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灵传说》 第2章 偷渡出境,胆大妄为的饮雪公主 北方,苦寒之地。 狼、熊、狮、豹等猛兽万年栖息于此,不绝人烟。 以冰川南北为界,分两国,棕罴林地和雪月狼国。上层统治者,皆为可以与这些凶猛野兽灵能相通的超人类。 为争权夺利,熊、狼两国的战争从七年前延续至今。 是夜,雪月狼国精锐尽出,在国王郎月川和大将军褚百雄的带领之下,星夜兼程,将要越过冰川结界,到棕罴林地的冷杉城。 那里是对方约定的和谈地点;届时,两国就停止战争各项细节进行谈判。 望月之色下,数以万计的行军队伍延绵数里。 前军所列,尽是身经百战的狼灵战士; 中军由国王和大将军坐镇指挥; 后军全是辎重马车,除了头前数辆装载金银之类财物之外,余下车辆之上,装满了肉食和干粮。 虽有皎洁月亮照亮前途,但前路越是远离国境,越是崎岖难行。 如此暗夜行军,狼国大队偏偏是不举明火,摸黑前进。 一望无尽的狼灵大军,人类战士居中前行;队伍的两边,各有一队体型巨大、并步行走的的狼灵相伴同行。 狼灵队的最前头,是一头体型犹如小牛犊般高大的巨型白狼。 那猛兽的眼睛,在黑之中青光尽显,寒森森;神情、姿态极之威严。 与其列并行的,是大将军长子褚万雄,此番为和谈随驾的先锋官。 只见他银甲披身,威风凛凛地坐在心爱的骠骑之上,自信的表情中,尽显少年英雄本色。 过不多时,他忽然开口询问:“今夜,是晚辈生平第一次出国,常听父帅说族长见闻广博,不知这棕罴林地是怎样一个地方?” 褚万雄口中的“族长”,正是伴行的那头巨型白狼。 它早年与人类通灵之后,自取名为苍月,是雪月狼国的灵兽之王。 苍月龇牙冷笑,一脸嫌弃地回答他:“熊瞎子的领地,不过只是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没什么好说的!如不是陛下要亲自前去谈判,老夫才不会想去那种地方!” 正如苍月所说,熊震统治之下的棕罴林地治理无方,仗本国的兽灵战力强悍,长年奉行以军治国,连年与雪月狼国屡战屡败,早已是民贫国弱。 国王郎月川与苍月灵能匹配相通。 虽然相隔很远,但苍月说此什么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如同对方在自己耳边大声说话没什么两样。 他突然叹了口气:“棕罴林地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如不是要抵御东面的铁狮人连年入侵,逼得走投无路,熊震绝不敢打我国的主意,也绝不会轻易地对我国发动战争。” 苍月对郎月川话也听得清清楚楚,可就是半句也听不进去。 遥想雪月狼国从神狼天宗立国开始,哪一代君王不是铁腕的治国手段。 想不到狼国的王位流传至今,到了郎月川手上之后,什么都变了。 这位国王治国精神过于仁慈,政风偏软,完全没有半点传承了近千年血脉之中狼性的样子。 苍月有时候会想,当初怎么就是他跟自己成功匹配通灵了呢? 想着自己一身傲视天下的第一等战斗力,偏偏被这个心慈手软的人族王者驱使,苍月有时气不打一处出来。 “轻易?熊震不是傻子,他拼尽老本跟我们战斗至今日,当初绝不会是脑子突然发热的意气用事,绝对是准备十足的处心积虑。小子,你说是不是?” 褚万雄不敢接话。他心想这种情哪轮得到自己表态,他那个在中军坐镇大将军老子就在陛下身边呢! 只听褚百雄说道:“族长言之有理。且不管熊震这次与我们会盟是真是假,只要他同意了我们割地赔偿的和谈要求就行,陛下以为如何呢?” 大军出动之前,郎月川、苍月和褚百雄三个对这次熊国会盟持有不同意见。 按郎月川的意思,只要能够平息两国战争就行,其它随意。 褚百雄想的是既然我国占尽了战争优势,不让熊国付出些代价,不足以安抚长年在战争中牺牲的军士将领。 苍月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褚百雄知道,这位兽灵族长只要不出声,就是对陛下持不同意见。 眼下褚百雄旧事重提,他自己再不明确态度的话,只怕师出无名,寒了三军将士的心。 “大将军打算要求对方割让哪些城池土地?” 对于此事,褚百雄私下早就盘算过不下十次。 熊国所在的棕罴林地,其疆域比雪月狼国大很多。 两国战争伊始,熊震为了方便自己指挥战事,不断地把自己的大本营向北面前线阵地推移,终最搬到细叶城之后,才停止了这种举动。 棕罴林地的北方最发达的城市一共有五座,地理位置从南面至北面算起,为别是细叶城、冷杉城;熊堡、盘石和龙木。 对于狼国来说,冷杉城离得最近,也这是为什么要求与对方冷杉城进行谈判的原因。 熊堡城、盘石城和龙木城到边境的距离差不多,只有细叶城离得最远。 这五座城池从分界冰川开始一水同源,官道相通,地域上紧密相连,十分有利于本国的防线前移,前可积极进取,后能联防抗敌。 再次想起这些深思熟虑之后,褚百雄趁机正式对陛下进言,说出了自己的谈判要求:“回陛下,我打算在会盟之时,跟对方提出要求其割让冷杉、熊堡、盘石、龙木和细叶五座城池!” 朗月川一听,暗暗称赞。 因为褚百雄的和谈要求尽显谨慎扩张,稳中求胜之意,战略意图十分清晰,尽显深思熟虑。 苍月却对褚百雄的主张嗤之以鼻。 它马上回头纵身而起,三个纵身飞跃,就从部队的最前头跳到了中军,落在国王的车驾顶上。 它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褚百难反驳道:“我原本以为,你身为历代狼灵之中最强的战士,更应该更懂得积极进取!” 它瞪着眼睛大声说道:“棕罴林地以国都熊穴城为南北分界点,南方为劣质土地,北方至冰川界为优质土地,全国二十六座大型城市,有十七座设在了熊穴以北的疆土之上。” “你的要求,占不到棕罴林地北方的四分之一!这样的提议过于保守,没有一点长远考虑之意,简直是不思进取!” 苍月对褚百雄的责备语气极重,国王怕褚百雄在士兵面前威严有损,马上开口和起了稀泥:“族长不要动气!大将军的提议不过是要稳打稳扎,不想我国战士流更多的血,爱惜王国健儿罢了!” 褚百雄倒不是小气之人,因为他深知这位异族王者天生急性子,脾气虽大,但也过得快,所以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只听他说话中尽是尊敬之意:“族长教训得是!那你的意思是……” 苍月在高处把军队从头到尾望了一眼后,傲然道:“如果按照我的意思,我会趁着此次谈判,伺机占领熊穴以北所有土地!” 朗月川心中大震:棕罴林地的南部现在已被铁狮国插上了战旗,如果熊国北境全失,与亡国无异。 这样去谈,相信熊震脑子再不好使也不会同意。 郎月川心里虽说不接受苍月这样激进的提议,但是也对自己的手伙计表示了极大的尊重。 只听他好言劝说道:“这样恐怕不妥吧?先不说熊震会不会同意,他熊国北地有近三千万人,占领之后这些人要何去何从?” 郎月川确是一位心怀悲悯的帝王,即使现在谈论的不是自己的子民,也尽显仁爱之心。 苍月白了国王一眼,竟对国王教训了起来:“问我?如果熊震不把这些人带走,我多半要屠个干净。我国虽不算穷,但也不要白养这些异族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是贤仁之君,多半不会同意我的做法。其实你早有主意,何必问我?如你没有主意的话,就及早退位让贤,将权柄传给后辈能人吧!被人在背后说是老古董这种话,很难听的!” 敢当着国王面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玩笑话,也只有苍月了。 所有狼灵战士听得一清二楚,已经有人忍不住捂嘴发笑,甚至连绵长无尽的行军队伍之中,也开始传出了一些闹哄哄的笑意。 郎月川胸襟广阔,气度非凡,又怎么会轻易动气呢? 他与苍月相遇、相知、共患难的日子,至今早逾数十年。因此苍月这种挤兑的话,早就听过无数遍。 虽说它今天的话特别难听,又有什么打紧? 郎月川没有动气,当即高声打趣地问道:“你们有所不知,苍月能够在天下灵兽战力的排名位列前十,就是因为它狠起来时连自己都骂!” 苍月不服气,问他什么时候骂过自己。 只听国王一语双关地对它调笑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狼子野心?” 苍月有点反应不过来,把头一别:“不知道!我不过是只野兽而已,不懂咬文嚼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被这头老狼引得大声哄笑了起来。 还有一声轻微“扑哧”怪笑从大军后面传出,一响而过后,就淹没在全军的笑声之里。 国王听到之后,脸色大变。 这点微小的动静根本逃不过国王这种顶级狼灵的耳朵,他听清这丝笑声来自何人、出自何处之后,马上对后军那几辆装满财物的马车车厢吼了一句:“郎饮雪!你给我出来!” 刹那间,全军的哄笑被国王的盛怒之音喝停。 苍月眉头轻挑,心叫一句“糟糕”;从车顶跃下之后,朝后军那几辆马车急急飞奔过去。 找到了那辆藏匿笑声的车厢后,它的脸色突然变得超级难看,立即厉声喝道:“你们别藏了,赶紧滚出来!” 此时只见车厢的帘子从里头被一只小手慢慢撑起,从里头探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这个偷偷躲在车上一路跟来的女孩子,正是雪月狼国的二公主郎饮雪。 饮雪立定了后,低着小脑袋将双手别在了身后,脸带尴尬的笑意,一副顽皮的表情。 饮雪对苍月嘟了嘟嘴后,大声地叫着:“族长您好!” 郎月川育有二男二女,嫡长王储叫川宗,次王子叫天杰;长公主叫映湖,小公主唤饮雪。 郞饮雪年方十二岁,生得调皮可爱,十分机灵,苍月平时对她极为宠爱。但今晚饮雪竟然出现在军队之中,连最宠爱她的苍月也大为震怒。 只见苍月强压住怒气,骂了一声:“你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偷偷藏在出征的大军里,要做什么?” 饮雪回答说:“王宫太闷了!我想跟着你们出去玩!” 苍月听了,差点气得发昏,“我们这次出国,是跟对方协商军国大事!你以为是去旅游吗?赶紧跟我走!不然你父亲会扒了你的皮!” 饮雪始知自己闯下祸事,连忙跳上狼背,把小脸全部埋进狼毛里,被苍月驮到国王面前。 国王早就气得老脸发青,对饮雪厉声责备:“你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说!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是谁在帮你?” 褚百雄见饮雪公主来到前面之后,心中急叫“坏事!” 褚百雄有一幼子叫褚英传,与饮雪是一对青梅竹马的伙伴。 这两孩子从小开始就形影不离,如今饮雪都出现在这里了,褚英传还能到哪儿去? 他马上转头,也对那车厢高声喝道:“褚英传!你还打算躲到几时?” 最前头的褚万雄听到父亲叫声之后,吓了个半死。 他现在终于明白,褚英传之前为什么一直跟他打听与军务有关的事情,“原来这家伙一直盘算着怎么利用大军出征来偷渡出境!” 这万一被父亲知道事情的始末,这口大黑锅无论如何也是背不起的!想清楚后,他立即从坐骑之上施展了几个纵跃窜,一头扎进了那车厢里面。 一眨眼的功夫,只见他从里头推出了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人,然后低声骂道:“你这个臭小子,竟敢骗我、利用我来混进大军之中?想把我害死吗?” 说完一把将他提起,朝前面隔了几十米远的父亲直接将人扔了过去。 褚百雄接过人后气愤难平,一言不发就扬起马鞭,在褚英传身上抽了一记。 再要抽第二下时,被国王厉声喝住。 第3章 后生可畏 褚百雄只得收回了马鞭,高声大骂:“反了你!平时不好好学习就算了!今天还敢私带公主出宫,还想偷偷出境!你知道你犯了多少条重罪吗?你……你这个祸害全族的东西,我……打死你!” 苍月看住褚百雄悬在半空迟迟不落下的鞭子,心里暗笑一句:“你这老狐狸,故意演戏给老郎看的!” 国王毕竟与苍月能够灵能相通,苍月的心里话,稍一用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暗自一笑:台阶而已,我处最高;我自能下,大将军自会亦步亦趋 “大将军住手!我知这事不赖英传,所以我不会怪罪于你!不要拿孩子撒气了!” 原来饮雪自小特别顽皮聪明,又爱惹是生非,打小就是只要她闯祸搞事情,一定会找褚英传来做垫背、背锅,事事如此。 知女莫如父。不用问,这次也是饮雪硬把褚英传拉扯出来的。 这种表现看似君臣不和谐的小插曲,不过是大人之间相互捧场的戏码而已。 褚百雄余怒难消,质问儿子:“国王饶了你,我却饶不了你!我问你,我们在聊国家大事,你躲起来偷笑是什么意思?” 褚百雄这么一问,国王和苍月都齐齐看着褚英传。 国王看在眼里的是喜欢;苍月看在眼里的是嫌弃。 大部分人成为兽灵战士又成功出仕之后,门下子孙多半不如先辈努力。 这些出身更好的富二代也不能用“堕落”来形容,只不过该玩就玩,该做就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保住家门不倒就行了;所以豪门子弟的心态,普遍如此。 然而褚家不同。 自成功与狼族完成通灵契约开始,一直秉承“苦练精修”的家训。因此诸家每一代男子都在兽灵的修炼上精益求精。与其他豪门世家的子弟相比,你可以说褚家子弟不懂享受生活,但在兽灵能力上,绝不会出现“一代比一代弱”的事情。 因此从原始契约开始,诸家不仅世代忠良,而且一直都是雪月狼国之中最强战力;家族传承到褚百雄时,褚百雄竟然做到了与苍月长子苍绝完成了灵能相通,这种跨越阶级的进化让诸家开始有了王族兽灵血脉,是前无古人的创举。 因此,诸家从他开始获得了王位继承资格。 但由于褚百雄妻子没有祭司灵能,朗月川无法触发禅让机制,不然他早就想卸下这身已经背负了三十三年的家国重任,将王位禅让给褚百雄,去享清福了。 兽灵者,男如修成多为战士,女若修成必为祭司。 只有灵能传承超过三代,后之所出若为女子,必然潜在祭司血脉。 按朗月川想法,只要褚百雄愿娶映湖公主为妻,再等她将来通过了大祭师试炼后,雪月狼国的王位就可以禅让褚百雄了。 他这番心话,前前后后跟褚百雄谈过很多次,均被后者一次次严词拒绝。 后来褚百雄急了,表示如国王再提此事,他自己就一头撞死。 褚百雄不敢僭越的原因太多了: 一是褚百雄忠心不二,家族志向永远是“为王者师”,自己根本没想过要去贪图这种权力。 二是褚百雄虽比郎月川年轻十一岁,但二人实属同辈,这样做有违人伦礼法。 三是雪月狼国的禅让机制,只能在两种条件下成功触发。 一是兽族长老确认人类王族失德无能,不适合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二是国遇大难,为绵延种族计,王位禅让者,要首先取得灵兽族全族同意。 目前看来,国王禅让的心思早已成熟,只是时机上,真的不允许。 郎月川一计不成之后,又另动心思: 让褚百雄的长儿子褚万雄娶长公主映湖,只要这两人明年过了冠礼,他就交接权柄。 与其父相比,虽然褚万雄才智稍短,但武力却青出于蓝,郎月川的两个子嗣远不能比;加上长公主也是天资过人,只有禅让给这样杰出的后辈,才能使铁统江山万万年。 郎月川这样的设想本来已取得苍月同意,但可惜无论长辈如何撮合,这两人也没有火花,朗月川的计划再次流产。 郎月川仍不死心,最后又打起了褚英传和饮雪公主的主意。 论灵力天赋,褚英传远不及两位兄长,在初阶的灵能测试时,他才勉强合格,搞得他老子以为抱错了孩子,差点没把他逐出家门;差劲程度可想而知。 可幸的是这孩子从小热爱读书,除了战士天资稍有不足之外,脑子却十分聪明,温和,深得郎月川这种文武双全的仁义之君喜爱。 虽说饮寻公主的初阶祭司测试表现也不怎么好,但好歹这两人的出现让自己提前退休的想法有了希望;不然靠自己的两个儿子的话,估计自己将来就算累死在王位之上,也没有办法把权柄交接出去。 这就是褚英传深得国王青睐的原因。 苍月并不是真的讨厌这个长得俊俏又聪明的孩子,只不过从它看来,兽灵战士就该好好训练战斗本领,既然他老子英雄了得,只要秉承家传精神力求进化就行,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个大男人读这么多书做什么?将来临阵对敌时,难道要用手中的书把敌人扔死? 不务正业! 褚英传见老子脸色依旧难看,吐了一下舌头之后,将目光移去跟国王求救。国王微微一笑,知道孩子在请求他允许发言的旨意。于是说:“大将军问你,你就大胆地说吧!不让你开口的话,你平时的书不就白读了?是吧!” 褚英传高兴得立即向国王行了个大礼,然后对父亲从容说道:“我之所以发笑,是因为听到了陛下说族长‘狼子野心’,嘻嘻嘻……”褚英传说完又忍不住发笑。 “你这没大没小的逆子,我……” “你给我一边去!”国王不耐烦地骂了大将军一句,然后用认真的口吻对褚英传问:“怎么?我说得不对吗?”说完瞪了一眼苍月,意思是你不喜欢这孩子,但孩子现在却在帮你说话呢! 苍月把脸一别,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 褚英传说:“当然不对!因为族长给陛下的提议虽然野心勃勃,不过目光远大,充满人性理想,所以不能说是‘狼子野心!’” 苍月被褚英传这么一说,马上又把脸转了回来,来了兴致。 朗月川一脸不明白,又问:“这怎么说?” 只见储英传眼神突然无比专注,显然正在把大脑中的思路不断地整理分析。一小会儿后,他慢慢说道:“寒冷的北地,大小国家共有二十二个。国力最为强盛的,不过铁狮、云豹、熊罴和我月狼国而已;而四强国的地理位置上,我月狼国最得天独厚,物产丰盛;棕罴林地次之,铁狮草地再次之,一山之隔的云豹高原最劣。” 苍月只是一头通灵得智的野兽,能说话、会思考、可以使用部分工具就自觉很了不起了,绝不会读书学习;所以它很讨厌有人在它前面说教,于是大声呵斥褚英传说:“有事说事,不要在我面前当老师,我最恨这个了!” 褚英全然不受干扰,丝毫不乱地接着说:“四国中熊罴国力最弱,不是因为国土小、资源匮乏,而是其主不善治理;狮国战力最强,国土里却没有多少好地方;如果在北地诸国中,有人想成就霸业,必然是要在月狼湖边打下根基,南下合并棕罴林地扩大发展,屯兵于铁狮草地上日夜苦练。这样不过三五七年,就可以进军高原,击败卧榻东侧的云豹军团,威压其余大小诸国,一统北地!” 苍月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竟有如此卓越的见识,当即刮目相看; 禇百雄虽说也是足智多谋,长年专注于行军布阵,很少去做这样的深思熟虑。 饮雪公主更是眼神迷离,想不到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小子,竟在“聪明才智”这项能力上超过自己! 国王老怀大慰,立即下了道口谕:“旨意:封储英传为禁军副参谋,官阶五品,赐婚于饮雪公主!” 饮雪一听,急得高声叫道:“父王……你这个……不可以!” 国王心想真是小孩子,有心逗她:“怎么?你不喜欢传英?” 饮雪只是年龄过小心智未熟,不懂情爱是何物而已;无论喜不喜欢,怎么敢一口否认呢! 不喜欢的话,叫什么青梅竹马之情! 只见她小小灵眸急转,回答道:“我还没有被册封地位,按国法不能赐婚,所以……”说到这里是白了一眼禇英传,然后大声说:“这桩婚事不成立!哈哈!” 她心里还是有些傲气,她不想在聪明才智上输给这小子。 郎月川心想这还不简单,对前头的褚万雄问道:“先锋官!现在部队走到什么地方了?” 禇万雄看了一下地形之后,说:“陛下,我们现在正好路过相思泉!前方就是棕罴林地国界!” 郎月川立即转头对饮雪进行册封地位:“旨意:现册封郎饮雪为相思郡主,封地为相思州!”说完对女儿一笑,“你看!这不就名正言顺,合乎国法了吗?” 饮雪仍不死心,又说:“还是不合法!我还不够十六岁,还未到册封的年龄!” 苍月暗笑,心想你跟他玩这个,怎么玩得赢呢? 果然,只听国王对全军大声发问:“诸军听令!请答饮雪公主今年何岁?” 只听数千将士异口同声:“回陛下!饮雪公主现年正好十六岁!” 郎月川马上大手一挥,下令道:“好!朕宣布,褚英传今夜起就是相思郡主的驸马!” 饮雪在数千人的齐声欢呼之中,恼得连连跺脚! 第4章 老成谋国 褚万雄担心弟弟供出自己帮忙偷混进入军队的事情,怕受责罚,对几位长辈上级俯首请求:“眼下未出国境,未将请求陛下派人护送公主和驸马回去!” 褚百雄不同意,对国王谏言:“大军出动,不可途中遣返任何随军之人,这样不吉利!” 朗月川这次虽是御驾亲征,但行军打仗的事毕竟有褚百雄在打理,自己并不想就此夺走他的指挥权,于是说了一句废话:“大将军言之有理!” 苍月也点头同意,说道:“大将军说得对!狗熊们不过就是一身蛮力而已,有我在,伤不着这两个孩子!” 朗月川知道苍月因为刚才褚英传一番言论已经对其改观,于是叫道:“英传!你跳上族长后背上去,这样暖和一些!” 褚英传得令后连忙跳上苍月的后背,一是因为自己确实怕冷,二是终于有机会与族长亲近,满心欢喜。坐好之后,对着同坐的饮雪做了个鬼脸,饮雪仍是愤愤不已,扭过小脸不理她。 这时苍月才想起要问二人,怎么想到要偷偷混进军队里? 饮雪娇声说道:“近年来,父王令我跟姐姐苦练祭司的那些法术,不准我出宫去玩!我都快闷死了!听说你们出国,所以我想偷偷跟出去玩,然后偷偷回去!” 苍月心骂一句真是小孩子气,问道:“闷的话,你可以叫人来叫我进宫陪你嘛!这可是大军出征,搞不好要打仗;你当我们是去旅游来了?如果你玩丢了的话,怎么回来?” 饮雪童心未泯,一时忘乎所以,很自然地抱住了褚英传的手臂,胸有成竹地回答:“所以我才要拉着他一起!他身上流着狼灵战士的血液,其他不说,认个路绝不会有问题!” 所谓兽灵战士,一开始源自最原始的狩猎。 北方苦寒之地多豺狼,人类从十数万年前开始,为克服自然生存下去,狩猎是主要活动之一。为了对抗凶猛的野兽,始祖猎人们有意识地开始长期学习猛兽的特性,优点。 正如雪月湖洲部落的猎人一样,通过对狼的力量、耐力、视力、嗅觉、气息进行多年不断地坚持学习和训练后,终于在与狼的战斗中取得了优势,学得取胜之道。 伟大的发展总是事出偶然。 雪月湖洲部落的先祖生活了n万年之后,当时一名最杰出的猎手在一个月圆之夜追猎着一头最为凶猛的巨型白狼。终在力竭之时,又身负重伤的情况下降伏了这头巨兽,骑在它身上要带它回去。 途中,这位伟大的猎人因失血过多力有不支,倒身伏在同样伤口四处开裂流血的白狼背上。 时值望月圆满之际,在人与狼的身体上发生了神奇一幕: 人兽血液竟然交融贯通、联结一起。 次日太阳初升之后,猎人与巨狼全身已经伤愈,各自有了新的造化: 猎人不仅获得了强大非凡的力量,坚韧耐力、超级视野、绵长的呼吸气息,连精神也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 服从后的巨狼也有神奇际遇:它竟然可以开口说话,有更高的自我意识和懂得使用一些工具;更重要的是,这巨狼本来快到大限之期,一夜之间竟然恢复了壮年的身体力气。 这段赞为观止的人狼奇遇,就是雪月狼国的灵兽战士的传说起源。 褚英传从饮雪的话中想起了兽灵战士的起源后,自觉喜欢读书确实有一点点“离经叛道”的意思,不觉自嘲起来,对苍月尴尬一笑。 苍月骂了一句饮雪:“敢情你把我们前去会盟的军队当成是旅游团吗?简直是岂有此理!” 国王发话,终于言归正传:“想不到小驸马的见识与我如出一辙!” 他对苍月认真地说着:“你总认我为治国不符合狼性之道,又以为我刚才是惺惺作态,对敌人假仁慈!我心痛熊国百姓的原因,正如刚才小驸马的分析:虽说熊震无能,但他确实为我雪月狼国做了前锋部队,长年为我国挡下了铁狮吞食我族的野心!” 苍月听后一时无语。 褚万雄细细一想,觉得国王所言不无道理。 铁狮国众天性霸气,若非国土不够肥沃,这些最凶猛的战士早就踏平了北方大地。熊罴们脑子虽然不行,但也是天生第一等的战力。若非熊震治国不力难养活强兵,他们不会自陷于腹背两面树敌的境地。 坦白讲,如熊震有郎月川一半的治国水平,熊罴们就能独自御铁狮军团于国门之外。只要熊罴与铁狮长期互有胜负纠缠下去,雪月狼国自然高枕无忧,国家平安无虞。 褚百雄想通之后,发言道:“所以我才斗胆提议要熊震割让北部五城之地。一是因为价码合适,对方绝对付得起;二是这五城边界相接成品字排列,有利于我国前推防线,三是更容易通过经济贸易引流移民,团结外族;如有必要,也可与熊国共御强敌。进退稳妥,不伤元气!” 苍月性急又爱抬杠,反讥说:“你不过是在小驸马的见解之上,圆了你战略思想保守之说而已!我问你,如铁狮在熊国刚刚交割就大举进攻的话,请问我们是进是退,起不起兵帮助熊国一起御敌?这五座城池军、民、物资是去?是留?可舍?可弃?” 郎月川此时显出仁君决断:“百姓是天下根本,绝不能弃!” 苍月说道:“你听听!如是这样,这新得的五城就是一个无底之洞,不断有难民涌入,我国就要不断出兵出粮接济,必要时还要引流入境;如是这样的话必要结界大开,等到狮的探哨、间谍也会随流民进入,我国又将如何应对呢?” 褚百雄有勇有谋,但不包括这种临机急智,只好虚心请教说:“那依族长所言,还有何高见?” 苍月狼首一振,果断说:“我还是那句,最好趁机抢下熊国的北地,将我国防线一字排开,才是长久之计!只要有更多的土地资源,无论是熊国臣服我国听我指挥,还是狮熊合力,我都全然不惧,即使与他们长年争斗百年又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会取得最后胜利!正如小驸马所言,雄霸一方,才是万世基业!” 苍月说完后了一眼褚英传,尽是赞赏之意;褚英传终得灵兽王者接受,兴奋得热血沸腾,脸红心跳! 褚英传又开口说:“父帅为国家深思熟虑,却没有以策万全!” 苍月笑了笑,对褚百雄说:“大将军你听听!你可是你儿子亲口说的!” 褚百雄本想马上朝儿子屁肌大力踢上两脚,可眼下小子当红,有两位王者撑腰,连就是早想骂出口的那句“大人商量国事哪有你插嘴的份!”也吞了回去。 不料褚英传又对苍月说道:“族长之计我很喜欢,只不过太过激进!” 其实禇英传想说“族长之计与我不谋而合”这句,只不过刚得长辈赏识,不敢太过放肆。 苍月急性又要上头,不耐烦地命令说:“有好的计划就直说!国家大事没那么多客套!” 禇英传应了声“是”,说:“我的想法也是要占到熊一半的地盘,不过不是强要,而是智取;熊族兽灵天生少智,懒散,空有神力;我们可以用交换条件的办法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献出一半的国土和十七座城市!” 朗月川一听,马上来了兴致,问道:“如何做到?你想怎么交换条件?” 禇英传接着说道:“我的建议是:只要对方肯割出一半土地,我国将无条件提供战争所需物资,直至他们打赢狮国,全部赶出棕罴林地为止!” 苍月和褚百雄听后先是同时惊愕起来,然后又同时狂笑不止,笑得禇英传不知所措。 未了,褚百雄对苍月说:“你是灵兽之王,还是由你来给他上一课吧!” 苍月点头后,毫不客气地教训起来:“熊族虽然灵兽数量远不及我狼族庞大,但个个都是吃货,胃口竟直是无底巨洞,好像从来没有吃饱过!” 禇项传点了点头,表示这个知道。 苍月继续说:“如是作战一天,我们一组兽灵战士是一狼、一人;只需供应七斤肉食,三斤主粮即可。而一组熊族兽灵战士组合可能是一熊、三人,或者一熊五人甚至一熊七人以上,光灵熊的战时伙食就至少要三十斤肉一天,熊灵战士更难定量,加起来计算,他们的战时伙食至少是我们的五倍!” 禇英传吐了下舌头,表示这个我不知道,然后虚心求教:“可我国狼灵战士的总数量远超熊国十倍以上呢!如果我们拿出一半的军粮去供他们打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苍月耐心说教:“如战争一年打完得胜,我让战士饿几年肚子绝无问题;可狮、熊两兽都是顶级战力,熊族智略不足,五年之内根本打不出个胜果;除我们自己的正常消耗之外,国家根本养不起这些吃货!正常国家粮食库存一般只做两年,我国虽说算是富盛,但库存也不会超过五年之多;他们只要二年打不下来,我们自己就会被饿死!你说这是不是个大问题呢?” 禇英传不语,表示这个问题我想过,只是没有细算过。 第5章 宏图大志 褚英传想了想后,又问:“如果我们主动与熊国合力击敌呢?这样会不会很快就打出个胜果?” 苍月摇了摇头,说:“现在铁狮先遣部队的旗帜已经插在了棕罴林地的南面国土之上,如果我们联合作战,增加不了什么优势,相反还可能拖累他们!” 褚英传马上明白过来,抢说道:“我知道了!因为熊国南面尽是山丘密林,利于狮熊之间的巨兽作战,相比之下狼灵体形较小,战力相对不足,如无法集中发动冲锋作战的话,阵型分散威力大减,还容易被各个击破!” 苍月听后由衷赞叹,转头对褚百雄说:“回头你好好引导教育这个机灵鬼,让他回到正途之上好好学习兽灵的功课,不要再让他看那么多那些旁门左道的书籍了!浪费人才!” 转头又接着教导禇英传:“我再教你一堂精华课:顶级战力之中,熊族力量最高,破坏力最大,如果是打攻城硬仗,指挥得当半日可下;全局关键决战也同样奏效;所以熊族的天赋是打速战速决的硬仗、大阵仗。” 禇英传的确天资过人,抢白说出了下半节课:“狮子力量虽稍有不及,但智力超群,而且灵活敏捷得多,纵跳可登城,山地不惧小型战阵,平原作战更是威力十足……这样的种族果然是天生霸主!不好对付呢……我想想……”说完就低头沉思,连对长辈的基本礼仪都浑然忘却了。 苍月这一刻终于完全接受了郎月川禅让的想法,直接对禇百雄命令道:“这趟回国之后,你把现在教他学东西的人全部赶走。不愿走的,格杀勿论!我说的!然后你把他交给我,我亲自来教他!” 禇百雄不敢高兴,听后只得应“是”;郎月川更不用说,连退休要去哪里颐养天年都想好了。 饮雪公主见禇英传只不过是聊了几句,就分走了苍月的专宠之情,不禁嘟嘴赌气,揄了揄身子故意离开他一些;抬头又见禇英传还在沉迷思考不理自己,索性用力一挤,把禇英传挤掉落地。 国王见饮雪身为王家公主竟然如此粗鲁无礼,大喝一声:“胡闹!你再使性子我就抽你!还有,你的祭司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饮雪根本不想搭理她老子,随口说:“也就那样!我会考合格的。” 国王一听,真是再好的脾气也怒火烧心:“你身为公主,现在又已经册封属地,怎么能对这么重要的考试这样儿戏呢!” 饮雪随口顶了一句:“那不是还有姐姐吗?” 国王这么宽仁的性子现在也忍不住要发作了,语无伦次骂着:“……我……你……” 苍月眼看他就要出手揍孩子,马上劝说:“哎呀!陛下,你跟孩子生什么气!她才多大呢?不至于!” 兽灵战士中的女流,无论地位多高,权力多重,清一色辅助法师。 所有辅助灵力中,最强大就是结界灵力。 灵力越强,布置的结界越大,越坚固,防御力越高。 有这项潜能的女孩子,只要通过了相关考试,就表示有能力担任祭司;结界灵力最强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大祭司。 为什么国王会对无心大祭司的饮雪大动肝火? 因为最强大的结界灵力不仅要勤修苦练,还要爱的加持才能练就。 深爱伴侣称为爱得专一,多多善待他人称为爱得广博。 爱得越专越博,结界灵力越强大。 可女儿现在,哪有半点“爱得专博”可以期待的样子?当不上大祭司的话,怎么能做得好一国之君的贤内助呢? 饮雪这种态度,你说国王他气不气? 现在气氛不尴不尬时,褚英传突然高声大叫,兴奋地说:“我解决问题了!我的计划依然可行!” 苍月见禇英传仍不死心,既无奈又高兴,只好接着跟他聊:“其他的事情我就先不多跟你说了!我只问一句,你要从哪搞来可以养活这一大堆吃货的粮食?” 禇英传兴奋地解释说:“烈马大草原!那里天地广阔,草植茂盛,是天然的养马基地!只要能从烈马大草原中养出大量的马匹,不仅肉食管够,还能训练出无数战马……” 听到这样天真的想法,连国王都开怀大笑起来,苍月更是笑到跪地,对国王说:“我早就叫你把乱写、乱印、乱编典籍的不法书商全抓起来,你不听!你看!把你小驸马读成了什么样子!” 国王摆了摆手,只好对禇英传亲自垂训:“你所说的烈马大草原的富饶情景,早在两百年前消失殆尽了!现在这片草原降雨不足,阳光更少,一年只有两个月时间长草,其余的时间只是黑色的泥泞。偶有几匹老马奔跑,还会摔倒掉到泥坑里。”说到这里,苍月和禇百雄笑得更厉害了。 国王担心禇英传倍受打击,马上安慰说:“你书读得多、读得好,只是读错书了,这不能怪你!族长说得对,有些没用的书真的该销毁了,免得误人子弟!” 饮雪见禇英传一脸委屈,低头不语,刚才的不高兴一扫而空,重新又挽起了他的手臂。 她反过来安慰道:“你不要难过,我天天都被父兄取笑呢!不一样开开心心!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整天看这么多书、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吗!读书不好玩!” 禇英传认真地回答她说:“因为书中藏有理想。天下不太平,就是因为有人在资源有限的天地之中,不断地争权夺利,搞得苍生不得安宁!如果我做了皇帝,我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可以永享极乐的理想大地,让天下苍生远离纷争,一直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 苍月听后,觉得这孩子过于天真,想法可笑至极。 它问道:“那是什么地方?现在何处,究竟在哪里?” 禇英传稚嫩的脸上尽是自信、神往之色,只听他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林海绿原!那里是一片无尽的大地,东面临海,登上长长的沙滩之后,后面就是大树林立的大森林,穿过森林之后,全是一眼无法望尽的绿色大草原,其中涓流从源头开始,分成无数大小不一的河水,流经千万里后再汇入大海! 阳光、绿草、森林、大地;飞禽、走兽、鱼虾…还有我们人类,天地万灵在那里和谐共存,丰衣足食,永享安宁!” 苍月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对所有人“命令”说:“所有人给我听着:回去以后,把所有人手中买的、卖的、收藏的、在读的《盘古金经》全部给我收回来!我要一把火将这本前人伪作来哄小孩子的烂书烧个干干净净!什么玩意儿!” 禇英传没有生气,他只是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不相信自己,更想不通的是,连见识广博的族长也对“林海绿原”的存在半点不信。 这几位阅历丰富、才智过人的长辈知道,即使世界还有许多未知之处,但绝不会有大海、森林和草原相连的地方。 更主要的原因,这本《盘古金经》是百年前的人通过臆想写出来的,有名有姓。 书当然写得好,很引入胜,只可惜里面所记载的事物都不是真的,只是一本童话故事而已,哄小孩子的。 苍月气得焦急,就是以为禇英传读书读到走火入魔了。 大军再走多三百里路程,先锋官褚万雄高声汇报:“陛下!天明之前就能进入冷杉城,请问大军要如何部署?” 郎月川马上看了一眼仍是昏暗的茫茫前路。 沉吟过后,下命道:“传命!大军开拔至离城池三十里时,找平坦临河的地方安营下寨!” 褚百雄一听,明白国王布置的是标准战争营防。 本想着这次精锐尽出,不过是对熊国走一个过场的耀武扬威。 眼见国王如此谨慎,心里生出了一些紧张,本能地进入了战备状态。 更重要的是,国王选择平地背水布防,明显是为了狼灵大军发动冲锋而做准备。 想到这一点,褚百雄脸上又挂上了几抹担忧之色。 国王又令:“传旨!加封禇百雄为禁军总侍长,授会盟临机处置权!”禇百雄听到命令后,脸色更难看了。 因为突然从将军升到禁军首领,虽然官衔升了一级,但是军队的指挥权却被收了回去。 这是他自出任大将军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国王全看在眼里,对他解释道:“大将军不要多心!只是这次会盟事关重大,我们要事事小心!” 禇百雄行礼后,恭敬地请示:“臣领旨!只是……敢问陛下是不是先送公主和驸马回去?” 他突然态度转变,是因为知道国王巳完全接受了苍月的会盟提议。 如果能和平割据到熊国半数土地自然是万事大吉;如果谈判不成,苍月必然率大军发动突然袭击杀死熊震和所有来会盟的重臣。 这也是国王突然收回他手中的军队指挥权的主要原因。 如此一来,那时必然又是一场残酷无比的战争。 现由于国王心里已经认定了公主和驸马作为王国继承人的身份。出于谨慎,有必要考虑先把他们送回去才是上策。 苍月突然喝道:“不必!不过是几个熊瞎子而已!老夫根本不放在眼里!” 第6章 异域风情 苍月如此自负,那是有原因的。 也不知从何时、何地、何人开始,搞出了一个灵兽战斗力的排名榜,上面所述的顶级战力之中,苍月排第十,熊震的灵兽松岩排第六。 虽说这个排名榜不一定有什么真正的价值,可苍月就是不鸟他熊震。 两兽若是放对胜负不好说,但战力评估不仅是单打独斗或者几个人互殴,还有排兵布阵的统帅能力。在这个问题上,苍月简直可以做熊震的老师。这就是苍月如此自负的道理。 饮雪听到肯定不被遣返回家之后,高兴得用手不停玩弄苍月的耳朵,用一种乖乖女的口吻对苍月说:“我最喜欢族长了!棕罴林地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你会不会带我们去?” 苍月一听马上头痛,心想早知就不开口留你了。敢情你是出来旅游之外,还想要我当你导游? 即便如此,但还是舍不开对她的疼爱。它回答道:“冷杉城西面有一处瀑布……” 饮雪惊喜道:“瀑布?” 苍月一笑,点头说:“对!瀑布。总高度大约有两百多米,分为十三级,各级高低不一,流量各异。如黄昏有太阳照射时,会产生十至二十道大小不一,长短不同的彩虹,瀑布又会因为落日余晖的照射变化出不同颜色,确实绚丽壮观,加上常有大条的锦鲤不时地跃出水面,非常赏心悦目,是一处难得的好景!” 雪月狼国地平山少,气候寒冷,除了雪月湖长年不结冰之外,河流几乎全年薄冰覆盖。因此饮雪别说瀑布,就连湍湍的流水声也听过不多。王宫里什么景致都可以有,只不过都是人工打造而成的,总不如真实情景有吸引力,这也是饮雪惊喜的原因之一。 “还有,冷杉城有很多不同国家的人定居,他们都是些生意人,在城里做手工艺、饮食生意为主!”饮雪听后更高兴了。 小孩子嘛!总喜欢见识一些不同脸孔的人,收集一些新鲜有趣的玩意儿,吃上一些从未尝过的东西;苍月深知其中的道理。 饮雪撒娇地对苍月说:“这样的话,族长你一定要带我去见识见识!” 苍月早知如此,推说道:“会盟是大事,我又是你父王的灵兽,怎么走得开!” 饮雪的小手勒紧了苍月的脖子,要挟说:“我不管!就要你带我去!” 苍月喘不过气,马上眼了一看国王求救。国王没法,只听他高声叫出了一个名字:“苍玄!你过来!” 话音刚落,从部队后方看不见的远处跳出一头体形中等的白狼飞奔过来,到御前听命。 饮雪一看,是大哥郎川宗的灵兽,高兴地叫了起来:“原来大哥也在军中吗?” 苍月没好气道:“不在。王驾出征,太子监国;你这个也不知道吗?苍玄这次可以随驾,是我特意的安排!”饮雪好奇地问这是为什么,苍月不回答。 它转头对苍玄吩咐道:“你这次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地陪公主他们去玩,保护他们的安全就行。” 苍玄点头应是,从父亲背上接过公主和驸马后,驮着他们去部队前头了。 棕罴林地山地多、丘陵连绵不绝,大木成林,遍地黄叶,平地不多。高寒湿润的气候被地上的腐败与泥土混在一起,总是有一种难闻的腥味。 阳光之下的林地色调暗黄如同残秋,满目之间尽是莫名悲凉。 苍玄驮着两个孩子在这片土地上跑得飞快,完全不理会他们的感受。它一路上一言不发,给原来饶有兴趣的饮雪整了一着“走狼观花”,搞得她一点也不高兴。 褚英传也发觉了苍玄的行踪路线有些诡异,看了一段路后,不禁问道:“苍玄哥,你不会要偷偷潜入冷杉城吧?” 苍玄只顾赶路,心不在焉地回答:“不是的,小驸马!因为那个瀑布在冷杉城外东南约四十里路,我想在日出时赶到那里,让你们看到最美的景色!” 褚英传半信半疑,只得听从苍玄的安排。 到了瀑布所在地后,晨光照耀下的景色虽然与苍月说的有些不一样,但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景。饮雪玩得很开心,一路对苍玄问东问西,苍玄回答有一句没一句,看在眼里的褚英传不由得再生异样感觉。 饮雪在这里尽兴之后,对苍玄问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只听苍玄随口地应付说:“好玩的地方吗……再往南走十,哦不,走二十里后,就是枫岩古城,那里也挺好玩的……” 这时连饮雪也发现苍玄有问题了,她很生气地质问:“到底是十里还是二十里?” 苍玄想了一下后,回答:“反正不到二十里!” 禇英传也不再相信苍玄,也开口问道:“苍玄哥,你不是专门来陪我们来游玩的吧?是不是有任务在身?” 苍玄不再遮掩,说道:“其实是父亲早有交代,要我先跟冷杉城的间谍接头。不过你们放心,现在还不到接头的时间,我可以再陪你们去枫岩古城玩一会儿。” 饮雪听了之后很生气,喝道:“既然你没空的话,你就走吧!去做你的事,我们不用你陪!” 苍玄急了,解释说:“公主别生气!我的工作不碍事!我跟那人碰头之后,只不过是循例问几句而已!问完了,我就可以一整天都陪着你们游玩!” 饮雪不听,拉地禇英传的手就要自己离开,苍玄马上拦住,连声道歉说:“公主消消气!” 只见饮雪笑而不语,慢慢地走近苍玄之后伸出双手慢慢抬起它的头,突然问道:“枫岩古城真的很好玩吗?” 苍玄点头说:“确实好玩!那里很多异国人,满大街都买着新奇的小玩意儿,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异国小吃!” 饮雪听后说:“那就好!你就待在这里吧!我们自己去,等我们玩够了,你再来接我们就行了!” 苍玄一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突然感觉全身无力,四肢发软,倒地不起。只见它用惊异的眼神看着饮雪,急声说:“公主!你对我做了什么?难道你……会麻痹术?” 只见饮雪抽回双手,缠绕在掌上的灵力仍未散去。 确认无误饮雪使的是麻痹法术后,苍玄暗骂自己愚蠢大意。 连禇英传也吃惊不已,因为他知道麻痹术是祭司的中级灵能,饮雪不是勉强才通过了初阶祭司考试吗?怎么可能会这种法术呢? 这家伙太狡猾了!竟然敢故意隐藏实力! 饮雪对发呆的禇英传笑了笑,重新拉起他的手又要走。 苍玄无法动弹,只得对着两人的背影喊话:“公主!属下错了!请帮我解开法术吧!” 饮雪头也不回应了一句:“不会”。 苍玄没法子,只得又问:“那我大概什么时候才自动解除?” “一般人是一天,你的话我不知道!” 苍玄一惊!饮雪的麻痹术竟然登堂入室,兽灵能力已然到了第三阶以上! 丢下苍玄之后,两个刚合格的兽灵小战士就发动了灵能,开始朝枫岩古城突进,大约两盏茶工夫就跑到了枫岩古城。 慢下脚步之后,饮雪对着眼前的古城拍手叫好。 枫岩古城建在一处丘陵之上,外露在山体之外的巨型岩粘着无数枫叶,黄色在底,深红在外,一层一隔的颜色远远看上去赏心悦目。晨雾如轻烟袅袅环绕,使温和的日光无法完全穿透,零散的日照光斑让枫岩远远看去,就像少女羞得有粉红的脸儿,别有趣致。 从山脚人工凿出的石道阶级逐步登上之后,一块块巨大的枫岩背后全被凿空改成大小不同的商铺,那些数不清的商铺越堆越高,从里面探出一个个脸容不同的人头大声地叫卖着,极力对前来的游人推销着自己售卖的货什。 一阵一阵的叫卖声内容虽然各有不同,但都对游客表现了同一个意思,“路过不要错过,错过就等于没有来过,不花点钱就别想走。” 古城非凡的热闹让这两个孩子兴奋不已,饮雪拔下了那块纯金的腰牌换了一袋子钱,拉着褚英传到处乱逛,看中就买,闻到香味就吃,开心得要死。 “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等苍玄来接?” 禇英传突然发问让饮雪感到有些扫兴,随口应说:“它爱来不来!本公主如果在这里玩腻的话就去下一处景点,玩得高不高兴是我的事,找不找得着我们是它的事!放心,它不敢扔下我们的,无论我们去了哪儿,它必须都得找到!呵呵!” 听她这么一说,禇英传知道她又在胡闹。 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只好随她性子,陪她尽情游玩。二人逛到一条专卖女性胭脂水粉服饰的街道之上后,饮雪眼前突然一亮,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指着前方对禇英传喊道:“喂,你看!前面有一个超级大美女!” 禇英传敛神遥望,只见不远处那个专卖香料丝织的摊位前面站有一女子。 那女子很高挑,一身金丝印纹的修身长裙,皮靴裹足。天鹅美颈之上,脸形削尖修长,鼻梁挺拔,金黄秀发,明眸清润如碧绿明珠。举手投足的动态优雅,气质高贵如在云端,确是世间少有的绝色美人。 饮雪虽然小小年纪,经常自夸是超级小美女,谁怂她的美她就怂死谁,在这点上她特别要强。禇英传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心道:“难得她肯对别人的美貌说出赞美之词!” 饮雪生怕那女子走掉了,自己没得看够,扯着禇英传马上冲到了女子身边,就站在那里抬头一直盯着人家看。 那女子终是察觉了身边的异样,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孩子盯着自己直看,一副痴痴迷醉的样子煞是可爱得很。 第7章 馨馨御姐 那女子只得暂停挑选香料的动作,弯腰对饮雪小声问道:“我好看吗?小朋友?” 褚英传见女子谈吐谦谦有礼,动作落落大方,自带一种身份尊贵之气。正要开口时,突然产生了兽灵感应,确认是这女子身上发出后,小心发问:“你是兽灵者?” 那女子面带微笑,冲他点了点头,反问道:“你们也是吗?我怎么感觉不到?哦!原来是你们的兽灵太弱了!” 褚英传只好尴尬地笑脸相对。 饮雪一脸傻呵呵地说:“我们俩都是勉强合格的兽灵者,大姐姐你好漂哦!我第一次见到比我娘还美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说完瞪了褚英传一眼,意思是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差劲! 禇英传秒懂,反瞪了一眼。 那女子说:“你叫我馨馨姐姐吧!你也长得很可爱呢!长大以后也是大美人一个,呵呵!” 褚英传看着馨馨说话时的眼神很真诚,不但饱含尊重而且没有特别的吹捧之意,切切实实感觉了一番什么叫谈吐大方得体。 这时摊贩老板担心跑了生意,连忙插嘴说:“是,是!两位都是大大的美女!所谓名香衬美女,您手上拿的是本号最为名贵的龙涎香,相传此香是因为天神眷恋世间美女,所以在人间种下此香,为天下绝色美人增加无穷魅力!” 馨馨听后又重新打量起手上香料,送上鼻尖轻嗅,果然芬芳奇异。那老板见馨馨脸上已显中意之色,连忙拿出一个象牙雕制而成的香盒送了上去,继续营销说:“既然小姐中意,本号愿意割爱相让!另再免费送一个东方象牙制成的香盒给你,我只收你五枚金币而已!物超所值!” 馨馨正要掏钱时,褚英传突然对老板吐槽了一句:“这老板是个骗子!馨馨姐你不买!” 馨馨一脸狐疑,抬头看着老板,只见他脸色变得有些惨白,急忙说:“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我在这里做了几十年生意,从来都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褚英传装作恍然大悟说:“哦!原来你不骗老人和小孩,专骗女子!” “你……”老板没想过自己说不赢一个小孩子,快要被气死! 馨馨一脸好奇地问褚英传:“你怎么知道这香是假的,你见过龙涎香吗?” 褚英传摇头说没见过,老板听了直接破口大骂:“你个小屁孩没见过龙涎香为什么要乱说一通,败坏我的名声和生意!” 褚英传慢慢说道:“《天下名香》记载,龙涎香非草本植物,乃是渔民从海上偶遇捞得的。这东西外形似石却久经风化,所以能浮出水面随波四处漂流。刚捞上来时又湿又臭,完全晒干后用火点燃才有异香生成;这就是龙涎香。我听你刚才说龙涎香是种出来的,除非大海水面能收割麦子回来我就信你!” 老板听得眼睛大瞪,想不到一个孩子竟然懂得这些,学识过人。 馨馨感激地对他看了一眼,然后举着香料问老:“那现在这个香料是真是假啊?” 老板骗局已被揭穿,不敢多言,只是一脸尴尬地装傻赔笑。 馨馨讨厌这种不尊重,嗔怒轻发,又问一句:“请问这个香料是真是假?” 老板只好回答说这不是龙涎香:“这其实是我家传秘制的香料,虽不是真正的龙涎香,但也是奇异诱人,绝对的一等一香料,买的人很多!美女若然不嫌弃,小号给你一盒,权当赔礼了!” 这时馨馨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这才像话!”说完还是掏出了五枚金币递了过去。 老板哪还敢接?连连推辞。 馨馨又说:“你骗我是你不诚信,但我从不做买东西不花钱的事情。既然你卖的不是龙涎香,那请你看着来,我这些钱能买你多少这款香料,你就拿多少出来卖给我!” 老板大喜,马上接过金币。在手上掂量掂量之后,又端至眼前准备查看真假,反复认真看过数遍后,他突然惊呆住了:“敢问小姐是从铁狮国来的吗?” 褚英传一听,马上把目光投向了老板手上的金币,上面果然刻有一个精细的狮子头像。 馨馨悠悠地点点头,问老板是不是这金币有假。 老板吓个半死,说道:“不会!”说完后再也不看了,连忙把五个金币都揣进了兜里。 饮雪看得不明就里,忙问褚英传这是怎么回事。 褚英传目不转睛地看着馨馨,然后从容地解释说:“馨馨姐用的是铁狮国的金币。国家越强大,货币越有名气,信用越好;加上这些金币上刻有精雕而成的狮头防伪标志,即表示这些都是狮国贵族特制的金币,在北地无人能仿制也无人敢仿制。所以老板哪再敢质疑?” 饮雪听得出神,反应过来后兴奋地对馨馨说:“那馨馨姐一定是铁狮国的贵族大小姐!难怪你的气质这么高贵呢!姐姐,我很喜欢你!” 馨馨看着他俩也笑得很开心,回应说:“你们这两个聪明伶俐的小狼狗,姐姐也很喜欢你们呢!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褚英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想你也挺了不起的,我们这么弱的灵气你也辨认得一清二楚,知道我俩是跟什么野兽灵力相通。 饮雪兴奋地介绍着:“我叫小雪,他是我的朋友褚英传。”饮雪考虑到自己身处异国不好透露真实身份,所以隐去自己的姓,只给对方一个真姓名,确实聪明。 馨馨转头对褚英传表示感谢,赞赏地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这么聪明!小褚!刚才的事情,谢谢你!” 馨馨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香料之后,对他俩说:“一起走吧!为表示衷心的感谢,我请你们去吃这里最好的东西!” 饮雪点头答应,三人来到了一家装修豪华别致的饭馆,馨馨看过菜单之后,点了饭馆最出色的菜式。 馨馨突然想起一事,对二人问道:“我突然想起:就这样带你们来吃东西太失礼了!你们的大人不会介意吧?不方便的话,我马上带你们找大人去!” 饮雪摇摇头说:“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玩的,没有大人!” “啊?”馨馨听得难以置信!你俩才多大年纪,这也太大胆了吧? 她赶紧问这两人是从哪来的,家住哪里。褚英传暗暗用手肘轻捅了一下饮雪的腰背,只听饮雪回答说:“我们家住在北面的国境边上!”说完看见褚英传抿嘴偷笑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大话假得太真了:这么说的话,不等于自己承认了他驸马的身份了吗?想到这里心头马上来气,猛地踩了一脚褚英传。 褚英传痛得叫了一声“哎哟!” “不过这俩孩子的灵能虽然弱了点,不过也是二代兽灵,一般人也伤害不了他们!”想到这层之后,馨馨打消了疑虑,然后随口问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了!偷偷乱跑也不是好事,家人会担心的!” 饮雪把嘴一撇,一脸厌恶地说:“我才不管他们呢!他们越担心我越高兴!谁让他们天天都逼着我练什么祭司灵力,把我困在家里,我几乎一年没有出过门,辛苦死了!我巴不得他们担心到死掉才好!” 馨馨听后深有感触,用同情的口吻说:“我也讨厌修炼祭司灵力,我早就把我父亲气得一病不起啰!从此以后他就不再理我,我也不理他了!”说完伸手轻轻地拉着饮雪的小手,动情地说:“既然你我同病相怜,就交个朋友吧!” “好的!馨馨姐!”看着饮雪一脸高兴,褚英传也受到感染,也觉得这对新结交的朋友有些可怜。 女性兽灵者,职业祭司的这条路并不好走。 有了血脉传承潜质之后,接下来就是任务繁多学习修炼。这种修炼痛苦的地方除了要学精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的本族祭司学问之外,更痛苦的是精神上每进阶提升一次灵力,都要与先祖之灵完成契合才行,成功的条件极之苛刻。 精神与意志是统一的内在,长期祭司学习对精神确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如意志不坚定,想成功通过一次又一次苛刻的祭司考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女祭司之所以是贵族女子的必修课,除了是一种价值独有的防御灵能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们成为祭司之后,就会获得选王后的资格。这就造成了贵族无论地位高低,只要生下女子就一定让她学祭司灵能,长相普通的要学,长相不普通的必须学。 就算她们最终没能成功当上王后,但只要有了结界能力,她们的家族就可以将她们当成贵族联姻的工具。 因为拥有结界能力的女子是“很价钱的工具”。 地位低的贵族可以“使用”她们嫁入地位高的贵族,实现高攀。地位相等的贵族之间也可以用这种“工具”来进行联姻增强实力,巩固地位;地位更高贵的家族之间,还可以借助“工具”来实现染指王权的可能,等等。 由此可见,贵族女子其实是权贵之间可以随意买卖的商品。长相越美,能力越强,“价钱”就越高。 对于美貌的贵族女子来说,是一种悲哀的宿命。 褚英传想得出神望外,不忍打扰她们的相互慰藉,把头别过一边。 一会儿后,店小二端着一个盖有盖子的大盘来上菜来了。小二打开盘盖后,只见蒸气腾腾之下肉香四散。 透过迷眼的热气,可以看出那是一大盘精心烹制的羊肉。褚英传的馋虫被勾了出来,忙问:“馨馨姐,这道菜叫什么名堂?” 馨馨玉指轻摇,示意小二开始进行用餐服务,然后解道:“这道菜叫千层羊塔。将羊肉切成一片片大小相同、厚度均匀的薄片之后,每片羊肉分别涂上不同风味的调料之后,再用精选过的动物油脂制成的油网隔开,从底层开始慢慢地叠成高塔形状。蒸至七分熟后,开盖一小会儿等其水分蒸发少许,再用特制料酒从上浇下……” 说到这里后,小二果然将一瓶酒淋了上去,然后点燃;饮雪被这套从未见过的骚操作吓了一跳,看得心花怒放,简直高兴得要死。 第8章 杀人怪医 未等饮雪反应过来,小二马上换上一个开有无数孔的盖子重新盖好。 馨馨笑眯眯地说道:“就这样再闷上一小会就大功告成了!”听完馨馨一通高大上的美食专场之后,褚英传第一次觉得无论多好吃的饭菜,如果没有仪式感加持根本称不上美食。 正当他专心等待美食开盖时,突然有一声“唉哟”怪叫从邻桌客人的口中发出。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饭馆大门的门槛上仆着一个背负着大袋子的男人,半天也不见动弹。 有好事的客人想过去将他扶起,不料这人身上的衣衫很脏,全身上下的气味十分难闻;客人只好屏住呼吸将人翻过来看清长相。 只见那人脸长似马,塌鼻梁厚嘴唇,肤色偏黑,身形瘦弱;客人看多两眼之后,把他移到一边就走了回来,好像不想再管了。 褚英传善心顿生,马上走过去问客人是怎么回事。 只听客人轻松地回答说:“他是最近才来这里谋生的耍猴人,可能是生意不好、赚不到钱,已经饿了好几天。现在终于支持不住,晕倒在这里。没事!我先跟老板要碗水泼醒他,然后再买两个包子给他充饥就行了!” 褚英传一听赶紧搭手帮忙,把人救醒之后心想两个包子不顶事儿,想把人扶回自己的座位上。他把人扶好慢慢走回去时,抬头看到饮雪和馨馨都捂住了口鼻,脸上都是嫌弃的神色。 禇英传一脸歉意,解释说:“我想他只是饿得晕过去,想要给他吃好、吃饱。一时间没想到你们,对不起!”饮雪不知说什么,只好闭眼装作听不见。 馨馨笑说:“原来你天生有一副热心肠!不过我从不跟衣衫邋遢的人同桌而食,对不起!” 未等褚英传接话,馨馨已经摸出了一枚金币,又对他说:“你拿我的钱去,让老板开个包厢,点多些饭菜让他吃饱再走,剩下的钱就全部送给他了!”褚英传大喜,接过钱后开始道谢,嘴里连声叫着好姐姐。 饮雪也掏出一些钱递给了褚英传,没想到褚英传居然说:“你不给了,馨馨姐给的钱足够。” 饮雪憋着红脸把钱拍在了他的手中,娇嗔着:“馨馨姐姐给的是她的份,我给的是我的份,你拿着!让小二帮他买几身好衣服换了!”禇英传听了用力点头。马上将人扶稳,准备上楼。 馨馨对他挥手示意:“你先去吧!我跟饮雪妹妹要多说一些亲近的话,你只管照顾好他!” 褚英传安心地扶着人走了。 进了包厢点满一桌子饭菜之后,那人马上狼吞虎咽进来,一口气也不歇,禇英传怕他噎着,不停地倒水给他喝并劝说“慢点吃”。 那人终于吃饱喝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终于恢复了开口说话的力气。 只见他站直了身子,对褚英传长揖到地后,用感激之声说:“在下孙仲起!小兄弟救命之恩,我会一辈子铭记!请问你高姓大名?” 禇英传听他口气像个读书人,不禁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情,于是笑说:“我叫禇英传。大叔言重了!江湖艺人谋生不容易,这些我懂。举手之劳而已,大叔不必客气!” 孙仲起再行一礼,说:“原来是小褚兄弟!难得你小小年纪有一副炽热心肠!不过你误会了,我不是一个江湖艺人,而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医生。” “医生?” “对!” 孙仲起怕他不信,把背在身后的大袋子解下来,从中不断取出草药、银针、刀具、剪子一大堆东西,还有几包裂开了小口的不知名药粉。 褚英传心道:“难怪他身带有难闻的异味,都是那几包药粉散发出来的!” 褚英传捂住鼻子看住他低头翻找,见他开始从里往外拿出了不少奇怪的东西,有晒干了的小动物,几个装有浸泡物的小水晶瓶子。 禇英传连忙出声打断了对方的动作:“大叔有这么多奇特的医具、药材,请问你是主治什么病的医生呢?” 孙仲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说:“其实我只懂得治疗中毒而已,连一般的寒热症都不怎么在行,呵呵!” 褚英传听了觉得好笑,心想这人奇怪得很,连一般的小医都治不好,为什么却会解毒呢?他说道:“据我所知,解毒术很难学的,你是怎么学会的呢?” 孙仲起笑得更加不好意思了,摸着后脑勺回答:“杀人!”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听到这个惊人的答案之后,褚英传人都傻了。 孙仲起马上解释道:“你别害怕!是我没说清楚。我所指的杀人,不是活人。” 见褚英传仍是听得云山雾罩,孙仲起于是慢慢从头说起:“我出身于仵作世家,家族为过世者服务超过两百年,在当地小有名气。” “在这种环境下,我从小接触人体,慢慢地对皮肤、血液、骨骼、五内等生命机理产生了兴趣。为了解生命的奥秘,我选择了行医。” 褚英传听得入迷,推测孙仲起应该是想从医理入手,通过生老病死的研究来探索生命的奥秘。 他没猜错,只听对方继续说道: “书上的医理虽说难懂难学,但是我却有最天然的学医条件。因为我每日都与过世者打交道,通过对他们的身体摸索,感觉我慢慢开始懂得了一些生命的原理。”褚英传平日虽说手不释卷,但医理知识看得不多,于是越听越好奇。 “简单说,头脑和五内是生命的根本,生命靠血液供养,血液如河水在体内奔流不息、周而复始。人若生病,一是疾病从外入内汇入血河,二是头脑五内受损动摇根基。在我看来,要想药到病除,一是血河清淤,二是修复根基重培元气,重新让生命焕发生机……” 孙仲起见他越听越有兴趣,自己说得更加卖力:“……由于痴迷血液运行与生命之间的奥秘,我不满足于表面的触摸,一心想要看清楚人体的内里。因此我趁家族职业之便,把刚送来的过世者挑选过后,杀之!……” 褚英传听到这里好像有些明白了,孙仲英只是不喜欢用“剖”字来描述而已。 不过虽说是为了医学研究,他的做法对死者是极大的不敬;这样很容易人发现,搞出问题。 果不其然,他再接着说:“……正当我的研究有更新收获时,我被父亲发现后赶了出来。为了继续研究,我选择了离战场最近的地方长住下来……” 褚英传听到这时全然明白了,猜测说:“是不是因为战争的原因有了更多的死人,更方便你继续研究下去?” 孙仲起连连点头,赞许说:“小褚果然聪明!不过在这里做事不如家里方便,尸体虽多、易得,但是必须偷偷摸摸搬来搬去,始终是麻烦,不方便。被人发现过几次之后,就被告发到官府上去了。所幸当地的官也是痴医学的人,查明我不是真的杀人犯后,只关不杀。最近听说狼国要跟我国议和,官府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他们便疏于看管了。我前几天趁看守松懈,迷昏了他们之后就逃了出来。哈哈!” 褚英传心笑你真是走火入魔了,为了自己的研究,其他事根本不放在眼里,简直是行为怪异,无法无天! 他笑道:“原来如此!想必是你为了掩饰身份,才扮成江湖艺人的吧!” 孙仲起答道:“正是这样!我又不会耍猴,所以赚不到钱吃不上饭,硬扛到了今天,最后就饿昏了。” 禇英传赶紧对他说:“那你就再吃多点,不够我再让小二给你上,吃不完再打包走!” 孙仲起笑说:“感谢小禇的好意!为了答谢你的救命大恩,我突然想起这里有一份礼物可以送给你!” 褚英传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只见孙仲起拿出了一个小袋子和一个小瓶子,介绍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如何学会解毒吗?我对血液反复研究之后,自创了一种可清除百毒并且能溶于水的药粉。” 褚英传接过之后看了看,又闻了闻,半信半疑地喃道:“能清百毒?” 孙仲英自信地说:“其实不止!就算是最为棘手的蛇毒,只要按我写好配量去服用,中毒较轻者最多昏睡一天就可全解。” 他再递过那个小瓶子,夸口说:“中毒较深较重的话,只要从中取出一丸再服之就能最大程度控制毒性蔓延;只要再及时找到我医治的话,必保你性命!” 褚英传打开瓶子一看,只有三颗药丸,摇得瓶子“叮”“叮”作响,孙仲起笑道:“这两种药物的原材料极难收集,加上制作工序复杂繁琐,所以就制得比较少,还请小褚兄弟不要嫌弃!” 褚英传连声说“不会!”心想你研发这么奇怪的东西,不搞得穷困潦倒才是怪事! 他收好这两样东西后,又好奇地问:“大叔,我见你还有几个水晶瓶子,请问里头泡的是什么东西?” 孙仲起听后随手收拾这些家伙什,其中一个水晶瓶子包了又包,卷了又卷,再三检查过后再小心放回去,然后故作神秘地说:“这些东西,是我已经破解的生命之秘!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一些后我再与你讲!”褚英传听后一脸失望,只好作罢。 两人聊多一会儿之后,褚英传想起外面的饮雪和馨馨;孙仲起只知打扰了对方多时,对褚英传再三道谢之后,才舍得放他出去。 第9章 熊穴神庙 褚英传出来之后,看见饮雪依是一脸开心,催他赶紧吃东西,等下还要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此时已过正午,禇英传想起了被饮雪麻倒的苍玄,心想不知它现在如何了,显得有点担心,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饮雪看他这样子就开始生气,埋怨说:“我这次是拼死偷跑出来玩的,你不好好陪我的话,我以后都不理你!” 禇英传不敢再扫她的兴,赔笑说:“不会!等下吃过饭后我们还要去哪儿玩呢?” 饮雪马上来劲,兴奋地说:“馨馨姐说从这再往西去后十余里,有一个叫熊穴神庙的地方,那里风景很有特色!是吧,姐姐?” 馨馨点头说是,然后抱歉说:“可惜我有要事在身,必须傍晚前赶回去,所以熊穴神庙就不能陪你们同去了,对不起!”饮雪一听,心里顿时有点舍不得,就摇着馨馨的手撒娇央求着一起去。 馨馨笑说:“我也舍不得你们呢!只是刚才仆人过来跟我说的确实是十分紧急的要事,所以对不起你们了!这样吧!我送点小礼物给你们,以表歉意!” 她说完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分精美的玉牌递给了饮雪,这玉牌用金丝在上面镶成馨馨的侧脸像,看上既名贵又有意义,饮雪接过来就不停地把玩,十分喜欢。 馨馨说道:“这是我家的工匠为我专门打造的小玩意儿,你要收好!日后你想过来找我玩的时候,凭这个东西,一路上没人敢为难你!”饮雪连声道谢,表示将来一定会去。 馨馨再拿出一把匕首送给褚英传,抱歉地对他说:“我身上只剩这个算得上比较贵重的东西了,送给你!你要好好练功,将来不然怎么保护自己的妻子呢!” 禇英传只得红着脸接过礼物,心想饮雪真是孩子,连这种事情也往外说。 饮雪也一脸不好意思,小声对他附耳说:“我只是不小心说漏说了而已!其他事情我没提!”褚英传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不知道还能不能信你。 二人跟馨馨分别之后,打算雇一辆马车前去熊穴神庙。 哪知好多车夫不管出多少钱,就是死活不肯去。褚英传只好不断地加价,说尽了好话之后,才有一个车夫愿意拉他们去,并表示最多只能送到神庙的附近。 禇英传不想再了解是什么原因,心想大不了就走一段路。不去的话,饮雪会为这事说上他一整年。 两人看见神庙之后,才明白为什么那些车夫不愿意送他们过来了。所谓熊穴神庙,其实就是一处用无数熊的骸骨打造而成的建筑群。 神庙所在位置,正好是熊群栖息地的中央,周围全是巨大的树洞和山洞。透过下午被白云遮挡了的太阳照射之下,这座神庙的外观格外的耀眼。平地上,山坡中,洞口前全是熊的身影。还有不少的熊或站或蹲或坐,在不远处那条弯曲的河岸边上“钓鱼。” 舒适的午后阳光,庄严宏伟的大神庙,趣致的“熊”生百态。 三者组成的画面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不过就算是站得远远地看,也会让人心里有点瘆得慌。 褚英传打趣地说:“你的姐姐介绍这样奇特的地方,不会是让我们来以身喂熊吧?” 饮雪没有搭话,自己先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这样说:“我想进那个神庙里去看看!” “啊?!你没看见这里漫山遍野全是大熊吗?想走死啊?”褚英传说完后看了看饮雪,确定她是那种非去不可的表情之后,心里有些绝望。 “完了!她真的要去!” 饮雪似乎猜中了他的内心独白,指着前边说:“你仔细看:前面不远好像有一条一米多宽的路一直延伸到神庙的大门口!”褚英传定睛一看,地上确实有一条不明显的路通向神庙。 可这又怎么样呢? 饮雪继续说:“你发现没有,这些熊什么地方都有,就是这条路和神庙旁边没有一只熊,我觉得只要我们小心一点走在这条小路上,这些熊就不会袭击我们。要不试试看?” 禇英传头皮发麻,这也要试? 饮雪的表情告诉了他,不能不试。 他壮了下胆之后,将馨馨送的那把匕首紧紧地握在手中,和饮雪并排地朝神庙出发,一路上不断地左顾右盼,怕有熊注意到了,生扑过来。 所幸饮雪是对的。 有不少的熊看到了她俩也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只是远地注视着他们进了神庙。 饮雪进门环视了一圈神庙的内部之后,表情有些不高兴。 因为这里面除了有一些异味和大堂中央放有一个巨大的熊头骨化石之外,所有的布置和普通的神庙没什么两样。 失望至极的饮雪开始生气,走了上去将那个熊头骨一脚踢飞到地上。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太不尊重了!”禇英传埋怨了一句之后,捡起了头骨,打算放回原位。 当他用手擦拭头骨时,感觉上面并不平整,低头认真一看,好像刻着字。 饮雪凑过来好奇地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褚英传抖了抖、又吹了吹,终于看清头骨上面的字样。 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某种古文,褚英传绞尽了脑汁也才认得十来个,想了想后,他决定跟饮雪说开个玩笑。 “上面记载着这个神庙的由来:大约在一千多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瘟疫,几乎使生活在这里的熊灭绝了!瘟疫过后,有一群神秘的来客把遍地的骸骨收集了起来,花了十年时间建成了这座神庙……大概是这样吧?” 饮雪也不是傻子,用怀疑的眼神问着他:“真的吗?” 褚英传心想哪有真不真的,我不编些故事来哄你开心的话,怎么让你开心?于是他违心地点了点头。 “假的!不过他编得不错,蒙对了一部分神庙的由来!” 原来神庙里还有其他人,两人被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从声源处走出一个枯瘦的老人,后面跟着两个一般大小的孩子。