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韾絮果》 第一章 回到大清 醒来的时候,一瞬间的怔忡---既不是我的床,也不是我的房间。天蓝色的纱帐,古朴的木质家具,被子居然还是绸缎面的绣花被,桌面上还有个一闪一闪的亮光,我定睛一看,是烛台。这俨然就是一个古装片的拍摄现场,和电视剧里的情景一样,可是我什么人都没有见到,没有导演,没有演员,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工作人员。眼前的景象仿佛是梦境,但是又那么的真实。不禁苦笑,因为最近和郝仁分手,心思恍惚,醒着好像睡了,睡了如同醒着。这么真实的梦,除了我这种每日借酒消愁,以泪洗面,不知今夕何夕的人,谁还能做的出。 我笑着闭上眼,决定再好好做个美梦......良久,再次睁开眼,一切都没有变,和刚才一模一样,我的头皮开始发麻,眼睛有一瞬间的昏花,意识已经完全清醒,可是却一动不敢动。感觉事情有些诡异,我的心越跳越快,也愈发的恐惧!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满心的疑问?我将手抬起来,用力地掐在了左手的手腕处, “啊!好痛!”是真的,我会痛,那就代表这不是梦境。可这里究竟是哪里呢?我用双手使劲的拍打着被子,似乎想要用这样的方式等着人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忽听门外有人过来,门吱呀开了,我变得紧张起来,也下意识的防范了起来。 发现我醒了,来人微一愣后竟是满脸的喜悦“小姐,您终于醒了,小月都担心死了。”来人轻声询问,我仔细打量着来人,年龄不大,一张娃娃脸,最多不过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头不高,手却很粗糙。至于衣着,应该就是个丫头打扮。见我这般打量她,显得有些慌了。 “小姐,您怎么这么看小月呢?小月有些害怕,我马上就去告诉夫人,说小姐已经醒了。”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这是哪里?”自她进来后,这是我打量她之后的第一句话。“这里当然是和府啊!” 我一脸愕然“和府?什么和府,和府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一连串的问题让她察觉出我似乎有些反常之处,急忙用手试了试我额头的体温“小姐,您怎么了,说的话小月怎么都听不懂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月立刻传太医给您看一下?”我甩开她的手,猛的起身站立起来,“不要和我演戏了,导演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要知道答案,告诉我,告诉我。”我使劲的摇晃着她的双肩,满心的疑惑等着她给我解答。谁料她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声音微微地颤抖着,“小姐,您可不要吓小月,您到底是怎么了,小月真的不明白小姐说的是什么?”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下跪,我慌乱了,紧忙扶起她说道:“有话说话,跪下来干什么?”真是被她打败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凝聚了一丝差强人意的笑,再次问道:“小妹妹,告诉姐姐,这是在拍什么朝代的戏啊!” 看着她一脸狐疑的表情,我在心里深深的怀疑她智商有问题,随即我又问道:“我是说,现在是什么朝代啊!” “清朝”她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我扫视一下她的穿着和发型,确实是清朝,遂继续问道:“那现在的年号是什么?” “乾隆五十四年” 我懵了,我愈发的觉得恐惧已经侵蚀我仅剩的灵魂了,我开始害怕继续问下去,可是又迫切地急于知道答案。“那,那我是谁?叫什么?”听到我的问题,小月先是怔住,随即又满脸的喜悦“您是我最最漂亮的小姐,是老爷的掌上明珠。钮祜禄.兰韾!”我没有时间细想,继续问道:“那我爸,不是,我爹,不对,我阿玛他叫什么?“ “老爷是忠襄公---和珅啊!” “和珅”我嗓门大的几乎可以震碎一块玻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说的和珅该不会是乾隆那个昏君身边的宠臣,那个大贪官,和珅吧!”听到我的话,小月立刻捂住我的嘴,虚了一声道:“小姐,您不要命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可以乱说,要诛九族的。老爷可是您的阿玛呢?”我将她的手移开,在屋里踱起了步,屋里的摆设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丫鬟,我不是做梦,又不像拍戏,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天啊!这种坑爹的桥段该不会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吧!莫非,我真的穿越了。“不对啊!我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呢?我爸妈见不到我该怎么办?最糟糕的是,居然给我一个历史上闻名的大贪官当爹,老天啊!上帝啊!你该不会这么整我吧!是嫌我命长要我来送死的吗?”我在嘴里小声碎碎地念叨着。小月突然站在我的面前说道:“小姐,您先躺回床上休息,小月马上去通知老爷和夫人。”讲完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怎么样,李太医,韾儿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何讲话语无伦次,连阿玛额娘都不认识了。”和珅紧张地询问道。 “回禀和大人,小姐身体表面并无大碍,奴才并未检查出任何异样。至于记忆,可能是失踪的时日受过惊吓所导致,有些失魂症的特征,会忘记自己害怕或是不想面对的事情和人。休养一段时日或许可复原!只是奴才并不确定小姐究竟何时能恢复记忆。有可能一月,有可能一年,甚至更久也未可知。” “多谢李太医,我送您出去。”和珅恭敬地微鞠了一下躬。 “大人折煞老夫了,”随之还以一礼,随和珅走出房间。 和夫人眉头紧锁,一脸担心“韾儿,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额娘都担心死了。”面对着这个额娘的问题,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正在心里编辑剧情的时候,小月将问题接了过去,替我解了围。 “夫人,您还是先让小姐休息吧!等小姐身体好些您再问她也不迟啊!” “对,对,韾儿,你要听太医的嘱咐多加休息,额娘亲自去给你炖些补品。小月,你去把小姐的药熬一下。” “是,夫人。”小月福一下身,随额娘一同走出房间。 小月端了药进来,我屏住呼吸一口喝下,小月随后递给我一盘蜜饯,我拿起一颗放到嘴里感觉苦味也一点点淡了。 “小姐......”小月刚开口,我就佯装疲惫,又躺了回去假寐,我自己还没缓过神接受这个事实呢?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小月大概也是觉得我大病初愈,没再作声,收拾了东西便轻声退了出去。 不知道这药有没有安神的作用,我真的开始迷迷糊糊,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太多的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就干脆先睡一觉,醒来再想办法,万一再次醒来发现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啊! 再次醒来已是翌日,一切都没有改变,我已经接受了穿越的现实,外面开始泛白,天就要亮了,我真的也要面对自己的新身份了,只是我想不通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现在的我是谁呢?兰韾去了哪里,我的灵魂在这里,那我的身体呢?还在2019年吗?是已经死了还是植物人呢?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雨侵坏瓮新苔绿,秋入横林树叶红。我独自一人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漫不经心地荡着。看着树叶在风中摇摆着,突然,一片叶子一不留神,就被风吹得脱离了大树的怀抱,空中静静地盘旋着,在风中轻轻地飘动着就像一只即将离世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最后以优美的弧线簌簌地飘落在地。那一刻,我的心弦被触动了,原来这就是它面对死亡的方式,即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要将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不想要带着任何遗憾离开。一片叶子爱飞翔,就注定要飘落。既然一片叶子都不愿放弃,我有什么理由可颓废的,不就是个穿越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电视剧里的主角最后不都一样回去了吗?她们可以,我,金睿涵,同样可以! 可是刚筑满的勇气瞬间就坍塌了下去,嘴里碎碎的念叨着,“可是,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机,这么无聊的生活我怎么能够过得下去呢?不对,我究竟是怎样穿越过来的呢?既没出车祸又没有什么九星连珠,更加没触电,完全和电视剧里的剧情不一样。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呢?”我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以宣泄我心里的诸多疑问。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招惹我们家大小姐,难道活腻了不成。”身后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我转过身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身高在175左右,体形虽健硕,但是目光略微柔和一些。在柔和的目光中又带着些许的自负。在我打量他的过程中,小月跑了过来,给眼前的这名男子福身施礼“少爷恕罪,奴婢没能照顾好小姐,还请少爷责罚。” “少爷,莫非你就是丰绅殷德。”我想都未想,便已脱口而出。 丰绅殷德,贪官和珅之子,钮祜禄氏,满洲正红旗。五岁时乾隆爷亲赐丰绅殷德之名。也将最宠爱的。十公主,固伦和孝公主下嫁与他。也算是对他宠爱有加了。没有任何政绩军工,仗着和珅与十公主官路自然一帆风顺,只是由于和珅的牵连,虽未斩首,但最后也落了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时年也只有36岁,想来也算是天妒英才了吧! 丰绅殷德走到我面前,一脸宠溺,缓缓道:“怎么,哥哥许久未回来,你这规矩可是丝毫长进都未有,反而退步不少,兄长都不放在眼里了。你啊,就会在阿玛额娘面前装温婉乖巧。”说完还不忘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我的额头。 我扁起嘴,揉了揉额头“什么规矩,难不成还要我给你跪下吗?我可是连我爸妈都没有跪过的。”说完,心中暗想:你爹是个大贪官,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 丰绅殷德大笑几声说道:“不敢,不敢,我虽与你一母同胞,但你可是府中除阿玛之外最大的人,我可惹不起。快和哥哥讲讲,你失踪的这段时日发生了何事?” ”你是狗仔队啊!这么八卦?我要是能弄明白就不在这里了。”我瞪了他一眼,不耐烦道。 “你说什么狗?阿玛曾派人送信告知我,说你自打失踪后就变得语无伦次,起初我将信将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看来哥哥一定要替你查清楚半个月里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撇了撇嘴,不理会他! 我独自坐在古铜镜面的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片子,几乎与2019年的自己不差毫分。那我究竟是灵魂穿越还是身心穿越呢?我迫切地想要寻找答案,我正出神地想着,小月已推门而入,手中端着纯铜制的脸盆:“小姐,小月伺候您梳洗吧!”我侧过身将目光与小月对视上“小月,你觉得我的样子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小月将手中的脸盆放下,走到我身旁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我,木然地摇了摇头“小姐,您怎么又开始问这种小月听不懂的话了。小姐的样子自然是和以前一样了,一直这么闭月羞花。” “和以前一样?那么我就只是灵魂穿越了。如果只是灵魂穿越,那我的身体怎么样了,究竟是死了还是植物人呢?”我在心里暗自想道。 “小姐,您又失神了,自从这次回来以后,您就经常失神,而且变的多愁善感。小月真是好担心,都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可以想起以前的事情,重拾欢笑。”小月一脸担忧道,也将我的思绪打断。 我接过小月手中准备为我洗漱用的面巾轻声回道:“你以为我不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吗?可有些事情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我也无能为力!”随之一声叹息,小月随即也叹道:“小姐若是恢复记忆后想起今天说的话,一定会后悔的。小姐以前常常说命运由己不由天,你不愿老爷操控你的婚事,一直力争从未放弃。可如今一点小小的打击,性格改变了,喜好改变了,多愁善感喜爱叹息,遇到事情也随意轻言放弃了。完全不是小月伺候多年的主子了。” 我用力敲了额头一下,为了惩罚自己的愚蠢“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命由我不由天一直是我二十六年来做人不认输,不放弃的准则。怎么来到了清朝脑子就短路了呢?我为什么要自暴自弃,认命留在这里,应该想办法回去才对啊!” 小月见我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试探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失魂症又严重了,小月还是去拿点药给小姐敷一下额头吧!不然夜晚会红肿的。”小月说罢便要离去,我一把拉住小月感激道:“谢谢你小月,你的话真是醍醐灌顶,我现在一切都想通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小月试图挣脱我无果,只好喃喃道:“小姐的病症看来是越发严重了。” 初秋的夜晚,秋风瑟瑟,夜凉如水。似乎到了蟋蟀们歌唱的好日子了,蟋蟀们提高了嗓子尽情的歌唱,叶子沙沙的响,就好像是在为蟋蟀伴奏一般。我躺在床上覆去翻来,难以入睡,失踪,昏迷,难道和我来这里有什么关联吗?我一定要弄清楚,想办法回到2019年。 第二章 初见永璘 秋天带着落叶的声音来了,早晨好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飘渺,使人想听见一阵高飞的云雀的歌唱。正如望着碧海想见一片白帆。夕阳是时间的翅膀,当它飞遁时有一刹那极其绚烂的展开,于是薄暮。我闭上眼睛,尽情地呼吸着,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想爸爸,想妈妈,也想他,不知道此刻的他在做些什么?有没有在想念我。他收到我的分手讯息会在意吗?会难过吗?如果发现我失踪了,会不会心急如焚,满世界的在寻找着我。又或是,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在哪里,做些什么,我的主动分手刚好遂了他的心意。现在的他应该正在和他的新欢浓情蜜意,翻云覆雨吧!想到这里竟然眼圈泛泪,心不自觉的绞痛。大概这就是还爱着一个人的感觉吧!我苦笑了一下,心底的声音也在召唤我,我要回去2019年。那里有我最爱的和最爱我的人,这里不是我的世界,我也不应该不属于这里,我不要在这里短暂的绚烂,也不要在这里匆匆地薄暮。 推门而入的小月打断了我的思绪,“小姐。” 我走过去,双手搭住小月的双肩,贼笑道:“亲爱的小月,你想不想出去见一下世面啊!我带你出去走走如何?” 听了我的想法,小月立刻狠狠地摇头摆手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如果被老爷知道的话,我就死定了。您就饶了小月吧!”我仍不依不饶的摇晃她的身体,做恳求状:“好小月,我的好妹妹,阿玛从来都没有说过不让我出府吧!何况阿玛都去宫中议政了,一时半会儿定是回不来的。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就放120个心吧!” 小月挣脱开我的手:“多少个都不许?小姐,您是真的忘了吗?老爷是下了命令不许你出府的,上一次你偷跑出去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害的府里的下人都挨了板子。老爷还差点杀了小月呢?” 这个小妮子,看来是油盐不进了。想必我要上演苦情戏才行了。我皱着眉头,嘟起嘴,一副哭腔道:“那算了吧!为了不连累我的好妹妹,我宁愿在这个牢笼里憋死,也绝对不会让妹妹你受阿玛惩罚的。放心吧!我会乖乖的,你不必顾忌我的感受的。让我自己自生自灭好了” 此刻小月扭头向窗外看了看,我看到她的眼神由坚定变成了踌躇犹豫状,我开始佩服自己的演技。心想道:“小丫头,你不过才十四岁,我的身体虽比你只大一岁,但是我的智商可是二十六岁,跟我斗,你还是太嫩,趁她还在思考,我一把拉住她从后门溜了出去。 我带着小月兴冲冲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走着,跑着,吃着,一路上不理会路人诧异的目光,想着自己走在200多年前北京的路上,几乎忘记今日出府的目的究竟是为何?只是不停地看着路边小摊上的各种稀奇玩意。 “小月,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失踪的吗?”小月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当然记得了,半个月前,老爷陪着万岁爷下江南还没回来,少爷也不在京城。小姐你每日都跑出府玩,而且都不带小月。那一日正好是七月初七乞巧节,人特别多。小月是拉也拉不住,劝也劝不动,小姐硬是要去放水灯许愿。后来小月就与小姐走散了。结果....... “结果我就失踪了?”小月频频点头!“然后呢?”我继续询问着。 “然后在小姐你失踪第十七天的时候,十五爷与十五福晋去华南寺为皇上祈福,刚好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了小姐,就把小姐您送回来了。” “十五爷,那不就是嘉庆。现在是乾隆五十四年,那他应该已经被封为嘉亲王了”我遂即脱口而出。 “什么庆?”小月向我投来了懵懂的眼神。 “没什么,接着说,再然后呢”我继续追问。 “再然后小姐您说话做事就变得语无伦次,莫名其妙了。”小月叙述者我失踪的经过,突然眼前一亮,“小姐,我们进去看看吧!说完便跑去了前面的古玉斋。我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心想,她俨然是一个主子的模样,看来一定是兰韾以前太宠溺她的原因。 我跟随小月走进了进去,此时的她正在试戴各式各样的发簪,金饰,玉镯,琳琅满目。让人看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摆在一个长长的红木柜台上显得十分的耀眼,连我看了都为之动容。好家伙,如果这些都带回去应该够在北京买几套学区房了吧! 小店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殷勤笑道:“这位小姐,小店这里的金钗,玉簪,步摇都是纯正的上好货色,价钱却比聚宝斋里实惠的多,看小姐你峨眉皓齿,靡颜腻理,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真乃国色天香啊!快选一个吧!每一支都很适合您的气质!”听了老板的话,我温婉含蓄,含羞带怯地低笑一笑,心想道:“这老板的马屁拍的,那叫一个强啊!我金睿涵是这样肤浅的女人么?让你随便来两句靡颜腻理,国色天香就能让我失去自我。那我岂不是...不过,人家老板说的也是实话啦!(暗自偷笑)我的皮肤确实是细腻又光滑,我的长相也的确是国色天香啊!好吧!你赢了,果然,哄死人是不用偿命的。” 我拿起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簪子,里面带有紫色的好像碎花瓣一样的东西。“小姐可真是好眼光!这支是紫罗兰玉簪,是用上等的羊脂玉配上紫罗兰花瓣做成的。做工细致,每一只花色的纹理都不一样,小店独家制作,一共就做了三支!小店碰到一个像小姐这样识货的人不容易,留下吧!”老板殷勤又兴奋推销着。似乎已断定了我非买不可。 “小姐,这支玉簪真的好漂亮,正好是您喜欢的紫罗兰。你如果戴上它,那京城的阿哥贝勒岂不是都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小月花痴一样的看着我手里的紫罗兰玉簪,我笑笑,将簪子放下,“叫你说的,不过一支玉簪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小月笑说:“是真的,虽然小姐你已经美若天仙了,但是如果再配上这支玉簪不就更加锦上添花了吗?” 看来女人是真的天生喜欢听夸赞,即使知道她也是一个天生的马屁精!我轻弹了一下小月的额头说道:“就你会说话,那就听你的话,买了它吧!老板,多少钱?”我将目光投向了小店的老板。心里暗自嘀咕:“反正和珅有的是钱,不花白不花。 “八百两”老板回道! “什么,八百两,你不如去抢钱算了。”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两百年前的八百两在2019年要折合多少人民币的时候,小月惊讶的叫喊了出来。 “我要了。”我正欲说话时,身旁走过来一位妙龄少女,也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清秀小巧的模样,眼睛大的好像琼瑶剧里面的女主角。一身上等的锦缎。若是在21世纪绝对算是个天然美女。此女子身后跟着一个撑伞的丫鬟,看样子应该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女子看了我一眼,冷声道:“这簪子我要了“ “这簪子可是我先看上的,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我气道。 就是,就是。这是我们家小姐先看上的,排队也轮不到你呀!我们家小姐可是和中堂的女儿。”小月在一旁帮着腔。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位可是和敏格格!”女子身后的丫鬟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讲道。 “笑话,和本格格讲先来后到。真是不知天多高,地多厚。我出一千两”和敏用一种似笑非笑炫富一般地语气说着,简直让我有了一种想揍她的冲动。不过转念一想,冲动是魔鬼啊!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地盘,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虽然我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大贪官阿玛,和珅!不过十年后他也就自身难保了,万一我真的回不去要生活在这里可怎么办?我的命可是很珍贵的,还是小心为妙吧!所以,我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就选择了放弃。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所以,我还是不要了,让给格格吧!”我浅笑道! “我同意!”闻声转过身看着迎面而来的男子,我瞬间怔住了,一脸花痴状,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材颀长,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色长袍。腰系玉带。白皙的皮肤,面如冠玉,眼若流星,天啊!好帅,这要是在2019年绝对是个优质偶像。 “敏儿见过十七哥!”闻声我顿时从花痴状态回过了神,看着和敏格格对着眼前的男子福了福身,施以小礼! 心中暗想:“他竟然是十七阿哥永璘,嘉庆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 小月轻拉了下我的衣袖,“十七阿哥吉祥!”我似反应过来一般,也紧忙福了一下身。男子一个起身的手势,“起来吧!看你年龄不大,说话还挺有见地,哪个府上的。”小月紧忙跪下将话接了过去,生怕我又一个语无伦次说错了话。 “回十七阿哥的话,奴婢是和府的。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十阿七哥原谅,饶过奴婢。”小月半蹲低头请罪,可我明显看到了她的嘴角在微微上扬。 虽不解她上扬的嘴角,心里却明了:“虽然眼前的这个丫头有时候做事情会很没有大小王,不过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挺忠心护主的,看来平时和这个兰韾感情应该很不错。” 永璘示意小月起身。“何罪之有!” “十七哥,这个贱婢居然讽刺我,你怎么还夸她呢?敏儿不依!”和敏一副撒娇的模样娇嗔道。永璘走到柜台前拿起那只紫罗兰玉簪看向我说道:“我眼里看到的只是谦让?簪子很漂亮,很配你今天的装扮!”一边说着一边将簪子插在了和敏的旗头上,将一张一千两银票拍在了柜台上“应该够了吧!” 老板迅速地收起银票,频频地点着头,露出一副贪婪的目光。“够了,够了,多谢十七阿哥!” 永璘看着和敏格格身后的丫头说道:“送格格回宫,不许耽搁,若是格格有什么事情我唯你是问!” 丫头紧忙低头说道:“格格,奴婢陪您回宫吧!若再耽搁下去的话,奴婢恐怕荣嫔娘娘该发现了!”和敏白了我一个冷眼,气愤的转身离开!丫头迅速地福了一下身,做告退状,也转身跑开追随和敏。 和敏格格离开后,我也福下身正欲离开。“你就是和中堂的女儿。”永璘向我的面前迈了一大步,上下打量着我,目光终是停留在了我的眸子上。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心跳加速。我试图避开他的眼神,将头低下,压低声音回答:“回十七阿哥话,正是。若十七阿哥没有其他的吩咐,兰韾先回府了。” “不急,我有事情要问你?”随即将看向小月“你先回府,你家小姐我会将她安全送回去的。” 小月双眉紧蹙,看着我,其实我很好奇,乾隆爷的十七皇子会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于是我向小月点了点头,小月无奈地做告退状离开。。 第三章 初见永琰 永璘将我带到一片旖旎风光的河边,潺潺流水,寸草碧绿,鸳鸯在河中好似窃窃私语一般,真是羡煞旁人。也应景了那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风光真是无限好!在现代的时候还从没有看过这般美好景象呢?正当我沉醉之时,永璘从背后环抱住了我:“兰韾,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在你失踪的这段时日里,我几乎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寻到你的下落。这全都怪我,如果那日乞巧节我没有约你私会的话,你也就不会失踪了。在我几近崩溃的时候,幸好十五哥遇到了你!当我知道你已平安无事回到府中的时候,我恨不得立即冲进去拥抱你,告诉你我有多么地想念你,可是又怕府中的人看见,传到你阿玛的耳里,怕你为难。” “十七爷,您先放开我。你吓到我了,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我用力挣脱着。 永璘缓缓将手放开,双手搭在我的肩上,将我身体转了过来,“兰韾,你怎么了。你怎么会不懂我对你的思念?怎么会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爱呢?” 哦,原来他们俩也是一对鸳鸯,而且还是地下情。看来这个兰韾眼光不错嘛?糟了,他会不会怀疑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打消他的疑虑呢?