,也很不错吧?” 苏婉言笑笑,“她这随和的性子,跟谁都能相处好。不愧是亲兄妹,跟她哥哥可亲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惦记着她哥哥。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棠儿变得也不那么沉闷了。” 端木睿露出一副满足的样子,“两个孩子给咱们省了多少心。” 苏婉言傲娇道:“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端木睿宠溺地看着她:“是,我这辈子自从有你出现,遇到的就全部是好事。” 苏婉言也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你说的对,确实是那么回事。” 两人又腻歪着说了几句,端木睿说:“淇儿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出去,明天开始可能就不能安宁了。” 苏婉言发愁地道:“是啊,好多人家都递进来帖子说要来看公主。” 第二天吃过早饭没多久,端木蓉就迫不及待带着自己女儿秦淼进宫来了。 双方的娘亲替对方介绍之后,两个小姑娘已经对眼了许久。 苏婉言看出有情况,笑着问端木淇:“淇儿怎么了?你跟淼淼大眼瞪小眼的是做什么?” 秦淼害怕她说出那天在街市上偶遇的事,朝她偷偷摆手,端木淇便改了口:“女儿是觉得终于认识了一个姐妹,心里很开心。” 秦淼见她帮自己打掩护,连忙接茬:“对啊,对啊,我很喜欢公主呢。” 端木蓉对苏婉言说:“一看公主就是个文静乖巧的,她们两个人在一起好好相处,也能让秦淼这个皮猴好好收收性子。” “淇儿从小没什么同龄的好友,我也正有这个心,让她多跟小姑娘们多接触。” 苏婉言说了,就让端木淇带着秦淼去玩。 两人走到院子里,秦淼对端木淇说:“没想到你竟然就是皇后娘娘送出去的公主,听说你才几个月大,她就让人把你抱走了,说是因为你的身体不好,哎,她也忍心。” 端木淇听出她语气不善,像是在说她娘亲对她不好,她并没生气,平静地怼了回去。 “我娘亲送我出宫是为了让我治病,要是留在宫里,我说不定还好不了呢。而且抱走我的可是我师祖,她对我最好了。你说我娘亲是把我送出去好,还是留下好?” 她歪着头看秦淼,秦淼没想到自己挑拨没成功,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自然是不愿回答刚才的问题,转身就想离开。 端木淇却又开口道:“刚才你打手势让我不要说真话,你那天该不是偷跑出府的吧。刚才你娘亲说了,让你跟着我收性子,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她一声?” 秦淼转过来看着她,见她一脸认真,知道她很有可能会那样做,而且她给自己娘亲的印象太好了,她又是公主,娘亲肯定会信,而且会加倍罚她。 她脸上带了讨好的笑,“没想到让你猜出来了。好了,我认输。其实我刚才就是试探你一下,没想到你跟表面看着不一样,原来不是个软柿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以后咱们做朋友吧。” 端木淇心里其实有些激动,但她收住了自己的表情,冷静地道:“你确定要跟我做朋友?” 秦淼拍着胸口,“当然,我秦淼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了要当你朋友,就绝不是虚言。” 端木淇眼珠子转了几圈,在秦淼紧张地注视下,终于答应了她。 秦淼高兴得跳起来拍着巴掌,“那太好了,今后咱们就可以一起打遍京城无敌手。” 听她这样说,端木淇怀疑自己刚才答应得是不是太草率了。 苏婉言和端木蓉被秦淼开心的声音吸引,见她们两个小姑娘相谈甚欢的样子,看着对方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