这两个男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身形十分瘦弱,大约三四岁的样子,全身的服旧如烂布,一条条地“挂”在小身板上。 褚英传过去对老人行礼,礼貌地问道:“老人家你好!你是在这里做事的吗?你清楚这座神庙的来历?” 老人点了点头,说:“相传在一千五百年前,这片土地是熊的天堂;无数熊在这里繁衍生息。突然有一天,有一群从未见过的人来到了这里,莫名奇地对生活在这里的生灵开始了残忍的杀戮,只是一天时间,就几乎把这里的熊杀了个干净。” “一天?”两人同时惊呼了起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老人说:“是的。这群屠夫不仅进行了屠杀,还把皮和肉剥得干干净净,留下了一地骸骨。临走之前,他们又把所有的骸骨收集了起来,最后建成了这座神庙。” 饮雪想不到外表看上去这么庄严的神庙竟然有着一个悲惨又离奇的来历,难过地流下了泪水。 禇英传问道:“这些残忍的刽子手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老人摇头说:“不知道!后来,幸存的熊又在这里慢慢地重新繁衍起来,这些幸存的猛兽所生的后代开始有了灵性,不怕人也不害人,一直很悠然地生活在这里。” 褚英传表示不相信,问道:“既然这些熊都有灵性的话,为什么我们从枫岩古城过来时,当地的车夫都不愿送我们来这里呢?” 老人打量了他们两眼之后,笑问道:“你不是本国人吧?” 褚英传老实回答说不是,老人接着说:“之所以说这些猛兽有灵性,不害人,指的是不伤害本国人。那些车夫知道你们是外国人后,自然是不敢送你们过来的。不过我也很奇怪,你们两个孩子是怎么进得这神庙里来的?” 褚英传把其中的秘诀说出来之后,盯着饮雪认真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是没说一句话。 饮雪见两个孩子先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对视之后眼神又躲躲闪闪,如此反复觉得很好玩,于是从包里掏出了几颗从古城买的糖果分给他俩吃。 这俩孩子从饮雪手里抢过来之后拼命地往嘴里塞,咬得“磕磕”作响,好像从没吃过的样子。饮雪看着他俩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掏出所有的糖果全塞到他们手里,转眼就全被吃完了。 再看到这俩孩子期待的眼神时,饮雪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用手同时摸着他俩的头顶,抱歉地说:“没有了!早知道我多买一点!” 不料这俩小男孩突然发难,四只小手同时对准了饮雪的小腹用力一推,将整个人推得双脚离地。 如不是饮雪及时地调整身姿,只怕会摔在地上。 看着饮雪飞出了几米远,褚英传心里一惊,暗叹:“看不出这两个瘦瘦的小屁孩,竟然有这么大力气!”他赶紧过去把饮雪扶稳了。 饮雪有些生气,正想逮着来骂几句时,两个孩子早飞跑出去,不见踪影。 那老人连忙上前询问有没有摔着,饮雪大声地责备他:“老人家,你的孙子太没礼貌了!我给他们糖吃,他们怎么反而动打人呢?好没教养!”老人自知理亏,哈腰连声说对不起。 饮雪仍是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不想与他搭话,低头整理的衣衫。 她突然脸色大变,不停地在腰间摸索着,急声大叫了起来:“我的钱包不见了!” 褚英传叫她不要慌:“你找清楚一点,看看是不是掉什么地方了?”说完自己也四下张望,帮着寻找。 此时饮雪猛然醒悟,说道:“糟了!肯定是他俩刚才推我的时候顺手偷走了!快追!”说完拉起禇英传就要跑起来。 褚英传这时也觉得这俩孩子可怜,劝说道:“如果钱包里没剩下多少钱的话,要不算了,他们看上去一副缺衣少食的样子……?” 饮雪气得半死,大声骂他:“我不是心疼那几个钱!馨馨姐送我的那个玉牌也在钱包里,赶紧去给我追回来!”褚英传只得听令,先跑出去。 临走时,她饮雪还不忘回头对那老人教训了一句:“你这爷爷当得真好,教出这种孩子!” 第10章 首战失利 二人出门一看,只见那俩孩子已经跑出了好远,直向枫岩古城方向奔跑,速度快得惊人。 禇英传跟饮雪使了个眼色之后,同时发动兽灵之力。 只见二人下肢开始缠绕灵气之后,脚下生风,直飞出去。 可是二人拼尽了全身的力量灵气,却无法追上前面那两个小小的身形,过了一个弯口之后,竟然不见踪影。 “不见了!现在怎么办?” 褚英传想了想,果断地说道:“不慌!他们必然去枫岩古城,不然偷来的钱上哪儿花去!”饮雪点头同意,二人直奔枫岩古城。 入城之时天色黄昏将至,二人立即分头去找。 褚英传屏气凝神,将听力提高到最强状态,以为此时游人较少容易听辨得出两个孩子所在方向,不料尽收入耳的全是摊贩收工的忙碌之声,一无所获。 他只好边走边看,转了几条街道之后,终于在前面不远方一间卖小孩子衣服的店铺前发现了这两个孩子。正当褚英传想要上前拉住他们时,远远就听到了其中一个孩子在说:“哥哥!我要买新衣服!” 老板见客人只是两个三四岁的小孩,一脸不耐烦,立即开口赶人:“一边去!来这里捣什么乱!还买新衣服!你有钱吗?” 那哥哥直接将偷来的钱袋拍在了柜台上,面无表情地说:“你看看这些钱能买多少新衣服?”老板顿时傻了眼,只好认真地数着钱。 这时饮雪也找到了这里,见褚英传无动于衷,生气地说:“你在看什么劲儿!干嘛不去把我的钱包拿回来?”褚英传拉着了饮雪,让她看看再说。 饮雪生气地说:“你不去我去!” 褚英传紧紧地拉住,就是不让她去:“你看仔细了!你的钱包里并没有那个玉牌!”饮雪也认真地看着老板数钱,确实没有看到那块玉牌。 “那这东西去哪儿了呢?”饮雪想不明白。 老板点清楚数额后,笑问道:“你要先告诉我要买多少衣服,我才知道你的钱够不够!” “我要买六套!”只见哥哥指着弟弟如实说,因为他答应过弟弟,每年的生日和新年,都要送他一身新衣服。 老板愣了一下后,连声说好;马上给孩子挑了六套漂亮合身的新衣。 褚英传听到这些之后心里有些难过,对饮雪说:“他们从未穿过新衣!可能从出生到现在,没穿过一身新衣裳!”饮雪感同身受,不再多说。 她这时才注意到,他们身上的衣服不仅又旧又破,而且像是拿些大人的旧衣服改制而成的。袖口、裤脚不仅松大,而且手艺简单粗糙,不像是会针丝的人做出来。 新衣服拿出来后,只见哥哥直接上手把弟弟扒了个精光,露出来的小身子瘦得只有皮包骨,饮雪不愿多看,低头拭着眼角的泪痕。 想到“缺衣少食”四个字在眼前这两个孩子上身上诠释得明明白白,心里一点都不好受。 他们难道是孤儿吗?没有父母? “这身衣服真好看!哥哥你不买给自己吗?” “我怕钱不够了!没事!你穿过之后我再穿,一样的!” 褚英传已经听不下去。 想不到贫穷,竟然把两个孩子为难成这样子。 偏是这时,那老板竟然地假意笑说:“确实钱不够了!不过我见你们挺懂事的,你虽然只有五套衣服的钱,这第六套衣服就当是我送给你!” 毫无人性! 褚英传听得火起,冲过去直接大声开骂:“这些钱买下你的店铺都可以!连小孩子都敢骗,信不信我砸了你的生意?” 老板见说话的人不过是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壮着胆子吓唬他:“哪儿来的野种!去去去!”未等褚英传发作,那个哥哥突然目露凶光,转身在柜台上猛地拍了一掌,“砰”的一声,柜台被拍出一条一米多的裂缝。 那哥哥怒吼道:“你说谁是野种?” 老板被这一出吓得魂飞魄散,不敢乱语。 褚英传趁机威胁说:“赚你该赚的钱!其余的,全部给我退回来!”老板哪敢不应?抖着手把刚才的余钱和钱包推给了褚英传。 褚英传接过之后随手翻了翻钱包,对身边的饮雪说:“没有!” 饮雪感到奇怪:自己明明是放在了钱包里,怎么会不见了呢? 看着那两兄弟一声不吭就要离去时,饮雪马上来气。 她上前一把拉住了那弟弟,生气地骂道:“你偷了我的钱就这样走了?还有,你把我放在钱包里的那个玉牌藏哪去了?拿出来!” 哥哥见状立即擒住饮雪的手腕,饮雪痛得只得松手;他大力一甩,饮雪直向后跌,禇英传连忙扶住。 禇英传顿时怒气攻心,一句:“偷了钱还出手伤人,真是没教养的孩子!你父母死了吗?” 此言一出,那弟弟发了疯一样向褚英传猛扑上去,褚英传早有防备,抱起饮雪侧身跳起避过。 哪知这弟弟根本不懂收势收力,只见两只小小的拳头砸中柜台之后,把柜台砸得四分五裂,碎片乱飞。那倒霉的老板被几碎片击中之后,一声不吭地晕倒在地。 想不到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身体竟然能爆发出这么惊人的威力! 突如其来的激变让大街上稀落的人头全部看在了眼里,个别好心的大人走过去后,只是劝了一声不要打架而已,就被哥哥单手用力一推,飞出去好几米! 如此一来,除了胆大的人敢躲在远远地看热闹外,其他人都跑了。 此时这两兄弟摆正了身姿开始对正褚英传,随时准备再次出击。 一触即发。 褚英传冷静地把饮雪推远一边,全神贯注地准备应对。 他看到这两个小孩子摆出了一个爬行的身姿,目露凶光时,两只眼眸竟然闪出不一样的煞气,腰身以上突然爆出肌肉线条,显然是注入了强大的灵气。 褚英传不敢大意,也马上发动灵气贯彻全身开始进行防御。 那哥哥先猛扑上去,速度之快令褚英传来不及躲避被扑倒在地;被对方骑在身上不断地乱敲乱捶。虽然褚英传早有防备,却料不到对方的力气比刚才拍烂柜台时是更大、更猛,如不是有灵气护体,估计比那个柜台烂得更彻底。 褚英传情急之下只得大脚一伸,将他踹飞出去。 此时弟弟又飞身扑至,褚英传只得连滚数圈,趁对方余势未消时重新站起。可刚稳脚跟,那哥哥又飞扑了上来。褚英传只得推出一掌拼死挡住,不让对方再次将自己扑倒在地。 刚才倒地时只受到了一人攻击,现在站稳了姿势就要受双人打击,这个状况反而更加不利。褚英传双拳难敌四手,在这两个孩子的轮番冲击之下节节败退,身上挨了好几下。 饮雪见状心焦不已,她不会格斗只能干瞪眼,伸不出援手。 就在此时,有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发起:“你以一敌二,力量不能占优时就不要硬拼!”饮雪循声望去,原来是苍玄! 看着这位救星与一个陌生人及时地出现,喜极之下饮雪跑了过去,用手指对着苍玄急声叫道:“你快下去帮他!” 苍玄不理。 对正在挨打的褚英传大声提醒道:“这两个是没有受过训练、不懂得控制兽灵能力的孩子。他们天赋的力量比你大,你这样硬打硬拼,迟早会被打死!” 褚英传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 不过被苍玄这么一说,他立马急中生智:这么说眼前这两个其实就是只懂横冲直撞的小野兽……有办法了! 他立即将用尽灵力将哥哥击飞出去后,将速度稍慢一点的弟弟引入了街道两旁的店铺里。 只面对灵能稍差的弟弟的话,褚英传还是可以应付得过去的。 只见他开始在店铺里边战边退,慢慢地利用建筑和摆置作为阻挡哥哥的障碍,尽量保证一对一的局面开始与敌周旋,开始占到了一点上风。 苍玄十分满意,继续指导:“这两孩子灵能虽比你稍强一些,但精力一定不如你!在纠缠中你要看清对方的弱点,然后把握时机,先把弱的那个击昏!” 褚英传立即受教。 通过边战斗边留心观察,他发现弟弟双眼灵光开始明显减弱,左手似乎力有不支。 趁着哥哥被大墙阻隔之际赢挤出来的一点空间和时间,褚英传手掌化指并在一起,朝弟弟左肋下用力插去。 弟弟中招之后,手臂发软垂了下来;褚英传再向对方脖子送上一记手刀之后,弟弟立即昏倒在地。 苍玄高声赞好,鼓励道:“现在只剩一个对手了!还有没有克敌制胜的信心?”褚英传尝到甜头之后,对远处的三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此时哥哥看到弟弟被打错之后,狂怒不已,气息不断加强,双眸突然变得一黄一蓝,站起身姿时,周身灵气竟然清晰可见如彩条绕身舞动。 褚英传看得大为惊异之时,只见哥哥反手对身后的墙壁砸了一拳,那面墙伴着他的极力嘶吼炸出了数道裂缝后,轰然倒地。 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惊掉了下巴,都在想着一件事:“这小屁孩子的力量天赋这么恐怖?” 褚英传连忙逃出屋去。未跑得几步远,那可怕的孩子从里面飞了出来,对着褚英传的后心就是一拳。 褚英传那点护身灵力哪吃得住这种强力打击,整个人飞出去老远。 褚英传几被对方几乎捶出了幻视感,后脊背快要被击断了,护体的灵力已经支离破碎,失去了主动防御能力。 刚转过身时,那个恐怖的小身影又挥拳而至;褚英传心头一紧:完了!要死! 第11章 孤苦无依 电光石火间苍玄已然飞至,一口叼住了那哥哥的脖子,前爪往他头上一拍之后破了他的兽灵之力,确认击晕之后,随后将人甩在了地上。 跑过来的饮雪正要伸手扶起褚英传时,他摇头表示不要紧,叫她去看一下那两个孩子情况如何。饮雪只得跑过去逐个查看。 苍玄走近过来说:“你真是难看死了!连两个三四岁的孩子也打不赢!” 褚英传缓过来后,解释说:“这俩可不是一般的孩子!兽灵能力太强了……” 苍玄大声喝道:“住口!你身上流的可是狼灵战士的血!如不是你平时疏于修炼的话,今天怎会一败涂地?如果以后遇上真正的敌人时,谁来救你?” 褚英传本想说上几句,被苍玄一直训得无言以对。 他看了一眼跟在它身边的那个男人,问这是谁。 那男人见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有点不把他放在眼里。 苍玄给他们相互介绍身份,说:“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情报员,田巳;他叫褚英传,是刚获赐婚的驸马,现任禁军副参谋一职。” 田巳得知褚英传身份之后态度为之一变,客气地对他问候起来。 这时饮雪跑回来说那俩孩子没有受伤,只是仍然昏迷未醒。 褚英传说:“我们把人送回去吧!免得老人家担心!”说完让苍玄驮着两个孩子,出城找了辆马车回去。 途中,那哥哥先苏醒过来,看到褚英传时仍是一脸恨恨不已;又看到弟弟在饮雪怀里熟睡时,脸色缓和了好多。 大家无言以对时,饮雪拿出了一包衣服还有几双新鞋子递过去给他,然后柔声说:“这是你刚给你两兄弟买的衣服,我又买了几双鞋子送给你们。”为了避免麻烦,饮雪不再提起偷钱的事。 哥哥马上接过了这些衣物,低头地说:“等我以后长大有钱之后,我再还你!” 饮雪一听,原来这孩子不是天生的坏,偷钱可能是生活所迫而已。 饮雪又说:“我们现在送你回爷爷那里去,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卜学文,弟弟叫卜学武。那个不是我们爷爷!” 饮雪听了一脸惊讶,正打算再多说些什么时,褚英传轻轻地拉了她一下,附耳小声说:“他脾气不稳定,不要问了!有什么送他回去再说!” 这么一说,饮雪马上想起了刚才疯狂的阵仗,忍住了嘴。 褚英传随口对苍玄问道:“苍玄哥探得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吗?” 苍玄没好气地说:“没来得及!你们让我在那躺了大半天,还好意思?要不是田巳大哥来了,我不知要在那儿躺到几时!” 田巳见褚英传问起了情报,立即显得十分热情,说道:“据说铁狮国也要来这里跟熊震谈判,摄政王辛霸要亲自前来;其他的,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褚英传奇怪道:“为了和谈,我们国王已经亲自来到了这里,铁狮国就这么高傲,看不起熊震吗?派了个摄政王来显得太没诚意了!” 田巳摇摇头,说:“也不能这么说。自从三年前老国王死了之后,辛霸就开始摄政至今,所以他算是狮国的国王!” 褚英传笑了,心想哪有这个道理。问道:“算是?那意思是老国王身故之后,狮国没有国王?” 田巳说:“据说那老国王死之前是有传位给后人的,不过搞得很神秘,除了极少数重臣知道国王的真正身份之外,其他人一无所知。我长年多方探查,也对铁狮国王的真正身份一无所获。” 褚英传越听越好奇,一直与田巳聊着,不一会就回到了熊穴神庙。 大家下车走回去之后,看到那老人在月色之下的大门前枯等。看到他们把孩子带回来了之后,一直不停地道谢。 饮雪抱着卜学武不舍得放手,将自己的钱包递给了卜学文说:“我剩下的钱全都给你。以后你不要偷钱了,想要什么东西跟我说,好不好?” 卜学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老人突然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好心的小姐,你与祝文秀如何称呼?” 饮雪一听,那是自己母后的名字,便奇怪地问道:“那是我母亲!你认识?” 只见那老者对饮雪行了个大礼,弯腰说道:“在下牛万岭,曾是你父王的侍卫,我妻子纪百灵也曾服侍过你母后,你手上的钱包正是我妻子的手艺!”饮雪这才想起这个钱包的来历。 当年看上母后这个精美的钱包之后,母亲一直舍不得送给她。 母后曾说过是以前一个针线手艺精绝的宫女特意做给她的,独一无二。 饮雪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要到手的。 他乡遇故知自然会亲切一些,饮雪连忙问道:“那纪姑姑现在好吗?” 牛万岭惨然一笑,说:“她五年前过世了!” 原来牛万岭早年因妻子患病请辞之后就四处求医,最后夫妻二人寻医寻出了狼国,最后才来到了这里。 牛万岭突然一跪到地,对饮雪公主哀求说:“我年老力衰,时日无多了!小人斗胆,请公主看在我和已故的妻子多年侍奉国王和王后的这点功劳上,代我照顾这两个孩子,让他们好好地活下去!” 褚英传立即过去将人扶起,问道:“我听卜学文说你并不是他的爷爷,他说假话的吧?” 牛万岭起身之后拉过卜学文,将人搂在胸口,笑说:“他俩确实不是我的嫡亲。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原是受恩人所托,暂时代为照顾的;不曾想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褚英传想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牛万岭娓娓道来:“六年前我那老婆子突然染上重病,不能再服侍王后了。为了给她治病,我夫妻俩一同请辞,从此就四处寻医。” “老婆子病情越来越严重时,我有幸遇上一位恩人。他带我们找到了可以医治她的名医。只可惜我们去得太晚,错过了最佳的治愈时机;那名医虽然竭尽全力,也不过让老婆子多活了两年而已!”说到此时,牛万岭脸上尽是悲伤和惋惜。 饮雪连声安慰,牛万岭说声谢谢后,接着说:“即是如此,我仍然感谢这位曾为我妻子的病四处奔走的大恩人。老婆子过身不久后,有一天,恩人带着这俩孩子行色匆匆地来了,央求我帮他抚养一段时间,日后他会来接走。我当时想自己已是孤身一人,有两个孩子作伴的话,可以让我暂时忘记亡妻之痛,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恩人把孩子交与我之后,告诉我孩子的姓名,给了一些钱,又要我搬到了这里,并再三叮嘱我不要轻易离开这座神庙。可惜我在这里安顿下来之后,直至今日,恩人再也没有来过!” 褚英传此时看着可怜巴巴的卜学文,再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卜学武,终于明白了先前这两兄弟被气得发狂要打他的原因;就是那句“你没有父母”惹的祸。 牛万岭说:“这里地处边陲远离城市,虽然终日与熊生活在一处,但也算是安稳的日子。只是我人老力衰,又不能单独出门去做些赚钱生意;平时的生活大部分都是靠打鱼、猎兔、拣野果来充饥;除非遇得上好心的过路人,可以拜托帮买些粮米回来改善一下伙食之外,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带他们去买过一次。” “他们到现在为止,所有衣服都是我用自己旧时留下来的衣服来缝制成的,呵呵!”牛万岭最后两声干笑,尽是心酸。 褚英传忍不住问:“这样……不是遗弃了吗!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带他们去找亲生父亲呢?” 牛万岭看了一眼卜学文之后,又想了想,终坦白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了!这两孩子周岁时我曾去找过,不料他们的父亲却不敢承认孩子的身世,我见他这么绝情,加上我也喜欢这俩孩子,所以我决定瞒下来,不再找了!” “我本以为我还能再活个十年八年,等孩子长大成人之后也算功德圆满;可现在我偏偏患了重病,只怕熬不了多久啦。”说到这里时,卜学文不住地流眼泪。 牛万岭老泪横流,突然对饮雪“扑通”又跪了下来,哀求道:“今日幸遇公主,请万勿推辞!” 饮雪大义凛然地应承:“我答应你!不过,我要知道他们父亲的姓名!” 牛万岭立即抬起了头,一脸感激地说出了两个字“卜枫!” 饮雪对卜学文招手示意,对他吩咐:“我今天就认下你们两个弟弟,以后你们的生活就与我一样,我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我穿什么,你们就穿什么!叫姐姐!” 卜学文很认真地对饮雪叩头,大声叫着:“姐姐!”他慢慢地摸出了玉牌,小心地递给饮雪,一脸歉意并小声地说着“对不起!” 饮雪接过玉牌之后,说道:“好!我要你们从今往后学文习武,成为可用之材!将来建功立业之后,带上一身的荣耀去你的原生家庭,抽你那不负责任的父亲!” 褚英传和苍玄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皱了下眉头,心想她这样教孩子可不好。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只见那个田巳突然抢到了前面,伸手拍了一下饮雪的肩头。 饮雪双手发软,熟睡中的卜学武眼看就要跌落在地。 第12章 三面间谍 田巳身形一缩一窜,抄起了准备落地的卜学武,那孩子睡眼刚刚惊醒。 田巳立即在卜学武的额头上用指甲轻轻一划,卜学武顿时浑身无力,软如烂泥。卜学文眼见弟弟受制,立即扑了上去。 田巳随手一挡之后再故技重施,等对方再软倒之后,打算同时抱起两个孩子时,牛万岭急忙出手阻止。 只可惜一个照面就被田巳的五指插入了咽喉之处,双眼翻白当场丧命。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褚英传只来得及护着饮雪跳开几步;眼见田巳就要跳起飞逃出去,苍玄怒吼一声飞出追上,在田巳后心用力一踏,田巳吃不住力量摔回地上。 他虽然略受轻伤,但仍不愿放下卜氏兄弟。 苍玄狼口大张,已祭出刀锋般的獠牙,守在了神庙的门前。 “田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苍玄的质问,田巳只得先放下两个孩子,缓缓站起后冷笑道:“我念在你我多年的交情,才不想加害于你!只要你让开这条路,咱们的关系还跟以前一样,兄弟!” 苍玄不为所动,指着那两个孩子说:“你杀人在先,然后又想掳走这两个孩子?他们既然已经认我家公主为长姐,就已经是我国的王族中人!我怎么能让你把人带走?” 田巳力劝道:“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随口乱说而已!说不定过了几天,你的小公主就忘了这件事情!你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给我,兄弟?” 苍玄痛心说:“你我相识多年,我深知你奉行的是‘为钱卖命’的信条,可为什么今天你非要做出先杀人,后掳走小孩子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田巳说:“你知道我是靠出卖情报为生,就应该想得到我不会专做你一家生意。我只能告诉你,有人出重金让我把两个孩子带回去;他们与你非亲非故,你何必为这事去伤害你我的交情呢?” 褚英传马上问道:“是他们的父母亲戚让你来找的吗?” 田巳应道:“不是!” 褚英传脸色一沉,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你带走!天知道你要拿这俩孩子的性命去做什么交易!而且你还杀人!” 田巳不想搭理褚英传,转头对苍玄问道:“你是一定要为难我了?” 苍玄回答:“小驸马现是禁军副参谋,官高我半级。他所说的就是命令!你必须留下这俩孩子!” “那我们就生死定去留了!” 田巳说完之后掏出了一片青色的叶子,对着吹出一声悠长的哨音。 苍玄料定对方必然是在召唤其他同伴前来助战,打定速战速决主意之后,直接飞扑了上去。 田巳深知苍玄实力,不敢轻敌;连忙拔出护身短剑与其小心交锋。 苍玄不愧是勇猛非凡的灵兽,虽说田巳武功高强,又手执利器,却伤不着苍玄分毫。 褚英传见苍玄在上风之中有意地将田巳推离原地,深知其用意。 等它把田巳逼退出数米之远后,褚英传想乘机跑去把卜氏兄弟抱回来。 哪知田巳早已察觉褚英传的动向。 为制止褚英传得手,田巳竟然来了一招“弃车保帅”来硬受苍玄一记重抓,借势弹了向褚英传,隔空拍了一掌。 褚英传瞄到有掌影袭来急忙跳开,那记要命的掌力在地上拍出了一个五指印。 田巳为保住两个孩子的掌控权,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他的胸口已被苍玄抓出伤,伤口痕深见骨,鲜血直流。 苍玄不忍多年老友死在自己的手上,尝试进蝗的行好心苦劝:“你只要放下孩子,我会留你一条生路!照你说的,只要你独自离开,我们还是兄弟!” 田巳喘着粗气说:“灵兽的战力果然非同一般,非凡人可比!” 饮雪此时厉声喝道:“你既然知道灵兽的厉害,还硬撑什么!快把我两个弟弟放了,本公主或许会留你一条贱命!” 田巳不语,又默默地拿出了那张青色的叶子放到嘴边,阴笑道:“你们太小看人了!我也是一个有兽灵之力的战士!”说完之后不停地吹响哨音,气息渐渐从弱增强。 苍玄以为他故弄玄虚:如果你是兽灵者的话,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从未感应过呢? 虽是这样想,但为了以防万一,苍玄还是决定再冲上去打倒他再说。 田巳为了保持吹哨的气息稳定,主动连续后退躲避攻击。 但力量过于悬殊,还是被苍玄追上抓中一爪。 苍玄开始威胁道:“你不必逞强了!再高的价码,再大的利益,又怎么跟自己性命相比?投降吧!” 苍玄见对方不动也不回应,以为他已经放弃作战,走过去打算夺过他挟持的孩子。 田巳吐掉了那张叶子,哨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时,眼睛突然变得阴暗无比,似乎没有半点神光。 玄苍与其对视之,心里泛起阴森森的寒意。 再走近,感觉脚踏之地下有异动渐渐增强! 地下有东西! 正当苍玄止步提高警惕之时,突然有五条手臂粗的花斑大蛇破土而出,直扑苍玄的脸面! 苍玄爪现银光,当即斩断了四条,却被第五条缠住了身子。 那蛇血口大张,就要咬中他的左脸。 苍玄情急之下只好用前爪顶住七寸,随即不断地滚地。 只见田巳双瞳缩成蛇眼针珠,张口如蛇吐信,不断地发出森寒之息,周身缠绕淡绿之气,样子十分恐怖。 饮雪被田巳的怪模样吓得失声尖叫,躲到了褚英传身后。 这下动静,吸引了田巳的注意力。 田巳扭转身子,朝饮雪的向方抬起一脚,原地重踏。 一道裂缝即时从脚下朝饮雪快速蔓延,停在她的跟前时,又有五条长蛇破土而出袭击饮雪。 褚英传早有防备,压下饮雪身子之后同时挥动匕首,将五条蛇同时斩断。 田巳狂声怪叫,再大力重踏,这次是召唤出九条狂蛇再向褚英传二人扑去。 万分紧急之下,苍玄咬死缠身的蛇拼死扑过去施救,双爪如闪电破空后,还是被最后两条蛇缠住。 田巳趁机冲上去对着苍玄的头部就是一掌,苍玄虽已主动防备,但护体灵力仍被拍裂,几欲昏死过去。 褚英传趁田巳全心对付苍玄之机箭步突刺,将手中匕首刺入了对方的腰间。 田巳惊愕之中挥拳反击,将褚英击飞出去。 再受重创之后,田巳不再恋战,趁苍玄仍被缠住的时候重新掳起氏卜兄弟,拼命连纵带跳,逃出了神庙。 褚英传不敢追,挥刀斩断了缠在苍玄身上的两条长蛇之后,急叫道:“苍玄哥你赶快去追!不然来不及了!” 哪知苍玄气喘如牛,四肢发软;走不出几步就一头倒地不起。 只听它用微弱的声音说着:“想不到田巳的兽灵能力是‘召唤毒蛇’!我大意了!” 褚英传赶紧上前查看,苍玄果然是中毒症状。 他马上找来半杯清水、取出解毒药粉调制好后,灌入苍玄口中。 未见苍玄明显好转,褚英传又取出一颗解毒丸让其吞下之后,面色才见慢慢缓和。 褚英传见苍玄力有不足,行动颇显吃力,知其中毒过深无法消除,便说:“你朝着壶口峰的方向去,找一个叫孙仲起的医生,他能解你身上的蛇毒。”说完让它闻清药瓶上的味道。 苍玄凝神细辨之后,果然闻到其中还残留有一丝丝人体气味。 “你们不跟我一起去?”苍玄在离开前突然问道。 褚英传毅然道:“不!我要追上田巳!” 他心想自己灵能不强,如果不趁现在还能嗅到田巳微弱的气味去追踪的话,真的会来不及。 饮雪也附声说:“我也去!” 苍玄见两个孩子这么鲁莽行事,十分担心,勉强说:“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褚英传连忙制止,神色坚定地说:“我打算偷偷跟上他的行踪,不让他发现;我会沿途留下记号给你。你先去清除体内的毒素,然后再来找我们。” 苍玄开始佩服褚英传小小年纪能如此冷静、机智。 它点头说:“就这么说定了!你们能力不足千万不要蛮干,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等我来了再说!” “放心!你是我们的最强战力,难题我一定会留给你来解决!” 说完看了一眼已身亡的牛万岭,鞠躬之后暗暗发誓:“对不起!我一定会把两个孩子救回来”。 转身之后,与饮雪开始出去追踪。 田巳身上三处流血的伤口,被小刀刺破那处最严重。 即使缠了几圈衣布,仍是有血滴出。 他受用车如此之重,还拼命地赶路,又挟着两个孩子,脚程不快。 褚英传充分发挥狼灵的灵敏嗅觉和夜间强视的天赋,远远地盯着,田巳根本察觉不到。 不知这样跟踪了多久,终于尾随田巳到了一个小村落里。 在暗夜之色掩护下,二人屏息轻脚细探,看到田巳进入了一间亮着灯光的大屋,半晌之后,见有一人将卜氏兄弟抱出。 褚英传心生一计,取出所有解毒药物递给了饮雪,吩咐道:“你跟着卜氏兄弟的去向,抓准时机让他们把解毒药服下,即使消毒之后也不要让他们乱跑,继续假装中毒;然后你也躲好。记住,你们三人都不要乱动,专等我信号!” 饮雪接过药物之后,双眼尽是担心的神色。 她在褚英传动身离去前,用手拉了一下:“要是你没有信号呢?” 褚英传心想我这么聪明哪这么容易出问题。 笑道:“那你们也不要动,专等苍玄来救你们!我现在只是想查探一下他们为什么要抓那俩小孩,我不会蛮干,放心!” 饮雪只得听从,关心地说了一句“你要小心!”。 褚英传微微点头之后,就潜行去了。 第13章 图腾之祸 饮雪偷偷地跟着那个男子,在途中发现有的人家晾有小孩的衣服,随手顺了一件。 那个男子拐了两个路口后来到一个僻静之处,进入了一间小房子。 饮雪见窗口不远处有一棵大树,心想这正是最佳的窥视点.连忙跳上权上隐蔽起来,极目远视,观察屋里动向。 不料那监视看守是个死脑筋,他把人丢在地上之后就搬来了一把椅子,翘手正襟地坐在了那里,眼睛从开始到现在就死死地盯着这俩孩子,身子一动不动。 饮雪等得心焦,在树上套上衣服之后就下来,在地上摸了一把泥土抹在了脸上之后,大胆地去撞开了门。 那人一惊,大声喝道:“你是谁?” 饮雪拼命地揉着眼睛,压着声音装出哭泣的样子说:“我半夜出来尿尿!不知道家在哪里了!” 那人不因为她是个孩子就放松警惕,冷笑道:“我们这里没有孩子!你到底是谁?” 饮雪心头一惊,为防止诡计失败,突然灵机一动原地打滚起来,故意撒野说:“我要回家!” 那人见状立即变得心烦起来,起身走过去想制止饮雪乱喊乱动。 正要伸脚踢昏饮雪时,只见饮雪避过之后伸手在他腰间用力一点,顿时整个人像木桩一样倒下。 饮雪为防止他开口大叫,立即将人一掌拍晕。 饮雪按照配方让卜氏兄弟服下解药后,等得一小会儿,这两人就恢复正常,小声地叫着“姐姐!” 饮雪马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让他俩噤声。 她小声吩咐着二人:“你俩现在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不是我们几个叫的话,千万不要现身!知道吗?” 卜学文见她要离开,忙问她干什么去。 饮雪看得出这小家伙想要帮忙,于是摇手连声拒绝:“我现在要去给小褚帮忙;听我的话,快带着弟弟去藏好!” 褚英传不敢靠得太近那间大屋,聚神远视时,清楚地看到田巳正坐在其中,有两个下人在给他身上的伤口上药。 “难怪苍玄说与这坏人产生不了兽灵感应,原来他的兽灵能力比我还弱!似乎连自愈能力也没有!” 褚英传正想得出神时,视线中突然走进了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此人除了一脸狠毒面相之外,身上盘着一条碗口粗的大蛇自腰身攀附缠绕而上,嘴上一直吐着信子。 这冷血动物不停地四处张望;为避免与它对视,褚英传立即缩下了身子。 他为了偷听到更多的信息,马上猫腰潜行,大胆地再走近一些。 只听那高瘦男子厉声责备着田巳:“我早跟说过,你的灵能修炼不够火候,苍玄这种级别的灵兽不是你对付得了的!想不到你不听,非要正面跟它交手,你看你伤成了什么样子,现在还能活着回来算是走了大运了!” 田巳应道:“长老不要动气,我原先并不打算与它对战,想把人偷偷掳回来。哪想到那老头十分鬼精,在我面整了一出‘临终托付’的戏!” 长老争辩道:“既然你的计划被打断,干嘛不先忍一忍,然后再找机会下毒呢?” 田巳摇头说道:“像苍玄这种级别的狼灵,灵感太强了!只要我不小心泄露出半点灵气被他察觉的话,更是什么计划都做不了!” 兽灵能力如不是特意小心隐藏,很容易从气息上灵感出来。田巳跟苍玄是交往多年的好友,竟然把兽灵能力藏得密不透风;其用心之险恶、用意之深远,令人不寒而栗。 “我若是用毒就必须发动灵力,那必然引起苍玄的警惕。引起他有所防备之后再起冲突的话,我必死无疑!” 那长老顿时无语,又教训道:“那你也应该先回来召集人手,然后在半路伏击才是上策!说到底你还是有欠考虑!” 田巳解释道:“那更不行!不是长他人志气,就算集全族之力,我们也无法留下苍玄的性命!它一旦逃脱回去,必带大军前来将我们一族消灭得干干净净!” 偷听到这里,褚英传觉得田巳确实有过人才智。 蛇的行动力与狼根本无法相比,如苍玄全功发动,这些不入流的兽灵者根本不是对手。 长老不再嘴硬,痛心疾首道:“唉!早知如此,我就不让你去做这个差事!如果今晚你不幸战死的话,那才是真正的灭族之祸!” 只听田巳说道:“我部族从百年前开始按古法修炼兽灵之力至今,成与不成全靠运气。如果我部族可以树立起图腾神柱的话,哪怕全族死剩最后一人,也是值得的!” 如今早就没人按古法修炼去追求兽灵能力了,其原因是成效太低,不成即死。 兽灵能力经历了数百万年的进化,各个种族都在不同时期出现过极少数的伟大先贤。 为了能使兽灵能力代代相传,那些先贤们也是一代一代进行着不懈的努力。 经过无数的失败尝试之后,先贤们终于成功地掌握了人兽通灵的奥义,使这样超能力开始有效地传承下去。 这个奥义,就是图腾柱。 只有拥有了图腾柱,人兽通灵就不再是元古那个时候“不成即死”的碰运气。 因此,兽灵图腾是各个种族最伟大的遗产,也是兽灵能力的点金石。 褚英传这时才明白,田巳和那长老原来是想获得“蛇灵能力”这一族人的先驱。 只听田巳慷慨地说道:“没有图腾,我族无法有效与蛇相灵,无法组成数量庞大的种族战士。” “树立不成图腾,我族近百年来的与蛇为伍的修行就是前功尽弃!” “得不到图腾柱,何来的凝聚力,何来的威信,如何立国!” “既然长老从铁狮国王族那里争取到树立图腾柱的良机,别说现在这个差事,就算是天大的苦差我也会尽力而为!” “只要能够为我族树立起这根神圣的图腾柱!我纵然粉身碎骨,死又何惧!” 褚英传此时听清事情原委之后,也不禁为这个用心险恶,手段卑鄙无耻的坏人暗赞一句。 田巳又说道:“闲话说多了!请长老亲自护送这俩孩子偷出境去,送到辛霸手里。一路上要注意隐藏行踪,万事小心!” “我会的!你最好躲起来把伤养好,我自会遣散族人,不让苍玄得逞。” 听闻卜氏兄弟要被连夜带走,褚英传大为着急。 正一筹莫展时,饮雪悄然回到身边,对他用力点了下头。 褚英全愁云得解后,脑筋又生急智。 他急对饮雪说:“你马上回去让他俩回去假装原样。” 看到饮雪一脸不解后,褚英传马上附耳说出他的计划。 “蛇类阴毒狠辣,族群意识低。如获得兽灵能力只会为祸人间。我打算趁此机会,摧毁他们的根基!” 饮雪想了一想,接受了褚英传的主意之后又马上离云。 正如褚英传所料,那长老和田巳知道看守人被人打晕的插曲之后,急急忙就要赶着上路,比预料中加派了更多的人手。 如此一来,这个毒蛇部落剩下的人手就明显不足了,褚英传目的就是这个。 他估计以苍玄灵力之深厚,很快就能清除体内的毒素。 只要从现在开始看清楚所有敌人的藏身之处,就可以一网打尽。 至于解救卜氏兄弟就更容易了。 现已经知道他们没有性命之忧,只等完成这里的清剿之后,再追上截杀就行。 这就是褚英传的全盘计划。 褚英全和饮雪守到第二日的中午,苍玄终赶来。 苍玄得知全盘计划后,对他赞不绝口,声称小子深藏大器。 “就得你大显身手了,苍玄哥!” 苍玄兴奋不已。 只见它昂首说:“这种战斗小意思!我现在给你演一个屠蛇游戏!” 褚英传大为好奇,忙问:“怎么引蛇出洞呢?” 苍玄笑道:“看好了!这是我们狼灵战士的天赋!” 玄苍说完就冲入了村子里,将灵气提聚到极限之后,昂首向天开始长吼。 “嗷呜~” 这阵狼吼劲力十足,充沛雄厚,震得周围树木如迎风摆动。 在这绵长的狼吼声中,只见有无数条蛇从四面八方慢慢朝玄苍爬去,越来越多,最后黑压压地围成了一圈。其中,有几条靠得近的长蛇被吼声扰得发狂,终抵不住选择扑向了苍玄。 只见苍玄不慌不忙地高高跃到了半空之中,双爪全部露出刀锋般的指甲,对着地面进行一顿隔空狂舞之后,所有的蛇被无数银光划成数不尽的寸段,全部死去。 苍玄落之后接着长吼,过得一会,终有十二个半身缠着长蛇的男人从不同的方向跳了出来,阵列在苍玄面前;田巳站在正中位置,赫然在列。 苍玄笑道:“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田巳冷笑回应:“你定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 苍玄点了点头,叹气道:“自古以来,蛇性狠毒,不在禽兽之列。因此天下所有练成兽灵者,从没有蛇灵。这是上天的选择。而你们竟然逆天行事,与蛇通灵,与天理不容,实是祸害!” 田巳怒声反驳:“自有天地以来,万物皆有灵气。我们族人既然能与蛇类通灵,就是上天的选择!你在这里大言不惭,不过是强权在握,自成道理而已!你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 苍玄不想再跟他做口舌之争,亮出利爪说道:“就凭这个!赶紧来吧,别浪费时间!” 田巳全然不惧,一脸得意地说:“我知道我们合力也胜不了你,但是你不要得意!我给你看点新东西!” “哦?” 在苍玄有所期待的眼神之中,田巳和其他十一个人一起催动灵气。 气息一致之后,所有人将掌心压在了田巳的胸心口,所有的蛇全部咬在了田巳的颈项之上,不断地为他输送着灵气。 苍玄为之一愕,然后哑然失笑。 第14章 九头狂蟒 田巳的灵气在不断快速加强,褚英传看得隐隐有些担心。 但见苍玄依然气定神闲,他有些看不懂状况。 饮雪也有些担心,终忍不住问:“苍玄哥,他在做什么?” 苍玄笑道:“他在作死!” 看到二人那副提心吊胆的表情,苍玄马上揭开谜底:“知道为什么兽灵者修炼成功时,几乎都是人和猛兽一对一匹配通灵吗?因为灵气好比可以计量的水,在完成通灵之后,人从猛兽身上能够吸收多少灵气,与本身的容纳能力有关。大部分猛兽的灵气大于一般人的容纳量,如果不是配对通灵,就会浪费灵气,这叫做低效通灵,对双方都不是好事”。 褚英传书读得多,但不包括兽灵修炼的高级知识。 相对而言,他就是一个不合格的“兽灵”学渣。 “既然如此,他这么做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吗?” 苍玄白了他一眼,然后耐心解释道:“获得的灵气,会与心脏和血脉进行汇聚融合。如果成功,就是匹配通灵。” “匹配通灵后的人,无论后期的修为有多高,一般是不能够再与其他猛兽再次通灵,因为不同源的灵气在同一个身体里几乎不能融合。” “他要非这么做,无非是希望在短时间提高灵力而已,根本不管心脉能不能承受得住。一旦这些不同源的灵气最终无法融合在一起,又强留着进行运用,最后一定承受不住,撑爆心脉而死。” 说到这里时,苍玄忍不住对他教训了一句:“兽灵能力的修炼,他是学不得其法,你是有正确的法门而不学;你俩可以说是一对各走极端路子的学渣!” 褚英传被训斥得一脸难堪。 他动脑细想后,又发现了不对劲儿的事。 他急道:“成功通灵后,一定会获得野兽身上的特殊属性。蛇的特性是柔软又有韧性,这么说的话,田已的身体可能不会大量吸纳进来的灵气撑死!他不是学渣,他不是在作死,他是个天才般的兽灵者!” 苍玄听后懵了,毕竟褚英传说得不无道理。 只见田巳不断输入灵气的身体开始变异,双臂慢慢地变得又粗又长,十根手指之上的指甲透出黑得出亮的灵气,显然是沾满了可怕的蛇毒元素。 其他人拼命为田巳尽输灵气之后,全部倒地气绝。 田巳此时灵气比原来强大了不知多少倍,周身绿气腾腾,溢出的全是邪恶气息,看上去就是一个面目狰狞可怕的怪物异形。 “你们退下!” 苍玄终于认真地来,触发护体灵力之后一跃而上,全力出击。 它心想田巳异化出粗长的双手必然是其强处所在,马上张口扑向对方左臂,先试探一番对方现在的实力。 田巳竟对迅猛攻来的苍玄不躲不避,十只指尖握成蛇口状与苍玄对攻,想要与它斗个两败俱伤。 苍玄此时已经双爪抓了上去,强势难收;它只得全力撞开田巳十只剧毒的指,空中回旋之后折返原地。 褚英传见它强势出击却未能得手,心里又开始担忧起来。 “还打得赢吗?” 苍玄站稳身姿后,从容说道:“他已经不知攻守进退,完全是失去理智地乱打乱拼。” 褚英传忙问为什么。 “这正是心脉严重受损的表现,慢慢地失去意识!” 褚英传扭头一看,果然见田巳的脚步凌乱,行动怪异无如,两只仍在张牙舞爪的长臂完全不受控制。 “想不到如今,还有人在做从外吸纳兽灵能力的蠢事!行得通的话,哪还有人愿意努力拼命修炼呢!唉。” 苍玄一声叹息后,利爪隔空挥动,对田巳发出一道电光爪影,给了他一个痛快。 事了,饮雪开始担忧自己刚认下来那两个小弟的安危。 “现在可以去追截在逃的敌人了吗?” 褚英传深知饮雪个性,她这种时候很容易动怒,然后就会骂人。 他不想当受气包,爽快地喊出了那两个字。 “可以!” 那辆逃离出来的马车之上,被反绑双手的卜氏兄弟伪装得很好,一路上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让敌人放松了警惕。 那长老就坐在他们旁边。 出逃到现在,他的眼皮一直乱跳不止。 于他而言,振兴全族的希望一半在自己这里,另一半留在田巳那里。 如今自己前途未卜,田巳生死难料,实在是一直煎熬。 他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打开了车厢门,朝所有人大声命令道:“不沿原路走了!你们马上找一条能够快速出境的小道!” 正在专心赶车的手下突然吓了一跳! 忙问:“如改走小道出境,只怕马车不能通行,万一被人追上的话,怎么脱身?” 长老沉着脸说:“现是全族生死存亡之际,全部都必须听我的!只有尽快出境,大家才会获得一线生机!” 所有人听到计划有变,纷纷上前询问原因。 长老心痛地叹息,沉痛地说着原因:“我的灵能可以跟田巳遥相感应!现在我们离开部落不算太远,可我已经无法收到田巳的回应!” 看着大家脸上尽是悲伤失望的表情,长老只得强打精神,尽力振奋大家的心情。 “我年逾百岁,本是无名之人。幸得你们拥护爱戴,跟大家一起在一个部落生活到今。现在我族虽正逢大难,绝不是悲伤的时候。为种族得以延续下去,大家一定要振作起来,哪怕最后只有一个人活着,也不至于从此断绝宗嗣!大家听我的……” 苍玄一行人现在已经赶至,长老一队人马就在眼前不远。 他们的好多话,它是听得一清二楚。 “前辈所料不错!田巳已经死了!如不想全族灰飞烟灭,现在就给我把人交出来!” 听到噩耗,长老万念俱灰。 遥相撂下狠话:“苍玄!来为这俩孩子收尸吧!” 他正要一掌拍死卜氏兄弟时,只见这两个孩子突然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双双挣脱了束缚后,敏捷地跳出了车厢。 长老狂怒不已,将车厢震成粉碎。 苍玄赶上之后,饮雪伸手将这两个弟弟接住。 前面路噪声大作。 苍玄定睛一看,除了那长老之外,好像所有的敌人都发疯似的冲过来了。 只有可怜的七人。 苍玄放下孩子们后,迎上去左冲右突,瞬间杀了个干净。 “现在只剩前辈一人了!是战?是逃?” 长老神色悲绝。 “全族被你尽灭,我独自偷生还有什么意义!黄泉路上,请君作伴!” 一阵怪叫过后,长老全身骨骼发出“格格”之声,肌肉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地胀缩,头发亦被强大的气息吹得根根竖起。 苍玄冷眼凝视,明白对方已经引燃全部生命力量,强化灵能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这种极端战术,就是打算和自己同归于尽。 苍玄冷眼静待,然后叹息。 可怜这长老的灵能力无论如何强化,还是与苍玄存在差距,这样做只怕毫无意义。 此时长老动作又有新变化。 苍玄仍是置之不理。 为表示对老人的尊重,让他“故弄玄虚”到够为止。 长老双手插在那条大蛇之上,不断地给它输送灵力。 大蛇得到补强之后,开始变大变长,最后生成了十几米高,从身体上另外生出了八个脑袋,化成了一条巨型的九头蟒。 大事不妙。 苍玄马上备战,高声呼叫大家马上散开。 巨蟒爬行不快,但九个蛇头十分敏捷,伸长脖子对所有人展开攻击。 苍玄想不到这怪物的攻势快如闪电,纵身一跳堪堪避开。 除了卜学文侥幸躲过之外,其他三人全被卷了起来。 三人拼死地挣扎,看到眼前的巨大毒牙渗着毒液,吓得魂飞魄散。 卜学文已经绕到了巨蟒后面,用尽全力对蛇尾猛打猛拍一通,然后用神力生生扯断。 巨蟒痛得发狂,分出一头追击卜学文。 苍玄趁机发出更为强大的电光爪。破空之声过后,将缠绕其他三人的蛇头一齐斩断。 如此重创之下,巨蟒越发狂乱,开始乱喷毒气、毒液,进行无差别打击。 众人马上屏住呼吸、四处躲避。 毒液非常炽热,蒸发出更多的毒气之后弥漫起来,把附近全部笼罩起来。 褚英传屏住了一口气,一只手牵着饮雪,另一只手小心地驱赶上周围的毒气。 睁开眼后,发现绿色的毒气变成了围墙阻隔着视线,大家相互看不见,成了瓮中之鳖。 这样一来战局的优劣反转了过来:巨蟒暗藏在浓浓的毒雾之中,所有人成了它的猎杀对象。 褚英传心叫大事不好。 他与饮雪共躲一处,不敢高声呼叫求救。 正一筹莫展时,饮雪摊开双掌不断地聚集兽灵之力,然后高声喊道:“大家再屏多一会气,我来驱散毒雾!” 话音刚落,饮雪双掌朝天空击,以其为中心开始幻化出一个半圆形的透明力场开始闪电般扩散。 转眼之间,饮雪布成了一个半径约有五百米的结界空间,将所有毒气全部挡在了外面。 褚英传终于放松下来,不断拼命呼吸时,突然看到巨蟒正立在饮雪身后的不远处。 “躲开!” 褚英传大喊一声,立即冲了过去。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蛇口离饮雪小小的躯不过几寸而已。 待到褚英传斩断蛇头时,饮雪从肩膀已被毒牙刺入了半寸。 他马上从饮雪身上摸出解丸拼命在塞进口中让他强咽下去。 纵是如此,饮雪仍然支持不住,就要晕厥。 卜氏兄弟发现状况后,立即冲上去与巨蟒拼命。 苍玄趁机聚功,双爪合拢化成一柄利剑,如脱弦劲箭一样射身飞去,穿爆了巨蟒的心脏。 这个恐怖的怪物轰然倒下时,将卜氏兄弟压在了下面。 此时饮雪已经晕厥过去,结界崩裂。 苍玄见大事不妙,急对褚英传叫:“快屏住呼吸到我背后来,我带你们冲出毒雾!” 褚英传抱着跳上了苍玄背上后,仍不忘吩咐它:“把那两个孩子也一起带上!” 不料翻动巨蟒身子时,仍有一个蛇头还一息尚存,张开毒牙咬向了卜学武。 褚英传急忙用手扯开卜学武,却没能完全躲开,那毒牙穿过了他的手掌刺入了卜学武后背。 褚英传毫不犹豫地把最后一颗解毒丸塞进了卜学武口中,自己只得把所有的药粉倒进了嘴里。 顿时,褚英传顿时头晕目眩,几欲作呕。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不断渗出,只好咬牙硬撑。 苍玄开始发足狂奔,对褚英传大叫:“不要睡!保持清醒!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孙仲起解毒!” 第15章 先救饮雪 仍在壶口峰停留的孙仲起想不到与苍玄“再见”得这么快。 看到它的驮在背上的人晕的晕,无力的无力时,深感大事不妙。 “糟糕!”。 他瞄了一眼,就知道眼前的三人均是身受特殊的蛇毒,症状各有不同。 饮雪是重度晕厥,卜学武如同无力的梦呓,褚英传脸上尽黑黑青青之色。 孙仲起忙问苍玄这是怎么回事,苍玄只好详细地跟孙仲起说起经过,并焦急地问道:“怎么样?能治吗?” 孙仲起让它宽心,开始对这三人分别认真查看。 过不多时,他先抱起了褚英传放在了一边,准备开始医治。 褚英传突然有气无力地伸出左手,拉住他问道:“大叔为何先治我?” 孙仲起答道:“除你之外,他俩已服用过我给你的清毒丸,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而你被毒牙所伤之后只服了解毒粉,中毒过深,所以先治你。” 正当褚英传准备听从孙仲起的建议时,饮雪突然抽搐了两下,从嘴角渗出了两滴鲜血,样子看上去很吓人。 褚英传心急如焚,马上问孙仲起这是怎么回事。 孙仲起解释道:“咬伤你们的这种巨型毒蛇叫王斑神蟒,它的毒液大量进入人体之后,会让人有一种被火从内外外烧的感觉,俗称毒火攻心;这种毒素在身体如果无法有效压制住的话,很快就会让人心脏爆裂而死。” 听孙仲起这么一说,褚英传担心得要死,焦急地问道:“你不是说你的药丸什么蛇毒都能压制吗?怎么还会这样?” 孙仲起说:“正因为我的药丸压制住了这种毒性,所以你们才会看到正常的吐血反应,如果她没有服食过那药丸的话,现在你们看到的,就是七孔喷血的可怕场景了!” 苍玄也问道:“她这样子真的不要紧吗?” 孙仲起决定还是把事情跟褚英传和苍玄二人说清楚:“心脉和其相联结的血脉,是你们兽灵战士的灵力之源。灵力发动时,是通过心脏给血脉把这种神奇的能力输送到周身各处。一旦心脉受损,灵能输出就会大不如前,这才是你们真正担心的原因。” 苍玄不懂他把“兽灵之力”讲得头头是道是什么用意,问道:“这跟解毒救命有什么关系?” 褚英传勉强地笑着说:“他是说:身中这种奇毒太深的话,要么会死,要么可能会永远失去兽灵之力。至于是被毒素夺走了生命还是灵力,除了要靠他的医术之外,就是听天由命了!” 苍玄骂了一句:“岂有此理!那为什么卜学武跟小公主同样身中奇毒,为什么就没有吐血呢?”苍玄盯着孙仲起眼睛大声质问,就是担心他不肯用心医治。 孙仲起耐心地解释道:“你说的问题,照我的诊断来说一是他身体被注入的毒液不多,二是……呵呵!你别看这孩子年纪虽小,却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心脉比一般兽灵者都要强大呢!” 苍玄不再怀疑。 因为孙仲起没有说假话,兽灵战士越强壮,对各种伤害抵抗能力越强倒是真的。 褚英传突然问道:“请大叔跟我说真话!如果你不先治我的话,我是不是会不会死?” 孙仲起顿了一顿,故意躲开了对方的眼神说:“那不会!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我都会竭尽全力去救你!” “先救我的话,她俩的灵力会不会因为医治不及时而受到损失?” 孙仲起回答:“那是自然!及时医治的话,一分灵力也不会遭到损失。” 褚英传盯着晕迷的饮雪想了想,然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好!那你先为她医治,然后治这小孩子,最后才治我!” 孙仲起一听,马上着急劝道:“你……何必呢!如果先治你再治她的话,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完全失去了灵力,但如果先治她最后才治你,你……可能来不及!” 苍玄听到褚英传似乎有性命之忧,也连忙劝他不要冲动:“你在干什么?这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不要拿性命开玩笑!” 发生了这么多事,褚英传已经看出了饮雪身上有卓越的“大祭司”的潜力。 他觉得自己一个天赋平平的二代兽灵,那点弱得可怜的灵力即使全部丧失不能再生,也谈不上什么损失。 结界能力是一个兽灵王国的国防标志,自己这条性命,抵不过饮雪半点潜在价值。 “不必多说!我现在以雪月狼国禁军副参谋身份,要你执行命令!” 虽知褚英传表面是对孙仲起发出命令,但苍玄心里明白,这半死不活的小屁孩突然打出官腔,全部是在针对自己。 它想骂人,因为它的官阶刚好比褚英传差了半级。 孙仲起将饮雪放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之上后,对着山林的深处呼了两声,有一只身体健硕的小黑熊从远处跑了出来。 孙仲起对小黑熊示意将饮雪的手抬起,在她手腕之处用锋利的小刀划开了一道口子,然后让小黑熊咬破自己的掌心之后,将破损的伤口与饮雪的手腕紧紧贴在一起。 两道血液对接上之后,孙仲起又让小熊伸出另一只手,将尖尖长长的指甲插进了饮雪的另一手的手腕之上。 孙仲起将一碗调制好的汤药给小黑熊喝下去之后,只看饮雪的血液慢慢地流入小黑熊的伤口之中,然后小黑熊从指甲的缝隙,对饮雪慢慢输入血液。 过不多时,饮雪的脸慢慢恢复了血色,好看了许多。 褚英传从未在书上看见记载过这种神奇的解毒方法,感觉有违常理,连忙问道:“苍玄哥,大叔之前也是这样为你解毒的吗?” 苍玄点头称是,说:“这是他独创的洗血清毒法。刚开始时我也觉得难以置信,他也跟我说过这种治疗的医理。只是我当时没认真听,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褚英传听了之后,不禁暗叹天下确有一些少见难遇的能人异士,能认识孙仲起真是好运气。 “洗血清毒法”确实绝妙,只不过有两个问题。 一是孙仲起的那碗汤药,似乎一定要在特别精准的时间间隔对小黑熊进行喂食 二是小黑熊作为解毒系统的过渡主体运行不能太快,或许是“使用”过度了,现在小黑熊看上去明显有些吃力。 更重要的是,这种解毒方法非常耗费时间。 等到饮雪完全清除体内毒素时,已经过了小半天时间。 当孙仲起把熟睡的饮雪放置一旁,然后抱起卜学武准备为他进行解毒时,褚英传把脸转过一边去,不让对方看见自己强忍痛苦的表情。 苍玄见他冷汗越出越多,眼神越来越迷糊,极为紧张地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支撑住?” “小问题!”褚英传说完之后对苍玄使了个眼色,示意它不要吓到一旁的卜学文。 卜学文虽然年龄不大,但非常懂事。 他立即在褚英传面前跪下来,用力地磕着头说:“英传哥哥,从今往后,我两兄弟就一辈子跟着姐姐和你!” 褚英传想弯腰去把他扶起,此时已完全使不上力气。 他又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发现已张嘴之后只是有气息呵出来,发不了声音。 “完了!毒蛇开始攻心!” 褚英传突然觉得每一下心跳都像是被开水浇过一样,脸色开始发红,呼出的气息却是冰冷无比。即使是把牙关咬得“咯咯”响,仍止不住有鲜血流出嘴角。 孙仲起依然准时地给小黑熊服食汤药,可是它表情已经尽显疲态,大舌头也伸了出来,两边全是白色的沫子,这明显是开始吃不消了。 苍玄心中更是煎熬,不仅担心孙仲赶快来不及给褚英传解毒,更担心这小黑熊支持不到给褚英传解毒的时候。 苍玄和卜学文等的是一线生机。 褚英传却是越来越痛苦难受,只怕是在等死。 终于,孙仲起放下了卜学武,赶紧对褚英传拼命招手喊道:“快!快过来,现在轮到你!” 当苍玄看到那小黑熊现在的所有动作跟之前相比要慢得太多时,急忙问孙仲起:“神医!你看!它真的没问题吗?” 孙仲起听后瞥了一眼这位劳苦功高的助手之后,随口应道:“没事!” 话虽如此,苍玄听了之后心里真的是没底。只 能看着孙仲起接着为褚英传医治。 哪知褚英传接受治疗不过两刻钟,那小黑熊终是支持不住,突然倒地不起,褚英传双眼一黑,立即昏死过去。 突发的状况吓住了所有人,孙仲起也急得大声对苍玄叫道:“快点!你先用灵力压制他身内的毒素!” 苍玄一听立即傻了眼,用灵力压制自身的毒素容易,可帮别人压制怎么做? 孙仲起再急催一声之后,苍玄只得照办,急急将灵力输入褚英传体内。 “太急了!不能直输心脉!” 只可惜苍玄收力太迟,这股未能及时消退的灵力竟将仍有一只手与褚英传相连的小黑熊震死! 看着褚英传眼睛、鼻子和嘴角都有血一点一点地慢慢渗出来,苍玄这种经过无数战斗的狠人,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慌得要死。 孙仲起马上取出银针插在褚英传三十处位置,不断地推宫过血,直至看到他神色缓,嘴角不再流血后才松了一口气。 苍玄开始有些自责,小心地问孙仲起现在情况如何。 孙仲起一言不发,从行李中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和一瓶浸泡物,说道:“他的心脏已经坏死,我刚才所使的还魂针击法,最多只能帮他吊住一线生机,为今之计,我只能冒险一试,帮他换一颗新的心脏!” 简直是天方夜谭。 换心脏这种事,苍玄从未听闻过。 可看见褚英传现在已经是气若游丝,孙仲起的神色又极为严肃,由不得它不信。 当孙仲起的刀锋就要刺入褚英传胸膛时,苍玄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真的有把握吗?” 孙仲起示意让它把其他人带离这里,不要打扰他的手术,说道:“我不妨告诉你,那只黑熊就是我拼造出来的!无论如何,现在你必对我有信心!你们快走吧!不要再耽误时机了!” 第16章 荡天神志 孙仲起为褚英传做的换心手术很顺利。 只不过伤口缝合之后,等了半天也没见褚英传有呼吸。 盯到此时的苍玄,甚至怀疑褚英传已经死了。 当它又看到孙仲起神色匆匆地收拾东西,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时,更加疑心褚英传没有被他成功救活过来。 想走? “孙神医,你现在要去哪里?” 孙仲起回头之后,看到苍玄神色怪异,又是凶巴巴的样子,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想起换心之后,要想新的心脏与其连的血脉尽快融合的话,我所配的药粉还少一味极其少有的草药,所以我想趁早去找一找,把它采集回来。”孙仲起打包好自己的东西之后,背起包袱就要起程。 苍玄拦在了他的面前,认真地说:“我脚程快,我去帮你找!草药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孙仲起止步解释道:“叫龙爪花。它茎龙肢,花色如……”孙仲起突然笑了起来,从容地说,“算了,你不懂医药,我跟你说也白说,还是我自己去找吧!” 孙仲起打算绕过苍玄时,苍玄再次挡在他前面,不客气地命令着:“小驸马现在生死不明,你不能随便离开,万一再发生什么状况的话,我们不懂如何处理!” 苍玄说话的声音很大,饮雪和卜学武都被吵醒。 饮雪有气无力地问怎么回事。 孙仲起哈哈大笑,说道:“你的下属担心我没有救活小褚,以为我借采药之机跑掉!” 饮雪努力地撑起了身子,对苍玄说:“不会的,苍玄哥!你快放他去!” 苍玄见饮雪和卜学武全部睡了过来,只好让出了去路。 孙仲起也不怪它“狼眼看人低”,指着褚英传说道:“如果他早就死了的话,现在就可以看到淤血成斑;他现在血色如常,身形也没有僵硬,就知道他没有死。” 他笑了笑,接着说道。 “暂时没有呼吸,那是是因为心脏和身体还没有适应!” 他为了让苍玄放心,立马又改变了主意:“现在他俩都醒了,你就驮我去采药吧!你说得也对,你脚程确实比我快多了!” 苍玄并没有完全打消顾虑,又问道:“那他俩的灵力没有什么损失吧?” 这个事情孙仲起倒是有十足的把握,说:“不会!走吧!” 采药,配制,治疗,休养。足足两天时间,褚英传才重新站了起来。他用力地握了几下手,发现自己现在有些力不从心,无法再使用灵力。 褚英传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孙仲起,看到对方远远过地对他微微点头。 他终于相信,自己可能是永久性地失去了狼灵能力。 为了打消围在身边的所人的疑虑,他故作轻松地地问孙仲起:“你真是神医!我经历了换心脏这种医学奇迹之后,感觉比以前更有活力了!你给我换的是什么心?” “龙心!”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觉得这牛皮吹大发了。 大千世界无其不有,就是没有龙这种东西,连年龄最小的卜氏兄弟都懂。 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孙仲起时,他的表情却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挺像那么回事。 褚英传更加不信,说:“没那种东西!” 孙仲起也不解释,只顾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要动身离开的样子。褚英传开口问道:“大叔!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先为你采药。还有,我专门造出来的解毒活体现在死了,我得要重新收集草药和其他东西,重新再造一个!” 褚英传连忙走过去一把拉住他,正想说些什么挽留的话时,苍玄喝了一声:“慢!” 大家将它突然大喊吓了一跳,只听苍玄对褚英传厉声质问:“我看你现在步伐不稳、轻浮无力,又感应不到你的灵力,这是怎么回事?” 褚英传随口应付说:“可能是伤得太重了,使不上力吧!多休息之后就会恢复了,大叔你说是不是?”说完拼命给孙仲起使眼色,让他配合自己把谎说圆了。 那料孙仲起坦白说道:“他现在灵力全失,可能永远也无法修成兽灵者了!” 所有人听后大吃一惊,饮雪马上问这是怎么回事。 “在我看来,所谓兽灵之力那种神奇的力量,应该是始发于心窍。这种力量之所可以传承,应该是通过血脉继承下来的。如今他重新换了心脏,从血脉继承下来的力量不是原来的心脏来驱动的话,是无法发动灵力的。” 苍玄急问道:“如果重新修炼,也无法重新获得吗?” 孙仲起想了一想,摇头说道:“如果我给他换上的是一颗人类的心脏,应该是可以的;但事出突然,当时我又没有这类心脏。因此他现在是真真正正的‘人面兽心’,应该不行!” 饮雪不死心,又问道:“那将来你再给他换回一颗人类的心脏不就行了?” 孙仲起很遗憾地摇头回答:“人不是可以随便拆卸组装的东西。构成生命根基主要是骨骼、五内和血脉,我现在医术有限,从未在同一个生命,成功置换过这些重要的生命根基两次!” 此言一出,大家顿时五味杂陈,低头无语。 褚英传没有了兽灵之力,与普通人何异? 饮雪最为伤心难过,生气地“哼”了一声之后,扔下所有人独自己跑开了。 褚英传见大事不妙,赶紧跟孙仲起打了声“你不能走,等我回来!”招呼之后,马上追了上去。 褚英传气喘吁吁在追在后面,不知跑了多少路之后,终于在一棵很高、很大的树顶上发现了饮雪,她就抱腿坐在上面,好像在掩面哭泣。 “你赶紧下来!我现在已经跳不上去了!” 饮雪不理。 “你放心!只要我不死,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陪你玩!” 饮雪终于跳下来,大声吼道:“你没有了灵力,你爸就不要你了!会赶你出家门,到时你别说王宫,你连家都回不了!怎么陪我玩?你没有了兽灵能力,将来怎么实现你说过的那些大话?你忘记你之前说过的皇帝梦吗?” 褚英笑着挠着头,笑说没有忘记。 “我没有灵力,其实是好事。我本身不喜欢打斗,这样更好,我以后都不用再苦苦修行了。” 饮雪反驳道:“没有了灵力,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这样子将来怎么做大事?” 褚英传陪笑道:“这个跟能不能做大事好像没有直接关系吧!你知道《盘古金经》这部书里头,有卷书叫《荡天神志》的吗?,这卷书里头讲的全是古往今来的那些君主故事。其中有一个故事很有意思,要不要听?” 褚英传见她不怎么想理自己,只好自言自语起来:“这个故事的大意是:大约五百五十万年以前,在神秘的东方大地曾有这么一个人,他原来只是村子里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无赖。时逢天下大乱时,他与同村的人从零开始奋斗努力,最后统一了东方大地,建立了一个叫“汉”王朝,分封建制,……” 饮雪听着听着好像有了兴趣。 她插嘴说:“国王吧?那东方的国家有多大?整天听你说皇帝皇帝的,不就是国王吗?别老是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新词!” 褚英传说:“这个词不是我发明的,是写书的人创造出来的。他认为国家是战争所占得的疆土;人力有限,所得疆土也因人而有限。总之就是地方不大,一国之王算不得万世基业;而皇帝不同,皇的意思是太阳能照到的地方就是治下之地;帝是指天授皇权的人,他是上天派来管辖所有太阳照到的地方的那个人……” 饮雪听得有些好笑,说:“按你这么说,太阳照到的土地都归皇帝管;那么太阳照到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之上时呢?这位皇帝也要派几个人到水里去管吗?” 褚英传见她心情好转,有意多说一些来逗她开心:“理论上是的。因为书上也说到,大海也有它自己的统治者。那是一个古老又神奇、而且特别美丽的国度。那里的人……” 饮雪不耐烦地打断他说:“我们现今能追溯的历史不过百万年而已,还有很多事情的记录不清不楚、不准确。一个百年前的人,凭空臆想就写出了几百万年前的事,你觉得可信?” 褚英传是深信不疑。 “百万年以前,我们的先祖也想像不到我们如今可以跟猛兽通灵,共享各自己优点和能力。大千世界,有许多未知的奥妙,也有许多终生难遇的神奇。就比如我现在换了一个新心,这种神奇的医术如不是亲身经历,根本无法相信。所以,那些玄妙的故事,说不定就是写书的人与上古文明时代的人灵魂互通后,写下来的呢?” 饮雪知道在这些事情上,根本是说不过他。 “这些虚无的事情,你愿意信就信。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如果日后我父王、还有族长他们知道了你永远失去了兽灵能力,而且无法重新获得之后,你信不信他们会打死你?” 褚英传马上嬉皮笑脸地说着:“这个我是真信!所以才来劝你不要生气,而且将来他们真的问起时,我请你要假装不知,尽量为我掩饰好不好?” 饮雪骂了一句你这是异想天开,没好地气说道:“你说得容易!苍玄可是跟我大哥通灵的,你猜将来父王他们回国之后,我大哥会不会把事情说出来?”褚英传一听,心里直叫“麻烦。” 唯今之计,只要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17章 暗藏猫腻 在褚英传的劝说下,孙仲起接受了让他做狼国军医的建议。 苍玄领着大家往驻军的地方走。 一路上,褚英传一直地央求它不要跟陛下他们三个说起自己“失灵”的事。 “我才懒得理你!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处理,你以为我这趟真的是专陪你们游山玩水呢?” 饮雪马上怼它:“就是因为你不专心陪我们游山玩水,所以才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管你的任务有多重要,我只听到族长要你陪我们玩、保护我们的安全而已!” 看见饮雪恢复了常态,褚英传终于放下心来。 苍玄不再出声。 它心想得罪了你,不过是被你多骂几句;要是没完成任务,那就是军法从事! 懒得理你! 褚英传一行人刚到回军营大门之前,突然有人从背后大声喝住:“你们怎么出去玩了这么久才回来?” 褚英传回后一看,原来是二哥褚世雄跟苍绝来了。 褚世雄是王储郎川宗的近臣,陛下先领军出征前,将兵符分给这二人掌管,命令二人非王命召唤不得随意离开王都。 如今褚世雄出现在这里,怕是有紧急军情。 苍玄更加不愿意在同一处地方看见褚家父子,因为上一次看“万世英雄”四个人时,是上一场大决战的前夕。 加上大哥苍绝也来了,就几乎可以肯定没有好事。 褚英传马上对两位大哥行礼:“两位哥哥好!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褚世雄最疼这个小弟,招呼他上马同骑。 “昨天。因为对方已经同意割让熊国北境,所以陛下让我们过来,准备商议一下日后的事情……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你的灵气!发生了什么事?” 褚英传心头一慌,这才想起二哥是一个特别精细的人。 为了防止褚世雄从别人眼神之中发现自己的秘密,褚英传早就编好一套说辞来诓他二哥。 