我将永璘的手挣脱开,向前走了几步,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留给了永璘一个背影,缓缓说道:“自打我失踪之后,就患了离魂症,记忆就断断续续,很多事情已经不记得了,对你的记忆也是一星半点儿,零零碎碎!我也不知道我失踪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导致我丧失了记忆。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说我的恢复时间有可能是一年,三年,十年,甚至是一辈子也说不定?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我失踪的前因后果?才有助于恢复我的记忆?十七爷,您能帮我吗?”我转过身投以永璘一个求助的眼神。 永璘走上前几步,抿嘴而笑:“和我讲话的时候,不要再用到帮。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依你。” “我想要见下十五爷,一来是为了他救我的事道谢,二来是我想知道十五爷发现我的经过,看看对我找回记忆有没有帮助!你,可以帮我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永璘深情地将我搂入怀中:“好,只要是你讲的,我都会依足你。” 我没有挣脱,反而觉得这个拥抱很踏实,他真的好温柔,是那种骨子里的温柔,有那么一瞬间让我忘记了我是金睿涵而非钮祜禄兰韾。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我开始觉得生活无比的沉闷。每天就是重复着乏味的生活,吃补品,睡觉,在府里,只要是能钻能跳,能去的还是不能去的地方,我已经跑了无数遍。最近想来宫中也是风平浪静,否则阿玛不会每日都早早地回了府。弄得我想偷溜出去都没有机会,真是上火啊! 我百无聊赖地斜坐在柳树旁的石块上,仰头望着天空发呆。 小月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小姐,十五爷和十七阿哥来了。” 我一惊,十五爷来了,我激动地一跃而起,心想着,今日终于可以一睹嘉庆帝的风采了,穿越前刚好在看嘉庆传记,野史了解一堆,却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在这里亲眼看到他,了解真正的嘉庆正史。 “小姐,十五爷和十七阿哥来了。”小月将永琰和永璘带到我的面前,福身做告退状离开。 我低头福了一下身“十五爷吉祥,十七阿哥吉祥!” “免礼吧!”一个磁性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不是永璘。 我起身,缓缓地将头抬起,是他,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和我一样也穿越了吗?我拼尽全力拥住他,很怕手一松开,他就会消失,而自己置身于一个梦境之中。 “郝仁,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做梦吧!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为什么都不来找我,没有你的日子我好害怕,你带我回去吧,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好吗?”泪水顺着眼角有秩序地滑落,此时的永琰面无表情,冷淡说道:“放开本王!” 我没有理会,也没有听清楚永琰刚才说的是什么?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他,好怕若留有一点缝隙,他会顺着缝隙蒸发掉。永琰挣脱我的怀抱,将我推倒在一旁的草地上。面容格外的冰冷,怒视我道:“本王完全不懂你这女人在讲些什么?” 永璘走过来将我扶起,双眉紧蹩,问:“有没有摔疼?”缓了缓怒视永琰道:“十五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兰韾。” 我甩开永璘的手,含泪走向永琰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装作不认识我,是因为我先给你发了分手的信息吗?还是因为你早就已经不爱我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我开口,刚好我做了这个坏人是吗?我们在一起五年,就算你现在已经对我没有了感觉,但是曾经的感情总不会是假的吧!我现在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很怕,算我求你,真的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就算是你恨我好了,也等我们回到2019再说好吗?我现在需要你坚定的告诉我,你不是爱新觉罗颙琰,你不是乾隆的儿子,你是郝仁,你是我金睿涵的郝仁。”我抓住永琰胸前的衣襟,满眼期待地凝视他。 “如果你认为救你一命就是好人,那本王的确是。但本王觉得你现在的病情有些严重,要不要请太医给你看一下?”永琰淡淡地说道。 永璘拉开我紧握衣襟的双手,我拼尽了最后一丝力,却始终由不得我。永琰先是一个白眼,然后整理了下衣襟。 我被永璘拉的身体几乎要瘫倒下去,永璘及时将我扶住,依然用温柔深情的眸子看我,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又开始语无伦次了,他是十五哥,是十五哥将你送回来,你不是想见十五哥,说要感谢十五哥的吗?” 我带着哭腔喊道:“我们的照片还摆在房间里,你送我的每一样礼物我都还保留着。五年的感情,你前面还在向我求婚,后面你就劈腿,现在又装作不认识我,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可笑!” 听了我的话,永琰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用一张冰冷的脸,冷冷地说道:“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更可笑,本王完全不懂你究竟在讲什么?也不想去了解你的用意?你与十七弟的交往本王本意并不赞同,若非十七弟的坚持,今日本王根本不会在这里出现!早听闻和大人之女色艺双绝,蕙质兰心。十七弟与敏儿口中的你却是褒贬不一。让本王对你也是充满了好奇心,但今日一见,不如不见!”说完转身拂袖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看着永琰气愤离去的背影,曾经是那么的熟悉,如今却是那么的陌生。我在脑中想过无数的可能,却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难道,他真的不是......不,眼角的那颗痣都一样,绝对不可能是两个人,他一定就是郝仁。 我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永璘紧忙扶住我,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舒服还是因为记忆尚未恢复的原因,为何会抱住十五哥胡言乱语?好像~~”永璘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好似曾交往过一般。” 此时的我早已哭的梨花带雨,泪眼模糊。我推开永璘,咆哮一般说道:“为何?你问我为何?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为何要装作不认识我呢?” 永璘想要安慰我一般地眼神,向我靠近,“不要过来,你走吧!请让我自己安静一下,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的。不过不是现在”我尽量压抑着心中所有的不悦,平静地说道。 “好!你先休息,我会再找机会来看你的。”永璘依旧用那平稳温柔地语气对我说道。看着永璘也离开我的视线,一切归为沉寂。我在花园中失落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后花园的回廊中,不知是泪水流多了缺氧还是气太大伤到了原本就不太好的肝,只是觉得身体有些乏,头也昏沉沉的。看到回廊的尽头有一个凉亭,凉亭中有一套银灰色的大理石面的石桌和石凳。我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南边的花园内种着密密麻麻的紫罗兰,却因为季节的原因,早已凋零。秋风吹过,还是会有淡淡的紫罗兰香味。旁边还立有一块石碑,上边写着兰园,虽然是繁体字,但我还是认识的。我想着小月说过,她家小姐是喜欢紫罗兰的,而这里的兰园或许就是她所建的吧! 闻着残留的紫罗兰香气,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是2019年的他,想着他的暖,他的好,他的温柔和关怀备至,又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回想着曾经在一起的甜蜜。 第四章 浮生若梦 “老婆,你看什么呢?”郝仁半掩开我的房门,露出一个脑袋笑嘻嘻地问着。 我将手中的书合上,翘起腿,身子倚在椅子的靠背上,微微一笑道:“在看嘉庆传记,我要的奶茶你买了没有。” 郝仁将房门推开,举起手中的奶茶晃了晃,走到我面前的床边坐下。“老婆大人吩咐的事情,奴才怎敢忘记。”随后将奶茶吸管插好喂到我嘴里,我用力连吸了几口,满足的笑了。 “怎么样?甜不甜,好喝吗?”他一脸谄媚,我嗅出了一丝古怪,贴近他的脸上下打量一番:“你今天有点不对,老实交代,憋着什么坏呢?” 郝仁将奶茶顺势放到我的手中,眼神开始躲避:“我能有什么不对,我是直肠子,你知道的,我心里是憋不住事情的。” “真的吗?”我一脸怀疑,“你不会是又在策划怎么和我求婚了吧!” “这,怎么可能,我都失败过三次了,现在还处在治愈期呢”郝仁解释的语气中略微的有些紧张,我轻叹一声笑道:“吓死了,我还以为你会用把戒指放到奶茶里的低劣招数呢?” 郝仁听后面部表情微微僵硬,一脸尴尬地笑了笑,随后道:“怎么可能,这样不卫生。突然话锋一转,“诶,老婆,其实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嘉庆呢?我反而觉得康熙雍正都比他好。”郝仁将我拉起走到床边,一个反手将我扣在他的怀里,顺势拿走了我手中的奶茶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有些凉了,影响口感,一会儿再重新给你买一杯。” 我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半杯奶茶,嘴角微微上扬,郝仁的一切小动作和内心戏我都尽收眼里,了然于心。我没有揭穿这个满眼满心是我,却没有什么浪漫细胞的大男孩儿,我甚至开始期待他的求婚了,想成为名正言顺且合法的郝太太。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喜欢嘉庆,康熙,雍正,乾隆不好吗?”郝仁追问 “因为他,揽贤臣,纳忠臣,惩治奸臣,尤其是解决了大贪官和珅,多大快人心啊!”郝仁贴到我的脸上笑道:“如果让我回到200年前,没准儿我就是嘉庆呢?那时你就是我的皇后!”我又一次被他逗笑了。推开他的脸,不屑地说道:“算了吧!我才不要做喜塔腊氏呢?凤印还没捂热,就要魂归西天了。”眼里闪过一抹凄楚,缓了缓继续道:“你要是当了皇帝,说不定要娶多少个老婆呢?还不真得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啊!我可不去凑这个热闹,如果你真的是皇帝,那我宁可潇洒的放弃也不要痛苦地在一起!我才不会和其它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你不做喜塔腊氏,你可以做钮祜禄氏啊!反正朕的皇后之位非你莫属。朕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后宫统统废黜,只留你一人,独享朕的宠爱。”他傻笑着说道,随即站起身将我揽入怀中,“好开心老天让我遇到了你,我的生命只有得到了你才算完整!都说爱一个人就是想和她一直接吻,然后厌烦了接吻,但是仍然想要呆在一起的人,才是爱!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接吻,一直吻着,吻到我们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然后每天都呆在一起,看日出日落。如果我先死去,我会一直在天堂等着你。” “为什么?”我靠在他的胸口,小声得问道。 郝仁轻吻我的额头,说:“因为怕你迷路,没有我的指引,你怎么能找到下辈子我们家的方向呢?” 我抬眼与郝仁深情对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涂满粉色唇彩的樱唇微张着,郝仁的唇轻轻地贴在了我的唇瓣上,我的舌尖透过唇瓣儿的空隙卷起着伸出,贴着他干涩的嘴巴缓缓绕了一圈后,他将我的嘴唇含住,忘情地吻着,吸.允着······ “小姐,醒醒·····”我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前映入一个模糊的影像,仔细一看,竟是小月。小月将我从石凳上扶起,遂说道:“小姐,起风了,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呢?着凉了怎么办呢?夫人又要担心了。我们回房间吧!” 原来刚才我与郝仁缠绵悱恻的那个吻只是一朵梦境。 我沉默不语,只看向那一片枯萎的紫罗兰,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醒来,眼睛肿的好像核桃一般大,用冰水敷过依然没有什么起色,透过铜镜,看到小月在后边捂嘴偷笑。我转过身将手中的面巾扔向了小月,“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能笑出来,真是没心没肺。”我开始打心眼儿里憎恨让我流泪的人,以前的郝仁温润如玉,从不会让我委屈难过,直到那个和他挽手的女人出现。我把二十年的眼泪都流尽了。想了一夜的我,哭了一夜的我,其实已经清楚,他应该真的不是郝仁,我爱过的那个男人即使分手了也不会这样的。是的,我确信...... 小月走到我的面前,委屈的说道:“冤枉啊!小姐,小月可是很心疼小姐的,只是,只是看到小姐的眼睛,小月就想到了葡萄,又想吃,又想笑。”小月说着说着就降低了声调。 听到葡萄,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都怪自己昨晚泪腺分泌的过旺,于是我用一种鄙视地眼光看着小月说道:“我鄙视你!”边讲边做了一个倒八字的手势。 “小姐,你说你什么我?小月没听明白?”小月左右来回看着我比出的手势! 我将手收了回来,挤出一抹笑:“我是在说我钟意你!” 在和府当这个大小姐已经一个多月了,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内心真的是无比的煎熬,都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到什么时候,我看早晚我都会露陷的。 “小姐,有一封你的信。”小月将信递给我。我放下手中吃剩一半的玉蔻糕,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问道:“给我的?” 小月点了点头。 我接过信,将信拆开,字迹清秀,笔锋温柔,收尾却刚劲有力!我在心里读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别后,盼相逢,几回魂梦与卿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落款赫然写着永璘。吓死了,只是单纯的一封情书而已,还以为他要约我见面,他和兰韾是恋人,我若再多见几次肯定会露馅的。 不过,我已经开始对永璘产生了好奇感,好奇他与她的爱情!好奇他们为什么在一起却瞒住所有人! “小月,阿玛和额娘在做什么?”我问。 小月道:“老爷和纪大学士去宫里议事了,夫人与东阁大学士家夫人去脂彩斋买胭脂了。 我立刻贼贼地转了一下眼珠说道:“诶,既然阿玛和额娘都不在家?那不如···?” 小月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立马说道:“小姐你不是又要溜出去吧!” 我摇摇头说道:“no,不是我,是我们?”还没等小月作出反应,我已将她拉了出去。 自打穿越到清朝后,今日是第二次出府。心中的思绪却有万千!无奈!心痛!疑惑!一起涌上了心头。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小月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去哪里?我究竟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真是可悲,有家想回却回不去。 “走走看吧!”我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小月看出了我心中的若有所思,忙说道:“小姐,恕小月多嘴,小月觉得小姐自打失踪之后和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总是说一些小月听不懂的话,为了十五王爷哭到眼睛肿的像颗葡萄,小月觉得小姐与十五王爷好像似曾相识一般,可是与十七阿哥又好像很复杂?小月不明白?小月一直都和小姐在一起,却又有好多事是小月都不知道的。如果小姐你不是这副面容的话,小月是绝对不会相信你就是小姐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我必须承认我低估了她,没有想到一个肚子里没有太多墨水的小丫头心思竟然如此缜密。只是听她的语气也只是猜疑和疑问?并未有过多的了解兰韾与永璘的事情?难道是这个小姐并不信任她吗?忽然想起来永琰说我很可笑,想想的确是,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居然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事不关己的事情。 我掩饰道:“十五爷救了我,我很感激他!十七阿哥性格柔和,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但是仅限于友情而已,我是绝对不会和帝王家的人扯上一点关系的。更何况,我要的爱情是干净透明,专一的。是一夫一妻制的。你明白吗?” 小月频频地摇头:“小姐,小月真的一点都不明白您的意思?女人不就是应该找一个好人家把自己嫁掉吗?所有女人的梦想不是都想进皇宫,做皇家的女人吗?况且,根本就没有小姐说的一夫一妻制。历朝历代,有哪个王公贵胄不是三妻四妾呢?”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的,女人是可以自强自立的,不一定要依靠男人才可以生存。在我们那个时代女人都很独立的。” 小月一脸疑惑:“什么时代啊!” 我眨了眨眼睛,又砸吧了一下嘴巴,很是不耐烦,说道:“哪个时代你就不用管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女人可以独立,可以不靠男人,自己去赚钱养活自己。没有必要每天看着男人的脸色生存,忍受他的背叛,接受他的三妻四妾和左拥右抱,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我们要学会对这种不公平的制度和律法说不!如果一份爱要靠争夺,而分割的七零八落,那不是爱。爱是唯一的,自私的,是没有杂质的,是需要誓言去守护一生一世的。” 第五章 惨遭强吻 小月挠了挠头:“小月还是不明白?”突然看见什么一般,先是一愣,紧忙福身:“十五爷吉祥,奴婢见过十五爷。” “十五爷!”我在心里惊呼,却还是缓缓转过身,微愣后福身道:“十五爷。” 我未抬起头,等着他唤起身。他静了一会儿,淡然说道:“都起来吧!” 我将头抬起,永琰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朝小月递了一个眼神。小月立即心领神会,道:“小姐,小月去前面买些你爱吃的玉寇糕和茯苓饼。”我点点头,这个时候哪有我说不答应的权利。看着小月的背影已离开我的视线。消失在集市上的茫茫人海里。 永琰伸出手,语气冷淡:“把手给本王。” 我诧异地看着他,低声道:“若是十五爷没有其它的吩咐,奴婢先告退了。”说罢福身告退,提步就走,经过他身旁时,永琰俯身,用左手环住我的腰,将我抱上马,坐定在他的前面,右手拉着缰绳,只听一声“驾”黑色骏马已飞奔起来。 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接触马,而且是和他在一起,马飞奔的速度越来越快,颠簸的愈发厉害,我的心跳也随之加速。迎面的秋风刮在脸上,如针刺一般疼痛。这万一我要是从马上掉了下去,不是筋断也得是骨折了。这个朝代连手术都做不了,那我不是死定了,小命就在这里玩完了。一想到就一身冷汗,毛骨悚然。我不要,我不要死在这里,我还要回去2019年呢? “你快点停下来,放开我····”我大声喊道。可他却未理会我的呼喊,左手死死地环住我,任凭我怎样挣扎都不曾移动半分。 马速渐渐地慢了下来,他突然勒住缰绳,马一个急刹停了下来。我的身子向前倾了一下。他先是翻身下马,然后将我抱了下来。我晃晃悠悠地站不稳,耳朵嗡嗡直作响。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站定后,观察了一下周边的情形,此时已是深秋,路两旁的树木也已剩下枯树枝,树叶七零八落地飘了一地。头顶一群小鸟儿飞来飞去,叽叽喳喳,仿佛在聊天一般。 我深吸了一口气,怒气冲冲地冲着永琰大声喝问道:“你干嘛把我带来这里?以为自己是皇子就很了不起吗?就可以为所欲为吗?神经病!”说完便要离开,他一把拽住了我,冷声道:“你刚才的那一番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我诧异地看着他,微微假笑:“自己的想法,当然是从我自己这里听来的。” 他瞪大双眼怒道:“你知道欺骗皇子的下场是什么吗?你知道欺君的后果是什么吗?”我心微一颤,忙敛了笑意,难道发现我不是真的兰韾了吗?我强装镇定,低声道:“十五爷不必如此,在您的面前,我的命本就如蝼蚁一般低贱。倘若十五爷您真的想要奴婢的命,尽管直言,大可不必费此周折地将奴婢带到荒无人烟的这里。” 我说的此番话,令他显得有些意外,声音平平地说道:“谁准你同本王讲话自称的,何况,蝼蚁尚且偷生,难道你不想?”见我未做任何反应,继续道:“本王要你的命有何用。你走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费了这么大周章将我带到这里,只问了一个问题就肯轻易地放我离开吗?来不及多想,生怕他反悔,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匆忙福身,不等他开口,便转身大步离开。 才没走多远,忽听得身后有声音,还未来得及回身看,永琰已大跨步地走了过来挡在我的身前。不知他是何意,我定睛地看着他,永琰看我在看他,立刻紧着眉头,阴沉着脸打量着我。我身子一硬,心里暗叫不好,可过了半天,他也未有任何反应。我惊惊怯怯地侧走了一步,想要绕开他,他也随着我侧走了一步,仍旧挡在身前。不知他是何意图,我显得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话还未讲完,他的唇已覆在了我的唇上。我一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的吻给吓到了,顺势咬在了他的嘴唇上,他猛地将我推开,嘴角已渗出血迹。 我不敢置信地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他,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种强吻啊!忽觉得委屈愤怒涌上心头,抬起右手,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了他的左脸颊上。此时,我根本顾不得他的身份,也来不及想这一巴掌的后果,只是从了自己的心,就是单纯的不想再被欺负。 对于这一巴掌,永琰显然有些意外,怒瞪着我,抬起右手,却在即将落在我脸颊之时停下,怒声道:“你不想活了么?” 我仰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不想回避,冷声道:“十五爷您也会说,蝼蚁尚且偷生,又有谁会自寻死路呢?那一巴掌,很痛是么?如果您也晓得痛,就不应该再将痛强加在他人身上。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伤人伤己。” 永琰忽的展开一个缓缓地笑容,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冷脸,怒视以外的表情。只觉得全身一个激灵。 永琰开口道:“你不觉得本王比十七弟对你来说更有价值吗?嫡福晋你是没什么可能了。虽说还空着一个侧福晋的位置,不过以你的姿色,只能做个小妾。既然你犯贱到总是想往本王的身上扑,本王大可成全于你。” “犯贱”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得又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可惜他已有了刚才的机警,我的手被他截住,反剪在了背后。他眼里带着丝丝的嘲弄,嘴轻轻贴在我脸上说:“何必故作矜持呢?还是你想要和本王玩“欲擒故纵”呢?” 我怒瞪着他:“你是魔鬼,变态。” 他冰凉的嘴唇又一次贴上了我的脸颊,轻轻印了一下道:“只要你喜欢,本王就是魔鬼。不要再装了,如果你真的对本王没有意思,又怎么会在和十七弟交往的情况之下费尽心思将本王引到你的身边,是你叫本王不要离开你的,是你叫本王不要扔下你一个人的,难道不是吗?你以为你与和珅的把戏能瞒的过本王吗?本王现在是配合你,你可以开始你的计划了。” 我怒瞪着他,想要开口反驳,告诉他事情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个样子。可一时间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无奈最后只能怒声道:“放开我,你个魔鬼十五。”他又往前倾了倾,紧挨着我的耳朵说道:“别得意的太早。”说完,慢慢直起身子放开我。 只看他嘴里打了一个“呼哨”,黑色的骏马小跑着停在了我们面前,他一跃身上了马,他在马上伸出手,冷冷地看着我说:“上马!” 我抽打开他的手,白了一眼,带着怒气自己行走。永琰看了眼被我抽打过的手,嘴角上扬,一抹阴险坏笑。骑着马挡住了我的去路,再次伸出手:“上马” 我愣愣地看着他伸出的手没有回应。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平缓道:“放心吧!本王若是还想对你怎样,就不会放开你了。何况,若是你从这里走回去的话,先不说安不安全。就是天黑你也回不到府里。” 听了他的话,想着有些道理,不免稍稍安心了些。遂将手递给了他,他反手一用力,将我拉到马上,坐在了马背上。他环着我的腰伸手挽着缰绳。只听一声“驾”马又飞奔了起来。 远远地就看见小月手里领着两盒糕点在原地焦急地踱着步子。经过一阵疾驰,我的身子有些发木。马终于停了下来,他率先翻身下马,然后将我抱下马。小月见到我和永琰骑着一匹马,有些惊到了,微愣了一小会儿,才急忙福身问安。永琰未理会她,跃身上马一声“驾”转眼消失于集市。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我真的确信他不是郝仁了,郝仁是不会骑马的,更加不会这样对我,确定他不是郝仁,我既没有开心,也没有失望。希望他是又惧怕他是,矛盾大概就是用来形容我现在这种心情的吧! 现在想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免有些后怕。我居然动手打了未来的嘉庆皇帝。我若能够回得去也就罢了,可我若是从此再回不到2019年了,要在这里终其此生该怎么办?我哪里还有好日子可过呢?虽然今日他并未追究我的罪责,可难保他龙袍加身,权倾一方之时不报复我。或许今日他顾念和珅还对我留有三分余地,可它日登基,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和珅,我这个假的钮祜禄·兰韾,怎么可能逃过一劫呢?我虽熟读过清朝史书,但糟糕的是书中并未记载过多和珅女儿的情况。我根本都无法预料到自己的结局。看来想要活的长久,还真是不能再惹到那个“魔鬼十五”了,只祈求,他能不再来招惹我才好。 小月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冲我邪笑了一声,问:“小姐,你和十五王爷刚才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和十五王爷骑一匹马回来呢?似乎很亲密哦!” 我只觉得身子还是有些冷的发颤,遂未理会她的问题,对她说:“如果我们再不回府,就一定会被阿玛发现,到时候,你就真的死定了。” 