除了“失灵”没提及之外,他把其它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褚世雄听了之后,找不出什么破绽。 “这么说,这位孙医生来军中做事,实际是为了方便为你调理身体?” 孙仲起连忙点头。 “是的。小附马身上还有难清的毒素,确实需要好好照顾!” 听到孙仲起这么说,褚英传大为满意。 “那辛苦你了!” 得以应付过去,褚英传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他早就盘算好了:往后他们要是再提起“失灵”这件事,就说余毒难清,影响了兽灵之力。 这不是完美地把事情搪塞过去了吗? 想到这里,褚英传心里有些得意。 苍玄突然问道:“现在就着手交接的事情啦,谈判这么顺利吗?”它不敢全信,所以非要问个明白。 “其实开始并不是那么顺利。据我父亲说:谈判一开始时,族长直接就跟熊震提出它的割地赔偿要求,气得熊震当场把圆桌拍得粉碎!” 听褚世雄这么说,褚英传想象得到苍月真是一点也看不起雄震,连基本的脸面也不给。 褚英传接着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日天谈成这样子大家心里都不舒服。谁知到了晚上之后,族长竟然想挑一队精英战士去刺杀熊震!只要得手后,就让父亲指挥大军杀过去抢占城池。” 褚英传听后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族长这是疯了啦?这么激进? “陛下应该没有同意吧?” “这么冲动的事情,陛下怎么能同意呢!” 褚英传松了一口气。 苍月这种又急又冲动的脾气,不用想,狼国三巨头最后一定是不欢而散了。 这时苍绝瞪了一眼褚英传,骂说:“我老子虽说是有些暴躁的急性子,但从来没插手过这么重大的军政大事,更不可能直接对抗国王和大将军。要不是之前你跟他吹那些什么成就霸业的牛皮,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褚英传心里直叫委屈,这里头有我什么事?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强取啊! 褚英传不敢言语,因为他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他老子借苍绝的口来说的。如果是的话,就是他老子在骂自己了。 褚世雄这时开口劝苍绝不要动气。 等它情绪平复之后,褚英传才敢小声地问:“那后来呢?” “第二天一早,熊震的总理大臣尚青地找上门来,出人意料的一团和气。说昨天是误会了,谈判继续。” 褚英传眼珠一转,猜测道:“难道就同意了族长的要求了?不会的!” “当然没有。不过虽说这次谈判对方仍然没有同意我方的要求,但也主动献出五城作为让步。” “那五座城池,应该就是父亲原先说过冷杉、熊堡、盘石、龙木和细叶?” “没错!” 褚英传故意看了一眼苍绝。 他褚世雄问道:“我猜最后定是族长不同意,所以又谈了第三次吧?” 苍绝恨不得狠揍他一顿。 “没有谈第三次。昨天一早,尚青又来传话,说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条件,这几天就要带上国书与我们签署会盟书。” 这么顺利? 半壁江山的事情,搞得像买件家具一样容易,褚英传想来想去,总觉得其中有些猫腻。 “对方连条件都没提?” 褚世雄摇摇头说:“没有!估计到了签字那天可有得谈了!” 苍绝又瞪了一眼褚英传:“毛都没长齐的家伙,理什么军国大事?” 这口吻听上去跟褚百雄如出一辙,加上苍绝死凶死凶的表情,褚英传突然有一种“有两个爹管着自己”的感觉,心里顿时生气。 这也许是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崇拜兽灵之力的原因。 “我现在的身份是禁军副参谋,谁说我不能参与这些军国大事?” 看着苍绝气结的表情,褚英传又有一种“教训了老子”的感觉,爽死! 这也许是他喜欢兽灵能力的原因。 褚世雄怕苍绝真的会暴起揍一顿这个弟弟,赶紧说:“详情你可以去问陛下和父亲,不要跟苍绝大哥斗嘴!” 一众人回营分别安置好后,褚英传来到了国王营帐前面来回踱步。 老子还在里面,他不敢进去。 听到父亲的脚步像是要从里走出来时,褚英传假装刚好路过这里,然后碰个正着。 “老三你过来!” 褚英传看见父亲的表情上没写有“责骂”的意思,大胆地迎了上去。 父子二人并肩走了一段路之后,终于有了对话。 “这几天谈判的结果你应该知道了!如你所料,准备要和平接收熊国北方全境,开心?” 褚英传认真地看着父亲的眼睛,感觉他第一次不把自己只看作是孩子。 “不开心!” “为什么?” “没有代价而获得巨大的利益,不像是正常的事情!” “我也是这种预感!”褚百雄顿了一顿,慢慢说道,“虽然和熊国的前两次谈判不太顺利,但他们最终也没有提及接受我方条件的具体原因。据我的密探所报,铁狮国也打算从熊国南部已占领的城市撤兵,我想了好久之后,估计跟这个有关。” “怎么说?” “因为熊国现在真是强弩之末了。我估计熊震因为南部国境全面收复,所以才下定决心同意割让北部吧!毕竟他只是一个志大才疏之君,长年两面作战早已有心无力,最后想要偏安一隅了。” 这样的解释,褚英传总觉得有些牵强。 “父亲的话合情,却不太合理!” “哦!哪儿不合理。” “还是那个问题:铁狮国占尽优势,为什么会无故撤兵?” 褚百雄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脸色阴沉地跟儿子说这些,可见是真的智短计穷了。 突然有一人身影从远处跑了过来,然后到前面下跪喊了一声“报!” 褚英传仔细一看,是父亲派出的密探回来了。 “说!” 那密探头也不抬,说道:“据报,铁狮国大摄政王的王妃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一直背着丈夫与其他多个男人有染。” 褚百雄脸色更加阴沉难看,他慢慢地俯下身子,对探子训斥道:“我让你潜入狮国是去打探军情,不是奸情!还是你觉得我说话有口音,听不清!” 那探子头压得更低,不敢回应。 “你自己去监军那里领五军棍,再有下次,你自己打包袱给我家里打杂工去!” 如不是心烦意乱到极致,褚百雄几乎不说这种有黑色幽默的话。 不过还好,这探子探听回来的事情至少比苍玄的有趣多了! 褚英传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好把头转过去笑了两声。 “你有伤在身,还回去不好好休息!” 老子现在怒气开始上头,下了驱逐令。 褚英传不想自讨没趣,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了。 次日早晨,饮雪冲入营帐之后,用力将褚英传摇醒。 “赶紧起来!陪我进城去玩!” 褚英传定眼一看,饮雪换了一身漂亮的衣服。 看到她高高兴兴的样子,褚英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饮雪马上变脸。 “我昨晚已经跟两个弟弟约好了,你敢说不去?” 褚英传长这么大第一次出国,就体验了几天那样痛苦的“旅游”经历,确实心有余悸。 他连忙辩解说:“没有!我是想问,谁陪我们去?” 饮雪神秘一笑,走到门边掀开了帘子。 “噔!噔!噔!” 褚英传一看,只见苍绝驮了两个孩子走了进来,一脸不爽的样子。 褚英传更加不爽,扯起被子直接盖过了头,说:“我不去了!” “你敢!”饮雪脾气立马就上头,一脚把他踢到了地上。 褚英传马上又解释道:“苍绝哥是我爸的灵兽,现在是会盟谈判的关键时期,你把它找来陪我们去玩,这不胡闹吗!他老人家昨天还骂了我一顿呢!我不去!” 褚英传其实是因为苍绝等约等于自己的父亲,对于他来说,见到苍绝就等于见到他老子。 有哪个孩子喜欢跟一个整天对自己严厉管教的父亲去玩? 苍绝哪能猜不中褚英传这种心思。 它也一脸嫌弃地对他说:“要不是苍玄今天一大早就接了任务出去,我才不愿意来陪你们这几个小屁孩去玩!赶紧给老子起来,别浪费时间!” 褚英传一听,它说话的口吻就是“父亲”。 哪里还敢反抗?只得马上爬起。 饮雪心里美滋滋的,有苍绝陪游不是更安全吗?嘻嘻! 第18章 当街遇刺 冷杉城内,没有一棵杉树。 很久以前,熊国为了建设这座大都市,在规划街道和布置楼房时,砍光了这里所有的杉树。为了更快地完成这座城市的建设,无数劳役在冰天雪地里日夜赶工,几乎全部冻死。 最后,熊震为了防止民变,只得下令这座城市的赋税永远只缴纳三分之一。为了纪念这座用血肉之躯浇筑而成的大都市,就起了“冷杉”这个名字。 冷杉城内街道宽阔,成排成行、相互交错的楼房被街道划成一个个相连的十字。 房屋外观统一,高度一致,夹在一排排房屋中间的楼宇从最中心官署开始,高度依次向四周的城墙递减下去。 看尽了这座墙厚、楼高的大都市时,褚英传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这就是一座超级的军事重镇。 如果不是有着极其出色的防御能力,这样的城邦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同肤色的外国来这里做着各种生意,每个商贩都好像写着“安居乐业”的样子? 饮雪自然是玩得十分高兴,带着两个刚认的弟弟这里逛逛,那里看看,几乎看中了就买,把钱花出非常爽的样子。 褚英传早就知道了她会是这个样子,所以一进城之后,就雇了一辆车子给她专门来放东西。 现在饮雪多两个弟弟陪同,他只需要远远地跟在后面看就行了,一副悠闲的样子。 同样跟在后面与他并排走着的苍绝突然开口问道:“你不去陪她们一起逛,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褚英传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想买的。” 苍绝又说道:“按理说你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为什么我还是一点也感应不到你的灵力?” 褚英传早就预料到这个约等于父亲的“线眼”会有此一问。 他镇定地回答说:“可能还是中毒太深吧!我早上起来的时候试了一试,还是发动不了灵力。” 他怕苍绝又问些其他事情,抢在他再次开口前说道:“我现在真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又身处异国他乡,如不是我父亲还有国王他们担心我们的安全,又怎么会舍得派出苍绝哥你来陪同做伴呢?” 嘻嘻! 他以为把苍绝想说的话全部说完了,就可以让它闭嘴,自己好落得个清静。 哪知苍绝还有的是唠叨:“你知道陛下为何突然要赐婚于你吗?” 大臣有幸得以与王族联姻,表面上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本质上不过是权力固化一种常规手段而已。 现褚家已获赐婚,这对于他们整个家族来说,很值得高兴。 可对褚英传来说却未必。 虽说他现在尚且年幼,但他已经开始明白什么叫“政治牺牲品。” 他对自己被国王赐婚一事,只有这点不是特别满意。 所以他没好气地回了对方一句:“那你说为什么?” “那是因为在陛下的心里,你现在是雪月狼国最理想的继承人!” 褚英传听得心惊肉跳,极力反驳地说:“你不要乱说!这种心声你最好埋了去,不然让我父亲听到就麻烦了!” 他以为苍绝在逗着玩,可是苍绝的表情明显是写着“这是真的!”的意思。 这下他全明白了。 “陛下难道打算将来触发禅让机制?为什么?太子现在知不知道陛下的心思?” 这是要把上面的灵魂三问翻译过来才好问答的一句话:太子没有失德,干嘛不把大位传给他? 苍绝满不在乎地说:“苍玄应该把心声传给了太子了吧!” 褚英传不再多说。 他的书不是白读的,也不是只会耍小聪明而已。 他王权难以约束,几乎凌驾一切。 这种东西只要有机会染指,谁想轻易放弃? 你想不要?那只是你而已! 他希望国王不过是想想而已,千万不要随便颁成旨意。 “等哪天有机会的时候,我得想办法让陛下打消这个烂主意才行。” 苍绝接着用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你已经知道了,就不要想着自己在一边乱搞搞,现在来说,这些还是我们大人的事。更何况我父亲已经点头同意,你就等着我们的安排就行!不然,你以为我父亲为什么对你态度好转?” 褚英传听了心跳到一直发痛,原来自己一直误会了。 他以为族长赏识的,不过是自己的才华而已! 晕! 玩弄心思,大人和小孩子确实不是一个级别的。 “你既知自己身上有背负有什么期望,就应当好好努力!灵兽之力可以不必是最强,但不能弱到没有!从今以后你真的要认真地勤加练习,不然日后在加冕仪式上,你连传统的‘王者之声’都发不好!” 褚英传被训得出不了声。 “加冕就加冕,干嘛要狂吼一声呢?多余!” 他心里不爽,暗暗发誓:“如果我将来真的成了一统天下的皇帝,我一定把所有国王召集起来,让人谱好曲子,再让他们的‘国者之声’吼成一首大合唱!” “慢着!好像有杀气!” 本来聊得好好的,苍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像苍绝这种高手说有杀气,那就是真的肯定有杀气。 不能肯定的只是杀气或远或近,是强是弱。 褚英传已经“失灵”,什么也感受不到,顿时紧张了起来。 “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苍绝凝神认真分辨后,表情立即紧张起来,急急地丢下了一句:“是!但不是冲着你!”就冲了上去。 褚英传的眼睛跟着看去,只见有几道身影突然从远处的民房如闪电般纵跳。 阳光之下三把长剑耀着刺眼的强光,同时照向饮雪三人。 隔着数米之远,苍绝伸出左爪对着那三把杀气腾腾的长剑比划了一下。 只见一只巨大的透明狼爪出现在饮雪三人的前面,与苍绝的动作同步一致。 这一招不仅将对方的剑气震成粉碎,还划断了那三柄要命的长剑。 三名刺客回身卸力,飘然落地。 在左边的刺客站定之后,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问道:“这招,难道就是等效镜像?” 将灵力化成镜像来攻击敌人,是一种高阶的兽灵能力。这种同步于本体动作的强大远程攻击,甚至可以爆出数倍威力。 能够把灵能开发到这种程度的,从来只有一位。 站在中间的刺客像是头领,对着苍绝喊话:“莫非你是苍月?” 右边的刺客马上说道:“不像!苍月没那么年轻!” 苍绝已经赶到饮雪那里,挡在了最前面。 它有些诧异,说道:“猜得差不多对!你们见识非凡,不像是草莽英雄。何必鬼鬼祟祟假扮刺客?” 苍绝说完后,让饮雪她们远远地退到自己的后面。 那刺客首领好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开始与苍绝谈条件:“我只要那两个孩子,其他人你尽管带走!” “这里有四个孩子!” 只见那首领指着卜氏兄弟说:“这两个最小的!” 苍绝哈哈大笑,反问道:“如果我不同意,要全部带走呢?” 那首领把头一低,摇首冷笑了几声:“那你一定会死在这里!” 那首领大喝一声,只见他爆发出来的灵力将双臂的肌肉全部激起。 在太阳光线的照射下,两臂像极了两根坚硬无比的铁柱。 他双掌高举,然后用力拍在地面上后,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这股恐怖的力量不仅震碎了饮雪那辆装得满满的购物车,平整的街道也被震得裂缝乱窜,连两旁的房屋的窗口也震得掉下了好几片。 褚英传也被震倒在地,当他赶快爬起来后,抬眼所见,无论是房顶上,街道的两边,全部站满了敌人。 更要命的是,自己身后的不远处,有一只巨大的黑熊正慢悠悠地朝这边走过来,夹在它的粗声粗气里,全是杀人的气息。 褚英传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冷气。 倒不是因为自己怕死,只不过现在大家全被敌人围住了,怎么逃出去? 苍绝见这三人灵气息很和谐,与褚英传身后那只巨熊遥相感应,不敢轻敌。 他肯定这是一组完整的“三人一兽”的熊灵战士。 熊这种凶猛的巨兽,力大、皮粗肉厚;破坏力超强,防御力高。 熊灵战士者,一般是五到七人才能完全共享这种巨兽的力量。 因此一组的熊灵战士人数少,其单兵作战能力越高。 眼前这种“三加一”的组合,绝对是战力一流。 眼下苍绝受困于敌众我寡的局面,似乎是插翅难逃。 只见刺客首领举手轻摇,狞笑道:“你以为我们仨先前是贸然出手吗?那是专为你设的圈套!为的就是把你们分隔开来。你的战力确实超群!不过我想知道,你能两头兼顾得过来吗?给我上!” 话音未尽,三名刺客已经出手。 面对敌同时挥出的三记重拳,苍绝没有逃避,竭尽全力迎击。 第一次正面交锋,在力量的对抗上,苍绝始终稍有不及。 “原来真不是草包!” 它试控出对方的实力之后,借势跳开。 “你们几个赶紧合在一处,不能被敌人分开围死!” 褚英传早就行动了,只是无论怎么拼命努力,就是甩不开身后那只黑熊。 如果不是他还有一点武功的底子,早就被拍成肉泥了。 饮雪见苍绝已经敌人缠得无法脱身,又看到险象环生的褚英传,一时间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敌人越围越近。 卜学文对弟弟吩咐道:“你守住姐姐,我去救大哥过来!” 只见卜学文发动灵力后,再次出现失去理智的狂态。 他双足点地后,化成了一闪电,穿过了其他喽啰围成的包围圈,朝褚英传方向飞出去。 敌人见从中跑出一个之后,脚下加快重整队形,将包围圈越围越小。 卜学武不断地冲击眼前的包围圈,但无论击倒多少人、撕开多少次口子,敌人的包围圈总能重新合拢。 这个不断慢慢收缩的活动囚笼让饮雪心生恐惧,一直提心吊胆。 她越是倍感压力,呼吸越是紊乱,根本无法稳住气息来发动灵气。 卜学文杀到之时,刚好为褚英传挡下一记熊掌攻击。 那黑熊想不到这小孩子的蛮力如此惊人,手臂被震得有些麻痹。 那黑熊面目狰狞地咆哮:“你自寻死路来了!我要的就是你的命!” 说完伸出双掌罩着这二人,似乎要一击杀死卜学文。 万分凶险的情况下,卜学文又是发动狂异的灵能,力量剧增后,竟然不管不顾地伸出一双小手与黑熊对掌。 “轰”声大作后,卜学文被击得弹飞倒地。 那个小小的身子试了几次,仍然无法重新撑起。 第19章 缚灵结界 “受死吧!” 狂吼之中,黑熊故技重施,褚英眼见无处可逃时,只好将卜学文拼命地搂紧,挺直后背顶着如同飓风般刮来的掌影。 千钧一发之际,又是一只巨大的无形狼爪及时出现护住了两人。 “等效镜像”的威力不仅完全封住了巨掌,还将黑熊震巨大的身躯震得左摇右晃,迫退了三步。 褚英传趁机逃脱,抱起卜学文向着饮雪的包围圈狂奔过去。 苍绝再施一记“等效镜像”将包围圈上打开一个大缺口,褚英传飞跳进去之后,四个孩子虽说又被敌人重新合围在一处,但终于聚在了一起。 “轰!” 一心二用的苍绝终于付出了代价。被敌人的三股力量霸道的拳劲同时击中。 受伤之后的苍绝向后急跳卸力,虽然已经使用灵力进行自疗,但还是吐出了一小口鲜血。 敌人见一击得手之后,气焰嚣张地嘲笑道:“狼族兽灵的顶级战力不过如此!今天你们必死无疑!全部给我冲上去,先把那几个孩子杀死!” 除了那头巨熊之外,所有喽啰开始大声高呼,开始自乱队形,贪功冒进。 苍绝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苍绝双眼之中灵光亮如炽炎,已将灵力推到最强境界。 苍玄杀性暴涨,跳入包围圈后化成一道锋利的白光,对着包围圈极速地划了三圈后,敌人全部倒地。 苍绝回到原地之后不停地大口喘气,可知其在受伤的情况下,使出的绝招对灵力消耗甚巨。 不等苍绝恢复气息,那三名刺客已杀到苍绝身边,再次对它三拳合击。 稍慢半拍赶到的黑熊也对它全力出击。 苍绝只得燃尽所余灵力,把“等效镜像”的威力爆发数倍来抵御两面夹击。 敌人想不到苍绝此时还能有如此强大的战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左边方位的刺客直接被这记绝招打死,另外两名刺客虽然拼死抵挡,但还是被轰飞出去。 只有那只巨熊在反击之中站住阵脚 。 “靠!想不到这家伙皮糙肉厚竟然到了这程度!硬生生扛下我的攻击!” 苍绝看着黑熊身上那道两米长的伤痕愤愤不已。 黑熊看着自己身上又长又深的伤口,正打算使用灵力进行愈时,那个刺客首领突然对它大声命令:“不要这样浪费灵气!它已经是强弩之末!给我攻上去!” 苍绝本以为可以趁黑熊自愈时,自己也趁机恢复点灵气。哪知这点心思被对方完全识破。 体能严重透支的它当然想逃,只可惜四只脚现在还使不上力气。 只见黑熊不顾自己身上不断流血,在嘶吼中开始爆发灵力。 剩下的两名刺客也从远处回身飞来,半空之中对准苍绝双是一记双拳合击。 “今天任你再强,也要让你死在这里!” 无法动弹的苍绝已然身陷绝境。 突然有两道黄光从苍绝身边飞出,一道刺伤了黑熊的眼睛,另一道破了刺客的拳劲之后,又将他们打回了原处。 等两道黄光落地之后,苍绝才看清原来是卜氏兄弟救了自己。 恶斗到了此时,饮雪终于有了行动。 她娇喝一声后蹲下身子,将注满灵力的双手重重地拍在地上。 只见一圈光环以其为中心开始荡漾扩散,穿过所有人身体之后消失在远处。 饮雪这套动作看上去很有气势,除了挺吓人之外,好像什么事情没有发生。 “你做了些什么?怎么没有任何动静?” 饮雪小脸顿时羞红,骂了一句:“你闭嘴!” 其实她自己也想不通:明明是尽力发动结界打算将敌人推离一点,让苍绝有机会恢复灵力,怎么会这样呢? 二人尴尬地无语对视时,苍绝却突然恢复神勇,只见它对捂住眼伤的黑熊打飞了出去。 褚英传看得瞠目结舌。它不是灵力快要耗尽了吗?简直是不可思议! 只听苍绝大口喘气地对饮雪问道:“小公主!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缚灵结界这种奥义?”褚英传听了苍绝的话之后,惊得下巴全部掉下来。 缚灵,即束缚兽灵战士攻击时使出的力量。 缚灵术越高,布下的结界范围就越大,对进入结界的敌人的力量削弱越多。 这是大祭司高阶神技之一。 许多人穷尽一生之功,也学不会缚灵结界这种神技,饮雪好像信手拈来就随意使用似的。 褚英传问道:“你到底隐藏了多少祭司灵能?怎么不早施展出来助苍绝哥一臂之力?” “你别烦我!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是缚灵结界?” 褚英传和苍绝听得一愣,哭笑不得。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有卓越的结界天赋呢? 苍绝不再闲扯,盯着远处重新站起正在调整息的敌人的同时,自己也在尽可能地恢复灵气。 现在的气氛让所有人都紧张不已。 褚英传不禁问道:“苍绝哥!我们现在是不是仍有胜算” 苍绝不语。 卜氏兄弟现在也恢复了力气。 最后的对决一触即发之前,他俩打算有样学样,尝试与苍绝刚才一样燃烧灵力。 苍绝见状马上喝止:“你们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随意燃烧灵力会影响意识!一旦走火入魔的话,就是浪费灵气!” “他们要杀掉我和弟弟,我们不要等死!你快告诉我们怎么做才能燃烧灵力!”卜学文焦急地问道。 “有骨气!没想到你们也是天赋异禀的小战士!小看你们了!” 只听苍绝小声急道:“燃烧灵力之前,先要控制自己的气息,你们开始心平气和问自己的内心,你最想守护的,是什么东西!” 卜氏兄弟看了一眼饮雪之后,异口同声:“姐姐!” 可惜饮雪听不见。 她现在不断大口地喘气,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很好!缚灵结界现在对公主的消耗很大,她就快支持不住了!” 苍绝此时的灵气也有所恢复,眼见敌人越来越近,它打算主动出击,有意拉开自己和四个孩子的距离。 如是万一,为孩子保留逃跑的希望。 “你们尝试一遍遍认真地把这个想法不断地默念,念到变成内心烙印,化成超越死亡的信念为止!” 卜氏兄弟尝试几次之后,发动出强大的灵力气浪终于不再乱泄,开始缠满全身。 “好天赋!我要你俩全心对付那头黑熊,只管大胆攻击,我会顾着你们!我们一定要好好合作,趁机彻底打赢敌人!不然的话,小公主的灵力会被缚灵结界耗尽,到时就真的死路一条!” 战斗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褚英传想着自己一点也帮不上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问了苍绝一句:“我能做什么?” “你保证自己活着就行!” 苍绝丢下这句话后,再次使出“等效镜像”绝招,与卜氏兄弟一同作战,为取得最终胜利进行最后努力。 在饮雪缚灵结界的加成之下,苍绝和卜氏兄弟终于占到了上风。 战斗相持之中,除了刺客首领之外,他的同伴都开始心生怯意。 那首领也察觉到了,命令道:“到了这种紧要关头,退缩只有死路一条!那小妞修为尚浅,那点灵力经不起缚灵结界的消耗!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敌人心思一致之后就开始改变战法,存心拖延时间,专等饮雪灵力耗尽。 如此一来,苍绝已无计可施。 苍绝突然小声对饮雪说道:“你俩听着!待会儿他人再一起冲上来时,我会全力掩护你们先逃脱出去!” 褚英传一愕,问道:“那你呢?” “别问!” 苍绝这两个字说明了要放弃那两个孩子,眼神里充满了视死如归的信念。 饮雪很生气,应道:“那我的两个弟弟呢?” 苍绝冷冷地应道:“我能力有限!不要多说!” 饮雪怒道:“你傻了?对方一开始不就是想他俩的命吗!早知如此的话,你何必这么拼命?” 苍绝被骂得无言以对。 “我命令你!带着所有的人一起逃出去!” 一声怒吼,饮雪燃尽所有灵力,将结界的形状缩小至的一个仅能围住敌人的圈套。 她心想只要将原来大范围的缚灵结界缩小,只是套住敌人的话,应该能降低自己的灵气消耗,可以支持更长的作战。 她的策略无比正确。 同样的灵力布成的小型结界不仅可以维持更长的时间,而且增强了缚灵效果,敌人现在的力量比原来被削弱得更多。 苍绝确认卜氏兄弟的战力暂时可以与黑熊分庭抗礼后,立即主动对两名刺客扑了上去。 那两名刺客发觉自己的力量遭受更多的削弱后,惊惧之中只得再次爆发灵力应战。 此时苍月在饮雪缚的灵结界辅助下,终于拿出了最后的实力。 它先轰出一招双倍力量的“等效镜像”。 被对手防御之后,假装已耗尽灵力向后急跳躲避反击。 敌人果然中计,以为它再无后手大胆反扑。 正当他们毫无保留全力进攻时,苍绝竟能在防御状态中使出绝招。 那只巨大的狼爪突然闪现在敌人的后背,动作与正在防御的苍绝完全不同,已经开始攻击。 这个奇招之下再干掉一个,只剩下刺客首领一人。 “高招!想不到除了苍月之外,还有第二个人会支配镜像!” 刺客首领高叫的同时已经燃烧所有灵气化成力量全部缠在了双拳之上,呼呼作响。 这股力量狂涛终于罩住苍绝。 苍绝突然明白了,对方故意牺牲同伴来占得先机,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只听刺首领得意狂笑:“你聪明,我也不蠢!我已经爆发出我全部的力量,定要震碎你的灵窍!你就算不死,后半生也只能做一个永失灵能的低等动物!” 摧枯拉朽的攻击之下,苍绝仅有的一点护体灵气即时被震碎。 它只得拼死护着心脉,任由对方霸道的力量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黑瞎子!我已经吃定这头老狗!你给我马上拍死那几个孩子!” 巨熊没有了后顾之忧后,高高跳起顺势双掌拍下,致命的掌风刮得褚英传脸上皮肉就快分离。 眼下无处可逃时,他马上张开双手将饮雪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子罩住。 卜氏兄弟同时将灵力缠在双臂之上,四只小手高高举起与黑熊的一双巨掌硬拼。 “彭!” 虽然把黑熊的掌力反弹回去,但卜氏兄弟亦受了重伤,嘴角流血,双双倒地不起。 黑熊狞笑道:“你们居然还能保持如此强悍的灵力,再来!” 几个孩子看着黑熊又高举双手提聚灵气惊慌不已,不甘心就这样被打死。 “嗡~” 此时所有人听到一个像是巨钟回荡之声从远处传来,声音极之沉闷压抑。 苍绝与刺客首领同时瞪大了眼睛,恐慌之中同时说出了三个字。 “震灵波!” 反应过来之后转头望去,似乎什么都来不及了。 第20章 国君熊震 众人循着毛骨悚然的怪声看去,只见有一只宽过街道、高过两旁楼房的掌影从远处破空飞来,瞬间穿过了所有人的身体。 那大得夸张的掌影最后穿透了那头巨熊时,似乎带走了它所有力量。 只见巨熊力有偏移双掌出击落空,拍在了褚英传身旁的地面之上。 “隆!” 褚英传睁开眼睛先看了看身上,再看看大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感觉有些奇怪。 巨熊收回双掌之后不断地平息喘气,褚英传见他神色慌张,似是再也无法使用兽灵之力。 “还好!没有受伤!” 巨熊突然对远处的刺客首领大声喊了一句后,竟自先逃走了。 刺客与苍月立即罢斗,学着巨熊一样自查有没有受伤。 “算你走运!让你捡回了一条狗命!” 刺客首领在临行前不甘心地瞪了苍绝一眼。 “你好好活着,不要死在别人手里!” 苍绝也不客气地回应了一句后,目送对方离去。 褚英传将受了内伤瘫软无力的卜氏兄弟送回到饮雪身边,确认三人没事之后,赶紧向苍月跑去。 “苍绝哥,伤得重吗?” 他想扶它一把,被它拒绝。 苍绝拼命地支撑起身子,即使嘴角仍然是不住地流血,也要昂首挺胸地朝着掌影飞来的方向挺身站立。 “想不到那家伙用震灵波救我们!哼,真不想欠下这种人情!” “震灵波?” 褚英传不明所以,故有此一问。 “这是熊震的灵兽松岩的绝技!只要被这招击中,要么会被短时间封印灵力,要么同时受到他的掌力轰击!” 褚英传被吓得不轻,原来刚才真的是与死亡擦身而过。 此时苍绝四肢发抖,还是要硬挺着身子。 褚英传不敢再伸手去扶,因为苍花眼里全是傲人的意志。 苍绝对远处努嘴示意:“它来了!你也给我站直了!不能被它小觑!” 褚英传只好学着它一样挺身姿,极目向远处眺望时,只见有一只巨型的棕熊直立着身子,慢慢地走了过来。 它装着漫不经心地来到二人面前时,对苍绝瞥了一眼。 苍绝盯着近在咫尺那巨型身躯最上方的那双眼睛,不卑不亢地说道:“苍月长子苍绝,感谢前辈救命之恩!” 松岩叹了一口气,说道:“早知道你是老狗的儿子的话,刚才就不应该出手救你!” 褚英传听到这么一句,马上就想到它与苍月应该私怨极深,不然不会当面出言侮辱。 苍绝不作声,心想如不是自己身受重伤,怎么会忍得了你骂我老子! 松岩见它不为所动,继续出言挑衅:“怎么?你在战场上打赢了还不够过瘾,还要组团到我这里来表演一个打几十个?你这是看不起我呢?还是跟老狗一样不把我放在眼里?” 苍绝还是选择忍气吞声。 松岩歪着头再补一句:“一声不吭的!是被我说中了,还是心里不服气?” “前辈误会了!今天一大早,我家公主进城来玩,正玩得高兴之时,突然冒出一大群来历不明的人对我们行刺;迫于无奈我们才出手保命而已!” 褚英传不想再听它在这里废话一大堆,直接开口打断。 他武力不行,智商不低;深知面对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只有搬出地位和身份尊贵的公主出来,才能终结毫无意义的话题。 果然,岩松态度马上一变,颇为关心地问道:“是哪位公主?有没有受伤?” “是饮雪小公主。如果公主受伤的话,那就是我们做臣子的失职了!” 现在两国的谈判进入了关键时期,容不得任何闪失造成的差错。 松岩的身份约等于熊震,它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到底怎么回事?” 有此一问,褚英传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起末说给它听。 松岩听了后说道:“此事不能光听你们的一面之词,现在陛下就在官署里,让他来决断此事,你们跟我来!” 褚英传正要回应时,饮雪公主在后面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我们不要去!” 褚英传心里苦笑: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 “那就请前辈带路吧!” 进了官署之后,松岩马上吩咐人手带苍绝和卜氏兄弟下去疗伤;然后带褚英传和饮雪去见熊震。 此时,熊震正与总理大臣尚青及镇北将军牧城在后花园里。 松岩跟四个孩子在外面等着。 过不多时,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这位一国之君长了一张比较帅气的国字脸,高鼻梁丹凤眼,嘴唇很薄,看上去没什么威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给人觉得有些轻浮。 饮雪尚未恢复元气无力说话,她对褚英传使了个眼色,让他自己为熊震行礼。 他大步上前,恭敬地对熊震行了个大礼,高声说道:“雪月狼国禁军参谋褚英传,与饮雪公主见过陛下!” 熊震见他深懂礼节,言行举止自信大方,心里有些喜欢。 “你小小年纪就身居高位,了不起!” “陛下抬举了!这不过是我们国王一时兴起,就胡乱给我个封了个官而已!” 熊震笑说道:“我比你更了解你们国王,他这人做事前,永远都要深思熟虑才会做出决定。你这个官,绝不是胡乱封的。如果他是那种做事情欠考虑的人,我今天就用不着割地求和了!” 这话说得有威信扫地,连让褚英听后也有点对他看不起。况且熊震语言轻巧,确实是有点玩世不恭的样子。 “陛下过谦了!您的大名,我常听父亲他们说起,今天有幸遇见,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熊震饶有兴趣地问着:“哦,你父亲是褚百雄吧?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褚英传笑嘻嘻地回答:“正是!国王和家父时常说陛下子承父业之后,将棕罴林地这么大的一个国家管理得焕然一新,力求开疆扩土,大有青出于蓝之志!” 褚英传把“王二代”熊震的随意扩张的军事野心说成了令人神往的豪情壮志,把熊震逗得哈哈大笑。 “果真是这么说?” “当然!我们陛下还说,若无熊王率将士们拼死抵住了铁狮国北上的野心,狼国也不得安宁。他还曾偷偷跟我叹息过,若不是各自镇守边关的将士摩擦升级的话,两国不会有长达7年的战事。归根结底,当初自己还是有点意气用事!” 熊震笑得更大声了,说道:“哈哈!想不到你这个小孩子竟然长了一口铁齿铜牙,虽然知道你是在故意拍我马屁,但是听着真心舒服!” 褚英传见马屁没穿,也跟着他呵呵傻笑起来。 只见熊震神情突然严肃起来,说道:“棕罴林地被夹铁狮国和你们狼国中间,辽阔的疆土只是别人眼中的肥肉。自我熊氏掌权以来,哪一代君王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去奉行‘左右逢源,两边不要得罪’的国训?” 他瞄了一眼褚英传后,又说:“可结果如何呢?至今王位传了二十五代,有哪一位君王是长命的?” 褚英传无语,因为熊震所说的都是事实。 雪月狼国至今传了十一世共一千二百三十年,每位君主执政超过百年。 这些王者在位期间,不仅为国家尽了力,还为人民尽了心,也曾尽情享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所以狼国每一代的君主都很好地诠释了什么是“吾王仍天命所归”。 而熊国就比较惨。 传国至今不过900年,以往二十四位君主平均在位时间不足40年。这种情况对于拥有兽灵之力的超人们来说就是短命。 按熊震现在的说法,他的意思好像是因为棕罴林地左右都有人虎视眈眈,为了生存下去只得卑微地两边讨好,什么都没有好好享受过,非常不公平。 褚英传谨慎地回应:“陛下说得不错。不过贵国这么多的执政官当中,也有几位是比较长命的,比如十八、十九代的仁王和孝王父子,在位均超过了八十年!” 熊震见他竟然知道这些,满意地点点头:“这些都是你从书上看来的吧?少年人有这样的阅历,非常难得!” 褚英传不好意思地笑说:“陛下谬赞了!我常被长辈训斥:兽灵者,读太多书却不是好事情。” 熊震摆头说:“那不一定!你既然知道我历代先王中有两名在位这么长时间的执政官,想必也一定知道他们长期在位的原因了吧?” 褚英传心里你这就难不倒我了。 “那是因为这两位君王一直坚持和亲与互市。他们父子在位时,近两百年时间就让五位公主先后嫁入我国,就此一项国策,让两国外交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和平一直延续到……” 褚英传怕熊震生气,没敢说下去。 “就到我继位前,对吧?” 褚英传看不透熊震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只好尴尬一笑。 “仁王父子在位期间,不知将我宗族里多少女子远嫁异国他乡,她们为自己悲剧的后半生流下的泪水,足以让上天下一个月的倾盆大雨!” 对于熊震这番颇为悲悯的话,褚英传似懂非懂。 熊国这些被派出去担任和亲任务的公主,是不能与其他国家大多数王族男子成亲的。 自有兽灵契约以来,不同种族之间的兽灵能力是无法融通的。 如果两名种族不同的兽灵者一旦成亲,灵能就会双双消失。 因此,这些年轻貌美的熊国贵族女子除了只能嫁给一些年老力衰的男人作为晚年玩物之外,情感上不会得到一点点慰藉。 当这些变态的老男人死去之后,无论她们长得如何年轻貌美,都会因为再无用处而被拉去殉葬。 想到这些惨痛的事情,熊震眼眶之中开始有些湿润,看上去十分动情。 他毫不避忌,当着褚英传的面直接用袖子拭了下眼睛。 “所以,你们世人眼中的仁王父子,在我的眼里不过就是只为自己利益着想的暴虐之君!” 褚英传听得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熊震会在自己面前失态、失仪之外,还敢对自己的先祖出言不逊! 第21章 熊心壮志 看着褚英传连眼神都不敢回应,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熊震突然豪情万丈,说出了自己深藏内心的壮志。 “既是一国之君,何必要搞到对别人卑躬屈膝、卖儿卖女的地步来乞求国家的安宁?做这样的君主有什么意义?除了这两位特别无耻的祖宗之外,历代先王坐在王位之上无论如何努力,在位时间都超不过四十年。所以我早已暗下决心:如我即位,必定竭尽全力,打破这种不公的宿命!” 褚英传小声说道:“越是远大的志向,越要拼命磨练意志,越要耐得住自己的性子……” 正当他喃喃自语沉入其中之时,熊震突然把脸凑了进来。 禇英传被吓了一跳。 “我不是蠢材,如不按捺着性子又早早准备,怎么应付得了铁狮人从我继承王位后,就发动的侵略战争?” 褚英传说道:“狮灵者,天生带有王霸之气!种族部众,全都信奉弱肉强食为真理。可惜这样的种族,偏偏把基业开辟在草原上。那种一年只有一半时间长草的地方,怎么有足够的资源来养活庞大的族群呢!棕罴林地国土辽阔,地大物博,这样的土地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或许,这就是狮国和陛下永战不休的原因。” 熊震听后大为震惊,他想不到褚英传小小年纪,在国家大事上竟能有这般见识。 “说下去!” 自己的强项有人赏识,褚英传决心要在熊震面前将生平所学卖弄一番。 “如果只论单兵作战能力,熊灵战士的力量,狮灵战士是难以企及的。两军相遇时,陛下只要设法在战场上利用地形将铁狮兵团切成小股的战斗力量,然后分而击之,则离胜不远矣!” 想不到眼前这个孩子竟然可以看出自己原先对狮国的战略构思,熊震在心头对褚英传写了一个大大的“服”字。 他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对褚英传大手一挥,说:“你跟我来!” 褚英传只好扶着饮雪跟着他来到了后面那间巨大的作战指挥室里。 进门之后,熊震指着中间那个作战沙盘对褚英传发问:“你既是狼国的禁军参谋,就请你看看我对狮国的战略布局。” 眼里看着精致无比的作战沙盘,褚英传兴奋不已,他仍自抑地问熊震:“陛下,这可是贵国的军事机密,只怕不合适……” 熊震满不在乎地说:“现在战争已经结束,还有什么机密可言,你尽管看!” 褚英传抬头看去,熊震脸上全是心有不甘的神情。 他立即把饮雪扶过一边坐好,连忙绕着沙盘边看边专注地思考,不知不觉中已经绕着沙盘走三圈。 褚英传停下脚步,抬头看熊震时,脸上挂了些尴尬的神色。 熊震有所察觉,连忙问:“如何?我的战略布局有什么问题?” 褚英传沉吟片晌,然后小心回答:“请问陛下,您是不是从战争开始之后,就打算诱敌深入,先将狮国的兵力拖入自己的阵地之中,再诱使他们进入您故意放弃的城池,最后集结重兵各个击破,达到分而歼灭的目的?” 熊震表情扭曲:这孩子简直就是自己肚里的蛔虫,把自己的战略意图说得分毫不差。 他自嘲道:“世人看见我从战争开始就放弃城市,皆以为我是指挥不力,作战无方。如今看来,只有你这个少年人最懂我!你是怎么看清我的战略意图的?” 褚英传心想也不难猜。 铁狮草原与棕罴林地交界的地方尽是平地。 平地作战,对狮国兵团最有利。 在那里,狮灵战士可以毫无保留地展示他们最强大的优势:集团式冲锋和强大的作战机动性。 如果选择在平地开打,无论熊震采取什么战术、阵型,哪怕手握数倍的兵力也讨不到半分便宜。 相对而言,想要战胜比自己强大的狮国军团,只能设法扬长避短。 震熊在沙盘上呈现的战略意图,是想把把敌人诱他进故意放弃的那几个防御力不足的城池里去。 在城池有限的地形之中,敌人难以发动威力强大的集团式冲锋,原来灵活的机动性也大受限制。 当敌人有了“守城”的心思,就会由强转弱。 只要利用好熊灵战士强大的攻城能力,就能轻松歼灭敌人。 熊震的战略意图是对的,只不过指挥调度几乎全错了。 因此,褚英传回答道:“我没看到这个沙盘之前,也和世人是一样的想法。” 熊震听后大喜问:“那现在呢?” 褚英传毫不客气地说:“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是对的。” 熊震面色大变,怒喝道:“连你也敢小看我?找死!” 王者之怒下,褚英传才发觉自己得意忘形了,立即跪下说道:“陛下是雄主,志比天高!小子不过是胡言乱语,如冒犯了陛下,还请恕罪!” 熊震冷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暗暗叹道:“现在战争已经结束,成王败寇早有定论。现在才因为这个去为难一个孩子,没必要了!” “算了!难得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识!如为此事杀了你,那我真是英名扫地了!” 熊震自己下了台阶之后,褚英传暗暗捏了一把汗。 “谢陛下夸赞!我不过是个口无遮拦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在乱说而已,还请不要见怪!” 熊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笑道:“不聊这个了!我看小公主已经很累了,你先扶她下去休息吧!” “至于你们遇刺的事,我会叫人查清楚。你们先在这里住上一晚,我会派人去跟你们的国王说清这个事情。” 熊震独自己离开之后,褚英传扶着饮雪也离开了。 “你跟他聊这么多干嘛?早就应该打个招呼就走了!” 面对饮雪的质问,褚英传说:“对方是一国之君,不能这么失礼。” 饮雪笑着怼了一句:“你不失礼?你刚才越说越兴奋,差点说得让他杀了你!” 褚英传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只能尴尬笑对。 饮雪终是小孩子心性,噘嘴说道:“我已经累得半死,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可我仍然直了身子,听你俩一直聊也没有发脾气,还不算有礼?” 褚英传苦笑了一下,连声说“算”。 将饮雪扶上床休息时,她吩咐道:“你先去看一下苍绝现在怎样了,然后再去看一下我那两个弟弟。刚才那场战斗你没有出过半点力气,所以……唉……” 饮雪不再说下去,转身合眼睡了。 褚英传只好小心地把门掩上。 此时苍绝正在运用灵力进行自愈,身上那几处明显的创伤开始慢慢愈合。 “苍绝哥,你怎样了,伤得重不重?” “没事。只要心脉不碎、灵窍不毁,多重的伤都可以花时间慢慢自愈。” 自愈能力,是成为兽灵战士的好处之一,能力越强,自愈就越快。 苍绝又说道:“我已用通灵传意跟陛和你父亲汇报了此事,你不用担心!”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既然熊震已经来到了这里,就打算明天过来他尽快签订盟书。” “哦!” 听不到父辈片言只语的关怀,褚英传有点失望。 “熊震刚才跟你聊了些什么?” “就是听他说一些当年的威风史,没什么特别的,你好好休息。我再去看看那两个小兄弟!” 转身出门之后,褚英传竟然看见卜氏两兄弟正朝这边走过来,生龙活虎的样子,像没事的人一样。 褚英传大为不解。 刚才跟刺客战斗时,他俩也是拼尽了全力,受了重伤,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呢? “你们俩要去哪里?” 卜学文回答道:“我们想去看一下姐姐,还有……弟弟肚子饿了,想去找姐姐要吃的。” 褚英传说:“姐姐很累,刚刚才睡下。我带你们去找东西吃!” 褚英传让人给自己送来几份饭食,一下子就让他俩给吃完了;卜氏兄弟仍然说饿。 褚英传再让人送多一些过来,还是被他俩吃完。 吃完第三次之后,卜氏兄弟才说吃饱。 看着这两个孩子一脸满足的样子,褚英传认为自己找到他们之前生活艰难的真正原因。 他心想没点家底的话,真的会被这两个孩子吃个底朝天。 褚英传笑问:“你们以前每天都要吃这么多的吗?” 卜学武傻呵呵地笑着回答:“也不是每天都是这样子吃,不过我们越累就吃得越多。像今天这么累又能够吃饱的时候,是第一次。” 卜学文也说道:“我们每年冬天之前都会吃很多东西,每次吃饱之后,总是感觉困困的想睡觉,有时候一睡就十天八天。醒来了,就想要吃,吃了又想睡,一直是这样子。” 褚英传一听,这两个孩子所说的生活习惯和熊基本一致。 再加上他们在两次的战斗中表现出来的超级力量,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个孩子一定是熊灵战士的后代。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舍得抛弃这种宝贝儿子呢? 想不通。 想到刚才自己只顾着跟熊震扯淡,却忘记了打探这个事情,他轻轻地打了自己一耳光。 “英传哥,你怎么啦?” 卜氏兄弟被他这个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很担心褚英传因为他们吃得太多而不高兴。 两个小家伙现在难得有人疼爱自己,开始懂得去珍惜现在的一切。 “没事!我只是后悔失去了兽灵能力,不光保护不了别人,还保护不了自己!” 他这句话不光是为了安慰这两个小孩子,还说出了自己的真心。 “英传哥你没有失灵!” 卜学武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你能感应得到我还有灵气?” 卜学文与弟弟对视一眼,点头说道:“你早上为了保护我而抱着我时,我感觉你的心脉之中还有灵气滋生!” 卜学武也跟着说:“对!虽然很弱,流动很慢,但我知道,那就是灵气!” 看这俩孩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褚英传不知道该不该信。 他暗忖道:如果自己真的有修灵的根基,将来还是得认真修炼才行。 第22章 外交辞令 一大早,褚百雄安排好所有军务之后,挑选了一百名最精锐的战士,随国王和苍月一起朝冷杉城出发,前去跟熊震商议会盟之事。 一路上,狼国三巨头各怀心事。 国王担心孩子的安危,褚百雄想的是交接后的大小军务,苍绝想的是新得大片的领土。 才走了一小段路,先行出发的传令兵就回来了。 苍绝还以为是有什么危险,只听小兵汇报:“报!已探清楚:熊国国王亲自率领部众出城三十里外侯迎!” 苍月一听,这是对方为昨天公主遇刺一事主动表示歉意来了。 “出迎三十里!呵呵,现在还兴这一套吗?再赔偿三十里纵深的地还差不多!” 国王笑道:“这样太咄咄逼人了!跟熊震再多要三十里,你不还如直接要他的命!” “这样子也未尝不可!” 想不到褚百雄突然一改以往沉稳慎言的常态,说出句这样的话。 听说话的口气,褚百雄是真的动怒了。 苍月被他的反常吓了一跳。 要知道褚百雄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人,几乎从不主动支持自己。 “大将军何至于此?” 国王的话让褚百雄回过神来,他立即为刚才的失态向国王致歉。 “据苍绝所言,我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只苦于想不出答案而已。刚才族长提及‘三十里’,我才突然明白了过来!” 苍月听得对方是从自己的话里等到了灵感,大为高兴。 “哦?大将军到底是如何想明白的呢?” “一是行刺的原因。据苍绝所说,刺客的目标是小公主的那两个义弟。可这两个孩子不过是小公主在半路上收养的普通孩子,刺死他们有什么意义?再说,如果只为刺死这两个孩子的话,有太多见不得人的手段可以用,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大白天的当街行刺?说不通!” 国王认为褚百雄过于敏感了,说道:“或许这两个孩子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呢!可能就要东窗事发了,所以才急急行刺吧!” 褚百雄不能同意,说:“刺探秘密,更加要秘密行事。昨天的刺杀闹出这么多大动,倒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军事突袭!敌人攻守有度,进退有节,不像是草率行事的临时组织!” 苍月听后再细细回想苍绝他们的遇刺过程,一幕幕险象环生的画图过脑时,觉得褚百雄言之有理。 禇百雄又道:“还有!苍绝战力与族长战力相差无几,一般行刺绝不可能伤得了苍绝分毫。可昨天的刺客不仅人数众多,他们在其头目组织调动之中形成了强大的战斗力,几乎将苍绝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最后若不是松岩及时出手……绝无生机!” 国王和苍月为之动容。这么一说,事情确是不那么简单了! 按常理分析,假如刺客是一般江湖草莽,不是达不到苍绝这等战力,就是部署不出如同军队作战般的突袭。 草莽之所以是草莽,就是在武艺修行上得不到正规完整的学习。 现在整个刺杀行动不仅有攻有守,而且是由一组战力超群、人员完整的熊灵战士领导组织。 国王听得与苍月大眼瞪小眼,突然脱口而出:“这么说的话,难不成……这些刺客出自熊国军队之中的上层战力?” 苍月暴怒道:“你最好猜对了!不要让我白白高兴!” 见苍月激动得眼珠都快要迸出来,脸上好像写着“熊震必死”的样子,国王赶紧把没说完的话吞回肚子里。 国王苦笑劝道:“你不要冲动!只是猜测而已!一切要以会盟谈判大局为重!” 苍月把头一扭,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国王连忙跟褚百雄使眼色,让他也开口帮他劝劝。 褚百雄立即对苍月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一定豁出性命助族长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苍月果然转头过来,似乎听进去了。 褚百雄马上趁机多说一句:“不过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们还是先按原计划行事,把利益先拿到手再说!” 苍月听后沉默不语,似乎压下了刚才的冲动。 褚百万看清楚之后,偷偷向国王打了个“放心”的手势。 “哼!熊挺!早知如此,当年在东岭我就不应该出手救你,让你生了个这么混账的儿子!” 熊挺,是熊震父亲的名字。 大家原以为苍月看不起熊震仅仅是因为看不顺眼而已,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只见褚百雄突然闭目听心,一会儿之后睁开了眼睛。 “陛下!苍绝说等下他们也出到城外,与熊震一起相迎!” 国王说了声好,关切地问道:“苍绝的伤势如何了?” 褚百雄回道:“它跟我通灵传意时十分清晰,应该恢复有七成了!” 才七成? 苍月心想这小子灵能比我现在还稍强一些,怎么会一天时间完全自愈不了呢? 国王知道它的心声之后,安慰道:“可能是伤势比预料中要严重一些吧!多休息一天就行了,不必担心!” 苍月的急性子又要上头:“我不像你,孩子出这么大的事情还表现这么淡定!如果这真是熊震搞出来的事情,我看你还敢不敢拦我!” 国王无语,我怎么就不关心孩子呢?唉! 这次的出城迎宾,是熊震继位以来,第二次搞得最隆重的仪式。 上一次熊震穿得这么正式,列出这么整齐的仪仗队,是他的继位加冕仪式。 狼王看着城门外人数稀落,仪式又格外隆重的迎接仪式,心里不自感叹。 棕罴林地传国至今二十五代至熊震时,王号为“进”。 现在这位“进王”主动下马相迎时,已看不到七年前意气风发的雄心壮志了。 熊震脸上的笑容越挤得越多,越是难看,越让人感觉他没有了王者的意志。 这一切也被苍月和褚百雄看在眼里,二人同时在想:“这小狗熊真的是决心偏安一隅了!” “七年之前,进王约我一同会猎,时至今日各有所获。如果我能早一点与君把酒言欢,岂不是天大的美事?” 狼王这番客套,算是给足了熊震这个后辈的面子。 “仁王言重了!我不擅文言措辞,一句话:相见恨晚啊!哈哈哈!” 两人同时畅怀酣笑,代表两国的手掌握到了一起。 “昨日小公主遇刺一事,深感抱歉!为此,我彻夜未眠!幸得臣下用命,一夜之间已将在逃人员全部捉拿归案,真相终于查明!” “哦?” 此言一出,站在远处的苍绝和褚英传立即竖直了耳朵认真聆听。 “原来是几个自命不凡的草寇和一些逃兵结合在一起,巧遇小公主财富外露之后,起了歹心!妄想劫财杀人罢了!不足为惧!” 狼王眉头一紧,心想你这谎言未免太假,这样的解释谁听了都不会相信。 苍月更是气得狼毛直竖,要不是眼前这人还是穿着“王”的外衣,它真会冲上去把他干掉。 褚百雄见苍月神色大异,连对它干咳了两声。 苍月只好忍了下来,继续看着狼王把这场假得要死的戏演下去。 “那……进王最后如何处理了呢?” “得知真相之后,我当时气急之下,立即下令将所有涉案人员一律处死!” 狼国三巨头无语。 想不到熊震用了一招“死无对证”来掩盖刺杀的真相。 站在远处的褚英传暗自发笑:“手段略蠢,却很有用,不高明!” 他看到大家脸上都是和自己一样的表情,就知道大家心思一致:“接着吹!我看你怎么圆得下去?” 熊震的笑脸越挤越不成形,他开始亲切地拉着狼王的手,开始慢慢地向城门里走。 “唉!我国长年两头作战,早就掏空了国力。如不是苍天有眼让战争及时平息,只怕连一些跟了我多年的将士也要变成打家劫舍的逃兵了!” 狼王笑而不语。 熊震哪怕是说什么“都怪本王冲动,没有多次审查罪犯就处以极刑,请莫怪……”之类的话也比现在这两句大方得体。 一场刺杀,一个国王竟然要用将士的忠诚军心作为自己开脱的借口,真的是有些不顾尊严、廉耻了。这样的王者做派,确实寒了所有人的心。 狼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只好笑说“无妨!”之后,给熊震台阶,让他下去。 看着熊震越往里走,就越变得小的身影,所有人都暗暗叹了一句:“这个国王真是丢光了他祖宗的脸,没出息!” 褚英传可不是这么想。 昨天与熊震接触过后。他感觉熊震这个国王确实当得比较浑,但绝不是个混蛋。 他不会这么无耻。 现在震熊敢用“无耻”作为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意味着刺杀真相的值得他“无耻”。 褚百万跟随狼王进入城门之前,对褚英传等人招手示意。 褚英传和苍绝来到身边之后,他立即吩咐道:“你们先回军营好好休息。” “熊震没那么蠢,还请父亲……” “闭嘴!没你的事!” 无缘无故就被自己的父亲大声呵斥,褚英传心里不是滋味。 他脸上显得有些委屈,自言自语地喃了一句“自讨没趣!”后退了下去。 褚英传那点小失落全被苍绝看在了眼里,它好言相劝:“小子!这种国家大事你插手得太早了,放心吧!我保证以后像这样的事会多到你不想打理,走吧!” 褚英传苦笑。 他真正关心的,还是遇杀的问题。 由于刺客当时说刺杀对象是卜氏兄弟,因此卜氏兄弟不明的身世就是问题的核心。 经此一事,褚英传早已明白目前遇上的所有麻烦都是因卜氏兄弟而起。 “这两个孩子的身世到底藏有什么秘密呢?” 这个问题从路上开始就一直纠缠着他回到军营。 他只顾着自己思考问题,一不小心,就与人撞了个满怀。 第23章 身世之谜 褚英传不仅让对方撞倒在地,还被洒了一身散发着怪味的液体。闻之,不是一般的刺鼻。 “你走路不带眼睛的吗?你知道我这些东西有多难采集、多难提炼出来吗?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小驸马特聘回来的军医?等下我让小驸马来收拾你……小驸马!怎么是你?” 孙仲起一通乱喷之后,才回过神来看清楚自己撞倒的是谁。 看着他自顾自地手忙脚乱、自言自语的样子,褚英觉得有些滑稽。 褚英传重新站起来后,连忙把他拉到一边说:“大叔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 孙仲起以为他现在感觉心脏有什么问题,大为紧张地问道:“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褚英传摇头,神秘地问道:“你是不是对人的血涂液特别有研究?” 孙仲起马上拍着胸膛说:“那肯定!不然我怎么配得出这么多解毒的药剂?” 说到自己的强项,孙仲起又从头开始滔滔不绝说起,褚英传打断道:“……我想问你:能不能从血液里分清楚两个人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 孙仲起一脸轻松地说:“只要采集到不同的人的血液来分析,问题不大。” 褚英传又问:“那如果是兽灵者呢?能不能从血液上可以分析出属于什么种族?” 孙仲起沉吟道:“这个事情我倒是没有认真研究过!” 褚英传关切问道:“能做得到吗?” “理论上可以。只要我能采集得到不同种族的兽灵者的血进行比对分析,应该有办法分辨出这个人是属于什么种族的兽灵。” 褚英传喜上眉梢,“真的?” 孙仲起见他有了兴趣,也笑了:“你有想法?” “我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下卜氏兄弟的血缘从属于什么兽灵种族!” 孙仲起笑说道:“这两人明显是熊灵战士的后代,还用得着分析吗?” 褚英传说:“用得着!能认识你,也可以说是因为这俩小弟的关系。至今发生这么多事情都可以说因他们而起,特别是昨天刺杀过后,我总觉得,他俩的身世隐藏有很多秘密,必须搞清楚才行……” 他一五一十把跟卜氏兄弟相识到现在的所有细枝末节说给孙仲起听。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照你所说,这两个兽灵能力异常强大的小家伙,单从表现和遭遇就判断为熊灵确实不够严谨,你给我点时间,我把答案找出来给你!” 孙仲起边说边走,只顾着自己思考问题,招呼不打就自行离开了。 “大叔!需我帮些什么?” 被褚英传喊着了以后,孙种起回过神来笑道:“我需你帮我收集些不同种族的兽灵战士的血液样本!” “这个没问题!我会尽快收集其它种族的样本给你!” 孙仲起点点头后,又变成了刚才专注入迷的样子离开了。 褚英传交代完孙仲起之后,突然想起一事要去找苍绝。 “苍绝哥,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好得差不多了!有事?” 褚英传拼命地对它笑,尽量扮出一副很亲切的样子说:“苍绝哥,现在谈判开始了吗?” “不知道,不过应该没有开始吧!” 因为与褚百雄是配对通灵的原因,即使苍绝不与褚百雄传意,只要它稍加专注,也得偷听得到对方的心声。 现在收听不到,那估计就没有开始。 苍绝大概知道褚英传要做什么,笑问了一句:“怎么,你还真当自己是禁官参谋了?” “什么话!陛下御前亲封的,本来就是。” 苍绝笑而不语。 “好哥哥!你能不能马上跟我父亲通灵传意,让我也听听他们谈了些什么行不行?” 苍绝白了他一眼,生气地说:“你把我当传声筒了!再说,偷听这种高级的机密是要军法从事的!” 褚英传笑嘻嘻地说:“你这样的级别身份叫做参与,不算偷听;你听到之后再跟我说叫作参谋分析,我也不算偷听。” 苍绝笑了,想不到这小屁孩子脑子还挺聪明。 “那你想怎么听?” “嘻嘻……我想听到两国会盟谈判的实况,所以希望哥哥能到跟我父亲进行同步的通灵传音……” 苍绝脸色大变,拒绝说:“不行!!” 人与野兽要进行远距离同步的通灵传音,对于收听的一方来说很耗灵力。苍绝的态度突然变得不好,主要是因为要进行同步的通灵传音时,他要一动不动。 对于这个“一动不动”,苍绝有一段难忘的回忆。 那年,它从前线赶回来给太子传王谕时,就是一动不动。 苍绝平日里总是板着脸,喜欢扮出臭屁的样子独来独去。当时苍绝在同步通灵传音时,在场的孩子见终于有了机会戏弄它,然后全部扑在了它的身上。 有的拉扯他的耳朵,有的撑开它的嘴,有的用力拖着他的尾巴,有的在拔它身上的毛。 褚英传当时也在场;他更皮,偷偷背着太子在它身上撒了泡尿。 最后差点没被苍绝打死。 这也是苍绝以前一直不喜欢褚英传的原因之一。 褚英传好话说尽,苍绝就是死活不愿意。 “我觉得昨天的刺杀有很大的隐情!能把你苍绝哥的伤成这样还逃了去的,天下没几个人能够做到!” “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打动我的到底是什么鬼主意!” 苍绝根不吃“明吹暗捧”这一套。陛下不是说你聪明吗!来来来,看看你有多聪明! “战力排行榜上族长排名第十,据我从昨天一战来看,苍绝哥你已有青出于蓝之势!” 苍绝笑而不语。 褚英传暗笑:“嘿嘿,你藏得再好,一样准确地拍中你的马屁!” “即使如此,但刺客昨天仍然重创了你,说明那几个刺客绝非等闲之辈,因此我怀疑他们来自熊国的顶层战力!果真如此的话,我觉得昨天只是一场天大的阴谋的开始,会盟的谈判,不过是这场阴谋的延续!” 苍绝双眼神色为之一变。 褚英传这些相似的猜测,它在早上就从褚百雄心声之中听到过。 “你小子真不是耍小聪明,确有过人之智!” 不过三句话,褚英传就打动了苍绝。 “你这样的分析倒像是那么回事,有什么根据?” 褚英传还是把苍绝绕回到原点。 他笑道:“根据嘛!暂时还没有那么强的说服力,现在就说出来的话你肯定不会相信的。为了把事情从根据开始搞得明明白白,所以我才想要及时地听到谈判的内容!帮帮我吧,好哥哥!这也是在帮你自己!” 苍绝点头,说道:“好!但你不再跟以前那样搞鬼了!我在通灵传音时,不能有第三个人在场!” “没问题!” 苍绝开始准备与那边通灵传音。 这项兽灵能力不是很高深,但是要耗费颇多的灵气。除此之外,气息要控制得很平稳,还要特别专注才行。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是做不到同步传音。这就是“一动不动”的主要原因。 苍绝现在一动不动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英武和傲气,如同一只巨型的狼狗一样,端正身姿趴坐着,看上去又憨大又傻的样子。 “嘻嘻!” 褚英传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及时捂住了嘴背过身去,可还是来不及,被苍绝发现了。 它大声骂道:“你笑?那你就给我滚出去!老子不伺候了!你去军中的参谋室去等人家谈判纪要吧!” 晕!褚英传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时,被苍绝用一声“滚”吼出去! 都怪自己!只不过露出了一丝笑意就引起了它全部不好的回忆,唉! 被苍绝臭骂了一顿后,褚英传只好灰溜溜地走了营帐。 听不到实时的谈判内容,他只好跑去中军大营的参谋室去等。 结果那些人还是不给他进到最里面去听。 理由是他虽然是“禁军副参谋”,但不从属于行军参谋部的人。 “有什么不一样?” 褚英传急得跟中军参谋长吵了起来。 “不一样的就是:行军参谋部直接听从大将军的将令,非陛下手谕,任何人不得参与!” “那我不进去,在外头等总可以吗?” 褚英传没法子,只好一屁股坐在外面等。 将近黄昏之时,参谋部才将谈判的纪要整理好出来,抄了一份给他。 “给你!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很喜欢参与这些军国大事!” 褚英传连声道谢后,抢过来一行字、一行字地认真看。 三遍过后,也没有看出些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 “这上面抄录的都是兵马、钱粮还有人口交接协商事宜,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吗?” “军国大事不就是这些吗?你到底要打听什么,怎样的事情才算特别?” 参谋长随口应了他一句。 正当他有些失望之时,里面的人又送出来一张纸。 参谋长看了之后,突然说了一句:“哦,还有!将来跟熊国换防之后,他们的镇北将军说要提前跟镇南将军卜枫进行防务交接,希望我军派些人手协助他们进行人口往南迁徙,这个你要记一下!” “卜枫?” 这个名字无限熟悉! “熊国的南线统帅镇南将军卜枫。,所以……你有什么问题?” 参谋长见他脸上的惊愕之色越来越明显,还以为他跟卜枫认识呢! 褚英传想起来了! 卜枫,不正是牛万岭在熊穴神庙临死前,所说的卜氏兄弟的父亲的名字吗? 原来卜氏兄弟的亲生父亲卜枫,是熊国棕罴林地的镇南将军,是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 “没有问题!” 褚英传对一脸莫名其妙的参谋长行了个礼后,走了出去。 在半道上,他考虑再三之后,决定把卜氏兄弟的身世先告诉饮雪,毕竟现在她是这两个孩子的姐姐。 褚英传进入饮雪的营帐之后,发现卜氏兄弟已经不在里面了。 那正好。 正当褚英传准备开口时,饮雪抢在前头对他说:“你来得正好!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褚英传笑笑,只好问道:“什么好消息?” 只见饮雪脸上十分得意,高兴地说道:“我给卜氏兄弟弄个新身份了!已经叫人通知母后,让宗人府给他两人造册登记,并取了新的名字,一个叫朗无悔、一个叫朗无怨。你说我这事我干得漂不漂亮?” “啊?!” 第24章 亲如姐弟 王室宗亲,全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利益势力关系。 先别说同宗过契,就是正常血脉亲属之间的婚嫁、生儿育女,宗人府里的名字是增、是减都要经过王上的同意才行。 因此王室很忌讳宗族关系混乱,一般不随便收养外姓孩子。 现在这俩孩子来路不明,很随便就登记造册地收养起来了。 这好像说不通。 “怎么?我终于正式有了这两个弟弟,你不为我高兴?” 褚英传心想我哪敢!只是事情成了这个样子,这俩孩子的身世就不能在这个时候说明了他有些苦恼,饮雪这一招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高兴!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确定得到陛下同意了吗?” 饮雪回道:“现在是大哥监国,这种小事他有临机处置的权力。大哥回复我说,这种小事,回头跟父王说一声就行,不会不同意!” 褚英传皱了皱眉头,说:“据我所知,这种事情必须公告天下之后,才算是最终完成宗亲身份确认仪式。按照以往惯例,陛下不可能仅因为以宗人府的人口变更而专门公告天下的,所以……” 饮雪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道:“你别以为我不懂这些!太子哥哥说了,会在不久后的大赦天下时公告天下的!” 褚英传听了后,拼命捂着嘴,尽量不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饮雪最讨厌他这个样子;这让她觉得自己很蠢。 “你的太子哥哥有没有说不久后为什么要大赦天下?难道太子妃要生下世子了吗?” 饮雪一脸傲娇地说:“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大赦天不外乎三个原因:一是新王加冕登基,二是王室新生子嗣,三是王家赐婚嫁女……哎呀!你给我滚出去!” 饮雪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透了。 她终于反应过来,她自己说的三个大赦天下的原因,目前只有“嫁女”可选。 长姐映湖现在连意中人都还没有,那嫁“嫁女”一事,只能是她的“赐婚”了。 她不再往下想了,连推带踢把褚英传赶了出去。 “你敢调笑本公主!找死!” 褚英传肚子都笑疼了。 “什么事这么好笑?” 褚英传回头一看,原来是苍玄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跟他出来的饮雪后,止不住地笑着说:“你问她吧!” 饮雪又狠狠地把褚英传在苍玄面前推倒在地,命令道:“苍玄哥!你替我打这个臭小子一顿,让我消消气!” “到底怎么回事?” 饮雪不出声,褚英传笑嘻嘻地把事情说了。 没想到苍玄听了这后,脸色一变,正色地对饮雪说道:“不行!公主,你不能收养这两个孩子,要尽快想办法把他们送走才是!” 饮雪听了很不高兴,说:“为什么?” 苍玄神色慌张,对褚英传问道:“你还记得那晚你偷听到田巳说的掳走这个孩子的原因吗?” 褚英传认真回想了之后,说:“记得。田巳当时说是铁狮国的国王辛霸以帮他们一族树立图腾柱作为条件,帮他找到这两个孩子送回去!” “没错!我这次出任务去收集情报时,刚巧有人卖给我这样一个消息:这两个孩子,是铁狮国王后的私生子!” “什么?!” 没想到苍玄带回来的是一次惊天动地的消息,两人同时惊呼了起来。 褚英传急问道:“你这消息可靠吗?苍玄哥!” 苍玄点点头,沉声道:“卖消息的是一个长年潜伏在狮国的探子,绝对可靠!据那探子说,那王后不守妇道,喜欢偷猎男色,经常背着那国王与外面的男子私会。虽说如此,但也没留下什么把柄。” “可不知怎么回事,那王后竟然在五年前偷偷生下了一双胞胎连夜让人送走之后,她以为这样子就可以瞒天过海。谁知事过多年以后,这些秘密的事情还是传入了国王的耳朵里。他与王后对质时,王后死不承认。于是国王就下定决心,要先找到这两个孩子带回去指证王后。这就是田巳要掳走这两个孩子的原因。” 褚英传听了之后想了好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不可能!我曾听老师说过,兽灵异族通婚结合的话,双方会因此失去兽灵能力!如果他俩是那个王后的私生子的话,要么他俩会展现出狮灵者的能力和特性,要么就是没有兽灵能力!你也知道,他俩在多次战斗之中,所展现的不管是力量还是其它方面的兽灵特性,完全是熊灵者!你一定搞错了!” 褚英传听后觉得饮雪说得句句在理,他补充道:“还有!王后一般都是大祭司,与国防结界是一体。如果这位王后与同族的男子私通还好,万一是跟外族私通的话,她必定‘失灵’,这样狮国的国防结界会跟着一起消失!狮国的东面就是云豹高原,他们之间也是长年纷争不断,要是狮国的结界消失了四年的话,狮国怎么腾得出手来入侵棕熊林地?棕罴林地不受狮国入侵的话,他们怎么会对我国发动战争?我国与熊国没有战争的话,哪还有今天的会盟?” “就是!苍玄哥该不会是被骗了吧?收了假情报?” 饮雪再怼一句之后,苍玄虽哑口无言。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情报是准确的。 “你们当我是傻的吗?我可是中军情报营的营长!再说,你们凭什么就认定这俩孩子是熊灵后代?如果光凭他们的表现来判断的话,太没说服力了!” “有!因为我刚刚才查明,这两个孩子是熊国镇南将军的私生子!所以他们一定是熊灵的后代!” 褚英传说完之后,对正在目瞪口呆的饮雪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过来找你就是想说这个事情,只不过被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打断了而已!”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各有各的理,却不能把道理合在一处用来解决事情。 “我不管这两个孩子是狮灵还是熊灵的后人,我既然认了,就是我的亲弟弟!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抢走他们!” 饮雪的倔强之词打破了平静。 “公主!现在事关重大,我看还是先报告陛下为好!” “你敢!” 饮雪威胁了苍玄一句。 因为她料定让父王知道此事之后,这两个小弟弟一定会被送走。 “公主,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苍玄始终是一个成年“人”,它看待这种事情必须理智。 两个来历不明、身世又离奇复杂的孩子,就怕万一牵动的是巨大的利益,就必须谨慎处理。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就要耍脾气!小褚,你说是不是?” 机智过人的褚英传跟苍玄也想到了一块儿去。 万一这两个真的是狮国王后的私生子,狮王一旦生气不愿意从棕罴林地撤军,狼国和熊国的会盟就会成了泡影。 所以饮雪向她投来求助的目光之时,他只能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回应。 “好!你们尽管去跟父王说!要是我两个弟弟被送走的话,我永远不理你们!恨你们一辈子!” 饮雪气鼓鼓地走了。 褚英传和苍玄四眼对视。 “现在怎么样?” 一起经历这么多之后,苍玄再也不把褚英传当小孩子,主动开口让他一起拿个主意。 “要不然,我们现在就赶去城里?” “好!” 饮雪离开之后跑到一个僻静之处,躲起来偷偷哭泣。 她一直都想要个弟弟。 那年,母后曾经答应过她要给他生个弟弟。 她看着母后天天长大的肚子,以为会得偿所愿。 不料母后临盆时突然见红,为了保住母后的性命,只能要大不要小。 可自此以后,母后就不能再生育了。 母后觉得愧疚,也曾让她在王亲中选个男孩来做弟弟,可选了好多次也不满意。 现在难得卜氏兄弟与她投缘,无比的亲密,试问她怎么会舍得别人从她身边带走这两个孩子呢? 所以她打定了主意,“谁都不能带走这两个弟弟!” 饮雪拭干了眼泪之后,直接来到了两个孩子的住处。 不见人。 她开始发慌,以为他们已经被打发走了,顿时又气又急。 她再跑去找苍玄和褚英传,发现这两个也走了。 “难道他俩真的被带走了?” 想到这里,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正打算出去追苍玄和褚英传时,半路上看见卜氏兄弟从大营的远处走了过来。 她马上冲上去大吼了一声:“你们俩到哪去了?” 两个孩子被她吓着了,小心地看着她回答说:“我们去找苍绝哥哥了!” 饮雪一看,远处那里确实是苍绝的营帐。 她余怒未消,又问道:“你们去哪里干嘛?” 卜学武天真地笑答:“我们去跟它学一些修炼兽灵能力的功夫!” 卜学文马上接着说:“它上次教控制兽灵能力的方法我们怕不熟练,所以找它重新学习一次!” 饮雪的心头终于放松了一些,用略带关心的口气问:“那你们现在学得怎么样了?会了吗!” 只听卜学武抢着说:“当然会了!其中的窍门要心里想着住最想保护的人,这个很容易!我只在尝试发动灵力时想着姐姐你的话,无论使多大的劲、多大的心思,都不再失去意识和理智了!很容易!” 饮雪一听,鼻子直发酸。她转头问卜学文:“那你呢?最想保护谁?” 卜学文说:“没遇上姐姐之前,我每次打架都是想着弟弟,可这样子都是越打越急,越不受控制。现在跟弟弟一样,只要心里想的是姐姐,我感觉无论我有多少力气,我都能控制住。” 饮雪哽咽不已,把他们紧紧搂住,不让他们看见自己难受哭泣的样子。 “姐姐,你怎么啦?谁欺负你?” 饮雪泣声道:“没事!有你们两个懂事的弟弟在,没人敢欺负姐姐!” 她回身之后盯着卜氏兄弟,当面发誓道:“姐姐也向你们保证,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别人欺你们!” 第25章 追查到底 黄昏将至。 褚英传与苍玄进城之后直奔官署,希望与狼国三巨头见面。不料三巨头一行人已从官署出来,在大街上遇个正着。 二人焦急的神色触动了褚百雄经验丰富的军事神经,他沉声问道:“有事?” 苍玄驮着褚英传慢慢走近,与领头的褚百雄并肩同行。 褚英传开口问道:“父亲可认识熊国的镇南将军卜枫?” 褚百雄随即回答说:“听说过,没见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 “苍玄哥收到的情报上说,这个卜枫跟狮国王后有染,而且这位王后产下两个私生子,正是饮雪公主收养的那两个孩子!” 褚英传把之前的事情给三巨头重新说了一遍。 国后听后不觉发笑,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多年前我见卜枫有一面之缘。那时他长得面如冠玉,谈吐自信,只有一身潇洒和说不清的风流倜傥,确是少有的美男子。我当时还想这人如此风度翩翩,一生必定会惹下无数桃花债。现在看来,呵呵!一语成谶啊!” 苍月也笑侃道:“传闻中,狮王辛霸生性多疑嫉妒,天生的醋坛子。终日对王后行踪疑神疑鬼,只要他认为王后与某人有染,他就会想方设法让那人消失。如果情报属实,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褚英传对国王小心回道:“我听小公主说,她已让宗人府为这两个孩子重新登记身份。陛下可知情?” 国王点头说:“太子跟我提过此事。” “请问陛下,如苍绝哥的情报完全属实的话,收养这两个孩子会不会我我们造成麻烦呢?” 褚英传面对国王,终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国王反问他:“你认为会产生什么麻烦呢?” 褚英传答道:“我总是在担心,这两个身世复杂不明的孩子,会给我们这次会盟谈判制造问题……” 国王笑道:“既然问题出在这两个孩子‘身世不明’这个关键上,那解决问题的关键就是把他们的身世尽快确定下来。只有要有身份,往后再有人想找麻烦,不就无从下手了吗?” 褚英传脑洞大开,他没想过有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他反应很快,马上抢着说:“陛下的意思是……我明白了,确定身份就好比开荒种地。谁先把没人要的荒地给开垦了之后,这片土地的归属就没有争议了,是吗?” 国王赞赏道:“聪明!” 褚百万说道:“如果这两个孩子对卜枫有价值,他断然不会不要这两个孩子。根据目前情况来看,现在这两个孩子最大的价值就是狮王用来指证王后的奸情。你们说得很对,如果他们是王后私通外族生下来的话,狮国的防御结界早就消失了。况且这两孩子今年都四岁了,如果是王后‘失灵’,不可能瞒得了这么久。” 褚英传小心求证地问道:“不同种族之间通婚结合的话,一定会失灵吗?” 苍月斩钉截铁地应道:“人兽通灵至今已有万年之久,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异族结合后仍能保持兽灵之力的。” 苍月突然坏笑,说道:“我苍玄的情报是真的,这可是熊国得罪狮国的把柄。只要有这样的把柄在手,就可逼迫熊震尽快跟我们签字。省得还在浪费时间谈什么细节问题!” 苍玄见父亲又是一脸不爽的表情,于是问道:“今天谈判不顺利吗?” 褚百雄叹气道:“对方非说要我们先等他们跟狮国先签了撤军协定才肯回头给我们签字,不然他们没有安身之处。” 苍玄冷笑道:“这不是拿我们寻开心吗!他们是先跟我们谈判,却让我们等到最后才肯签字,这是什么道理?” 苍月接着说道:“他们敢!哦!对了!就是这个镇南将军卜枫!熊震说他已经让卜枫准备前往狮国去签署停战协定,只要狮国从南部撤出一个兵,他就马上签字!哼!这种鬼话,任谁都不信!” 褚英传马上问道:“卜枫现在驻军在哪里?” “熊穴城。” 褚英传一听,计上心头。搞不清楚卜氏兄弟的身份,他周身不舒服。 他对苍月调侃道:“我想族长今天听到这句话,恨不得当场撕了震熊!” 苍月恨恨地说道:“那当然!跟这种不干不脆的人谈这么久做什么,我可没有这么好的耐性!” 褚英传故作沉思状,说道:“这么说的话!我很怀疑熊震有没有跟卜枫下过让他去狮国谈判的命令……” 苍月对褚英传喜道:“你小子果然聪明!怎么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呢?我就担心熊震以这个为借口故意拖延时间,把我们当傻子一样玩弄!” 褚英传见它开始上钩,故意叹气道:“我也担心这个问题!唉,要是有办法打探清楚熊震有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就好了!” 苍月想了一想后,说:“我有办法!走!” 国王一愕,马上问道:“你们要上哪儿去?” “我们要去熊穴城亲口问一问卜枫,有没有接到这道命令!” 它让褚英传跳上自己的后背,一副说走就走的样子。 国王人都傻了,想不到这身经百战的老家伙竟然被一个孩子给拿捏了。 国王苦口婆心地劝说:“老兄弟!这里离熊穴有将近一千三百多里,你怎么说去就说?再说,这里的谈判怎么可以少了你?” “反正我跟熊震互相看不顺眼,少了我,你们谈得更自在些!” 褚百雄也劝说道:“可是族长!您还带着这孩子去……” 苍月不耐烦地打断说:“难得我跟他聊得这么投缘,你只管放心!我能带他去,就能平安带他回来!” 国王还想再说些什么时,苍月根本就不给机会。 它拔腿就跑,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族长,明天中午之前,我们能不能到达熊穴城?” “哼!你这是在嘲笑我!明天晨光初现前到不了熊穴城,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一千三百多里的路程,对于苍月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伏在苍月后背的褚英传将身子夹得紧紧的,被迎面的狂风刮得睁不开眼睛。 此时此刻的他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作风驰电掣。 一夜狂奔赶至熊穴城门时,天色刚明。 褚英传见城门未开,守卫森严,问苍月如何进得去。 “小孩子才问这种问题!” 只见它聚神对城墙之上眺望,找一处卫兵防守稍为松懈的地方直接飞登上去。 “什么人?” 饶是这般小心翼翼地行动,还是被一名在远处站岗的哨卫察觉。 这哨卫很有经验,在不明情况之前,抢先对眼前的飞来的黑影大喊了一声。 褚英传暗叫“糟糕!”,担心会闹出更大的动静。 苍月完全不当一回事。 他前足对地面轻轻一踏,阴柔的力量无声无息地将足下之处的青砖踏成了数十块小片。 它看准了卫兵的脖子下方之处,将碎片用力踢出,那卫兵闷声倒地。 附近被听到喊声的哨卫开始往这边赶来,褚英传此时害怕被困住,贴着苍月耳朵小声叫道:“族长……” “不要出声!” 说完之后它故技重施,将赶到的六七个人全部放倒之后,从容地从高高的城墙之上跳下去。 苍月玄挑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藏好之后,眼睛一直盯着城墙上的动静。 “你记住,偷袭、潜行尽量不要说话。如有高手坐镇,发出一点点声音都可能追踪到你!” 褚英传被说得心慌慌,恨自己没有经验,差点坏了大事。 苍月随即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因为你现在灵气太弱了,与普通人没什么分别;你刚才这么小声,再厉害的高手也听不到!” “呵呵!” 褚英传心里不是滋味,苦笑了两声。 “那我们现在等什么?” 褚英传见城头墙越来越多的人聚在一处,还是有点心虚。 “我们不是要找卜枫吗?我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把他惊动出来!” 苍月回头对他挤眼一笑,“这招叫引蛇出洞!” 褚英传心想没有你这等身手的话,这招可真不好学。 眼看墙头之上后来赶到的哨卫之中有几个是军官打扮模样的人在交头接耳,褚英传想听,却苦于自己已经丧失了狼灵天生敏锐的听觉能力。 他只好开口问苍月:“族长,他们在说什么?” 苍月道:“他们说已经通报上级,待会儿刚毅大人会过来问话!” 听到不是卜的枫名字时,褚英传心里有些失落。正在想刚毅是何方神圣时,只见一只巨大的黑熊领接一队人马匆匆赶来。 “是它?” “谁?” 褚英传等对方从面前路过之后,眼睛喷出仇恨之焰。 “这就是前天刺杀我们的那只黑熊!原来它叫刚毅!” 苍月听后眼里立即闪过一丝杀意。 他脑子开始急转。 这么看来,这黑熊应该是卜枫的部下。难道是卜枫让人来杀死自己的私生子? 如果真是这样,他当初为什么还要将两个私生子偷偷送人抚养呢? “请族长听清它待会儿说什么!” “好!” 刚毅上了城墙之后,对遇袭的几个哨卫反复仔细地查看了几遍。 “族长,我以为你刚才把这几个人都杀死了呢!” 苍月冷笑道:“我虽然是急性子,但不是傻子!没有达到自己目的之前,随便杀人很容易切断线索!你知道他在查看什么吗?” 褚英传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是想查清楚这些哨卫被什么人所伤,然后看自己能不能独自处理。如果我直接杀人的话,他顶多是把死人抬走,再加强戒备,这样找卜枫的线索就会中断了;可现在这几个人被我用高明的手法击晕之后不留痕迹,他就不敢擅自拿主意,只能汇报给他的上级。只要把这个方法多使几次,什么人、什么事都能查个清清楚楚!” 褚英恍然大悟,说:“这就是引蛇出洞后再顺藤摸瓜对吧?” 苍月笑着点头:“就是这样!” 果然。 刚毅查不出任何端倪之后,开口说道:“大将军不日就要出发前往狮国商议停战之事,你们一定要多派人手,加强戒备!如果大将军离开之后出了什么差错,以少将军的脾气,他一定扒了你们的皮!” 其中一个军官马上对刚毅哈腰说:“大人教诲,下官一定谨记!只不过刚才的事……呵呵,既然没有人员伤亡的话,还请大人替下官遮掩遮掩,不要再往上报了!” 刚毅没有回答,转身就走了。 苍月将这些话复述给褚英传听后,褚英传对苍月道:“待会我们再偷偷跟着这熊瞎子,把刺杀的真正原因找出来!” 苍月笑道:“好!事情了了之后,我就干掉这货为你出口气!” 第26章 恶毒心肠 狼拥有着超乎寻常的视觉和嗅觉,追踪猎物犹如探囊取物。 苍月根据刚毅身上散发的气味,一路如影随形地跟着它回到了大将军府门前。 待这只狗熊进了门,苍绝如同鬼魅一般,绕到这座大宅子后面的围墙之外,再三确认此处无人把守之后,一个箭步纵身跳了进去。 正当他打算把褚英留在原地,自己到里面仔细查探时,耳朵里开始传入一些对话之声。它立刻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聆听起来。 只听有一把成熟雄浑的男性声音在说道:“刚毅所报之事,像是高人所为。我离去之后,你们两个须认真管理城中大小事务,不要疏于防范!” 卜枫的声音自带一种特别威严,刚毅马上应是,它恭敬道:“少将军内伤未愈,如有万一,我只怕力不从心!” 此言一出,只听卜枫大发雷霆:“那是他胆大妄为,咎由自取!那苍绝虽说不如他父亲一样威名远播,但虎父无犬子!你们竟敢瞒着我偷偷去做行刺之事!事发之后,幸得陛下仁慈没有深究追查下去,否则,你俩已经死了!”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顶撞他说:“若不是松岩突然想出手,我早就宰了那条狼狗了!哼!” 卜枫沉声道:“你若真有此等本事,岂会令你那两位师兄弟当场战死!” 年轻声音辩驳道:“那是他们畏惧对手,毫无拼命之决心!死有余辜!”卜枫面色凝重,劝道:“英儿!你何时才能学会收敛你的自以为是!你可曾想过,若当时苍绝不需分心保护那几个孩子,你还能有胜算吗!再者,你们为何要去行刺狼国的公主?” 卜英突然高声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行刺乃是为你善后,保你性命!” 卜枫厉声道:“荒谬!我的性命何时需你来保?” 卜英狂笑,声音发颤:“你可知道,那两个孩子中,有两个是你那本不该存于世的私生子?” “一派胡言!” 苍月在门外暗想,“原来小玄的情报竟是真的!” 又听卜英痛苦道:“你……事已至此,还想将这要命的风流债隐瞒到何时?” 一阵沉默过后,卜枫声音发颤:“你……都知道了?” “哼!你一生风流,尽人皆知!为此,母亲不知道在背地里为你哭过多少次!你到处偷腥、处处留情!你……竟然偷情偷到了敌人那里去,上到了狮国王后的床,还让她给我生下两个拖油瓶的弟弟!”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卜枫厉声问道:“你从哪里听回来的?” “你不要管我从哪里听回来的,我就问你,这是不是事实?” 里头吵得不可开交,苍月在外头偷笑:哪有卜枫这样做老子的,太失败了! 卜枫极力辩道:“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弟弟,他们是无辜的……” “他们无辜?我看你是糊涂!”卜英得理不饶人。 只听卜枫气急败坏地说:“你说什么?敢教训起我来了?” “我有说错吗?你这笔风流债一旦泄露了出去,哪个能饶过你?哪个敢饶了你?你别跟我说什么陛下多器重你,他现在一门心思偏安一隅,绝对不会帮你、救你!那时,我们全族都要为你陪葬,都是因你而死!” “这两个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你却视作宝贝般偷偷藏匿起来,让人收养到今天。你爱惜那两个跟情妇生下的野种,怎么就不爱惜与你相伴了二十多年的发妻和亲生儿子呢?父亲?父亲,呵呵,哈哈……父亲!!” 卜英最后的狂笑尽是蔑视之意。卜枫无言以对,“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苍月也转身离去,回头去找到褚英传之后,跳出了宅子。 褚英传听完苍月的复述之后,陷入了沉思。 苍月知道他在动脑子想事情,自己沿着来路慢慢地走,准备出城去。 “族长,假如你是狮王的话,知道了这种事情之后会怎么做?” 半道上,褚英传对苍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如果是我,我会把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和姘头家里杀个干净!” “这么狠?” 褚英传还小,理解不了这种不共戴天的仇怨。 “哪个男人不怕被戴绿帽子?‘夺妻之恨’这种事情一旦报复起来,能力越大,地位越高就越残忍,你可以不懂,但别不信。” 若不是褚英传聪明,苍月真不愿意不想跟他这个孩子说这么多大人之间情爱恩怨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遇上夫妻不忠这种事,权势越大,报复行动就越过激?” “是这么个理。权势越大,越爱护尊严和面子。卜枫与狮国的王后的奸情一旦公开,就会让狮国所有男人颜面无存,其中受伤害最大的就是国王。这种情况之下,你说狮王的报复行动会不会惊天动地?” 褚英传恍然大悟,说:“所以卜英说的灭族之祸指的是这个?” 苍月冷笑道:“这还是轻的。往严重去说,狮王将来可能会兴师问罪,熊国上下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褚英传心里咯噔了一下,“红颜祸水”原来是这个意思。 “正因如此,那卜英才以身犯险前去行刺。他想着只要能杀死这两个冤种的话,将来事发之后至少能对狮王来一招死无对证,给全族留下生机。这小子虽然胆大妄为,脑子却十分聪明。” 褚英传突然打了个冷战,叫了一声:“那就糟了!” 苍月以为他还在为卜氏兄弟的安危担心呢,说道:“放心吧!他已经没有能力再行刺第二次了。你还是担心的话,回去后就让那俩孩子待在军营里,暂时不要再出来了。” “熊国真的被灭国的话,我们就要直接面对狮国了!”褚英传急道。 他此时心中所想,仍是事国大家。 苍月道:“那是一定的。所以我们要趁没有事发之前,先占好熊国割让给我们的土地。然后构建好新的国防线,防止狮国消灭熊震之后再来攻打我们。” 褚英传心里念了一句“对不起饮雪”后,对苍月试探地问:“族长,真的不用把孩子交出去来避免麻烦吗?” 苍月摇头说:“从你跟饮雪把孩子带在身边的时候,我国早已给了狮国找我们麻烦的借口了,现在这两个孩子送不送走,已经没有多大意义!再说,能送到哪里去?” “族长,如果我们真的与狮国交战的话,您有多大胜算呢?”褚英传认真问道。 苍月笑道:“没交战过,我不敢乱说有多少胜算。但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再正面交锋,我有十足的把握保证寸土不失!” 褚英传听后稍稍宽。 他又猜测道:“我怀疑狮王早就知道了王后的奸情,只是一直隐而不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别有用心了。” 苍月问道:“哦?那你说说看,狮王是怎么样的‘别有用心?’” 褚英传不好意思笑道:“暂时想不到!” 苍月趁机嘲笑他一句:“我还以为你聪明绝顶,心中早有答案了呢!” 褚英传尴尬不语,他忽道:“族长,你看能不能带我去偷到几份熊国南面作战的地图资料?” 褚英传突然想起,自己曾看过熊震的作战沙盘。 他除了想知道熊国南面实际的作战部署和当初的战略意图之间出了什么差错之外,还顺便了解一下狮国的战法,为将来做些准备。 苍月马上会意,赞许道道:“好!难得你开始对军事上心,我现在就跟你去找。” 它马上集中精神,开始发挥自己超强的嗅觉来追自己想要的气味。 过不多时,苍月对褚英传问道:“从气味上看,闻到卜枫的气味在南面,距离最远,随空气微微流动散而不聚,他应该还在不停地往南走;刚毅的气味长时间停在东面的不远处,卜英的气味还留在原地。你想从哪里去偷你想要的东西?” 褚英传思考一番之后,说道:“去刚毅那里!” 苍月笑问道:“为什么?” 只听褚英传分析道:“作战地图这种东西,不应该带回家里!卜枫负气出门,现在还没有停下来,以他的性情,应该不会去有地图的地方,呵呵!” 苍月想到卜枫风流的个性,跟着褚英传一起发笑。 “刚毅的气味停在东面某处,应该是回到官署当值。” 苍月问道:“你怎么知道?” 褚英传说道:“他们仨是熊国南境的最高长官,经历刚才的事情之后,我估计现在也只有它仍有处理公务的心思!” 苍月点点头,赞赏说:“你的分析挺像那么回事!好!就去找刚毅的晦气,看看你的推断准不准确!” 正如褚英传所料,刚毅果然独自回到了官署坐镇,在指挥手下处理各种军政要务。 不过它跟苍绝一样,只是一只会说话的兽灵,懂得再多的事理,也无法握笔写字。 大部分呈上来需要批复的公文写得文绉绉,刚毅只能先让秘书翻译成白话,读到它听得懂什么意思之后才能进行批复。 幸得刚毅颇有责任心,在这种极不擅长、又不得不做的文职公务之中坐稳了屁股,一样样公文、一件件公务都认真地听完之后再批复签字。 潜伏之中的苍月将官署里发生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对刚毅现在的遭遇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刚毅绞尽脑汁、焦头烂额地忙活完手上的活之后,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独自留在里面休息。苍月见时机已到,耐心多等一会儿确认里面再无动静之后,从窗口悄然无声地跳了进去。 刚毅在就趴在案台之前的地上歪着脑袋呼呼大睡,耷拉着嘴,流着口水。 苍月让褚英传自己去找作战地图,自己则在一旁监视刚毅。 褚英传在房间里翻找了半天,最后在左边书架之上找到了一幅棕罴林地南部的地图,他再认真挑了几卷从前线送回来的军报之后,对苍月示意已经得手,准备离去。 苍月突然目露凶光,对褚英传问道:“现在事情已了,要不要我杀了这狗熊帮你出口恶气?” 褚英传犹豫了一下。 想到当日刚毅对自己一伙人毫无怜悯、痛下杀手时,冷冷地问道:“会不会闹出动静?” 苍月轻笑:“放心!它会在自己的美梦之中永远地沉睡下去!” 只见它准脖子钢爪轻挥,刚毅立即身首异处。 第27章 一石数鸟 苍月驮着褚英传,沿着来时的路狂奔飞驰。 “族长,我要先睡一会儿。”褚英传在苍月的耳边无力地喊了一句。 几乎折腾了一天一夜后,他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见苍月不回应,他又多喊了一句。 “快睡!别妨碍我骂人!” 褚英传愣了一下。仔细看清楚后,知道它在用通灵式方跟国王远程吵架。 他马上闭嘴,同时闭上了眼睛。 梦乡之中,他好像听到苍月一直都在喋喋不休。 褚英传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大营,躺在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在小床之上,他仍然感觉从筋骨发出来的酸胀感遍布周身,他自嘲了一句:“呵呵,普通人!” 正想重新睡下时,从营帐外面传来了一串急促又熟悉的脚步声。 褚英传认真一听,吓了一跳。 他连忙把被子扯过头顶盖住了全身,故意大声地打起呼噜来。 “装什么睡?给我起来!” 褚英传慢慢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一点点地把眼皮撑开来。看到饮雪快要气疯的样子,他马上抖擞精神,连忙赔笑。 “你那两个弟弟呢?”褚英传故意伸长脖子往她身后看,试探地问道。 “在跟苍绝哥学艺呢!怎么,是不是因为他们没被送走所以你不高兴?” 褚英传听后长舒了一口气,坦然道:“乱说!没有的事!你不知道,我为了帮你留住这两个弟弟,我不知在陛下面前说了多少好话,花了多少心思!” 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来掩饰心虚。 只见饮雪忽然通红,上前狠狠踢了他一脚,娇羞地骂道:“所以你就用了那种方法,来帮我留下了两个弟弟?” 褚英传一脸懵逼,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饮雪见他不出声,就认为他默认了,继续上前对他又打又踢。 “不是……你能不能先停一停!这到底怎么回事?”褚英传痛苦道。 “都怪你!都怪你!”饮雪不回答,只顾着对他继续拳打脚踢。 “好了!不要闹了!住手!” 听到是陛下的声音,褚英传暗道终于得救了。 他抬头一看,国王、族长、父亲神色严肃地站在了一起。 眼看狼国三巨摆出了这仗阵,褚英传心里一阵哆嗦,心想自己也没犯什么事儿啊? 国王开声了,他一脸亲切地吩咐道:“你赶紧起来去洗把脸,等下和雪儿进城去买此次结婚用的衣物和首饰!” “啊?” 褚英传脑子突然炸了。这是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要变成了准新郎官啦?还要当天成亲?这种突然如其来的变化别说饮雪气得半死,自己不知不觉地觉得有些憋屈。 “高兴不?等下你父亲和族长会亲自去陪伴你们进城去买东西。”说完之后,国王负手而出。褚英传只要对着背影极力地喊着:“不是!陛下……” “别喊了!你赶紧洗完脸就跟我们出去,别误了时辰!” 在父亲的催促下,褚英传只得照办。转身出去之前,他好像瞄到了族长在偷笑。 这明显是被大人摆了一道,褚英开始盘算怎么应付,如何解决问题。 他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跳上了父亲的马背上,慢慢地赶上了在前面边走边等的苍月,然后大家一起并步前行。 走了好长一段路,互相都不言语。褚英传转头看了一眼骑在族长背上的饮雪,她好像还在生气。 他有点发怵。 “父亲,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只不过出去了一趟,就马上被奉旨成亲了?干嘛这么急?”褚英传实在忍不住了,开声问道。 褚百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小小年纪,非要插手这么多军国大事!” 褚英传听得云山雾罩。自己只不过是探清查明了卜氏兄弟的身世之谜而已,这跟现在要马上成亲有什么关系? “孩儿不懂做错了什么,请父亲明说。” 苍月在一旁坏笑,说道:“怎么?你觉现在要你和公主成亲,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情所以在惩罚你?还是要你当公主的驸马委屈了你?” 褚英传正要转头回答时,与饮雪看过来的眼光碰在了一起。 饮雪还在生气,可褚英传还是猜不到是什么原因。 他不敢乱猜。 “族长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褚传英在无比尴尬中胡乱回应着。 “那你是什么意思?本公主配不上你?”饮雪又羞又怒,对着褚英传生怼了一句。 “我没这么说……”褚英传委屈道。 “没这么说?那就是你要着急跟我成亲啦?”饮雪咄咄逼人道。 “我也没这么想……”褚英传小心应道。他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既然这样,那你在一边乱搞什么事情,为什么非要去查我两个弟弟的身世?现在好了,搞得我们要提前成亲,真是气死我了!”饮雪越说越气,直接脱下一只鞋子扔了过去。 褚英只得马上低头,头顶上“嗖!”的一声,他堪堪避过。 抬头时,脸上全是火热热的感觉。 他终忍不住抓狂了,他对父亲大声叫道:“老爹!这到底怎么回事?” 褚百雄脸色一沉,喝道:“下去把公主的鞋子捡回来!” 褚英只得照办。 帮气鼓鼓的饮雪空好鞋子后,灰溜溜地爬回到马背上。 苍月笑死。 “族长!这到底怎么回事?”褚英传哀求道。 苍月“好心”地提醒他:“你还记不记得,昨天你在我背上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褚英传马上冷静起来,认真地回想一番后,回答道:“记得。你应该是在跟陛下吵架,你还叫我不要妨碍你骂人。” “你这么聪明,能不能猜得出我为什么会吵得想骂人呢?”苍月再次提点道。 褚英传心想这不难猜,于是说:“我估计你跟陛下提出了这般建议:要用卜氏兄弟的身世作为把柄,来要挟熊震在盟书上画押签字,陛下没能同意。” 苍月笑道:“你猜对了,确是如此!” “真的?”褚英传有点怀疑,以苍月的急脾气,不可能这么快就消气的,应该还看不到它笑意。 “真的。因为陛下同意了我另一个提议”,在褚英传期待之中,苍月说出了答案,“用卜枫的奸情来挟迫熊震!” 褚英传一愕,奇道:“这有什么不同?跟我成亲又有什么关系?” 苍月笑道:“当然不同。其实作为可以要挟熊震的把柄,一直都是卜枫跟狮国王后的奸情。在这一点上,卜氏兄弟的身世之谜就不如前者这么有威胁力。” 褚英传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为了防止对方在谈判时反利用孩子的世身来胡搅蛮缠,我想到了要先下手为强。”苍月得意道,“所以只要把两孩子的身份确定下来,这样就不怕被对方反咬一口了!” 褚英传心想这种主意不是你这个急性子能想出来的,一定是陛下旨意。 “族长,现在他们叫无怨、无悔。”饮雪插了一句。 “哦!给无怨无悔确定新身份前,要以王命诏告天下;要诏告天下,就必须找一个大赦天下的理由才行!”苍月道。 “这个理由就是我今天必须成亲?”褚英传道,他开始有头绪了。 “没错!这就是陛下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褚百雄最后说道。 看到父亲也是无条件支持的口气,褚英传完全明白了,低头无语。 大人们为了争取更多利益,可谓费尽心机,不择手段,任何事物都能被当作工具利用。 此番,他们先从自身和饮雪被早早赐婚入手,继而借成亲之喜大赦天下。 如此一来,一是赋予无怨无悔新身份,二是成全饮雪的心愿,三是有了阻止狮国找麻烦的理由,四是免去要挟熊震的后顾之忧。这真是一石数鸟之妙计! 然而,这不过是表象罢了! 更为深层次的是,只要褚英传与饮雪完成成亲仪式,对三巨头皆有益处。 其一,国王正式触发禅让机制; 其二,满足了苍月的目的; 其三,间接促使褚百雄与苍月的关系真正凝结。 “原来都是陛下的意思!”褚英传对饮雪无奈地苦笑,意思你不能怪到我头上。 他跟她一样,都不喜欢被别人当作棋子,任由摆布。 可现在摆布自己的人就是父母,那又当如何呢? “就是你搞出来的事情!我有自己的家,干嘛早早成亲,要到你家去跟你住在一起?”饮雪还是揪着他不放。 “公主多虑了!今日的成亲不过是一场仪式,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塞住那些麻烦的口舌而已。仪式结束之后,你还是原来的你,不会改变什么,陛下也不会让你住到我家里。请放心!”褚百雄立即安慰道。 “这还差不多!既然这么说,我就尽量配合你们演好这场戏!”饮雪如是说,顷刻间,她脸上好像恢复了些笑容。 褚英传心想你还真是小孩子!仪式一旦完成,名份就已经确定。这样一来,住与不住就没有关系了。就怕你得知自己被诓了以后会气得暴跳如雷,最后还不是拿我出气? 进城以后,饮雪看着大街上满目琳琅的商品,双眼放光,满脸兴奋,立即恢复了少女的本性。 这时,褚百雄开口说道:“你去买个车吧,陪着公主好好逛逛,顺便也给自己挑一身合适的新郎服。” 听到这话,褚英传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他不禁想起前几天被人刺杀的时候,也是因为逛街购物,只不过当时推着购物车的人并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去陪公主!好好哄哄她,别再惹她生气了!”连苍月也在一旁劝道。 ”知道了!“褚英传无奈道。他只好迈步走上前去,再次与饮雪并肩而立。 “干嘛?我怎么感觉你在暗自开心?”饮雪突然转头看向他。褚英传明白她眼神中那种意思:她是故意的。 褚英传微微一怔,连忙解释道:“是吗?我应该是在为你开心吧!毕竟你现在真的得到两个弟弟了!” “那是!”饮雪得意地点了点头,终于有些喜形于色了。两人关系又恢复如常,褚英传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第28章 馨馨姐姐 “你俩怎么还出来玩?不怕惹事?”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饮雪马上回头,高兴得跳了起来。 “馨馨姐姐!”饮雪马上抱了上去。 褚英传也跟这位异族美女打招呼,想不到还能在这里与她重新相遇。 “四处玩嘛!有什么问题?”褚英传有些不解,对方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馨馨反问道:“前几天在这里发生的公主遇刺事件,应该说的是你们吧?” “对啊!姐姐你是怎么猜到的?”饮雪好奇道。 “下人告诉我的!”馨馨道,她微微一笑,说:“那天跟你们分开之后,我就来到了这里,等待下人回来跟我复命。” 褚英传眉头一皱,喃道:“复命?” “嗯。我大哥当时出使熊国,给我带了些东西。我也准备了些当地的特产,让下人拿去给我大哥,让他捎回去给我母亲。”馨馨这么一说,倒也合情合理。 “你这家伙,最近插手太多大人的事,都有点神经过敏了!”饮雪小声地埋怨了他一句,责怪他神经兮兮。 “我这不算神经过敏,跟在后面那两位才是!”说完往身后远处一指,饮雪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只见那两在远处的苍月和褚百雄身形动了起来。 饮雪只眨了一下眼睛,这两位就已经站在了自己的两旁。 “公主,这位是……”褚百雄抢先开口。 因为感应到馨馨身上流动着狮灵族的气息,他担心苍月在情况不明之下,做出一些过分之举。 “这位是我的义姐,叫馨馨!”饮雪亲热地给他们做介绍,“馨馨姐姐,这位是我国的大将军褚百雄,另一位是我父王的佐卿,狼族之王苍月!” “两位前辈初次见面!久仰大名!”馨馨十分礼貌地给他二人行了个半身之礼,没想到苍月不领情。 “义姐?有天地以来,狼、狮就没有交集,种族之间天生敌对。现在倒好,开出了情同姐妹的友谊之花来了!” 苍月的血液里始终流淌着原始的兽性,对馨馨身上的气息厌恶至极,所以出言不逊。 “族长!你说话太难听了!姐姐是人,不是你憎恨的野兽!”饮雪撒娇道。 馨馨并没有生气,大度地解释说:“前辈说的有理,不过多虑了!小女子对饮雪没有恶意!” “那最好!”苍月说完把头扭过一边,心想你的灵气之息最好真的是只有这种程度,如有破绽露出,我马上撕碎了你! 褚百雄对馨馨报以礼貌微笑,虽不像苍月那样针锋相对,但也暗暗留心警惕。 本来是一场难得的重逢,却被两个大人大煞风景。饮雪怕馨馨被气走,不住地陪笑。 褚英传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他对馨馨问道:“姐姐,你还没说怎么猜到遇刺的是我们呢!” 馨馨笑道:“我本来也不关注这种事情。只是碰巧听闻刺遇的是狼国人,又听说其中有一人是公主身份,我才疑心会不会是你们,便让下人帮再打听打听。下人回复说确有其事,公主又是个小女孩子时,我就猜到是你们了。” 褚英传心想你倒是心思敏捷,又问道:“那你在开始说的‘不怕惹事’又是什么意思?” 饮雪她好奇问道:“是啊,姐姐!我正想问你为什么说我们不能出来玩了呢!” 这个问题让狼国两大巨头神色微变。二人同时对馨馨微瞪了一眼。 馨馨眉头轻锁,对二人笑着问道:“二位前辈,我能说吗?” 两位没有回应。 饮雪见状更加好奇,问道:“为什么不能说?我最不喜欢别人对我隐瞒事情!”说完也看了一眼褚、苍二人。 二个大人相互交换了眼神之后,苍月开口了,无奈道:“说吧!反正迟早也是要说的,无所谓了!” 馨馨此时才敢开口,她对饮雪问道:“听说那天你与刺客搏斗时,使出了缚灵结界的能力?” “好像是这么回事吧?怎么啦?”饮雪听到馨馨再次提起这个叫“缚灵结界”的词语时,还是表现出了一丝漫不经心,因为她是真的不喜欢听到“结界”这种跟祭司有关的事情。 “我曾经历过一段时间结界能力的苦修。所以,我对于结界的诸般能力颇为了解。缚灵结界,是顶尖兽灵能力之一,专属于祭司职业。我不知贵国大祭司用何结界布置国境防线,但想必不是缚灵结界,否则熊国不会主动进攻贵国。” 馨馨这般话明显不是只说给饮雪听,苍月转过头来,冷笑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见识!” 褚百雄也说道:“我看你天资十分聪敏,既然开始了祭司的苦修,为什么不坚持下去?” 馨馨客气地回答道:“我天性懒散,坚持不下去。那两位前辈,我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当然说!这毕竟是我的事情”。饮雪立即抢道。她知道苍月掌握着语言权,于是好声问道,“是吧?族长?” “说!”苍月干脆地回答道,它暗想就算搞出了事情,最后也算不到自己头上。 “缚灵结界这种能力极其稀有,稀有到所有职业祭司都梦寐以求。不难想象,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自然也是人人觊觎的。如此一来,拥有缚灵结界的人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众矢之的,那些妄图得到的人,可能会通过祈求、购买、抢夺,甚至想铲除拥有缚灵结界的人来达到目的。” 褚英传听得不由发笑,对饮雪说道:“听听,你现在成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了!难怪馨馨姐说不要我们出来露面!” “闭嘴!没你的事!”,饮雪生气道,她转身问苍月,“族长,真的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苍月故意含糊其词,它接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没人敢对你不利,我会一直保护你!” 饮雪听了后没有丝毫感动,不过苍月这番话倒是让她心里的不愉快消失了。 褚英传早已看穿一切,饮雪因其卓越的能力而身价倍增。陛下责令二人今日完婚,其真正原因恐怕是饮雪的结界之力。只要名分既定,外人的求亲自然不会应允。其真正目的,便是让他日后禅让名正言顺。 说到底,饮雪才是真正的政治牺牲品。 褚英传最懂这位青梅竹马的心思,她太热爱自由了,所以讨厌一切束缚,即使她将来当上了王后,只要不是出于她自由选择的意志,她一辈都不会开心。 褚英传现在还可以为她偷偷兴幸,因为她年纪还小,不够成熟,暂时可以不理会太多事情,可以再过几年任性的日子。 “那你呢?接近公主又有什么目的?”苍月怀疑道,它真是对馨馨一点儿也不客气。 “前辈还是多虑了!我可没有什么目的,当初与饮雪认识时,我对她的背景一无所知,能有什么目的?”馨馨说得很大方,对苍月的质疑不以为意。 “那现在呢?怎知你不是狮国的间谍,利用公主的感情将她诱拐了去?”苍月不断地出言试探,因为它对这个异族女子毫不信任。 “族长你说得有点儿过了!姐姐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饮雪责怪道。 馨馨笑着回应道:“前辈太过自以为是了!虽知饮雪的能力罕有,但还没有罕有到独一无二的程度。因为我国的大祭司也有这种能力!” 此言一出,褚家父子同时心中剧震;难怪熊灵族这么多年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寸土未进。 “你们狼国近百年来发展虽快,但兽灵能力却并非如此。从兽灵契约起始灵能相交,再至兽灵图腾,诸多种族进化之奥秘,你我之间实则天壤之别。所以有些事,前辈不要妄自尊大,以免自损信心。”馨馨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颇显狮灵族高人一等的傲气。 苍月虽然对馨馨全无好感,但眼前这位狮灵女子,无论胆色和气度,却是它生平未遇。 难道这就是种族天赋之间的差异? 想到这里,连一贯同样自傲的苍月也说不出话来。 二人说到了这份上,饮雪再也不想听下去。 她故意岔开话题,挑一件衣服让馨馨帮帮眼,笑问道:“姐姐你帮我看看,我穿这身的话,好不好看?” 馨馨回神一看,见她挑的都是一些以艳红为主的衣服和饰物,好奇问道:“你很喜欢穿喜兴的衣服吗?怎么全挑这些?” 饮雪叹了一口气,有点遗憾地回答:“主要是很多人喜欢我穿,要我穿!我想既然这样,那我就要选一身最喜庆的衣服穿,这样我才高兴!” 馨馨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惊问道:“你是准备成亲吗?” “是!” “你贵为一国公主,又有卓越的兽灵能力,哪个王子这么幸运得到了你父王的垂青?”馨馨见她笑得有些勉强,以为她被父亲许配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 褚英传听到这里,尴尬地偷偷背过身去;可惜这个小小的举动还是被馨馨发现了。 她看了看饮雪,又看了看褚英传,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难道是你?” “呵呵!”面对质疑,褚英传只好干笑了两声。 “你是要入赘王家吗?”馨馨急问道。 “什么叫入赘?”饮雪问道。 “就是……他嫁入你家!”馨馨连忙解释道。 “不是!”饮雪一想到这个问题又撅嘴生气。 “那你应该高兴啊!你以后可是王后啊!” “什么?”饮雪一脸惊异,接着又生起气来:可恶!这些大人们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事情? 第29章 缘定三军 饮雪反问:“当王后会很开心吗?”馨馨一怔,感觉“王后”二字对饮雪没什么吸引力。 她不知道饮雪眼中的王后,其极尽尊贵的身份之下,总收藏着些不快乐。 “既然当王后会很开心,那姐姐你为什么不把祭司的苦修坚持下去?”馨馨突然沉默起来,好像被饮雪戳中了痛处。 “我可能不是那块料吧!王后也是一人下万人之上,这种感觉应该会很开心。”馨馨自嘲道。 “可我母后说当王后不自由,不是很开心。”原来如此。饮雪的话让馨馨回忆起自己放弃祭司苦修的原因。 王后的职能是大祭司,掌管国防大权。无论掌握的是何种结界能力,一旦用在布置国境防线之后,就与自己的生命和精神连成一体。 其能力不可撤回,其人亦不能离开施法之地,从始与自己的生命和精神连为一体。 为什么要修建富丽奢华的宫殿? 因为王后一旦离开施放结界灵力的地方,势必会影响结界力量的稳定。王宫修得无比的富丽奢华,就是要让王后安心住在这里,不得离开半步。 所以某程意义上,王后不过是大祭司最华丽的囚服,一旦穿在身上,就永远圈禁在王宫里。 苍月对二人的对话已经听不下去,它觉得馨馨在蛊惑饮雪。 “公主你误会了!王后锦衣玉食,事事都配有人手专门伺候,使唤别人就是她唯一的工作。这可是人人梦寐以求的生活,怎么会不开心?”苍月道。 “那我母后为什么……”未等饮雪说完,苍月打断道:“那是因为你还小,她不想让你沉溺于养尊处优、不思进取的生活,故意表现出不开心来鞭策你而已!” 饮雪听了后沉默不语。 “事事不用亲自己动手,光是使唤别人又怎么会不开心呢?”苍月指着褚英传又说,“别说王后了!你抿心自问,每每使唤他帮做事时,你开不开心?” 饮雪已经被苍月说服。她看了一眼褚英传,发现他有点尴尬,便不好意思地回答:“那倒是挺开心的!” 褚百雄不禁自嘲:想不到自己管教孩子的手段竟不如一只老狼! 饮雪握紧了馨馨的手,诚心道:“姐姐,我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仪式!” “好!”馨馨有点受宠若惊,愣了一下。 “不行!”苍月立即反对,“她是狮灵者,不能进入我军大营!” “原来是你是在军营举行婚礼!”馨馨心平气和地对饮雪笑说,“那我可能真的无法参加!” “为什么?”饮雪急问道。 “她身上流动的狮灵气息对于我们狼灵族来说就是仇敌之意。族长是在担心她若入我军大营,只怕于她的安全不利!”褚百雄连忙好言解释道。 “你不必为我说好话,我没这么好心!”苍月道。它冷冷地指着馨馨,“我只是不想让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家伙进入我们种群最盛大的婚礼!” 苍月的刻意刁难并未激起馨馨的丝毫怒意,她的面庞依旧如清风般淡然,没有甩开饮雪的手。 “族长一向疼爱我,是不是?”饮雪突然问道。苍月一愣,回答是。 “我也很尊敬族长,听族长的话,是与不是?”饮雪言语中夹杂着引起杂复的表情,苍月仍然应是。 “你们要我今日成亲,我就今日成亲,我听你的话,不逆你的意,不逆父王的意!”饮雪自喃着,苍月不知她是何意。 “我成亲,你和父王开不开心?”饮月又问道,苍月微笑点头说开心。 “我成亲,我也要开心!行不行?” “行!” “只有馨馨姐陪我成亲,我才开心,行不行?” 苍月在犹豫,因为饮雪眼神要求的答案是“允许。” “族长,算了!毕竟今天是她大喜之日,你就逐了她的心意吧!”褚百雄在一旁小声劝道,见苍狼不为所动,便再力劝,“她顶多只是一个断修的狮兽祭司,不会闹出什么问题!” “她入我军营若动摇了军心,你如何向陛下交待?”苍月问道。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陛下也不会说些什么;只要我们三个意见一致,三军将士就不会怀疑,请族长放心!”褚百雄道,他再三力劝,“再说新娘子出嫁需要隆重妆扮,这些我们都不懂,公主确实需要一个人来陪伴成亲!” “好吧!就听你的!”苍月只好听从。褚百雄心觉好笑,陛下才不理这种琐事,主要还是你这只老狼心里不舒服而已。 苍月转头对饮雪笑道:“确是老夫多心了,今天是公主的大喜之日,一切以你为重!都听你的!” “谢谢族长!” 饮雪又恢复了高兴的样子,马上让馨馨帮忙挑选合适的衣服、首饰,再买了些胭脂水粉、香料一类的东西。 买完成亲所需之物后,褚百雄买了一辆车子,用自己的战马带着车子送他们回去。 国王早就将公主成亲的事宣布了出去,大营自然热闹起来。褚英传一行人离军营越近,军营里传来的热闹声越大。 车子进入军营后缓缓前行,最终停在了热闹的中心之处。 “到了!你们下去准备准备,待会马上就要举行成亲仪式!”褚百雄回头对车厢里大声说道。 褚英传立即抱起自己新买的衣服,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下车,然后马不停蹄地跑回了自己营帐。换洗过后,他又风风火火地回到下车的地点,与父亲并肩而立。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车子停在了一个临时搭建而成的婚庆礼台前面。 他开始环视四周,只见军营里所有通道都摆满了桌子,座无虚席,所有的目光都如聚光灯一般注视着自己。褚英传有点不好意思,他故作镇定地扫视,目光最后定在了马车之上。透过车厢的窗口,他发现里头好像有动静。 “她们没有下车?”褚传道皱着眉头嘟囔道。“没有!公主说在车厢里打扮就行,呵呵!”褚百雄道,他心想可能是她觉得不好意思。 车厢里,饮雪在馨馨的帮助下,不慌不忙地挑选着新衣,认真的化妆,毕竟现在是成亲,一辈子一次大事,花点时间还是必要的。 “姐姐以后也要嫁下吧?”饮雪突然问道,馨馨听后,停止了为她画眉的动作。 “我没人敢娶,这辈子可能嫁不出去!”馨馨苦笑,眼里全是自嘲的意味。 “姐姐说笑了!”饮雪不信,说,“姐姐样貌可谓人间绝色,不愁找不到如意郎君!” “一个学不会祭司灵能的女子,在他们眼里没有任何价值。”馨馨笑道,“寻常人家与我又无法交集,你说我去哪找如意郎君?” 饮雪呆呆道:“我见姐姐来去自如不受约束,这份潇洒自由我很羡慕呢!” 馨馨笑道:“我也很羡慕你有这么多人疼爱,倍受呵护!” “姐姐也是贵族出身,怎么会没人疼爱呢?”饮雪奇道。 “不聊这个了,你坐好,我赶紧帮你上好妆容,不然大家都等急了!”馨馨道。 “就让他们等!他们多等一会儿,我就还让多做一会儿未嫁公主!”饮雪歪着头笑道。 “怎么,她们还没有么?”国王终于从大帐中走出来,不耐烦地问着。 “喔!她们出来了!” 就在此时,饮雪小心翼翼地从车厢中探头出来。 褚项传闻声望去,眼前一亮。 只见饮雪换上了一身绣有金丝孔雀雪白无睱嫁衣,长发盘起。她脸上淡淡轻妆,明眸如珠,朱红艳红如火。 褚英传正看得出神之时,饮雪双眼微弯,玉唇轻张,露出了一抹醉人的笑意。 小小新娘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想不到这家伙原来长得这么漂亮!”褚英传心里不禁暗叹,确是被这青梅竹马的玩伴惊艳到了。 “姐姐你也出来吧,陪我一起走过去!”饮雪对仍留在车厢内的馨馨呼喊着。 馨馨只好应声而出。 当狼国三军大营所有将士看到她的绝世娇容时,全部惊呼了起来! 普天之下,竟有如此绝色! “即是天仙下凡,也不如此!”看到馨馨的样貌后,国王也不禁发出由衷赞叹! 看着饮雪在馨馨的陪伴搀扶之下碎步盈盈地向自己这边走过来。褚英传突然扬起嘴角,他暗笑道:“幸好在是她先下车,若是两人同时下车后,饮雪发现所有人的眼光不是在看自己的话,必定会生闷气,呵呵!” “怎么不盖头布?”国王等饮雪跟前时,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突然问了一句。 “我不喜欢!”饮雪嘟嘴道。 “你……”国王强忍了下来,心想罢了,“这样子太不尊重了!” 饮雪听后心里仍不服气,心道“是你们不尊重我而已!” “赶紧和小褚上去拜堂吧!不然吉时就过了!” 褚百雄见陛下和公主开始动身走上礼台,自己赶紧带着褚英传上去。 等二人跪下之后,国王亲自己主持婚礼。只听他高声喊道:“今日饮雪公主和驸马褚英传奉旨成婚,天地见证,结为夫妻!拜!” 褚英传巍然不动,国王以为他年少不懂事,笑问道:“为何不拜?” “拜什么?”褚英传幽幽地问道。 苍月在下面看得笑死,对国王传意:你不会忘记成亲的礼仪了吧? 这时国王才猛然醒起,连忙高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 待这对小夫妻携手站起身子后,三军齐声道贺,宴会终于开始。 第30章 失而复得 饮雪因为无怨无悔终于列在了亲属席位之上,看着他们身份终于确定下来之后,满心欢喜,与馨馨闲聊着些闺中蜜语。 褚英传等长辈们酒过三巡之后,决定把这场过于提前的狂笑留给三军将士。他站起来对长辈们行了个礼后,抽身离席。 “姐姐,我们也走吧!”饮雪见褚英传先行一步后,向无怨无悔使了个眼色之后,拉起馨馨也动身离开。 夜幕之下,狼国大营灯火通明,他们在军营中四处游荡,听着嘈杂的声音,心想这喜庆不知道延续至何时。 褚英传路过一个又一个营帐,突然说道:“刚才在宴席之上怎么没有看见大叔?” 听他这么一说,饮雪才想起刚才确实没有见过孙仲起的身影。 “大叔好像从今天早上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郎无怨回答道。 “你确定?”褚英传疑道,他不知道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吗? “哥哥说得不对,我中午的时候看见他回来了!”郎无悔说道。 “是谁?”馨馨问道。 “就是我们之前在枫岩古城救下那个大叔,他可是一个神医!”饮雪解释道。 “神医?”馨馨奇道,心想他当时快要饿死的样子,怎么也无法将他与医生二字联系到一起。 “我们去看看他吧!大叔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今日婚礼之上,他应该坐在上宾之席!”褚英传道。 “嗯!”饮雪连连点头,她担心孙仲起还饿着肚子,便吩咐道:“无怨无悔,你们去厨房叫人送些菜到大叔的帐子里来!” 无怨无悔应声去了。 “大叔!”褚英传在外面喊了一声无人应答之后,撩起了帘子就进去了,里头黑漆漆的。 褚英点亮灯光之后,发现孙仲起中趴在凌乱的桌案前呼呼大睡,旁边的饭菜应该是中午时送来的,没有动过。他手里紧握着一些东西紧紧不放,显然一副废寝忘食的样子。 “应该是累得睡过头了吧!”褚英传笑道,于是上前伸手把人轻轻摇醒。 “小附马”?孙仲起惊讶地揉着眼睛,神情有些恍惚道。 “没有人跟你说我今天成亲,通知你参加宴席吗?”褚英传问道。 “通知了!只不过我一忙起来就给忘记了,对不起!”孙仲起抱歉道。 “那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俩有救命之恩,你没有出席,我过意不去!”褚英传诚恳地道歉。 “别说这些,”孙仲起不以为意,兴奋地对他说道,“你交代我的事我做好了,你过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正当孙仲起进行下一步动作时,饮雪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什么好东西?” 褚英传看了一眼饮雪,再看看馨馨后眼珠一转,笑说道:“经历那次事件之后,我觉得中毒是一个很棘手的事情,就让大叔帮我专门定做一批效果更快、更好的解毒剂。以备不时之需!” 孙仲文马上会意,连声应是。 “解毒剂?”馨馨明显是对这个东西起了兴趣。 “是的,大叔是个能解百毒的神医,那天我们分开之后……”饮雪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褚英传见状马上干咳了一声,暗示她不要说起与狮国有关的事情。 “……原来你们那天跟我分开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馨馨叹道。 “所以我才说大叔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褚英传一直全神贯注地听饮雪如何说这些过去,确定它没有透露出半点关键信息之后,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可不可以也给我一些解毒剂?”馨馨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姐姐你要这个来做什么?”饮雪好奇地问道,馨馨笑说,“我喜欢四处旅行,有时候会夜宿野外,带一些作防身用。” 褚英传眼珠再转,抢在孙仲文前头拿起了一个难闻的东西,给馨馨递过去说:“没问题。不过姐姐,大叔这里现有的解毒剂可能不适合你,你看……” 馨馨果然被那种奇怪的味道吓到了,眉头一皱后退了半步,连忙抬起手背遮挡住鼻子。 孙仲起趁机解释道:“现有的这些解毒剂都是按照小驸马要求所制,专用于狼灵族大军的备用药剂。因为我只考虑了解毒功效而已,所以并没有进一步处理味道的问题……” 褚英传故意打断他说:“原来如此!这可不行,我姐姐是绝世美女,怎么把这种怪味浓烈的药剂带在身上四处行走呢?” 孙仲起赔笑道:“那确是在下大意了!不过请美人放心,我重做就是,很快!” 褚英传追问道:“我想你专为姐姐做出一款带有芳香的专用解毒剂,办得到吗?” 孙仲起笑道:“这个容易,不过是在里头加多一种东西而已!还有,要制作专属专用的解毒剂,我很冒昧跟大美人索要一样小小的东西!” “可以!”馨馨大方说道,“请问神医要些什么东西?” 褚英传此时对孙仲起偷偷地使了个眼色,孙仲文即时对馨馨笑道:“需要在您身上采集几滴血液而已!” 饮雪瞪大眼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孙仲起忙解释道:“之前为你们解毒时,所用的解毒剂虽然效果不差,但由于没有针对性,见效实在太慢了!如果我有血液进行对比分析的话,那么做出来的解毒剂就可以实现专人专用,效果上会立竿见影!” “那就麻烦你了!”馨馨听后,马上伸出了青葱玉指,大方地让孙仲起采集。 “得罪了!”孙仲起道歉过后,马上拿出专用于采集血液的钢针轻轻刺入了馨馨的手指,然后用一个专用的瓶子采集了些血液。 完用之后,孙仲起就马上转身过去忙活起来。 馨馨捏着被钢针刚刚刺破的手指时,忽然想起一事,对褚英传问道:“小褚,我之前送你的那把小匕首还在吗?” “今天没带!”褚英传笑道。他往腰间摸了后,想必是婚礼前换衣服时,将那把小刀落在了帐子里。 “你马上去把它取来,我有话跟你说!”听得馨馨这么一说,褚英传连忙跑了出去。 看着饮雪不解的眼神,馨馨笑道:“我总有一种感觉,小褚虽然换了一个新心,但没有失灵!” “真的吗?”饮雪眼睛开始放光,急声问道。 不料孙仲起在一旁听到后,头也不抬地说:“你的意思,是我的医理出错了?” 馨馨笑应道:“神医的医术高明,医理自然不会错的。但兽灵者非寻常之人,有些事情,高明的医理不一定解释得清楚。” 过不多时,褚英传带着那把小刀回来。与之同行的,还有刚才出去传令送饭菜的无怨无悔,三人一同走进了帐子里。 馨馨对褚英传吩咐道:“你认真地握着这把匕首,试着跟以前一样发动灵气看看!” 褚英传连忙照做,可惜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当褚英传不解地看着馨馨时,只听她鼓励说:“你太心急了!重来,精神要更集中一些,气息要控制好,耐心地捕捉到气息的流动,用意念把气息一点点地引导回心窍血脉里!” 褚英传重新开始认真照办。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褚英传紧握着的那柄小刀上的花纹透射出了一阵微弱的幻光,然后又消失不见。 褚英传惊讶不已,又马上回头看向馨馨。 馨馨又提醒道:“不要回头看我,盯住匕首;注意呼吸,控制气息!” 褚英传这才重振心神,稍稍调整过后,终于将心神控制在一个空明宁静的境界。 他发现自己第一次听清楚了自己的呼吸,那种感觉与心脏的脉动竟然可以同步一致,气息好像也完全顺从着自己的意识。 呼时,感觉气息缓缓流入心窍;吸时,心窍有能量输送至血脉里。 这种感觉虽然很弱,却是无比的清晰。 褚英传终于发现,匕首上的花纹又开始透射出微弱的幻光,那一阵阵幻光的闪现竟与自己心跳频率是惊人的一致。 “太好了!小姐夫真的没有失灵!”无悔看见这神奇的一幕后,马上跑到褚英传身边,紧挨他站在一起,试图再次感应褚英传身上流动的是不是兽灵气息。 无怨也与弟弟一样,站在褚英传身边进行确认。 “没错!这一定是兽灵之力!”无怨跟苍绝学了几天之后,用自己现有的道行来给褚英传下定义。 “这把匕首叫做‘述灵之刃’,是专门用来验证人是否具有兽灵之力的。只握着它的人身上具有兽灵之力,一定会发出感应之光。灵能越强的人,可以发动灵力来让‘述灵之刃’发出耀眼的强光,灵能不管有多弱,也有办法让它感应发光。除非握着的人不是兽灵者,不然不可能一点光芒也发不出来。”馨馨说道。褚英传获得三方佐证之后,终于恢复了自信,心想老天有眼,庆幸自己没有变成“废人”。 褚英传激动地看着述灵之刃一闪一闪的光芒,忍不住对孙仲英问道:“大叔,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给我安的是什么心?” 孙仲起依然坚持之前的答案:“龙心!” 褚英传与馨馨异口同声地说道:“没有这种东西!” 二人对视一下后,馨馨说道:“龙这种生物,只存在于神话故事里。天地虽大,从万物初生至今,从来就没有人发现过龙的印迹,所以神医给你安的,一定是别的心!” “不信就算了,”孙仲起不想解释,他转过身后,手里拿着一个装满药水的水晶制成的小瓶子,递给馨馨说道,“你专用的解毒剂做好了!如是发生外伤中毒症状时,滴一滴在伤口上即可;如是服食中毒时,取两三滴服之即可马上解毒。当你用完这支专属的解毒剂之后,就会终身百毒不侵!” 馨馨接过瓶子之后,连声道谢。 “为什么非要中毒后用完才会百毒不侵呢?不可以直接制出一种服用之后就可百解毒不侵的奇药呢?”褚英传问道。 孙仲起解释道:“我的解毒法是从血液着手,通过药物的调理,慢慢让人获得毒素的抗性,最后才让人体拥有永久的抗毒能力。如是操之过急,一定会对你们的兽灵能力有所损伤,这样得不偿失!” 他话锋一转,说:“你是由于中毒过深过重,靠移植新心才重获生命,按道理是不会再有兽灵能力也无法再滋生兽灵能力。如今看来,是我的医理仍有不完美之处,不能准确判断你的真实状况。所以请勿见怪!” 褚英传笑道:“大叔多心了!如今我的灵能够失而复得,全赖你保住我性命才有了这样的机会,怎敢怪罪于你?” 第31章 大祸将至 孙仲起自顾自沉思,然后开始自言自语:“按理来说,换心之后心脉和经络都会与人体内各部分进行重生连结。由于心造气血,必然会慢慢重塑人的各种能力。现在正是心脉重塑时期,绝不应该有旧的兽灵能力残余,这是怎么回事呢?” 孙仲起又开始沉迷于他的医学世界,把自己又“关闭”了起来。 “大叔又开始魔怔了,呵呵!”无怨呵呵笑道。 无悔为难起来,问道:“等下厨房就送饭菜过来,看他这样子可能又顾不上吃了!会不会饿死?” 褚英传笑道:“放心吧!他饿极了就会吃的。我们出去吧,不要打扰他了。”说完就带头出去了。 走出一段路后,饮雪对褚英传说道:“你以后还是要把兽灵能力重新一点点地练起来才行!”她心想即使你将来练不出登峰造极的境界,至少也可以保护自己。 “我会的!”褚英传淡淡道。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知道自己先前确实对兽灵天赋过于漠视,当下就暗自起誓以后必会勤加练习。 “我要走了!”馨馨突然道。她对饮雪真诚地致谢,“感谢妹妹的盛情邀请,这是我第一次受邀参加婚礼,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饮雪真有点舍不得,极力挽留着:“这么晚了,姐姐要到哪儿去?不如在这住上一晚再走!” “我也舍不得,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之情谊,不必争这一朝一夕!我有预感,你我之间的缘份,往后余生一定紧密地交织在一起!”馨馨深情地说道。 饮雪只得慢慢放手,眼红红的。 “‘述灵之刃’是我家族祖传的一柄神器,传说能在兽灵者手中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你要好好利用!”馨馨转头对褚英传说道。 褚英传听后连忙将匕首双手奉上,恭敬道:“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只怕消受不起!请姐姐拿回去!” “贵重,才显得情真意切!”馨馨推辞道,“我家可不止这一样祖传之物而已!关于这把匕首的传说从未停止过,可除了验证兽灵能力之外,其他传闻千年以来,从未有人见过!除了珍贵的记念价值之外,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可惜之处,你留住吧!送了给你,就是你的!” 褚英传只得把匕首重新收起来。心想家传之宝也可以随意送人,那你的家底只怕说“富可敌国”都是谦虚了。 “无怨无悔,你们去把族长叫来,让它陪我送送姐姐!”饮寻吩咐完后,对馨馨笑道:“姐姐不要推辞,让我跟你多待一会儿!” 馨馨说好。 出了大营之后,夜空之中已是明月高挂,繁星点点,天地山川披着朦胧之色,幽幽之美,怡人之寂静。大道路旁,早有一辆三驾马车等待着馨馨。苍月出来之后,饮雪让弟弟先回去,自己与褚英传一起送姐姐一程。 动身之后,褚英传和饮雪并肩侧坐在苍月背上,而对着马车与之缓缓前行。馨馨索性不进车厢里,骑上最靠近二人的那匹车上,与二人互相微笑对视。 月色之下,馨馨绝美容貌增添了之几分神圣之色,宛如月光女神下凡,让饮雪看得有些发痴,眼光之中流露尽是崇拜之情。 馨馨对这样的视线毫不回避,嘴角又挂上些甜甜的笑意。 你看我,我看你,你不言,我亦不语,一路乘着夜风轻轻相送,一起往冷杉城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饮雪将馨馨送回到住处之后还要多聊了一会儿才肯撒手离去。 回程路上,月光突然藏进了云层之中,肉眼眺望,大道延伸之处已经有些看不清,迎面拂来的夜风开始有些寒森森。褚英传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臂,向饮雪挨了挨身子。 饮雪嫌弃道:“你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我哪知道!”