听了我的话,小月顿然醒悟,拉着我的手便朝回府得得方向走去。 第六章 未雨绸缪 我和小月从后门偷溜回到府里,穿过后花园,走过回廊。可是回到房间的路必须要经过会客厅,远远的就听到了阿玛爽朗的笑声,我蹑手蹑脚地将脚步挪到了会客厅的门外,小月则小心地跟在了我的身后,我趴在门框边上,顺着缝隙向厅里望去。 和珅坐在主位,手端茶杯,揭开茶盖,轻轻撩开浮沫,左侧客位坐着的是十七阿哥永璘,我心生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呢?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不会,不会的,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连和兰韾谈个恋爱都那么低调,这个时候又怎么会大张旗鼓呢。右侧的人始终都看不到,被门挡住死死地。我的脑袋也不能再往外探了,否则就一定会被发现的。 “小姐,老爷在这儿,我们要怎么回去呢?会被发现的。”小月拉了拉我的衣袖,虚掩声音问道。 我回过头朝她打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安静些!我转回过头,继续向里边张望,听到右侧的人对阿玛说道:“和中堂,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永琰回去定会将此事列入表中,敬待令千金的出色表演。” 我心中疑惑:“永琰,不就是十五爷么?那令千金,不就是我吗?什么表演,想让我表演什么?” “我虽生活在宫中,却一直听闻令千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蕙质兰心,不知今日永璘可有幸一睹令千金之风采。”永璘笑问 我撇了撇嘴,在心里喃喃念道:“你早已和兰韾交往了,今日还能装作不认识一般。谎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还真是一个当演员的料。金像奖最佳男主角肯定非你莫属。” 只听阿玛大笑几声,说道:“十七阿哥实在是谬赞了,小女兰韾才疏学浅,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十七阿哥不见也罢!何况小女日日都呆在房间里抚琴绣花,恐生得很。” 听到和珅的回答,我心笑道:“和珅还真是不简单啊!连堂堂大清国皇子的面子也不买!”小月在身后突然一声大叫:“老鼠!”惊吓之时撞到了我,我一时没有站稳,身体向前侧前方仰过去,直接越过门槛,摔了一个大马趴,狗吃屎! “小月见状也冲了进来将我扶起,低头扑了扑身上的灰,我忽然觉得两道没有温度的目光一直凝视在脸上,心里一惊,暗叫不妙。 小月立马磕头跪地,声音颤抖着说道:“老爷饶命?两位爷饶命?” 我缓缓地将头抬起,不料正撞上了永琰注视我的目光,似乎等待着看我的好戏。 “放肆?这么没有规矩?还不见过十五王爷和十七阿哥?”阿玛厉声训斥道。 我极不情愿地福了福身“十五爷吉祥,十七爷吉祥!” 永璘虚扶了我一把,道:“起身吧!” 永琰则起身走到我面前,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的笑,说“自打上次送你回府,就没再见过。不知你的身体恢复的可还好。” 我愕然一惊,心叹道:“又一个影帝诞生了,明明下午才见过,骑着同一匹马。还硬生生地强吻了我,嘴唇上我咬过的地方还明显地露在外面,现在居然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好,既然你想演,那我就奉陪到底,让你也看看什么叫做实力派。” 我福身微笑道:“谢十五爷关心,奴婢安好。十五爷的救命之恩奴婢一直铭记于心,感恩戴德,只是苦于一直未有机会报答。” 永琰有些发怔,怔怔看了我一会,轻笑道:“报恩容易,嫁给我做······侧福晋。” 永璘一听此言,猛地站起身,碍于阿玛在旁,欲言又止。 屋内立刻鸦雀无声,落针皆可闻。我的心也骤然变的慌乱,未曾想永琰会讲出这番话,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招架。我看了看蹙眉噤鼻的永璘,又看了看一脸笑意的和珅,静了半晌,忙扯了个笑说:“奴婢怎么能配得上您呢?十五爷拿奴婢说笑了,”这个魔鬼十五到底想干什么?我都不准备招惹你了,你还来劲儿了。我的心里是既恨又气。 永琰面色沉静,看了看永璘,又瞟了一眼和珅,低头笑道:“本王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别见怪。”我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永琰继续道:“不过,皇阿玛大寿之日,期待你的表演,可记得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大寿,什么大寿?我一脸迷茫。永琰似乎读懂了我的眼神,淡淡说道:“下月二十五是皇阿玛大寿,今年由本王负责操办事宜,钮祜禄·兰韾三岁已识千字,能够将唐代白居易的《长恨歌》倒背如流。七岁已能弹出《云裳诉》此等高难曲子。八岁棋艺就已和纪大学士平分秋色了。你虽年纪小,却有咏絮之才,出口成章,提笔成文。就连本王都自愧不如。所以,本王已与和中堂不谋同辞。让你在寿宴当日表演一番,尽显才华。”他虽用最平淡的口吻说着,但是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三分期待和七分讥笑。 我舌桥不下,大寿,表演,什么三岁识千字,七岁能弹云裳诉。那都不是我,我怎么能做到?如果在乾隆大寿那天演砸了,我不是死定了。脑袋岂不是要搬家。这个魔鬼十五不就是故意整我吗?一想到这,我的脑袋就发蒙,身子开始颤抖,晃悠欲倒。永琰扶着我,一脸坏笑道:“小心,身子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多加休息,寿宴那天才能够不负众望。” “十五爷对奴婢还真是关爱有加啊!”我咬牙切齿,声音小的只有永琰一人才能够听到。 永琰轻挑眉,以同样小的声音回我:“那是自然。” “十五哥,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告辞吧!”永璘开口道。 永琰转头看向外面,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永琰遂赞同地点了点头。 “老臣送两位阿哥!”阿玛走到门口躬下身,永琰走时还不忘留给我一抹阴冷的笑意,永璘则在走到我身旁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紫色锦缎包裹的东西塞到了我的手里。我紧忙藏到了衣袖里。 藏好东西,我抬眼看了看和珅,还好他没有注意到我。 刚送走了两位阿哥,阿玛就一声厉喝道“是不是又偷跑出去了,现在真是越来越放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月随即又跪了下去,“老爷饶命!都是小月的错,小月再也不敢了。”我明显地感觉到小月的身体在发抖。 “好阿玛,您就别怪小月了,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逼着她出去的,目的不也是为了给阿玛买你最喜欢吃的糕点吗?”我回身给小月使了一个手势,示意让她起身先离开。 我将阿玛扶到椅子上坐下,接着给他捏捏肩膀:“怎么样阿玛,舒服吗?”我殷勤的询问着,阿玛长叹口气,开口道:“阿玛不是要将你关在府里,限制你的自由,毕竟你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若让人抓到把柄传出闲话对你是很不利的。何况,阿玛也讲过,你若想出府的话可以多带几个家丁,保护你的周全。以免像之前一样出现意外,为何你总是喜欢偷偷地溜出去呢?” 我心想:“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女儿要和十七阿哥约会,带几个720度的大灯泡还怎么约会。”见我没反应,阿玛又开口说道:“下月二十五日是万岁爷寿辰,现在你也知道了。一定要好生表现,将风头全部揽进。只要讨得皇上开心了,将你赐婚于嘉亲王,你日后也就平步青云了,以万岁爷对我们钮祜禄氏的关爱,你主中宫之位也不是没可能。” “中宫,皇后?”我内心惊愕,清了下嗓子奇道:“阿玛怎知将来继承大统之人会是十五爷?为何不能是十七阿哥?” 和珅瞪我:“阿玛叫你如何做,你就如何去做,只需听从,无需质疑,更加不可有好奇之心,你只管准备好万岁爷寿宴表演才艺即可,旁人旁事要做到不闻不听不看不讲。” 我僵了僵,深吸一口气,说道:“阿玛,您也知道女儿因为上次失踪的缘故,得了离魂症,直到现在还未恢复记忆,若是在寿宴之上出了什么岔子,惹得皇上龙颜不悦,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和珅猛然抬头看着我,我直勾勾地回看着他,我俩对视了一会儿,和珅又将头转了过去,淡淡道:“记忆又不会影响你的才能。你打小就比你哥哥聪慧,又有厚重的底子。离下月二十五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只要勤加练习,定不会有问题。你已过了及笄之年,圣上经年(前年)就已经有给你指婚的意思了,但是因为时局不明,有些事情阿玛还不是很有把握,才寻了诸多理由一再推脱方能留你到今日。再过百日,你哥哥也将迎娶固伦公主进门。趁着这次寿宴,想必皇上也是时候该给你指婚了。阿玛多年来一直蒙得皇上圣宠,再加上皇上对你和你哥哥的疼爱,这次必定会将他心中理想之人指给你。 “阿玛,一入宫门深似海,您为何一定要将我嫁给嘉亲王呢?您也应该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会真心想娶女儿的。”我不解地问道。 阿玛显得有些不耐烦: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孩子到了适当的年龄理应婚配,何况阿玛为了你已经铺垫了太多的路,你定然不会走的磕磕绊绊。至于想不想娶你,要不要娶你,能不能娶你,从来都由不得十五爷做主,你就只管专心练好才艺,其它一切都有阿玛为你打点。”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兰韾和永璘的爱要偷偷摸摸,见不得光了。也明白为什么皇上赐婚他却一再阻拦,十七阿哥的身份够尊贵,只是还不够尊贵而已。和珅能够容得的女婿只可以是将来的九五之尊,一国之君,他在乾隆身边受宠多年,必然可以洞悉皇上的一切心理和想法,他一定知道十七阿哥不是那个人选。这是他精心布下的局,自己的儿子娶了皇上最疼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当然也要嫁给未来的一国之君。因为他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虽蒙受圣宠皇恩,但是想要保持住他的地位和权利,这是唯一的方法。他以为日后新皇登基,女儿做了嫔妃或者有机会可以做皇后的话,他就可以父凭女贵了。可是他并不清楚,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努力都改变不了他将来所要承受的结果。他的权利,地位,甚至是生命都会伴随着乾隆的离开而消失! 我苦笑着,感慨着古人的无情和自私!因为眷恋权利,宁可牺牲亲生女儿的幸福,看来这条路,他已未雨绸缪地铺了许多年。 夜晚的天空就好像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的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今夜的夜空中,月亮显得有些昏晕。似乎有些不愿意照亮我的角落。 我借着微弱的烛光摆弄着永璘临走时塞给我的东西,我小心翼翼地将锦缎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支簪,是紫罗兰玉簪。他怎么会有?上次的那只不是送给了和敏格格吗?我静静地摆弄着簪子,竟不自觉地流了两行泪珠,想问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原因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命运和一只簪子是一样的?我不由自主地离开了父母来到了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成为了贪官和珅的女儿,更加不由自主地要代替别人去完成一段阴谋政治的婚姻,就好像这只紫罗兰玉簪一样,看似做工细致,雍容华贵,但是它却没有办法选择要将自己戴在谁的发髻上,多么地悲哀啊! 第七章 兰琰被抓 我开始每天都在倒数着时间,算着我还有多少天的生命可活,一想到乾隆寿宴那日我什么都表演不出来,所有的人都发现了我是假兰韾的身份。欺君的下场是怎么样的?是砍头,赐毒酒还是赏我三尺白绫。 我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本《宋词》,胡乱地翻弄着。想想也很奇怪,所有的人都说钮祜禄·兰韾是个大家闺秀,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可是却也每天偷着跑出去,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和十七阿哥谈起了恋爱。不过才十五岁而已,就已经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了。可我已经二十六岁了,却连书里的内容都认不全。好歹在现代我也是个大学生啊!跑到这儿却成了半个文盲。更可恨的是居然让我成为钮祜禄·兰韾。这不就是让我自惭形秽么? 我忽的站起身,喊道:“不行,我不能自暴自弃,我要学习,我要奋斗,我要回到2019年!金睿涵,你是最棒的!加油!” 我不经意地一扫眼,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永琰和小月。身子一惊,向后退了一步,碰倒了身后的红木圆凳。也不知他在那站了多久,我刚才的话,是不是都听了去,小月走进来,不太敢抬头,声音略带着颤说:“小月本来是想来告诉小姐说嘉亲王来了的,可是······” 永琰截道:“是本王不许她通知你的,本王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盯着永琰,哑然无语。 我和永琰走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个一脸稚气的小厮迎了上来,样子也就不过十几岁。永琰未理会,直接纵身跃上了马车。小厮紧忙跪在地上趴下,给我做了踏板子。我盯着他的背,心想着,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爹生妈养的。怎么可以任别人随便的践踏呢?始终没有勇气把脚抬起来。 永琰在车厢里左侧坐着半眯着眼,见我半天未动,遂睁开眼看了看我,又瞟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厮,冷声道:“你必须习惯。” 无奈之下,我闭上眼,抬起脚,上了车,在永琰对面坐定 “敢问十五爷,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我试探问道。永琰一直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也就没理会我。 我先是环顾了一下马车内的情况,两边座椅上铺着纯白色上等的柔软狐毛,车板下垫着绣花的软枕,倚在上面极为舒服。看来这个魔鬼十五还挺会享受的呢。 我趴在窗口,一直往外看,老北京的街道上店铺林立,人们也是形形色色,熙来攘往。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已到了树木成排而立的郊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就把头转了过来。刚转过头,不禁吓了一跳,不知永琰何时将脑袋凑过来的,我也未有丝毫的警觉。转头的时候几乎已经和他面贴着面,唇覆着唇。我有些害羞,脸不自觉地绯红,滚烫起来。我身体刻意地向后靠了靠,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他的脸。 见我挪开了,永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也往后靠了靠,说道:“你害羞······” 我红着脸,撇开头,低声道:“才没有呢?” 他没再追问,也没再做声。我们始终对坐无语,只有偶尔眼神的游离,会不自觉地对视上,又匆匆地避开。 随着颠簸的马车,我的身体也不自觉得晃动。想着郝仁呆在我有可能回不去的2019年,而我却与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帝王霸气的男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斑驳的记忆染碎了相思的天,无所遁形,无计消除,体内堆积的乏困都在思念的路上,虚与实的徘徊犹疑,疼痛和寂寞的煎熬,落字成殇。风情万种的诗句,贿赂一个苍白的想象,过往的一切依然茂盛地长。或许是老天爷知道我还爱他,对他有不舍,有不甘,才会刻意安排我遇到了200多年前的他,刹那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一丝暖意漫过心海,穿越每一条神经,我仿佛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缱绻温情。 马车突然急停下来,我有些没坐稳,身子向前一倾,险些摔倒,还好永琰及时扶住了我,顺势将我拉到他旁边坐好。 永琰挑帘看了眼前方,朗声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回王爷的话,前面道路被一堆石头给挡住了,过不去,奴才这就去搬开它。”车夫回道。 永琰应了一声,也跳下马车。我将帘子拨开一条缝隙,望着不远处堆起的石堆,微一挑眉,轻叹了一口气,将帘子放了下来,继续环顾马车厢内。突然听到了马车外传来乒乒砰砰地打斗声,我掀起帘子向外望去,没有见到永琰,打斗声音不绝于耳。我心里一紧,想到:“难道永琰遇到了危险。”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跳下马车,忽觉得后颈处一阵麻木,便昏了过去。 睁开眼睛,头有些昏沉。后颈处隐隐作痛。发现自己躺在铺满了稻草的地上,我抬眼环顾四周,墙皮已泛黄,墙角处结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劳拙的蜘蛛也在勤劳地编织着捕虫的网,房顶上透露出星星点点的光,瓦片已残破不堪,窗户已用两条木交叉封住。透过缝隙向窗子外面看,似乎没有人烟。树木成林,野草丛生。一眼望不到头。想必这里早已经年久失修无人居住,变成一座废弃的房屋了。我继续环顾扫视屋里的情况,回身看到身后的墙边横放着一张格外奢华高贵的上等紫檀木床,和我睡觉时的那张有些相似,紫色的纱幔,纱幔散落着打开,秋风骤起,凉风徐徐地透过窗口吹了进来,床上的纱幔被风吹的起起落落,我透过纱幔交错的缝隙向床上看了过去。好似看到了一个女人娇弱的背影。 我抬步试探着朝床边走去,缓缓地掀开纱幔,一个身穿水粉色旗装的女子背对着我躺着,身形有些瘦弱,显得一身旗装格外地宽大。床上摆着两铺锦缎绣花被和一对鸳鸯枕。床头的一角放着两个紫檀木的小匣子,里面装满了一些日用品。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和这个屋子是这么的格格不入。心下有些担心。我小声叫道:“姑娘,醒一下,请问这是哪里啊!” 女子没有任何反应,我心里一紧,有些害怕,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去碰了碰她,她轻若羽毛的身子随着我手力度的方向,侧翻了过来,我顺着视线过去,看着她的脸,突然我心里一颤,面色铁青,手脚麻木,血液几乎凝固了,心脏好像也要窒息了。胸口仿似有一把尖刀穿过,身子有些站不稳,似要仰过去,身后一股力量将我扶住。 我寻着力量的方向转过身,是永琰,没有了一身清朝的装束,白色的衬衫配上一身黑色休闲西装,一头利落的短发代替了陲辫。似乎更好看了些,一点也没有失去他的一脸英气。 “小涵······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小涵,他居然叫我小涵,那么,他是----郝仁么?我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好怕自己在做梦。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慢慢地移开。一连串泪水从我似悲似喜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郝仁一把将我揽入怀里,感觉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温暖。双手愈发的用力,我有些呼吸困难,郝仁感觉到了我的不适,慢慢地将我放开,我哭红的双眼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顾不得去问他是怎么来到的这里,更没心思去审问他,那个挽着他胳膊的女人是谁?我回身看着床上娇弱的身影,微颤地问道:“她是······” 郝仁截道:“钮祜禄·兰韾。你冒名顶替的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 死了,我一激动加上之前紧张的情绪,又一次昏厥了过去。感觉自己在一条黑暗的河流中漂浮着,既痛又悲。 “醒醒,醒醒,钮祜禄·兰韾,钮祜禄·兰韾。”我无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梳着陲辫,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眼中含着冷淡的他。我清楚,他是永琰。我抬眼扫视屋内,除了没有那张床外,其它皆相同,眼神落在了某一个角落,不再行走,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流向唇边。 见我如此,永琰显的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他顿了顿,语气又归于平淡,继续道:“谁死了?” 我先是一惊,随后面色恢复沉静平淡,道:“我。”想必是我刚才做梦之时说了梦话,被他听了去,永琰一脸嫌弃地看着我道:“如果再不想办法逃出去的话,那你刚才的就不是梦了。” 我脸带惊异地看着永琰,永琰直起身看向了我的身后。我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两个蒙面彪形大汉,手持大刀站立着守住门口。我吓的“啊”了一声,跳了起来,躲在了永琰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战战兢兢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啊!我们是被绑票了吗?会不会被撕票啊”说着,将手握住他的手臂处。 永琰斜低眼看了看我的手,脸上露出一脸鄙夷的笑:“你不是胆子很大吗?连堂堂的大清皇子都敢打,掉脑袋的事情都不怕,还会怕他们?” 我含气带嗔,没好气地道:“你欺负我,我打了你,那是属于正当防卫,理所应当。可他们不一样啊!你看他们这身形,打扮,那·····还有手里的刀,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嘛!怎么可能不害怕!” 我说的词汇都过于现代,永琰明显听不懂,我说的每一个字,到他耳力,脸上的表情都是不屑和嫌弃,他一定是觉得我病的不轻,恨不得现在就抓来一个太医医治我。 “闭嘴”他嫌弃的拉长了音,我立马将唇瓣夹紧,故意将眼睛睁的很大,死死地盯住他,还不忘眨眨眼。永琰嫌弃的眼神溢于言表,正欲再开口,我忙用手指,指着门口的守门大汉喊道:“喂,你,你,你们两个。把你们的老大给我叫出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叫什么叫,再叫就把你,卖去《畅春阁》”说着,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提刀走了过来。我吓的又往永琰身后缩了缩,不禁有些纳闷,低声问道:“《畅春阁》是什么地方?” 永琰嘴角噙着一丝笑,淡淡地道:“青楼。”我瞪大眼睛,倒抽了一口冷气,冲着彪形大汉点点头,陪着笑。突然间好像想起什么一般,斜睨眼看着永琰问道:“你去过!”永琰猛地回过头,双眉紧蹙怒瞪着我,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看到他的气场和眼神才记得他是皇子,是大清未来的皇帝。即使安全地逃离这里,也不见得他会放我一马。想到这里,内心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第八章 兰琰逃脱 门开了,为首的男子穿了一身青白色长袍走了进来,腰间系着一块通透的羊脂玉,带有些许花纹,玉佩中间是一个“福”字。身后跟着两名手下分别挎着刀。三人皆是以面巾蒙着面,看不见容貌。为首男子走到永琰面前站定,看到躲在身后探头的我,我看到他眼里闪过几丝诧异,神情微怔,瞬即又恢复如常,道:“是你喊着要见我。” 我愕然一惊,看了一圈,几个蒙面大汉都在凝视着我。没有想到他会直奔着我来,我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了。见他气场如此强大,我的身体开始僵硬,我一个小女人怎么可能招架的住呢?从小到大哪遇到过这种事情,自打来到清朝,不是被强吻就是被逼婚,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人绑了票。居然还是和这个魔鬼十五一起!他的结局我知道,可我的下场我不清楚。永琰还没有登基做皇帝呢?所以没个三十年绝对死不了,可是我怎么办?我会死的啊!算了,现在可不是我讲义气的时候,保住小命最要紧,我还准备回去2019年呢? 我低头,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永琰,声音略带着颤说:“不,不是我,我是帮他喊的。” 永琰似乎对我的出卖并不意外,只见他以拳掩嘴,轻咳了两声,淡淡说道:“见你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应该不是冲着银子来的。说吧!目的是什么?” 为首男子听后大笑几声道:“银子我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稀罕。”说罢,自侧转身迅速将身后大汉腰间别挂着的大刀抽出,架在永琰的颈间。怒喊道:“要的是你的命。”我吓的怛然失色,向后挪了两步。 永琰并未被他的举动所吓到,神态自若道:“知道本王是谁么?”为首男子又是一阵大笑,忽然,一丝哀伤从心头泛起,幽幽地说道:“我的阿玛,伊尔根觉罗·阿尔泰,以副榜贡生授宗人府笔帖式,,先后支渠三十九,顺河堤二百里,将数河引入独山湖以疏泗水,开汶上稻田数百倾。开支河三十,漳,汶合流,开引河,增子埝。山东巡抚七年,治水利有绩。擢四川总督,加太子太保。议平治道路,补齐缺落,兼葺大渡河泸定桥,议置义仓。议筑都江大堰。赴达木巴宗将侵地领会。寻授武英殿大学士。还京后,入阁治事,出领总督。移督湖广。我方才所讲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一生奔波劳碌,为民所苦。其结果就是不得善终,自缢而亡。这公平吗?今天,我就要你父债子还,已慰藉阿玛的在天之灵。” 我再次上前躲在永琰身后,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期期艾艾道:“伊,伊尔根什么尔泰,是,是还珠格格的尔泰吗?你不,不要太激动,他命可是很长的,你是不可能杀死他的,回,回头是岸。如果你放了......”话音还未落。 “你说这公平吗?”为首男子异常激动,将刀紧抵在永琰的颈处,看见刀抵过处渗出了丝丝血迹,我有些慌乱了心神,忙脱口而出道:“公平。” 没想到我的“公平”二字,引得两人齐刷刷注视着我,为首男子一字一句地怒道:“你再说一遍,” 我深吸吐了一口气,脸略含些悲凄的娓娓编来:“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自打出生落地那天起,就注定了自己的结局。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你的阿玛固然品格高尚,可他也有错······”他一闪而怒,为首男子将抵在永琰颈上的刀指向了我的喉咙处,我心微微一颤,强装镇定继续道:“人无完人,没有人是圣人,没有人不犯错。佛祖皆不是,何况是凡人。只是掌握的度,分寸是否把握的刚好。每一个人都不能做到收放自如,因为给予总是有限的,而索取的欲望都是无尽的。”我看着他的眼神变为平缓,又说道:“你父亲前半生一直都在给予,为因!每一个人都对他称赞有加,是百姓争相膜拜的青天父母。他可以控制何时给予,可以决定是否给予。可是后来,他懂得了索取,为果!接受了索取,索取的欲望无止境,或许最初的是被动,可最后却以化为主动。