褚英传应了一句;自己明明也发动了身上那点微弱的灵力,不仅暖不了身,反而更冷了,有些莫名其妙。 “你刚才身上流动的不是像是狼灵的气息,怎么回事?”被苍月这样质问,褚英传心里开始发怵,不知怎么回答。情急之下只好捅捅了饮雪,让她来帮忙解释。 “族长,上次中毒之后,小褚换了心……”饮雪瞪了对方一眼,再对苍月一五一十地将其中的细节慢慢道出。 褚英传一边听,一边注意苍月的表情,他很担心它会突然暴起大声臭骂起来,更担心如何父亲知道之后,不知还有怎么的过激反应。 苍月没有说话,神色凝重地走着。过不多时,他叹了一口气。 “唉!” “怎么啦,苍长?”褚英传听出它没有生气,才敢开口问了一句。 “孙神医是对的。心窍血脉决定了兽灵之气的属性和有无。你换心重生,狼族灵气根基理应荡然无存。况且你重新换上的是野兽心脏,断不可能重修灵气!”褚英传听后无言以对。苍月是狼灵族王者权威,它这么说就肯定不会有错。 “可有‘述灵之刃’和两个弟弟作证,他身上明明是有灵气的,这又是怎么回事?”饮雪请教道。 “麻烦就在这里。如他现在普通人就罢了,即是从头修习,只要通过了本族的图腾柱试炼也能重新成为职业狼灵战士,顶多是少了先天优势而已;可现在他根本不能按狼灵的法门进行修练了!”苍月苦恼道。 “这是什么原因?”褚英传不解地问道,因为在他眼里,兽灵战士的修炼项目任务基本都是以体能锻炼为主的功课,没什么特别之处。 “兽灵者成败的关键在于要完成原始的血脉契约来达成精神与血脉统一。如无法做到这一点,不管你练什么种族,练什么能力属性,最多只能练成一个平常武者而已,不会与兽族共享能力。” 褚英传与饮雪听得面面相觑,因为她们是二代兽灵,从来没有人跟他们说过这种问题。 苍月只得从头说起:“完成原始契约有一个首要条件:修炼对象必须是百分百的人类根基。因为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后,修灵者体内的气息会自动与精神力结合起来,这时古老的契约会从心灵上召唤修炼者与之呼应,成败的关键就在里!” “可我现在仍有灵气从心窍滋生,应该算是重新完成了兽灵契约,照练就行了,有什么问题?”褚英传不解道。 “这才是什么问题!首先不能确定你兽灵是什么种族,如果按狼灵的功课进行修炼的话,他日狼契约召唤你呼应的时候,‘人面兽心’的你一定会走火入魔。轻则心窍经脉混乱导使失心发疯,重者就会被狼灵之气冲爆身体而死!”苍月严肃道。 褚英传听得有些发怕,看苍月的表情,绝不像是在危言耸听。 “你现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状况,天知道你身上流动的是什么种族的气息,蕴藏的到底是什么灵气?”苍月越说越头大,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怎么会不知道呢?孙神医说小褚身上安的是龙心,那小褚应该是龙灵族的战士!”饮雪心虚地说道。毕竟她也不相信这种的话,但无论如何,好歹算是给了苍月一个答案。 “呵呵!”苍月无奈苦笑,“我且当他真是安了一颗龙心,问题是这个种族的修炼法门是什么样子的?我又当他可以入门修行,当龙族的兽灵契约从精神上召唤时,如何找寻?他又将何去何从呢?” 饮雪听得头脑发胀,索性不想了。 褚英传感觉被人用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敢情自己白高兴了半天。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了!完全打乱了陛下的计划,现在真不知如何收拾!”苍月痛苦道。 饮雪不服气,帮褚英传强出头道:“他顶多是练不成狼灵战士而已,这算什么祸事?” 苍月沉声道:“陛下在今天婚宴时,已经给太子下了一道秘密口谕,日后择一良机将王位传于褚英传!” 饮雪全身剧震,原来馨馨姐说自己将来是王后竟然指这个!今天的婚礼并不是简单的形式而已! 她开始有些害怕,说道:“那能不能让父王收回成命?” 苍月无奈地笑道:“君王之言,一言九鼎!何况已经给太子下了口谕,怎么收回?你们现在是罪犯欺君!臭小子,你知道你将来有什么后果吗?” “轻则流放,重则……灭族!”褚英传沮丧无比,想不到自己将小问题一点一点地酿成如此大祸,后悔不已。 “不会的!我是公主,是父王的女儿,他不会做出这种绝情绝义的事!”饮雪想到自己现在已是身属褚家,希望自己的特殊身份在将来能够换来一些怜悯。 “我只怕到时候是流言蜚语蛊惑君心,更怕国法无情!”苍月叹惜道。 “我可是他的亲生女儿,我不信!再说,母后这么疼我,大哥也这么疼我,他们会为我求情!还有大将军对狼国可是赤胆忠心,是大功臣,这些……这些,难道都不足以徇一点私情?”饮雪说着说着都快哭出来了。 “但愿如此吧!”苍月只得随口乱应,它现在也是头皮发麻,心烦意乱之极。 “那这样就太可惜了!如果是我的话,我绝不会舍得流放公主,放弃非凡卓越的缚灵结界能力!嘿嘿嘿嘿……” 第32章 午夜遇袭 “是谁?” 苍月眼前的幽暗并无一物,只得对着暗藏杀的声音来源方向大喝了一声。 “嘿嘿嘿嘿……” 又是一阵来历不明的笑声,声音虽清脆如玲,却笑得妩媚,刻意弄情,极之迷人却不太正经。 苍月心道:“大意!”自己只顾与两个后辈讨论事情,全然放松了警惕。苍月立即提聚灵力,只见狼目青光,在黑夜之中如灯火通明。 “族长……” “禁声!” 苍月低声喝止了饮雪的疑问,小心地环视着四周,回到原点之后,终于有了结论。 “你俩下来,小心自卫!绝不要离开我半步!” “敌人很强大吗?”褚英传见本族王者神情凝重,自己也开始有些心慌,小声问道。 苍月眼中青光如火,杀机暴盛,嘴角微扬道:“敌人很多!” 苍月四肢伸直,钢爪尽露,借原地起跳落下之势释放出一股强大的灵力,四肢着地之时引发了一场小范围的地震。 褚英传与饮雪被晃得拼命相互扶持,几乎无法站稳。 “现身!” 伴着苍月霸气的狂啸,其兽灵之力如同新星发出的耀眼光芒,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强光之下,暗藏的敌人无所遁形,原来在周围的黑暗之中竟藏匿有超过两百个敌人身影。 “靠!原来有这么多敌人!”褚英传看得额头渗出冷汗,心中大惊。 惊惧一闪即过,他恢复冷静之后前移了半步,横着身子挡在饮雪前头。 “先闭上眼睛!”苍月命令道。 只见“新星”在最光亮突然爆发,一个威力惊人的光环如闪电般向四周扩散。 “啊……!” 敌人整齐的惨死叫声,让褚英传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可惜四周已经恢复原来的黑间,除了闻到一阵血腥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 “嘿嘿嘿嘿……” 那个讨厌又可怕的声音仍在慢慢接近,苍月正打算要故技重施时,月亮终于从黑云之中探出头来。 月光之下,只见大道两旁的树木全部被苍月的“新星”斩剩一样的高度,切口无比平整;褚英传定睛一看,一大片被斩成两半敌人散落丛林里,满目狼籍。有十几具半身死尸乱七八糟地“挂”在倒地的枝桠上面,往下滴着血。 场面惨不忍睹。 “嘿嘿嘿嘿……”这个邪媚的声音终于现形。 三人同时望去,只见有五个女子从一旁的树丛里慢慢地走出。 这五名女子看上去约是十八、九岁少女模样,面白如霜,鼻梁挺拔,红唇似火,笑容妩媚,眼藏秋水,目光含情脉脉之意,全身似是自带有一种奇特淡淡的香气。 褚英传看得有些发痴,心想这五人论长相都是一等一的绝色美女,发出的笑声怎么会这么恶心呢? “前辈的‘银月灵光斩’威力确是惊人,小女子深感折服!今夜终于见识‘月光白煞’的手段,果然令人叹为观止!”为首的美女开口道。 苍月善于夜间战斗,无论单打独斗还是带兵作战,在月色之下,一身白毛的战斗英姿犹如煞神降世,数十年间从无败绩,因此得了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外号。 褚英传低头一看,只见这五个美女鞋袜之上,沾满了殷红的血色,立即明白她们几个是一路踩过同伴的尸体走上前来。 冷血行径,令人几欲作呕。 苍月闻出她们的体香之中夹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骚气,恶狠狠地问道:“既然知道老夫威名,还敢前来送死?你们是臭鼬还是狐狸?报上名来!” 那女子粉臂高举打了一个响指,原来还藏匿在暗处的敌人全跳站出,将三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后围成一个只有三米半径的小圈子。 面对强大的压迫感,褚英传与饮雪不由得往正中间挤了挤身子。 “晚辈余媚,四位妹妹名为秀、丽、娇、艳;见过前辈。”那女子笑着一一介绍,“不管我们是臭鼬还是狐狸,在前辈眼里,都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杂碎而已,对吧?” 苍月轻笑。 这些人兽灵气息平平无奇,以它的实力,对方确实就是来送人头的。 饮雪默默地数了下黑压压的人头,仍有超过百名的敌人,不禁眉头深锁。 “族长!刚才你的大招好像没消灭有多少人呢!”褚英传在苍月耳边小声说道。 “小弟弟你错了!刚才苍月前辈的成名绝技,击杀了我六七十名手下呢!嘿嘿嘿……”余媚说得十分轻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神态冷血得令人发指。 “你集了百十人半夜挡我去路,有什么目的?”苍月问道。 “有人出重金,让我把你的小公主带回去!”余媚淡淡道。 “你们想要带我去哪里?”饮雪怒不可遏,她想到了褚英传所说的“抢手货”,恨不得马上将眼前此人撕成碎片。 这一百多号人大多数是一些不入流的兽灵者,其余都是些平常的武夫。 “就凭你们这些人?怕是痴人说梦!”苍月口中尽是嘲讽之意,“你们还年轻,不用这么着急去死!” “前辈以为我们做不到吗?”余媚笑问道。 苍月笑着摇头:“我消灭你们如同踩死蚂蚁一样容易,要不要试一试?” “当然要试!晚辈也明白,杀不死你的话,我们也不可能活着回去!”余媚抿嘴轻笑,指着秀丽娇艳四个妹妹对苍月正色说道,“我四位妹妹刚刚学有所成,烦请前辈指点一二!” 听上去是闲话一句,实际是你死我活的博弈。 “那我先出个难题,来考验一下你们的实力!”苍月装出倚老卖老口气,原地作出挥空一击。 空气在灵力的牵连之下,突然在凝结。 围在前排的喽啰全身毛管竖起,闻着要命的杀气却不知要如准备防御,只得急忙运气护着了身子,以不变应万变。 月色之下气动流光,变幻出四只巨形白狼之爪同时向前排的喽啰扫去。 “多重镜像支配!” 秀丽娇艳四姐妹惊呼的同时,八只手臂同时隔空对苍月施放灵力,四道红光绕成灵力之环企图罩住狼爪镜像,对轰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可是仍然有一丢丢来不及。 前排的下属还是有将近一半人被狼爪扫中,功力低下的,当场就气绝身死。 余媚娇声怒吒腾空而起,将灵力聚在二指之上,翻腕对苍月遥作指点之后,从指缝间输出的灵气化作一只巨大火狐狸。 那怪物只是略略地伸展了一下四肢,周身的火焰燃烧加剧;抖动之下,竟有一些火苗四处飞溅出来,点燃了周围的草木。 一时之间,空气变得燥热无比。 “好热!”饮雪前额的头发被热浪吹起,不禁惊叫了起来。 “看招!” 余媚话音刚完,那灵气化成的火狐狸身子一弓,立即在半空之中对着苍月三人张牙舞爪,像炮弹一样弹身出去。 “施展结界!保护自己!”苍月对饮雪丢下一句命令之后一跃而起,迎上比自己体型大两倍火狐狸。 余媚指尖轻动远程操纵,只见火狐狸张口向苍月咬去。苍月身姿略摆躲过对方的攻击之后,凌空如飞隼盘旋折跃至这头幻兽的后背,回首向其脖子咬去。 “吱!”火狐狸发出惨叫。 余媚感同身受,无论手指上再怎么舞动,这头幻兽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身上抖落无数火苗如同下雨。 幸亏饮雪早就布成了小型防御结界挡住了火雨,不然这对小夫妻就跟其它人一样被“淋”中,头发眼眉都燃烧起来。 苍月发力,将这幻兽向地面包围重重的人头之上砸下去。 包围圈的喽啰见状早已乱成一团,拼命散开免得被砸中烧死。 “砰!” 火狐狸被苍月砸在地面之后灵力立即散离,化成一片火海。 余媚没想到自己最为得意的兽灵特技竟被苍月轻松破解,惊怒不已。她被破功之后内息凌散,两根手指颤抖不已着,似是无计可施。 原本四散的喽啰正打算重新组成包围圈时,苍月再次支配镜像先发制人,不给机会他们重整旗旗鼓,完成二次合围。 只消几下攻击,喽啰们又留下十数条性命,被打退回原地,再也形成不了合围之势,让暂时消停了下来。 “既是女流之辈,专练防御能力就行了!研习攻杀之事,简直就是浪费生命!”苍月对余媚老气横秋地教训道。 天地万物分雄雌,就是从两者之间在力量、体魄、精神等方面进行区分。强大的战斗力无论掌握和运用,除了依赖爆发能力之外,还有续航能力保持获得最终胜利。这两个取胜的天然条件,女性是不具备的。 “前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吗?”余媚反讽道。 “接受不了别人强大的人,总是觉得别人自以为是,根本不明白这是实力所至!”苍月不给对方有喘息之机。 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余媚,其余的人定作鸟兽散。 苍月打定主意后深吸一口气,开始调息燃烧灵力,原地空挥利爪,对藏身于敌阵后方的余媚使出了“镜像爆发”,誓要将一招制敌。 “秀丽娇艳”四美同时出手救援,齐齐合力化指为掌布出结界来抵御攻击。 “轰!” 两股对的灵力发出巨大的碰撞之声后,同时消失于无形。 苍月大感意外,想不到这四个女子竟可以完全防下自己的攻击。 余媚突然对所有手下厉声命令道:“重组阵型!全部给我压上去!谁再敢后退半步,我必将他连根拔起!” 那些喽啰得令之后,全部换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或五人一组,或七一人队聚集在一起,队伍之间故意拉开较远的距离。 “精糕!这样就不好用‘镜像攻击’来消灭这些杂碎了,划不来!”苍月暗道。 苍月独创的“多重支配镜像”威力强大,缺点也十分明显。 镜像越多,兽灵力损耗越大,支配时间越短。 如果对眼前分成三十多队的小股敌人使用这个特技进行消灭,只怕最后因灵力不济,被耗死在这里。 “想不到你实力不济,脑子却挺聪明!”苍月不得不对余媚赞了一句。 “前辈过奖了!对付你这种强大的对手,光拼蛮力可不行,当然是智取来得更稳当一些!如前辈懂得知难而退的话,只要你肯留下小公主,放你离去也不是不行!”余媚得意笑道。 “哈哈哈哈!”苍月仰头大笑,略感无奈道:“想不到这二十年收到的第一个死亡威胁,竟然来自一个女子!” 余媚对着手下玉指轻摇,说道:“既然前辈不退,那大家就大方一些,今天就给前辈表演一场舍命陪君子吧!给我上!” 命令之下,喽啰们开始有所行动。 第33章 邪灵结界 饮雪看着一大群待机而动的敌人不免有些紧张,十指慢慢摊成手掌,心随意动,灵能慢慢地聚集在双掌之中。 “不要乱来!”身旁的褚英传察觉饮雪异样后并识破她的意图,小声阻止道。 “你又不知道我要干嘛!”饮雪赌气道,她神色凝重地看着敌人的动静,只顾着提聚功力。 “这里差不多有两百人,如你要施展缚灵结界,必定会虚脱到失去意识!”褚英传说出了劝阻理由。 见识过什么是缚灵结界之后,褚英虽未认真求证,但十分肯定这种高阶能力的时长、影响范围和效果是与能力者的修为强弱息息相关。上次饮雪只是使用缚灵结界对付四个敌人就搞得精疲力尽;眼下这种情况面对的一百多号敌人,饮雪的修为明显不足以应付。 “他是对的!眼前这一百多号敌人虽是近忧,但这些人背后那五姐妹才是真正的麻烦!你想用缚灵结界来协助我清理杂兵,为我节省灵力,却没有考虑你会因此失去自保能力,反而是帮倒忙!”苍月插嘴道。 余氏姐妹的目标是要劫走饮雪。 即使有缚灵结界的协助,苍月也没有把握全部清掉对方的杂兵之后,仍保留有足够的实力来对付余氏姐妹。 “这不行、那不行,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饮雪心焦地说。 刚才余氏“秀丽娇艳”四姐妹完全防御下苍月的“镜像爆发”让饮雪感觉今晚的敌人非同小可。对手真正的实力不得而知,这确实让她心烦意乱,不想与之作过多的纠缠,因此才让她一开始就打算用“缚灵结界”来试图加快结束战斗。 “不急!时机未到!”苍月沉着应道。 敌人在余媚的指挥下,或两队一波正面攻击,或三、四包围式开始发动攻击。这些由兽灵者和平凡武夫组成的小型战阵的攻击力本身并不强大,但在“秀丽娇艳”四姐妹的结界护航之下,苍月无法对敌人有效杀伤。 眼见前面攻上来的敌人被打退后又跑回去重新组成小队排在后面继续加入战斗,苍月明白对手是在用车轮战法来拖延时间,消耗自己的力量。 更令人担心的是,苍月发现身在敌后的余媚开始慢慢运功恢复灵力。 二人对视上之后,余媚对苍月微笑示意,那个表情仿佛在说:“你已经被我捏在手掌心里!” 余媚这是在以逸待劳。 苍月也开始心烦。它简单地权衡了利害后,终是下决心同意了饮雪的计划:“出手吧!” 饮雪点头回应,她早已迫不及待。 她双臂同时伸展开来,缚灵结界的光环迅速扩张出去,罩住了所有敌人。 余氏姐妹在缚灵结界的影响之下,感觉自己身的灵窍突然缩小,气息减弱,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输出更多的灵气,像是被某种神奇的力量给“封印”着。 “这就是缚灵结界吗?原来如此!”余媚初见奇功,不禁惊叹起来。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苍月冷笑道。 早已将灵力提至极限的苍月双眼放光,脸目变得十分狰狞,杀气腾腾的样子让人心惊胆裂。 身形一动,苍月化成白光飞影。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这道白光狼影在所有杂兵身上划过之后就飞回原地。 “呼!呼!”苍月不断在喘着粗气。 褚英传看在眼里,知道苍月为了完成这一击也损耗了不少实力。 “噗呲!” 异声大作,褚英传抬眼望去,只见近两百个无头之人从颈中同时对天空喷出血泉,在半空之中化成一场血雨落下。 这群无头之后几乎同时喷完体内血液,同时倒在了血泊之中。 夜风骤过,强烈的腥味扑面而来。 褚英传眼睛几乎瞪掉在地,饮雪屏住了呼吸,闭上了眼睛。 如此惨烈的杀戮场面还是生平第一次遇见。 不一会儿,地上的血迹就流到了三人的脚边,似是仍能感觉得到这种令人心里发毛的余温。 “收起你的灵力!”苍月冷酷地对饮雪发命令,又严词教训着二人:“这就是真正你的我亡!打起精神来!此时任何的不忍和仁慈都是无用的东西,只会使自己软弱,给敌人可乘之机!” “月光白煞,月光白煞!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余媚目瞪口呆地惊呼道,“前辈果然有神鬼莫测的手段!” “既知厉害,还是要继续自杀式挑战吗?”苍月狠狠地威胁道,它虽是用了稍为节省灵能的招数“月步狩”,但还是想以不战以屈人之兵。 “如不是岁月蹉跎,老夫何用做这种对几个年轻女子行出言威吓的事!”想到这里,苍月不禁暗自嘲讽了一句。 “前辈好像有点力气不济了呢!”余媚看穿了它的把戏,淡淡地出言嘲讽了一句。 苍月怒火大盛,神色严峻了起来,开始发出兽性的沉闷低吟之声。 褚英传急声叫道:“族长不要受其刺激!” 苍月回头一看,原来饮雪已经躺在褚英传怀里。她虽然没有昏厥过去,但白眼半翻,看上去已是气力耗尽,失去了任何行动能力。 看着褚英传一手抱人,一手紧握匕首全神戒备,心想你这小子倒是挺冷静的。 “没事!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放过这几个女子,留她们一条生路而已!”苍月笑着解释道。 “我们几姐妹的命就在这里,只怕前辈没有本事拿了去!”余媚傲然笑道。 “呵呵!”苍月回应一声后,纵身跳出,跨过挡在前面的血海尸山后,向余氏姐妹攻过去,“既然活腻了,我就成全你们!” “来得正是时候!”余媚娇声大喝,右掌化爪对苍月虚攻一记。 五道从指尖发出的灵力幻化成火红之网,向苍月罩去。 褚英传看得大惊失色,想不到苍月竟未能躲过去,被罩在了地上一时无法动弹。 “前辈太习惯依赖杀气来判断对手的动作了,我的招式根本没有杀伤力,只为了困住你而已!哈哈!”余媚得意笑道。 “我一旦脱身,你们一个都逃不掉!”苍月大急道,它生怕其它四人趁机过去掳走饮雪,开始极力试图挣脱束缚。 “前辈错了!如不将你杀死,我们才是一个也逃不掉!你且看好了!” 空气突然异动。 只余氏“秀丽娇艳”四姐妹飘飞四方散开,在远处站定身姿后,同时发动灵力。 褚英传突然感到身后无比炽热,回头一看,原来是早已化成一片火海的幻兽狐狸正在浴火重生,慢慢从地面之上尝试站起身子。 他心头一紧,惊骇不已。 此时他哪有对抗这个异兽的能力? 苍月见状又惊又怒,偏是自己被困,爱莫能助,只能远远地看着一切干着急。 “前辈不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余媚话音刚落,只见地上的血海尸山异动了起来。 所有无头死人像活过来一般,分别往四面八方散飞,如同轻飘飘的风筝一样,一个一个在填充在秀丽娇艳四之间的空缺,一个挨着一个地飘着,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细线穿在一起,如同一件一件“挂”起来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晾在“秀丽娇艳”两两之间。 无头死人这样“悬挂”着,下垂的脚尖还不停地往地上滴着血。 毛骨悚然的场面,在午夜之中出现显得格外恐怖。 “想不到你们几个看上去美丽动人的女子,竟然修炼的是邪灵之力!”苍月嗤之以鼻,这种场面显然吓不住经验丰富的自己。 它知道兽灵能力之中有一些不入流的修炼法门,余氏五姐妹现在展示的“操尸聚灵术”就是其中之一。 “操尸聚灵术”之所以不入流,就是修炼者要从“虐杀”和“血腥”来获得某种兽灵之力,甚至要从中临时强化自身的能力,当真邪门得可以。 对于“操尸聚灵术”,苍月是早有耳闻,却从未亲眼所见。这种邪门的修炼法门能够提升多少兽灵之力,对它来说是一个未知之数。 眼前这五位女子虽然是狐狸种族的兽灵者,实力虽说在天赋上与狼族有天然差距,但苍月此时已不敢掉以轻心,开始认真小心应付。 “嘿~!!” “秀丽娇艳”齐声高喝之下,血海开始翻涌起来,在午夜微风的吹动之下竟然掀起巨浪,波涛大作,激起血浪之花凌乱四散,落地之后凝固成墙,一点一点地围成一个巨大的空间,将余媚、苍月、褚英传和饮雪围在其中。 血墙越高,腥味越浓,越引起不适,越发让人感觉到邪气。 苍月不想让对手完成这种古怪、邪恶的结界,可自己现正身陷囹圄,又能如何? 余氏四姐妹的结界除了令人恶心作呕之外,还有未知的效果影响令人担心。 四周的血墙在高空之处向中央弯延,最终连结在一起,封成了苍穹之顶。 褚英传四下张望,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超级巨大的红色半透明圆顶帐篷之中,月夜之色几乎全被遮住。 除了帐篷之外的火狐狸有光可借照亮自己的身后之外,眼前除了苍月的两只青光亮眼,其它全是黑暗朦胧,心头压抑之极。 此时苍月身上的束缚突然消失,当它顺着褚英传方向看去之后,惊愕不已。 这两个孩子竟然消失不见了! “哼!幻觉,幼稚的把戏!”苍月明白过来后,强作镇定地喃了一句。 下一刻苍月便开始担心起来,这个结界腥味过重,它嗅不到褚英传二人的气味。 “你跟我玩这种小把戏又有何用……呢?” 它正想回头对余媚臭骂几句时,发现余媚也消失了,也闻不到对方的气味。 苍月极力保持镇定,集中精神尝试用灵能感应的方法进行探索;可惜尝试了几次仍是一无所获。 它开始烦躁起来。 仿佛这个古怪的空间之中,只有自己存在。 这种孤独感让它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出来!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这不算真本事!”苍月对着这个幽暗的空间狂声怒吼着,“公主!小驸马!你们在哪里?” “族长,我们在这里!”听到褚英传的回应之后,苍月有些泄气。 这句话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语气一样,声调一致,苍月根本无法进行听声辨位。 苍月不禁循声转头张望,一瞬间,它仿佛连方位感也失去了。 气极之下,苍月双爪同挥发,对远处的结界之墙发出一道巨大灵力斩击,企图打破结界。只见血红色的半透明结界之墙被划出一个口子之后又重新连结起来,剩下斩击破空而去之声。 “哼!”闷声之下,苍月为之气结,它不甘心,打算换一个方向再度挥动灵气斩击。 “前辈最好不要乱来!免得伤着自己人!”余媚终于开声说话。 只不过声音仍然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仍然无法得知她的具体位置。 “既出声,就不要再藏了!”苍月急吼道,不住地四处张望,想找到她。 黑暗之中,一团光亮从苍月左侧不远处忽然闪现。 苍月转身看去,只见在光亮的映射之下,左边有无数个余媚右手掌中托着一苗火焰,一行行、一排排地站在那里。 苍月不由分说,一招镜像支配祭出五只巨型利爪,一字排开地对这些幻像扫过去。那无数个余媚同时伸出左手进行格挡。 “轰”! 二人气劲碰撞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除了最右边的狼爪镜像与余媚的真身交上锋外,其它幻像身影全部一瞬消失于无形。 苍月狂喜,再发一招“镜像爆发”攻向余媚。 “嘿!”余媚只得立即燃尽全部灵气来抵御这记致命一击。 不过力量过于悬殊,余媚虽然未被苍月一击杀死,但是身上的外袍被苍月的气劲刮得支离破碎,整个人也连跌带滚飞出老远。 余媚双手用力握成拳头,火光骤灭,结界之内恢复一片幽暗。 她企图将身子支撑起来,尝试了两次均失败之后,仆身倒地不再动弹。 “哦?”苍月有些意外,不曾想过她能支撑下来,保住了性命。它知其未曾气绝,朝着火光消失的方向小心地慢慢走去,想上前查看情况。 余媚右拳突然微动。 苍月见这丝弱光离自己不过三、四米远,马上止住上前的步伐。 余媚的右拳慢慢摊开,翻转朝上,那苗火焰重新慢慢燃起。 “你如用这点力气在黑暗中偷走的话,我无计可施。你何必打开手掌重燃火光自现身形,非要寻死?”苍月语气之中透着一些惋惜。 第34章 灵能双修 余媚没有说话。 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原来余媚仍穿有一身紧身的黑色短打战服;苍月细看,她的左手似乎被刚才自己的劲力震断,根本使不上力气。 余媚咬着牙关,用力一点一点地将身子支撑起来,辛苦地磨蹭了一会儿后,终于以半跪的姿势支起了身子。 她抬头不停地大口喘气,嘴唇张合之间,鲜血从嘴角慢慢地渗出来。眼神中的无力感,确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动人样子。 不过苍月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 “说吧!人藏在哪里?”苍月厉声问道。 余媚终于站起了身子,右掌上扬对空挥动,脱手的那束火光向结界的顶部直飞上去,“钉”在了最高点。 “蓬!” 火焰被顶点吸收了后,聚成一个高亮点。从那里开始,光芒顺着结界自上而下地朝四周蔓延。过不多时,结界的围墙全被点亮,巨大的空间充满了光明。 重遇光明之后,苍月四下张望过后,心中大异。在视线范围内,褚英传和饮雪依然不知所踪,巨大的结界空间之内,只有余媚和自己。 “最后问一次,人在哪里?”苍月死盯着余媚,祭出獠牙利爪,对她做最后的威胁。 “他们还在这里,只是你看不见而已!”余媚慢悠悠地回答道。 “说谎!”苍月张口就对她飞扑过去。 余媚沉步侧身,恃势借力,右手化掌对苍月击去。 苍月想不到她现在还有反击的余力,急忙运功护住了头部硬受一记,身子倒转一圈后跌回地上。 这记反击让苍月感觉有点头晕晕,脸上火辣辣,虽然没有受伤,但在后辈女子手下吃了亏,老脸开始有点挂不住了。 “你消耗光了我最后的怜悯之心!” 它狂怒难遏。灵气全功发同之下,苍月一身白色毛发根根竖起,身形顿时变大了一倍,向对手展示着惊人气势。 余媚眼神专注,收起所有杂念,提前暗聚灵力,采取“敌不同我不动”的态势来应对。 遥见苍月右爪虚击,余媚只觉自己左边气流有异,急忙往右弹步掠起。 看见余媚身手依然敏捷无比,轻易地躲过了第一记“镜像”攻击时,苍月心中大异。 “她怎么会如此矫健,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 苍月不作细想,先出招截断余媚的去路,再发招在后背包抄。哪料几乎同时发出的两记镜像攻击都被余媚躲避开去。 连续的攻击未能得手,苍月开始有些心烦意乱,呼吸紧促,气息也开始有些凌乱。 “哼!我不相信你每一招都能躲得过去!” 苍月终于认真起来,预读了余媚的动作之后,不惜耗费灵力对其穷追猛打。 几招过后,苍月发现余媚开始一味闪躲,不再退避半步。 “莫非她已是强弩之末?”苍月暗暗想道,以为自己找到了对方破绽之处。 虚晃两招之后,苍月以为时机已到,终是祭出了使出了看家本领。 四只巨型狼爪镜像慢慢显现,这明显是苍月在聚功强化镜像威力。镜像在它的意念控制下包围了余媚,她似是避无可避。 此时褚英传惊惧的尖叫声突然在结界中响起:“族长住手!我和饮雪就在你的攻击范围里!” “什么?!” 苍月的招式已经使了出去,半途之中哪还收得回?情急之下,它只得竭力强扭手势,将全功发同的“等效镜像爆发”的威力引至别处。 慌乱之下,四只镜像巨爪自相攻杀,无边的威力在灵力碰撞交击之间,随着震耳欲聋之声,消失于无形。 余威末了时,只见余媚左侧凭空飞溅出一抹鲜血。 苍月看得心惊肉跳,急声高呼道:“臭小子!你们有没有受伤?” 可惜没有人回应。 苍月心都快要死了,接着又连呼两声。 “前辈收手还是有点不及时,那男孩被你的镜像巨爪从后脑开始,直划至后背下方,三道又深又长的口子在流血不止,已经昏死过去!”余媚对左边的空气瞄了一眼后,代为回答道。 “公主呢?” “公主没甚大事,不过已被你超凡的劲力震昏了,两人都不动弹了!” 想象得到褚英传一定是伏在上面,用身体覆盖保护饮雪,饮月才敢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们怎么会突然在那个位置?”苍月不解道,现在结界内“灯火”通明,即使看不见褚英传二人,但发招之前,自己明明估算过不会是在那个方向位置。 “在我姐妹造出来的狐灵幻境里,你看不见的东西,位置是不固定的!”苍月气结,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奇特的结界。 “你骗我!”苍月阴沉道。因为自己看不见人,他只好用相反的口气去激将对方,尽力求证两个孩子的安危。 此时他仍能保持冷静与对手计算,经验当真是老辣到家。 “公主如有意外,我至今为止所做一切就是徒劳无功,何必骗你?”余媚正色道。 苍月不语。回想过去半生的征战之中,从未像今晚这样诡异:感应无效,视觉如幻似真,有力不敢使。它只好再度冷静下来,重新盘算该怎么走出现在的困局。 看着对面的余媚气息已经恢复如常,脸上又泛起了轻松之意,苍月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把我困在邪门的结界,混淆我的视听,就可以让人趁机偷偷掳走公主了?”它是个直肠子,最讨厌在武斗之中有人耍花招,弄诡计。 “前辈记错了!我说过要先杀死你,我才能安心地把人带走!”余媚坚持道。 苍月不再废话,直接冲杀过去。 虽说现在不能随意使用威力更强大的兽灵特技,但回归到原始的近身搏杀之中,苍月仍是有十足的信心。 它不相信余媚区区一个弱女子,在这种战斗方式上比自己更有经验,在一开始就朝着对方的脖子咬过去。 余媚见它来势迅猛,自知不能硬接交锋,连忙后跳避开,趁仍有一丝空暇时打了一个响指。 苍月不再管她是不是故弄玄虚,一心要咬破她的咽喉来放血。 要攻击这处要害,通常难以得手,可偏偏苍月就是这么做。 兽灵者的能力源于心窍气血,无论是气损还是血亏,战斗力必定会立马大打折扣。但凡兽灵者被伤及了此处要害,一定是全力自愈保住性命之后,再设法逃命。 苍月料定在这“狐灵幻境”里,现在只有设法伤及余媚的咽喉之处才有机会将其杀死。 即使杀不死她,只要咽喉负伤之后,她必然会设想逃出结界去。 虽说余媚身法极为敏捷,可苍月自认脚步不慢,只要追着对方杀出去后,就能摆脱因为看不见两个孩子所以容易误伤的困局。 这是苍月突然想到的战斗策略。 在苍月近身狂攻之下,余媚现在的脚步身法已经不再敏捷。 她本以为回到近身搏杀时,苍月必定因为灵力耗费过多,自己在招式上可以应付得过去,眼见苍月越打越快,越攻越急,在对方招式套路虚实相接的攻击之下,余媚带伤的左臂被苍月撞中,一时剧痛之下重心不稳,不能逃避,也无法格挡,半歪着身姿中,颈部要害难以守护周全。 “哼!我还以为你能多陪我玩上一阵子呢!”苍月心道,如此破绽它哪肯放过? 万分凶险之下,余媚极力歪过脖子,同时将还能动的右手伸上去,希望来得及。 “啊!” 在苍月的咬合之下,余媚小臂里的骨头尽碎,惨叫不已。 正当苍月打算硬生生扯断对方手臂时,它感觉到背后有一个热源从远处飞扑过来。情急之下,苍月以余媚为轴心绕过另一侧,将她当作挡箭挡住热源的飞击。 苍月本不打算松口放过余媚,但看到飞速扑来的热源正是那只死灰复燃的火狐狸,为避免让其烧伤自己,苍月只得后跳避开。 “轰!” 火狐狸撞上余媚之后,炸出的火花朝四周飞溅,散落得到处都是。看着眼前这堆熊熊烈火,苍月估计余媚快被烧成灰烬。 它看到有些飞舞的火焰突然消失后,猛然想起一事,急忙高声叫道:“臭小子,你们在哪里?有没有被火伤烧?赶紧应我!” 苍月很渴望得到回应。 从刚才突然消失的火焰的情景,它突然意识到,这个结界可能是分成两个不同空间,很担心自己和两个孩子不是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现在余媚已经烧死,只怕在那四个结界师灵能耗光之前,自己无法从中逃脱出去。 要是这个结界是可以移动的呢? 那样的话,自己和俩孩子就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 一时间,苍月想得头痛欲裂。 在毫无办法下,苍月转身呆站,盯着那堆火焰,苦笑起来。 盯得多时,它发现那堆火焰是越烧越旺,火势很高。 强烈的热浪扑面时,苍月感觉其中夹杂着生命的气息,心中大异。 “她还活着?” 虽是看不见火堆之中有任何异动,但不断传来的热浪之中,气息越来越强! “她真的还活着!”苍月心中大震,自己前半生游历天地的经历中,从未遇上过浴火重生之事,不由开声叹道:“原来活得久了,真是什么事都会遇见!” 苍月马上对火焰发动镜像攻击,不管重生之后的余媚会是什么样子,它只想尽快将其扼杀。 火焰堆此时火苗狂动,幻化成一只巨型手臂后,直接对镜像巨爪进行后击。 “砰!” 镜像顿时碎裂。 “好强!”苍月想不到自己的特技会以这种方式被瓦解、击败,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这时,余媚的声音从火焰中传出来:“刚才前辈为了将我杀死,费尽心思又耗尽灵力;可曾想过现在会是如此局面呢?嘿嘿嘿嘿……” 余媚又笑出声来,比任何时刻笑得更加得意。 听到笑声的苍月,终于感觉到余媚身上带着强大的杀气。 火堆之中,她的身形慢慢站起,在热流火光之中轻轻摇曳。迈出第一步时,炽热的火苗竟然没有要离开余媚身体的意思,急忙地追了上去,对着她身体每个毛孔钻拼命地钻进去。 不断吸收着火焰的余媚似乎重新得到再造的营养,身体似乎长高了两寸,形体得以再次塑造,婀娜的身姿更加修长,略微增加的肌肉分量,显出了毫不违和的健美性。 余媚吸收掉所有火焰之后,身形神态焕然一新,容颜之中的艳绝多了三分飒爽之气! 眼前余媚身上奇特的异象让苍月恍然大悟,这女子原来是祭司的底子修成的兽灵战士! 明白过来后,苍月摇头不语,因为余媚很聪明地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我以为你还有什么压箱的本事呢!整这么一出花里花哨的闹剧,不过是让你死得更快而已!”苍月说道后,放心大胆地出手,直接爆发双倍力量的镜像攻过去。 “砰!” 余媚右掌劈出,一道炽热的弧形灵光脱手飞出,巨响过后,与“镜像爆发”同时消失在空气之中,斗了个旗鼓相当。 苍月为之骇然。 第一次抵挡下苍月的兽灵特技,余媚望着苍月的眼神时,开始有些飘飘然。 苍月心中大异。 大多数追求兽灵之力的人,要么专精法术灵能走祭司之路,要么专修武道力求登峰造极。除了熊、豹、狮、虎等猛兽种族天赋异禀,可以进行一兽多人的匹配之外,绝大多数野兽之灵都是一人一兽匹配对应。 一人一兽一条心,才容易在被兽灵契约召唤时,获得最大的能力;如果一心二用的人被契约召唤的话,双修之人将来的灵修成就之和一定小于单修之人。 这一点,是刻印在所有种族兽灵图腾其中的一个共同之秘。 一族之长身份的苍月当然知道这个图腾之秘。 但眼前的余媚重生再造之后,火焰法术有所增强就算了,毕竟她有多人结界加成,又是祭司的底子。可刚余媚单手就完美挡住了双倍的镜像爆发,战力比先前不知强化了多少倍!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可能!绝无此理!”苍月失声道。 “前辈过于迷信图腾之中一成不变的那些古训了!这样子很容易不思进取,害了自己!”余媚笑道。 “疯子!”眼前的余媚打破了苍月的常识后,它只能如此回应。 “常言道,不疯魔不成活!若非如此,我怎敢说要置你于死地!”余媚话音刚落,对苍月拍去一掌,强劲的灵力如同迅雷轰鸣,在空气中擦出高热火焰,威力犹如陨石袭击。 第35章 同兽双灵 苍月急忙纵身起跳,避过这记攻击。 它此时心里特别的憋屈,如不是刚才过于轻敌消耗了大半灵力,以它的傲性和“半生无敌”称号的加持, 必定出手硬拼而不是回避攻击。 余媚见苍月主动回避自己的攻击,以为它气势开始低落,心头兴奋难抑。心想道:“今天正是我扬名天下的好时机!” 仗着现在自己灵力充沛连发数掌,打算一鼓作气击败苍月,一雪前耻。 掌影笼罩之下,苍月进退有度,非必要格挡之外,极力以闪躲为主,保留实力。在它看来,余媚不合常理的实力强化维持不了多久,只要耐心与之周旋消耗其灵气,就可以转守为攻,反客为主。 数十招后,余媚的气息开始出现起伏,灵气也随之有所波动。 “果然!”苍月狂喜道,“是时候了!” 狂吼声下,苍月张牙舞爪直飞上去,支配镜像对余媚前后夹击。 余媚鼻头轻颤,情急之下侧身分掌应对,劲力相接之后不由大惊!暗忖:“想不到这老狗功力深厚难测,战到此时仍有还手之力!” 强大的气劲催压下,余媚只得拼死全力抵挡,只要灵力稍有不支,立即就有被对轰碎的可能。 两股强大的兽灵之力互拼之中,苍月的嘲笑道:“你以先前耍了这么多手段和诡计就可以耗掉我一半功力,就可以用临时强化灵力之法将我击败吗?不管你用多少手段和方法,不入流就是不入流,怎能与我相比!” “未必!” 余媚嘴上虽如此说,但掌上抵挡之力开始出现不济。尽力抵挡的双臂虽说仍然坚持挺直,但双肩已被苍月的力量压得微微耸起。 “砰!” 余媚终是支持不住,灵力被轰得粉碎,失去防御力后,她竟没有再次出手抵挡,双掌瞬间收回来。 “主动寻死?”苍月见状,心头闪过一丝疑惑,旋即狠道:“成全你!” 当苍月以为余媚在自己的一双钢爪和“镜像爆发”双重打击之下必死无疑时,哪知余媚原来收回去双掌后发而先至,力道更胜从前。 两股力量只不过刚刚相遇,“镜像爆发”一触即溃。若不是苍月在电光火石之间回身拢爪护住半个身躯,只怕对方的力量已经长驱直入,心窍尽毁而已死。 占尽上风的余媚单掌化指弓曲爪,朝苍月颈部如疾风般扫去;对苍月两处要害出招果断、狠辣,余媚明显是做了十足准备。 灵兽战力排名第十的苍月绝不会这么容易就会被杀死。 命悬一线之时,苍月早就蜷缩身躯避免抓中,等对方招式用老时,伸头咬去。 只可惜仓促之下的反击威力有限,正面硬刚之后,苍月被击飞出老远。 强大的余劲震得苍月几乎控制不住身体,四条腿站稳之后仍是气喘不止。 忽然间,看到自己有血滴到地面时,苍月才发觉自己左眼视线有些模糊,原来从左耳开始,到左眼再到下巴已被划开三道口子,脸上顿时感觉到火烧一样的伤痛。 正想伸出舌头舔舐嘴边的伤口时,竟然结痂成疤了。 数十年的威风在今天竟然被一个年轻女子打落在地,奇耻大辱之中,苍月脸色反而变得比湖面还要平静。 它已然愤怒到极点。 余媚脸带微笑,得意地弹着手指,残留在指甲中的狼血被一下、一下地被弹飞出去,消失在空气中。 “前辈现在还认为我兽灵之力的提升之道不入流,只是愚蠢的临时强化吗?”余媚问道。 苍月没有答案,眼前此人,种族天赋存在差异、性别存在差异、年龄存在差异、战斗经验存在差异……无论如何也不强不过自己,可偏偏就能把自己击倒在地,它想不通。 只见余媚左手猛地一抖,通红的五指散发出高热蒸气;右拳紧握之后,燃烧着激烈的火焰。这些司空见惯的祭司法术本吓不住苍月,不过当它感应到她双手除此之外还缠有强劲的兽灵战士之气时,脑子变得更混乱了。 “怎么可能有同灵双修反而更强这种事?” 不容其细想,余媚又攻杀上来。法中有道,术中带武,在其随心所欲切换战术之下,苍月唯有专注防御,毫无还手反击之力。 苍月在小心招架之中,有意留心其灵能变化。全神贯注之下,它感应到余媚的凶猛杀意之中所迸发出来的灵力有如脉搏跳动,强弱时而一致,时致强弱分明,力气生生不息,虽有起伏,但并不断裂分离,不像是同一处心窍血灵源所出。 稍有出神,眼前火红爪击扑面抓来,气劲似是罩向五观,实是指虚向实,打击图意死追颌下脖子处。苍月不再虚躲回避,双爪缠上灵力发招硬打硬拼。它心想如若再后退半步,对不起自己半世英名。 “轰”一声巨响过后,二人同时后跳分开;余媚吐了小半口血,苍月的脊背至额前添多了一道长长的烧伤疤结。 只要占得上风,余媚自以为这点内伤还是值得的,她敢肯定只要缠斗下去,一定能将战力排名第十的苍月杀死;想到这里,不禁兴奋不已。 苍月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我明白了!你不是单纯匹配一头野兽的灵力进行法术、武道的双修之士,而是一人匹配同族两头灵兽双修,是不是?” 余媚一怔,佩服笑道:“前辈果然是世间少有的高阶灵兽,竟然在短短时间之内就弄清楚我的底细!” 答案虽已揭晓,但眼前这个超出常理认识范围的怪事,苍月对自己仍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它不死地问道:“一心、一窍,一路血脉,只存在一种灵能一头野兽的灵异能力,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你这种超乎寻常的兽灵能力是如何修习获得的?难道,你身体异于常人,比别人多生了一颗心?” 余媚笑了笑,说道:“日月天地,苍生万灵只有不断进化才能延绵下去,生生不息。你老了,前辈!好多原本以为不会改变的事情,早就不是你所认知的样子!” 大喝一声之后,余媚从身上炸出一股威力骇人的气息,些许四散的灵力似乎在空气中瞬间引燃,转眼熄灭。 余媚此时终于使出了全部实力。 苍月刚回过神,余媚已经掠到其头顶之上,双掌压下,一团夹着毁灭力量的蓝色火焰似要吞噬自己。 面对生平所遇上过最强一次的法术加武力的双重攻击,苍月迎头咬去。 当先行的狼头镜像咬中自己击出的蓝焰时,余媚惊叫“完蛋!” 情急之下,她再击出一团蓝焰才抵消了苍月的镜像反击,招式共杀、灵气齐消之时,苍月的身影已经扑到了眼前。 这一次余媚自知躲不过去,身影略歪后,肩头已被苍月死死咬住;余媚只得聚力于双掌之中,化成利剑朝苍月刺去。如剑般锋利的双掌苍月也未能躲过去,插进了腹部之中。 苍月顿时感觉全身血脉似被火烧,知道是对方插在身体之中的双掌在用暗劲攻击,一旦伤及灵窍就会被打回原形。 为了自保,只得将早已死死咬住的余媚用力地摔飞出去。回神之后,苍月突然发现自己气息不顺,灵力发动开始费劲起来,甚至无法发动自愈能力。 “你对我做了什么?”苍月问道。 “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封住你的兽灵之力了,可惜!”余媚摸着被咬碎的肩膀,边自愈边叹声道,“你是我生平遇上过最难杀死的对手,前辈!” “我也没想过会被一女子逼到这种地步,彼此彼此!”苍月口硬道。 它现在血脉损伤,灵能被削,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下一次攻击。 余媚对这些全然知晓,她轻松道:“只要我稍微运功调息恢复下灵力就可以杀死你了,我不会让前辈等太久的,请放心!” “哼!死又何惧!”苍月怨声道,看着余媚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苍月真的有点不甘心。 “谢前辈成全!为了能杀死你,我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思来布成今天之局!” 苍月惨笑,问道:“到底谁派你来的?” 余媚微笑摇头,说道:“到了黄泉路上你再问别人吧,前辈!你该上路了!为了表示尊重,我会让你去得体面的!”余媚说完开始提聚功力。 苍月见她手掌之上开始不停地缠绕兽灵之力,它干脆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见任何事情。 “噼……噼……啪!” 此时一阵硬物破裂之声由弱慢慢转强,苍月听得有些奇怪,不由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苍月奇道,视线范围之内,余媚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所见,是整个结界的开始慢慢崩裂。 裂缝越来越多、越长、越深,蔓延所有之后,结界突然如玻璃爆裂,碎片纷飞;碎片落地之后,化成了烧焦的痕迹。 月光洒进来后,苍月发现褚英传身下压着饮雪,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地上还有一摊血迹。 苍月正要赶去察看、上前施救时,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战马上弯下腰身,伸出大手将那二人一把捞了起来放在马背之上,随后向自己直奔过来。 “老家伙!再来迟一点你不就可以为我举办国葬之礼了吗?”苍月笑骂了一句。 “你要是先死的话,我禅让的事不就办不下去了吗?”国王笑应了一句,伸手将早已筋疲力尽的苍月也拉到了马背之上。 逃出生天之后,苍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看了看在远处正在猎杀余氏姐妹的苍绝和苍玄后,苍月放心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们遇难的?” 国王轻拍着褚英传后背答道:“是他用通灵感应通知大将军,大将军再上报给我的!” “他?”苍月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仍在昏迷当中的褚英传奇道:“我在战斗之中多次尝试与你通灵感应都没成功,他却可以成功通灵?”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国王回道,“我们赶到这里时,除了看到一场激烈燃烧的大火外,什么也看不见;正焦急四处搜寻时,苍绝说大将军又收到小驸马的通灵感应,说你们就困在大火里。我们急忙驱散了这场大火,这才看到了你们!” 局外人看到的是大火,局内人看到的却是不一样的幻境结界,这样的祭司法术当真高明得可以。 想到刚才差点丧命,苍月心有余悸。 国王看到褚英传背后的衣衫破口之中埋着三道又长又深的伤痕,轻轻抚摸着。确定性命无虞后,心疼地问道:“对手很厉害吗?能在你的眼皮底下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苍月有些内疚,坦然道:“是我误伤的!” “什么?!”国王惊异道。 苍月将刚才遇袭之事细细道来,木然道:“我大意轻敌了!” 国王开口责备道:“你确实大意!对方既然敢拦你去路半夜袭击,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你自恃本领高强,却忘记了自己不是一个人,忘记先要为两个孩子着想。” 苍月恨恨道:“若是平时,收拾这几个女子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我见她们没什么实力偏要打主公的歪主意,以为不过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人而已,一时大意起了怜悯之心,想着随便教训一下他们打发走就算了。哪想到这几个女子早就处心积虑,连环用计一步一步地诱我入局!” 国王劝道:“改改你又急又傲的性子吧,老兄弟!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苍月无语,心里有愧,不敢像平时一样乱发脾气。 “小驸马伤得如何?”苍月问道。 “他背脊骨全部被你划伤,我刚才想用灵能替他疗伤时,居然受到他身体的排斥,真是怪事!” 苍月心中直犯嘀咕,生怕国王知道褚英传的秘密,连忙半真半假地说道:“或许他之前残留在体内的毒素仍未排尽,现在又受新伤,因此过于虚弱受不住你渡给他的疗伤灵力吧!等下送他回营之后,让那孙神医帮他治伤可能更稳妥一些!” “可是他皮肉之下的内伤却在慢慢自愈呢!那股兽灵之气虽然很弱,但感觉不像是狼灵之气!这是怎么回事?” “有这种事?”苍月故意吃惊道。 第36章 异兽双灵 国王点头说道:“他现在身上的兽灵之气在源头处涌动很慢,与心窍脉动并不一致,从源头开始再从血脉流通到各处时,气息流动却比狼灵之气快一点,有些诡异。” “或许真的是之前的中毒对心脉的损伤过重,现在没有痊愈吧!他是二代狼灵,身上没理由流动着其他种族的兽灵之气。”苍月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不让国王察觉它在说假话。 国王看着怀中昏睡在一起的两个孩子,慈爱地说道:“这孩子虽说武艺不行,但人品确是无可挑剔。几次危难之中,他都是用身躯保护别人!呵呵,小小年纪,倒是吃得很透无畏无惧这四个字。” “无畏无惧虽说是高尚的品格,却不是王者资质的全部条件。万一这孩子将来练不成狼灵战士,只怕无法掌管种族图腾,将兽灵火种传承下去。” 苍月这番话有三层意思。 一是指没有狼灵之力的人如同外族,不应列入王位继承的候选;二是在利用自己的误伤褚英传的事情为其争取免除欺君死罪条件;三是事实祖训,千万年来,兽灵王国的国君都是与兽族王者共同执掌兽灵图腾,负责把兽灵者的血脉代代相传。 在这个世界,兽灵图腾的作用是量产法术祭司和兽灵战士的机器,是高级作战部队的量产工具,是建立国家和维护国家的超级力量。 因此,所有兽灵王国的君主无一例外牢牢地把图腾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掌握兽灵图腾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人族要设法与兽族保证灵能完成代代相传。 如雪月狼国,国王配苍月;褚百雄配苍绝,郎宗川配苍玄。因为狼族属于猛兽,其种族初始属性要优于人类,所以以狼灵作为代代相传的基础才是稳妥的保证。 无论是选择人类还是兽族作为灵能代代相传的基础,原则上都是一样的:哪一方强,就以哪一方作为灵能传承的根基。 在苍月看来,褚英传现在失去狼灵能力,如果因此罪论欺君是大事;如果这种情况仍被国王立为狼国继承人是祸害王国种族的祸事。 因此它既想保全褚英传的性命,还想以更好的方式打消国王禅让的心思。 “王者所事,造福于天下百姓而已!兽灵能力反倒不是造福百姓的条件之一!”国王大度道,他的眼光笔直,仿佛想看多远就会看到多远。 “按你的意思,只要能够把王位禅让出去,就算将来君权和军权分立也在所不惜?”苍月声音尖锐了起来,它认为国王的想法过于大胆、过于标新立异,很容易出问题。 “只要是为了国家长治久安,这也不是不可以!”国王轻描淡写道。 苍月听得眼角快要迸裂,在国王耳边高声叫道:“若是为国家长治久安,两权分立绝对不行!身为王者,有再好的治国安邦手段,有再大的理想,如无军权在手,拿什么来维持国策、拿什么来保证理想可以实施?军权是行王道的根基,你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王者一旦没有军权,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行偕越之事!” 苍月越说越气,觉得国王是安稳舒心的日子过得太多、太久,脑子出问题了。 国王辩解道:“军权分立不等于军权独立。正如我们一样,军事大权就分由你和褚百雄掌控,能出什么乱子?” 苍月嗤之以鼻,顿时急性子又起,开声骂道:“那踏马是你命好!遇上个不贪恋权力的忠贞臣子而已!” “如你为了禅让王位非要搞两权分立的话,到时主弱臣强一定会乱子!我绝不同意!君王的位置,觉得不好坐的人就你一个而已,哼!” 国王只是笑笑不说话,苍月更气,因为他那个样子好像是在说:“我会有办法让你同意的!” 它几乎要把真相说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处于异国会盟,怕大军在外节外生枝,苍月真的不会忍气吞声保持冷静。 它想不通郎月川这个国王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禅让出去。 如果仅仅是不堪当此重任的话,早早让太子多多协同理政就行了,子承父业就是。之前自己同意禅让,那是因为褚英传仍是狼灵者,现在这小子不知安的是什么心,连什么种族的兽灵者都无法确定,怎么还要考虑将王位禅让给他呢? 这绝对不行。 它正想得头昏脑胀时,两个儿子已把余氏姐妹生擒回来复命了。 看着这几个让刚才让自己吃尽苦头的几个女子垂头丧气的样子,苍月仍觉得不受解气,对余媚说道:“我以为你们会拼命反抗,然后至少会被打死一两个呢!” 余媚不答,神色漠然。 苍绝忽然问道:“这几个女子虽有些奇术,战斗力却不行。你怎么会被她们给打败了呢,父亲?” 苍玄听后心头一紧,心想大哥你真是哪壶不开就提哪壶,这不找骂吗! “我跟他们斗至筋疲力尽之后,你俩才来打扫战场,收拾残局,当然觉得轻松容易了!”苍月没好气道。 两个狼子不由得面面相觑,心里想父亲今夜是怎么回事,突然转性了?居然不发脾气骂人了? 它俩哪里知道苍月现在已经是气饱了,心累而已! “回禀陛下、父王!这几个女子要如何处置?”苍玄连忙问道,它生怕苍绝再乱说话,连累自己挨骂。 “先押回大营关押起来,有空再慢慢审她们,查清她们是受何人指使!”国王命令道。 苍绝、苍玄连忙应是。 众人回营之后,分头行事;饮雪被送回王帐休息,褚英传被送到了孙仲起处进行医治。 他其实是清醒的,从受伤到现在都清醒。 不知怎的,他就是不能控制身体,不能动,无法睁开眼睛。整个人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住一样。 可笑的是孙仲起浑然不知,自己被送进来时,孙仲起大为紧张,把人抱上床之后直接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扒光,又被翻转过来一针一针地缝合伤口。 褚英传痛死,偏是不能动弹,无法言语。 末了,孙仲起又在身体各处穴位上反复施针,按压着褚英传身上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骼,检查很十分仔细,彻底。 褚英传什么都清楚,这大叔对自己的关心爱护令人感动,不敢动,偏偏一动也不能动。 孙仲起见忙活了这么久也无法把褚英传弄醒,满头大汗,急得要死。最后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是意识深度休眠了,只有切开胸膛检查心脏,看看问题是不是出在这里!” 褚英传听得心惊,紧张到要死;内心拼命挣扎,身体却不跟着动弹。 胸口突然又冷又痛,不由得害怕起来:“他不会已经下了刀子,切开了我的胸膛吧?” 心想要抓住孙仲起的手不让他继续时,成功了。 人已苏醒。 孙仲起被吓了一跳,他急骂道:“你再迟一点睡过来的话,我就伸手进去了!我刚下刀的时候你偏不醒,现在好了!又得帮你重新缝上!搞什么鬼!” 说完连忙把手术刀丢过一旁,一只手捏紧伤口,另一只手慌慌张张地找针线。 褚英传看着自己胸前三寸长的口子,无奈地说道:“我在朦胧之中以为你才刚刚下刀子呢!谁知道你已经划开这么长的口子了!” “别踏马废话!帮我捏紧伤口,我好缝合得快一些!”孙仲起骂道。 褚英传无语。只好忍痛动手,在煎熬中配合孙仲起把伤口重新缝合。 “照我看来,你这次受伤很深,骨头都被划进去一半。奇怪的是里头的伤痕会自愈,皮外伤却不可以。我查看了很久也搞不清楚其中是什么道理!”孙仲起深思道。 褚英传摸出了述灵之刃,紧握之后,匕首仍然有光。 “仍有自愈能力就好,管他呢!”褚英传故作轻松道,他其实很担心。 因为兽灵者的自愈能力除了中毒和自然衰老无法自我修复之外,大部分的创伤都能自愈。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像他现在身上那样,不修复外伤,只修复内里。 “本来在你傍晚离开之前,我想跟你说,我已完成你之前所托之事。”孙仲起直接将他办公的那个桌子搬了过来,大手一挥全部扫掉上面的杂物,然后取出四张方形的小纸片,整齐地排成一行。 褚英传眉头一皱,问道:“大叔,这是什么意思?” 孙仲起拿出四个瓶子打开盖子之后,用水晶棒分别从中蘸出一滴似血非血的东西,然后分别滴在小纸片上。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四张纸片上分别显出绿、蓝、红、黄四种颜色。 这种小小的变化吸引了褚英传的注意,他直盯着孙仲起,等待答案。 “我研究发现,兽灵者的血液提示了一定秘密。目前为止,我手上只有蛇、狼、熊、狮四类不同的血液标本。在标本的基础上,无论我用什么方法手段进行尝试调配,它们之间都无法调和在一起。这也许就是兽灵种族之间存在隔阂的主要原因之一。”孙种起解释道。 “那按你的意思,无怨无恨这两小子就是熊灵?”褚英传问道。 “小驸马请看!”只见孙仲起再拿出第一个瓶子,重新拿出一根水晶棒子点在了桌上四张不同颜色的纸片上面。褚英传定睛细看,发现纸上除了重新变湿之外,颜色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我刚才滴的是无怨无恨两兄弟的血液标本,他们的血与四张纸片上的颜色没有反应,可以确定他们的血源不属于其中之一!”孙仲起道。 “这怎么可能呢!”褚英传想不到他和苍月辛辛苦苦地从熊堡探知回来这两个孩子的身世秘密,竟然和孙仲起的医学推论不一致,“如按你所说,这俩孩子既不是熊灵,也不是狮灵?” 孙仲起再拿出一张试纸,将无怨无恨的血液样本滴了下去,呈现出一片橙色,他说道:“这是他们身上血液样本的颜色表现。” “橙色代表的是什么种族呢?”褚英传问道。 起仲起不语,转身取出了红、黄两种普通颜料,然后放置入一个小水晶瓶子里不断地搅匀。褚英传仔细地看着,片刻之后,红黄两种颜色混成了橙色。 褚英传瞪大了眼睛,尖声道:“你的意思是,这俩孩子同时拥有熊、狮两种兽灵之力?” “不是。是熊、狮两个不同种族的兽灵者交合之后,诞生了一种新的兽灵!”孙仲起沉声道,“这就解释了在之前的战斗中,无怨无恨会表现出来熊族和狮族两种兽灵者的属性。” 褚英传回想起来,无怨无恨两人确实是力量似熊、敏捷如狮,同等条件下,他们比熊、狮两个种族的战力更为强大。 “如果他身上的两种兽灵之力是分别共存的话,他们的血液应该能与熊、狮融合,出现颜色反应。可现在不是,所以这两个孩子是两个种族交合后,进化出的新兽灵!”孙种起道,“我的意思是,不同的兽灵种族之间只要成功交合,就有机会进化出更强大的兽灵!” 褚英传心头大震,旋即冷静下来,说道:“可他们的血液并不与熊、族两族相融,说他们的进化不过是偶然发生的小概率事件而已!没什么价值!” 孙仲起神秘一笑,说道:“未必!” 只见他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翻出一本小册子,翻开之后,指着上面的记录内容跟褚英传说道:“这是我从大营里抽取了500个人类战士的血液分析;经过我仔细分析研究后,另有新发现。” 褚英传从密密麻麻的名字中看到,这500个人被分成了四组,分别被标记为一、二、三、四。其中一、二、四组的人数占了大多数,而且各组的人数差别不大;唯独三组人数最少,只有七个。 “这又是什么意思?”褚英传问道。 “我从500人的血液测试记录推断,人类的血液大致分为四种类型,第一,第二和第四这三类血型人数比例大致相同,只有第三种血型人数最少。只有七个。”孙仲起道。 “这又说明什么?”褚英传问道。 “第三类血型比较特别,我在试验中发现,第三类血型带有第一类和第二类血型的某些特征,但又不与之相融、相通;无怨无悔的血液就属于第三种类型,其兽灵能力的表现与第三种血型异曲同工。因此我有一个猜测:如果兽灵者想要能够进化出异兽双灵这种强大的能力,只有第三种血型的人类才符合进化条件!” 褚英传眼睛突然放光,仿佛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第37章 忘年莫逆 假如孙仲起的说法成立,这个世界可能会开始慢慢进入一个全新的模式。褚英传心跳得很快,很兴奋,未知的事情总是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他很希望孙仲起是对的。 “大叔你还有没有更多的证据呢?不然你的说法仍是片面之词,站不住脚,没有说服力。”褚英传极力保持冷静,因为新发现的事物,小心求证是必要的。 “暂时还有一个证据!”孙仲起泰然道。 “真的?!”褚英传惊异道,只见孙仲起微笑着用手指着他的鼻子。 “我?!” “对!”孙仲起道,“我成功地分析出血液类型之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能从换心手术中能够成功地活下来,最大的功劳可能不是我;而是因为你也是第三种血型。” “怎么说?”褚英传不解地问道。 “不瞒你说,其实是你我第一个成功换心的人类试验品。我那小黑熊确实是我无中生有创造出来的生命,但其中的医理和经验应用在人类身上,你是第一次。”孙仲起坦白道。 这一点褚英传其实早就猜到了,毕竟身中剧毒还能活下来已属万幸,现在得知真相也没有好介意的。 “在你之前,我曾经试过给十一个人尝试过换心手术,没有一个人能存活超过三天。各种死亡原因都有,血液无法正常流动,心跳骤停,供血不足……我想尽了办法,尝试过很多补救手段,就是没有想过是血液类型的问题。”孙种起道。 “你的意思是不同的血型是致使换心手术失败的原因?”褚英传问道。 “现在看来是的。此前的十一次手术失败就是没有考虑到不同的血型无法融合的问题;可在我的第十二次手术时,我给你换的不是人类心脏。按现在我研究出来的:‘血型不同无法相融’之理,你应该死得更快,哪能活到今天呢?”孙仲起说道。 褚英传想起了那天手术之后他急着要去采药之事,不禁笑了起来,嬉道:“所以那天你真的是打算用采药作借口,准备开溜的对吧?大叔!” 孙仲起一脸严肃说:“你可以质疑我的医术,但不可以质疑我的医德!我从不做怕医不好人就逃跑的事!” 褚英传收拾起表情,连忙说对不起。 “在你之前,我给病人进行手术时所换的都是人心,仅是因为血型不同就全部宣告失败;为什么我给你换一颗动物的‘龙心’反而成功了呢?那是因为你和无怨无悔一样,属于第三类血型。”孙仲起道。 “你这样说还是过于牵强!”褚英传摇头道。 “你未换心之前是一个狼灵者,换了龙心之后,虽然你失去了狼灵能力,但本质上你跟那俩孩子一样,属于异兽双灵!不同的,不过是你因为中毒过深,丧失了狼灵能力而已!”孙仲起大胆断言道。 褚英沉默了起来,他开始相信孙仲起的话。 一会儿后,他说道:“如果大叔说的都是真的,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 “当然!如果我的理论成立的话,说明不同种族的生命是有机会实现跨越的!这对我更深入地研究生命奥秘有非凡的意义!只要我搞清楚了生命因何而起,为何而终,就可以真正地掌握生命,让每一个生命都活出积极的意义!”孙仲起激动道。 他这番慷慨陈词,让人看到这是一个有理想的医者,有远大的志向和高尚的灵魂。 “大叔,我想为你建一座医馆,你可以在那里专心进行研究,所需一切我会一直提供给你,直到我死去!” 孙仲起大喜过望,激动地说道:“这是真的吗?” 褚英传点头道:“我当初对你极力挽留,让你做狼国的军医一是想让你有份稳定的工作养活自己,二是利用你来当我推脱‘失灵’的证据。现在你的志向和理想打动了我,你在进行一项伟大的事业,我已下决心,一辈倾尽全力支持你。” 孙仲起眼睛开始湿润。没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最令人感动的话语竟然出自一个十来岁少年的口中。 “小驸马如此真诚待我,孙某终生铭记!日后如有用得着的地方,孙某万死不辞!”孙仲起立即下跪,对褚英传叩了三个响头。 如不是有伤卧床难起,褚英传绝不肯受这种大礼。 “大叔不必如此!我下床之后马上就去为你安排筹建医馆的事情。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让你先帮我完成一件事情!”褚英传道。 “何事?”孙仲起正色道。 “今晚袭击我的敌人,为首的女子自称是同兽双灵。我想让大叔去帮我调查清楚她的底细。”褚英传将今晚遇袭之事挑要着的给孙仲起说了。 “狐狸种族的兽灵?拥有同族两种不同的能力?”孙仲起立即有了兴趣。 “对!” “那我马上去!”孙仲起说干就干的样子把褚英传看傻了。 他连忙叫停了孙仲起,说道:“现在他们刚被收押起来,你现在赶过去不合适,看守不会放你进去的。” “那什么时候去?”孙仲起显得很着急。 “我什么时候能下床走动?”褚英传问道。 “明天傍晚时分吧!”孙仲起道,“以你现在自愈能力,差不多了!” “那就等我下床再跟你去吧!有我亲自带你过去,就会免了许多麻烦和规矩。”褚英传道。 “那就等你下床再去吧!”孙仲起想想也是,不必急于一时。 他帮褚英传的伤口再做了一些清洁护理之后,转身埋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褚英传觉得十分困乏,眼皮开始变重,不知不觉地醒着了。 王帐之内,灯火通明。 王帐之外,有一伍宪兵哨卫第二次经过,响亮的整齐的步伐打破了宁静。 狼国军营的值哨制度,是从半夜开始轮值,两班轮值为一时,每时增加一人。现在是五人第二次经过这里,表示现在将近黎明时分。 国王盯着哨卫路过之后的漆黑发呆片刻后,慢慢地闭起了眼睛,用两根手指轻轻地在眉按捏着,放松疲劳的神经。 又是一夜未眠。 跟着国王一同通宵熬夜工作的两个近臣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上前一步恭敬地请示道:“陛下!你该休息了!” 国王听到后睁开眼睛,将目光投到了卧床那里。确认饮雪仍在熟睡之中后,对臣子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那臣子只得退了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整理一下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之后,招呼两位近臣上前来,小声说道:“今天暂时到此。你们上来挑出我已批示好的公文之后,就下去休息吧!” 两位近臣得令后,小心地从桌案上挑走了一些公文,抱着公文轻轻地走出了王帐。 国王转头对在身旁同样忙活了一晚上的那头白狼说道:“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就请陛下允许我在这里多待一阵子吧!万一陛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太子的话,我好立即传音!”那白狼精神抖擞道。 国王正色道:“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为太子传音,也算是代他受了我一夜的训斥,下去休息吧!” 白狼走了。 夜里寒风趁着王帐里的外人走光之际,偷偷地溜了进来,撞进了国王的怀里。 国王整了下衣领之后,朝卧床走过去,小心地坐在沿旁之上,伸手将女儿身上的被子轻轻地拉动着,重新盖到了脖子以上的位置。 他没有马上离开,坐在那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被盖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询问国王:“父王总是通宵工作吗?” 国王愣神后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醒了?” “嗯!” 饮雪翻了翻身,看着父亲的眼睛。 以前在王宫的时候,她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不常陪母亲和自己吃饭;更让她讨厌的,即使是重要的节日家宴上,父亲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军中生活的这段日子里,今晚是第一次睡在了父亲王帐的床之上。 她其实没睡多久。准确地说,在父亲没有骂完太子之前,她一直被吵醒,无法休息。 “我听到你骂大哥了,骂了一夜。他做错什么了吗?”饮雪第一次用尊敬的口气去问自己的父亲。昨天早上,水利部长文森之子文冲被镇国将军符灵告发贪污,被太子直接下了检祭司大狱,文冲叫屈。被囚期间,文森三次请求探视均被拒绝。 到了夜里,文冲在检祭司狱中自杀身亡以证清白。 国王震怒,认为太子处事不公正廉明,过于草率才造成这样的惨剧,把太子训斥了一夜。 饮雪听了一晚的训斥,好像开始有些懂得王者的意义。 国王问道:“你全听见了?” 饮雪点了点头。 “王者权柄,天授神器。运用时,须小心谨慎,以公平公正为法度,才能找出真正利害关系,平衡利益。在文冲贪腐一案中,你大哥未曾认真审查,也不将案子转交检察司,直接下谕调动京机营去抓人,抓到人后才送到检察司,这已经乱了法纪。”国王口吻之中带有些失望和惋惜,连声叹气。 “大哥做错了吗?”饮雪认真问道,“我听苍明替大哥传音的话中,大哥说他已经掌握了文冲贪污的实证,实属罪大恶极,文冲理应下狱!”饮雪辩解道。 她口中的苍明,就是刚刚走开的那头白狼,是苍月最小的儿子,正担任太子谕官一职,专为太子传达话语。 “凡案情重大者,所提供的证人、证据还有证词;一定要先呈交检察司审查处存档留底后,由检察司发文到宪兵部执法局派人抓拿嫌疑犯人。所供之证据查实率不足六成之前,嫌疑犯允许家属自由探视。如案件涉及六部以上的官员,证据查实率要达七成以上才禁止部分探视权……你大哥从头到尾都做错了,所以文冲才叫屈自尽!”国王说得痛心疾首,想不到有太子至今辅政已有二十年,独立运用王者权柄时,仍是不能让自己放心满意。 “大哥一向疾恶如仇,痛恨贪腐。可能是因为看到高官子弟犯法气晕了头,做错了而已!父王不必过多指责,伤了大哥的心!”饮雪只知道大哥平时最疼爱自己,现在要为他拼命在父亲前面说好话。 “是他在伤我的心!文冲是文森独子,与其父掌管水利部管多年,政绩卓越,兴修了几处利国利民的水利工程,功在社稷!虽说文森爱财,但从未利用过职权之便进行过任何贪腐之事,其子文冲官声比父亲更好,偏偏被人以贪污告发!如此蹊跷之事,竟然草率处理!你大哥生下来就是太子,辅助执政了十二年,竟然是这种水平?”国王说着说着,头又痛了起来。 饮雪半晌无语,她突然问道:“这么说,是大哥这太子当得让父王很失望!因此你想把王位禅让出去?” “你都知道了?”国王问道。 “我再不知道的话,估计快要蠢死了!”饮雪生气道,“父王,大哥将来可能在王者之位上作为不如你,但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你为什么非要想着把王位禅让出去,不担心一家人因此分裂崩离吗?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家家和睦,国才稳定。这是你教给我们道理。可现在王家父子却不和睦,试问由一个一个家庭组成的国民知道之后,如何稳定?” 饮雪说完之后直面盯着父亲的眼睛,一副无惧无畏的样子。 “你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以前你从不关心这些问题!”国王老怀大开,脸上的笑容很浅,可眼神特别深情,显得特别开心。 “不知道!”饮雪突然感觉脸上发热,随口丢出了这么一句,恢复回原来的样子。 “来人!”国王突然对王帐之外高声叫唤,待侍卫进来行礼之后,他命令道:“传我口谕:立即让禁军副参谋褚英传来见我!” 侍卫犹豫了一下后,问道:“现在?” “就是现在,快去!” 褚英传有伤在身不便行动,黎明未至传唤人来觐见,饮雪不明白父王为什么突然这么急。 “难道父王现在就要落着禅让之事?”想到这里饮雪不禁大惊失色,六神无主。 第38章 政治天赋 “起来!陛下派人来传召你!” 孙仲起虽然摇得很轻,但褚英传依然感觉伤口有些刺痛。 他支撑身子半卧时,胸口仍有一点血迹渗出,染红了身上的白色内衣。 那前来传唤的侍卫看了一眼,低下了头。 “何事?这么急?”才刚睡下不久,褚英传疲劳未能恢复多少,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陛下急召,自然是有急事!”那侍卫职责所在,不敢透露半个字。 孙仲起见褚英传体力有些不支,连忙伸手到他后背将身子扶直,他想了想后,对那侍卫说:“现在小驸马行动不便。既是陛下急召,请大人允许我将他背过去!” 那侍卫想了想后说:“我们一起把他抬过去吧!”二人商定之后,合力将褚英传连人带床抬了起来。 等那侍卫靠近之后,褚英传觉得这人特别眼熟。辨认清楚后,他开口问:“你是朱定大哥?” 朱定回头一笑,欣慰地回应:“小驸马还记得我!” “这怎么能忘记呢!”褚英传叹说,“你整整陪了我一年呢!” 这朱定原是穷苦出身,因为父亲身患重病急需用钱,两年前被卖进了褚家,当了褚英传的侍童。一年之后,朱定父亲病逝,他是家中独子要吊孝守灵,二人就此分别,不再相见。 “朱老爹过世之后,我以为你要回家守孝三年,不想今晚竟然能在这里与你重遇!” 老友重逢,褚英传显得有些兴奋,可朱定却不像他那样热情。 “得知父亲病逝消息后,我走得很急。回到家中,只有老母守着发臭的尸体痛哭,没钱举办丧礼,没地安葬父亲。”说起这些伤心往事时,朱定口气有些麻木无情,还带有一股难平的怨气。 褚英传听得有些过意不去,慢慢说道:“那天我从宫里回家之后,才知道你已经走了。我听到管家没有给你发放遣散费之后,很生气!便去质问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父亲刚好把家里所有积蓄拿去抚恤阵亡的将士!这事……朱大哥,对不起!” “没事!” 朱定说完之后脚步慢了一些,不再走得像原来那样急。 “我思前想后,决定让管家把陛下赏赐给我那套‘玲珑玉环配’给当了,换得五万六千钱,托人给你家里送去。你收到了吗?” 回想往事,朱定见褚家连遣散费都不舍得给,信足了“越是富贵越无情”这句话,从此怀恨在心。 如今他万没想到,原来七叔送来的那五万六千钱,竟是褚英传典卖了无比贵重的御赐之物,换成钱财赠给他的。 天大的误会。 他顿时内疚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收到了。谢谢小驸马!” “我父亲回来得知此事后,也深感歉意。他想起你身强体壮,特意通知了在你们县当县长的旧属,让他建议你先应征入伍,再转过来跟在我大哥手下,好让你谋个前程。想不到你本事过人,竟然当上了陛下的侍从!”说到此时,褚英传一脸佩服。 朱定是有苦说不出。 他当上王家侍从之路并非褚英传所说那样,那七叔,是镇国将军符灵手下的一名卫兵,朱定以为自己的从军之路,是他独力带起来的。 按七叔的说法,是他花了钱,费了不少力气,才托了关系找到县长那里,给他谋了一个差事。 就因为这个,七叔跟他要了五千钱。 入伍之后,七叔又说找到关系能让他当上国王侍卫,不过又要两万钱。朱定心想国王侍卫可是个光宗耀祖的差事,值得很,就毫不犹豫给钱了。 哪知入伍不久,就被人送去宦职司进行去势手术。 养好伤之后,被送进了太子府,当了太子妃的从护。 直到会盟开始,国王亲率大军出征,朱定才被调到了军中,当上了国王侍卫。 现在重遇褚英传,朱定才知道自己被坑了,被亲人往死里坑。 被那可恶七叔骗了钱,还被骗成了不男不女的样子。 最可恨的是,他一直以为七叔是自己重生再造的恩人,一直尊敬与感激。 如今真相大白,朱定只能咽下一切苦果。 “小驸马!等下无论陛下要你做什么,你都可以推说重伤未愈,不便行动就是了!”孙仲起害怕这次突然传召不是好事,暗示褚英传保重身体要紧。 “我会的!”褚英传点了点头,不过他最担心的,是国王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后,会大发雷霆,降下重罪。 “公主,今夜是在陛下的王帐里休息”,朱定忽然说道,“陛下突然传召,可能是想跟你聊一些家常细事,如果是这样的话,小驸马讨好陛下,让他开心就行,最好不要伤了家人之间的和气!” 听清朱定每一个字后,褚英传心里有数了。 如陛下真是找自己闲聊,朱定不应该说“细事”,而是说“琐事。” 听懂了他的话后,褚英传说:“知道了!谢谢朱大哥!” 朱定巧妙地提醒着自己,褚英传心存感激。 到了陛下大帐门前后,褚英传在二人的搀扶之下慢慢下床,小心翼翼慢慢地走进去。 他强打精神行了个礼,然后故意挺直胸膛,让陛下看见自己白色内衣上的血迹。 “不是伤在背后吗?怎么前面也有血迹?”陛下问道。 “我一直昏迷不醒。孙医生怕我伤着五内,无奈之下,只好施术打开胸膛查看究竟!” 褚英传故意将话声压低,装出有气无力的样子。 国王离座,走到褚英传身前,撩起了他的衣服。 “这是上次排毒手术的旧疤痕?”国王问道,眼前少年旧痕未消,又添新伤,让他心疼起来。 “是!” “你,把你的夫君扶到一旁的座位上去!”饮雪见父王指着自己,只好起床;帮着孙仲起二人把褚英传扶稳,坐好。 “陛下突然传召,不知何事?”褚英传开口问道。 “你先下去吧!”国王将朱定打发出去后,从桌上拿出一份抄录公文,“这里有一件棘手的案子。我知你对本国的律例早就烂熟于心,帮我看看吧!”说完就让饮雪拿过去。 褚英传打开公文细细看阅时,饮雪在一旁也看着。 原来国王把文冲的案子抄录了下来,故意隐去与太子有关的字眼,也隐去了检察司呈报文冲自杀的内容。 饮雪明白了,心中惊叫了起来:“父王这是要考核他!” 她不知道的是,国王让褚英传突然前来还有更深远的用意。 待褚英传看到第三遍时,国王开口问他:“如何?” 褚英传皱着眉头说:“这是检察司哪位大人办的案子?太草率了!而且程序也不对!就这样子,检察司也敢上报给陛下?” “哪里不对啊?”国王提问时,故意看了饮雪一眼。 “证据不先审查存档,人也不是宪兵部捉拿的,然后又直接把人关进检察司大狱,不给亲属探视。办这案子的人如果不是刚时检察司的新手,就是……”褚英传犹豫了起来,没有再说下去。 饮雪嘴角微颤。她有点怀疑,这是国王让人在路上要褚英传先背下的台词。 “就是什么?”国王振声说道,“说下去!” “就是可以凌驾在检察司上的权力!” 现在雪月狼国中,只有总理院和太子的权限高于检察司。 总理院有三位宰相,如今国王在外,如不是三票一致,天大的案子,他们也不敢擅自越过检察司。 褚英传说很婉转,把指向太子的矛头交还给了国王。 年纪不大,政治头脑却十分老练。 “可检司在上报中说,文冲贪污证据确凿,为防止泄密,这种临机处置,也符合检察司的办案原则。我看过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国王现在所说的,其实就是太子呈报上来的述词。 褚英传听得眼睛瞪大,神色大异,不过马上平静下来,说:“如果真是这样,那陛下可以把所有检察司的人也下到大狱中去!” 国王一愕,问:“这怎么说?” “这是检察司在向特权妥协,检察司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褚英传的话,让国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你是伤到脑子了吧?胡言乱语!”饮雪赶紧骂了褚英传一句。 国王严肃地问:“那你说,检察司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褚英传正在沉思时,一旁的饮雪故意干咳了一声,暗示他不要再跟国王讨论这个话题。 褚英传仿佛毫无察觉。 “检察司存在的意义,是自上而下去平衡各种利益和权力。它像一把尺子,也可以是一面镜子。当利益受侵,权力不公正时,检察司需要认真、仔细、严谨地找出平衡点,解决问题,平息事件,让朝野上下恢复稳定,保障国家良性地发展下去!” 褚英传吐字十分清晰,这番话说出了直抒胸臆的感觉。 国王听得是一脸享受,“接着说,让我看看你读了多少书,学到了多少东西,能够解决多少问题!” 褚英传开始滔滔不绝:“贪污,首先是运用权力侵占和损害他人的利益,然后导致不公平。贪污犯罪,权力越大,利益侵害越严重,牵涉其中的人就越多。现在文冲涉嫌贪污,又掌握有真凭实据,正是可以用他做饵,放长线钓大鱼,肃清贪腐的大好时机。” “检察司只需将罪证存档,让宪兵执法部堂堂正正去抓人。把案子办得符合所有程序,就是对所有涉嫌本案、却尚未落网之人最大震慑力。大案这样子办,才彰显出公正、公平,才能稳定朝局和民心。” 国王点头说:“没错!” “可现在却有人可以绕过检察司,越权查处文冲,还有什么公平、公正可言呢?这样做对朝野上下都不是好事情!”褚英传说完直勾勾地看着国王的眼睛,心想我这么说,您是不是也同意。 “大哥这样做没有问题!”饮雪气冲冲地说了一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文冲贪污既有真凭实据,直接查处是为快速结案,防止更多的利益止损,缩小案子的影响力,快速稳定朝野和民心!” 褚英传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对饮雪说:“大树直接倒下,压死的多是冤屈,埋葬的全是见不得人的肮脏事情。急于要把大树推倒的人,他选择这么做,必定这棵大树挡住了他的利益!” 饮雪红着脸骂道:“一派胡言!我大哥身为太子,是王国的唯一合法继承人!你说!一个小小的文冲能挡住他什么利益?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需要藏匿什么肮脏事情?他辅政二十年,又制造过哪些冤屈?” 褚英传像是突然惊醒,马上转身对国王行礼道歉:“我头脑发晕,神志迷糊,所以胡言乱语,还请陛下恕罪!” 褚英传不敢抬头,害怕国王误会了自己。 他骂自己嘴比脑子快,越说越激动,只怕国王误会自己有心打击太子,有争宠邀功之意。 “你现在是禁军副参谋,有议论军政的权力。现在所说的话,不过是分内工作而已,何罪之有?” 饮雪听到父王这么说,心里直叫“偏心!” 获得国王特许后,褚英传稍微宽心,转身对饮雪解释说:“我刚才所言,并没有提及太子半句。文冲一案,其根源在于告发者。是他拿着证据,找到能够绕过检察司的权力。他先绕过检察司抓了人,然后又把人关进了检察司的大狱。如文冲确实贪污犯罪还好,后续一切麻烦,不难收拾。如若不是,越权的人和检察司就是都被告发者利用了。到时出了问题,背黑锅的就是越权者和检察司!” 褚英传这次学乖了,一句一句慢慢说,让嘴等着脑子,由头到尾不提及任何名字。 褚英传再劝:“我知道太子是你好大哥,我也视他为兄长。兄长性格纯良,精于政务,多年来做出了不少令人称道的政绩,深受百官敬重和支持。所以,我根本不相信他会为了一个贪污案子,越过检察司的权力!” 饮雪知道,褚英传是故意说出这番话来安慰自己。 因为太子越权办案这件事,是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 国王轻松地说:“参谋嘛,就是提提意见。你就假设凌驾于检察司之上的人是我,这样会出现什么问题?” 褚英传终于明白,国王天没亮就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这道难题。他不想答,可是不行。 “陛下的意思,是要我以事论事?”褚英传问得很小心。 国王心想你倒是很鬼精,笑说:“对!就是以事论事。我不会作为意见采纳,不记录。不说给第五个人听。” 听国王这么一说,褚英传像吃了定心丸,决定要一展生平所学,畅所欲言。 第39章 王者定义 “检察司,代表我国的法律;而法律,是代表陛下的意志。” 孙仲起和饮雪被惊呆了,连一向自认饱读诗书的国王也听得脑洞大开。褚英传的话,把国王带到了一个未知的领域。 国王马上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褚英传思索了一会后,举了个例子:“好比有这么一个村子,那里的人生活散漫,没有组织。有一天,村子里的一个姓王的年轻人,声称发现了一处金矿,他愿意带领全村人去掘金致富。” “刚开始,只有三个人愿意相信这位王,跟从他去掘金。当他们都拿着金子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开始相信王,都希望可以跟他去掘金,实现发家致富的愿望。正当大家满怀希望时,王却把一开始跟着他去掘金的其中两人,当众给杀了。大家很害怕,不明白王为什么要杀掉这两个人。” “王说,那两个人掘金时不听从指挥,强取豪夺,自私自利,违背了他要带领全村人致富的愿望。所有人听了后,都认为王说得对、做得好,并表示愿意遵守王的规矩,顺从王的意志,希望王继续带领大家去掘金,发财致富。” “于是,这位王姓的年轻人就根据自己的意志和大家的期望,制定出了一系列的掘金规矩。因为有了规矩,王和所有人就连结在一起,在王的带领下,大家信心满满,朝着发财致富的康庄大道走去。唔……不知我这么说,陛下以为如何?” 国王听完也沉默了。 半晌之后,国王说:“你的意思是,法律代表王的意志,与民众的期望统一。对吗?” 褚英传说:“对!法律越公正、公平,王与人民越和谐、稳定;这就是国家长治久安、经久不衰的根本!” 国王回到了座位之上,正襟危坐,眼睛直盯着褚英传。 褚英传与之对视之后,发现国王似乎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犯罪者,就是违背王的意志,盗窃民众的期望,打断王与民众之间的连结,如此胡作非为,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利;这样的行为就是一种祸害!如不用法律手段去惩治犯罪者,就会破坏王与人民的关系!” “离心离德?” 饮雪突然冒出这四个字,将在场的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刚开始的话,还不至于。惩治犯罪是法律的手段,维护公正、公平也不过是表面,真正的目的,是在维护国家的根基!”褚英传继续说道,“假如文冲一案绕过检察司的人是陛下,就是王的意志消灭了公正、公平,那人民会怀疑陛下是否是更改了初衷意志,国家是否还能期望下去。” 褚英传说完之后不觉有些害怕,因为他看到国王脸色好像变了,开始慢慢变成了铁青色,十分难看。 国王一脸冷冰,面无表情地问:“仅此而已?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饮雪赶紧对褚英传摇头,暗示他不要再说下去。 褚英传打一个冷战,说:“没有!”之后,“扑通”就跪了下来,眼睛死盯地面,一动不动。 这一下动作可能太用力,震开了胸前的伤口。 稍微敞开的内衣里,有殷红的鲜血滴了下来,落在地面上后的声音好像很大,听得一清二楚。 孙仲起想上前来伸把手扶他起来,不敢动。 他看了一眼饮雪,饮雪直摇头,示意他先看一眼国王的神色。 孙仲起连忙转头,国王的神色确实不对劲。 只见国王从位置上起身,朝褚英传步步逼近。 “你现在毕恭毕敬地跪在我前面,是不是因为我越过了法律,让你怀疑我召你前来的初衷意志,降低了你对国家的期望值?” 国王的口气很冰冷、无情;使褚英传如硭刺在背,不寒而栗。 “说!” 国王轻喝,不打算再让他沉默下去。 褚英传硬着头皮应了一句,“不是!是陛下的王者威严,让臣下产生敬畏之心!” 国王追问道:“王者威严从何而来?” 褚英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这题有点送命。 他把心一横,直言道:“来自民心!” 国王一听,动了雷霆之怒,大声喝道:“王者威严,来自至高无上的权力!你的生死去留,只是我一句话的事情!所以你的敬畏,其实是对王权的恐惧,是与不是?” 褚英传不再反抗,马上应:“是!” “民心一定是正确的吗?若是有人故意操纵民心,集几万人之口,都说要你去死时,是不是你就该死?” “不是!” 褚英传感觉脖子直冒冷汗,咸咸的体液自上而下,缓缓地流到了胸口的伤处,火辣辣,和血混在了一起,滴到了地上。 血慢慢地往下滴,褚英传看着地上的湿润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他感觉头脑开始发晕。 国王对此视而不见,出口大声地训斥:“王者,天、地、人三位一体,你读了几本书,看过多少事情?参透了多少东西,多少王朝兴衰,有多少帝王始于天时、兴于地利、止于民心?” “……” “父王!他支持不住了,暂且放过他吧!” 褚英传支撑在地上的双手不断地发抖,血越滴越多;饮雪担心他最后不是被说死,就是滴干血而死,于是开口求情。 “支持不住?何必支持?”国王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 话声刚落,国王大手一挥,对低头跪在地上的褚英传一掌拍去。 饮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心跳几乎停止。 孙仲起也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他俩人眼睁睁地看着,褚英传像断了线的风筝,向王帐之外直飞出去后,闷声栽在了地上。 看到褚英传满身污秽、脸色惨白、双目闭眼,如同地上一摊烂泥的样子,朱实眼珠几乎掉了出来,脸无血色,快被吓死。 他赶紧上前,在褚英传的口鼻之间探出两根手指,直到指边有湿润的温度后,才敢松一口气。 “你站住!”国王喝停了快步赶出门去的女儿,看了一眼孙仲起后转头开声,外面的朱实命令道:“这人,你们是从哪里抬来的,就给我抬回到哪儿去!” 二人大气不敢出,拱手行礼后,七手八脚地把褚英传收拾起来,放回床上,急急跑开。 褚英传睁开眼睛后,站在床边候着的人,正是父亲。 奇怪的是父亲的脸很低,几乎与床沿平齐。 看清楚后,原来是父亲双手捧着自己的头,很失望地盯着自己。 褚英传顿时魂飞魄散,急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斩下了你的首级?让你惨死?” 褚百雄突然生气,面目变得狰狞。他直接用手中人头砸了过去。 褚英传躲避不及,被父亲用口紧紧咬住了右臂。 他痛得钻心,拼命地甩开。 头颅被甩飞之后,遇上床上纱帐阻挡之后弹了回来,滚到褚英传的怀里。 只听父亲骂道:“你对陛下胡言乱语,害得我与你两位兄长被判处斩首之刑!” 褚英传一听,胸口痛得厉害,伸手抚摸胸膛时,胸骨荡然无存,手掌竟然顺着外皮陷了下去。 空的。 “我的心……不见了!”褚英传惊叫道。 父亲冷道:“你还有心吗?你若有心,怎么会让父兄惨死!” 褚英传哭着说:“对不起!我不有意的!那天只是……只是陛下要我以事论事,我没想到会害得你们惨死!对不起,父亲!” “我早就警告过你!拼命给你使眼色,要你不要再跟父王争执下去,你不听!你让我一个人活着为你守一辈子寡,你安的是什么心?” 褚英传转头一看,只见饮雪一身雪白,戴孝泣诉。 “我不是有意跟陛下争的……” “你无意,可陛下觉得你有心!你是不是觉得陛下对你有禅让之意,你就可以妄动痴心?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多读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学到了什么是王者之气吗?” 父亲又是一顿痛骂。 “父亲误会了!在这件事情上,自始至终,一切都是你们安排好的,我……”褚英传解释道。 父亲不理,转身就要走。 “父亲!你要到哪里去?” 褚百雄头也不回地说:“去找你二哥!他死了之后,一路走来,他都没有跟我们在一起……” 褚英传听后急起直追,哪知父亲越走越快,根本追不上。 过不多时,褚百雄的背影全然消失不见。褚英传心里害怕,拼命追上去。 渐渐地,连父亲的脚步声也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孤绝。 正当褚英传不断地陷进绝望中时,被一股力量撞飞出去。 褚英传不知飞了多久才跌落地上,用力爬起来后,侧身一看,二哥褚世雄就躺在对面,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气。只不过进气越来越少,出气越来越多。 如果刚才是梦境,那现在眼前的,是不是现实? 孙仲起跟几个军医围在褚世雄的床边拼命地忙碌着。在人缝之中,褚英传看到二哥上半身缠满了纱布,六只手按压的地方,也在渗血。 褚世雄在抢救之中,眼神偏偏随着大家的努力慢慢地失去生机,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二哥?” 褚英传害怕到了极点,可竭尽全部的力量,发出的叫声仍然很轻。 褚英传急得快哭了,拼命用力一声一声地呼喊着“二哥”两个字。 褚世雄好像真的听到了,他缓缓地转过头来,向褚英传这边看去。 当褚世雄的视线与弟弟对上之后,他开始用尽力气,去做一个他最想做出来的表情。 褚英传哭了起来,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褚世雄笑了,表情开始凝固,他把生命最后的光彩留给了弟弟。 头一垂,手一坠,无论大家再怎么努力,终是无法唤醒。 “啊啊啊……次奥!!!” 孙仲起一声怒吼,抓起桌上的药罐、纱卷一样一样地扔在地上,发泄自己因抢救失败引发的绝望情绪,另外两名军医也垂头丧气,颓倒在地,掩面痛哭。 里头的异动,终于引起了守在帐外之人的注意。 褚百雄急闯进来。眼前一切告知他,儿子已经撒手人寰。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流过不停抽搐的脸部肌肉,全身开始抖动起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最难承受的悲痛,他不得不拼命地学习如何承受。 随之进来的褚万雄抹掉眼泪之后,赶紧扶住父亲,被一把推开了。 “你去禀告陛下!留在王帐听从号令!这里……”褚百雄的头用力一甩,泪水全部飞走出去,“你不用再过来了!” 长子出去之后,褚百雄慢慢地抬起手臂,将披在身上的白色战袍扯下来,弯下身子,把次子的遗体用战袍小心地卷起来。 那种动作神态,比初为人父时还要小心翼翼。 “世雄……让爹再抱抱你!” 他双手小心地将儿子的遗体抱起来,慢慢地走了出去。 孙仲起抹掉眼泪之后,把伏地痛哭的褚英传扶了起来,送回了病床之上。 褚英传用力抓着孙仲起的肩膀,嘶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战争开始了!” 第40章 损兵折将 这是苍绝的声音。 褚英传循声探头看去,原来它也是身受重伤,正趴在角落处喘着粗气。 苍玄也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中,它似乎伤得更重,昏迷不醒。 褚英传着急问:“什么战争?” 苍绝缓了一口气后,慢慢说着:“你被陛下击晕后的那天,就是熊震签下盟书之日。领土交割,当日执行。按照原来约定,我军须协助熊国,把北境所有的百姓,向棕熊林地南境进行迁移。” “为了尽快完成百姓迁移,陛下决定一支精兵前去,与熊国原来北境的驻军一起完成这项任务。不料当北境的百姓全部踏足南境时,铁狮国原来已经撤走的南境驻军突然杀了回来,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褚英传听得出离愤怒,他之前的不祥预感,竟是以这种形式发生,让人始料不及。 狮国的出击进机的选择,竟然是百姓居无定所,军队应接不暇之时。 太无耻下作了,泱泱大国,行事作风与土匪、强盗没有区别。 “我国所有精锐加上熊国北境的驻军,也抵挡不住吗?” 能击败熊、狼两国的联合之师,狮国实力强到这种程度,让褚英传心生怀疑。 苍绝恨恨地说:“我们中计了!当我们和第一批百姓迁移到南境时,狮国的留守官兵声称要当面签字,才算完成交接手续。然后,他们才能撤离。我们当时心想这也是一种正常交接的方式,没有多心。” 褚英传突然插嘴说:“熊国南境,依次是万林、泉溪、阳庆、东湖、中洲、御门、巨马、高陵、天都九座大城市。以万林的城邦规模,对方至少要有留下一百五十人,才能完全将城市的土地、税课、农桑、工商、户籍、驻地等账目和手续清楚、顺利地移交出来。” 苍绝心想你小子懂得还真不少,它不知道的是,褚英传早将从卜枫那里偷来的军事地图资料看得烂熟于心。 苍绝接着说:“你估算得不错。只不过,当时交接的狮国官兵,是两百三十三人,比你预料的人数要多得多。你二哥十分精细,便问了对方为什么还留有这么多人手在这里,对方长官说家属的行李辎重过多,因此多留了些人来搬运东西。” 提到刚刚逝去的人,现场悲伤的气氛又加重了。 褚英传眼泪流个不止,红着鼻子问:“然后呢?我二哥是如何牺牲的?” 苍绝慢慢说:“完成交接之后,我们两国都要留下些人马和官兵对百姓进行安置。由于现在熊国只有的南境土地,所以万林城就变成了熊国最后方的大城市。为长远考虑,陛下建议熊国君臣: 将老弱病残的子民和主要负责内政的官员沿途优先安置; 作战部队官兵安置在地理位置最突然出的御门城; 六部和各种政要安置在后方的天都城; 熊震自己坐镇于两城中间的高陵城; 与王公和贵族则在巨马城与之呼应!” 褚英传一听,明白了狼王给熊国的建议,是“天子守国门”的战略意图。他心想:“原来国王也看过《荡天神志》这套野史古籍!” 这么一来,熊国相当于对后方的狼国不设防。 “熊震接受了?”褚英传怀疑道。 “是!” 听到苍绝的回答,褚英传明白了。 熊震能够接受建议,必定是陛下开出了让熊震无法拒绝的价码和条件。 “百姓迁移计划重新布置后,大家都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后来,我们还是落入了对方的陷阱。接下来的八座城市,每一次交接时,对方都留有超过三百人的官兵;我们随着稳迁移任务的进行,越往后,剩下可以支配的人马更少。最后到了御门城时,我们才发现,两军合在一起剩下不到五万人马!” 虽然褚英传已经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但致使狼国几大战力有死有伤,人马不足并不是真正原因。 “有多少百姓要迁至御门城进行安置?”褚英传问道。 苍绝回忆起当时被狮国袭击的惨状,回答说:“约七十万名百姓。” 褚英传急了,说:“御门城是防御狮国最前沿的军事重镇,怎么会想到要在这里安置这么多平民百姓?” 苍绝说:“这些百姓,有一半是为镇守城池熊军官兵服务的家眷、族人、商贾,还有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生意人。” “这些人怎么想的,不怕死吗?”褚英传不解地问。 重点防御的军事重镇,防御体系没有构建完成之前,迁进这么多百姓一点也不合理。 这么蠢的做法,简直是送死。 “我们也觉得这样不妥,也曾力劝。可新升迁至国防大臣的牧城不以为然,说如果在最后交接御门城时,我们只有官兵而不迁百姓的话,狮国会以为我们惧怕他们,会让王国尊严受损;于是执意要多迁些百姓。”苍绝痛心道。 “关门打狗?”褚英传突然发问。 他猜想,一定是狮国在城里设下了埋伏,在我方人员全数进城之后,突然关闭城门发起袭击。如果不是这样,绝不可能将代表本国最高战力的这几人打得有死有伤。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从开始到最后,可能一路走来,城邦交接和百姓迁移十分顺利,让熊国人放松了警惕;但我国协助迁移的官兵并非如此。” “力劝无果之后,为以防万一,我不打算直接参与最后的城邦交接,主动将自己有限的人马进行殿后,借保护百姓之名来保全自己。” “熊国人刚与对方在城内碰头,就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进城的命令。那些官兵的家眷、亲戚收到命令之后,以接管城邦工作为名,争先恐后地涌入城里。这些人都是用车马装载着行李、物资,成行、成队的突进引起了片的混乱。” “就在这些官兵家眷差不多全部进城之后,狮国的大军突然从四面八方出现,对还没进城的百姓进行冲杀、抢劫。” 褚英传完全想象得到,当时场面有多惨烈。 熊国官兵为了保护失而复得的城池和家眷,只能拼命驱赶想要进城的百姓,尽快关闭城门。 城门之外,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和兵力有限的狼国将士,全部陷入了包围之中,如同待宰羔羊。 褚英传想到了二哥的死,不觉脱口问:“如此混乱的场面,我方人马竟无法逃脱吗?” 苍绝表情严峻,惨然地说:“正当我们狠下决心,舍弃这些熊国百姓进行突围时,从敌人之中杀出一支装备精良的人马对我们进行狙击。” “我不敢大意,马上组织手下进行阵地防御,抵挡敌人的冲锋。敌人不过三千人马,只是两轮冲锋,就把我们上万人马的队伍冲断,分成了三截,各自首尾不能相顾。” “敌人如此阵势,明显是有备而来,要对我军分而击之,逐个歼灭。我军首当其冲的那截人马无人指挥,被敌方一击即溃;第二截人马是我在统领,为了能够击破敌人的包围,我传意统领第三截人马的苍玄和你二哥,一起往一处拼命冲击,力图打通两截人马、重新合兵一处,另图生机。” “不料敌人早就识破我军意图,再次快速发动攻击。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支战斗力极其强悍的人马,正是由当初那些,与我们在不同城市交接的军官组合而成的!” 褚英传一听,气愤地骂:“可恶!原来敌人早就谋划这场袭击了!” “所有人自知今天是必死之局,都在拼命地抵抗、反击。可是敌人太强大了,战士们伤亡很大。最后在战士的齐心协力之下,为我们几个夺出一条生路。我们……这战士用血肉铺成的道路上拼命突击,终于逃出了敌人的包围。” 说到这时,苍绝眼神悲壮,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我们三人不顾一切地狂奔。可没走多远,就看见有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黄铜色铠甲的男人,胯下骑着一头巨狮侧身拦在了大路中央,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狼灵脚程快,耐力好,一旦极力奔逃,几乎难以追上。苍绝、苍玄和褚世雄是狼灵族的上级战士,能在短时间内追上拦截他们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褚英传听得心血冻结,胆寒不已;二哥的死因,估计就交代在这里,交代在这人的手里。 苍绝说到此处时,眼神里似乎还有一丝未能及时消除的恐惧,褚英传猜测道:“拦住你们去路的,难道是狮王辛霸?” 苍绝瞳孔突然收缩,口气变得有些绝望,“是!” 褚英传颤抖着声音,“难道……你们半点都招架不住吗?” “辛震的灵兽焰鸣,是排行榜上第三名战力。我们三个在突围时已经耗费大半精力,此时被这样强悍又组合完整的狮灵拦路截杀,唉……。” 苍绝不愿再说下去,看着身旁重伤昏迷的弟弟,想起刚刚去世的褚世雄,顿时哀伤至极。 它垂头丧气地呜鸣。 孙仲起十分内疚,对褚英传说:“少将军昨天送回来之后,实在是伤得太重、太深,我和其他两名军医已经竭力救治,前后抢救过三次……我们,尽力了!小驸马,对不起!” 褚英传表情麻木,眼神变得十分锐利。他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辛霸”这个名字,暗暗地在心底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什么狮灵族气质属性高贵、博爱、磊落都是假的;为了利益和达到目的,这些家伙与平常人没什么两样,该搞阴谋就搞阴谋,该手段卑劣就手段卑劣,该残忍就残忍。 二哥的死表面上是因为战争,但发动战争的源动力,依旧是贪婪的人性。 “大叔,我到底晕睡了多久?”褚英传问道,他想搞清楚,自己现在造成了这么多的过错和遗失,花了多长时间。 孙仲起回答:“差两天就一个月。” 这是一个令人后悔心痛的答案,原来光阴无情流逝,竟是现在这种体验。 大家正在用呆滞来对抗损失造成的悲伤时,突然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陛下有旨:所有带有军职人员全部到中军大帐去!” 褚英传抬头一看,来人正是朱定。 这是战时紧急召集。 孙仲孙马上伸出手把褚英传扶起,褚英传拒绝了,“大叔,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帮我换身衣服就可以。”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尝试自己重新站立。虽然足下仍有如同踩棉花一样,不知轻重的感觉,但他铁了心,今后的每一步,都要靠自己。 “苍绝大哥,你还能走吗?”重新站起之后,褚英传对苍绝问了一句。 “废话!我一直不动,就是在等你!”苍绝也缓缓站了起来,“我可是猛兽!什么是猛兽?意志刚毅,身如铁石!没那么容易垮掉!” 它对仍在昏迷中的苍玄大力地推了一把,整只狼被它翻转了过来。虽有自愈灵能,但苍身上那两道又长长的伤痕仍在一点点渗血。 苍玄被大力惊醒之后,龇牙咧嘴地喘着气,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流着口水。 这样的重伤看在眼里,褚英传双眼聚成细线,表情变得无比压抑。 “陛下急召,活着的都要到王帐那儿去!”苍绝说得很大声,可能是怕它听不见。 “知道!走吧!” 苍玄很坚决地执行着命令,拼命地迈着义无反顾的步伐,一点一点地追赶着大哥苍绝,直至与它并肩站在一起。 褚英传后一步赶到,与它们同列,一起走出去。 孙仲起的医务营帐与国王所在的中军大帐,相隔三里。 一路走过去,所有军营帐篷外边,或一伍,或一十,站满了列队齐整、全神贯注等待着的狼灵。 褚英传往营帐之中瞄去,里头的人族战士无一不是神色严峻,认真地穿着军装、整理着作战所需的装备。 一路走过去,没有听到杂乱的騒动和嘈杂声,这种奇特的宁静,体现出了雪月狼国大军强大的军事素养。 “这一仗,我国必胜!” 褚英传在心底呐喊着,他对将来战争的发展充满信心。 第41章 君臣异心 王帐之内,国王站圆桌上位,苍月立在左边。 自左边第一位褚百雄起,以军衔大小顺序安排座位。 备战状态中的会议,营级校尉以上须全部出席。 褚英传与二位狼灵到场时,军事会议早已开始。 他环视现场一周之后,发现圆桌之中,没有自己的位置。 褚英传不敢多问,挨着朱定,有样学样地站得笔直,挺着胸膛与他一起守在大门的左边。 苍绝兄弟重伤,褚世雄战死,一万健儿几乎殆尽,这是朗月川时代最大的败绩。 在座的将军听着军情部的汇报,个个义愤填膺,报仇的念头,全部注入了血液。 军情部汇报结束之后,有些将军纷纷表示愿意领命出战,有些将军持不同意见;刚开始场面还温和,但见大将军不动声色,陛下又只是认真聆听,将军们渐渐越吵越激烈。 领袖不表态,会议现场的两个书记员只好尽量把听到的都记下来。 两班值时侍卫经过王帐之后,国王像是听腻了意见争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众人立即闭嘴,期待国王说些什么。 不料国王不动声色地走到了褚英传身边,对朱定说:“你去搬一把小凳子来!” 凳子搬回到门口之后,国王指着凳子对褚英传说:“你,坐在这里。该听的听,该写的写,该记的记。若是敢说半个字,或是发出一丁点我不喜欢的声音,我就再拍你一掌。那时,就不一定昏迷了!” 褚英传屏住了气,低头看了一眼凳子,不动声色地坐下了去。 一众将军见国王举动奇怪,不知是何用意,全都瞪大了眼睛。 国王慢慢踱步回来,坐回到位置上,依旧一言不发;众将军见国王不吱声,再吵下去也没有意思;又不见国王有散会的意思,只好无声静静地等下去。 良久之后,国王发话,“我要为褚世雄将军进行净身殓礼!” “不可!”苍月暴跳如雷,连坐在门口的褚英传也被吓到了。 国王转头横了一眼苍月,没有移开视线。 褚英传对国王这个细节的举动很在意。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对苍月不妥协。 人类成为狼灵者后,如果非疾病和自然死亡,进行“灵葬”,是绝大多数狼灵者生命的最后一程。 灵葬,是让狼族吞食死者血肉的形式,将其生前共享的兽灵能力进行归还。 净身殓礼,就是狼族灵葬之前的礼仪。 褚世雄此战为国捐躯,生前又功勋卓着;按礼法,应该要将遗体送还故里,风光大葬;筑坟,立碑,不必进行灵葬仪式。 听到国王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褚英传头脑一下子炸开了,什么也没有剩下,连心里也被震得空荡荡的。 褚万雄从座位上站起,转身对国王一跪到地,痛哭流涕地乞求:“陛下开恩!请看在我二弟生前尽忠职守的份上,让他魂归故里,给我母亲再看他一眼的机会吧!” 众将军听罢,立即同时下跪,齐声向国王请求:“另赐恩典!” 褚英传正要有所举动时,朱定立即一把将他拉住,摇头示意他不要乱动。 苍月见状,火爆的脾性又起。 它跳上了圆桌之上,直视着国王的眼睛,极力地压着声音质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国王仍旧不回答,依旧紧紧地盯着苍月,冷眼相对。 “仁王,仁王!你今天脑子是被驴踢了吗?难道你几十年的名望,都是在沽名钓誉吗?褚家世代功勋,无论是对国家,还是对你,都是忠心不二;你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做出有损名望的决定?……” 苍月对国王用通灵传意一通臭骂。 国王置之不理,关上了心门,不听,不纳;气得苍月无可奈何地发着“嗷嗷”的低吟吠声。 眼见国王没有松口的意思,褚万雄与众将只得长跪不起,与之进行无声对峙。 这种奇怪的安静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人用一种平常的举动打破了。 看着褚百雄不断地翻阅手上的情报,听着他整理卷宗文件发出那轻微的噪音时,众将才突然意识到:狼国三巨头,还有一人没有出声说过半句话。 大家突然想到了一块去了:“拉上大将军一起,或者国王就会改变主意!” 在众人的目光都看着褚百雄时,褚万雄转身对父亲泣诉:“母亲身子孱弱,最受不得刺激。她常说,二弟性格最常自己;现在二弟战死,如不把他的尸首送回家,让母亲见上最后一面,只怕她经受不住,会……” 褚百雄听得眼泪直流,嘴角不住地抽搐。 他努力地克制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跪着的众将,都是跟他浴血拼杀了几十年的老部下;在他们眼里,褚百雄就是英雄。 今天英雄泣不成声,其悲伤如狂风席卷,摧毁了所有人心肠外围的铁石,刮伤了最柔软的地方。 褚百雄没有回应儿子,任其哀鸣;抬头之后,泪目扫视着所有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将哀伤和泪水慢慢地分发下去。 全场男儿,不能自已。 目光移到国王处时,国王没有回避。 远远看去,国王眼眶之中,似乎也泛起了一点点的晶莹。 对视过后,褚百雄收拾心神,将手重重地压在桌面的宗卷之上。 “石光!” 前将军石光一怔,细细品味明白老上级的语气后,立即肯定这两个字是命令。 他心中微震,从单脚跪姿中缓缓站起,口气坚决应了句,“末将在!” “通知本部校级以上的狼灵立即出发,把协助迁移百姓的人马召集起来,命令他们在巨马城的后路的官道两旁,建造营寨。如熊国滋事,只准死守待命!” “是!” “章影!” 身为石光副手的章影早有准备,起身与石光并列。 “你领本部人马于傍晚时分出发,只带五日干粮和防御器械,日夜兼程,务必第三日太阳升起前赶到巨马城营寨。你人到之后,授临机处置权!” “得令!” 褚百万走过国王桌边,从上面上取下一支金色令箭后,转交到石光手里。 他特别命令:“你立即出发前往高陵,代表国王去见熊震。只要他们有拼死固守的决心,就说我国愿意与其进行二次同盟,加深合作,将狮国大军赶出棕熊林地。你务必要跟熊震再三强调:我国将全力提供一切军需,直到战胜为止!” 石光得命之后,对国王跪拜。 国王对石光举手轻挥示意,石光意会,这是国王已经同意大将军的决定,拜别离去。 众将见状,知道国王恢复了常态,全体立即起立待命。 褚百万对所有部将一一进行了周密的布署。 最后,他对所有待命的人进行了作战动员:“狮国撕毁盟书,背信弃义,趁熊国举国迁移,阴谋发动袭击,简直毫无人性,不知廉耻!其兵锋所向,表面为吞并熊国南境,却对我军设下重兵埋伏,致使我军损兵折将,仅余四百人生还回营!” “铁狮手段如此残忍卑劣,目的是在趁火打劫;如铁狮攻陷熊国南境,接下来,他们必然直扑我国。那时,我们将会受到这些手段残忍的屠夫的奴役!” “因此,我军必须主动迎敌,与熊国结盟,抵挡入侵,消灭敌人,将他们打回老家去!” 众将士听得群情激昂,齐声应道:“保家卫国!万死何辞!流血牺牲,在所不息!” 褚百万接着道,“想要大军旗开得胜,所向披靡;侦察敌人动向,刺探对手军情是关键。现在,侦察营狼灵统领苍玄身受重伤,无法行动。如此一来,侦察营的工作就无人执掌,各位有何高见?” 侦察营责任重大,众将军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人,说不出任何建议。 “既然大家没有合适人选,为今之计,只有进行灵葬,才能让苍玄立即从重伤中恢复如常,重新掌管侦察营。” 褚英传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想不到自己父亲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解释什么是绝情。 苍月转头对褚百雄狂吼,“赶紧把你的决定收回去,我可以暂代侦察营统领!我在这里,你不用刻意迎合那老不死的心思!” 国王突然开口了,“你没有代管侦察营的时间!” “为什么?”苍月对国王大声吼着。 “你必须马上回国。代我颁布如下命令:一,国防力量需要重新调整,重新布防;二,命令太子动员工、农等行业精英,将三分之一百姓迁移棕罴林地北境;三,结集国内所有可以调用的兵马,开拔到冷杉城。” 苍月一听,国王在推前国防线,为长期战争做准备。 重大任务落在了身上之后,苍月自然不敢再使性子;但它仍然怀疑国王是故意的,“国策变更,你不亲自动手?” “我如不坐镇在大军之中,熊震心里没有拒敌的底气。这样的话,铁狮人只需几番声势浩大的进攻,熊震就会投降。那时不光棕熊林地全失,估计我们原有的国土,也会插上铁狮军旗!” 国王的话有理有据,苍月不再反抗。 它本还想说让苍绝代管侦察营,作为让褚世雄魂归故土的理由。 无奈苍绝是褚百雄的副驾;现在战事骤起,它不敢干预三军主帅的权力。 “族长的好意,臣下心领!如不进行灵葬,不仅苍玄重伤难愈,苍绝也会因伤在身,会长期耽误军务,影响这场战争的全局!” 褚英传听后,把不断流过嘴边的泪水生咽下去,在无情之中细细品味冷酷。 “哼!” 苍月的怨气已无处发泄,只好跳下了王帐之中的圆桌会议,招呼也不打,直接奔跑出去。 路过坐在门口的褚英传时,苍月止下脚步,回头对王帐之内喊话,“战事已起,这小子就不必留在这里了,我要带他和公主回去!” “不行!” 苍月有些意外,这两个拒绝的字,竟然是国王、褚百雄和褚英传三人异口同声发出的。 “他是禁军副参谋,现已参加了紧急军事会议,即使在这张圆桌边上没有座席,也是正式履职。眼下战事已开,如是回国就当逃兵论处,要受斩首示众之刑!” 国王边说边站了起来,表情很认真,绝不是在开玩笑。 褚百雄默默附和着国王,与国王站在一起。 苍月被两双眼睛迫视,狼毛气得根根倒竖,恨不得立即把这两个冷血无情的家伙生吞了。 褚英传示意苍月不要生气,走到离大门口远一点的地方后,他平静地说:“族长,褚家三代忠良,保家卫国是军人天职。这份责任,兄终及弟。我要留下来,想为死去的二哥多做一些事。” 苍月沉默良久,郑重地吩咐着,“你以后就待在王帐之中,发生任何事情,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要上前线。如有危险,先藏好自己,不要让未过门的公主当了寡妇,知道了吗?” 褚英传用力地点头。 “我……稍迟一点才出发回国。你待会儿得空的话,就去送送公主,免得她生你的气!” 灵葬仪式,作为狼灵之王,苍月必须与国王一同出席。 它怕褚英传的心里,仍旧接受不了国王不近人情的决定,于是在语气上稍有迟疑。 褚英传懂。 灵葬既成事实,除了逆来顺受外,还能怎样呢? “知道!请族长把孙仲起也带回去。战事已起,我父子三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家,让他替我照顾体弱多病的母亲,我好安心!”褚英传请求说。 苍月答应了下来,“知道了!我会以孙医生不擅长治疗皮外创伤为由,把他调回国内。” 目送苍月离开之后,褚英传往回走时,看见将军们陆陆续续地从王帐之中走出,他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目送大家一个个地离开。 褚百雄出来时,情无表面地看了小儿子一眼。 褚英传立即避开,不打算接受父亲的歉意。 大哥路过时,褚英传用怨恨的眼神直瞪。 褚万雄心头泛酸,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弟弟的脸颊后,跟着父亲的脚步离去。 “你过来!” 所有人离开这后,国王对门外的褚英传喊了一句。褚英传赶紧收拾心情,来到了国王身边候命。 “你把今天会上所有的内容整理好再走;以后除了休息之外,不得擅自离开这里!” 褚英传恭敬地应了一句,“谨遵陛下命!” “赶紧完成手上的事!灵葬仪式,你不得缺席!” 不等褚英传回应,国王大步流星,独自离去。 过不多时,褚英传已将今日所有会议内容认真收集整理,编成纪要,整齐地摆放回国王的桌面上后,颓然离开。 一阵轻风吹入王帐之中,桌面的文件被吹得沙沙作响。 唯独那卷整理好的《纪要》被泪水压着,纹丝不动。 第42章 灵葬 褚英传出来之后,感觉有些空虚,心头之上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想起苍月的叮嘱,他只好接受指引,慢慢地向饮雪的营帐走去。 差不多到达时,褚英传远远往门里看去,饮雪在收拾着行李。 褚英传就站在门口,没打算走进去。 “二哥死了,我也很伤心。你要节哀顺变。” 饮雪没有抬头,对门外的褚英传说了一句。 他有些意外。 虽然褚家和王室的关系是非比寻常的亲近,饮雪平常遇上褚英传的两位兄长时,一般都是姓字后面加“哥”来称呼;私底下与褚英传谈及他们时,有时还会直呼名字。 饮雪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在自己面前,尊称过他的兄长。 褚英传回过神来,说出了自己踌躇不前的原因,“陛下要对二哥进行灵葬仪式,无论如何我也接受不了!” “我知道!” 他又回忆起往事,“二哥其实比大哥更疼我。还记得吗?当年我兽灵能力测试勉强合格,如不是二哥极力地劝住了父亲,我恐怕已经被父亲打死。” 饮雪也被他拉进了往事的追忆,她慢慢地说道,“这个事情,我也常常听你说起!” “二哥后来还替我说服了父亲,让父亲同意了我拜樊夫子为师,让我可以专心读书学习。” “嗯!” “二哥虽说要长伴太子身旁,但只要有空闲,他都会陪我四处走走,常常给我零花钱。只要我喜欢的东西,他们会设法给我买回来;只要是我看上的书籍,他也会给我买回来。” “是的。” “现在二哥已经不在了,我心里突然就空出了一个位置。他自己一个人走了,带走了我好多东西!” 饮雪这次没有回答,听到褚英传哽咽的声音时,她才发现,褚英传原来蹲着身子,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自己臂弯里。 饮雪暗暗叹气,不懂得如何安慰眼前人那惨兮兮的样子。 想了好久,饮雪开口了,“我回去之后,每天都会过去陪伴母亲。” 饮雪所说的“母亲”二字,如暖流般穿过褚英传的身体,让他恢复了些精神。 他抬头之后拭了一把眼泪,对饮雪提出了要求,“你回去之后,替我为大叔修建个医馆,帮我完成这个事情。” 饮雪点了点头,“如果是钱能办得到的事情,就不算事情;你放心!” 褚英传真诚地对饮雪说道,“谢谢你!” 饮雪劝告他,“打仗的事情,你少参与。待在父王帐下,你做做样子就行,活着回来!” 褚英传应承了,“放心!家人的话,我都会听!” 饮雪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重新埋头收拾整理好的行李。 褚英传不再逗留,下一处,就是去进行灵葬的地方。 来到了后勤部队所在的营地,眼前那处大帐篷,是新扎起来的。 旁边,有几个工匠正在打造一口特殊“棺材”,所用之物,皆是上等材料。 门外,挂着国王的外袍和上衣。 门里传出来的,全是忙碌的声音。 褚英传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进去。 “小驸马!”一位灵葬师发现他进来之后,马上停止了手上的工作,快步走上前,打算把他劝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用力推开了阻拦,一心朝着已经永眠的哥哥步步走近。 国王见状,挥手示意,要所有人为他让出一条路。 眼前二哥的脸容,如同睡熟一样,嘴角好像还挂着一丝正在做美梦的笑意。 褚英传被这抹奇特笑意感染了,心情开始放松,舒展,从心里涌出的温暖上到嘴边后,对长眠的二哥还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国王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刀具,让人递过一块洁白的纱布,擦拭着手上的腥味,“战争,会让每一个卷入其中的人,产生不同的后果和结局。眼前这一种,是我讨厌战争的主要原因之一。” 褚英传没有回应。他特意凑近细看,认真检查,不希望在兄长灵葬的准备工作上,发现任何的手艺不精的疏漏。 国王亲自动手做的准备工作,无可挑剔。 原本伤痕累累的二哥,被重新收拾、整理之后,安详得像等候召唤的天使。 “应该……让我母亲看到二哥现在最美好的模样;不给她留下太多的牵挂,和遗憾。”他想伸手去牵一下,旁边的灵葬师好意提醒着,“小驸马,你不要这个样子;不然,将军走得不安心!” 他的动作被劝住了。只是,他很不甘心,让亲人撒手而去。 这时,旁边的国王拉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心轻轻地按在那只手背之上,“握一下吧!有些遗憾,无法挽留;有些遗憾,不必留下!” 褚英传一点点地用力,将二哥手慢慢地握紧。 冷冰,握得越紧越冷冰; 任凭你掌心再热,送去再多的温度,也无济于事。 再多的努力也无法完成的温暖传递,就是绝离。 “二哥……” 褚英传终挡不住哀伤袭击,号啕起来。 直到泪水沾湿一大片后,国王才命人拉起他,然后扶他出去。 到了门外,褚英传发现父亲和大哥好像早就来到,一直候在外面。 “你们,为什么不进去?” 父亲不知如何回应。 面对褚英传的质问,大哥难过地回答,“国王亲自参与的灵葬准备程序,除你之外,从来没有人能够进去!” 褚英传一怔,“格外开恩?干吗要选择这种方式?干吗不让二哥魂归故里,让母亲见上一面?” 他没敢将心里话吼出来,他甚至把国王的所作所为,当作是难以接受的虚情假意。 褚英传对父亲丢出了冷冰冰的一句话,“将来母亲问起我时,我对你们绝不包庇!” 发泄完情绪后,褚英传径自走向了灵葬现场,坐在了最前面,最中间的位置。 枯坐一阵子之后,他发现有人坐到了自己的左右。 是无怨无悔。 “你们来这里干吗?” “姐姐让我们过来陪着你!” 褚英传听了,不禁轻叹。 饮雪确实冰雪聪明。 面对难以战胜的伤痛,最好让比自己更脆弱的人,加入这场对抗中去。这样会激发自己战胜伤痛的决心,保护身边的弱小。 褚英传力劝,“你们还小,不适合参加观看这种仪式,快回到姐姐那里去!” 即使上手去推赶,无怨无悔就是不离开这里。 无怨一脸乐呵呵地对褚英传说,“我们来陪你,不仅是姐姐的意思,还奉了王命!” 褚英传只好作罢,无悔接着说,“姐姐说了,要你安心!” 他不能再说些什么,只好静静地坐着。 又等多一阵子,一辆大马车从远处慢慢朝这里走来。 苍月与三匹白色战马并步同行,车厢之上,透过半透明的丝绸帐篷,里头是苍绝兄弟。 无悔朝着马车大喊,“苍绝哥!” 苍绝兄弟闻声探头出来,对他们三人点头示意。 “为什么他们不跟族长一起走,要坐马车呢?”无怨问道。 褚英传神色严肃,平静地解释着,“因为灵葬执行者,必须干干净净。不能沾染长眠的灵魂,让他把俗世半点凡尘,带到另一个世界中去!” “哦!”无怨不经意地又问了一句,“那骸骨呢?” 褚英传大感意外,不明白这两个小家伙是怎么知道灵葬的细节。 难道他们以前也经历过灵葬仪式? “我不知道!”褚英传老实回答。 “这些不是你们现在需要关心的问题。灵葬,是兽灵者生命终结时,先祖英灵赐予的一种特殊荣誉。今天你们有幸出席,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想。认真看,认真听,认真感觉和分享这种特殊的荣誉!” 只有无怨无悔认真地听着苍月的教诲。 褚英传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这些东西。 本来不分日夜都能够触手可及的亲情,正在不可挽回地转化成思念和记忆。 形式很重要。但这个时候,却是最无用的东西。 夕阳西下。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国王与大将军在前,褚万雄在后,三人赤着上身,扛着那具特殊的棺材从中走出来。 灵葬师们分列两边,走在队伍最前头那位长者,以褚世雄生平事迹编成词,伴着雪月狼国流传了千年的古典曲调,歌颂着他短暂又非凡的一生。 一步,一调,一唱,一和,一辈子。 彼岸花,曼沙珠华, 无数深红绝艳随风飞舞飘扬, 带着亲友的思念, 伴随已故之人前往天堂, 极乐一方。 彼岸花,漫沙珠华, 从半空之中回落时, 形如小伞, 那些从天国的来信寄到亲友的手上, 保佑诸位,消厄解难…… 褚英传认真地看着,听着,泪水模糊了眼前一切,如幻似真的感觉,以为自己听到了前来接引二哥灵魂的天使,在低吟,在浅唱。 褚世雄抬上灵葬台之后,所有人跪下。 马车这边,苍绝与苍玄早已将的灵能燃尽,不做保留。 丝绸帐篷被两股极限爆发的气浪刮到了半空之中,急速旋转,悬而不落。 苍月从地面飞跃上去,咬住帐篷圆顶处后,凌空折跃,飞向灵葬台。 它刚刚把帐篷罩在褚世雄上长眠的所在,两道闪电般的狼影就扑了进去。 撕咬,吞食,伴随着天然性兽发出的吼声。 所有人神色庄重,面无表情。 坐最前排的褚英传浑身发抖,虽有纱帐阻隔,但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断地警告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眨眼,不要闭上眼睛。 他发誓,自己一定要记下现在眼前的每一个细节。 自己现在是怎么失去至亲的,在将来就要跟现在一样,一点一点讨要回来。 新月似弓,灵葬现场突然变得安静。 苍绝、苍玄终于从纱帐之中跳了出来。 两头灵兽身形之矫健,更胜从前;原来的所有伤痕,通通消失不见。 “嗷……呜……” 苍绝兄弟同时啸叫过后,余音缭绕之时,苍月跳进纱帐里。 过不多时,它衔着一个包袱快速跳出,消失在众人视线的远处。 褚英传马上起身发足狂奔,对着苍月飞驰的方向拼命地追赶。 他一直追到军营大门之外,眼里看到月亮,天地、夜色和山川树林,就是不见苍月踪影。 他失望地退回到大门边上,倚在那里,脸上全是懊恼,很不舍得的样子。 等了好久,苍月的身影竟然是在大营里头。 它领着一辆马车和二十名侍卫,正朝这边走过来。 路过时,饮雪从马车之中探出头来,“我现在跟族长回国去,你留在军营,自己要保重身体!” 褚英传心不在焉,眼睛不断地搜索,不安地问着苍月,“族长,你的包袱呢?” “什么包袱?”苍月故作不知,“回国而已,有什么包袱?” 褚英传一听,终于忍不住发作了,“你从灵葬台上带走的,明明就是二哥的骸骨。我不过是想知道,你要把二哥带到何处而已,这也不能跟我透露?” “大胆!”苍月一把将他推开,“你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褚英传从跌倒中重新站起后,苍月继续教训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总想躲在伤心处,对别人发泄那些没用的愤怒!振作起来!” 褚英传搞得灰头土脸,只觉得一身的委屈,无处可以申诉。 走远之后,饮雪收回了留在褚英传身上的目光,“族长,他今天确实很可怜,很痛苦!” “他很可怜?那谁来可怜我?真正的强者,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这次的难关,他必须靠自己挺过去!” 苍月说得很大声,希望褚英传能够听进去。 正当他沉溺在自己无精打采的世界里时,在陆续慢慢走出大营门口人马之中,发现孙仲起骑着一匹瘦马辍在了最后面,晃荡不停的那几个行囊,发出一串串“叮叮铛铛”的声音。 孙仲起走到了他的面前之后,停了下来。 他拿出了一个小本子递给了褚英传,“不知道你现在还记不记得,你让我帮你查探那几个狐灵族女子的能力属性的事情,给!” 褚英传若有所思地接过本子,终于好像有了点“说回正事”的样子,“结果如何?” 孙仲起应道,“确实是同兽双灵。这次的调查我做得更仔细,等你心情恢复后,再仔细看吧!” “我已经交代好公主,你跟他们回国之后,马上就着手帮你建起来!” 孙仲起点头致谢,“刚才公主跟我说过了。你要赶紧振作起来,我也会加倍努力,尽量研究出更多对你有用的东西!为你完成宏图大志尽一臂之力!” 褚英传听了后,终于敢从悲伤的心湖之中,开始打捞自己理想,“谢谢大叔,请放心!” 第43章 重振熊风 石光回营后,只带了八名护卫,跳上战马,打着旗号开始纵马迅驰。 九人日夜兼程,只消一日一夜就赶到了高陵。 石光手执令箭对高墙之上的守军高喊,把此番前来的目的说了五遍之后,城门才缓缓打开。 他扫视了一下守门的卫兵,看到他们都是一副懒散的样子后,低声吩咐左右:“现在我等身份如同使节,一言一行须小心谨慎,不可失礼;千万不能给友军落下任何把柄,做出有损国体之事!” 下属们齐声应是。 直觉告诉石光,熊国被铁狮的突然袭击挫伤了士气,估计举国上下都已人心惶惶,军队也开始失去信心。 通报之后,石光等人很快获得了熊震的接见。 大殿之上除了百官之外,还有十来个人一字排开,朝王座之上的熊震跪着。 这些武将打扮的人全被去了头盔,双手反绑,低着头。 他们神色慌张,不敢乱动。 石光等人连忙去了头盔,手中扶稳悬挂腰间的佩剑,站好身姿后,齐步上前对熊震行礼。 “雪月狼国前将军石光,奉吾王旨意,特来拜见进王!” 石光等人低头了好久,等不到对方的回应。 他只好再高声呼道,“雪月狼国前将军石光,奉吾王旨意,特来拜见进王!” 还是没有回应。 石光忍不住了,站了起来直视熊震,气鼓鼓地高声大叫,“雪月狼国前将军石光……” 只见脸色本来就难看的熊震眼神为之一变,毫无征兆就对石光九人举起了右掌。 那只手掌迅速开始聚集灵气。 石光心中大异,“难道!这昏君想要当堂杀死我们这些人吗?” 众人大惊,本能地使出护身灵气进行抵御;正打算动身闪躲时,发现石光岿然不动。 主将不躲,下属哪有逃跑之理? 于是牙关紧咬,与石光一样,一动不动地挺直胸膛,站直身子。 玄光一闪,气劲疾猛似电,无声地穿过他们的身体。 被震熊掌力穿透之后,石光感觉体内气息与灵能已无法运用调节,深呼吸后,心头剧痛。 大家感觉大同小异,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受伤了?” “哈!哈!哈!哈……” 熊震拍案狂笑,给人感觉一副阴谋逞的样子。 “唰!” 大殿之上回响着佩剑出鞘时的摩擦之声,只见石光手下八人全部拔出了佩剑。 石光察觉之后,大声喝止,“都踏马给我收起来!站好,不要乱动!” 军令如山,下属们只好执行。 只一眨眼功夫,狼国这些肩负使命的战士恢复如常,精气神上仍是有礼有节的样子。 “哈!哈!哈!哈……好!!” 熊震再次大笑,让人感觉他的笑声之中,有了尊重之意。 他再拍出一掌,不过这次打击的对象,是跪在地上等待裁决的那十个败军之将。 十人被击倒之后,马上重新爬起,恢复跪姿;粗气喘定之后,纷纷吐血。 熊震从王座猛起站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那十人跟前,指着他们的鼻子痛骂,“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别人是生死攸关也处之泰然,明知是死也要坚守原地;你再看看你们自己,铁狮既没有攻城,也没有掠地,你们就一个个吓破了胆,屁滚尿流地逃了回来!我熊氏一族,怎么就生出了你们这几个没出息的东西!” 那些人拼命叩头,嘴里不停地喊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滚!” 熊震大手一挥,将这些没有骨头的亲戚全部赶出了大殿。 回神之后,装作漫不经意地对石光问道,“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石光不卑不亢地应道,“我主得知进王身陷囹圄,故命我前来,供进王驱驰!” 熊震并不领情,只顾玩弄手指,都不正眼看他,“驱驰?你有何用处,值得我去驱驰?” 熊国殿下之臣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石光不以为意,“我独身一人,不敢说有多大用处;不过我的身边是整个狼国!我主让我转告进王,只要进王开口,军需、粮草,应有尽有!” 熊震陷入了沉默。 眼下被铁狮出其不意地杀了个措手不及,举国上下,早就陷入了动荡和混乱,人心惶惶。 军队主力被围,需要可以快速解围的军事力量;新迁的百姓缺衣少食,需要填饱肚子来平息恐慌。 现在可以寻求援助的,除了狼国外,别无选择。 “那好!我国现在急需十万兵马,粮食一百万石!让你家大王马上派人送过来吧!” 跳出来对石光大呼小叫的,正是原镇北将军尚青。他那狐假虎威又装腔作势的样子着实让人生气。 石光本是粗人,如不是兼着使臣差事,断不会满口都是生硬的斯文;现在被尚青一激,急得破口大骂:“你脑子被驴踢了吗?净说傻话!” “你……”尚青气结,拼命压着脾气,“你主建议我军屯兵御门,简直是馊主意!现在激得铁狮大举入侵我国,你们难道不用负责任吗?跟你们要这些,不过是跟你们要点赔偿而已!” 石光偷偷瞄了一眼王座之上的熊震,见他只是冷眼旁观,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胆子立即大起来,“御门城首冲要塞,如不是我主建议你们重兵驻守,只怕已重蹈覆辙,无城可守!” 此言一出,熊震被气炸了,“狂妄!照你的意思,难道现在我军主力被围,还得要感谢你们?” 石光对熊震说道,“进王息怒!虽然贵国大军主力被困在了御门城,但铁狮军团却围而不攻。这对于贵国来说,确是好事!” “一派胡言!我军主力被围,一旦城破人亡,就没有力量阻止铁狮人的全面入侵!到那时,无论铁狮人的兵锋指向哪一座城市,哪一片土地,必遭其任意蹂躏!” 尚青又从百官之中跳出来,指着石光的鼻子发难,气焰极其嚣张。 狼、熊长达七年之久的战争时期,石光与尚青在战场上不知交过多少次手。虽然二人今天是初次见面,却也算得上是“老相识。” 在石光眼里,尚青的军事能力连三流都算不上。 他心念一转,有心要让这位手下败将出洋相,于是假装客气地请教,“那贵国如今局面,将军有何高见呢?” 尚青现已从原来的北线统帅升迁到大将军,统领熊国全军。 现在被老对手这么一问,决心要在国王面前重新抖擞起来,把这场“嘴仗”打赢,“如今主力被围,当然是要全力解救,保全实力。眼下不过是暂时战局不利,铁狮军团士气高昂,只有先避其锋芒,缓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他转身对熊震作了一揖,然后又指住石光说,“你此番主动前来献殷勤,不过是在赎我军主力被围的罪过而已!尽快让你主派出人马,将粮草、军需,全数送来!好解我军目前困境!” 石光听得直想发笑,你这三流水平的老狐狸!军事能力不咋地,倒也还懂得用“借花献佛”这招,向上谄媚! “我请教将军,如贵军主力突围之后,又当如何?打退铁狮军团,又有何妙计?” 尚青得意洋洋,“自然是先把主力分拆成几部分,再让其它后备部队补充进去;重新训练组成新的主力,驻守在我国各大城市;坚守不出,等待时机。” 熊震一听,尚青的战略部署有些似曾相识。 他突然想起那个曾与自己在作战室交谈过的狼族少年,开始在脑子里拼凑着与之有关的记忆。 石光暗笑,这三流的统帅老想着占便宜的美事。 如果尚青的计划能够成功,一定是基于刚才自己所提出的“只要进王肯开口”的条件之上。他一心只想狼国定会“无条件提供兵马、粮草和军需”;直到永远。 哼哼,净做美梦! 石光问:“我再请教将军,如若坚守不住,又有何后着?” 尚青脸上一热,生气地叫,“住口!你竟敢藐视我军的战斗力!在陛下英明的领导下,哪有守不住之理!” 熊震暗叹了一口气,尚青之计,与其不谋而合。 只是一味消极地分兵固守,说好听一点就是已尽人事,将来如何,但听天命。 不思进取,只想偏安一隅的思想已经渗透到百官的心里,熊震突然感觉有些悲哀。 石光对熊震和尚青分别郑重行礼后,开始雄辩,“恕我直言;贵国原来面对南面铁狮人的战略部署,与尚将军方才所言,大同小异。进王试想,此种战略若是有用,哪有今日两国会盟的局面!” “事到如今,尚将军仍想采用此种战略部署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事关国家命运,怎么可以心存侥幸!” “我斗胆再问将军,日后万一大城市全部丢弃,贵国自上而下的君臣,还有数千万百姓将何去何从?” 