他的命数就是最初的注定,因为有了因果,所以才会有自缢的结局。怨不得他人!”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面对抵在喉咙的利器居然可以面不改色。还说了这么多的大道理。也不知他是不是听得懂我的因果论。幸好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然我那个能索取的阿玛还好好地活着并且权倾朝野,而他戎马半生的阿玛只因为一时之错就送了命,恐怕他第一个想杀的就是我了。 我感觉到为首男子眼神中的浑俗和光,淡淡说道:“我相信你是善良的,懂得分辨是与非,你是不会杀我们的,起码你一定不会杀掉他!”我把目光投向了永琰,笑叹道:“何况你根本就杀不了他!” 为首男子神色微詫,问道:“为何?” 我瞟了永琰一眼,又看回他道:“因果论!” 只见他面色沉静未再继续追问刁难,看了看永琰,又瞟了我一眼,转头吩咐道:“看好他们,跑掉了唯你是问。”蒙面大汉点头应“是”。 为首男子跨步而出·········我长舒了一口气,希望他真的可以被我的因果论所点醒,放了我们。 秋夜,天高露浓,大地已经沉睡了,树影婆娑,风儿轻轻,一弯月牙在东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辉煌光耀起来,虽然不如太阳那样辉煌,也不如月亮那样清澈,但它们把梦幻般的光洒到人间。除了滴答声和树枝的摇摆声,秋虫的唧令声,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吹地翁像断断续续吹着寒茄。荫影罩着弯曲的野草丛丛的小路。 破旧的房屋里,只剩下我和永琰静静地对坐着,不发一言。,蒙面大汉都已撤到门外和窗外看守。忧思不由得涌上了心头,想起了李觏的那首《乡思》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思绪划进凝固的梦幻,搁浅在静谧的记忆力,不由得想起了爸爸,妈妈。 风穿过窗口直吹到我的身上,一丝寒意沁入心脾。我将头低下,双手环抱住双膝,若然我真的不能够再回到属于我的那段记忆里,父母要怎么办?我脑中回忆起我和郝仁五年来的点点滴滴,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轻声地抽泣着,永琰听到了我微弱的抽泣声,侧头细看了我一会,低声道:“过来这里坐吧!窗口风大,容易着凉。”我闻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住他,熟悉的面庞。泪腺好似水龙头的阀门被打开一般,顿时泪如雨下。 永琰一时间难以招架,表情虽依旧冰冷,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心疼。遂起身走了过来我身旁坐下,将我搂入怀中,我有些错愕,想要将他推开。他却压住我的手,将我抱的更紧。我开始不再挣扎,也没有了起初的寒意。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寒冷的秋夜,我在这千古名句里寻思。寻不尽传说中有多少千古绝恋,思尽人间有多少坚贞不渝的爱情。而我,不求三生三世,不求坚贞不渝,只求一丝暖意就足矣。 就这样被永琰拥着,抱着,时间一分分地流去。月亮好似害羞一般地玩起了犹抱琵琶半遮面,天色也灰暗了不少。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现在该是哪个时辰。只听到窸窸窣窣瑟瑟都是脚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我和永琰都寻着声音,缓缓地起身走到窗口,贴着窗户听着窗外的一举一动。 “里面有什么动静!”其中一个蒙面大汉压低声音说道。 “守了半天,屋内没有一点声音,想必是已经睡着了。” “老大说了,此二人不能留,否则的话祸患无穷,今夜必杀之!”我惊恐的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永琰已经用手掩住我的口。 “那我现在就进去一刀宰了他们,省得麻烦。”另一蒙面大汉已迫不及待,急于事功地讲道。 “不行,老大的意思是放火,顺带着这座房子一起销毁。你们几个都去树林里,多拾一些树枝回来,你们两个和我去前门看守,谅他们也逃不出去。”说完,伴着落叶参差不齐的沙沙声,脚步散开了。 我发出“恩··”的声音,永琰看了看我,我手指指住他掩住我口的手,永琰急忙将手挪开。我脸色忧虑,小声道:“我们要趁着现在人少赶快逃出去,不能在这里等着被火给活活的烧死。”永琰静了一会,淡然说道:“怎么逃?” 我指了指窗户,轻声说:“这里没有人守着,从这里爬出去。” “笑话,士可杀不可辱。我乃堂堂大清皇子,怎么可以鬼鬼祟祟,做这种歪门邪道,蝇营狗苟之事。”永琰怒视我道。 我含气带嗔,没好气地道:“都什么时候了,生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春秋战国有勾践尝粪。西汉有韩信胯下之辱。翻个窗户算得了什么?大丈夫要能忍人所不能忍,帝王更是如此,否则如何勤政爱民,坐拥江山,成为一代明君。”我深知自己说的有些多了,生怕他怀疑自己。永琰怔怔地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笑,我随即又轻蔑道:“倘若十五爷坚持,大可从正门离开。您确定真的可以安全离开么?”我还欲开口,对视上了永琰投以过来的怒视冰冷目光,只好努了努嘴,咽了回去。 永琰径自走到窗前,躬身从靴中掏出一把玄铁材质,镶嵌紫色宝石的匕首。除去刀鞘,将匕首顺着窗户中央的缝隙向下划,木条一点一点断掉。我心里大喜,还在想着不用死在这里了,永琰已推开窗户纵身跃了出去,还没来得及我反应,说时迟那时快,永琰已用那双浑圆有力的手臂将我抱了出去。 永琰和我一前一后地跑在荫影罩着弯曲,野草丛丛的小路上,忽听到身后追赶的声音。隐隐约约闪现一些微弱的火把光亮,糟了,被发现了。我心微急,脚下自打了个脚绊,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第九章 永琰中毒 和府 刚打过二更,府里的下人几乎全部倾巢而出,寻找钮祜禄·兰韾。 和珅在红木扶椅上坐着,身体向后倾斜地靠在了椅背上,双眼微闭。右手指快速敲打着桌面,没有任何规律。显然有些急不可耐。和夫人则面色凝重,在厅里来回踱着步子。小月气喘吁吁地快步跑了进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和珅闻声,猛地将眼睛睁开,停止了指尖的敲打。和夫人也停了下来,一把抓住小月的胳膊,眼含泪光,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样,嘉亲王在府里么?” 小月左手捂住胸口顺了顺气,深吸了一口道:“没有?自打晌午嘉亲王来到府里带小姐出去之后就始终未回府。” 和夫人蹙起眉头,气急败坏地问道。“那他们是去了哪里呢?难道十五福晋也不知道十五爷去了哪里么?” 小月怯怯地摇了摇头,随后道:“十五福晋一听说十五爷是和小姐在一起,正在府里大发雷霆呢?还说,还说······” 和夫人急问道:“还说什么?你快说啊!”小月低下头,怯怯低声道:“十五福晋说小姐不知廉耻,勾引十五爷,未出阁就已和男人无媒苟合,在外厮混。” 小月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和夫人的身上。令她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小月急忙扶住,将和夫人扶到座椅上休息,眉头微微皱起,:“夫人,您可不能动气伤身啊!若是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小姐可是会责罚小月的。” 和夫人苦笑着叹道:“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儿闺女,连失踪了两次,上一次已经被人说三道四了,只是碍于老爷的身份,所以才没有传开。可这次,居然是和嘉亲王?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在封建朝代的千金小姐本应笑不露齿,外不露足,立不中门,三从四德,但是兰韾却连续失踪两次,且是夜不归宿,并且与男子一起,如果不是因为是和珅的女儿,没有势力的压制,估计口水都能淹死她了吧! 和珅听到此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淡定说道:“好了,都吩咐下去,不用再找小姐了。” 和夫人面露青色,满腹狐疑地看着和珅道:“老爷,不管怎样韾儿都是我们的女儿,这是永远不可改变的事实。你怎么可以放弃她,怎么能下这样的命令呢?”和夫人手捂胸口,泣不成声。 和珅起身走到和夫人面前站定,凝视着小月道:“你先退下去吧!”小月颌首一笑,福身告退。 眼看着追捕我们的蒙面大汉已近在咫尺,求生的本能被激发了起来,双手撑地爬起来,却因为刚才的摔倒而扭到脚无法站稳,即将倒地之时,永琰回身两步扶住我,拦腰打横将我抱起。他就这样抱着我,眼睛直视前方,我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双手环住他的颈。总是觉得一路满是香气,不知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他身上给我的安全感,让我有种想要昏然欲睡的感觉,不知不觉中,靠的更近了一些。 忽然间颠簸的身子停了下来,我侧头看过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悬崖,前面已经没有路可走了,我不禁长叹口粗气,感叹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呢。 我小声说道“十五爷,把奴婢放下来吧!”永琰看着我,默想了会后将我放了下来,我看到他的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小汗珠,不免有些感动。拿出手帕准备为他拭去额头的汗珠,他握住我的手腕处,说道:“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这里也不安全,他们随时都会追上来,我们还是往前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家借宿一宿。”我点点头。 永琰刚把手环在我的腰间,我摇摇头:“不用了,奴婢自己可以走了。”永琰看我的眼神很坚定,也就自走在前面带着路,我眉头微蹙,咬着嘴唇,步履维艰地跟在后面。 借着月光缓缓地展开了娇羞地半张面,永琰看到不远处的山洞,回过身冲我平淡说:“就在前面的山洞里过一夜好了,明天天亮再回去,会安全一些。” “山洞”,我心暗自惊诧,从小到大也没住过山洞里啊!何况还是在深山野丛林里。心底不免有些害怕抵触,可见到永琰已自顾大步向里走去,我也只好悻悻地跟了进去。 我怯生生地忍住脚上的痛跟在永琰身后,进到山洞里。一丝一缕的月光从石缝中钻进来,照着这个依然布满星辰的山洞,借着月光的亮度,我将洞内目之所及的一切尽收于眼底。幽然的洞内,岩石犬牙交错,顺着缝隙处,河水从岩石边滴答滴答流下,滴在地上的岩石处,发出“嗒嗒”声,透着一阵阵寒气。令人不免有些毛骨悚然,望而却步。 见我停住了脚步,永琰回身看着我道:“你先找个地方休息,我出去拾一些稻草和树枝,等火燃点起来,就不会这么冷了。”正在永琰欲走之时,我用微颤的双手握住他的左手臂处,用一双水灵凄楚的眼神凝望他,他眉头一紧,深看我一眼道:“你的脚不方便,还是在这里休息吧!本王很快就会回来。”说着右手抬起,将我的双手挪开,眼神有些温柔又不失坚定道:“放心,本王是不会扔下你的。”说着走出洞口,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于我凄冷的目光中。 漆黑的林中,只有一弯月牙儿,幽兰的天空中也只点缀了寥寥可数几颗星星。那一弯月牙的皎洁,刚好洒在了永琰的脸上。只见他将手背过身后,双脚呈一字分开。敏锐深邃地目光注视前方。王者风范,霸气十足。 “出来吧!”永琰双目如潭,平淡唤道。 四面八方的树后出现八名蒙面大汉,一字排开。抱拳作揖齐声道:“属下参见王爷。” “都起来吧!” 蒙面汉的身后,一身青白色长袍的为首男子缓步而来。走到永琰面前站定,作揖道:“福康安见过王爷。”永琰挥手,语气平淡问道:“准备好了么?” 福康安回道:“干草,树枝全部放在洞口十米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火折子“还有它。” 永琰接过火折子,放进胸口衣襟里。又道:“放的时候一定要恰到好处,明白么?”福康安眼神似有忧虑地问道:“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万一要是······。” “没有万一,不会有问题。命掌握在她自己手里,生或死,她自己决定。”永琰厉声截道。福康安若有所思地低头沉思片刻,似乎想起什么,忙抬头道:“王爷颈处的伤打不打紧,还是先回去上药,包扎一下吧!” 永琰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讥笑道:“这么点伤,无需小题大做。”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冷声道:“都给我记住了,今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许踏进洞内一步,否则······”说着右手抬起向下用力一挥。做了一个‘杀’的手势,众人齐下跪称“是”。 福康安一脸担忧。 永琰将稻草铺在地上,树枝支起了堆,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树枝。一根一根往火堆里加着树枝。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加上山洞的寒湿气有些过重,导致舌头有些打了结。嘴角微微颤抖。看到永琰掏出的火折子不免有些好奇:“怎,怎么,你身,身上还,有,有这,个,东西呢?” 永琰将手停了下来,没有立即回答,坐到我的身旁道:“入关之前,满洲人都是生活在草原上,在马上打天下,得天下。每个人都有虎的心性和狼的野性。直到现在,皇阿玛依然坚持春南巡,夏出行,秋守围,冬狩猎。而我,除了有着皇子的身份外,每一份的艰苦也都经历体验过,野外生存更是不在话下。” 树枝燃的愈发的旺,烘烤着我的身体,早前的冰冷早已被温暖所笼罩。我淡淡地回答了一个“哦”,看着他被火光烘烤,一闪一闪的脸。两弯眉浑如刷漆,一双眼光射寒星。我似乎忘记了刚才问过他什么?我很想知道,在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外表下,内心究竟是什么样子?是早前的魔鬼十五,还是我心中,史书上记录的那个嘉庆皇帝呢?我眼神从他的身上划过,注视到了他颈处的伤痕,还有着斑斑血迹。心下一颤,忙惊道:“你的伤,”说着便伸手摸了过去,还未触碰到,他已将我的手拦了下来。 “不碍事,只是皮外伤!”永琰平静道。我尴尬地将手收了回来,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低声道:“那就好。”不知是自己想的有些多,还是怎样?总觉得他对我有很多的距离感,总是在某些时候刻意与我拉进距离的同时又与我保持距离。 “害怕么”永琰突然开口道。打破了半晌的沉寂。 我摇了摇头,笑道:“不怕。”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永琰看着我,疑惑道。 我会心一笑,说:“怕,当然怕了。有谁是不怕死的。只不过我知道,和十五爷在一起一定很安全。” 永琰眉毛向上挑了一下,疑问道:“此话何解!” 我惊慌于自己的失言,支支吾吾回道:“因为,因为皇上是天子,您又是皇子。天子为龙,所以我相信有上天的庇佑,十五爷就一定不会有事,那,既然您都没事儿了,有着您的庇护,奴婢又怎么会有事儿呢?” 永琰哼了一声:“看你小小年纪,还真能胡诌。”我嘴角挤出一抹尴尬地笑,不由得努了努嘴,在心里叹道:“要我怎么去告诉你,是因为我来自于未来的世界,所以我知道你的结局。” 永琰突然向我扑来,我猝不及防地被他压在身下,双唇也被他依旧冰冷的唇紧紧地覆盖住,我瞪大的双眼与他漆黑的双眸对视着,在我还在考虑是不是也要给这个强吻送上一记耳光的时候,只见他面部的表情痛苦万分,我心下大感不妙,将永琰推坐起,就看到一条黄色掺杂些许黑色的蛇朝着洞口驽箭离弦般离去。我惊慌失色“啊”地大叫一声。半晌都惊魂未定,身旁的永琰缓缓地倒了下去,我才惊觉缓过神,看到永琰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发紫。忙问道:“十五爷,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永琰有气无力地指了指颈部,气若游丝说道:“蛇有毒!” 第十章 命悬一线 我顺着永琰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颈部左侧多了两道黑紫色的圆形牙印,我瞬间怛然失色,天啊!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为了救我,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会是我。我来不及多想,立刻俯下身子去吸.允永琰颈处的伤口,一口一口将毒血吸出吐到地上。随后将他腰间系着的腰帷解下,从永琰的右肩打斜到左侧腋下处系上,狠狠地勒紧。永琰无力的挣扎了下,双拳紧握。 我见状忙蹙眉问道:“不舒服是么?十五爷您忍耐一下,虽然我已将你体内的毒血吸出来,但是未必清除干净。为了不让毒气流到你的心脏,我必须要将此处封住,你忍耐一段时间,等到血气上涌的时候,我再将残留的毒血吸出来。您就会没事了!”永琰紧握的双拳慢慢地舒展开来,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我转身看着微弱的火堆和剩下为数不多的树枝,一股脑地将剩下的树枝全部扔到火堆里,看着永琰苍白无力的身躯和煞白的嘴唇,忐忑地深吸口气,拖着本就不利索的腿向洞外走去。 冰冷刺骨的风吹得我直打哆嗦。风摇曳着路边光秃秃的树木和杂草,使人心生凄凉,萧杀,冷寂。想着自己莫名其妙的从2019年来到这里,短短两个多月所发生的这些事情,一个人在荒山野林里走着,落寞之情不由得袭上心头。 我边走边俯身捡起地上的柴枝,忽然感觉一阵阴风从我身后吹过,我猛地回过头,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我惊慌失措地将怀里的柴枝掉在了地上,瞟了瞟黑影闪过的地方,四下无人,想来许是自己虚惊一场。我赶忙俯身继续捡着柴枝,想着尽快回去照顾永琰。 忽然听到一声声狼的嚎叫,更是惶惶不安。加快了捡柴枝的态度,嘴里还不忘默念:“有怪莫怪啊!有怪莫怪,我不是有心想来打扰你们的,我捡完就会离开的,很快很快的。马上就会走了。” 我捧着怀中一大抱柴枝正欲离开,一匹饿狼挡住了我的去路,褐色的皮毛,尖利而又粗且硬的毛粗犷地披在狼的背上。白利利的牙齿,深邃犀利的眼睛里发出黄绿色的光。蓄势待发地盯着我。本就惊魂未定的我,再次大惊失色,双腿不住的发抖。早已不听使唤。心里正大叹倒霉,一名黑衣带着面具的男子冲了出来,拿着手中的木棍打着饿狼。饿狼受到刺激般反击扑过来将面具男子扑倒在地厮咬着他的右手臂,木棍甩到了我的脚下,面具男子在与饿狼搏斗的过程中左手从衣襟里拿出一把火折子扔到我的面前,喊道:“将火把点起,狼怕火。”我突然之间缓过神,扔掉怀中的柴枝,俯身捡起脚下的火折子点燃手中的火把,驱赶着眼前的这匹狼,饿狼见到通红的火光立刻从面具男子身上逃离开,只见饿狼向后退了退,却又不甘心地想要再次扑过来,我一慌向后退时被石头绊倒,扭伤的那只脚重重地磕在了石头上,我顾不得痛,再次将火把伸了出去,饿狼只好作罢转身逃离开。 面具男子缓缓吃力地从地上爬起,伸手将我扶起,看到他的右手臂上被饿狼撕咬的伤口,鲜血淋淋。忙惊道:“你受伤了?都怪我不好。”说着从衣襟前解下绣有“蘭”字的白色丝绢系在了他的伤口处,轻声道:“先把伤口包起来,可以少流一点血。你还是要和我到前面的山洞休息一下,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不然会感染的。”蒙面男子未理会我,将我的手拉开,俯身拾起我刚才扔掉的柴枝,送回到我的怀里,声音微颤道:“拿着火把照亮快些回去吧!这里经常都有野兽出没,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下次再有危险就没有人可以救你了。” 听着他的话,我点点头,道:“谢谢你救了我,还不知道恩公叫什么名字?我是······”还未等我讲完,面具男子已经一路小跑离开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心,毕竟他是因为救我才会受伤,想要追上去确定他的伤势真的没有问题才好,可是碍于自己的脚真的很痛,加上想到永琰还在山洞里命悬一线,我放弃了,心想着他能自行离开,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有着火把照亮,心里安心多了,恐惧感也少了几分,想着今日所经历的一切,身心俱疲,拖着疲惫的身子,咬牙忍痛,深一脚浅一脚迈着绵软的步子向山洞的方向走去。 面具男子左手捂住右臂的伤口处从树后走了出来,注视着我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头看了看包扎伤口的丝绢,方才默默地转身离开。 火光燃烧的愈发的旺,我将永琰身体残留的毒血吸了出来,看着他依旧蜷缩颤抖的身子,心下冰凉,万一他要是醒不过来,该怎么办呢?随即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笑着摇了摇头,在心底叹道:“不会的,他是嘉庆皇帝,怎么会死呢?” 此时,一条黑色细长的小蛇,扭动着它的身躯向我驶来,我吓到内心跳起了脚,骂道:“有没有搞错啊你,怎么还敢来。”我人生最害怕的东西居然在这一夜之间全部都经历过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呀?老天你要这么惩罚我。看着黑色小蛇离我越来越近,我惊恐地向后挪着身子,突然被永琰蜷缩的腿拦住了,侧头看到了身旁一块背包大小的岩石,略微吃力地搬起来砸向那条黑色小蛇,只见黑色小蛇露在岩石外的尾巴垂死的挣扎扭动几下,便安静下来。 我的身体好似突然没有了支撑点一般,瘫倒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实在是无法相信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水,水······”我突然被永琰微弱的叫声所唤醒,缓过神来。强忍住疼痛,走去滴水的岩石缝处,双手接捧着滴下的河水。再喂到永琰的口中。看着永琰喉咙吞咽,嘴唇也不再煞白,脸也有了一分血色,我那颗久悬于空中的心也慢慢落了下来。 正欲起身之际,永琰拉住了我的手,说起了梦话:“为什么?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本王?他能给你的,本王也可以给。本王可以给你的,他却给不了。只要你肯离开他,离开他......离开他” “天啊!”我心中惊呼?如此谨慎的一个人居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在他生命垂危时所想到的人,想必也是她此生最爱却无法得到的那个女人了。我开始好奇?究竟是哪个女人能让堂堂的大清皇子,未来的九五之尊念念不忘,心系惦念。又是怎样的女人,在怎样的情况之下能让他得不到呢?清朝的历史人物我了解研究的颇多,可无论是从正史还是野史上都从来没有讲到过嘉庆与哪个女人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啊!看着永琰的眉头紧蹙和有些抽动的脸,不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还是心灵上的伤。我伸手抚摸着这张酷似郝仁的脸庞,便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 每个念头都关於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有不安的情绪 每个莫名的日子里,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不经意就叹息 有种不完整的心情,爱你爱你爱着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爱是我唯一的祕密,让人心碎却又着迷 无论是用什么言语,只会思念你 想离开,却发现手还是一直被永琰紧紧地握着,见他好不容易才舒展开紧蹙的眉,我也不敢挣扎,生怕吵醒了他,再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于是我索性换了个姿势,背靠着他的胸前,躺了下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清晨灿烂的阳光穿过岩石间的缝隙,透过早雾,一缕缕地照在了永琰的脸上。微刺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与他鼻尖紧贴,双眼紧闭,相拥而眠的我。眉头紧皱,深吸了一口气,将我搭在他颈处的手挪开,起身坐立。我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我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看永琰的后背,坐起身道:“十五爷,您没事了。” 永琰回过头木然地看了我半晌,淡淡地问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挑眉看着他问道:“十五爷都不记得了么?”见他直直地盯着我,我又道:“昨夜十五爷您突然压在了我的身上,为奴婢挡住了毒蛇的攻击,结果自己却中了毒。如果不是十五爷,奴婢现在可能就没有命了。十五爷为什么会救我呢?我感觉得到您很讨厌我。” 永琰仍然盯着我,漫不经心地反问:“那你又为何救本王呢?你大可以见死不救,任由本王毒发身亡!”我撇了撇嘴,笑看他一眼,没有理会他!他摸了摸颈处的伤口,转过头看见了岩石下压着的蛇尾尸体,奇道:“这是······?” 我脑中立刻闪现出昨夜的一幕,脸带惊恐道:“昨夜为十五爷吸了毒液出来,见十五爷身体发冷,剩下的柴枝也不多了,没办法撑到天亮,奴婢就想着出去捡些柴枝,没想到遇到了一只大野狼,都吓死我了。” 永琰眉宇跳动一下,眼神微惊,看着他的表情,我不禁笑了起来,一面笑着,一面说道:“还好,奴婢命大!遇到了一位蒙面的英雄将我救了,等奴婢回到这里的时候,又有一条小黑蛇跑了出来,奴婢当时是又气又怕,最后,它就这样了。”说着,不忘伸手指了指岩石下压着的蛇。见他默不作声,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我又继续说道:“我觉得好奇怪?奴婢和十五爷是被绑架了,所以才会大半夜呆在这山野丛林里,可是昨夜救奴婢的人为什么也在这里呢?而且还穿着一身夜行衣,带着面具,救了奴婢后又不将姓名留下,好生奇怪。这里附近荒芜,应该没有住人家才对啊!” 永琰怔怔看了我一会儿,轻叹气:“别想那么多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快些回去。”我连连点头。 “本王昨夜可有讲一些本不应该讲的话?”永琰似突然想起什么?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道。 我立刻在脑中闪现出他昨晚所讲的梦话,不过,考量了一番还是不能说,要是让他知道了我知道他的秘密,以他这么霸道的性格,不杀了我灭口才怪呢?嗯,坚决不能让他知道,我果断地摇了摇头,笑说道:“没有,十五爷您什么都没讲。” “那就好?”说着永琰还不忘理了理袍子的下摆,大步向洞口走去。 我起身想要跟随,“啊”因为脚伤红肿一时没站稳,差点踉跄摔倒,永琰闻声回过头:“你又怎么了?”语气中带有三分嫌弃,三分不悦,四分怀疑。 我委屈:“昨夜扭伤了......好痛” 永琰好似恢复记忆一般,想起昨夜之事,将三分不悦换成了心疼,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公主抱起,我顺势将手环住他的颈。 永琰就这样抱我走了好久,我看到他的面色还是很苍白,深秋时节却有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鬓角留下,我隐隐的心疼:“十五爷,将奴婢放下来吧!没有那么痛了,我可以自己走。” 永琰微低头和我四目相对,怀疑地看着我。“我可以的。”我眼神坚定。永琰见我如此坚定,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慢慢将我放下。 第十一章 感情升温 秋天,叶子一片片落下,带着一丝丝的遗憾,投向大地母亲的怀抱。她们跳跃着,旋转着,轻舞飞扬着,最后翩然落下。我拖着红肿的脚踝,一深一浅地跟在永琰的身后,见他一路上绷紧着脸,始终一言不发。又开始变得冰冷,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他的样子。心里暗自咒骂:“臭脸,魔鬼,救了你也不知道说句谢谢,一点礼貌都没有。