尚青成了哑巴。 他本想暗暗抬出国王来威压一下石光来逞能、耍下威风;不料石光比想象中还要大老粗,话语虽然斯文不足,不仅口吻相当硬气;其战略眼光也颇有独到之处。 尚青此时偷瞄了一下国王,发现他依旧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顿时发现自己撑腰的杆子已然消失。 此时的熊震,真想用十成功力的“震灵波”击毙眼前这群粗鄙的丘八。 因为石光的拷问不仅抽走了尚青的腰杆子,也取走了他的自尊和灵魂。 身为熊国王位第二十五代君王,难道真的要做缩头乌龟,忍辱偷生,辜负了“进”字王号吗? “如若九城尽失,为免百姓受苦,我会率百官投降,平息战争!” 熊震此言一出,尚青下巴惊掉,百官惶恐:这种心里话,怎么能说出来呢? 一时间,百官开始进入忠臣模式,纷纷哭喊跪拜,说什么的都有。 什么祖宗江山断不可弃, 臣愿作阵前小卒,以报国恩, 若真是亡国,臣绝不苟活,以死报国…… “哈!哈!哈!哈……” 石光狂笑不已,声音震彻大殿。 “有什么可笑!”熊震有些羞怒道。 “我笑熊国百官枉为人臣,竟不知进王之意!若是国破家亡时,举国投降的话,熊国上下必世代受铁狮奴役!进王一代英主,怎会舍弃宗庙,自断已屹立千年、延绵了十二五代的国运?” 熊震得以下台阶,终于有所振作,坚决道:“没错!” “其实进王早已暗下决心,定要一举击败铁狮军团,还天下太平!此等壮志豪情,百官却浑然不知,可耻!” 石光只消与熊震一唱一和,就让百官停止了骚乱,清醒过来。 熊震此时已被成功激将,暗下拼死抵抗的决心。 不过他仍有所担心,所以要先确认一件事情,“仁王为何如此慷慨,肯鼎力相助呢?” 石光微微一笑,“铁狮野心勃勃,一旦踏平棕熊林地,必将继续挥师北进,直取我数千里富饶之地,为宏图霸业打下万世根基。因此,熊、狼两国好比唇齿,若贵国覆灭,我国岂有存活之理?” 熊震心满意足地点头,“没错!唇亡即齿寒,你我之间,实仍唇齿相依!” 打消熊震最后一丝顾虑之后,石光终于传达了狼王真正的目的,“为此,吾王愿意与君盟誓:只要贵国反抗到底,我国将无条件提供粮草、军需;合兵一处,直到粉碎铁狮野心为止!” “好!”熊震拍案而起,瞬间充满斗志,“我以熊国二十四代英灵起誓,绝不做亡国之君!只要能击退铁狮人,贵国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 石光大喜,拜道:“既如此,就请进王马上修订盟书,让我带回去复命!” “将军不必心急!”熊震笑道,“你们一路风尘仆仆,想必到现在是饥肠辘辘,不如……” “进王不必客气!眼下贵国大军主力受困,我主早已开始调兵遣将,只等进王开口,就会前来全力救援!现进王已经答应同盟,还请早下盟书,让我复命;等日后贵军主力解困后,末军必与进王不醉无归!” “好,依你!”熊震爽快道,石光的雷厉风行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军人气质。 他相信,这次对狮铁的战争有了狼国的支援后,一定能赢。 第44章 大权旁落 石光将熊震在二次同盟的盟书上签字的消息传回狼国大营之后,狼国国王马上再次召集圆桌军事会议。 众位将军悉数出席,褚英传依旧坐在门口的位置。 国王对褚英传招手,示意他走上前来,将已经签有自己字迹的盟书拿下去,对在场所有军官一一展示。 “现在熊国与我们已经结成真正的盟友。眼下盟友的御门城陷于重围,石光上奏说,建议起兵前去救援。请问诸位有何见解?” 众将一听,都觉得救援一事,心里没底。 挂在王帐墙上那幅“棕熊林地南境军事图”上面标志得清清楚楚,御门城是熊国现在唯一一座防御工事构建得完整、坚固的大型军事重镇。 铁狮军团既然能将御门城团团围住,至少得出动十五万人马才行。 狼国此次出国会盟,原本带有十万精兵。 在协助熊国百姓向南迁移时,派出了三万人马,其中有两万人还停留在熊国各大城市继续百姓安置工作。这就是为什么苍绝兄弟和已故的褚世雄最后走到御门城时,只剩下一万人马的主要原因。 虽说石光和章影正在巨马城外建造营寨,竖起结集部队大旗之后,可以将原来的两万人马结集回来;即使加上大营里现在的七万人马,也不过九万之数。 就这么一算计,光兵马数量上的比较就完全不够看。 怎么救援? 大家都在苦思应对之策时,有一人站起来说话:“御门城若失陷,熊国将无险可守,铁狮人将长驱直入,来去自如;以熊国的实力,根本做不到节节抵抗,不用一年;熊国必亡!臣斗胆建议,应立即起兵前去救援御门城,刻不容缓!” 众将一看,说话的人是禁军统领狄斌。 此人原先也是一名勇将,与前将军石光、左将军归海神号称褚百雄手下三大战力。后来得陛下赏识,提拔入宫调教禁军,做了统领,是为亲信。 “我们知道熊国失去御门城后将无险可守,铁狮人一样知道!铁狮军团战斗力之强悍,天下闻名!在上次战争中,铁狮大军拿下御门城只用了两天时间;现在,两军开战已有五天,铁狮国围而不攻,未将担心,铁狮人在耍阴谋诡计!请陛下明察!” 归神海的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 有足够的实力快速攻下城池,却反而止步不前;这太不正常了,大家都担心其中有诈。 “据我方密探汇报,铁狮人此次入侵,从打出的旗号来估计,大约有三十万人马!” “什么?!” 专门负责情报的苍玄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大家的骚动。众将军在下面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铁狮人上次打得熊国南面全线崩溃,也不过动用了二十万人马;现我军在此地不过九万,这仗怎么打?” “这熊国再不济,现在主力被围,应该赶紧调动其他地方的部队去救援才是。” “对啊!现在却偏偏不见他们有什么动静,凭什么离得近的不去救援,要我们离得远的去?” “就是,依我看,这铁狮人在搞围点打援呢!不知道在哪条道上正埋伏着一支奇兵,正等着咱们呢!” “你说得有道理,上次损兵折将,小将军战死不就是中了敌人的埋伏吗?” “诸位稍安勿躁!”狄斌开口让会场安静了下来,“上次惨败,只是派出去的部队因为要协助百姓迁移,没有携带任何作战的军械武器;加上部队早已被迁移之事搞得疲惫不堪,所以才损失惨重;非战之罪!” 此时褚万雄也开口道:“熊国上一场战争失利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熊震自作聪明,让手下主动出城作战,所以才让铁狮人击败。” 褚万雄的话,引起了国王的注意,“看样子,你对熊狮两国的战例好像也花了不少心思。依你看,熊震弃城出击,是什么道理?” 褚万雄想了想后,才回应国王的询问:“熊震以为,棕罴林地南部的土地比铁狮草原在两倍,加上南部人烟稀少,地方也不如北部富庶,所以想出了一个‘诱敌深入’之计来对付铁狮人。” “他原定的计策是,将所有百姓往北部迁移;再故意留出几座大城市,让铁狮人占了去。等铁狮人坐定城池之后,将集中兵力,发挥熊灵攻城天赋来战胜敌人。” “只可惜熊震从未想过,铁狮人入侵的目的,一直都只是抢掠物资,并不想长久占据城市。多年挨打的熊震以为故意放空的城池,铁狮人就会中计。” “在城外作战,熊灵族的部队根本发挥不出其力量和破坏力的天然优势;铁狮人将熊灵驱赶出领地之后,将棕罴林地南境变成了自己的牧场,当作军屯之地。” 所有人听了之后,觉得褚万雄的话颇有道理,说出了狮、熊之战的真正原因。 这么多年,铁狮人成功入侵棕罴林地之后,好像真的没有在意是否占有城池。 狮、熊战争,棕罴林地受被侵占的土地逐年增加,可铁狮人入侵之后,所占城池从不加固,也不大量移民。 只要熊灵族大举反扑成功驱赶后,铁狮人从不恋战,打不过就马上跑;然后明年再来,一直如此。 国王有些意外。 印象中,褚万雄一直是一位勇武过人,酷爱冲锋陷阵的少年将军;很少像今天这样,对战事战例舍得用心钻研。 褚世雄今天出人意料的表现,一定是听从了某人的教诲。 不可能是他的父亲,因为褚百雄一直都对他有这方面的教育要求,他从来都不怎么愿意听。 也不会是归海神。 褚万雄之所以是归海神的副手,就是因为这两人都是一个性子,喜欢真刀真枪地对垒,很反感在战场上的阴谋诡计。 其他将军,即使有这般见识,也研究不了这么细;再说,以褚万雄的身份和性子,谁的话也不愿意听。 国王的眼光扫过场内所有人的脸上之后,最后的目光停在了门外。 他看见正坐在门边的褚英传,他的头是向着外面的,眼睛一直看着远处,仿佛很专注的样子,对里面发生的事情好像茫然不知。 哼!臭小子! 国王明白过来后,对褚万雄继续追问:“那你说要不要派兵前去救援呢?” 褚万雄这次想得更久,“要去救援!不过不是现在!” “为何?” “末将以为,铁狮的三十万大军,就是他们南侵的最大战力。对御门城围而不打,就是不想损耗实力,利用他们野战的优势,专打后援。”褚万雄的话,与其上级归海神的观点一致。 “我也是这般看法。虽然我们没有与铁狮交过手,但现在铁狮人的战略,说明他们对野战有绝对的自信。目前状况,即使我军全部出动,也不过九万人马;敌人有三十万之众,光从兵力上比较,我们处于劣势;不如等我们后方部队赶来之后,再去驰援。” 褚百雄发话之后,众将纷纷附和。 “大将军所言极是!兵力悬殊,无疑是以卵击石!” “既然铁狮人暂时无意攻城,不如等集结足够的兵力后,再去救援。” “我军此番出征并未携带足够的作战军械,现在前去救援,无济于事!” …… 众将意见达成一致后,齐声向国王进言:“出兵救援事关重大,请陛下三思!” “我意已决!全军出动,去解御门城之围!” 所有人都傻眼了,打了这多年仗,国王不遵从大将军的意见,今天是头一次。 众将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又将目光投向褚百雄。 “既如陛下心意已决。臣建议先派出五万大军,以示意我军救援的诚意,等我后方大军全部集结之后,再发动攻击也不迟……” 未等褚百雄将经过深思熟虑的策略说下去,国王不耐烦地打断,“七万大军,全部前往救援!” 褚百雄连忙附和,“那臣即刻点将出兵,傍晚时分,大军必定开拔!” “这次不用你领兵,我亲率大军去救援御门城!” 啊?!如此艰巨又重大的军事任务,国王不派最得力的大将军去做,反而要亲自前往? 众将懵了,反应过来后全部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是万金之躯,不必以身犯险!还请三思!” 连褚百雄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陛下,您这是……” 国王从桌上取出一份卷宗,往褚百雄所在的方向丢去。 “啪!” 落在圆桌之上的卷宗的封面,抬头赫然写着“检察司”三个烫金大字。 国王指着这份宗卷,神情严肃地说道:“前日一大早,检察司从国内送来了文冲贪污一案的调查报告。经检察司一个月时间的多方查探,大部分证据线索都牵涉一个人,就是你!” 众人大惊失色,顺着国王的指尖看去。 “总领雪月狼国兵马的护国大将军,兼总理大臣,一等忠勇伯褚百雄!” 这!怎么可能。 归海神一听,率先向国王跪下,为上级辩解:“天大的冤屈!大将军平日生活用度简朴,家无余资;怎么会与文冲贪污一案有所牵连?请陛下明察!” “请!陛!下!明!察!” 除禁军统领狄斌之外,所有将军全部跟着下跪,异口同声地为大将军叫屈。 褚百雄背后发凉,脸色惨白,冷汗直冒。脚下一软,伏身颤叫:“臣冤屈!” 国王见帐下众口一词地为褚百雄求情,盛怒再自抑,拍案而起。 “冤屈?那份卷宗里所举证的金钞、银钞;田契、房契;都有你的亲笔签名!你如何解释?” 所有人一听,心中暗叫“完蛋!” 检察司能够作为证据列入调查的卷宗之内,必定是经过了多次严谨的笔迹校对,杜绝了利用模仿笔迹来栽赃嫁祸的可能。 如不是证据确凿,检察司又怎敢将案子上报到国王这里来? 虽说如此,褚百雄涉嫌贪污,仍是让人难以置信。 众目睽睽之下,褚百雄不作辩解,仍是低头直叫冤屈。 “你是否冤枉,检察司会慢慢查明。”国王不再理会褚百雄,大声宣布:“根据我国法律,凡涉嫌命案及重大案情的官员,必须停职接受调查。传旨:暂停褚百雄一切印信,大将军之职,暂由狄斌代替!” 事已至此,众将再不情愿,也必须听从王命。 只有那性子耿直的归海神继续上陈:“临阵易帅,乃兵家大忌!这次对手非比寻常,为我大军旗开得胜,还请陛下网开一面,让大将军留在军中效命,戴罪立功!” 国王大怒,严斥道:“荒谬!没有他,我军就打不了胜仗吗?这次救援,是本王亲自领兵,难道你在质疑本王指挥能力?” “末将不敢!” 国王怒气难消,大声说道:“战场上建功立业,靠的是将士们的拼死效命!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难道换了主帅,就不会打仗了吗?” 众将齐声应道:“不是!” “听着!现在的御门城,是熊国的唯一屏障,一旦失陷。熊国将会士气涣散,极有可能举国投降!到那时,铁狮人尽得熊国兵马钱粮,就会马不停蹄,挥师继续北进,直扑我雪月狼国!” “因此,这场战争胜败的关键不在于指挥调度,而在眼光和心气!只要我大军能尽快驰援御门城,震熊就不会打投降的主意。仅这一点,我们就算取得了一半胜利!” 众将心领神会,全体起立,听候国王命令。 “左将军归海神!” “在!” “你领五万兵马为先锋,褚万雄为副将,即刻启程前去救援!如事情紧急,授你临机处置之权!” “是!” “狄斌!” “末将在!” “封你为中军将军,接管军中所有军务!” “是。” “各部将即刻回营,整装待发!” “是!” 国王颁布完所有命令之后,对仍跪在地上的褚百雄说道:“既然有人替你求情,让你留在军中效命。你就负责后勤。后继所需的军械、粮草还有兵马全由你掌管调度。做好了,就是戴罪立功,做得不好,数罪并罚!” “臣,领命!” 国王抬起头来,指着门外早就被吓得不知所措的褚英传,“你!” 褚英传连忙应“是!” “随我出征,以听后用!” 褚英传收慑心神,“臣,领命!” 第45章 战争前夜 左将军归海神与副将褚万雄回营后点齐兵马,日夜兼程,驰援御门城。 熊震得知盟军发兵救援的消息,心头稍宽。 被铁狮大军围困的御门城里,牵动熊震身上最敏感的那根神经的,表面上是那几万精兵,实际上,是包括在其中的一千多能征善战的将领。 所谓主力被围,指的就是这个。 熊震这次迁移百姓,其实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做得用心。 对于狼王建议的军事防御部署,他也是慎重考虑再三之后,才最终下达命令。 唯一没有考虑到的,是百姓迁移之后,会导致兵力一时无法集结起来的问题。 熊国现在大约有二十七万兵马,从棕熊林地的北境迁出三千万百姓,到了南境后,要多少兵力才能对这百姓进行沿途安置,他没有认真算过。 安置百姓是一任既重要又繁重的工作,为了尽快让百姓安置下来,不少将士被迫留在了当地,协助地方官员完成百姓安置工作。 一路安置下来,40万兵马不断被分拆留守,快要走到御门城时,就剩下大约四万人。 按熊震的部署计划,御门城原本要屯十二万兵马。 对于这一点,熊国的高级将领们自然心知肚明。 因为那些将领只接到了御门城需要重点把守的命令,所以他们只能先到御门城待命。 哪想到,铁狮人偏偏选择了这个时候率大军来袭。 于是,举国上下的良将和一部分精兵就这么被围困在这里。 真相很丢人,丢人到熊震不想对外人说,丢人到悉知详情的大臣也不敢提。 御门城刚被围上时,熊震想过要对仍分散在全国的部队下达“勤王令”。 可是想到全国军民都在为迁移和安置忙得团团乱,一旦真的下令勤王,不用敌人来打,国家就散了。 无奈之下,只能下死命令,让御门城里的将士固守待援。 后来发现铁狮人围而不攻。熊震心神稍定后,才想起可以与狼灵族结成盟军,借狼灵大军的力量来解御门城之围。 所以说,熊震作为一个兽灵族的王者根本不蠢,只是不够聪明,不够主动,反应不够快而已。 因此,他现在才下令集结全国各地的人马,准备开始对抗入侵。 他还能在每天百忙之余,认真、仔细地关注狼灵大军进军的动态,真诚地渴望狼灵大军早日到来。 当狼灵大军在第三天早上路过高陵城时,熊震才敢笑出声来。 这,不是好君主吗? 第四日午夜,狼灵先锋大军到达预定位置。 归海神与褚万雄登上高地,眺目观看,发现远处的御门城外,全是铁狮人的旗帜,驻扎营地一望无尽。 那片原本黑漆漆的地方,被无数营地发出的灯火之光,点缀成了星罗棋布的样子,与天空之上的满天星斗呼应着,构成了一幅天地难分的奇观。 “将军请看,铁狮大军围城部署后重前轻,并未在御门城后的道路两旁,设下重兵。” 归海神顺着褚万雄所指方向,运功将狼灵夜视天赋推极限。 瞬间,收入眼帘的事物变得一清二楚。 只见守在御门城后路两旁的那些军营,那里巡哨是一刻钟一班,三班一换,比正常的夜哨强化不止一倍。 那种营帐大小,应该是十人共宿一营;超过两百个。 每个营帐之外,前面卧着两头狮子,后面有八匹战马。 狮子体型大小基本相等,每匹战马披有甲胄。 归海神嘴角轻笑,对褚万雄道:“你看仔细些!御门城后路两旁的营地巡哨频繁,兵强马壮,配置完整,装备精良;我估计这两三千人,就是铁狮军团中精锐中的精锐!” 褚万雄再次眺目,反复察看之后,咬牙切齿地说:“原来如此。若真是那样,这两三千人,就是那天杀死我上万名狼灵战士,和杀害我二弟的那支奇兵。” 二人想到上次损兵折将的惨败,恨恨不已。 褚万雄心念一动,忽然问道:“叔父!你说,狮王会不会就这些营帐里歇息?” 归海神知道他在想什么,摇头说:“这支精兵在御门城后方扎营虽然有恃无恐,但在位置上,还是过于突出,有点深入敌后的意思了。如此危险的境地,狮王作为三军主帅,绝不会选择在这里歇息。他再怎么托大,也不会离开中军大帐的指挥位置。因为那里,才是最安全歇息之地。” 褚万雄对驻扎在那里的营帐数了三遍之后,一边计算一边喃喃自语,“二百十二个帐,两千两百人;那就是说,狮王带走了八百名精英中的精英!” 归海神眼神一亮,坏笑问道:“世侄,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叔父!我在想,现在我们手上有五万名最强的狼灵战士,有没有机会搞他一搞,杀他个措手不及,挫一挫铁狮人的锐气?” 归海神经验老到,不似褚万雄那般无脑冲动,专恃勇猛。 思量过后,归海神沉声道:“不急!夜色之下,难以一一看清敌情。现在将士早已疲惫不堪,应当安营扎寨,安排轮班休息。传令下去,马上安排人手在附近山头之上插满我们的旗帜;你也要盯在这里,严密监视铁狮人的动向。” 褚万雄虽然报仇心切,但也只得先忍下来,点头应是。 第二天日照当头,正当归海神指挥手下忙着打造营地,忽然看到有一支人马,从后方远处火速奔来。 归海神凝神远眺,认出了这支人马之上,竖着熊灵族的王旗。 “哼哼!是熊震来了!” 归海神心里发出一阵暗笑过后,连忙盘算如何应付。 震熊率众来到前面之后,一脸不满和焦急,对归海神劈头就问:“你怎么在这里安营扎寨呢?我以为你昨晚一到,就立即发动攻击了!” 归海神愕然。 一代熊灵种族君王,对战争的理解竟然是这种水平? “夜晚看不清敌情和形势,不能贸然发起攻击,请进王明察!” 其实归海神很想问一问熊震,“你到底有没有亲自上过战场?” “仁王让你领五万人马前救援御门城,你现在到了却不发动攻击,万一惹急了敌人强行攻城,城池失陷,你担当得起吗?” 归海神心道这人真是白痴!他以为战争是两个领头的各带一百几十人打群架呢! “进王多虑了!虽说御门城防御工事完整,坚守城池的也是贵国的精英,但铁狮大军真要强攻的话,最多三日就可破城而入。现在围城早就超过了三日,依我看,铁狮人不会因为我军来援去攻城。” “何以见得?” 归海神微微一笑,将震熊他们招呼进行辕里。 他指着参谋们刚绘制好的地图,指着上面的标记对熊震解释道:“据我方密探来报,铁狮人似乎没有携带大型的攻城器械;这是其一。据我方参谋部原来的情报分析,这次铁狮人的三十万大军倾巢而出,后继不会再有部队补充;他们围而不攻,就是不想损失战力;这是其二。铁狮人向来自恃战力超群,号称‘无敌雄狮’,不会被我这五万人触动神经,对我们露出怯意的。呵呵!” 归海神越是气定神闲,震熊这边越是心急如焚;归海神的话,他是半句也没听进去。 他只确实一件事:来了不救,等于白来。 他把归海神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现在城里的不仅有我的精兵,还有良将。铁狮人看你在这里安营扎寨,就知道你是在等后方的大军结集。城破了不要紧,精兵拼光了也不要紧;如果那些将军全部战死的话,我几十万大军就没人指挥了!” 归海神一听,吃惊不已。 知道了震熊十万火急的原因后,他决然道:“原来如此!我立即将此事上报我主,让我军参谋总部进行商议!” “请你快点!”熊震催促着,巴不得立马就有狼灵大军参谋部发回来的好消息。 褚万雄在山头之上,对远处铁狮大营从黑夜监视到第二天中午时分,中间没有休息。 他将最后一张手绘的图纸收好之后,带着两名随从赶下山去,回到了中军行辕。 进门后,见到了归海神和熊震众人。 寒暄过后,归海神说明了熊震的来意和事情怎么处理。 褚万雄听后心中暗喜,“终于要出击了!” 他连忙将最后那张手绘的图纸交给参谋,更新作战沙盘上的信息。 狼灵两位将帅招呼震熊他们一起过来商议对策,震熊竟然不参与,独自站到一边,专等好消息。 等了约半个时辰,负责消息传递的参谋官终于将后来传来的消息译成文字信息,递给了归海神。 等在一边的熊震早就不耐烦,马上凑近来询问:“如何?” 归海神从容地打开看阅,再三确认命令无误后,重新合上,递给了褚万雄。 褚万雄打开后,与熊震一同查看这道命令,内容如下: “熊国精兵良将不容有失,宜立即发动攻击,吸引敌军注意力,竭力与之周旋,直至我后方大军赶到。战斗展开后,恢复前锋大将临机处置之权。” 熊震默读完这道命令后,将眼光投向了那几个在命令书上签署的名字: 朗月川、狄斌;绝、玄;褚英传。 “现你主已下达了立即展开攻击的命令,请问二位将军打算何时执行命令?” 熊震不断地催促着,很烦人。 褚万雄故意不回应,指着命令书“褚英传”三个字,皱着眉头询问归海神,“叔父,我三弟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道作战命令上面?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归海神笑着摇头,“你问一下参谋官!” 熊震被两人视若无睹惹得怒气爆发,再也顾不上仪态,大声地嘶吼起来,“两位将军!” 归海神马上笑脸呵呵,安抚道:“进王息怒!你有所不知,这道可是我国最高级别的军事命令。事关重大,如我等不搞清楚命令书上每个字迹所代表的意思,只怕会误解命令,耽误救援御门城的话,吃罪不起!” 熊震听了,只得忍气吞声,却在心中臭骂:“你踏马哄我呢!一个名字而已,能耽误什么事情!” 正当褚万雄招呼那参谋军过来询问时,另一个参谋官又送来了一份“命令”。 褚万雄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幅涂鸦,看上去像是一棵三四岁孩子画的树,圆团团的线条笔笔相连作为树叶,一个类似箭头的图案作为树干,将树分成两半后,两边画了几个随意的圆圈作为果子。 “这是什么意思?”褚万雄搞不明白,将这幅“画”递给了归海神。 归海神看了几遍后,满腹怀疑地问来人:“这确是军部刚刚传来的命令?” “回二位将军。这是和刚才那份命令一起的,只是属下忘记了送过来;这是禁军参谋褚英传亲手画的,说是给褚将军的家书,陛下特许了。” “褚英传?”熊震这才想起这个名字,抢过那幅画也看了两眼,发现没什么特别。 “搞清楚了吧?二位将军可以执行命令了吗?何时出兵发起攻击?” “进王请看!”归海神让大家把目光集中在沙盘上,“铁狮人三十万大军将御门城重重包围,除了后面这条交通主干要道的兵力部署稍微松懈之外,几乎是围得水泄不通!” 熊震也不是白痴,仔细看过后,问道:“这恐怕是铁狮人故意留下的破绽吧?难道二位想选择这回进行攻击?” 褚万雄心想我没这么傻。 “经过我对铁狮人营地一夜的监视,我发现他们左翼的力量最薄弱,部署的位置与大军其他部分的对接似乎不那么紧密。因此,我建议对这个部分展开攻击。” 归海神后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褚万雄在沙盘上所指的位置,沉吟许久后,抬头应道:“可以!” 熊震也凑近细看,然后质疑道:“铁狮大军的左翼确实适合突破,可是这个位置离城池太远,只怕难以打通跟城池的联系,起不到救援的效果吧?” 归海神心想跟你说再多也是白搭,直接问他:“请问进王,御门城里,是否还有没有可以传讯的高阶熊灵呢?” 熊震一脸茫然,幸得左右及时回应:“应该有,待我查探清楚后再回复将军。” 片刻后,那亲随汇报:“禀陛下,将军。与牧云匹配通灵的熊灵赤顶就在城里。” 熊震想了一下,一副刚刚明白过来的样子,“怎么牧云没有跟他父亲一起?” “本来是。经过高陵城时,牧帅就与小牧将军分开了。” “哦。” 归海神没工夫听他们瞎扯,对熊震直接提出要求,“由于熊、狼两族首次结成盟军,联手抗敌;我想让牧云将军来到我军,请进王应允。” 熊震想都不想就说:“没问题。” “为进王您能及时了解将来作战细节,方便及时应付敌军,还请进王多派一只可以传讯的高阶熊灵到我军,候用。” “这个,也没问题。再次请问将军,二位打算什么时候出击?” 熊震已经快没有耐性了,只要盟军能够出击,什么都满口答应。 “入夜后,我会亲自披挂上阵。” 得到归海神的承诺之后,熊震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这时他反而好说话了,不再咄咄逼人:“既如此,还请二位将军用心备战,我坐等二位的好消息!” 第46章 夜狼奇袭 铁狮大军左翼营地外围,是一片一望无尽的丘陵林地。 史雷这位狮灵族中最年长的将军,跟自己三万部属一样,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这位超过五十年的军旅生涯,立下过无数功勋老英雄,从未想过到了辛霸当权之后,被当成了毫无用处的老兵。 “史将军老矣!应当在家安享晚年,此番出征棕熊林地,大王口谕,不用你!” 回想起当初皇家侍者向自己传达这句口谕时,史雷失落的心情,比今夜的风还要刺骨,冷冰。 辛霸,吾之爱徒;师徒名分,何故如此? “臣虽老迈,自知勇武不复当年。臣知陛下此番立志开疆扩土,臣追随陛下不求建功立业,但求这把老骨头能够埋在铁狮族人的新领地!” “请陛下看在先王的面上,准许老臣最后一次随驾出征吧!” 即使用卑微的口吻诉说一生功绩,史雷也是最后一个收到集结命令。 围城的部署,不被重视,不受重用。 最后就被安放在最不起眼的左翼最外围的位置,几乎与大军脱节。 为此,他还顶撞了辛霸几句。 晚辈的将军们都在极力劝他,这是陛下在照顾你。 将你部署于此,因为安全。如有万一。不仅动摇了你一世英名,还挫伤了大军的士气。 “放屁!” 史雷一想到这个就心里有气。 自己的部队虽然位置靠后,可是却紧紧挨着山林。 挨着林地结营,是兵家大忌。 这次除了老对手熊灵族外,还有狼灵。 狼,在极寒的北地中,与狮、熊、豹同属猛兽之列,是一流掠食者。 一流的体形,一流的力量,一流的智慧,顶尖的忍耐属性和团队作战能力。 特别在月光之下,狼灵可以爆发出异常强大的战斗力。 “如果敌人偷偷绕道,潜入了这片山林,居高临下发动夜袭,那这里就是自己埋骨之地!” 眼前正是皓月当空,史雷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常猛它们多久没有回报巡逻动态了?” 史雷心焦地问了老伙计一句。 “刚刚报过了,只是超了规定时间一点点而已!据探子回报,狼灵的先锋军已经安营扎寨,昨晚刚到没有偷袭,今晚估计也不会来的,放心!”与史雷匹配了几十年的狮灵昌玛安慰道,“别人是越老心越静,你是越老越神经!” “你还是带几个人上山去,我才安心!” 昌玛没法子,只好带了四个亲兵上山。 一路上,一个叫老汤的亲兵后吐槽道:“我们昨晚巡了个通宵,今晚又要我来上山,真受不了啦!” 另一个叫老杨的安慰道:“上将军只是谨慎惯了!不是咱哥几个有怨气,明知常猛它们懒惰奸猾,上将军为什么还要安排他们几个当值呢!” 昌玛回道:“保安营里,只有常猛一家满员满编。不派它们派谁?” 还有两名亲兵叫老余和老平跟在后面。 老余抓起脚边的一把泥土仔细地闻了闻后,说道:“尿液是新的!” 老平听后,发动从狮子身上共享过来的超常灵敏嗅觉,“是常威的尿液,山林中有十七处,向西覆盖范围约有五里。” 昌玛问道:“其他的呢?” 老汤老杨不再闲聊,立即散开采集泥土分辨气味。 “北部是常刚的气味,七里!” “东部是常猛的气味,七里” 四人最后异口同声地汇报,“气味新鲜,时间相隔正常!” 昌玛心头稍宽,继续发号施令:“好!我们顺方向依次对常猛三兄弟点名,完成之后,再居中值守,当作休息!” 四个老家伙一听,心里叫苦连天。 老汤小心地向昌玛请示,“昌将军,我们四个可不可以分开找它们仨进得点名?如果依次寻找常猛它们的话,点完名就差不多天亮了,也没得多少时间休息!” 昌玛犹豫了一下,看着这四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家伙,心中确实有些不忍。 前线夜哨,确实不适合安排他们来巡值。 那又怎样呢? 来都来了,只能对他们表示同情。 “不可!前线夜哨责任重大,不得马虎!” 四人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头老狮子跟史雷做了几十年搭档,性格脾气早就变成一样的了;只不过,它比史雷好说话一点而已。 不过昌玛还是松嘴了:“至少先找到常威,才可以分头去点名!” 四个老家伙立即恢复了精气神,说好。 一行人沿着西向走了五里路,没有发现常威的踪影。 昌玛立即警惕起来,马上吩咐老汤他们:“一路向北采集泥土,看看是否有常威的新味!” 四人也开始紧张起来。 按正常的巡值规定,常威离开自己的地盘之后,应该沿着北向留下气味,覆盖常威的地盘,以此类推。 如若不然,就是出大事了! 老汤四人开始全副武装,小心朝北向行进。昌玛为了以策万全,按规定与四人保持了一大段距离,小心地跟在后面。 他们在全神戒备的状态下,沿北向走好多时间。 “有常威的气味吗?” 四人反复嗅着手掌之中的泥土,一遍遍地紧张起来。 “有!不过……泥土不够湿,气味也不像是新的!” 昌玛心中大骇,未等它做出下一步打算,忽然间,方圆数十里的山林,开始笼罩着一种并不熟悉的异兽灵气,强大得令自己几乎窒息。 “大事不妙!” 昌玛立即燃尽所有灵气备战,抬头环视四周时,层层叠叠,现形的,是无数双发出青光的眼睛。 昌玛在这种可怕的压迫感里,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请立即与史将军通灵传意,强敌来袭!” 这是来自前方老余的声音,很急促。 看样子,他们几个已经遇袭了。 昌玛不是不想这么做,只是办不到了。 早有白狼对它发起攻击,一只接着一只,一只又接着一只…… 昌玛应付不过来了。 大腿、后背已被几只凶残的白狼咬住不放,两只前爪为了保护要害,拼命地招架着前面两只白狼的攻击。 以一敌多,败局已定。 过不多时,昌玛终于力竭,咽喉终被撕开。 昌玛倒在地上,颈部血流如注,喘不上气了。 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潮水般的狼群,一只又一只地从自己头顶飞奔而过,如同山洪暴发,无情地向山下营地方向倾泻。 它尽力调整身姿时,眼中余光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影,从头顶不停飞泻的狼潮之上一跃而下。 那个朝自己落下的身影,好像有点史雷年轻时勇猛非凡的样子。 它笑了,闭上了眼睛。 “老伙计,我先行一步了!” 褚万雄在半空之中,掌心早已注入十成功力;将这头老狮子一击必杀,结束了它数十年的使命。 等到最后一头狼灵越过自己后,褚万雄立即施展灵能,与不在一处的归海神汇报军情:“叔父,小侄已完美拔掉铁狮大军的巡哨,原定作战计划,仍顺利执行!” 史雷在军营哨岗上苦等,山上的巡哨报仍然再次超时。 昌玛从来不会如此。 除非,它已经死了! “传我将令,全军结集!”史雷压下所有悲伤,对手下吼出了一道命令。 “可是,上将军……” “快去!” “遵命!” 几个哨兵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不敢抗命。 史雷连忙让人取来自己的披挂,战枪,方盾,短刀;全副武装后,立在军营的门前。 过不多时,老部下史维领着三千人,最先赶到大营门前列队。 史维急跑上前,见老上级上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山上的动静。 他以为史雷与往常一样,于是问道:“上将军半夜急召,莫非又要紧急演习?” 史雷用长枪对远处一指,用短促的口气命令,“不是演习!赶紧列阵迎敌!” 史维顺枪尖看去,只见山上林木狂动,枝叶无风乱摆,嘈杂之声越来越明显。 看清情况后,他口中不由得大口大口吸入冷气! 他立即回头,“唰”地拔出佩腰间剑高举过头,对所有部下高声大喝:“锥形防御阵形!锥形防御阵型!盾牌立地,架起长枪!” 源源不断从山林中飞跃出来的狼灵。 漫天飞过的狼影,几乎将天上的月光全部遮住;空气硬生生被扯出会啸叫的飓风之声,让人肝胆俱裂。 三千重型武装的老兵的精力确实不如青壮少年,可是胆气丝毫不怯,迅速上前,依照命令结成三角锥般的防御阵形。 这是一个只许原地死守,不可移动的战阵,可以说是一个自杀式阵型。唯一的作用,就是将敌人如洪水般的冲锋分流,尽可能削弱冲锋的威力。 果然,狼灵的先头部队与锥形阵短兵相接后,一分为三。 正中间的狼群与三千狮灵战士“粘”住,展开血肉横飞的短兵相接;后继的狼群主动避开分流两边,开始慢慢地“吞噬”狮灵的战斗力。 无法完全集结到营门前的各部人马,只得原地结阵抵御入侵。 三万之众,被狼灵的冲锋杀得阵脚大乱,节节败退间,各部分被动地开始向后收缩。 尽占优势的狼灵大军没有对被围的部队立即展开歼灭,这种异常引起了史雷的警觉。 他不得不放弃与自己在最前线死战的老兄弟,在数百亲兵的掩护下,拼命地赶回中军行辕,一心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指挥位置。 忽然,某部被围的将领以为灵狼围而不歼是战力有所松懈,他想趁机突围出去。 “不怕死的给我来几个!随我去敲响警钟,把其他兄弟部队叫来增援!” 果然有十几个不怕死的回应了那将军,“属下愿去!” “走!其他人给我们打掩护!” 史雷在回撤的路上看见了这一幕,看清了他们的突击方向后,心中大急。 蠢货! 敌人有备而来,现在赶去大营警钟的位置,一路上不知会遭受多少拦截、阻击。 他本想派亲兵前去通知那将军的突击行动;可眼下形势如此恶劣,只怕派一个出去,就多一具尸体。 无奈之下,史雷只得纵身跃起。 半空之中,史雷聚音成线,对远处的将军发出警告:“耿老三!你给我退回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和你的人拼死防御!” 史雷在空中的异常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加上展露出来那股异常的灵能气息,让无数青光狼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空中。 史雷已知身份完全暴露,再也不管不顾,对所有部将通过传音方式发布命令。 “各部分听令!尽力防守,避免混战,尽快竖起自己的战旗!” 数量庞大的军团作战,必须通过令旗来执行作战命令;脱离指挥的部队,处于劣势后陷入混战,必败无疑。 各部队人马醒悟过来后,纷纷开始打出自己的旗号。 “上将军小心!” 史雷回头一看,只见远处极速飞来一道蓝光。 “冷箭!” 缠绕着强大灵能的劲箭破空长啸,史雷听闻后,立即将周身罩上护体灵气。 “铛!” 战枪尖锋与冷箭撞击之后,史雷在半空之中无力可借,被震得向后急飞直坠。 “嗖!!” 未得史雷来得及调整身姿,第二支狙击冷箭已然激射飞来。 此时早有一名亲兵跃起迎上去,企图用身躯为史雷挡下冷箭。 “嘣!” 冷箭霸道的力量引爆那名亲兵,穿透血雨继续飞行,命中了史雷。 所有人大惊失色,慌张地向史雷坠地的方向跑过去。 耿老三远远见到狼群开始临时集结,知道敌人打算集中力量攻杀自己的主帅,连忙对其他部分大声呼叫,要听到自己声音的部队,与自己一起阻挡敌人,保护主帅。 混战之中,耿老三居中指挥士兵,且战且退,尽量拖着敌人,为雷史抢夺生机。 史雷被众人救起之后,终于从昏厥中苏醒。 拔箭,止血。 “主帅!眼下我军败局已定,应当立即派人出去请求增援,才能重获一线生机!” 耿宁哭喊道。 雷史忍痛问道,“我军现在战况如何?” “狼灵势大锐不可当,我军抵挡不住,被迫往南面败退!” “南面?”史雷极力支撑身子站起来,喘着粗气,“不能被狼灵赶着往南面退走!” 耿宁和其他几名围在他身边的将军不明白这是为何。 史雷解释道,“南面,是陛下的那两千人的天雄骑士团。如因为我们的败退牵连了这支特殊部队,影响了陛下的战略布局,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耿宁哭诉:“其他方向根本没有退路,如果我们不往南走,被歼灭是迟早的事!” 史雷坚决不同意,“我等死战不退,才是最大的生机。敌人来势如此凶猛,却未对我们赶尽杀绝,必是以我部被围作饵,玩螳螂捕蝉的把戏!” “若是如此,不是迫着敌人将我们置于死地吗!” 联宁的话引起大家的共鸣,史雷冷笑,质问道:“你们怕死?” “我等若是贪生怕死之辈,又怎会追随上将军至今!” 史雷激动道,“那就好!所有人听令:让部队停止撤退,死战到底!” “是!” 第47章 智胜一筹 褚万雄指挥两万五千狼灵夜袭铁狮大军的左翼,本以为会受到顽强的抵抗,没想到这么容易得手。 按照原定的作战计划,是先用强袭来引起右翼混乱,切断他们和狮灵大军其他部分的联系。 然后再将这些人马往南面赶,引发驻扎在御门城后的那两千精锐前去救援; 最后再转头吃掉那两千人,这才是发动强袭的真正的目的。 现在这些敌人被驱赶到一半的路途之上后,不动了。 褚万雄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犯难起来。 “叔父!”褚万雄对归海神通灵传音汇报道,“敌人现在止步不前,似有负隅顽抗之势,如何是好?” 归海神听后,暗叫不妙。直觉告诉自己,敌人已识破自己的意图。 “为避免过多伤亡,先稳住阵脚,别急着扑上去!我现在就率兵过去与你汇合!”他顿了一顿后,坚决道,“一起吃掉他们!” 说完后,归海神立即率领手下两万五千名人族战士,离开原来的伏击位置,火速赶去与褚万雄会合。 他现在心里明白得很。 敌人不中计,顶多是打不到兔子;为今之计,只能先收割了这如同草料的三万敌人才是正事。 史雷即使回到指挥位置坐镇,也不敢紧上半口气;根据各部将汇报,初步估计死伤有万余。 虽然这种临时统计出来的伤亡数字并不准确,但大军确实遭受了敌人的重创。 部将们汇报的实时战况越激烈,他的头脑越是冷静。 史雷带领三万子弟兵征战几十年,虽然成就了一世英名,可现如今,眼下的每一个人,实属老弱残兵。 狮灵的部队与狼灵不同,一头灵兽,一般是配三个以上的战士。 而史雷这支老龄部队,仍在服役的狮灵,未遇袭前也不过三千头狮子。 仅靠现存的万余士兵和那些快掉光毛的狮灵,如无奇策,真不知可以撑到几时。 所有将军对现状心知肚明,不敢直视史雷的眼睛,低下头,略略显出些丧气。 史雷不管这些,他心坚如铁,眼下只有尽最大的努力鼓舞所有战士。 即全部战死,也不准再后退半步。 “尔等随我征战沙场至今,除了青春不再,金钱美女、荣华富贵,该享用的东西,我从不亏待你们!” “如今若真的要埋骨他乡,就是老天为我们安排下最好的归宿!不怨天,不怨地;不怨我,也不怨你!” 史雷用无畏无惧的表情说出这番激昂陈词时,部将们抬头看去,仿佛若有光。 这道光芒,在黑暗的夜色之中振奋着每个将士的心。 所有人听后一改颓废,从心底开始爆发出视死如归的气势。 “所有功勋、威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天命如此,就让我们的灵魂化成不朽之精神,永存天地!” “属下愿与上将军同生共死!呵!!!!” 部将们挺身高呼口号,视死如归的气势转化为精神,这些狮灵战士终于将士气提高到极致。 这时所有狮灵战士的心底,都不约而同地回响着一个声音,“只要还有一口在,就拼死顶住,顶到死为止!” 史雷趁士气正盛时,命令所有人调转枪头,摆开防御阵势。 只是一切准备就绪后,敌人却没有立即展开攻击。 怎么回事? 战场上,突如其来变化最触动神经,史雷喝道:“让前面的哨兵,查明现在前线敌情!” 过不多时,传来了前军哨兵的口信:“属下已查明,对面摆开的,也是防御阵势!” 敌人意想不到的变化,一下子烧伤了史雷的脑子。 “难道对方精疲力竭了吗?” 数十年的军事经验告诉他,绝对不是! 经过一番思考后,史雷急叫:“传我命令!全军改成攻击队形,给我打回去!” 所有部将接到这个命令时,都觉得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你刚刚才激动地叫着要死守到底,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要以卵击石啦?” 史雷迫不及待地解释,“敌人突然由攻转守,这是在等待后援战力,好将我们一举歼灭!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敌人不想扩大的战损!”史雷极力地对各部将一字一句地通灵传意,语气激动之时,箭伤的创口被气息引裂,剧痛钻心之外,又开始流血。 他直接上手捂紧。 一位名叫毛宪的部将不解地问,“可是,上将军!眼下形势本来就敌强我弱,我们扑上去,简单是找死!” “毛宪……你真是懂个毛线!”史雷急得直接开骂,“敌人为什么害怕战损?因为这些敌人是一支没有后援的孤军!为什么敌人能把我们锦狮军打得节节败退?因为这支孤军,是敌人的主力!” 一语惊醒梦中人! 数十年前,锦狮铁军的旗帜就是无敌的象征;数十年间,从未有过败绩! 这是什么?这是强大! 锦狮铁军,在铁狮草原上,一直都是强大的代名词! 所有的老家伙幡然醒悟:是啊!我们锦狮军虽老矣,可雄风犹在!咱们不是三流的战力,不是谁都上手乱捏的软柿子! “如果这支孤军深入的主力全部到了这里,我们哪还有还手之力?当然是死定了的!可敌人现在后援未至,我们就应当利用其害怕战损的弱点,主动缠上去,争取与对方混在一起,将对方的阵形搅得越乱越好!打得越乱,形势对我们越有利!” 史雷说得越多,动用灵能就越多,导致箭伤的创口又开始渗血。左右想给他重新上药,他摆手示意不要上前,不要他们打断自己。 “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不惧战损,不怕死!这一点,敌人是万难料到的!战机稍纵即逝!所有人!呼,呼……”他重力再喘平气息后,将手中战枪大力地磕在地上,“摆开阵型,全部给我攻击前进!” 大将,为军队的主心;主心不死,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是生机! 史雷这一番精彩的敌情分析,就是锦狮军在受敌重创之后,及时注入的一剂强心剂。 锦狮军上下所有人,无论军官还是士兵,无论现在站在前锋还是其他位置,都因为主心得到提振,士气再度暴涨。 黑暗之中,锦狮军齐声回应:“属下遵命!” 收到部将们回应之后,史雷再让左右拿着自己的令牌,郑重地吩咐道:“你们几个挑选百余名好手组成一支精兵,偷偷潜逃出去;通知天雄骑士团,就说我军已粘住了狼灵族的主力大军,让他们立即奏报陛下,分派部队包围敌人,吃掉敌军这支的主力军!” “得令!” 左右的亲兵之中,有些人从年少就追随史雷至今;如今大难临头,实不想在此时分离。 在这些饱经沧桑的眼神里,全是依依不舍之情。 “上将军保重!如有万一,我等绝不偷生!即使追到黄泉路上,属下也要侍奉上将军!” “呵呵!”史雷淡然轻笑,“不至于!” 大事安排妥当后,史雷扶枪缓缓坐下。 他慢慢闭上眼睛后,才开始运用灵力自愈创伤。 归海神领兵风风火火赶到之后,立即命令部下出击,开始接管战场。 其实在半路上,褚万雄早已汇报过敌情:对方突然士气爆发,主动展开攻击阵型,不惜代价地扑上来,似乎企图与我军同归于尽。 这样的敌情,归海神是其实是预料过的。 我军一旦被敌人这种不要命的战法缠住之后,场面一定混乱。 只是没有想到,会乱成眼前这个样子。 两军交战的锋线之上,负伤的敌人仍在拼命前进。 那些不要命的敌人,想尽办法抱上我军的狼灵,只要抱上了就不放;拼尽最后的力气,也要将我军狼军的行动力锁死。 归海神看得眉头紧皱,大手一挥,让长矛兵立即冲到锋线上去。 长矛兵杀到之后,对缠在狼灵身上的敌兵猛刺猛捅,设法将这些如同狗皮膏药一些家伙从战友的身边扯掉。 锦狮军见对手的后援赶到后,终于打出底牌--集中所有的狮灵,发动反冲锋。 归海神对这样的战术早有准备,命令早已重新集结的狼灵部队,用同样的方式与敌人硬拼。 现在的战场上,两军的步兵在锋线交织相缠,拼得难分难解;各自的灵兽飞越在锋线上空之中,对冲交战。 战争,终于到了白热化阶段。 正如史雷所料,归海神很在意战损。 白热化战争阶段的战损是不可避免的,要减少战损,唯一的办法就是早点结束战争。 毕竟现阶段持续时间越长,战损越大。 归海神对于这一点也有预料,只是没有预料到,敌人在一命换一命时,自始至终带有高昂的士气。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能将一支受过重创的老弱残兵,重新爆发出惊人战斗力的人,一定是一位非同凡响的将军。 归海神开始郁闷,他的眼睛搜索一番后,心情从郁闷变成了生气;因为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看见褚万雄的身影;连他的狼灵元让也不在军中任何一处指挥位置。 他发怒了。 等褚万雄的两个部将凑上来后,归海神看着他俩面生,就一脸没有好气:“你们这是作死吗?主将人呢?” 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脸孔硬着头皮,唯唯诺诺地回应他:“回上将军,适才我们发现一小队人马从敌人后方出逃,速度极快!主将担心这是敌人派去求援的传讯兵,于是亲自带人去追了!” “荒唐!身为前军大将,怎能随便离开指挥位置!”归海神勃然大怒,旋即冷静下来后,想到褚万雄并不是无脑的莽夫,“你们立即叫他们回头,不要追了!” 那部将立即应“是!”暗地却在想:你自己与褚万雄通灵传意,直接下令就行了!干吗还要我来传达命令呢! 奇怪! 另一个看起来成熟一些脸孔发现同伴似乎有点不对劲,连忙用肘轻撞了一下,小声说:“上将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胡思乱想什么呢!赶紧执行命令!” 那货被同僚数落之后,心里更加不服气:“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连这点力气都省,分明是摆架子!” 这倒没有猜错,归海真的是要省下这点灵气;不过不是为了摆架子。 那两人走后,归海神对自己的狼灵逍战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你暂替我接管全军,立即重新排兵布阵,让生力军替下受伤的战士,尽快收拾混战局面!等大军恢复围歼之势后,立即来找我!” “你要干嘛去?”逍战心想你刚刚才臭骂褚万雄擅离职守,自己就马上开溜? “我要潜入敌阵中去,把对方的主将杀死!” 逍战听后,惊得狼嘴咧开到了耳根处,心中怨念,“你又要搞这招?” 归海神这种极度危险的战术,以前曾经执行过一次。 利用潜行狙击的办法杀死敌军的主帅,迅速摧毁敌人的指挥中心,可以加速敌人溃败。 这么做的作用,效果很显着;但要杀进去之后,再成功地全身而退,难度不大,跟登天差不多。 逍战是真心不想归海神冒这种天大的风险。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要听从逍战的命令!”归海神对全部人下令之后,又特别指着褚万雄的部属,“立即与你们的主将通灵,让他立马回头,加入我这次狙击行动!” “遵命!” 归海神交代完之后,让属下从死掉的敌兵身上扒下军装,完成了乔装打扮。 他再往自己的脸上抹些血印和污迹,不动声色地来到了战斗最前沿的阵地之上。 “把我扔到对面去!” 归海神对身边的一名亲兵命令道。 亲兵马上会意。 因为敌人在进行自杀式的攻击,时不时会有一些敌兵在被长枪刺透之后死抱不放,所以为了解放长枪的威力,我方的战士在获得空隙时,大力地舞动长枪,将这些死缠的敌兵从地上挑起,甩出去。 归海神刚才也是因为看到了可以利用这一点,才想到要潜进到对方的阵地中去,狙敌人的主帅。 归海神抱住枪头无锋刃的位置,假扮成被刺伤的敌兵。 “将军小心!” 那名亲兵说完之后,就将他朝对方的阵地甩过去。 归海神在空中飞行了约四五十米,将要下坠时,瞄到自己跌落的位置,竟是一片敌兵。 归海神心道:“怎么会这么巧!” 原来这是一队长矛兵,他们把手中的长矛全部举起头顶。 如不是归海神及时发现,只怕自己会挂在这些矛尖上面。 他马上运功护体,将碰到身子的矛头弹离少许。 敌人以为又是战友的尸体被甩飞回来,连忙伸手接住。这些好心的“帮手”将归海神放到地面上之后,继续前进。 等他假装很痛苦地慢慢爬地时,远处有一名督军对他喊话:“赶紧回到伤兵营集结!还能自愈吗?” 归海神朝对方远远地点了点头,然后踉踉跄跄地往敌军深处走去。 他边走边仔四处眺望,发现后方有一处地方站有几个守卫,插着好多旗帜。 趁督官不注意时,归海神展开身姿,朝那个方向闪电般纵跃过去。 第48章 英雄无敌 归海神行动如电,为了尽量不惊动敌人,有意地克制自身的狼灵之力在气脉之中流动时,从意念上引出的杀气。 可是强者的气息无论如何压抑,即使是两敌对垒之中发出如巨浪滔天般的杀气,也无法完全淹没过去。 归海神自被丢到这边来时,史雷就感应到对方的杀气了。 “呵呵呵呵!”史雷虽是仍闭着眼睛,越来越近的杀气产生的压迫感让他心里不再平静。 归海神扑至史雷附近时,行踪再也没法藏匿。 “大胆刺客!竟敢来刺杀我们上将军!” “哧啦!” 几名护卫发觉归海神后,出鞘的佩刀闪着金黄之光,黑夜之中显得特别耀眼。 归海神见状;立即明白这几个护卫不是庸手。 只不过,光不是庸手还不行。 归海神在半空之中,顺势对这几人飞起大脚,从绷紧的脚尖之上,发出的极寒气劲让周围的气温降至冰点。 那几名护卫被突然的冷冰冻得直打哆嗦,未等反应过来,几头由灵气幻化成的狼影已经扑到门面。 本能反应下,护卫们横刀护体。 “叮!” 刀锋在触及狼影前,两面瞬间结冰;寒气从铁刃入侵,将手臂首先冻结,皮肤、肉血、骨骼瞬间坏死,两人即时残废。 即便如此,狼影亦不怜悯,变身化成千年玄冰,穿越几名护卫之后,将他们全部撕成一块块冷冻生肉片,散了一地。 归海神收招之时,史雷成了光杆司令,只是一人,剩下一根铁枪而已。 寒气被夜月轻轻驱散时,归海神注意到,那根“黄缨”随风飘动的铁枪有些奇怪。 一般的长枪,上头扎的是红缨;眼前这根约一丈长的钢枪,缨簇却是亮亮的金黄色,穗丝看得出略显波纹状,感觉像是狮子鬃毛做的。 不仅如此,这乌钢枪头形状有如一柄短小的重剑,两面全部开刃,越往枪尖越是锋利,寒光闪闪;最奇特的是,这枪头中间镂空两处,形状酷似眼睛,盯住看时,仿佛它也在死死地盯着你。 这根长枪的主人突然开口对归海神赞道:“好强的兽灵之力!未请教阁下是?” 归海神细细打量眼前之人,只见他白发苍苍,生得一张方方短短的国字脸,大鼻、唇厚,眼睛细长,又白、又短、又密的须根从下巴连到了两边的耳根,样子看上去,不像是聪明人;而发问的这把声音,偏偏又显得睿智。 不知怎的,归海神竟然用调侃的口吻回应,“在下归海神,雪月国狼左将军。我看将军已是年过七旬,估计阎王已经对你挂心。这样的年纪,就不必把性命交代在这里了!” 史雷丝毫不介意,扶着长枪站起身子;摇头一笑过后,竟也调侃起来:“我看你也四十好几,身体也不再年轻,怎么这么自信?” 归海神毫不示弱,傲然道:“不自信的话,怎敢孤身来杀你?” 史雷盯着他眼睛说道:“好像二十多年前,也有过一个跟你一样自信的人,怀着一样的目的来找我,最后死了!” 归海神见对方杀气尽露,不敢大意,小心地怼了一句,“巧了!我也是多年前做过同样的事,成功之后就当上了将军!所以我今天还想再来一次,看能不能再升几级!” 说完后,归海神单臂成掌,缓缓举起略高过头顶后,腰身后摇后,突然弹射过去。 史雷反应显得略慢,归海神掌力几乎压到咫尺间时,才舞起长枪还击。 “乓!” 两股气劲交相之后,归海神的掌力虽然被枪尖的锋利迫退,看见对方招式用老,灵力似是远弱于自己后,他不觉心喜,“击杀这老将,应该很容易!” 当归海神“决定以快打慢”的想法仍在脑中时,忽觉对方长枪灵活无比,突然加速,对着自己刺来。 迅猛的力量随尖锋迫近胸前,归海神避无可避;但见他掌心吐息,寒气化冰;仅凭一双肉掌与枪尖硬拼。 “铛!”二度交锋时,碰撞声之刚硬,如同打铁。 这一下虽不致伤,但震得归海神的脑子“嗡嗡”作响,表情略异。 未等他明白过来,长枪又至。 但见眼前尖端幻成金蛇吐信,锋芒乱闪。 三下虚晃过后,枪尖指上打下,死追归海神膝盖以下的小腿。 此时史雷的攻击招数看上去总是慢半拍,威力有限。 被赶退两步后,归海神不胜其烦,伸脚踩在长枪锋刃上。 只见长枪被寒气冻结,将要吞噬史雷手腕。 归海神以为战斗要结束时,对方周身肌肉突然膨胀,双手用劲一抖,长枪碎冰纷纷掉落。 手腕略抬后,史雷的长枪向上挑起,快如闪电。 归海神躲避不及,腰部以上被倒竖反切。 归海神中招之后,心中大异,“这老家伙的动作怎么忽慢忽快,捉摸不定?”为免对手追击,他连忙后跳起来,纵身急避。 半空之中,归海神心幸有灵气护体,不然已被对方切成两半。 奇怪的是,史雷根本没有追击的力气,得手之后竟然收招站定,扶着长枪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表情显得十分辛苦的样子。 归海神感觉被对手用虚虚实实的行动给愚弄到了,羞得怒气攻心。 “老家伙!不要耍什么手段和诡计!拿出你的实力来!” 面对归海神的咒骂,史雷不以为意,笑应道:“我人老至斯,这就是我全部的实力!” 归海神岔岔道:“好!那我就即刻送你归西!” 他说完之后,扯掉上衣,露出了那道仍在流血的伤口。 只见归海神用手从下开始抹着伤口进行自愈;抹平伤口后,将收集在手中的血液用力地甩出去。 此时又生出怪事:那捧飞在半空中的血液竟然开始蒸发,转眼消失! 血液在半空消失之后,史雷身上肌肉再次暴胀,对着归海神举刺便刺,动作快到几乎看不见! 归海神不再轻敌,挥拳与长枪再次硬碰硬。 十成功力的出击,史雷只是被震几步,一个潇洒的转身,就卸掉了对手的威力。 待他面对自己立定身姿后,归海神发现,那家伙仿佛换了一个人。 在他身边流动的灵气竟然若隐若现,发出肉眼可见光线,在地面投射出一个以其为中点,半径约为两米的光斑。 此人,此时,此地,让归海神想起了一个传说。 传说中,铁狮种族有一位英雄,这位英雄身上带有光环。无论行军打仗,还是单打独斗,所向无敌。 是他吗? 归海神不禁问道:“前辈难道是锦袍神狮史雷?” 史雷眼神之中,突然充满了荣耀和自信,“想不到至今,还有外族人知道我的威名!” 归海神气血开始沸腾,笑道:“看在前辈威名犹在的份上,如你能下令全军停止抵抗,我或许能放你一马,让你回去和家人共度余下不多的日子!” 史雷大笑,“老夫征战数十年,从来不更改已发出的命令!想用我个人的生死来做要挟?做梦!” 史雷说完舞枪突刺,尖锋所指,招招不离归海神要害;每每以为得手时,总是相差毫厘。 归海神见他武功虽然精湛,招式力道十足,气息却无法长久维持。 刚开始,他还以史雷又在耍刚才那套时强时弱的诡计。 留心细看之后,发现这老家伙真的是年老力衰,灵能枯竭,长枪越舞越慢;最后那几下,看得归海神都觉得自己有些可耻,简直有点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耍着难看的猴戏。 归海神看不下去了,他撤步急退后,发现史雷已经完全跟不上后,竟然抱着长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旁若无人似的大口喘气;就连他踩在脚下的光环,亦被剧烈的咳嗽声带得断断续续。 眼前这幕让人看得老大不忍;若这老家伙不是敌军主将的话,归海神真不打算出手将他杀死。 “算了吧,前辈!不要再挣扎了,我来给你个痛快!” 归海神边说边提聚灵力,当力量提至最强时,对准史雷的胸膛拍去。 他在掌上缠绕了近似绝对零度的寒气。 这么做,是希望对方可以在无痛中死去。 掌力将至时,但见史雷双臂不由自主地举起,横着长枪迎向这记杀招。 归海神见状觉得有些好笑,心想你这个姿势死去的话,可不太好看。 “轰!” 极寒的灵气撞上史雷时,撞出一场小型暴雪,瞬间将人影掩盖过去。 死了吗? 虽然一时间感应不到史雷的生命气息,但归海神丝毫不敢大意;因为地面之上,史雷一直踩着的光环非但没有消失,它的亮度反而加强了! “这老鬼不但没死,灵力又突然加强了许多!这是什么道理?” 正当归海神再次陷入迷惑时,那根长枪果然又冒了出来,锋芒之上无比亮眼,缠在其中的灵气,其威力远远强过上一次! 归海神想都不想,将拳头注入力量,对准枪头发动强击。 没想到这一次对决,史雷完全压制住了归海神,枪尖刺破了坚硬无比的万年玄冰。 输了这一记,归海神气急攻心,使出浑身解数,无比心急地要扳回这次失利。 史雷占得上风之后,显得从容无比,全心地应付对方乱打乱撞外,还有余力去寻找对方破绽,耐心地等待胜利的时机。 拆得几招后,归海终是门户大开,史雷没有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对准归海神的胸膛后,挺枪刺了过去。 此时归海神已经来不及做出闪避后应,只得伸手紧住对方的长枪,不让这武器将自己刺透身体。 “滋味如何?”史雷得手之后,一脸得意地问了对方一句。 身负重伤的归海神笑得一脸诡异,反问道:“差一点就凉透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史雷突然惊觉,猛地将战枪从对方伤口之中拔出;不料归海神已将那根长枪握死,一时间甩不开。 周围空气已经开始冻结。 情急之下,史雷只得疯狂吐劲,将那只手震脱,让其松开战枪。 “呼!” 从归海神体内炸出的寒冰灵气开始冻结一切,就连跟着长枪拔出伤口后,随之飞出的那腔热血,射到半空之中就冻成血块,闷声落地。 史雷已被绝对零度的寒气三百六十度包围在中心,似是无处可逃。 千钧一发之际,史雷手上的战枪竟然拖着手臂,狂舞一圈,附在枪尖之上的强大灵力驱散了要命寒气,保住了性命。 灵能透支后,归海神颓然倒地。 他努力地抬头仰视对方,送去苦笑,最后不甘心地说了一句:“太可惜了!” “如你现在能下令全军放弃抵抗,我或许能放你一马,饶你一命!” 归海神一愕,随之哑然失笑,只好把对方还来的话咽回肚子里。 “我也有这个不好习惯,也不喜欢更改自己发出去的命令!” 史雷会心一笑,然后倒握长枪,对准归海神的眉心,用幽幽的表情问道,“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归海神最后硬气地回了一句,“随便你!” 史雷眼神为之一变,突然将长枪收起,后退几步之后,盘腿坐在地上。 归海神觉得自己快被玩死,想不到刚才如杀神附身的人,又变回一个神色颓然的老汉。 归海神气急败坏地开骂,“老东西!你又在玩什么诡计?” 史雷对他的辱骂好像置若罔闻,只是艾艾地说道:“不是我想玩弄诡计,只是好像有人赶过来了!所以我打算给他们机会,陪陪你!” 他们? 归海收摄心神,认真感应,却一无所获。 对于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异族敌人,他不得不由衷地生出折服之感,“如若他再年轻三十……不二十岁,世间当真无人能与之匹敌!” 再看多一眼史雷时,他又发现了更加离奇之事: 原本满头白发的史雷,两鬓的发丝竟然变得乌黑、浓密;那两片黑色连结在头顶之上,成了白头隔离带; 更玄幻的是,史雷原来布满深刻的皱纹的前额,皮肤变得平滑、有光泽,整个脸庞的衰老之色不复存在,好像是返老还童的戏法,恢复到三十多岁的样子。 不仅如此,他散发出来的兽灵之光,在身上越闪越频繁,强烈,投射在地上的光环比先前更加明显。 归海神突然把眼睛瞪得大如铜铃,因为他发现,原来掉在对方光环之内的那个冻血块,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归海神五观全部拧在了一起,声音发颤,想听史雷亲口确认自己的猜测:“你……竟然是从祭司的根基之上,修炼成的顶级战士?” “没错!” “所以……你脚下踩着的光环其实是一种结界?” “正是这样!” “在你的结界范围内,你可以通过某种特殊方式,来恢复力量和生命?” 史雷终于转头看向了归海神,眼神之中,带有不少赞许之色。 他微笑问道:“正是如此!你听到关于我的传说,是不是这样描述:‘狮灵族有神勇者史雷,喜着锦袍绣衣,擅近战,称英雄,脚下有光环,所向无敌?’” 有此一问,归海神不得不点头承认。 他还是笑了,他庆幸自己最终知道了对方无敌的秘密。 第49章 战枪之秘 “我决定了!先杀死你那些同伴,让他们先到奈河桥头等你!” 在归海神终于感应到其他同族兽灵的气息己时,史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二人目光遥相对视时,一只白狼从天而降,横身挡在了归海神的面前。 来的正是狼灵逍战。 它看了一眼归海神,已知老搭档受伤过重,无法直立。 它目露凶光,与史雷对视。 “是你把我的搭档伤成这个样子?” 面对质问,史雷笑而不语。 “这人非同一般,你要小心!”归海用尽全部力量说出一句劝告之后,一头栽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逍战无视归海神的劝告,张牙舞爪地朝史雷扑去。 史雷没有犹豫,举枪便刺;逍战一咬将枪头咬住,枪锋虽利,但逍战的寒气已经武装到牙齿,合上嘴巴后,已将枪头死死粘住。 史雷用力抖动长枪时,没能甩开对方,不觉暗暗惊叹道:“这家伙好强的咬合力!” 正当他要沉下腰马,再次发力尝试甩开时,只见四肢开始挂霜,寒气贴着地面急速流动。 只是一瞬眼的功夫,从对方脚下开始,冰晶如同地毯一样朝自己脚下直铺过来。 史雷情急之下只得松开长枪,纵身跳起之后,发现周围两三百米范围里,冰毯全部覆盖,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史雷从最高点开始自由落体。 逍战将咬在口中的长枪吐掉,抬起头来,对半空之中的敌人嘲笑了一句,“你应该不会自由飞翔吧?” 未等史雷明白过来对方问的是什么意思,逍战已经从地面弹起,瞧准了他的小腿扑过去。 不断下坠的史雷,此时哪里借得到力量来闪转腾挪,避开这次空中袭击? 他只好双腿先行收缩,掌心狂骤灵力,等对方扑至前面时,轰上一击。 “轰!” 硬拼过后,史雷被对方的力量弹得重新飞起;他狂抖手臂,抖掉残余在掌中的冻气后,心感大事不妙。 被击落在地面上的逍战嘴边挂着血丝,显然已被掌力震伤。 它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又重新朝敌人飞去。 “轰!”声巨响过后,双方又是一记硬拼。 史雷此时很确定,对方哪怕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也要将他留在半里之中。 这么做,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为什么? 未等他想出半点头绪,看到远处有强光闪耀。 史雷心脏狂跳,因为强光给他的危机感非常熟悉! “嗖!” 只见一道从远处飞来的蓝光,击中仍在半空中爬升的史雷。 “原来这就是不让我落地的原因!”被冷箭射中之后,他终于在剧痛中醒悟过来。 逍战见战术成功之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你就不要再下来了,就此升天吧!”它强忍伤痛,打算再接再厉,把史雷这个活靶子顶得更高,滞空更久,直到被箭射死。 史雷狂怒。 他指着在地面上蓄势待发的逍战喝道:“你的诡计虽好,但我不会连中三次!” 逍战嗤之以鼻,嘲笑道:“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你难道还能生出翅膀,飞走了去?” 肖战腾空而起的同时,只听史雷音如惊雷,狂喝道:“战枪!给我马上苏醒!” 逍战只觉身后有人追踪自己,回头一看,竟是史雷那支长枪自动飞来。 “特马的!你这死物难道成了精?”逍战随即破口大骂,只得空中掉头,咬向已经袭来的长枪进行自救。 但见长枪尖锋之上开始缠绕兽灵之力,直接撞开了逍战的咬合攻击,继续朝它的主人飞去。 眼前状况,已经超出了逍战能理解的范围,它不禁异道:“这玩意儿真是活的?” 逍战被战枪撞开之后,失去了上升之力;它在下落的过程中,眼睁睁地看着史雷将战枪重新握在手里。 兵器到手之后,史雷一脸轻松,马上恢复了原来的神气。 此时远处又是蓝光再现,已经人枪合一的史雷全然无惧,直接挡下第二支冷箭。 他借力在空中旋转翻腾,调整身姿,专心防备冷箭的袭击。 正如其所料,第三支冷箭继续飞来。 史雷被施放冷战的人搞懵了心态,自己哪能被对方用同样的方式,连续占便宜? “铛!”再挡下一支冷箭后,史雷在半空之中举起战枪,对放箭的方向放了句狠话,“哼!你以为我会被你的冷箭射中第三次吗?” 得意之时,往往是大意之时。 史雷只觉后背狂风大作,扭头看去,只见又有一只白狼向扑来。 对方狼口大张,四只獠牙的血盆大口仿佛有吞天噬地之威力,将他整个人罩在其中。 史雷手中战枪急旋,借势疾剌,才堪堪敌住这记威力惊人的攻击。 “这头狼的力量好大!” 史雷暗叹之余,发觉自己不仅停止不了小臂震动,还发现了虎口被震裂。 “元让!与我一起进行左右夹攻!” 逍战早已全身武装好玄冰灵气,提前一步发起攻击。 史雷见左右均躲不过,只得将全部灵能化作护体“装甲”进行防御。 他强忍着两边被疯狂撕咬,眼看狼牙快要咬穿皮肉时,发力急旋。 史雷这么做,除了延缓被咬入肉的时间外,还加快他们的下坠速度。 “落地后,你们都得死!” 逍战和元让听不见史雷的心思,只管死咬不放。毕竟,这是狼族表现得最为凶残的天然属性。 下旋之中,史雷两臂几乎被只只狼灵撕咬拉扯成一字伸展,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握着战枪的右手,和左手悬停在胸膛的正中间,合握在一起。 脚底和地面的距离,近在咫尺。 只见他力贯双臂,先一步将战枪一杵到地。 “隆!” 随着一声巨响,史雷释放的灵力如同小石投湖一样,从中心开始向四周一圈圈地扩散出去,将原来逍战铺在地面之上的冰毯震成粉碎,转眼全部蒸发。 重新脚踏实地后,史雷重新踩出光环,力量重生,肌肉再次膨胀。 两头狼灵只觉史雷两臂已经变得溜滑无比,连锋利无比的獠牙也咬不住,马上松口跳离。 二狼跳步横移,分别跳到了史雷的身前和身后,一起对其进行夹击。 面对如何境地,平常人都会后退数步,拉开空间避免腹背受敌。 然而史雷偏不如此,他右手握枪对抗力量稍强的元让,左手压制稍弱的逍战。 他竟能同时应对前后不同的敌人,使出不同的招式,一心二用尚且游刃有余,简直不可思议。 此时二狼也面临归海神一样的问题:“这老家伙以一敌二的情况下,竟然越战越勇,力量似乎有增无减,无法理解!” 过不多时,褚万终于赶至。 看到自己的主将不省人事后,担心会来不及,马上朝战局这边喊了一句:“逍大叔!赶紧过来救人!” 归海神不仅身受重伤,而且耗尽灵气,必须在唤醒之后,立即输入狼灵之气才能救回一命。 逍战来到之后撇开归海神到现在,不是见死不救,而且是它的只有唤醒能力,它的灵力是单纯的“野兽”属性,不能用来救人命。 “我脱不了身!” 逍战对褚万雄苦叫,只是稍一分神,自己又挨了一记重击。 褚万雄闻声望去,只见逍战竭尽全力仍无法逃出敌人的掌心。 他二话不说,右手拇指一并压住其他四指,形成一个空心拳头之后,四指突然挣脱大拇指的压制,对准史雷弹射出四道蓝光。 史雷感应到有光芒向这边射来后,只得暂时放过元让,先挡下褚万雄的远程攻击。 肖战得以脱身之后,赶紧跑过去,运功将归海唤醒。 史雷挡下褚万雄这记远程攻击后,发现对方发射过来的灵气在消失的瞬间,现出了短箭一样的残影。 “今晚射中我两箭的人,是你?” 褚万雄没有抬头,对归海神输入救命灵气。 确认归海无性命之忧后,才开口回应:“你中了我两箭却没有死,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史雷看着眼前这位少年将军。 只见他相貌堂堂,表情严峻,双目挂角,嘴宽鼻尖,天生一副不爱笑的样子。 这样的人,一般是个烈性子。 再看他背着一张约两米长的巨弓,就知他是十分善射,膂力超神。 否则,如何能让自己吃了两记冷箭? 褚英传转过头来,对史雷双目敌视,“你现下若不下令全军放弃抵抗,我杀死你后,绝不留一个活口!” 史雷冷笑,灵气翻腾,对着天空长啸:“身为军人,战死沙场,是最大的光荣!如果今晚是我一生戎马的最后一战;死!则得其所;亡,则是最好归宿!” 他气势略微收敛后,指着褚万雄自信地说,“我决不会下达那样的命令!因为我相信你,没有能力送我归西!” 褚万雄不同他废话,取下巨弓,拉至满玄。 松手之后,灵气化箭,射向史雷。 史雷早已将长枪轮转如飞,防御做得密不透风。 “铛!” 褚万雄现在的表情也是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没想过注入十成功力的灵箭,这么近的距离,敌人竟可以挡下来。 逍战和元让见他未能得手,趁着史雷被灵箭余劲震得仍在后退时,又同时扑了上去。 “来得正好!我将你四个全部送到泉台上去!” 史雷侧身飞跃,避过两狼的夹击后,将手上的战枪投射过去,自己空手杀向褚万雄。 