如果昨天没有我,你早就下去见阎王了,日后哪还有机会登上君王宝座。明知道人家脚受了伤,虽然我嘴上说不痛了,但是你也应该感觉的到啊!也不知道走慢一点,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永琰好似知道我在埋怨他一般,突然停住了前行的步伐,转身向我走来,我心里不由得暗自窃喜“算你有点良心。” 永琰走到我的面前站定,凝视着我,沉吟了半晌后,打量了眼四周,冷冷地说道:“本王警告你,昨日的事情除你我二人外,不许向第三人提起,包括十七弟和你阿玛。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迷路便可,明白么?” 我瞪大双眼,语带疑惑问道:“为什么?他们可是要放火烧死我们的,如果不说的话,那些坏人岂不是就逍遥法外了么?” 永琰眼中忽掠过一丝不快,看着我淡淡道:“何为坏人?你现在不是毫发无损地站在本王的面前吗?既然你我都未怎样?又何苦要置人于死地呢?像你这样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不都应该是天性善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么?” “得饶人处且饶人?是我的听力出现幻觉了么?对于几乎要了他性命的人,他居然可以放过,在我的印象里嘉庆的心胸还不至于大度到这样的地步,妇人之仁啊”我低下头,在心里嘀咕着。 我抬起头不屑“那是绿茶婊和圣母做的事情,我二者皆不是。”随即心里又道:“我金睿涵可是有仇不报非君子。” “绿茶婊是何人?”永琰眉头紧蹙疑惑问道 “兰韾,十五哥。”我还未回答永琰,就听见永璘呼喊的声音从永琰身后传了过来,只见永璘策马奔腾,挥动着鞭子飞驰而来。永琰闻声也转身望向永璘飞驰的身影,身后跟随了一班随从。永璘勒紧缰绳,马渐渐地停了下来到我的身旁。 永璘从马上跳下来,紧握住我的双手,双眼满是疼惜地看着我问道:“你有没用受伤,今早才听小月说你昨日和十五哥出去失了踪,我心急如焚,又不好惊动皇阿玛,就自带了些随从沿路寻了过来。” 我的余光处感觉到了一道冷峻的目光在盯着我,立刻抽回了双手,轻福了下身,淡淡回道:“回十七爷的话,昨日十五爷带着奴婢出来,想着寻找一些新鲜花样在万岁爷寿辰当日表演,却未曾想,未曾想走的有些远了,就迷了路,夜晚在山洞里遇到了毒蛇,十五爷为救奴婢身中蛇毒,所以······所以”我看着永璘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不再讲下去。 永璘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凝视永琰道:“多谢十五哥相救兰韾,不过,十五哥能站在这里,想必是蛇毒并无大碍。” 永琰眼中掠过一丝不快,看着我淡淡道:“无大碍,这还要感谢兰韾,可以不顾自己性命为本王吸出蛇毒,否则的话,我也早已命丧黄泉。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看到十七弟。” “十五哥无恙便好。”看着永璘满面怒容,拳头紧握。我心里一紧,想着我现在是钮祜禄·兰韾。孤男寡女单独呆了一夜,作为男友的他,心里怎么可能舒服,何况这个魔鬼十五还故意挑衅。我实在是不希望他们兄弟二人因我而产生隔阂。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十五爷您严重了,奴婢不敢当,奴婢之所以能有命相救十五爷,也是因为十五爷您种善因在前,奴婢才能还与善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众皆平等,今日若不是十五爷,奴婢也会如此做!”刻意轻描淡写的态度显然令永琰有些不悦,冷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还能这样舍己为人。难怪······” “难怪什么?”对于永琰欲言又止的话,永璘急问道。 “难怪会令十七弟神魂颠倒,迥乎不同,一反既往。”永琰平淡说道。 永璘未理会永琰的话,看着我笑道:“这一夜折腾的应该乏了,我先送你回府休息,明日再去府里看你。”我微点了点头,正欲抬步,永琰拦在了我的身前,说道:她的脚受伤了,不便骑马。何况这样也不合规矩,注意些身份才好。倘若被有心之人看见了又该大作文章了。还是去叫一辆马车过来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永璘赞同地微点头,轻声询问我:“还痛吗?”我微笑着摇头,余光刚好再次扫到永琰的横眉怒目。我诧异地看着永琰,心想道:“好你个魔鬼十五,你还生气了,你强制性地带我骑马可以,别人就大作文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安的到底是什么心?一会儿对我温柔似水,一会儿又冷若冰霜。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难道帝王之心都是千般变幻,万般难料”我福身施以一礼,错开身子绕开他,径直向前方走去。 翌日,脚踝处的淤青变成了难看的深紫色,肿消了一些,不想再上药,上过药的袜子换下来都黑乎乎的,自己看着都难受。 除下袜子,正对着自己的脚长吁短叹,小月拿着药瓶过来,我忙摇手,“不用再上药了,已经不肿了,淤青过几天就散了。”小月晃晃手里的瓶子,干净的瓷,泛着极淡极淡的天青色,不同的光线下呈现出不同的晕,好看极了“小姐,这可由不得您了,这可是十五爷送来的新药。小月刚才闻了一下,没有难闻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只是不确定是什么花,只觉得很好闻!而且老爷知道药膏是十五爷送过来的,交代小月一定要给小姐敷上才行。”我伸手接过,打开盖子闻了闻,果然有淡淡的香味。我吐吐舌头,心想这个魔鬼定是有阴谋,他怎么会这么好心给我送药。随手将药扔到一旁,漫不经心道:“你就和阿玛说我已经上过十五爷送的药了。”我开始摆弄玩着脚趾甲 “这样不好吧!老爷知道会责罚小月的。” “你不说我不说,阿玛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真的用了他的药,怕是这腿就废了” “你是怕本王在药里下毒?”永琰走了进来,一脸严肃质问道 我吓得差点从床上跌下,小月紧忙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十五爷” 永琰紧盯着我,却对小月命令道:“你出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小月同情地瞟了我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我满眼乞求,楚楚可怜的看着小月离去的身影,不要走,救救我啊!内心不知呼喊了多少次,却也要面对现实。我尴尬的看了看永琰,苦笑了一下想起身行礼。 “坐好”他呵斥道 永琰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我刚才随手丢掉的药膏,在手心乳化后准备给我揉脚,我惊到把脚缩了缩,小心翼翼地:“不合适,奴婢可以自己来。” 永琰一把抓住了我即将临阵逃脱的脚,厉声命令道:“不许动。” 我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都不敢动,好像一只老鼠见到猫一样。 “这个药膏是皇阿玛赏赐的御用伤药,每个皇子都只有一小罐。对于活血化瘀有奇效,只是不能轻易涂抹,只有用内力推拿才可以发挥药力。”永琰一边解释着一边帮我推拿,我花痴一般看着他,一张和郝仁一模一样的脸,那么帅气,那么温柔。没想到他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可怕,也有细心柔情的一面,一度让我忘记了疼痛。 “看够了没有”永琰突然挑眉抬眼,四目相对,瞬间将我拉回了现实,我的眼神开始闪躲“奴婢是觉得十五爷像我曾经的一个...好朋友。”见永琰没作声,我继续“像郝仁” “本王从来都不是好人,这个世界也没有绝对的好人。”永琰慢慢放下我的脚“可以了,过两日你的脚就可以恢复如前了。” “多谢十五爷”我拿起药膏,双手奉上“这是御用的膏药,肯定很珍贵,王爷还是带回去以备不时之需吧!奴婢的脚没问题了。” “不用了,我还留了一瓶十七弟原本打算送给你的,本王的这一瓶就送给你好了。”我怔住,他炫耀,示威,丝毫不避讳地让我知道,他扣住了永璘送给我的关爱。 永琰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这个药需连上两日,明日本王会继续来为你上药,你好好休息吧!” 我也不知是何原因,竟乖乖地回了一声“好”因为我的这声好,永琰内心欢喜,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冷淡转身后,留下了发自内心的一抹笑。 却在走出房门的瞬间停住了,眼神向右侧瞟了一眼,面部表情立刻晴转阴,眼带杀意离去。 和珅缓缓地从右侧墙后走出来,露出一脸胸有成竹的满意。 树叶已经掉了大半,只要一点点微风,总有些离枝的木叶,同红紫雀儿一般,在高空里翻飞。太阳光温和中微带寒意,景物越发清疏而爽朗,一切光景静美到不可形容。 细想想自己,还真是挺悲摧的,这近三个月的人生,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贪官阿玛,一个地下情的男朋友,甚至还有可能要嫁给一个心里有着其它女人,心思百转千回,性格时而暴躁时而温柔的魔鬼。绑架也遭遇了,蛇也见过了,狼也遇到了,现在脚也弄伤了! “呼……”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脖子僵得很,伸了个懒腰,脊梁附近就感觉好像针扎的一样。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得了颈椎病,在回廊里来回地走动着。 “小姐,您的脚伤刚好,不能太过用力。”小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身凝视她笑道:“没事的,已经好了,十五爷的药真的很有效。这两天躺在床上都快把我给憋疯了,好不容易可以出来透透气,我当然要尽情地放松一下了。” 小月嘟起嘴,小声嘀咕道:“还以为小姐失去记忆会安分一些,淑女一点呢?结果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我斜睨眼看向小月,她却一触碰我的目光就把头低下了,我径直走到了小月面前,右手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问道:“你,说,什,么?”小月转着眼珠舌头打了结一般地回道:“没,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是小姐您听错了。” “咳咳”我轻咳了一声,“好吧!既然你什么都没说,那我们出府去玩吧!”听了我的话,小月不禁大惊失色,叫道:“不行,老爷和夫人已经交代过,府中所有门都严防死守,小姐您是不可能再出府的了。” 我一愣,瞪大眼睛看着小月,不解问道:“为什么?” 小月的眼神左闪右避,不敢与我直视,支支吾吾地始终道不出个所以然,我一看她的反应,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喝道:“你倒是把话给说明白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是又气又急又燥,小月猛地睁大眼睛,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躬身请安:“奴婢见过十五王爷,爷吉祥!” 第十二章 喜塔腊氏 “起来吧!”永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起来声音有些冷淡。我缓缓地转过身,福了福身:“十五爷吉祥!”可能是脚伤刚好的原因,半蹲的身体有些站不稳,微微地颤抖。不禁抬眼看了看永琰。正好对视上他冰冷的眸子,心里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叹道:“这个魔鬼十五又怎么了,我也没有得罪他啊!前两日帮我上药还很温柔,今日怎么又板起一副冰冷的脸。”我依旧傻傻地半蹲着。 “起来吧!”永琰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我又福了福,站起身来,只觉得心里慌得很。实在想不起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心里乱糟糟的。 “小姐,见天儿可能马上就要起风了,小月回屋去给您拿件披风好了。”说着便福身告退。看着小月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怒骂道:“你个小妮子,没事儿拿什么披风啊!把我和这个魔鬼放到一起,不是让我送死吗?”我低头皱眉瞥了一眼永琰依旧紧绷冰冷的脸,揉了揉太阳穴,又叹道:“看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糟糕,我不是死定了,小月,你不要走,快回来。救我!” 不知永琰何时走到了我的面前,低声问道:“脚伤好了么?” “啊,好了。”我忙收敛回心神,“还要多谢十五爷的药。” 永琰突然狠狠地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起。阴沉着脸打量着我,问道:“钮祜禄·兰韾,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我愕然一惊,心想道:“天哪?什么情况?难道他知道了,他知道我不是真的兰韾了?”我强压住心里的惊慌,瞟了眼远处的亭子,面色沉静地说道:“奴婢根本听不懂十五爷您在说什么?也对十五爷问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奴婢除了是钮祜禄·兰韾,还能是谁呢?” 永琰不由得干笑了两声,松开了手,“知道为什么不许你出府吗?”我想了想,摇摇头。永琰又道:“当孤男寡女,烈火干柴,在山洞里独处了一夜。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也是必然的。看来为了你的名节着想,本王是时候去求皇阿玛将你指给我做侧福晋。” “什么?”我惊呼。 永琰冷哼了一声,走到我的面前抚摸着我的脸颊,喘着粗气,说道:“这不是你和你阿玛一直梦寐以求,蓄谋已久的的么?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呢?”说着便在我的额头留下了深深地一吻,顺势将唇向下滑,就在他冰冷的唇正欲贴上我的唇,我猛地将他推开,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道:“虽说奴婢是和十五爷独处了一夜,可你我都清楚,那是在情非得已的情况下。何况我们之间并未做过逾越底线的事情!十五爷您怎么想,奴婢管不着,但是奴婢确实不在乎做您的什么侧福晋。想来十五爷也并非真心想娶奴婢,既不愿意,又何苦勉强自己的心呢?” “你个可恶的魔鬼十五,明明心里有了一个喜欢,不能忘却的女人,却非要在这里折磨我,我是不是前世欠了你的啊!”我在心里气道。 永琰面色瞬间铁青,怒视着我道:“嫁或不嫁,娶与不娶,不是你我说了算。”低头理了理袍子下摆,拂袖转身离去。 我眉头紧皱,感觉自己在疯掉与崩溃的边缘来回徘徊。真的是搞不懂他,他到底有着几副面孔,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穿过廊子拐角处,远远地就看到小月急匆匆的跑来,待站定了方气喘吁吁的说:“不好了,小姐,十五福晋来找您了。” 我漫不经心地说着:“来就来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小月吞了一口口水,瞪大眼睛盯着我道:“小姐你是不知道十五福晋来势有多汹,像要吃人一般。何况,何况小姐和十五爷一起整夜未归,十五福晋不气才怪呢?保不准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呢?十五福晋刁蛮泼辣的劲儿,小姐不知道,小月可是见识过了。” 我心里不由得一个激灵,随后又强装镇定,说道:“那又如何?本小姐行的端,坐得正,身正不拍影斜,脚正就不怕鞋歪,我会怕她?”说着环顾眼四周,深吸一口气,问道:“她在哪里?” “在东苑的亭子里,奴婢叫她到厅里等着,十五福晋不去,还将下人都打发了,让小月来告诉您,只许小姐一个人过去!”小月回道。 我独自一人来到了东苑的花园里,看到了身着橘黄色旗装女子的背影,想着她应该就是喜塔腊氏了吧!未来的孝淑睿皇后,也就是嘉庆的第一任皇后,道光皇帝的生母。正想着,喜塔腊氏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缓缓地转过身,纤瘦高挑的身材,明眸如水,绿鬓如云。鼻翼坚挺,典型的樱桃小口上涂着一抹烈焰红,绝对绝的古典美女。纵使西施貂蝉在世也就不过如此吧!而且一点都看不出来像已经生过宝宝的女人,真是羡慕嫉妒恨啊!不过可惜,寿命稍微短了一点。她既然长得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永琰心里都还能住着另外一个女人,到底那个女人是谁呢?能够将他这么霸道的男人心都夺去,我已经愈发的好奇了。 “咳咳”喜塔腊氏一声干咳,我瞬间收敛了心神,忙福身请安,道:“见过十五福晋,福晋吉祥!” “不必多礼,起来吧!”喜塔腊氏快步上前,笑着将我搀扶起来。 “谢福晋!”我直起身子,看着喜塔腊氏好似一轮弯月的眼睛,她的微笑如同一朵打开的芬芳百合,简直就是倾国倾城。哪里是小月说的那么刁蛮泼辣,真是害我白白的担心,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不知兰韾小姐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喜塔腊氏笑问道。 我微微一怔,又不自觉的低头看了看双脚,朗声笑回道:“早都没事了,不过就是崴个脚而已?小事一桩!”喜塔腊氏正欲开口讲话,我又接着道:“福晋还是叫奴婢兰韾吧!毕竟君臣主仆有别,小姐二字真是折煞奴婢了。” “我方才问的不是你脚上的伤,三个月前,我与王爷一同去华南寺为皇阿玛上香祈福,却未曾想在回府的途中遇到了晕倒在路边昏迷不醒的你。或许是因为你与十七弟的关系,王爷一眼就认出了你,所以我才会和王爷一同将你送回府里,你今日还能够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与我讲话,也全是凭着我与王爷那日的善心,否则的话,你早已渴死在路边了。”喜塔腊氏依旧保持着她那如同花朵般的笑容,可我却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今天来和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哦,原来是要我对她表示感谢! 我恍然大悟般睁大双眼,福了一下身,笑道:“福晋说的是?福晋当日的救命之恩奴婢一直未有机会报答,奴婢再次多谢福晋了。” 喜塔腊氏收敛了笑意,冷哼一声道:“得鱼而忘荃,得意而忘言。古语有云,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素闻和中堂之女钮祜禄·兰韾蕙质兰心,温婉贤淑,十七弟和我这个嫂嫂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既然你二人真心相爱,十七弟准备在皇阿玛寿辰当日请旨赐婚,我这个做嫂嫂的也无可厚非。可是没想到你却背着众人私会王爷,做出此等有违伦常之事,难道就不曾有半分觉得羞耻么?” 对于喜塔腊氏的一反常态,我始料未及。面对她的责难和质问,我一时无言以对,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喜塔腊氏步步紧逼,接着道:“难道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么?你可曾想过你这么做,会让十七弟颜面尽失,也会令你的名节扫地。即使王爷为了保住你的名节将你娶回府里,可你让十七弟,情何以堪呢?”喜塔腊氏顿了顿,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又道:“难不成?你真是在那温婉贤淑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淫贱放荡的心。” “what?说我淫贱,放荡。”我瞪大双眼,咬紧嘴唇,在心中惊呼道。 我嗔睨了一眼喜塔腊氏,嘴角上扬,平淡说道:“福晋方才说了一些什么人根本听不懂的话,劳烦您再讲一遍。” 喜塔腊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不可遏地指着我说道:“你居然敢辱骂我。”我浅笑一下,微福了福身说道:“奴婢不敢?或许是奴婢才疏学浅,词有些不达意了吧!怎敢有辱骂福晋的意思呢?这么大的罪名,奴婢可真担不起呢” 喜塔腊氏从我的身边走过,背对着我,挑衅的说道:“即便你再怎么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你阿玛再怎样费劲心机,也都只是徒劳无功!在王爷的心里,就只有我一人。至于你,也趁早断了那点念想,不要妄想可以飞上枝头。选择十七弟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更加不要仗着你阿玛手里的那点权利就自恃过高。” 我轻笑一声,转身走到喜塔腊氏身旁,抬头仰望天空。一片落叶在空中翩翩起舞,似乎拼尽了全力在演绎人生的最后一段舞曲。旋律是那样的优美动人。在空中尽情地盘旋着,随着它生命的终结,舞蹈慢慢地落下了帷幕,落叶最终还是逃不过凋零的宿命,缓缓地落在了我的脚下。 我俯身将落叶捡起,放在手心欣赏着,半晌方平淡说道:“既然福晋这么有自信,又何必来这里和我一个奴婢叫板呢?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就好像这片落叶一样,何时凋零,何时盛开。一切早有定数。即使它百般努力,千般挣扎,结果还不是一样!” 喜塔腊一把从我手中将落叶夺了去,撕成两半扔到地上,蹙眉怒视我道:“少和我讲这些大道理,将你自己管好,不要再去使一些狐媚的手段勾引王爷,否则的话,你连十七弟也会失去。” “把你自己家的老爷们儿管好就行了,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脱口而出。喜塔腊氏显然没有听懂我话中的含义,满脸疑惑地望着我。我挑了挑眉,将嘴撅起,不再言语,却在心中暗自叹道:“我都已经把自己比喻成苍蝇了,还想要我怎样?” “你在讲什么?”喜塔腊氏不解问道。 我将眉毛上挑,道:“胡话和鬼话?”看了看喜塔腊氏依旧迷惑的脸庞,小声嘀咕着:“就是糊弄鬼的话。” “你又在那嘀咕什么?”喜塔腊氏问道。 “没,没什么?奴婢是在想有些起风了,要不要叫下人给福晋准备件披风。”我答着。 “不用了。”喜塔腊氏白了我一眼,继续道:“真不知道十七弟喜欢你什么?居然可以为了你改变自己。真是可笑。”说着便扬长径直离去。 我福了下身,“福晋您慢走!” 目视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叹:“果然美貌和智慧是不能够并存的,永琰的心机颇深,却也要在和珅面前礼让三分。而她却全然不放在眼里。皇位走向此刻虽已明了,但只要乾隆一日尚未表明公开,所都的人都只能装在肚子里,佯装不知。但喜塔腊氏那一句飞上枝头就足矣表明了她的心迹。你应该庆幸今日听到的人是我,要是传到乾隆的耳朵里,遭殃的就该是永琰了。”喜塔腊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眼中。 第十三章 星辰大海 “韾儿”我一愣,忙回过身看见和珅站在亭子里凝视着我,心想着:“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我和喜塔腊氏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敛回心神,镇定一下,走上前去:“阿玛,您怎么会在这儿呢?” 和珅未答反问道:“回答阿玛,你想取代她么?” “啊!”我惊诧地大叫了一声。 和珅转身走向回廊里,我一路小跑追了过去到他身旁问道:“阿,阿玛,您是什么意思啊!”和珅未理会我,依旧自顾自地走着,我又道:“阿玛您相信我,我和十五爷真的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和珅突然站定,看着我,认真说道:“有没有不重要,是不是也不重要,最后的结果才重要。我和珅这一生只屈居于一人之下,作为我的儿女也只能如此。而你,只能做万凰之王。”说罢留给我一个迷茫的背影。我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和珅穿梭于回廊中的身影。 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水,这都是哪跟哪啊!生活在古代怎么这么难啊 “好无聊,好无聊!救命啊!”我躺在软榻上吵嚷着。小月推门而入,手中端着刻有灵芝吉祥符的乌木茶盘,从茶盘里端出一盘精致的软玉桂花糕和一盘玉寇糕放在软榻旁的黄花梨木的小几上。又端出一个定窑镶金边的青瓷碗,悠悠地升着热气,说道:“小姐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夫人特地吩咐厨房做的。都是小姐爱吃的。” 我瞟眼看了一眼,将头别过另一旁,苦叹道:“每天都是一个花样,毫无新意,再好吃的东西也该腻了。我想吃蛋挞,汉堡,还有披萨······” 小月叹了一口气,端起青瓷碗走到我的面前,半蹲下递给我道:“小姐,这可是夫人亲手为您熬的冰糖雪梨炖雪燕,您一定要喝了它的。”我无奈地坐起身子,接过小月手中的青瓷碗,便看到小月袖口处绣有的紫罗兰花样,不由得想起了那支沉睡于柜中的紫罗兰玉簪,遂开口问道:“小月,你觉得十七阿哥人品如何?” “极其不好!”小月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 我用汤匙一面搅动着燕窝,一面问道:“如何不好,讲来听听!”我开始好奇兰韾爱上的这个男人是否真的值得她付出! 小月在屋里一边踱起了步子,一边讲到:“十七阿哥从来都不上心于朝政,玩心颇重,风流成性。府里的妾室简直是多到数不胜数,至今也没有一个嫡福晋,只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万岁爷赐婚,将海都统家的小女儿赐给十七阿哥做了侧福晋。” “海都统,是海兰察吗?”我问。小月点了点头, 海兰察就是常和福康安一同征战沙场,平定阿睦尔撒纳的叛乱。杀敌无数。战功赫赫,彪炳史册。只是可惜,在永琰还未登基之时就已魂归九泉。 “风流成性”听着小月的讲述,我很难想象,兰韾所爱之人竟然如此不堪,“可是我见到的十七阿哥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他文质彬彬,英俊潇洒,温文尔雅,大概是以讹传讹,流言将你都欺骗了。”我质疑道 小月上前一步,托了下我手中的碗,示意我喝掉,淡淡地说:“小姐可不能被假象所蒙蔽,皇家之人岂能有真心,谣言虽不可全信,但是十七阿哥之事却是千真万确的。” 小月对永璘的评价很执着,使我对永璘更加好奇,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真的如外界传言一般不堪吗? 我一口气喝掉碗里的血燕,将碗交到小月手上说道:“喝完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小月将空碗放到茶盘里,深吸口气,躬身小声说道:“小姐,老爷叮嘱小月看住你,万岁爷寿辰在即,叫您好好准备!” 我一听到“寿辰”两个字就觉得自己死期将近,丝丝苍凉已存在心底。背对着小月趴在软榻上,将头埋在身体里。默不作声!小月见状忙又道:“老爷也交代了,若是小姐不愿意,也不必勉强,反正小姐的各项才艺都是顶尖儿的,只等十五爷安排即可。”伴随着开门的吱呀声,小月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茫然地躺在软榻上,脑中回荡着永琰那日在府里说的话“真正的兰韾是三岁已识千字,能够将唐代白居易的《长恨歌》倒背如流。七岁已能弹出《云裳诉》此等高难曲子。八岁棋艺就已和纪大学士平分秋色了。年纪虽小,却有咏絮之才,出口成章,提笔成文。” “啊!”我抓狂地拍打着软榻,想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时日。一下子难以自持的悲伤涌上心头,我坐直身子,环抱住膝盖,喃喃嘀咕道:“还剩下十天,我怎么可能做到呢?看来我的小命是保不住了,人头马上就要落地了。那我还怎么回到2019年见爸妈呢?” 嘉亲王府书房内,永琰和福康安商讨政事 福康安坐姿放松,永琰则随意地翘起二趟腿:“孙士毅平叛越南有功,皇阿玛今日下旨将他调回京城出任军机大臣,对于我们是件好事。对朝廷更是好事,可以振奋人心,调整一下日渐萎靡的军队。” “孙士毅几日后便可到京赴任,需不需要约谈一下。”福康安询问 永琰果断摆手“无需理会,孙士毅能走到今天,我相信他绝不是个草包,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会轻易站队,更不会站错队。” “是,我知道了”福康安附和应承 “她怎么样?”永琰犹疑半晌问道 “衣食住都是按吩咐给她最好的。”福康安答道 “加派人手,一定要看住她,绝对不能像上次一样险些让她跑掉,更加不可以再出现。”永琰强调 “她每日都在叫着小十七的名字,日日以泪洗面,时间久了未必熬得住,倒不如......” “万万不可”永琰及时打断福康安“我倒是要看看和珅下一步的打算,她准备怎么做。” “可是小十七......”福康安欲言又止 “十七弟玩心颇重,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时间是疗伤的良药,若是皇阿玛给我们指了婚,他也只能选择接受。”永琰淡定解释道“还有,派两个人盯住府里的那个。”永琰补充道 和府内,我侧头看向刚被秋风吹刮开的窗户,将双腿盘坐于软榻上凝神想着“不行,我金睿涵不能够认命等死!”紧接着又长出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心头悲哀又渐生。“不等死又能怎样呢?即使在2019年,报了速成班,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变成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皆能的大家闺秀啊!” 我独自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熙来攘往。道路两旁的小贩叫卖着,吆喝声此起彼伏。青菜萝卜,土豆茄子,雪花甜梨,翠绿冬枣应有尽有,一应俱全。我俯身拿起一个雪花甜梨,放在衣襟处蹭了蹭,大口咬下去,梨水四溅。笑眯着眼睛满足的笑了笑,临走还不忘从腰间拿出二钱碎银子扔给小贩。 “哎,姑娘,还没找你银子呢?”小贩在身后叫嚷道。 我将手举过头顶摆了摆手,继续行走。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都是胡扯!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反正只剩下几天了,就让我疯狂享乐,尽情吃喝吧! “你听说了么?和大人家的千金还未出阁就已经和嘉亲王在野外苟合,听说还珠胎暗结了,还被囚禁起来了。” “是吗?大家闺秀千金也能干出这事儿来呢?真是丢人!” “可不嘛!听说还给她喝了红花呢?孩子都打掉了。和中堂这次脸可是丢尽······” 我戛然停住了行走的脚步,听着渐行渐远的议论声音,回过头,不禁一笑,这些人道听途说,加油添醋,瞎掰的功夫还真厉害,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孩子都整出来了。还真是有写小说的天分,生在两百年前,还真是埋没的她们的才情了! 我刚转过身来,忽地撞到一个人身上,他一把扶住我,才没有摔倒!抬眼看是十七阿哥,目光温润如玉地笑看着我道:“又是偷跑出来的吧!”说着将眼睛瞟到了我手上的雪梨,问道:“甜么?”被他说中,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将吃剩下的半个雪梨扔到地上,尴尬地搓着手傻笑着,他宠溺一笑,拉着我跑开...... 叶落花飞催秋深,菊幽桂扬入梦游。飞花渐欲迷人眼,秋风咋起秋意浓! 已是深秋,天气早已没有了燥热感。老北京的秋天,空气干冽,混合着落叶枯草的淡香,一步一踏,我和永璘走在无人的林间,脚下悉索的落叶声让人感觉好像踩在雪地上一般,光线穿过树林,斜斜的在林间形成几道光柱。走的累了,我靠着大树,慢慢坐了下来。顺手捡起地上一株干枯的野草,将草根放在嘴里把玩起来。 我抬眼看了一眼永璘诧异地眼神,想着自己可能是因为做出了一些有违闺阁小姐行为准则的事儿,赶紧将嘴里的草根吐了出去。想了想,掩笑道:“有点累了!” 永璘的笑依旧宠溺,走到我的身旁,凝视前方,缓缓坐下! 我侧头问道:“十七爷怎会出现在集市上呢?” 永璘苦笑一下,低下头,伸手捡起一株枯草在手里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我每一日都在市集等着你,以我对你的了解,脚伤愈之后一定会受不了府里的烦闷,会想办法偷溜出来的。”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温柔大男孩,本应是满面的春风,无忧无虑生活的皇子,现在却是一脸的愁苦,只是因为一份遥不可及的爱情!想来兰韾不许他公开两个人在一起的原因也是因为和珅吧!真正的兰韾如此聪慧,想必也早已看穿了和珅的心。既不想背叛忤逆自己的阿玛,又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才会将彼此弄到了如此两难的地步。可无论左看,又看,上看,下看,都无法将小月口中那个风流成性,玩世不恭的十七爷与他联系在一起! “自那日送你回府养伤之后,我去给你送过药膏,可惜没有见到你。只能交给小月让她转交给你。无论黑夜白昼,我的脑子里和心里想念着,惦念着的都是你,我不知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也不清楚你的心情好不好。又不敢再去府里看你,生怕被和中堂看穿,只好侧面探听了一下,确定你已无大碍,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那个药膏是御用的,见效奇快,你用了没有?”永璘的眼睛突然发亮,双瞳剪水,似个孩童一般充满了童真。 我不忍伤害他,若他知道真相,知道他送我的药膏被那个魔鬼十五拦截私吞了,肯定会很难过“用了,效果很好,用了两天就好了,谢谢你,十七爷”我发自内心地感谢他,即使我知道他真正想关心的人是钮祜禄兰韾。 他笑了,只因为我用了他的药膏,他开心的笑了,眼神清澈,睫毛浓密,我仿佛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星辰大海,竟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这是我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养心殿外,孙士毅在等候乾隆的接见。 此时和珅刚好与乾隆商议完离开,碰到在此等候的孙士毅,孙士毅福身作揖“和中堂,别来无恙。” 和珅快步上前虚扶一下,说道:“孙大人可是大英雄,折煞致斋了。”随后左右张望了一下“大人可是等着见万岁爷呢?” “是”孙士毅颔首回道 和珅随即笑眯眯问道:“大人这次回国,可有带什么奇珍异宝?” 孙士毅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敷衍道:“老夫此次是奉皇上之命带兵平叛越南,未曾见过什么奇珍异宝,只随意寻得一个鼻烟壶准备献给圣上。”和珅见到孙士毅手中的鼻烟壶一把抢过,玉石材质,虽不名贵倒也算得上晶莹剔透,外观是手绘出的衡水内画,格调高雅,笔触精妙。和珅越看越喜欢“我很喜欢,大人将这个鼻烟壶送给我可好?”和珅问道 孙士毅并没有打算给和珅这个面子,却又不敢直接驳斥,只好小心翼翼试探性回道:“这个是要送给万岁爷的,下次老夫寻个更好的送给和中堂可好?”和珅没有讲话,将鼻烟壶送还到孙士毅手中,笑着走开了。 此时,永琰正在养心殿旁的军机处门外观察着一切。 第十四章 死期将至 “在想什么呢?难道是真的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了吗?”永璘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笑问道。我忙敛回心神,摸了摸额头,撅起嘴,说道:“才没有呢?我怎么会在意别人的话呢?我的人生信条就是能够经受得住多大的赞美,就得承受得住多大的诋毁!既然我的才情在民间早已口口相传多年,那让她们诋毁几句又能怎样呢?” 永璘握住我的手,笑叹道:“虽然你得了离魂症,想不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你的个性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我强硬地挤出一抹笑,试图将手抽出,永璘却加紧了力度,紧握住我的双手,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说道:“兰韾,你现在想不起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要紧,因为我爱你,所以尊重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会逼你!但是我真的好怕,我好怕你会永远记不起我,记不起我们的过往。好怕我会失去你!所以我想在皇阿玛寿辰当日请旨······” “不可以?”我用力将手抽了回来,截住了他将要说的话。不给他继续说的机会,是因为我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喜塔腊氏曾说过,永璘想要在乾隆寿辰当日请旨赐婚。可我清楚,和珅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我虽然知道历史,也清楚永璘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涉及到失去性命!可历史并不是全部,以和珅的实力,让他吃些苦头也是难免的,哪怕他是皇子!何况还有永琰,我真的不想事情无法收场。也不想他受伤害,是因为我的心能够感受到他的真诚,我想,即使是真正的兰韾也会和我选择同样的做法! “看来你还是不同意我公开的做法是么?”永璘微皱了皱眉,语气中有些许急躁“有时候我真的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我和你需要偷偷摸摸,以前你总是说,因为我曾经的放荡不羁,风流成性会让和中堂不接受我与你在一起。你需要我尊重你。可是你清楚,这一年多,我已经为了你收敛心性,脱胎换骨,彻底地将自己改变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爱新觉罗永璘了。我以为··可你还是···还是···”永璘突然双眼含泪,声音微颤,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将头低了下去,忽然觉得自己胸口发闷,呼吸困难,好似感受到他的痛一般,可即便这样,我也不能告诉他真正的原因。我不能说和珅想让我嫁的是未来的皇帝,是他的亲哥哥,我更加不能说我可能死期将至了,寿宴当日,我只要表演节目就会露馅,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钮祜禄兰韾,欺君之罪也就坐实了,脑袋也就搬家了。 “啊······”我寻着声音抬起头看向永璘,拳头打在了光秃秃的树上,嘴唇发颤,泪水也悄无声息地滑落。滴滴鲜血顺着指缝留下,却还浑然不知。我大惊失色,忙拿出绢子,起身为他包扎。淡淡说道:“万岁爷寿辰,普天同庆。每一个人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出现一丝纰漏,惹得万岁爷不高兴!你若是当着朝臣的面请旨赐婚,如果你能够一语中的,万岁爷恰巧心里也是这样想,那答应也就无可厚非。可你的提议若是和万岁爷心里所想不同呢?你要他怎样做?当着众人否决你还是治你一个扰乱圣意的罪过,亦或是降我一个私会谈情的罪名!你想要哪个结果?” “兰韾,你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听到永璘讶异的语气,我的手微微怔住,瞬间又恢复如常,将绢子系了一个结扣,我凝视永璘,笑道:“对错只在一念之间,成长只在一瞬之间。我还是我,时间不同,场合不同,情况不同,人也就不同!”永璘一脸地不敢置信,我仍是凝视着他,心叹道:“不希望你开口,只是不想要你受伤。我的生命或许只能够维持到那一天。如果因为我的离去,可以换回兰韾的生命,我亦甘心情愿。”一阵风吹过,虽说是秋高气爽,可还是忍不住哆嗦,打颤。 永璘直接将我揽入怀中,久久不放手,半晌才开口:“太阳落山了,我送你回府里吧!入夜天气转凉,别再着凉了······我不想你生病,也不想我的心再痛了”永璘小心翼翼地说着 我笑点了点头······ 嘉亲王府书房内,永琰身边的贴身太监鄂罗哩正襟危站。 永琰把玩着原本永璘准备送给我的药膏,淡淡的天蓝色瓷瓶,小巧,圆润。“她是怎么回去的。” 鄂罗哩犹豫了一下“钻狗洞” 永琰停止把玩药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神中带有五分讥笑,五分嫌弃地看着鄂罗哩“狗洞” “是的,兰韾小姐的确是钻狗洞出入的。” 永琰回想起福康安绑架他们那日,我想要钻窗说的话,一声带有三分宠溺的冷笑后自语道:“狗洞都能钻,窗子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对视上鄂罗哩的疑惑眼神,马上收住笑,一脸严肃问道:“还去了哪里?” “兰韾小姐在集市遇到了十七阿哥,两人一同去了林间散步,相谈甚欢。”鄂罗哩见永琰勃然变色,没再继续。 “继续”永琰怒火中烧,双拳紧握,将药膏的小瓷瓶也握的死死的。 “十七阿哥不知为何以拳捶树。”鄂罗哩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兰韾小姐为十七阿哥包扎了受伤的手,随后二人相拥,太阳落山后十七阿哥将兰韾小姐.....” “可以了。”永琰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一般,即使是温文尔雅的面容,燃起火来就好像即将爆炸的高压锅“退下吧!”鄂罗哩俯身告退 永琰看着手中的瓷瓶,忿然作色,用力将瓷瓶摔在地上,声音清脆,碎片散落。 连续几日,永琰都没有再来过府中,自上次偷跑出去被和珅发现后,狗洞已经被堵住,我也没办法再偷溜出去,自然也就没见过永璘。 因着明日就是乾隆的寿辰,朝中各位王公大臣都会携家眷前去恭贺。想到这里,更觉得死期将至,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整夜的翻来覆去,种种念头百转千回在脑中盘旋。生或死就在明天了。不然逃走吧!不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生存在一个不属于我的时代里,还能够逃到哪儿去呢?我瞬间打消了这种念头。眼看着天慢慢地变成了青白色,太阳缓缓地升了起来。听到外面的响动,知道小月和丫头已在外面等候。我掀被而起,打开房门,小月看见我,脸色震惊地说道:“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我苦笑道:“许是因为今日要进宫,有些紧张的缘故,所以昨夜整夜未眠,才导致脸色有些难看。” 小月扶着我坐在铜镜前,为我挽着发,丫头忙碌的为我精心装扮着,竭尽所能把我的美丽都释放出来。弯弯杨柳宫眉,似水带情目,流盼间如秋水荡漾,粉琢凝脂腻玉肤,樱桃粉嫩唇。一身玫粉色的绣金旗袍装,配着白色围领,看着镜中的自己,险些认不出来。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阿玛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我从梳妆台上的紫檀木匣子里,将永璘送我的紫罗兰玉簪拿出来递给小月,淡淡说道:“我今天想要戴着它进宫!” 我从铜镜中看到小月盯着我手中的紫罗兰玉簪,眼神微微地愣了一下,瞬即又恢复如常,接过簪子笑问道:“这支玉簪不是被和敏格格抢走了么?怎么会在小姐手里?”我若有所思地轻叹了口气,还未来得及讲话,小月接着又说道:“小月知道了,肯定是上次小姐独自一人偷跑出去的时候去买的,我当时还纳闷呢?小姐是如此喜爱紫罗兰的人,每一样和它有关的,小姐都会收藏,可上次却让给了和敏格格。起初小月还以为小姐是怕了她格格的身份呢?原来是小姐早就已经知道在其它的地方可以买到,所以才会不屑和她争抢罢了,对不对?” 透过铜镜看到小月频频蠕动的嘴唇,和她那自作聪明的分析,我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垂目看着地上,原本可以进宫见到乾隆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一想到我什么才艺都展现不出来的时候,大家就会发现我是假的兰韾,自然而然地就会被冠上欺君的罪名,人头就会落地。我是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正在暗自寻思之时,和珅遣了人过来说轿子已在府外等候。 我随阿玛额娘一同入了宫,偌大的紫禁城好像一个迷宫一样,我想,除我之外应该再没有人可以站在紫禁城中感受三百多年来所有的风霜雨雪,我似乎看到了康熙的驾崩,雍正的继位,乾隆的退位,嘉庆的惨死,同治的傀儡。一切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身临其境一般。阿玛知我自打失踪之后的性格就比较大而化之,尤其不听话,路上还不忘叮嘱我礼仪和规矩,我也只有不耐烦的连连点头称“是”!其实我很想告诉他完全不需要过于担心,因为他的结局不在此刻,而我却不知道我的结局是怎样?可泣!可叹!可悲! 寿宴是在乾清宫外的御花园举行?红通通的大灯笼挂的满园皆是!纪大学士亲笔为乾隆书写的对联已挂在舞台的中央,横批写着:万寿无疆!上联是:龙心龙威龙德四海扬名一统四万里。下联是:参天参帝参君五湖称霸奉称万万岁。 第十五章 初入紫禁 今日寿宴皇上大开仁德之门,普天同庆!宫中无论身份卑贱或品级高低之人都可参加。王公大臣都携家眷入场。宫内的嫔妃更是个个精心打扮,浓妆艳抹的悉数到场。众人看到我都显现出一丝的惊诧,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颌首微笑,我心里明了,本身兰韾的底子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再加上今日的精雕细琢一番后,怎是一个国色天香,千娇百媚能够形容的了的。阿玛带我一个一个地拜见,舒妃,晋妃,丽嫔,恭嫔,慎嫔,怡嫔,诚嫔,瑞贵人,武贵人,金贵人,新贵人,多贵人······我的身体就一下一下地蹲福。累的我腰都直不起来了。 不远处看见和敏格格与一个婀娜翩跹,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女人一同走了过来,想必她就是当日争夺玉簪时,小丫头口中的荣嫔娘娘吧!阿玛带我过去迎接,俯身请安,笑道:“和珅参见荣嫔娘娘,参见格格。娘娘今日的装扮淡扫蛾眉,明目皓齿,清艳脱俗。绝对会艳压群芳,万岁爷必定会龙心大悦!”听到我这个假阿玛如此卖力地拍着马屁,我也不由得长吐了一口气,心叹道:“眼前的这个娘娘虽说只是个嫔位,但是却能够让和珅堂而皇之,肆无忌惮,费尽心思地大拍马屁,想必她在乾隆心目中的地位可见一斑,应该是十分受宠才是!虽说和珅是有拍马屁的嫌疑,不过他所言也非虚,荣嫔今日的打扮也确实是和其她娘娘迥然不同。和其她人的浓妆艳抹相比较,她的清艳脱俗反倒更胜一筹,也难怪会俘获了乾隆的心。” “兰韾见过荣嫔娘娘,和敏格格”我蹲福了一下。不经意间瞟到了和敏旗头上插着的紫罗兰玉簪,心里暗叫不好,怎么会把这码事儿给忘了呢?上次因为这个玉簪已经把她得罪了。要是让她看到我头上的玉簪,岂不是会不依不饶,没玩没了吗?若是平时,也就和她对抗到底了,可今日是我生死攸关的大日子,还是少惹她为妙。我用衣袖挡住额前,假意擦汗,趁着和敏还没看向我的空档,迅速地将簪子拿了下来,顺手藏于袖口处。 “姑母,就是她,上次在市集上就是她与我抢簪子。”和敏指着我的鼻子,满脸怒容说道。 “敏儿,不得放肆!”荣嫔娘娘斜睨了一眼和敏,怒斥道。继而轻抬了抬手,“起来吧!原来你就是兰韾,本宫可是已久闻你的大名,可是却一直都未见其人!今日一见,当真是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可人儿?”荣嫔娘娘上下打量着我说道。 “姑母,敏儿不依?她欺负我,连十七哥都帮着她,您可要帮我出头。”和敏语带娇嗔,不依不饶地说着。我将目光投向阿玛,只看阿玛横了我一眼,我立刻将目光收回。心中暗想到:“你个小妮子,敢在这时候捅我一刀,此仇若不报,我就不回2019年!”可一下子又泄了气,今日能不能走出紫禁城还是未知之数,哪里还敢想回去2019年呢? “都怪老臣管教无方,还不快向格格赔罪!”阿玛低头陪着礼,顺手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撇了撇嘴,极不情愿地福了下身,懒洋洋地说道“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不对,不懂规矩冲撞了格格,希望格格您能够大人有大量不与奴婢计较。它日奴婢定当结草衔环来报答您的不怪之恩······” 阿玛的一阵干咳声传入耳里,好像一个讯号一般在提醒着我,话说的太多已然是错。我抬眼看了一眼和敏,她只是”哼“了一声,便将头转向一旁。 荣嫔娘娘见状忙打圆场笑道:“陪什么罪啊!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儿,这个小丫头,常与十七阿哥斗嘴打仗,可一段时间不见就想的跟什么似的呢?” “是谁想我啦!”闻声抬眼看去,就远远看见一队人行来,阿玛赶紧在我旁边低声道:“十五王爷,十七阿哥,还有十五福晋你见过了,旁边你没见过的两位是八阿哥和十一阿哥,身后跟着的是他们的嫡福晋。”正说着,一队人已经到了,阿玛上前请安,我也随后跟着,起身时,看见永璘略微一愣。喜塔腊氏先是惊愕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撇撇嘴瞪了我一眼,把头别了过去。第一次见面的八阿哥和十一阿哥反倒面色如常,只是偶尔地扫了我两眼,只有永琰的面色铁青,冰冷瞬间凝聚,紧蹙起眉头。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欠了他的钱。只要一看到我就没有好脸色。 “荣嫔娘娘,”所有阿哥一起请安 “十五爷今日可真是神采奕奕,意气风发。别出心裁地将万岁爷的寿宴布置的别有风味,独具一格。”阿玛微眯眼笑道。 我无奈地在心中摇了摇头,长叹口气,阿玛的拍马屁功夫真是无处不在。 荣嫔看着喜塔腊氏笑问道:“福晋今日怎么没有带着绵宁一同进宫呢?” 喜塔腊氏笑答道:“绵宁生病了没法子进宫,就留在府里让嬷嬷照看了。” “哦,严不严重,不打紧吧!”荣嫔双眉紧锁,关切问道。 喜塔腊氏微笑福身回道:“不打紧,风寒而已!谢娘娘记挂着。”我将喜塔腊氏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看在了眼里,如果没有她那日到府里的寻衅,我可能也就被她眼前的大方端庄所欺骗蒙蔽了。那么,她在府里是什么样子呢?想必也是日日端着,想到这里不禁在心底长叹口气,感叹宫闱中女人的悲哀,根本无法做到真正的自己。 “十七哥,你看我今天有什么特别之处?”和敏走到永璘的身旁挽住他的手臂笑问道。只见永璘上下打量她一番,淡淡说道:“没什么特别之处?还不是和以前一样!” 和敏生气地甩开永璘的手,微嗔道:“你根本就不关心人家,人家今天戴了你送的簪子,要不是因为你送的,我才不会戴这么低俗的东西呢?” 我将目光转向和敏格格的旗头,又无意中将永琰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看着和敏旗头上的紫罗兰玉簪,眉头微蹙,拳头紧握,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瞬即消失!奇怪,他平时应该也是很疼爱和敏的,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呢?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永琰将眼神转过与我对视上,我不知所措地扯动了两下脸部的笑肌,然后慌乱地将头撇开。永璘正欲开口解释之时,太监的一声通报将所有的一切都打断了。 “颖妃娘娘驾到······” 众人福身,作揖齐声请安, “都别多礼了,皇上大概也快到了,放松一些!”随着众人起身的身影,我也缓缓地抬起头,细细端详这位颖妃,继永琰与永璘的生母魏佳氏去世后抚养永璘的养母巴林氏,身着一身金黄色吉服,石青色的领袖。朝冠冠后护领垂金黄绦两条,末缀宝石。佩于前襟的彩帨为绿色,绦为金黄色。慈眉善目,妆容细致优雅。气质大方又不失威仪!除了还没有皇后二字的名分外,无论是从金黄色的穿着再到雍容华贵仪态,她都已经在群臣眼里奠定了位置。 “你就是钮祜禄·兰韾!”颖妃打量我一番开口问道。 我福下身:“奴婢兰韾,给娘娘请安!” 颖妃走上前扶起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出了点意外,患了离魂症,现在好了没?” 我答道:“谢娘娘挂心,身子已大好了,只是从前的事儿还是想不起来。”颖妃用带着护甲的手摸了摸我的脸颊,笑道:“真是美极了,眼睛里透着一股灵气劲儿,难怪······”顿了顿,收敛了几分笑意,继续道:“难怪皇上总是提起呢?” 我礼貌微笑,和敏听后极为不悦,怒气都挂在面上 “皇上驾到!”太监通传喊道 乾隆帝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过来。即使早已过了花甲的年龄,气势依旧在,眉宇间依旧透着帝王的霸气。看来我的确是不需此穿越之行了。等我回到2019年,我一定要用这次的亲身经历作为题材写一本我穿越来的传记,将我所看到的一切事实写出来。让所有的人都能够了解真正的历史。 只见一队太监快步而来,各自按方向站定。又过了一小会儿,才看见乾隆爷缓步行来。众人全部离了位,施然行礼。乾隆过处,全部都是弯腰伏地的人群,场面很是壮观。 乾隆走到主桌前,一声平身,众人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我观看形式,看着一个个都起了身,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乾隆与颖妃坐在上座。八阿哥永璇,十一阿哥永瑆,十五王爷永琰,十七阿哥永璘,各位妃子,嫔和贵人小主福晋坐在第二排。哥哥丰绅殷德与未来嫂子和孝公主以及阿玛,傅恒,纪晓岚,福康安,海兰察及朝中的各军机大臣则被安排在了第三排!家眷子女都坐在旁侧。其他官员则按照官级依次坐到了自己应该坐的位置上去。 在一片喧嚣的锣鼓声中,寿宴开始了。欣赏了两段开场的舞蹈之后,和敏格格手拿琵琶走到了台上,蹲福了一下,笑说道:“敏儿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和敏准备以一首琵琶曲《阳春白雪》来为皇上祝寿,作为送给皇上的寿礼,希望我们大清皇朝可以国泰民安,犹如《阳春白雪》曲子所描绘的意境一般美好!”说罢,和敏开始了弹起了琵琶优美的旋律。 正当所有的人都沉醉在和敏格格的琴音之中,只有阿玛听的漫不经心。我却因为忐忑的内心而不安分地东张西望。 一曲完毕,热烈的掌声想起。我的思绪也随着音乐断了,急忙敛回心神。只见和敏鞠了一躬来答谢众人的掌声! “好”只听乾隆惊呼一声,继续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难得你也可以弹出如此美妙的旋律。冬去春来,秋天收获。不错,很合朕的心意!赏!”听完乾隆的夸赞之后,和敏蹲福了一下身说道:“谢皇上赏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过敏儿的琵琶还是略有不足,素闻和中堂之女钮祜禄·兰韾琴艺如行云流水一般,堪称再世女伯牙?今日也为皇上准备了一首曲子,让皇上能够一饱耳福!” 我大惊失色,浑身颤抖。瞪大双眼,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听乾隆又一声“好”:“朕今日就一饱耳福”随即将目光看向阿玛笑道:“和卿家,朕也是一直耳闻,今日就让朕见识一下吧!” 阿玛起身连称不敢:“小女本登不上大雅之堂,怕浊了皇上的龙耳,今日就算是为皇上献丑了。”阿玛转身看向我,小声地说道:“好好表现,别让阿玛失望。”此时,我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就连我的腿都已经不属于我了。我步履蹒跚地向前走着,多么希望天使可以降临人间,解救我。只可惜,童话故事只能够发生在不现实的格林童话中。我走到永琰面前的时候,一个脚绊,身体几乎向前倾倒的时候,永琰及时的扶住了我,我感激地看向他,泪水早已含在眼圈中,似乎在像他求救一般,只见他趴在我的耳旁轻声说道:“好好表现?不要让你阿玛的美梦成空。”说完只留给我一抹阴险的笑。 第十六章 乾隆指婚 我不明白他那一抹阴笑的意思?也没有时间去想明白了,赶鸭子上架一般走上了台去,刚一上台,下面就安静了起来。不是因为我今日的打扮有多美,而是因为兰韾小小年纪就顶着的才女名声,再配上如花的容颜以及聘婷身姿。众人本就已耳闻多时,今日借着乾隆寿辰的机会才能够一饱耳福,自然是要屏住呼吸,全神贯注了。宫女已经将古琴摆放好。硬着头皮让自己坐了下来将手放在琴弦上,怎么办?我究竟要怎样来解救自己?为什么没有一架钢琴呢?突然开始憎恨自己小时候为什么没有听妈妈的话学习古筝,而是擅自做主学了声乐和钢琴。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皇上的期待,颖妃的平淡,阿玛的期盼,额娘的担心,永璘的欣赏,和敏的盛气凌人,还有永琰,即使和他离的很远,仍然能够感觉到一道冰冷中掺杂着蔑笑的视线投注在我的身上。我的目光定格在了永琰的脸上,久久注视着。熟悉的脸庞让我再一次想起了郝仁!想起他去年为我庆祝生日的时候,唱了一首《蜗牛与黄鹂鸟》版的生日歌。 我忽然灵机一动,站起身,先福了下身,而后缓缓说道:“皇上,臣女今日不想奏琴?”看到乾隆勃然变色,我忙解释道:“因为今日是皇上的寿辰,臣女想要送给万岁爷一份别开生面的礼物。” 听了我的话,乾隆渐渐舒展开紧绷着的眉宇。“你想表演什么?说说看?” “既然是寿辰,那臣女就送皇上一首生日歌吧!”我试探地问着,希望乾隆不要太过于为难我这个未来世界的人。 “若是麻姑拜寿,那就算了吧!朕都已经听腻了。”乾隆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地说道。 “不是麻姑拜寿,是生日快乐歌!而且是黄梅戏版的生日快乐歌。”我连忙解释说道。只见台下的众人立刻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耳边传来影影绰绰的交谈声。 “什么生日歌?你听过吗?” “没听过!” “黄梅戏里有这段吗?” “不晓得啊!” 乾隆也在众大臣的疑问中犹疑了几秒钟,而后说道:“好了有赏,不好则罚?” “臣女遵旨!”我兴奋地应着,向台前走了几步,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再有模有样的做了一个云手,唱到:“祝皇上生日快快乐乐!祝皇上生辰身体安康!祝大清国运更加昌隆!四海升平因国有乾隆!”一曲唱罢,我顺便展示了两个侧手翻后,然后下了个横向一字马,单手抱拳作揖:“臣女钮祜禄·兰韾,祝皇上身体安康,万寿无疆!国有乾隆,更加昌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台下鸦雀无声,我心想道:“难道这招不奏效,是古代人听不惯黄梅戏版的生日歌吗?还是不喜欢我的祝词?不应该啊!还珠格格里的乾隆一听国有乾隆就美的跟什么似的,”正当我在内心思量着,只见乾隆起身拍手,连呵了两声好。众人全部附和一起拍手,我看着台下的永璘,他笑的好开心 阿玛连忙起身跪下:“微臣祝皇上身体安康!万寿无疆!国有乾隆!更加昌隆!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的人一同跪下,齐声贺道:“祝皇上(皇阿玛)身体安康!万寿无疆!国有乾隆!更加昌隆!万岁万岁万万岁!”乾隆的龙心顿时大悦,大笑着连声说:“昌隆,昌隆,众卿家平身吧!” “可是,一首生日歌就将朕给打发掉,未免也太儿戏了吧!”乾隆敛了敛笑意,看着我认真说道。 完蛋了,我显然有些慌乱了,不自觉地抠动着指甲,握紧拳头,心想到:“电视剧就是电视剧,真正的皇帝哪那么好打发,这下可死定了。”就在我濒临绝望之时,永琰站起身来,对乾隆一躬身“皇阿玛!儿臣听过兰韾的琴艺,余音绕梁,三日都不绝于耳,不过儿臣最近也在学习音律,想要借此机会为皇阿玛展示一番。若是先听了兰韾的琴艺,那儿臣的可就恐难登大雅之堂了。”说着瞟眼看了一下我,继续道:“听闻兰韾的嗓音犹如天籁,就让她高歌一曲,儿臣来为她抚琴!不知皇阿玛意下如何?” 乾隆先是看了看我,继而看着永琰笑斥道:“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还是那句话,好了有赏,若是不好,朕第一个就罚你!” 永琰笑着躬了躬身子,“儿臣遵旨!” 我深吐出一口气,缓缓地松开紧握的双手,手心里的冷汗,瞬间就被干涩的秋风所带走,眼看着永琰轻提长袍低头缓步而来,走到我面前,抬起眼帘,幽黑深邃的眼眸直视着我,竟让我感觉他有些魅惑动人,脸颊发热,心脏跳动的节奏律动似乎快了一些。我紧忙眨了眨眼睛,清空脑子的杂念。感觉自己很不争气地一时脑子短路,思想过于混乱。危及生命的时刻,竟然还能动了儿女私情的念头,即使他真的很像郝仁,即使他在关键的时刻为你解了围,他都不是郝仁,也并非是真心帮你,以他颇重的心机,保不准在打着怎样的算盘呢?不过这次也算是他歪打正着了,唱歌可难不倒我,看来我的声乐真是没白学,既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就算是在ktv里,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麦霸。想着想着,脸上不由得挂起了一抹笑容。 “倒是也不必开心的太早,皇阿玛可是挑剔的很,若是唱的不合他的心意,本王定是要受些惩罚,而你,脑袋就准备搬家吧!听到永琰的话,我顿时感觉像是被一道天雷给劈醒了,他的眼里泛着的已是丝丝冷意。 “开始吧!”永琰坐直身子,看着我说道。 我抬眼扫视一圈,定格在乾隆的身上,认真地请了个安,柔声唱道: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骄,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一曲毕,满堂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异,我侧头看向永琰,只见他也将眉头深锁,拳头紧握,跪下身请罪。我开始感觉到事情的不妙,浑身微颤。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骚。你好大的胆子!”乾隆厉声喝斥道。 阿玛额娘闻言跪了下去,连连请饶,“皇上恕罪,小女不懂事,触怒了圣颜。” 我一个激灵,猛地跪倒在地,好不容易在欺君的罪名上蒙混过了关,绝对不能输在这里,既然重活了一次,就绝对不能认命!我用贝齿紧紧地咬住了嫩粉色的下唇,软软糯糯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强撑的坚强。 “启禀皇上,臣女吟唱此曲,却有缘由,臣女不敢欺君,只盼皇上能够听完臣女的话后再决定,是怒是罚,皆由臣女一人承担!与臣女阿玛额娘无关!” “说吧!”乾隆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同时注意到右侧跪着的和珅已经变了几次脸色,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着阿玛紧蹙的双眉和有些抽搐的嘴角,额娘悬挂于眉间的担忧。我却面色不改,暗自深吸了几口气,往地上重重的叩了一个头道:“回禀皇上,臣女认为江山既如此十分娇媚,自然会引得英雄去为它倾倒。只是可惜秦始皇,汉武帝,略差一些文学才华,唐太宗,宋太祖文学固然是有,但是治理国家却稍逊一筹。就连上天骄宠的成吉思汗,也只会拿着弯弓去射大雕而已!数一数以往的英雄豪杰,千古帝王,论才学,论治理,论胆识,还不是要看今朝!---乾隆大帝!” 我曾看过记录乾隆的史书,书上讲他善于谋求美誉,树立个人权威。与康熙,雍正的性格大不相同,十分自大傲慢。喜欢陶醉在“天朝上国大皇帝”“千古第一全人”并自诩为“十全皇帝”!总是声称“天朝统驭万国,天朝抚有四海”否则怎会有纪晓岚的对联:龙心龙威龙德四海扬名一统四万里,参天参帝参君五湖称霸奉称万万岁。 我不卑不亢的夸赞也恰如其分!想着过关也是自然而然的了。当看到阿玛的双眉渐渐地舒展开,脸上显露出一份欣喜之色,我终于松开紧绷的神经,说不紧张都是假的,轻轻呼了口气出来,台上虽然有毯子,可已经跪了好一会儿,膝盖还是痛了起来,偷偷把手拢在膝盖处,用袖子遮挡住轻轻地按摩,无论如何,我的小命是逃过了一劫,正胡思乱想着,乾隆突然开了口,朗声道:“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好一个“还看今朝”,好一个乾隆大帝!”说着侧身看着阿玛笑道:“你这个女儿,可是得了你的真传啊!都起身吧!” “谢皇上{皇阿玛}······”永琰站起身来,又弯身将我扶起。 “咝”我不禁倒吸口凉气儿,腿好麻,身子突然一歪,永琰已是一把扶住了我,让我靠在他的身边,我抬头对他感激一笑,却正好对上他那双清澈冰冷的眼眸,立即站直身子,忽地瞟到喜塔腊氏如黛的细眉,微微锁在一起,有些不悦起来! 乾隆起身,将手中的酒杯放于旁侧的红木小几上,“朕方才已经说过了,不好则罚,若好的话,重重有赏!钮祜禄·兰韾接旨!” 我急忙跪在地上,:“臣女钮祜禄·兰韾,接旨!”仍然不忘在心底苦叹一番,“腿上的麻劲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现在又要跪?长时间这么下去的话,不得骨质增生才怪呢?难怪古时候的大臣找不出来几个活的太长久的,我看都是跪的。” 乾隆朗声道:“和爱卿之女,钮祜禄·兰韾,才貌双全,蕙质兰心,深得朕心!朕今日将你封为兰韾格格,赐令牌,可随意出入紫禁城!” 我先是一愣,瞬即面色如常,紧忙叩头,“兰韾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着台下一脸气愤的和敏,不禁心中暗笑,“格格,我居然成为了格格,以后再也不用给你弯腰请安了,看你还怎么欺负我。哼······” “十七阿哥永璘,钮祜禄·和敏接旨!”乾隆下出的第二道圣旨。永璘与和敏双双跪地。乾隆回身看了一眼荣嫔娘娘,继而转回身看着永璘道:“你二人打小青梅竹马,感情甚好,朕今日就将和敏赐婚于你,为嫡福晋,择日完婚!” 和敏此时的脸已微微泛红,笑逐颜开,连忙叩头谢恩! 乾隆的话一字字都如针锥一般,扎得永璘的心无比剧痛。将和敏许给她,或许才是最好的一个选择,毕竟两人从小认识,青梅竹马。对于彼此的脾气也算了解。何况永璘至今还未娶过正房,而和敏又是荣嫔娘娘的侄女,想必是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去给其它几位阿哥做妾室的。 永璘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淡然却坚定“皇阿玛,请恕儿臣不能接旨,儿臣不能够娶和敏。”众人的目光全部都投到永璘身上,有惊恐的,有惊诧的,有疑惑的,有颖妃担忧的,也有和馨为之愤怒的······而我,是担忧的。以为劝说他不要在乾隆寿宴之时请旨赐婚,就会躲过一劫,可竟未料到乾隆今日会宣旨赐婚,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当众抗旨拒婚。为了一个正室的名分,为了一份爱的承诺,他,做的已然很多了,默默地相守,跟随,再到现在的抗旨不尊,对于兰韾而言,能够有人爱她如此,是幸福的。 乾隆顿时龙颜大怒,喝道:“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抗旨!想过后果么?” 第十七章 凤凰仙子 永璘叩头回道:“皇阿玛,儿臣多年来一直不愿娶正室,是因为感受不到爱。而今日不愿娶,正是因为感受到了爱。在儿臣的心中,那个名分就是儿臣一直守护的爱,儿臣不愿将它送给不爱之人。儿臣甘愿受罚!” “皇阿玛······”永琰在乾隆正欲动怒之时,飞速跑下台,跪倒在乾隆面前,继续道:“皇阿玛,十七弟并非是要抗旨不尊,只是儿臣曾取笑过十七弟府中的侍妾过多,还和他打了一个赌,若是他三年之内府中不再添娶,就将追随儿臣多年的赤兔马赠予他!儿臣当时也就是一时兴起,却未曾想十七弟为了一匹赤兔马竟然如此认真。这事儿说来还是怪儿臣了,请求皇阿玛责罚!”永琰说罢飞速在永璘的耳旁低声道:“如果你想让她死,就否定我所讲的话。” “为了一匹马,也值得赌上三年。哈······”乾隆一笑,众人也都跟着凑趣儿,把刚刚的阴沉暗流遮了过去。我看了一眼嘴角噙着笑的永琰,今天才能够真正地体会到,原来他的睿智是可以不动声色的。而永璘,往日的嬉笑从容已是半点儿不见,脸色一变,还想开口,乾隆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永璘侧头看了看我,便把话吞了回去。我心里倒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开口,不然的话,乾隆必定会严惩我,随便给我一个狐媚,私会,勾引任何一个罪名,到时只会适得其反,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也必然保不住了。 我看着永璘那有些苍白甚至面无血色担忧的脸,他起身时却还不忘强作镇定地看着我。我别过了头,不再去看他。此刻的我,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人虽站在外面,倒觉得原本有些微微刺骨的秋风竟也温柔了起来。 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热闹的最初,天色已入傍晚,灯笼一瞬间全部点亮,夜色透过灯笼散发出红亮色的光,转变成迷离的海洋蓝,一轮明月好似从海面上缓缓地升起,走上舞台的舞姬面蒙薄纱,轻福了福身,将云袖一挥,摆出凤凰舞的起舞势,随着乐师的奏乐声,舞姬一抬手,锦衣舞动,金色漫天,众人仿佛看见一只凤凰独立于天地之间,明月之下。带着俯视苍生的高贵,不染尘埃。她步步生姿,摇曳生香,金钗步摇微晃,云袖长带轻舞,金色的裙带开始翩飞,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固定在了她的身上。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妩媚娇俏,如月中嫦娥一般,不免令人心向往之。同样身为女人的我,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各种琴鼓声戛然而止,全场落针皆可闻,众人抬头凝视着月下的凤凰仙子,极度的静谧中,突然乍起笛声,人人心中惊动,惊还未定,舞姬绵长悠远的嗓音,沁人心脾,渗透肺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舞姬的舞美到极致,媚到极致,软到极致,灵到极致,歌曲是缠绵到极致,深情到极致。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抗拒这样一个变化万千的女子,当然,就算后宫佳丽三千,年过七旬的乾隆也不会例外。 我游目四顾,只见乾隆爷满脸的色与魂授,虽看不见八阿哥的表情,但是斜侧面也能看到他的口微张。定是十分惊讶。十一阿哥的身子微微地向前倾,永璘全程都垂目看地,而永琰的嘴角则牵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侧头看向身旁的阿玛,一副眼开眉展的神情,嘴角略微上扬,赞赏之喜形于色,顺着阿玛的目光投望过去,我看到的是乾隆的笑逐颜开,而非舞台。不禁苦笑了起来,看来对于今日,阿玛早已处心积虑多时,棋子并非我一人。 台上舞曲完毕,台下静谧非常。当舞姬停止旋转,用最后匍匐的姿态倒在台上时,没有人发出声音,耳边里所能听到的,全是人们浓重的呼吸声。片刻之后,叫好之声四起,乾隆连声夸赞感叹台上的仙子如凤凰一般涅槃重生,美哉美哉!回过神来的妃子带着酸意白眼着台上的舞姬,只有颖妃的笑容一如往常,温柔婉约。 阿玛看到了乾隆眼中的狂热,效果是出其意料的好,不免勾起嘴角,这一切都被我看在了眼里,毫无疑问,阿玛成功了。感叹着宫里又要添一位小主了。 覆着面纱的舞姬缓缓地将面纱摘下,绝色的丽容淡淡一笑,如梨花一般干净无暇,上前两步,跪下道:“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民女花玉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起身在总管太监高玉的搀扶下,走上舞台,“将头抬起来”。花玉蓉缓缓地将头抬起,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乾隆不禁笑道:“闭月羞花,粉妆玉琢,出水芙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我扫视一圈后宫各位妃子的面容表情,颖妃温婉的面容上也不禁添了一丝苦涩。荣嫔娘娘更是冷眉怒目。至于其她的人,也只有暗自感叹咒骂的份了。 寿宴终于结束了,我也终于在看似喜庆的宴会里全身而退了,颖妃请旨将我留在宫中小住几日,额娘虽有不舍,却也抵不过阿玛的喜不自禁。毕竟这是朝着他的计划又迈进了一步。 寿宴结束后,我直接被颖妃留到了承乾宫---颖妃的居所。进了门,两个宫女上前对我福身请安。颖妃侧倒在榻上,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福下身:“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颖妃忙道:“快起来,来本宫这里坐。” 我半坐在榻上,细细打量着永璘的这位养母,今日身着湖蓝色绣金旗袍,配着白色的围领,慈眉善目,妆容细致,态度大方之余又不失威仪,让人亲近,又不敢过度失仪。与昨日乾隆寿辰之时有着些许不同。 颖妃拉住我:“昨日是皇上的寿辰,本宫也不便多问,一直听老十七说你生病了,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现在呢?还是记不得么?本宫一会儿请太医过来好好给你诊治诊治,可别落下了病根才好!” 我笑答道:“谢娘娘关心,奴婢的身子已经大好了,阿玛也请太医到府里诊治过,对于从前的事还是想不起来。” 颖妃一边说着,一边坐直了身子,看着我道:“如今你已经是格格了,可不许再自称奴婢了。长得可真是乖巧伶俐,难怪皇上会这般喜爱你,这就难怪老······”颖妃欲言又止,冲着身旁的一名宫女招了招手,一名花信年华,白净的容长脸,一双杏仁眼甚是灵动,嘴角微微上扬,行了礼,态度恭敬,低垂着眼,站在侧边,双手交叠放在襟前。 颖妃笑看我道:“她叫什玛,已经跟在本宫身边七年了,乖巧伶俐,本宫甚是喜欢。你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就由什玛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奴婢什玛,参见兰韾格格,格格吉祥!”什玛福身向我行礼。我忙起身将她扶起,笑道:“别这么多礼了,兰韾在宫中还有望姐姐你的照顾呢?” 什玛颌首一笑,低头道:“奴婢不敢,格格唤奴婢什玛就好。” “哪个什?”我问道 “回格格,什锦的什” “什玛,好特别的名字”我浅笑道 同颖妃不知不觉谈话间,已快到晌午了,只听得外面小太监传:“十七阿哥来看娘娘了。”我一惊,没来由一阵心乱。 门帘一掀,永璘款步进入大殿,见我也在,先是一愣,而后朝我温柔一笑。 “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 颖妃喜形于色,笑道:“快起,可是才下朝,穿着朝服就过来了。” 我走下脚踏,福下身:“给十七阿哥请安,十七阿哥吉祥。” 永璘微笑着扶起我,说了声“别多礼了。”然后笑着坐下:“可不是才下朝么?立马就过来给额娘请安了。”说完,抬手喝茶,突然又抬眼凝视我,眩即又放下眼神。只看着眼前的茶碗沉默不语。我也慌乱地将头低下,颖妃见状忙招呼宫女上些点心小食。回头笑语:“今儿既然已经来了,就留下用了午膳再走也不迟,咱们娘俩也好长时间没有话家常了。正好也当是欢迎兰韾正式入住咱们承乾宫了。” 永璘浅笑着点头应允。 第十八章 恍然大悟 因为永璘的到来,颖妃临时加了几道永璘喜爱的小菜,又特意吩咐另外做了几样清脆爽口的小菜放在我的跟前儿。颖妃膝下无子,永璘的生母令贵妃薨逝之时,他不过才九岁而已,乾隆将永璘交由颖妃抚养,十五年来,颖妃无微不至地照看,关怀永璘。看今日颖妃与永璘亲密的态度,虽不是亲生母子,却早已胜似亲生了。 永璘拿起酒杯先是抿了口酒,一饮而尽。几杯酒下肚后,颖妃苦笑道:“又没有人和你抢,喝那么急做什么?即使心里有苦,那也不能用酒来浇盖啊!”说着便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永璘碗里,“多吃点菜,空肚子喝酒伤胃。” 我抬头看了一眼永璘,微微发红的眼眶,带着隐隐的几丝脆弱,不免让我的心跟着绞痛,本来他已经在颖妃面前强装的很好了,却始终掩饰不住内心的伤感。我轻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我一直都不敢抬头,味同嚼蜡一般地低头慢慢食,我能够感觉的到永璘炙热的目光一直在注视我,我真的很怕,也很心痛,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笑起来可以看到星辰大海,但是今天,他的眼睛里没有星辰,没有大海,只有浑浊和随时会决堤的河流。 用过午膳后,我与永璘走在婉婷的小道上,甚少有人会来这里,十分安静。只有偶尔路过的几个宫女会站在侧旁福身行礼。难怪人人都想要往高处爬,爬得高了,起码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向那么多人请安问候。 “我是不会娶敏儿的。”永璘突然开了口,打破半晌的沉寂。 我停住脚步,看着他的背影淡淡说道:“抗旨是会被砍头的。” 永璘随即也停了下来,转过身,我快速低下头,依旧没有勇气对视他的眼眸,他静静凝视着我,半晌,方开口道:“我不能够勉强你的心,在你还未想起我的时候,强制性地将你要过来。但是我也不能勉强自己的心,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是你曾告诉我,心若是没有栖息的地方,走到哪里都是流浪。我的心只有在你那里才能够停驻,既然已经交给了你,就没有第二颗能再交给别人了。”说完,默了一会,接着说道:“我好歹也是大清的皇子,即使抗了旨,皇阿玛应该也不会要我的脑袋”永璘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我鼓足了勇气抬眼,他含情脉脉地注视我,“这里,只能够容许你的停驻。” 永璘的一番话好像偶像剧里的暖男表白,我虽感动,但是面上却未露分毫,我怕他看出我的迟疑,怕他看出我的感动,我更怕,我的心真的会想栖息在他的身上。好想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兰韾,我没有兰韾那么地完美,自私的我,不完美的我,真的不配你这么完美的爱。 我看着永璘,他的眼睛很红,这一刻虽没有星辰大海,但是我看到了好像太阳将要升起时天边的那一抹红霞,当太阳缓缓地爬上来,露出了娇羞的笑脸。真的好好看,无论何时,何地,何事,他都是那么地温柔。我笑了,终是没抵得住他那既温柔又深情的眸子。 对于永璘来说,我的笑就是给他的回应,他瞬间眉开眼笑,我想,最高兴的笑大概就是眉开眼笑了吧! “自打你失踪后,我们就没有再去过《璘兰小院》了,我每隔两日就会过去打扫一下,更换新鲜的紫罗兰。”永璘开口道 璘兰小院,是什么地方?永璘注意到了我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笑道:“那里是我们的家,我也真是糊涂,你连我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还会记得《璘兰小院》呢?没关系,慢慢来,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记起我们相识相爱的过往!”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心想着,“有朝一日,若是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兰韾,还会如此待我么?璘兰小院,永璘和兰韾。那是你和她的爱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心里开始不自觉的低气压,默默低头瞬间,目光停留在永璘腰间系着的一块通透的羊脂玉上,玉佩中间还有一个“寿”字。总觉得它似曾相识一般,不免多看了两眼。 “你的玉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除了中间的这个寿字不一样,外观都一样!”我微皱起眉,思索片刻,开口说道。 永璘托起腰间玉佩,看了一眼道:“或许你是在十五哥身上看到的吧!” 十五爷,我愕然一惊,忙问道:“十五爷的玉佩中间是‘福’字么?” “不是”干脆果断的回答,不免让我的心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永琰那日与我一起被绑架,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永璘又开口道,“十五哥的玉佩是个‘禄’字,福康安的玉佩才是‘福’。去年中秋缅甸进贡三块上等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玉佩,分别是福禄寿三个字。皇阿玛就将玉佩赏赐给福康安,十五哥和我了,怎么,你才刚进宫,就见过福康安了么?” 我未答反问,“除了你们三人之外,还会有其它的人佩戴此玉佩么?” “不会,这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彩纹羊脂玉,一共就雕了这三块,世上不会再有一样的了。”永璘见我脸色有些苍白,神色微怔,又问道:“为什么这么关心这块玉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兰韾,兰韾······” ‘啊’我缓过神来,忙问道:“怎么了?” “是我要问你怎么了才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块玉佩,而且还有些魂不守舍。”永璘蹙眉问道。 我怔怔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在这件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能妄下决断,更加不能够让永璘知道,否则只会让他们兄弟间的间隙有增无减。 我努力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想让永璘看出任何的不妥,轻笑道:“我没事,就是觉得玉佩罕见特别,很喜欢,所以多问了两句。” 永璘微微一笑,伸手便要解下腰间的玉佩,我见状忙用手拦道:“不要,皇上赏赐的,是要随身携带着的。”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永璘认真道 我摇摇头“这个真的不行,听我的好吗?”永璘拗不过我,只能乖乖点头“好,全都听你的,以后我只听你的。” 他这总是突然间的表白,我多少有点招架不住,眼神开始躲避,快速转移话题:“时候也不早了,你该出宫了。” 永璘宠溺一笑,“好,听你的,我明日再去额娘那里看你!”说完,用勾住的食指轻轻划了我的鼻子,留下一抹温柔的笑便提步而行。 天色渐晚,夜色微露。我漫不经心地在花园里闲庭散步,脑海里想的都是那块福字玉佩,疑问渐渐填满心底。如果那日绑架之人真的是福康安的话,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永琰么?可是据我所知的历史,福康安应该是一心辅助永琰的贤臣才是,征战沙场,平定叛乱,乾隆亦是偏爱有加,犹如亲儿。为何要做出这么大逆不道,诛九族的事情来呢?曾经看过一本关于乾隆的野史,里面记载福康安其实是乾隆的儿子,难道是真的,难道说福康安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才想要害永琰吗? 正想着,一袭淡雅明亮的锦袍,从远处疾步而过,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腰间摆动的福字玉佩,难道,他就是福康安!我心一紧,忙尾随他身后。 福康安的脚步应声而止,缓缓转过身来,幽深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令人恐惧的寒意。对视上我的眼睛后,神色微诧,随后从嘴角渐渐逸出一丝笑来,躬身道:“福康安见过兰韾格格!不知格格尾随福康安身后所为何事?” 看到他那一瞬间诧异的目光,我就已经确定了,绑架之人便是他!一想到那日在山洞所遭受的苦,憎恨他的心便又加深了几分,深吐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气,勾了勾嘴角,问道:“怎么,福大人见过我么?” 福康安凝视着我,点点头笑道:“在皇上的寿宴之上已经欣赏过格格的才情了。” 听到福康安的回答,我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继续问道:“那么,我应该怎样称呼你呢?是福大人,还是伊尔根觉罗·阿尔泰的公子。” 福康安有些发怔,怔怔看了我一会儿,摇摇头,苦笑道:“福康安愚钝,有些不明白格格的意思。” “装傻可还行”我内心鄙视 福康安瞅了我半晌,见我没有任何动静,微微叹了口气,问:“格格若是没有其它事情,福康安就先告退了。”说着,作了个揖,转身提步而走。 看着福康安离去的背影,我嘴角的笑渐渐消失,嘴里有些苦,心却有不甘。我快步而走,赶在他身前挡住,盯着他问:“为什么你要冒充伊尔根觉罗·阿尔泰的儿子,为什么要绑架我和十五爷,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可知道,你犯下的是诛九族的大罪吗?你到底有什么阴谋,快说!” 福康安又是一阵无奈苦笑,问道:“格格何以认为福康安就是绑架格格和嘉亲王之人呢?” 我微低头指了指福康安腰间的福字玉佩,说道:“缅甸进贡的彩纹羊脂玉佩,共三块,玉佩中央的字分别是福,禄,和寿。皇上将三块玉佩分别赐给十五爷,十七爷,还有福大人你!兰韾斗胆揣测圣意,皇上一直以来对你疼爱有加,视如亲子。三个人的排行里,福大人居首,而且大人的名字中刚好有一个福字,所以将这块福字玉佩赐给了你,那日绑架我和十五爷的首领,腰间刚好系着的就是这块福字玉佩,又这么恰好,我注意到了玉佩上面的花纹,这种彩纹羊脂玉百年都难得一见,想必世上不会有第二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自然也是不可能了。大人,兰韾分析的可有不妥之处?” 第十九章 真相大白 福康安突然放声大笑,“格格真是冰雪聪明,没错,绑架格格的人的确是福康安。” 见他如此大笑,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没有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快。我愕然一惊,心想道:“糟了,他不是想要杀我灭口吧!这月黑风高之夜,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在这里审问他的罪行,不就是找死么?” 我不由自主地不断眨着眼睛,期期艾艾道:“我,我可,我警告你,不要想着能,能杀我灭口。好歹,好歹我现在也是个格格,杀了我,你的罪名,可是很大的。” 福康安嘴角上扬,露出一副诡异的笑,一边向前迈着步子逼近我,一边说道:“如果连杀阿哥的罪名我都敢承担了,难道还怕再杀了格格么?” 他一边向前走着,步步紧逼我,我一边向后退着步步逃离他,“难道,你,你就不怕我去告诉十五爷吗?” “本王已经知道了······”身后传来男子爽朗的声音。 福康安绕开我身旁,向我身后走去,我喘着短却急促地气息,缓缓地转过身,看到永琰一身青色长袍站在前方,腰间也系着那块‘禄’字彩纹羊脂玉佩。我深深地吸吐出一口气,见福康安走到永琰面前躬身行礼,我不禁倒抽回一口冷气,愣在原地。 只见福康安在永琰耳畔轻声耳语着,永琰微点了点头,福康安站到永琰身后,还不忘侧头瞟了我一眼。 我呆立在原地。感叹着自己的愚笨。原来真的是他,一切都是他的主使。打晕,绑架,逃脱,山洞,毒蛇,饿狼,心中有千百疑问和委屈。看着永琰一步步地走到我的面前站定,我的全身不由得颤抖,身体渐渐地冰冷,那种寒意,鲜明,彻骨,还带着几分恐惧。 “很想知道为什么?”清冽而深沉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在我的身旁,短促地响起。“自你失踪之后的再次出现,故意冷落十七弟,将怀抱投向本王的时候,本王对你就已经产生了一种厌恶感,当然,这种厌恶感里包含着你的阴谋。为了想要成为本王的福晋,你和你的阿玛真是煞费了苦心。本来是想要试探你,可没想到却被你识破,反而令你有机会同本王反演了一出戏。” 我的眼中闪出一丝疑惑,“我演了什么戏。” 永琰左手环住我的腰身,右手则是带着几分嘲讽的姿态掐住了我的下巴,道:“本王命人放的是一条除了毒液的蛇,那条毒蛇是你放的吧!”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阴谋,我没有解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问道:“想来十五爷那日的舍身相救也并非是出自真心了,您没有预料到会有多一条的毒蛇出现,才会阴差阳错地救了我,其目的,也只是想要试探我会不会见死不救,对吗?”亏我还有点感动,我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觉得自己蠢得无药可医。 永琰阴沉着脸回道:“没错,只是本王没有预料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工于心计,早已洞悉本王的一切,能陪本王将计就计。” “我没有。”我反驳道。 永琰一时阴沉的脸色,又恢复了笑意,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如果你没有,你怎么会在福康安冒充伊尔根觉罗·阿尔泰儿子的时候说出那样一番话,难道你会不清楚你的阿玛是怎样的一个人吗?如果你没有,在本王与你被绑架之时,你为何就能断定本王一定不会死。起初本王是不敢确定,可当你与本王失踪一夜,孤男寡女单独相处的时候,你的阿玛,宁可冒着女儿失去名节的危险,都没有出动任何人马来找寻你,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么?”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不明白他没来由的恨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要怎么办?难道我能告诉你,我断定你不会死的原因是因为我从未来的世界过来,我了解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吗?我不能够,何况他也不完全错,阿玛的确是没有找寻我,原因也的确是如他所想一般。我没想到真实的嘉庆心思竟然会如此的缜密,缜密到有些可怕,令我心生畏惧。我的双目通红,瞬间蓄满泪水,盈盈欲滴。 “这也是你手段的一种吧!”永琰看着我的眼,毫无怜惜之情,淡淡说道。 我顿时恼怒成羞的愈发挣扎起来,想要挣脱他。然而,这样的挣扎,在永琰执意下的动作,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寿宴之上你的表现很好,将皇阿玛哄得十分开心。那名舞姬的到来也很恰合适宜,皇阿玛日日欣赏着她的舞蹈,陶醉其中。你的‘梦’,也即将实现了,是应该开心的。”永琰仍然保持着冷冷的笑意,只是强调了“梦”这个字! 我愤愤地同他对视,“我根本就没有兴趣做你的什么人!如果我真的要嫁,十七爷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不是!” 永琰听闻我的话,怫然不悦,捏住我的脸颊恶狠狠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他爱的是你吗?你确定他想娶的人是你吗?”怒视我半晌,脸色才缓和了起来,凝视着我的眼睛,语调平缓,不带半点感情说道:“都不重要了,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等着吧!”说着便将手收回,拂袖离去。 看着永琰和福康安渐行渐远的背影,好像有一股力量把我从扑腾的水面往深处扯着下沉,我失去的所有的力气,无力挣扎,瞬间瘫倒在地。 我的全身肌肤都在颤抖着,整个人,像是被抛上岸的鱼,濒临死亡。“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真的要赐婚了么?现在的他恨我到如此地步,如果真的嫁给了他,我回到2019年的希望不就彻底地破灭了吗? 想到这里,我的心底,盈满了绝望,还夹杂了悲哀。悲哀到,不会哭泣。 “你真的觉得那条毒蛇是她放的吗?”福康安问道 永琰轻笑“怎么会,她没有这种本事,应该,也不会有如此心计。只是和珅那里还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联系,要再多观察一段时日。” “方才为何不解释,那日的狼与你无关,只是意外。”福康安不解 “如果我杀了人,你会不会在意我杀了一个还是两个?”永琰挑眉反问 福康安会心一笑,继续道“想不到她如此聪慧,可以凭玉佩查出真相,还这么了解玉佩的出处,令我今日避无可避。” 永琰冷笑“她哪里有这么大本事,还不是因为小十七。” 一夜辗转无眠,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永琰深邃的眼眸,冷冰冰的面庞和一番嘲讽的景象。心下已乱成一片麻,怎么理也无法理清头绪,从兰韾的失踪再到我的穿越,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阿玛如今一心想的就是怎样让我成为永琰的侧福晋。而永琰在心底也已经认定我和阿玛就是同样的工于心计。对我已经起了恨意。不知要怎样了结此事才算上策,既让他打消对我的恨意,又可以让阿玛断了将我许给他的念想。就这么胡思乱想,不觉天色已发白,勉强让自己闭上眼睛,却始终无心睡眠。一咬牙,翻身坐了起来,唤丫头进来服侍。 “格格不再多睡会儿?天色还早,都没亮透呢?”什玛进来顺手剔亮烛火。半明半暗的黎明,分不清楚是何时,一瞬间的怔忡。 “反正我躺着也是睡不着,还不如早些起来。”说着自己便下了床,踏着鞋走到妆台前坐下,只一夜时间,两只夸张的黑眼圈,憔悴的面容,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十岁一般。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险些认不出自己来。 什玛出门端了水进来侍候我洗漱,然后又默默地站在身后替我梳发,始终寡言少语,是个沉稳的女孩子。 今日用过早膳之后,信步走出暮雨阁。一路上太监宫女忙碌奔波。清早,乾隆已下旨,不顾群臣的反对,将舞姬花雁蓉破格晋封为蓉贵人。又传旨晚上宫宴,在京的皇子,格格以及三品以上的大臣都要参加。今晚应该可以见到永琰,看来我要好好思虑一番,想想怎样可以化解他对我的误解和恨意。 下午早早的什玛就忙着帮我收拾打扮。看着镜中稚气还未全消的自己,想着自己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除了会弹钢琴,其它的什么都做不了。没能够尽到一个孝顺女儿应尽的责任,伺候父母在旁。眼泪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什玛见状,忙用帕子替我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道:“格格,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还是去传太医来为格格诊治一下。”话音刚落,便要往外走,我一把将她拉住,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她,轻声道:“我没事,不用传太医。只是有点想阿玛和额娘了,所以一时才没有控制住。” 什玛笑道:“想必格格是第一次离开家,所以有些不适应而已?不过没关系,今晚的宴会格格就能够见到了,奴婢就为格格打扮的漂亮一些。” 我笑着点了点头······ 什玛为我画了一个微微上挑的眉形,加重了一些眼影的颜色,嘴唇上的樱桃红,再配上一件淡粉色的旗袍,外加上海洋蓝绣金叶子短褂,白色的围领。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稚嫩,看着镜中的自己,竟觉得有一丝妩媚。 无聊的宫廷宴会早早拉开帷幕,众位嫔妃阿哥福晋格格,阿玛额娘以及王公大臣渐渐到齐,各自坐定,我也摆出标准笑容,听着颖妃的指示,向每个人施礼问好。笑的脸都有些僵直了。 趁着乾隆爷还没来的空档,所有的人也都闲聊了起来。永琰与福康安谈笑风生,窃窃私语。回头时不经意看见不远处永璘脸上一丝了然宠溺的表情,我也慢慢地扩展开笑容。他轻轻地冲我点了点头,我也遥遥地冲他笑了笑······虽然我的笑意中并不包含他对我的那种爱意,但是经过最近的相处,我愈发觉得他真的是一个没有脾气,不端架子,憨态可掬的大男孩,想要和他做朋友的心,的确是真的。 我无聊地游目四顾,突然对视上了和敏格格的视线。她恨恨地死盯住我,我立即冲她露了个无比灿烂,略带挑衅的笑。心想,我气死你!只见她恨恨地怒瞪着我,我不以为意,可是突然之间,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抿抿嘴角,将手挽住身旁的永璘,挑眉冲我一笑。永璘定定地看了看我后,想要挣脱开和敏的手,只见和馨用力将永璘的胳膊挽住死死地,撇了撇嘴,斜睨了我一眼!我忽然间觉得浑身一股凉意,打个哆嗦。本以为和敏只是个刁蛮任性的小女孩,可今日看来,是我低估了她。女人捍卫爱情的能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还没来得及我给出任何反应,尖细的太监声传来:皇上驾到。一众人离了位,弯腰伏地行礼。新册封的蓉贵人尾随其后,带着微笑扶着乾隆。从我身边经过时,忽觉得这抹明黄十分耀眼夺目。 第二十章 一命之恩 仔细算来,自打上次寿宴见过乾隆爷至今相隔已有半月,不是第一次相见,却依旧心惊胆颤。虽跪了一地的人,但一个连喘大气的人都没有。待乾隆爷坐定,总管太监李玉高声叫道:“起。”大家这才纷纷起身站立着。乾隆爷笑看了一圈底下的人,说道:“都坐吧!今日纯属家宴,都随意些!” 众人齐应:“遵旨!”各自落座。乾隆虽是放话随意些,可是我看大家依旧小心翼翼,该守的礼一点也不敢怠慢。 酒过三巡,席上的气氛才算真正的活络了起来。永璘与八阿哥,十一阿哥互相逗起乐子来,永琰则是与刘墉,纪昀,孙士毅等军机大臣相对举杯,谈笑饮酒。此时,我见阿玛走了过去,先是和永琰以及各位大人寒暄一番,然后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玉石材质的鼻烟壶轻蔑笑道:“孙大人,我最近淘到一个鼻烟壶,还要劳烦你帮着过过眼。” 孙士毅怔住了,这个鼻烟壶正是早前他送给乾隆的。他知道和珅小气记仇是出了名的,此举就是为了向他显摆,或者说是告知,他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得到,哪怕是皇上的,皇上对他的宠爱超乎他们的想象,可以随意拿走宫中任何一件他想要的。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永琰打圆场道:“和中堂之物,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何需旁人过眼。”永琰看向我微笑,问道:“是吧!孙大人!”阿玛顺着永琰的方向也看向了我,我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嗝,还是被吓的。他什么情况?居然冲着我笑,确定没吃错药,我一脸嫌弃。 孙士毅连连点头称是。 颖妃知我思念家人,便安排我与阿玛额娘,还有哥哥嫂嫂坐到了一起,看着众人吃吃喝喝,饮饮停停,笑笑看看,本想着幸逢盛会,怎么也要尽情享受一番才算值得!却不料席间,各个大臣的夫人陆续过来与我攀谈饮酒,搞得我应接不暇。很是心烦。我心如明镜,来人都是看在阿玛的面子。纵使千百万个不愿意,也要强迫自己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来应对每一个想要讨好的人。 好不容易将一拨拨的来人打发走,映入眼帘的却是喜塔腊氏紧蹙的眉头和怒视的目光。想必她对我的恨意依然停留在我与永琰彻夜未归的事情上,我无力解释,也无心再生事端,让永琰找到一个更厌恶我的理由。所以只能将头别过,躲避她如利剑般锋利的目光。 我趁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酒宴的现场。夜晚的清风袭人,已近冬天,带些凉意,却能够吹得人清醒。不过,即使脑子醒了,心却还醉着。漆黑的夜晚,借着明月释放出来皎洁的月光,走在迂曲婉婷的小道中。 看到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一个人,独自饮着酒。脚步不由自主地径直走了过去。那人听闻脚步声,回身看向我:“来者何人?” 是他!竟然是福康安!他怎么会在这里?看着我有些微愣的眼神,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躬身请安道:“福康安见过兰韾格格!” “福大人免礼,今次算是兰韾第三次见到大人了,却不知要以怎样的心态来与大人交谈。”我边说边走到石凳旁坐了下来,继续道:“大人也不必拘泥于繁文礼节,请坐吧!”福康安应声而坐,回道:“想必格格还在为了上次的事情而责怪于下官,其实·····” 还未等福康安讲完,我便截道:“大人不必多说了,为人臣子,许多事都并非自己所愿,兰韾完全明白,也并未记恨大人,何况大人也没有伤害到兰韾。” 福康安再次躬身道:“格格不计较那是格格您的大度,福康安早已耳闻格格的兰心蕙质,寿宴之上格格所唱之曲想必也是格格所作,才情着实是令福康安钦佩。” 我深吸一口气,浅笑道:“大人真是谬赞了······”淡淡的微笑实际上是想要掩饰自己的心虚和不安。 “敢问格格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不是应该在宴会之上么?”福康安开口问道。 我先是微笑不语,而后开口道:“那大人您呢?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留在御花园里饮酒作乐呢?” 我与福康安四目相对,相视一笑,只见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看来这也是他的心声,为官之人也并非每个人都喜好官场!难怪一生如此清廉!如此便又多了一个反贪污腐败的人,难怪可以和永琰惺惺相惜,志同道合。看来阿玛已然成为众矢之的。 “福大人既然不喜好官场之风,喜爱田园般的生活,却为何还在此处停留呢?”我疑惑问道。 福康安斟满杯中的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一饮而尽。“朝中还有我未完成的事和未尽的责任,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听到责任二字,我不由得从心底叹道:“一句责任牵绊住了你,却让你得不到自己所向往的生活,而这个牵绊,一牵就是一世。如果你知道你的命运,如果你知道你会死于六年后,你是否还会继续坚持去完成你未尽的责任呢?” “格格,兰韾格格······”被福康安的唤声叫回,我收回了悲伤的思绪。 “格格的神态好似有些哀伤,在哀伤中又似乎有些不能言说的秘密一般。可否同下官讲一下。”福康安试探道。 “可能是兰韾不胜酒力的缘故吧!头脑有些不清醒了。并无掺杂大人说的些许其它。”我微微将头抬起,看向福康安说道。 “或许是下官多想了吧!总觉得格格的思绪和目光似乎在替下官感叹惆怅一般。”福康安笑答。 “福大人您也想的未免多了些,兰韾与大人不过数面之缘,互不相识,大人您的官运也一路顺风顺水,清正廉明,深得皇上器重,何来感叹与惆怅呢?”我冷静地回答,却在心底倒抽入一口凉气,没想到福康安的观察力竟然如此洞若观火。与在书本上了解的他大相径庭。 我与福康安会心一笑,良久未开口,福康安自顾自斟饮壶中酒。远处传来了什玛找寻我的声音,打破了半晌的沉寂。 什玛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站定“格格,您可让奴婢好找啊!”随后看着一旁的福康安有些微怔。 我看了一眼福康安:“这位是福康安,福大人!” “奴婢什玛见过福大人,大人吉祥!”什玛福身行礼。 福康安抬了抬手,示意什玛起身,随后又凝视着我道:“我已出来许久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先告退了。”说着便向我躬身作揖,转身离开。转身之际,福康安袖口处露出一抹白色,突然秋风乍起,那一抹白色从福康安的袖口处飞出,来到我的脚下。或许是因为轻飘的缘故,福康安并未有所察觉。 我低头细看,竟是一方白色丝绢,丝绢上还有未清洗的斑斑血迹。还未来得及唤他,便看见他已转弯,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什玛将绢子拾起,交到我的手上。我透过血迹清晰地看到手帕一角处绣有的“蘭”字,不禁心里一惊!回想起那日在深山野林里遇到野狼的一幕,原来那日救我的人,对我有着一命之恩的人竟然会是他! “格格,我们该回去了,离席的时间若是过长,恐怕万岁爷会不高兴的。”什玛轻声唤道,我敛回思绪,将绢子放于袖口处,淡淡说道:“我们回去吧!” 满人尚武好酒,菜不见吃多少,酒坛子反倒是空了许多,夜色已深,乾隆的兴致却颇高,又传了歌舞,一派富贵繁花景象,多少脂粉金钗旖旎。 我偷偷看向福康安那席,他坐定了静静地喝酒,云淡风轻,面色微红。永琰则是嘴角带笑,周旋于前来敬酒的众大臣间。看来他只有在面对我之时才是一副冰冷的面庞,可见他恨透了我的心。福康安偶尔闲闲的说上几句,又站起身陪喝几杯。落座之前突然对视上我的视线,填满酒杯,笑冲我轻一举杯,一饮而尽。我也遥向他笑,斟得满满一杯佳酿,仰脖子全部喝光。 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知道自己喝下去多少,只知道心头满满的都是暖意。才一偏头,模糊看见隔了两桌的永璘似看着我蹙眉沉思,见我也看向他,便摇了摇头,将面前的空酒杯倒扣在桌上。我知道,他是不想要我再继续喝酒,免得我酒劲上头,身体难受。我也随后晃悠地摇了摇头,拿起酒杯欲再斟饮,一旁的额娘夺过我的酒杯,喝道:“韾儿,不要再喝了,一个大家闺秀满身都是酒气,像个什么样子!” “今日就点到即止吧!以免耽误正事!”阿玛饮了一杯酒,淡淡说道。 “正事,什么正事!今天的正事不就是喝酒么?”我一愣,眨了眨眼问道。 第二十一章 永璘抗旨 “宣,兰韾格格上前觐见。”李玉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一个激灵。阿玛笑着将我扶起,我低下头,快步走上前去跪下。 我微微将头抬起,皱眉看了一眼乾隆,心里暗叫不妙,“糟了,该不会是要赐婚吧!我警告你,可千万不要啊!他现在这么憎恨我,你要是把我嫁给他的话,我哪里还有命回去2019年呢?”突然发现乾隆微眯了眼看着我,我一惊,忙又垂了眼。 “钮祜禄·兰韾。”乾隆开口唤道。 “臣女在。”我颤颤地叩了个头,不知是起了风的缘故,还是酒劲有些上头,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乾隆看着跪于地上瑟瑟发抖的我,问道:“朕今日将你许配给嘉亲王作为侧福晋,你可愿意啊!” 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让我给蒙对了。我暗自捏紧了拳头:“回皇上的话,臣女不愿意!”这回完蛋了,公然抗旨的大罪,不要说回去2019年了,今天能够活着走出紫禁城已经是个奇迹了。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早都告诉过自己冲动是魔鬼了,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 场内霎时静的落针皆能闻到。永琰突然侧过头,眼带惊奇地看着我。永璘则是惊讶之余眼含担忧。福康安淡然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喜塔腊氏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阿玛嘴角泛起的丝丝笑意。都被乾隆的笑声所打破。 “和爱卿,这回你可是输了。朕可是比你更加了解你的女儿啊!”乾隆笑看和珅道。 和珅忙站立起来,躬身回道:“那自然是,万岁爷向来都是料事如神,明见万里,闻一方能知十。微臣定是无法赢过皇上的。” “朕知你性格刚烈,不肯屈居人下。这样好了,你的名分虽为侧福晋,朕准你待遇与嫡福晋并齐,作为平妻,无分大小。这样,你可还愿意?” “额······” 我回过头,看见了被和敏与颖妃拽的死死的永璘,捏紧了拳头,脸色苍白,嘴唇抿得死紧。我的心里不由得一紧,看着所有人扭曲各异的表情,听着周围乱糟糟的声音。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以为然的。虽是窃窃私语,却依然清晰无比地传入我的耳中······承受着如刀剑般好奇,甚至是喜塔腊氏恶意的目光,显然是没有人在意我是怎么想的。 看着永琰硬如坚石般地坐姿,却只有让我有一种想要拔腿就逃的冲动。我的心已经渐渐地麻木到觉不出痛了。就好像把它挖出来扔到初冬的雨雪里,寒冷又湿重。却又偏偏冻不死,只是被迫僵在原地苟延残喘。 见我未回答,乾隆又问道:“钮祜禄·兰韾,朕在问你话,你可有听到。” 如果我回答愿意,我有可能会被永琰折磨致死,不过现在好歹看在阿玛的面子上,他也会容我几年时间,可如果我现在回答不愿意,那我就真的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能多活几年是几年,说不定这几年就有方法回去了呢? 我转回头,小心回道:“臣女······愿,意。” 众大臣齐跪下贺道:“恭喜嘉亲王,恭喜和大人!” 在一片嘈杂恭贺声中,我直立起身子,看着眼圈发红,借酒浇愁的永璘,心不由得抽泣道:“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望着永琰依旧淡漠的脸,我垂下了眼,狠狠地咬住早已干裂的嘴唇,血丝渗进了嘴里,一股血腥味儿刺激了我的味觉,很痛,但是心就没有那么痛了······ 翌日,清晨。因着昨夜饮酒过多,再加上赐婚的强烈打击,又是整夜未眠。坐直身子,抚了抚酸疼的眉心。 “格格!”什玛替我挽着发,看了一眼镜中的我,欲言又止。 我手中正拿着永璘送给我的紫罗兰玉簪把玩着,瞟了她一眼,道:“我知你向来都不是多嘴之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什玛一面为我挽着发,一面说道:“奴婢听到外间的宫女太监在议论,说十七阿哥昨夜散席后去找万岁爷,拒绝迎娶和敏格格,万岁爷龙颜大怒,幸好颖妃娘娘及时赶到,十七阿哥才没有受到大的责罚。只是停了一年的粮饷和俸禄。也将十七阿哥与和敏格格的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六日,结果十七阿哥回到府里一病不起,今日也未上早朝。”听见什玛这么一说,我的手下一滑,在指上划了个口子,渗出一滴血珠,尤为醒目。” “一病不起,严不严重!”我焦急问道。 “格格,您的手指出血了,奴婢去拿药箱为您上药。”我将手指放进嘴里吸一下,“不用了,只是小事情而已!” 什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格格,对不起,都是奴婢不好,不应该多嘴,惹得格格心烦受了伤。” 我长叹一口气,将跪倒在地的什玛扶起,缓缓道:“不关你的事,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更多的是关心颖妃娘娘和十七爷!”顿了顿,又继续问道:“颖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娘娘今日连早膳都还未用呢?”什玛低低回道。 我放下手里的紫罗兰玉簪,起身说道:“随我去给颖妃娘娘请安!” 看见颖妃娘娘微合着眼睛侧躺在美人榻上,宫女小心翼翼地轻按太阳穴。“娘娘。”我轻声唤道。 颖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我看到颖妃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随即便化了开去,浅笑着说:“兰韾,你来了···快过来坐到本宫身边,本宫刚好有话想要对你说。” 我福了福身,走到榻旁坐下。, “都下去吧!”颖妃摆了摆手,一众宫女应声福身退着走了出去。 我脸含悲凄地看着颖妃,咬着嘴唇,欲言又止。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老十七爱的人一直都是你!”颖妃打破了半晌的沉寂,率先开口道。 见我吃惊地看着她,她又沉默了下,微微地坐起身子,苦笑着说:“老十七虽不是本宫所生,但十几年的相处,本宫早已将他视如己出,对他也是疼爱有加!他也很孝顺,对本宫尤其细心关怀,克尽孝道。本宫也知道你和老十七曾经交往过,是因为你突然间的失忆才导致你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颖妃说着便红了眼眶 “娘娘······” “你先听本宫把话讲完,其实皇上想要将你指给十五的事,本宫早已有所察觉,不过只要皇上圣旨一日未下,本宫就认为还会有扭转的余地,老十七曾和本宫说过,只有和你在一起他才会开心。本宫不希望老十七不开心,所以一直都在尽着权利帮助他扭转着局面。甚至私下和皇上提过两次,想要将你只给老十七,可每一次皇上都未应允,随意将我搪塞过去。昨日的金口玉言,圣旨一出,本宫知已无力回天了。老十七抗旨受罚的事你可听说了。”颖妃看着我,低声问道。 我微点下头,回道:“什玛已经和兰韾讲过了,不知十七爷的病可有大碍!” 颖妃无奈地摇了摇头,泪水潸然落下,“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茶饭不思,任凭谁都不肯见,就连本宫都吃了闭门羹。皇上已将大婚的日子定在下月初六,若是他坚持抗旨不肯娶和敏的话,恐怕皇上真的会将他圈禁起来的,这可怎么是好啊!” 圈禁,我愕然一惊,历史上的永璘应该是活到嘉庆二十五年才薨的,可我却不知道在这期间他到底有没有被圈禁过,每次看的史书都是有关嘉庆的,其他人都是一星半点儿,一代而过,只是了解最后的结果,并不清楚中间的过程,这可怎么是好啊! 我拿起绢子替颖妃拭去泪水,安慰道:“娘娘不要着急,十七爷不会有事情的!” 颖妃突然握住我的手,略带哭腔求道:“兰韾,老十七最爱的人就是你,必然也会听你的话,你们今生定是有缘无分了,本宫求你去劝劝他,叫他断了对你的念想,将和敏娶回府里做嫡福晋。而你,也安心地去做你的嘉亲王福晋,不要让他们兄弟因为你反目,可以吗?” 嘉亲王福晋,颖妃爱子情深的一番哭诉哀求,却犹如一把利剑,再一次戳到了我还未愈合好的伤口,我的嘴角不免有些抽搐,只是眼含泪意地点了点头。 曾经的他们那么相爱,因为我的出现让他们被迫分开。我现在要以什么身份去劝永璘呢?我要用什么心态去要求他娶另外一个女人,又凭什么替兰韾去拒绝一个深爱他的男人呢? 我告退了颖妃,朝着暮雨阁的方向走着,整个脑子里想的都是永璘,我究竟要怎样去劝说他,才能够让他欣然地接受和敏格格,而将兰韾忘记。虽然我感同身受地了解娶回一个不爱的女人是何等痛苦,但是也总比圈禁要强得多。现在愈发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熟读全部的清史,否则也不会有着眼前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