褚万雄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打算先解决自己。 他为了救归海神就耗费不少灵力,刚才的那记灵箭又是全功发动;此时被袭,心想自己根本没有多少力量可以抗敌。 若不等灵能稍有恢复,只是挨不起对方一记重击。 他连忙了一把抱起归海神,施展身法开始逃避,心中仍不忘求救,“元让!你们快来救我!” 史雷可能是不擅长轻功,又或者年纪太大而力有不逮,一时间追不上褚万雄。 “你跑得倒是挺快!只不过无论你跑多久,那两头狼灵都不会过来救你!” 褚万雄正要开口时,忽然听到远处传过一声狮吼。 吼声过后,他感应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狮灵气息。 方才元让和逍战以为又能重新对史雷形成夹击之势时,被投射过来的长枪气势压住,竟然无法来得及闪避。 两狼同时出手挡下长枪的攻势后,本来打算第一时间冲过去,与褚万雄并肩作战。 刚要行动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吼。 二人同时暗暗惊呼:“这是狮灵之气!” 回头查看时,见证了生平未遇的神奇。 那根枪头插地的长枪,长长的握柄已经消失不见;幻光强闪之中,那枪头瞬间变大,最后变成了一头狮子! 那狮子的体型,几乎是元让和逍战两者加在一起! 虽然这狮灵看上去也是老得不行。 不仅鬃毛稀疏,还不时随着灵气流动脱落数根毛发;虽然松弛老化的皮肤,但仍然流动着很强的兽灵之气;而且膨胀的肌肉里,似乎还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此时,那狮子正慢慢睁开眼睛,一副沉睡已久的样子:“我沉睡至今,不知过了多少年!老史把我唤醒,希望你们别死太快,陪我多玩一阵子!” 元让和逍战听了之后,又惊,又气,又急。 “难道这世上,真有神鬼精怪这类的东西?” 不然,如何解释得了眼前死物变动物,这件奇幻的事情! 只听史雷对那狮子遥相喊话,“战枪!先给我杀死这两个难缠的狼灵!” “好!” 逍战毫不畏惧,它决定先发制“人”。 扬起身姿后,双前足重重踏地,马上使出那如铺地毯一样的招式,“玄冰席卷”。 绝对零度般冻结,挨着一点就必死无疑; 先前史雷惧怕这招,那战枪同样惧怕! 逍战好像猜对了! 战枪发力向后飞逃,身手敏捷非凡! 元让已经飞身追去狙击战枪;只要能将它从空中击落,这头老狮子必死无疑! 在心中盘算清楚后,元让爆发出全部力量,准备在滞空之中轰去一记重击。 “好惊人力量!你这样的灵力,在狼灵族应该是万中无一!” 战枪对元让一番赞许过后,出“手”硬接。 “隆”声大作后,战枪果然被霸道的力量震跌落地。 战枪调整站好后,那要命的“冰毯”席卷过来,离它只不过半米而已! “你可以长眠不醒了!” 元让有些得意。毕竟交手过后,发现战枪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自己的力量与其相差无几。 战枪身下,光环闪现。 只见它使了一“神龙摆尾”,长长的尾巴缠绕着的灵力,出乎意料的强大;横扫过后,冰毯瞬间化成银屑满天般的雾气。 逍战的绝技被破后,开始有点惊慌失措。 战枪身手如电,瞬间扑至逍战面前,张口咬住了逍战的脊背。 逍战在生死攸关之下,只得运气护体。 战枪一时无法撕碎对方后,担心元让这时来袭,将逍战重重摔下,地面砸出了一个坑。 逍战口中含血,无论如何也要先恢复站姿。 不然,如战枪这时扑进坑里来的话,绝对会被大卸八块后,再顺口吃掉。 第1章 在兽灵世界,ak47是没用的东西 “……所以,染色体的变异会导致基因变异,基因的不同组合排列会让人和动物的属性开始发生变化……” “……因此,今天野兽和人灵能够共享生命、力量、捷敏、精神力……把生命重新划分定义出‘兽灵’这个新种族……” 老师停顿下来时,看到讲台下面几十号学生,不是睡觉、就是相互间低头窃窃私语,只有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在认真听课学习。 仅是这样,老师已然欣慰至极。 “褚英传!这些知识,你真听得进去?” 褚英传停下手中笔记,抬头对老师微笑,用力地点头。 这孩子生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庞虽仍带有些稚嫩之气,但仍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俊美少年。 “你……真听得懂?”老师的口气,还是带有一些怀疑。 望眼过去,这个偌大的教室里,除了褚英传外,在座的全是已成年的王族子弟。这些高深的知识,公子哥们都未必听得进去。 “不难理解啊!您的理论认为:我们身上之所以有超人的能力,本质是人与动物共同进化的结果;是这样吧!” 老师顿时一脸赞赏之色,用力点头。 他很欣慰,自己毕生的研究,现在,终于找到了可以传承的地方,适合传承的人。 “邪说谬论!真如你所说,请问为什么我们一生下来就会法术?” 这个反对的声音,在课堂上听过无数次,也解释过无数次。 只是今天,他不想再解释了。 褚英传小声地对老师说,“您不要生气!虽然我今天是第一次听您的课,但是你没来之前,我已经看了你的着作好多年了!” 老师激动了。 禹承舜一生着书编书无数,本是一位德高望重、享誉世界的学者;只是在十年之前,他潜心研究兽灵种族后,有了新发现,又着成了学说,最后被全世界唾弃。 只有流浪到雪月狼国这里时,幸得国王郎月川赏识,收留,让其教化王公贵族子弟。 虽是如此,但他此前所着的书籍,皆因他那套《兽灵种族起源》禁毁。 事到如今,禹承舜几乎没有经典流传于世;《起源》一书的手稿,只有少数的几位好友知己抄录过。 就是这种情况下,自己的新说还能被眼前的少年人看过、读熟、追捧。禹承舜怎么不心血如潮,澎湃不已? “老师!你今天还没有回答我,什么是法术和祭司?” 禹承舜心情突然大劣,抬头看着发问之声传来的位置,只好回答:“这个问题我在课堂上说过不止一次,听了好,所谓法术和祭司……饮雪公主呢?” 所有人被这一嗓子突然吓了一跳。 顺着他声音看去,提问那位公子哥所坐的那一排,空了一个位置。 褚英传觉得好笑,暗说道:“那家伙又翘课了!” 禹老师大为着急。 他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还可以在顶流王族中混口饭吃,就是因为这位饮雪公主。 饮雪,是国王的小女儿,年方二六。因为性子顽皮难教,之前好多老师都被气走了。 国王这次将落魄的禹承舜请来当老师,主要就是要治住饮雪。 禹老师与国王还有一个约定,如饮雪翘课,他没工资领。 就为这事,他三个月没领过钱了。 “有谁知道公主去哪了吗?” “他!” 所有人的手指都指向了褚英传,他心里一阵冤枉,暗暗叫苦,“怎么总是我摊上事情!” 因为他是饮雪公主的青梅竹马,两人整天混在一起。 因此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同伴不见了,当然要找你。 禹老师专心治学,来了将近一个月,不太了解这些关系。 他眉头一皱,对褚英传说:“那就请你帮我把公主找回来吧!” “是!” 正当褚英传起身离座时,教室的后门突然窜进一个小身影。 “大家快看!我找到了这个东西!” 兴奋得大叫之人,正是公主郎饮雪。 她脸白如玉,肤美胜雪,五官完美、无可挑剔,天生一副美人胚子。 只见她手上持着的,像是一个由精钢打制出来的机关,前头是嵌着根管子,后头是一个木柄。 饮雪右手抱着这机关的后面,手指扣在一个像是扳子的东西,左手托举着机关的前部。 “公主!这次你又找到什么好东西?” 其他人询问之时,口气中带有一丝嘲弄之意。 说白了,这些同学,都是比饮雪的年长的亲戚;他们对于公主爱顽皮胡闹的性子最了解不过了。 就是上次,她把附国上贡给王后的那块“海妖之眼”,给拍成粉末冲水喝了。 王后问她时,她狡辩说“能增强灵力。” 搞得王后哭笑不得。 “这玩意可了不得!你们都跟我来!” 饮雪大手一挥,让所有人都跟他出去。 大家难得如此,这些人本来就不想来跟禹承舜学这些“知识”。 国王把这些二代王亲国戚找过来,就是陪公主读书而已。 看着大家无视课堂,纷纷鱼贯而出,褚英传发现禹老师呆住了,急叫道:“老师!你不制止吗?老师!” 禹承舜懵了。 不是因为饮雪大闹课堂,不尊师重道;而是她手上拿的那个东西,似乎不应该流传现世。 “这种精钢所制机关,我总觉得在哪卷古书上见过!” “你也跟着出去看看吧!” 禹承舜来不及细想,与褚英传一道出去看个究竟。 “教室”,是内置在王宫花园里。 这里繁花似锦,池游锦鳞,林茂竹青,鸟兽安逸,放眼看去,尽显尊贵奢华,宁静安详,有如人间仙境。 只不过这般美景,现在又要遭殃了。 大家追出来后,只见饮雪已经站在这美景中最醒目的位置,织女桥。 为了避免所有人被美景分心,饮雪将手中的铁机关高举过头,神气地对大家说道:“你们给我看好了!” 只见饮雪将那机关端在胸前,对着远在百米开外的一只白色兔子,半眯着眼睛对其瞄准。 “砰!” 那机关发出巨响时,从管口射出一点火星,瞬间命中了目标。 看着那可怜的白兔被射得血肉纷飞,渣都不剩时,饮雪将那机关扛在了肩膀之上,脸上十分得意。 “大家说!我手上这玩意儿厉不厉害?” 禹承舜心中大震,“这是半自动步枪,ak47!” 他最后看到饮雪扛枪的姿势后,终于将脑子里的记忆碎片,拼出了关于ak47的所有相关的知识。 所有人只是被这一幕吓了一小跳,然后沉默无语。 饮雪察觉大家的神色有些失望,开始撒公主脾气,“怎么?我这次找来的玩意不行?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武器!” 众人中走出一位约二十岁的男子,只见他右手竖起两指,停得十来秒后,对准远处差不多距离的另一只兔子用力一甩,一道幻光飞射过去后,刺穿了兔子,那兔子即时死去。 “妹妹,你看这武器还有价值吗?” 说话的是国王次子郎天杰。 饮雪被二哥用一招“灵光指弹”扫掉了所有兴致,气得直跺脚。 “怎么没有价值!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我用我的机关和你的指弹对射,如果你能胜过我,你要我给什么都可以!” 未等郎天杰回应,饮雪就举起了ak47对准了二哥的胸口。 郎天杰心中直骂“胡闹!” 这个妹妹不是一般的难搞,你要是敢赢了她,她不仅耍赖,还要到母后那里去告状; 万一要是输了,父王就会责罚自己:老大不小了,跟妹妹斗气,还搞伤了自己! 你要是不赶紧应答她比试,她一定会发动机关射你。 还没等郎天杰想好怎么应对,饮雪已经扣动了扳机。 他大惊失色,毫无准备之下,真被射中的话,真不知会怎么样! “砰!” ak47的子弹从枪管中射出,所有人心头一紧,这公主真是无法无天! 电光石火间,禹承舜快到几乎瞬移,用血肉之躯为郎天杰挡下了这颗子弹。 禹承舜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痛苦到单脚跪地。 “老师!” 在众人失声惊呼中,饮雪终于清醒。 她慌慌张张地丢下ak47,纵跳过去查看禹承舜的伤势。 众人围观细看,只见老师胸前只有一小伤口,背后却被开出了一个大洞,血肉模糊。 “老师!你伤势如何?要不要紧?”郎天杰紧张到极点,“快!快叫人去请御医过来!” “不必!” 只见禹承舜缓缓站起后,灵气大动,发动自愈能力来修复身上那两处伤口。 “原来老师也是兽灵者?”褚英传问道。 “不知道!”郎天杰摇头,“父王也没跟我们提及过老师的身份,只是要我们好好学习!” 自愈,是兽灵者的基本能力。 禹承舜会自愈,你很难说他没有兽力之力。 只是禹承舜的自愈速度太慢了,过了好久才刚刚修复完被击破的肺叶,止了血,外皮重生的速度如同蜘蛛织网,一圈圈、一层层,半天时间,新肉覆盖不到伤口的一半。 他周围全是拥有兽灵之力的超级人类,偏偏爱莫能助。 “老师!我……对不起!我只是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玩意儿,跟大家炫耀炫耀、玩玩而已!对不起!” 看着饮雪大把大把地掉眼泪,终于真诚地叫了自己一声老师,禹承舜觉得什么都值了。 “公主,请听好了!这玩意儿叫ak47半自动步枪,是可以发射出钢制弹药的热武器。在几百万年前,这种热武器盛极一时,数以亿计的人类曾被他射出的子弹杀死!” 饮雪抹了一把眼泪,还敢开口问了个问题,“那我们为什么不把它重新制作出来呢?用它来打仗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有方便的热武器不用,偏偏要苦修什么兽灵之力?为什么要练那些难懂、难学的法术?同样是保护国家、人民,为什么不用ak47的热武器,偏偏要一遍遍地痛苦地学习?” 饮雪的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为什么有操作简单、使用方便的热武器偏偏不,还非要去研学兽灵之力呢?” 禹承舜不等伤口完全愈合,喘着粗气问她,“刚才被你打死的小白兔,你还找得见吗?” 这怎么还找得着呢! 饮雪摇了摇头。 “那刚才被二王子打死的白兔呢?”禹承舜又问道。 饮雪看了一眼后,应道:“它……还躺在那里!” “这就对了!”禹承舜开始慢慢地说教,“那只被二王子杀死的兔子,即使最后被丢掉了,也会被其他动物吃掉,最后转化成某一种能量,不会完全消失;而被你用ak47杀死的兔子,早已血肉横飞。或落在地上,或落在草里,全然消失,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能量转化、转移;你们再仔细闻闻看,现在还能不能闻到一丝丝火药味?” 在场所有人都是狼灵者,拥有狼族嗅觉天赋,要满足禹承舜的要求,简直是轻而易举。 褚英传率先代表大家声,“能闻到!” “你们记住!热武器,确实操作简单,而且具有强大的杀伤力。传说在几百万年前,人类曾大规模使用热武器,最后导致万物几乎灭绝,天地尽毁。如今我们人类能和动物一起新开纪元,实属万幸!如仅是为了争权夺利,满足各种欲望而使用暴力,兽灵之力完全可以做到,何必要借助像ak47那样的东西?” 众人听了之后,觉得颇有道理。 现在的世界,被各种已知的、未知的兽灵种族割据统治。 虽然纷争不断,但始终是种族之间此起彼伏,从未因为争斗导致任何一个种族、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种文明完全消失。 “如今的世界,技术服务文明变革,进化推动生命发展。而兽灵之力是进化的核心。虽然,”禹承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真的很讨厌暴力:“虽然现在所有国家都在使用核心价值,来粗暴地进行争权夺利,可是因为杀戮而死亡的人,也是数以亿计!如果仅是为了暴力杀戮的话,现在还用得到ak47这种古老的东西吗?” “所以我说,像ak47这种远古时代的产物,就是没用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毕竟老师说的是事实。 “请问公主,你从哪里找到的,这把ak47?” 所有人都好奇地等待答案,饮雪虽然一脸心虚。她虽然喜欢胡作非为,但是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说谎。 “我从父王的古董库房里找到的!” 她二哥一听,脸都黑完了。 “简直是胡闹!你还敢打伤了老师!等你父王回来,看他打不死你!” 突然间,从高处传来了一个好听又威严的声音。 是王后在不远处的凌云宫之上,用传音术在骂饮雪公主。 众人素知王后平日最宠这个女儿,现在公然大骂,显然是动了真怒。 饮雪不蠢,被母后公开大骂,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闯下大祸了。 她对着远处高楼哀声撒娇,“母后……” “你现在给我马上去关禁闭!父王不饶你,就不要出来了!听见没有?” 又是一声大动肝火的训斥,没有商量的余地。 “母后……” “求我也没用!快去!” “我只是想,让小褚陪我一起关禁闭……” 众人一听,都被她弄得啼笑皆非,连他二哥也被气得笑死,“我的公主,你当关禁闭是闹着玩儿呢?还能有人陪!” 褚英传更不必说,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一脸苦逼,“这里头还能有我的事儿?” “你再不走,大公主就过去了!” 听到母亲拿长姐做威胁,饮雪吓得拔脚就跑。 临了,还不忘回头吩咐褚英传,“你必须每天都来看我!” 褚英传对着她远远地拼命点头。 其实现在他心里,是真的不愿意。 是夜,褚英传还是带了些饮雪平时爱吃的小点心,偷偷地潜入了关禁闭之地。 “这么晚才来!”饮雪嘟起了嘴,假装生气,“是不是看书看到忘记我啦?” “没有!是我大哥回来了,要和他吃一顿饭!” “一顿饭?”饮雪对于这些事情就特别敏感和聪明,“那你大哥吃完饭后,就要赶回军营啦?” “是的!”褚英传随口应道,“他和我父亲过两天要随驾出征。” “出征?” “对!前往棕罴林地!” “真的吗?”饮雪很是兴奋,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快速转了几下,像是又在动歪心思,打坏主意:“嘻嘻,小褚!我突然有个想法!” 褚英传头皮发麻,口吻有些嫌弃:“你又要我做什么?陪你到哪儿去?” 第50章 田忌赛马,英雄再无用武之地 元让神力随劲爆发,化成巨型之躯,锋齿尽露,对准战枪后背飞扑过去。 战枪被咬中脊背后,来了个“狮子打滚”,可就是甩不开元让的利嘴钢牙。 元让心想,老子可是耐力、残暴一等一狼族;就这么被你甩掉的话,我踏马跟你姓! 战枪痛苦难当,感觉自己的护体灵气已被狼牙刺穿,肌肉开始慢慢撕裂,再不想办法的话,脊髓就会被咬得粉碎。 逍战不顾内伤加重,不顾嘴角不断渗血,不想错过这次剿灭狮灵的机会。 它将全身武装上玄冰和冻气后,纵跳出坑,身姿如电,直取枪战咽喉之地。 “来得好!” 战枪蔑笑,脚下光环忽然如烈阳般闪耀。 它不顾背上仍挂着的元让,扑上去与逍战硬拼。 “乓!!!” 周身冰甲的破碎与寒气瞬间湮灭,逍战再受重创,弹飞数十米远。 战狮再显奇术,只见它回头转向一百八十度,前半身似是拉长了不少,一口反咬元让背脊。 元让死不松口,战枪竟然大力地将其从后背之上“拔”起。 “扑!”声闷响,战枪把口中咬着自己身上一大块肉的元让,重重地摔在地上。 “吼!!!” 战枪在痛苦之中,怒吼震天。 逍战从远处赶回,将元让扶起。 “兄弟!这老狮子遇强越强,你还有什么制胜之法吗?” 元让不甘心地摇头,“没有!但咱们就是要死战到底!狼族的血液里,没有怕死和后退这两种东西!” 逍战完全同意。 因为在狼族身上所带的基因,永远是族群第一,家庭第二,自己的生命排在最后位置。 只要为了族种和家庭,死一万次,又有何惧! 另一边人族的对决,也出现了一些诡异。 褚万雄逃避数次后,发现史雷竟然停下追逐,慢步走回原地去了。 “生死对决这种事情,这老家伙这么悠哉游哉的吗?” 褚英传一脸疑惑,也停下了脚步。 “我们立即赶回去!尽快与狼灵们汇合;不然,它们凶多吉少!” 归海神终于完全苏醒,只是状态极差,连自愈也显得还是有些吃力。 褚英传放下他后,认真回道:“元让和逍战,也是战力一流的狼灵;应该……不至于!” 归海神现在拼命自愈和极力恢复灵能,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总之回去再说!” 二人回到原来的地方后,发现两头狼灵已经遍体鳞伤,气力不继,拼命地死撑着。 褚万雄还发现,先一步回到这里的史雷竟然袖手旁观,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被气得有些不理智,急骂道:“这老东西这么装逼吗?还是狮灵一族,天生就是一副臭屁至极、高高在上的样子?” 史雷远远听到之后,笑回了褚万雄一句:“算你说对了!总喜欢这用‘装逼’这种粗俗之词、对别人说三道四者,只不过是为自己实力不行找心理平衡而已!” 他目光稍移,看到还颇显精神的老对手后,眉头轻扬打起了招呼,“哟!你又活过来了!” 褚英传见归海神仍不言语,以为他没有恢复战斗能力。 眼见两头狼灵无限接近死亡,牙关一咬,自己飞身过去,打算出手先将它们救下再说。 身上的灵气发动后,褚万雄全身上下如镀上金铂,力量无限。 战枪惊叹,“这家伙的力量,竟能超过那头白狼!” 史雷心感不妙,几乎与褚万雄同时飞身而起,二人向同一个方向扑去。 褚万雄暗暗喜道,“老鬼!你中计矣!” 他五指化箭,对着史雷射过去。 战枪对此早有防备,撇下两头狼灵,抢先挡在史雷面前。 “叮!” 灵箭撞上战枪后,消失不见。 “难道!我的灵箭对这狮子无效吗?” 心焦不已中,褚万雄对战枪挥拳爆击。 眼见对手似大力金刚化身,史雷与终于出手,与战枪一起硬接这记爆击。 “轰!” 神力强击之下,战枪被震退; 而史雷却完全防住了这记神力,立即出手反制。 “想不这老家伙竟然隐藏着比我还霸道的神力!” 拳风扑面,褚万雄不敢硬接。 被史雷击退后,他与两头狼灵站在了一起。 三“人”都想不通,眼前这对狮灵战士,怎么会越战越强呢? 这是什么道理! 战枪忽然对史雷说道,“老伙计,你先看好这个人!我先去把这两头半死不活的狼灵咬断气!” 史雷一脸轻松,“不用看管!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咱俩一起送他们归西!” 面对无法战胜的对手,褚万雄三“人”打定了“走一步算一步”的主意。 “死战!最后战死!” 听到三“人”不约而同地齐声高呼时,史雷真的“装”起来了。 “好!宁死不屈,不愧是优秀的狼灵战士!老伙计,你先给它们个痛快吧!至于你……”史雷指着褚万雄笑道,“确实需要我多花些力气!” 屠戮,似乎在所难免。 或者是人濒死前,会对时间产生错觉;褚万雄、元让和逍战,总觉得对方半天都不动手,故意拖延时间,好随意蹂躏。 元让与逍战同时笑了,“原来等死,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眼见战枪就要拍碎自己,二狼本来想过一万种竭力与之周旋的战斗方式,现在竟然控制不了身体,使不出来了。 死,那就死吧! 气温,急速下降;这,不是眼前狼灵身上散发出来的! 强大的压迫感让战枪只得放弃;仓促之下,只好先出手挡下突如其来的袭击。 “叔父!” 史雷被褚万的惊叫吸引了。 转眼看去,已经看到战枪与归海神交上了手,似乎……不敌! 战枪竟被归海神这个复活之人打得门户大开,脚下不稳,连晃带退! 归海神哪肯放过这种机会,对准战枪挺出来寻那个偌大的胸膛,将武装在双掌之上的绝寒灵气拍击出去。 战枪这次终躲不过。中招之后,脚下光环强闪,它不仅急卸身上的冻气,同时张口对归海神咬去。 它本以为归海神会回手防御,不料归海神直接卖血,将所有功力凝聚到双拳,对准了战枪的咽喉处。 史雷此时终于反应过来,飞身扑救;出手震碎了归海神的拳劲,将其迫退。 “呵!呵!呵!呵!”归海神对史雷大吐了一口鲜血,狂笑道,“前辈,这一下,是我送给你的!” 说完后,那口鲜血如同之前一样,消失不见; 史雷也如同之前一样,白头之上,变出了更多的青丝。 褚万雄三“人”被归海神刚才超神的表现惊得似是灵魂出窍。 先看看被归海神重创的战枪,再看看其身负重伤又一脸得意的表情,“大哥!你……是鬼上身?还是战神附体啦?” 归海神先不回答这种无厘头的问题,他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史雷,胸有成竹地对其再次宣战,“前辈!我这次,吃定你了!” 史雷急得眼珠迸裂,没有言语,完全失去了此前所有的神气。 归海神这才转头对同伴解释道:“这位前辈名叫史雷,是铁狮族的英雄人物,号锦袍神狮,称无敌。他无敌的秘密,就藏在他脚下踩着的光环里!对吧?” 史雷不回应。 归海神接着说,“他的光环,其实是两种结界法术结合而成的。其一,就是可以偷取敌人的生命,来补偿自己!” 三“人”听了后恍然大悟,难怪这老头越战越显得年轻,那狮子越战越有活力! “其二,就是可以在近战时吸收敌人的灵力,然后倍化自己的攻击!这个,就是他越战越强越神勇的原因!” 褚万雄现在知道了敌人的秘密,也只是敢松下半口气。毕竟光知道秘密不行,还要知道如何解密。 “可是叔父,我们怎么打得赢呢?” 元让和逍战也同时困惑。 虽知史雷害怕褚万雄的远程攻击,但战枪是可以完全防下褚万雄的灵箭;近战又没有胜算,如果还有办法,就只能希望归海神刚才的偷袭成功不是侥幸。 “你俩,联手对付史雷!”归海神对元让和逍战发出命令,“我仍然独斗这头狮灵!只要史雷稍有分心,你就拉弓放箭;这不就打赢了?” 同伴听后,只见史雷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一点、一点地渗出冷汗。 正如归海神所言,这正是破掉他“灵能吸收”的唯一办法。 当史雷与人类对战时,“灵能吸入”效果是100%;如是与灵兽对战,效果减半;战枪亦然。 如今他年事已高,如若是错位对战,效果更要大打折扣。 他的无敌光环,终究还是被破了。 自习得“偷取生命”和“灵能吸收”时,他曾幻想过要成为兽灵史上第一个男性大祭司。 可惜勤加钻研之后,无论如何努力,还是达不到大祭司的职业要求。 从此以后,史雷不知经历过多少痛苦与挣扎,才从已经小有成就的祭司职位中,转型重修战士。 他是个天才。 自有兽灵文明兴起,从来没有人能将灵能双修练到顶级水平,史雷确是万古第一。 所以,他无人能敌。 他今天要输,不是他的能力不行。 如非年过七旬,“偷取生命”等于无限精力;“灵能吸收”最少可反馈给对手的三倍攻击。 他要输了,也只是输给了岁月无情;这一点,史雷没有问题。 他今日要死…… …… 最终,归海神将弥留的老英雄抱起,放在了已经断气的战枪身上,让他们紧挨在一起。 “谢谢!” “不客气!” 对于这样的结果,对方没有怨恨; 要是硬说有遗憾的话,就是各为其主,身不由己。 “吽~呜!” 突然传来的战争号角之声,史雷眼前变得明亮起来,旋即又黯淡下去。 因为传来的胜利号角,不是狮灵族那种军号发出来的声音。 史雷最后平静地问道:“你……有没有下令将我的人全部屠尽?” “我说过,我从不更改发出的命令!”归海神眼神没有闪躲,坚决地说道,“你部下的命运终究如何,是由战争决定!” “说得好!我真的很想看一看,战争到了最后,是怎么决定你的命运……” 史雷终于气绝。 四“人”走回头时,看到的,全是自己的兵。 看到自己的先头部队忙着抢占各种战利品时,归海神眉头紧皱,表情好像凝重,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看到有些士兵捡战利品捡得忘乎所以,都快忘了跟自己打招呼,归海神随即问了一句:“都捡了些什么好东西?” “报告上将军,我们……没有捡到什么好东西!” 被问话的士兵马上立正军姿,胡乱应了一句,然后慌慌张张地把刚捡到的一柄短剑藏在了身后。 “拿来我看看!” “是!” 那士后只手将身后的短剑献出。 归海神接过来一看,发现这柄短剑的剑鞘用的是上等木料,精工雕花;握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拔出来一看,两边剑身上的花纹更是巧夺天工,妙不可言;开出的锋刃更是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他随手就还给了那士兵,随口赞道:“恭喜你,找到了一把难得的宝剑!” 那士兵立即放宽了心情,不好意思地笑答道:“回上将军,这可不是什么宝剑,满地都是。我只想找一把长一点的,就是找不着!” “什么?!”归海神有些吃惊。 那士兵顿时又紧张了起来,慌张应道:“回上将军,确是如此!像这样的武器,满地都是!” 归海神觉得难以置信,马上加快脚步四处查看。 正如那小兵所言,散落在地上的,都是这等精良武器;甚至华丽的战甲也是随处可见,所有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所有人停止一切动作,全军迅速集合!” 归海神突然用震天之声,发出了一道命令。 褚万雄大为不解,“叔父如今大获全胜,全靠将士用命。为何不让他们捡些战利品回去,权当功赏呢?” 归海神指着地上,沉声解释道:“史雷真是一位智勇双全的英雄,他早料到自己今日必死,故留下一条祸害我们全军的毒计!地上的这些东西,就是故意为之,这么做是为拖延时间,让后面的大军前来围剿我们!” 话音未落,果然有探哨急急赶来汇报:“禀上将军,发现敌人似乎全部出动;朝我军开来!” 第51章 王者弄权,天才少年奇策应对最高危险机一 归海神沉吟半晌后,对褚万雄吩咐:“你马上问一下,陛下所领的二万兵马,现在到什么位置了?” 褚万马上让人与后方部队取得联系,只听传讯兵前来回复:“陛下已进驻巨马城寨!” “你马上将我军的状况汇报给陛下,让他趁早作出行动指示!” “诺!” 巨马城寨内,国王收到归海军的军事情报后,马上召集众将进行商议;褚英传仍然会在门旁听。 没有人想到归海神在前方大捷后,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虽说铁狮人折损了三万人马,但是狼国还没有集结出,可以抗衡二十七万铁狮大军的实力。 “陛下!应该趁铁狮大军没有形成合围前,赶紧让归海神把部队赶紧撤回这里,死守城寨;等待苍月的后援,再与铁狮人决一死战!” 狄斌的话,让国王开始犹豫。 归海神那几万人,是王牌主力。 如果被铁狮人强行吃掉,不管将来苍月从国内带来多少援兵,都会像长矛折了矛头,变成一根棍子,失去了锋芒,大大减少威力。 现在摆在国王面前,远不止这一个难题。 “陛下,归海神的人马,不可以撤回这里!先锋军一旦后撤,等于直接告诉熊震,我们放弃求援御门城,放弃熊国,后果不堪设想!” 苍绝的话,让所有人头痛不已。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熊震一定要解救御门城的真正原因。 如果放弃御门城,熊震就变成了有兵无将的光杆司令。 以他的德性,他会百分之一百做出举国投降的事。 “是啊,陛下!御门城是熊震的底牌,救援御门城,是两国结盟的根本,如果放弃御门城,也许会让战火直接烧到我们的国境!” 石光也在力谏,他不想让大将军的布局和自己付出的努力付诸东流。 此时,参谋营的人又给苍玄送来一条紧急军情。 “陛下!归海将军的大营,已经被敌人烧成了灰烬!” 苍玄的话,引起了会场的哄乱,大家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半天之后,没有人拿得出一个主意。 国王终于发话:“先锋军此时如若不撤,只怕再也撤不回来!现在形势急变,敌人来势汹汹,无可匹敌。虽万不得已,也只能放弃救援御门城,说服熊震赶紧把所有熊灵战士集结高陵城,节节抵抗;所有大事,只有等苍月把后方的狼灵带来之后,再从长计议!” 众将听后,默默不语。 国王的决定虽然保守,但眼下似乎只能如此。 熊灵大军有兵无将,面对狮灵大军,基本没有野战能力;能顺利地坚守城池就算万幸了。 国王环视会场一圈之后,大声问道:“如各位没有异议,就按我的话去执行吧!” “陛下!那这次,还是我去见熊震吗?” 石光这话倒是提醒了国王;这次要说服熊震,只怕不能指望石光一个人。 在他眼里的熊震,是一个遇大事意志很容易摇摆的人。这种特别关键的时刻,他要听到让自己意料之外的信心来源才行。 “还是你去!”国王回复了石光,然后指着坐在门外的褚英传:“你之前跟熊震有一面之缘,他曾说,对你的印象颇深;所以你也要去!” 众将一听,感觉国王是故意的。 之前罢免了大将军,现在又将烫手的山芋扔到他小儿子手里,这是要把褚家往死里整的节奏。 褚英传站起来后,并没有马上谢恩领命,而是问了个问题:“小臣斗胆请教陛下和诸位将军:熊震所有的良将被困在御门城这个事情,大家觉得铁狮人知与不知?” 此话一出,所有人转头看着这位少年参谋,突然想起在上一次军事会议上,他曾通过分析,预言出归海神如是夜间突袭,必大获全胜。 上次陛下同意了熊震的出兵的请求,很难说他最后签署了先锋大军出击的命令,与褚英传的分析预言没有一点点关系。 现在褚英传又提出了问题,陛下虽然面无表情,焉知他是不是要再听一听? 在场的人,只有与褚英传最熟的苍玄笃信他胸藏智谋,抢先反问:“铁狮人知与不知,有何重大关系?” “现在的巨马城,几乎没有什么守备能力。如果先锋军现在不顾一切地往巨马城寨撤退,狮灵大军一路追过来时,不仅会发现巨马城兵少将寡,还会发现巨马城寨的这个据点没有集结什么兵力,狼、熊两国联军根本未完成有效的联结,防线形同虚设。 此时只要狮灵人豪赌一把,直接放弃围困御门城,大军就可沿此路线直逼高陵城,熊国就会丢掉半壁江山,狼、熊两国联军不攻自破。” 苍绝问道:“那依你如何?难道现在我们要入主巨马城,与狗熊们一起据守城池;等待后援?” 褚英传说道:“这个也不是好主意。巨马城的没什么有效的城防工事,也守不了多久。” “守不了多少也要守!”狄斌灵光一闪,对国王奏道:“陛下,我们可以跟熊震说明利害,让我军入主巨马城,只要归海神的人马撤回来,我们就有十万盟军!只要守到王佐的后援大军来到,我们就可以反败为胜了!” 所有将军们一听,觉得狄斌愈加讨厌。 虽说这人暂时代替了褚百雄大将军的位置,但毕竟是王命所归,也不至于这么反感。可这几天相处下来,发现这货跟在国王身边啥本事没学到,反而越发越像是一个专门见风使舵的马屁精。 “狄大人确有急智!”褚英传很讨厌他总爱在国王前面表现的嘴脸,“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想到了,我军可以入驻巨马城呢?” “你!” 狄斌刚想要发飙与褚英传对喷,幸好先想到了自己没那实力。 昨天的军事会议,在熊震请求先锋军出击一事上,一开始虽然大家意见不一,但大家都是基于真实条件的情况下作出的具体分析。只有狄斌,从头到尾都在无脑坚持自己那套“不出击”的思想;即使还对褚英传有理有据的独到见解直接破口大骂,也未能改变国王签署同意出击命令。 “苍玄!问一下你父亲,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将后援人马带到这里?” 陛下有此一问,大家都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个狄斌,就是陛下的新宠。 大家甚至怀疑,大将军被贬,就是陛下布的局,捧他上位。 “父王回复说,国内大军已后天可以完成集结,赶到这里,最快也要六天!” 苍玄如是说,陛下听了后,仿佛拿定了主意,“众位将军!如我们可以入主巨马城,有没有信心守住九天,等后援到来?” 众将“偷偷地”觉得陛下在用废话进行激将法。倘若不惜一切代价,死守半年都没有问题,只是仗这么打,有什么意义?想到这些,众将露出了一些犹豫之色。 “怎么不出声了?狮、熊、狼三族,兽力之力上比较,各有所长!狮灵者威武,熊灵者神力、我狼灵族胜在耐力和不屈!国家正逢大难,堂堂男儿‘狼’,难道要辜负流淌在身上的血性吗?” 正当陛下激将成功时,褚传突然跳上了会议桌上,跪下死谏:“陛下!如真此一来,我军非但一天也守不住,而且九万将士,一个都活不下来!” 国王一听,面色立即变得铁青,勃然大怒,“大胆!” 面对王者权威,褚英传全然不惧,抬头直面国王。 “上次,就是你力排众议,支持我先锋大军出击,才使战事恶化成现在这个样子!如今你又出言搅局,口中全是危言耸听之词,难道你是因为令尊获谴后,存心跟我斗气?” 众将心里都在为褚英传捏了把汗,真怕国王一怒之下,将这少年人处死,于是纷纷求情。苍绝不忍褚家连遭横祸,率先对国王说道:“陛下!先锋军大捷,即使不能为小驸马记功,也不至于因此获罪!战事一旦展开,其走向就会瞬息万变,事到如今,对小驸马过多苛责,也无济于事!还请陛下息怒!” 待国王面色有所缓和,褚英传从容奏陈:“小臣幸得陛下赏识,任参谋一职。既身为参谋,只履行参谋职事,其他不作考虑!” 国王沉吟过后,终于允许他说出想法,“那你就说说,为什么要一天也守不住?什么会全军倾覆?说得不好,我绝不轻饶!” “是!我军如入主巨马城,会引起以下问题。其一,当铁狮大军尾随追击到城下,一旦发现熊狼盟军名不副实,实力不足惧时,必会全军推进;那时,熊震会跟‘亡国之君’对号入座,后果……不堪设想!” 狄斌一脸轻视,“怎么个不堪设想法?” “如今三国之中,因为熊震是两边作战,只有他是真正的知己、知彼;我要是熊震,确认狼灵族没有能力挽救自己的话,一定会考虑将入主了巨马城的狼灵主力,卖给铁狮人,换取偏安一隅!这是其二!” 众将一听,心中大震! “那就按陛下旨意,让先锋军撤回城寨。”狄斌见众人似乎被说动,只好死撑,“既知王佐后援的大军十日可至,城寨虽说不是坚墙厚壁,我狼灵都是铁血战士,死守十日,不是问题!” “还是守不住!” “什么?!” 第52章 王者弄权,天才少年奇策应对最高危机(二) 褚英传不管狄斌高声怪叫,“在上次会议上,我之所以坚持要归海将军在巨马城前方扎营,除了考虑到让熊震吃下定心丸之外,还考虑到不让铁狮人看清熊狼两国的盟军虚实。如果铁狮大军一旦兵临巨马城下,看清我方虚实后,御门城就会被当成棋局当中的弃子,再也无法牵制狮灵大军;这是其三。” “其四,还是熊震的问题。围在御门城里精兵良将,全是熊震的家底。此刻熊震的心思不难猜中:如果狼灵能保住他的家底,他就向狼灵靠拢;如果狼灵无法保住他的家底,他就出卖我们给铁狮大军!” “妈的!如果熊震就是这般心思,我们还不如全部撤回去国境线内去!”此时有人嚷道。 苍绝摇头,“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回到了原点,当初还不如不出兵!” 国王听了,才意识问题到了这里,自己突然没有了主意。 狄斌看了一眼国王后,代其向褚英传垂问,“那你又有什么好主意?” “按我的设想,命令归海神与其五万先锋军,将铁狮人诱出他们的包围部署,拉开空间之后,趁机将人马进驻到御门城!” 褚英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狄斌听后,直接破口大骂,“荒唐!幼稚!你嫌御门城被围的人数不够多,还要再往里头多送几万人进去?” 褚英传嘴角轻翘,实在是不想再跟这种智谋平平的人多说半句。 “铁狮人现在折损了三万兵马,第一时间不是想踏平御门城报仇,而是全军出动,想吃掉我先锋军。因此,我更加坚持我……大哥之前的看法,他们不会把战损消耗在攻城战斗之上!御门城的城墙再高、再厚,总共不过四万人马而已,他们就不敢攻城。如果城里进驻有十万大军,我看铁狮人连围城的想法也会消失!所以,只要我五万先锋军进得了御门城,将会扭转战局形势,目前所有不利的战状,也会统统消失!” 褚英传的话,一下子打开了所有人的思路,原来严肃的会场突然变得无比热闹;大家都不顾及什么礼仪了,争抢着发表意见: “对啊!铁狮军团再厉害,仅有三十万人是造不出围城之势的!” “还有!如果铁狮人造不出合围之势,他们不仅要后撤,还要将原来分散的部队集结起来保证阵形,防止城内大军突然杀出!” “对对对!说不定还会后撤更远!” “还有,只在我先锋大军进得了御门城,就能反过来牵制住铁狮大军;他不攻,我们也不出来;就这么耗着,耗到我狼灵后援到来和熊灵战士结集;到那时,他要是主动退却,我们就追杀到底,杀到铁狮草原去!” “还真是!只有把先锋军入驻御门城,才能解决所有问题!连熊震的那点歪心思,也清除得干干净净,看他还怎么摇摆不定!哼!”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说着,意见就这么统一起来了。 不过国王的表情,似乎很难下定决心。 “可即便如此,还是太过于天马行空,太过冒险!陛下,臣下认为,小驸马之言,不可……全部采信!” 听到狄斌第一次称褚英传为“小驸马”,所有人都在心里偷笑。 不过,陛下仍然犹豫不决。 此时,一名参谋官送来了一封信,递给了国王。 国王看后,递给了狄斌。 “这……熊震竟敢在信中用断交来要挟我们!” 狄斌将熊震的信传阅下去后,均在想褚英传所料不差。看来归海神的先锋军,进驻御门城势在必行。 “陛下!请俯准小驸马的计策吧!如再迟疑不决,一旦铁狮大军对归海的兵马完成了包围,我军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苍绝开口带头后,所有将领立即跪在地上请命。 “陛下,下令吧!” “你的计策,当真稳妥,没有风险吗?如有差错,只怕后果更加严重!”国王对褚英传如是问。 “回陛下!这就是我为什么在一开始,问大家“铁狮人知不知道御门城里围困的是什么人”的原因。”褚英开始自揭谜底,“如果铁狮人知道……即使是现在才知,直接强推御门城则大事已了;这样我们就不必在这里作口舌之争了;如果他们不知,哪怕御门城只是进驻了一个狼灵战士,都会触动狮灵后撤的那根神经!” 国王沉吟,仍然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他一问到底:“那你以为,铁狮人是知,还是不知?” “小臣以为,不知!”褚英传不再卖关子,“小臣断言,只要我们不让铁狮大军迫近巨马城,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国王终于不再纠结,高声下令,“通知归海神,让他先将铁狮人诱出他们原来攻略部署的位置;命令他小心地寻找机会,将兵马入驻到御门城!” 随即让参谋营回复熊震,告诉作战计划;让他命令御门城里随时准备配合接应。 “陛下!现在归海神的军营尽毁,为了让先锋军减少进驻御门城的损失,我等应该出动城寨里所有兵马,给敌人造成我军积极推进的假象,吸引敌人注意力!” 大家没有想到,这个靠谱的好主意竟然是狄斌提出来的。 没想到这货从大将军被贬之后浪到现在,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国王听了,终于不再坚持:“就按小驸马……大家就依计策行事吧!” “狄斌!” “在!” “佯攻一事,由狄斌负责;其余诸将,听其号令!” 所有人听了后,觉得陛下对狄斌的偏宠过于明显,心里非常不舒服。 可是又能如何呢?眼下只能先为大局着想,打完胜仗再说。 回来之后,再为大将军向陛下求情吧! “可是,陛下!”苍玄突然一脸沮丧,沉声道:“我侦察营手下回报,现在也无法与先锋军的传讯兵失去联系!” “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大惊失色。 兽灵族可以在两两之间进行通灵传声、通灵传意,主要是靠精神力来完成。能够成为军队里的传讯兵的人,这项能力要比一般的人兽匹配“通灵”要强大得多。 由于传讯兵的对于作战指令收发有无比的重要性,因此越是高级的作战部队,其传讯兵的通灵能力越强。 归海神手下的五万人,是狼灵大军精英中的主力;如果连他的传讯兵也被干扰、无法与之联系的话,说明问题越发严重了。 “陛下!”石光立即下跪对国王请命,“请允许我率领一百精兵,前去给归海神传达最新的作战命令!” 原来石光与归海神不仅是大将军褚百雄的左臂右膀,还是一对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现在联系中断,他不仅担心先锋大军的安危,还担心好兄弟的性命。 “石将军不要冲动!倘若草率出兵,只怕中了敌人的圈套!这种情况下,恐怕你再多带一百人出去,也是有去无回!”苍绝劝道。 “那我就带两百人去!”石光显得很焦急,“若是先锋大军有什么意外,我等所有的努力就是白费心机!” “你就是带一千人去,也只是送死!”褚英传开口阻拦,“我二哥是怎么死的,你忘了?” 石光回头一看,只见褚英传满脸怒容,眼神之中,全是仇恨之火。 “你小子突然说这个,跟先锋军有什么关系?”石光也很生气,因为褚英传这个小辈,不仅对自己大呼小叫,而且口中没有尊称之词。 “铁狮人的败报传来不久,先锋大军的营地就被敌烧得一干二净!你想一想,敌人的报复行动怎么会如此神速?你再想一想!是什么样的部队,能有如此神速的机动力?” 石光怫然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若我不去救,先锋大军就会被消灭!我的兄弟就会死!” 褚英传恨恨地道,“可我的兄弟已经死了!你用脑子想一想,我的兄弟和之前去协助熊灵族安置百姓的一万狼灵战士是怎么死的!死在什么人之手!” 苍绝和苍玄被褚英传提醒后,想起那些惨痛的回忆,也一同力劝:“没错!能做出这么神速的反击的部队,只有那支精骑!那支由狮王辛霸率领的三千狮骑士!要是道上埋伏着这支人马,你若草率出兵,必死无疑!” 石光不信邪,仍然嘴硬道:“这不更好吗?那我们就全军出动,顺手把辛霸宰了,不就天下太平了?” 褚英传冷笑道:“你这么容易想得到,敌人就想不到吗?现在铁狮大军全部出击,你再猜猜看,辛霸此时是坐镇中军指挥,还是带着这三千人打游击?” 石光突然哑口无言,褚英传趁机再对他大声呵斥:“归海神将军不在,现在这里所有将军中,就属你的作战经验最丰富。不管先锋大军现在状况如何,你也不能贸然出击!现在我军已经少了一个良将坐镇,难道你自己还想搭送出去?你这样鲁莽行事,难道你以前的胜仗都是这么打回来的吗?” 褚英传这番话有点霸气,震住了这位跟着自己父亲打了几十年仗的将军。 石光突然清醒了,为其暗暗折服,“这小子……有点水平!” “呵呵!你这小子说得倒是振振有词!那我问你,如果不派人前去通知先锋大军,你现在还有什么妙计?”国王就这么突然地插上一句,根本不像是在询问计策,就是在有意在刁难而已。 众将不禁又替褚英传捏了一把汗,又暗暗替其愤愤不平。 都什么时候了?陛下怎么还不忘记要打压他呢?如果褚英传胸中再无良策,那陛下又将如何?难道真要同意石光前去驰援吗? 只听褚英传毅然回答:“有!” 他直面王者仅以一字作答,言语之中仍是没有尊称敬语。 正当大家以为陛下会发作时,陛下却轻笑起来,淡然垂问:“既然有,就说出来!” 褚英传从容应答:“回陛下,小臣的计策,早就授与归海神将军了!” “什么?!”这个意想不到的回答再次震惊了所有人!你小子……难道会未卜先知,早早算出计策了吗? 第53章 十万火急,最高危机面前的心理博弈 听得铁狮人倾巢而出,褚万雄大惊,“锦狮军未全军覆灭前,无人来救;现在锦狮军尽灭,铁狮大军却全军出动,这是何道理?” 归海神抬头看天,此时月色将褪,黎明将至。 “史雷及其所部,犹如铁狮人的一面写着‘英雄’的旗帜。现在这面旗帜被我们斩断,你要是狮王,你说你急不急?” 褚万雄不语,听归海神这么一说,今晚似乎打了一场惹下大祸的胜仗。 归海神抬头看天,此时月光开始暗淡,黎明将至。灵狼大军如若失去黑夜的掩护,这不是好事情。 眼见有下属急急前来拜见。他认出是参谋营的人后,问道:“我军现在伤亡数字?” “是役,我军阵亡约七千!” 归海神一听,郁闷至极。自己精心策划的夜袭,竟然被敌人的老弱残兵打死七千人。 扭头一看,前来汇报的是一个新兵,顿时气炸了。 “你踏马是木头吗!谁教你这样汇报军情的?” 那新兵被这么一骂,才把机灵劲抖出来:“回上将军!狼灵阵亡大约4700;战士阵亡超过两千!更具体的数字,要等全军各营再次确认上报!” 褚万雄、逍战和元让三“人”一听,这个伤亡数字其实没有太出乎意料之外;虽然难以接受,但已经很合理了。 锦狮军虽全是些老兵,战斗力衰弱,面对这些作战经验老辣、又抱着死战到底的决心的狮灵战士,能快速全歼这支人马,实属不易。 逍战与归海神搭档超过二十年,深知此人脾气大,爱骂人;但在行军作战时,每每爆发,皆因军情十万火急。 归海神对那新兵怒目道,“你马上去通知各营各部:我现在从这里往回走,然后穿上战甲,提刀上马,竖起军旗后,即刻起兵!到了那个时候,如我发现各营各部人员不齐、队伍不整,斩!” 那新兵听得汗如雨下,战战兢兢地应“是!” 他回身之后就直接飞跑起来,对远处的同僚大喊大叫,一起去通知各营人马。 “逍战、元让!” “在!” “你俩立即整编所有狼灵,通知各部头领,做好突围准备!” “诺!” 简单部署后,归海神对褚万雄命令道:“你马上让传讯兵与我后方营地联系,如我军大营未被偷袭,让他们马上撤离!退回去巨马城寨;如已与敌兵交战,即刻撤离!” 褚万雄不解,“叔父!我们这边不过刚刚打完,难道……敌人早已部署,派分偷袭了我军营地?” 归海神冷笑,“史雷从被我军袭击开始,就没有派人向外求援;被我军打得跑了一半路后,才派人求援。哼,下得好大一盘棋,想跟我军以子兑子;用自己的老弱残兵来拖住我们,然后让后面的大军对我面围而歼之!” 褚万雄听后,立即与后方进行通灵。 过不多时,脸色大变。 他急问道:“叔父!真如你所料,我后方军营已被敌人烧成灰烬!眼下我军要何去何从?” 未等归海神开口,号角又起。 那种声音十分急促、低沉,间隔为三长两短。 这是前方哨兵确认敌情的信号。 归海神急问:“驻守的人可知偷袭我军大营的兵是什么旗号?” “据后方回报,来偷袭的,是一支打着“天雄”旗号的部队。那些战士身披重甲,手持精良武器。胯下坐骑,不是彪悍的高头大马,就是体型巨大的雄狮。如此浩大的声势,估计有两千人。”褚万雄回报道。 “这必定是那支奇兵!”归海神不再迟疑,不再多言,纵身往前面飞去。 褚万雄建议道,“叔父!如果我们现在加速进军,向巨马城寨方向后撤的话,估计还来得及!” 话虽如此,只怕不行。 狼灵的城寨,设在巨马城后,故名巨马城寨;现在的巨马城,几乎没有什么守备能力。 归海神当初领兵前来,临时营地设在巨马城前方,尽量靠近御门城的原因,就是因为巨马城不设防,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被铁狮人发现巨马城兵少将寡,就等于知道了目前狼、熊两国联军形同虚设。 那样一来,铁狮人大军就可沿此路线直逼高陵城,熊国就会丢掉半壁江山,狼、熊两国联军不攻自破。 褚百雄正是因为看到了这条进军路线的关键,才早早让石光前去高陵城见熊震、在巨马城处设城寨、提前攻略。 归海神在那时的军事会议上,当然看不到这么长远,不过现在,已经一目了然了。 可有些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想得明白是一回事,能说出来让别人明白又是一回事。 更何况在这个事情上,时间上根本不允许。 所以归海神面对褚万雄的建议特别简洁有力:“大获全胜后却仓皇撤离,如此行事不符合常理!这样会祸害我方的战略布局!” 褚万雄毕竟尚且年轻,能看到自己所部人马的生死已经非常了不起,“叔父!如我军不往回撤离,只怕陷入敌人重围之后,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会!”归海神异常冷静,“我们现在还有一处地方可去!” 褚万雄抓破了头脑,也猜不到归海神所说的去处在哪儿。 不能往巨马城后方向撤退,难道要换个方向往天都城撤退?虽知那条路线之上,狮灵早就部署有兵力,所以往这个撤退方向更不现实。 难不成要找一处险要山林,上山扎营固守待援?万一敌人要是火攻…… “敢问叔父所指的去处,指的是哪里?” 归海神自信地说出了三个字:“御门城!” “啊?叔父莫不是在说笑吧?” 他们本来就是来解御门城之围的,什么叫解围? 就是想办法给城里打通一条生路,好让被围在里面的人逃出来。现在倒好,别人拼命想逃出的地方,你反而要进去,这是什么道理? “我没有说笑!”归海神道,“你还记得当初你的那些话吗?” 褚万雄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知道归海神口中的“那些话”指的是什么。 “在那日的军事会议上,你曾说过铁狮人对御门城围而不攻,原因是害怕战损。”归海神叹了口气,试探问道,“其实那些主意,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褚万雄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敢欺瞒叔父!那些话,确实不是我的主意。” 归海神也笑了起来。 褚万雄正式参军之后,除了家传绝学,其它本领都是跟归海神学的。因此,归海神是他半个师傅。自己的徒弟学有什么本事,大概是什么水平,他清清楚楚。 所以,像那天在会议上的独到见解,绝不是褚万雄自己想出来的。 “说吧!那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褚万雄如实相告,“是三弟褚英传。” 归海神心中大为震动:是他?他小小年轻,之前从未在军营待过,怎么懂得这些事情?而且还能分析出这么独到的见解? 褚万雄见一脸难以置信,立即解释道:“我的那天的那些话,确认是他教我的,要我在会议上提出来。他原来对我说时,我也不相信,经他认真分析给我听后,我也觉得他的见解颇有独到之处,所以就……呵呵!” 归海神沉吟不语一会儿后,忽然又想起一桩事,“他给你的那封家书,你有带在身上吗?” “在!” “赶紧拿出来再看看!” 褚万雄将褚英传给他的那封信取出来,小心打开,与归海神一同再次认真仔看。 即使用心细看,褚万雄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盯着这幅涂鸦,心想这么薄的纸张,难道还有夹层? “是了!” “唔??” 看着归海神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连声问道:“叔父,这幅……画,真藏有什么秘密吗?” 归海神将那幅“画”放平后,指着说:“这上面画的,其实不是什么果树,而是一张行军线路图!你看画上相连的线条其实并不是树叶,而是狮灵围城人马的部署!上面的一个个小圈圈也不是果子,而是模拟狮灵主要部队在作战时,他们一贯的协同方式!还有那个也不大树主干,而是我军在遇上包围时,应该走正确路线!” 褚万雄听了,不敢笑出声,强忍着。 “不是,叔!你这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这不过就一幅涂鸦而已!” “你再把你之前侦察时绘制的图纸拿来比对一下,看看这幅到底是涂鸦,还是军事线路图!”归海神也不反驳,毕竟有图有真相,一对便知。 褚万雄虽然还是不怎么相信,但还是把自己原来绘制那些简图拿了出来,一一比对。 然后,他呆住了。 褚英传所画的画案标记虽然更简单,但所标的位置、所描的图形,与自己画的基本一致。 “你三弟是故意这样画的!”归海神也伸头过来,仔细辨认比对后,有感而发。 “这是为什么?” 褚万雄有些不解。 “陛下突然重遣大将军,解了他的兵权;你三弟虽有参谋身份,估计也因此受到牵连,不受待见。加上年龄尚小,人微言轻……估计诸多因素交织后,你三弟这个独到的军事见解,最后没被陛下采纳,所以才想这么个方法吧!” 归神海这番话,带有些怨气。国王到底是怎么啦?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大敌当前临阵易帅,又不从善如流、一意孤行,草率发兵;最后连褚英传天才的见解也视而不见。 唉…… 暗声叹息过后,归海神终于正式下令:“你让待在我军当中的那熊国传讯兵,通知御门城里的熊震和主帅,我们要向御门城进军,叫他们随时准备打开城门,放我军入城!” “末将领命!” 正当归海神照着褚英传天才的策略准备进军时,以为熊震必然会欣然同意自己入城,哪知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熊国的传讯兵回复归海神,在通灵传声那一头的熊震,死活不同意。 “将军还不明白吗!被围在城里官兵,全是我国能征善战的将领。我原来打算在御门城屯兵十二万来防御铁狮国;可举国的百姓迁移和安置,不仅耗尽了我手上其他的兵力,就连我的王牌主力,也因为这两项工作被占用了三分之二。” 熊震又把原来的话重说一遍。 归海神听得很不耐烦,差点气死;好在熊震是用实时通灵传声的方式跟他说话,如若是他的人就在自己跟前,真想一脚踹过去。 “我听到将军大捷的消息,以为解除御门城指日可待;哪知你不继续扩大战果,反而要把救援的大军带到御门城里去。这万一要是铁狮人趁机闯前去,不就城破人亡了吗?你如此冒险,绝对不行!”熊震当即拒绝。 归海神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仍然强忍着说:“进王难道忘记了吗?铁狮人是因为害怕战损,所以不敢攻城,但不等于攻不下。” 没想到熊震直接打断他,“我不听你废话在!我已经仁王上报此事,说你畏敌不前,有主动退兵之意!仁王回复我,如你果真如此,让我将你就地击毙!” 归海神一听,血气上冲。 “你休要唬我!”归海神冷笑,接着说道,“我若引五万狼灵战士进城,御门城就有十兵十之众!你再不知兵,也应该知道,二三十万人,围不十万精兵,和一座坚固的城池!” “你!”熊震想不到归海神竟然一点也不给他面子,敢生怼自己。 “哼!你若不趁早下令,让御门城准备接应我进去;我即使被我主五马分尸,我也要带着我的人无限后撤,直即平安为止!”归海神得理不饶人,继续给这个虚有其表的王者口头教训。 “你……”熊震被他训得有些泄气,在看不见的地方,发着别人看不到的火气。 “如你真是这样的君主,不值得我卖命!”归海神彻底放开了,越骂越爽,越骂越解气。 你熊震算老几,哼! “哼!” 第54章 熊心大乱,熊震!你是智将还是智障? 棕罴林地第二十五代君主熊震,他也是一个有理想的人。 他从先辈那里继承来的国家土地虽好,却两面受敌。 他继位后,原先也奉行“联盟狼灵,力拒铁狮”的先辈遗志;只不过自己水平有限,能力不足以实现理想,所以搞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虽说对东面的铁狮人屡败屡战,但不表代他没有代出过心血和努力。 在熊震心里,自己执政多年,现存的御门城和里面的几万精兵良将,都是他的心血和努力。因此,非万不得已,熊震绝不放弃。 而归海神顶心顶肺后,熊震气得快发疯,“马上给狼王写信!如他的先锋军若敢后撤一里,我立即向辛霸拱手称臣。到那时候,我必化身成为入侵雪月狼国的先锋将军!” 所有臣子被他这番话吓成了傻子,心想:“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以用这种事情来撒气?” 熊震见堂下所有人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用各种各样的眼光不断地打量自己。有些人的表情是难以置信,大部分人的眼神,都是失望、愤怒和瞧不起。 熊震话已经说了出去,他将自己摆上了台面,下不来了。 他恼羞成怒地对所有人大吼,“快给我去写!” 熊震这么一吼,真有人帮他写这封信。 写完之后,那人慢悠悠地走回来,随手将信递给了尚青。 尚青接过一看,脸顿时拉出了两丈长,难看得要死。 写信这人是熊震的亲叔熊标,这年近八十的王亲国戚将自己一腔的愤怒,化成了羞辱熊震的千字文。 这玩儿就像是一把架在颈子上的长刀,稍为乱动就会搞得自己身首异处;你说尚青他哪敢转呈给情绪拉满,在上位喊打喊杀的熊震? 熊震对着尚青大手一伸,“你拿上来!我签字之后,马上送出去!” 尚青吓尿了,怎敢拿出手,递上去? “陛下!老王爷老眼晕花,精神不济,所以在这封信上写了些辱骂狼王的词语。”尚青不由分说,直接就把封接撕了,“臣以为,这样有损我国威仪!” “尚青!你……”熊标被他的这一举动气着了,开始语无伦次。 尚青立即抢在了熊标的前头,开口奏道,“虽说狼灵族的先锋将军对陛下不敬,但眼还确实事发突然,许多事情还不明朗;因此,我们还没到非要与对方交恶的地步。我想,如果陛下亲自修书给狼王的话,他必要下令让归海神回心转意,不会后撤。” “好吧!” 熊震稍做犹豫之后,自己下了台阶,应答了尚青的要求,给郎月川了封亲笔信。 停笔之后,他思前想后,离位而去。 “尚青!你马上将我的黑熊军集结起来,让松岩带着它们,在城门处等我!” 尚青一听,预感大事不妙。 这一千头熊灵,是熊震的护身符。这种时候召集它们,这是打算去干嘛? “陛下!你这是要……?” 熊震双眼红得血腥,仇恨似火,“我要亲自领兵,据守在巨马城门之前。如果归海神真敢后撤,我就与他那几万人马同归于尽!” 尚青一听,也开始觉得他这君王当得太次了。 堂堂一国之君,犯得着和一个异国将军拼命吗?于是力劝:“陛下!不至于!狼王是个目光高远、顾全大局的人,他一定会……” 未等他说完,熊震怒喝道:“别说了!现在十万火急,怎能将举国的安危托付外人之手!如狼灵族真的放弃御门城,我就会亲手摧毁他的主力!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作亡国的罪人;如我不前去,九泉之下,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尚青还想再说几句,熊震对他摆手示意,“我走之后,你将这几天集结回来的人马重新整编,组出一支强力的军队,由你率领!只要我与狼灵族开始交战,你就带领所有人马扑向他们的城寨,定要杀死朗月川!” “陛下……” 熊震立即打断,一脸严峻地吩咐道,“如我一去不回,你就是我的托孤之臣。事了,将我的尸骨进去熊穴神庙,不将把我埋进祖宗们的陵地!” 熊震最后这番话显得颇有骨气,让人动容。 尚青收拾心情,应了下来。 未等他走出城门,熊标追出城外。 “陛下!狼王回信了!” 尚青大喜,知道事有转机,立即迎上熊标,送信转交给熊震。 熊震不接,对尚青命令:“你念!” “进王亲启……” 尚青只开了个头就念不下去了,熊震感到奇怪,就问他,“怎么啦?不认字!” 尚青一脸尴尬,畏畏缩缩地回应,“陛下!狼王让你同意他的先锋军进入御门城,共同扞卫城市!” “妈的!这老狼狗敢拿我开涮,当我三岁小孩子!我现在就去巨马城!只要他的先锋旗帜敢出现,我就冲上去截杀他们!” 熊震气冲脑门,拂掉了尚青手中之信,跳上了松岩的背上,领着一千只熊灵头也不回去出发了。 留在原地的尚青与熊标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熊标拿起了手上的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之后,认真地将信拍回到尚青手里。 “老王爷,您这是……” 熊标对他千叮万嘱,“刚才大殿上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马上带上这封信,一定要劝服这混小子,听从朗月川的计策,那才是我们整个熊灵族唯一的生机!” 尚青拿不定主意,小心地请教:“老王爷!打开御门城放狼灵进城,真的没有问题吗?” 熊标平静地说道,“我虽然也不知兵,但我知人!我与郎月川打了几十年交道,此人向来稳健,决不会做损人不已利的事!” 不由尚青开口分说,熊标急催促道:“快去!不然真的来不及!” 归海神这边,已经被铁狮大军的先头部队紧紧辍着。 这种时候,只能拼命逃跑,不管追在后方有多少人马,不敢、也不能停下与其交战。 一旦被缠着,其他敌人迟早会把自己围在其中,堵死。 逃命是个技术活。 几万人马的活路,全靠一人引领。 走小路怕被夹击,走大路怕被堵截。 一路上所遇来的怪声、异象、旗号……有假有真。 仓促之间,如何分辨真假? 二流的武将,无论道上遇到任何况,一概不理不睬是为上策; 他可以不懂天时,不知地利,不必分析敌情,只需做一件事情即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只要跑得够快,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逃出生天;跑不出来,无罪无过,是生是死,全由天定。 一流的武将,不会只顾逃命,不会满足于百分之五十的逃生机会。他要做的,是尽可能提高逃生机率。 他要看天时,观察地形,还要尝试看懂一路上的所有敌情,尝试看出哪些旗帜是虚设的,哪些声音是故作,哪些异像是敌人在迷惑自己的军心。 这种时候,保持冷静是最重要的事情。 因为头脑越冷静,越能看清自己的的生机。瞧准了,说不定可以不损一兵一卒地摆脱敌人的围堵追击。 归海神能挂上狼灵的先锋大印,绝对不仅仅是一流水平而已。 拿什么来证明归海神的统率能力超过一流的水平? 就是基于分析之上,大胆果断的决策力。 他不仅要冷静分析,还得找准时机和实行突然破的地方,尽快让自己的人马全部逃出包围堵截。 看似四通八达的逃亡之路,充满了未知危机和陷阱。 难上加难的是,归海神不仅要带着人马逃出去,还要执行军部的作战计划:带着敌人尽可能地多兜圈子,让敌人尽量离开他们原来部署的作战位置,最后伺机把人马带进御门城去。 褚万雄紧紧跟在归海神身后,也不知跑了多久,数不清遇上过多少虚虚实实的状况,多到他自己脑子有些发涨,思绪开始紊乱,开始感觉自己正在失去冷静。 归海神突然对他问道:“逃到现在,我军有没有损失?” 褚万雄立即与各部人马的长官进行联系,过不多时,褚万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归海神见跟在身后之人久久不回应,连忙问:“怎么啦?各部损失很大吗?” 褚万雄赶紧摇头;归海神见状,先放下悬着的心。 狼灵大军的几万战士,不是骑马就是骑狼,全都用四条腿在急驰。因此,不是说铁狮人不可能追得上,而是说,按理不会有太大损失。 对于这一点,归海神还是相当自信。 “能够追上来的,都是些小股敌兵。对方不敢强行截击,都是碰一下就退回去了。”褚万雄应道。 “那就行了!还有什么问题?”归海神见他愁容依旧,顺便问了一句。 “叔父!那个……通讯营的营长龚志踩中了陷阱……” “什么?!”归海神听得心急如焚,“他们全营在中军位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一支作战部队,除了指挥官外,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负责通讯的官兵。因此,这几个宝贝一般通是摆放在有重点守备的中军位置。 一路走来,从走在最前头的归海神几人开始往后数起,至少有两万人马才到中军位置,就特么龚志这么好运,踩中道上的陷阱啦? 归海神越想越气,吼了起来,“元让和逍战去哪儿啦,怎么不中军坐镇?” 褚万雄尴尬地回道:“它们,刚刚把龚志在从后军中救了回来……” “谁踏马允许他跑到后军去的?有我的命令吗?”作战行动,擅离职守是兵家大忌。这不是一个人作死,龚志在拿全军的安危在作,归海神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马上冷静下来,询问道:“龚志伤势如何?有没有危及性命?” 褚万雄再三触认过后,回复说:“小腿以下全部骨折,还能自愈!通讯营的人回复说,龙龚营长是因为精神力受到了敌人的强干扰,导致全营上下无法与后方城寨取得联系。就在刚才,他感灵到城寨里有参谋官不断尝试与他通灵……” “参谋营?陛下到了吗?” “绝对是!” 既有上级在不断尝试与我军通灵,就不能算擅离职,权当临机处置;归海神听后消了些气;原来如此。 “情急之下,龚营长又听闻后军正被敌人不断袭扰,他断定这股敌人之中,一定有法力高强的行军祭司在里头,施放灵术干扰。因此,他与远让和逍战就带了些人手,赶去后军帮忙尽快驱赶敌人的骚扰,好尽快恢复与参谋营的通讯!” 归海神听后,自己也失去了冷静。 “还是蠢!能够快速追上我军的这小股敌人,有这样的行军祭司在里头,就可能有战力超群的狮灵者为其当守护者!何不先上报给我,让我来做决定!现在我军与后方的参谋官恢复联系了吗?” 褚万雄自己也有些心虚,小心地回应:“仍然不行!元让和逍战以二敌人,才堪堪将中招的龚志救了回来!现在龚志重伤在身,通讯营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一个人再能感应到参谋营的通灵!” 归海神想起这两头狼灵跟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恶斗,本就伤得不轻,于是好声问道:“二狼有没有受伤?” 褚万雄摇头,“这次倒没有!敌人用陷阱伤着了龚志之后,直接收手,并不恋战,主动缩了回去!” 归海神听后,皮笑肉不笑:“呵呵!这可不是什么小股敌人!这是铁狮人精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 见褚万雄的表情有些茫然,归海神接着说道:“这股敌人一直辍在我们后面,其实就是在赶着我们走;现在又打掉了我军的通讯能力,就是要引起我军混乱,想把我们赶到他们设置好的圈套里,最后一网打尽!” 褚万雄心中开始有些惊惧,以往跟熊灵族作战经验,现在半点也使不上了。脑子拼命起想,也拿不出一个主意,说不出一句建议,连分析都开不了口。 “那……叔父,我们现在如何是好!” 归海神正在思考;不过一会儿后,就有了答案。 只听他坚决地做出了以下命令:“传令全军,此刻开始,路上无论遇上什么样的敌人,不与之纠缠;无论什么状况,各部之间不可私自行动,相互接济救援!如遇上强敌冲散了行军队伍,不要盲目逃窜,只准往有少数骑兵把守的关口进行突击!其余状况,只听我一人号令!” 第55章 峰回路转,熊震不再摇摆不定。 褚百雄有些不明白。 这一路上,所看过的几处险要之地,道路两边插着敌人的旗帜,有疏有密,有高有低参差不齐。这些旗号看着虽然确实晃眼,但没有达到虚实难辨的程度。 “叔父!我们一路狂奔;所见敌人的旗帜不多,疑兵阵法形同虚设,封堵路的步兵也不算多,看上去也不像强力的围堵封锁;所遇骑兵封堵的人马数不一,为什么偏选少数骑兵把守的地方突破,不选防御力更弱的步兵突破呢?” 归海神眼光无比坚决,回答说:“敌人的旗帜尽插在道路两旁的高地之上,那是敌人的追踪标记和路引。无论虚实,均不可随意派兵去摧毁,这样会让我军行踪完全暴露。我军奔走速度极快,能够赶在我们前头设伏的步兵,一定是作战经验最丰富的老兵,因此他们的身后必定连着主力。如果我们选择从步兵处突破,走不出多远,一定会遇上敌人的主力。” 归海神顿了一顿,又说道:“以我军的行进速度,如有大量骑兵赶在了前头,被他们堵住的某些路线和路口,背后就是最佳的逃生出口。” “那我们为何不专攻这些路线?只要消灭这些敌人,不就可以逃之夭夭了吗??”褚百雄显得略为兴奋,以为自己分析得头头是道。 “如果这么容易就好了!堵在这些咽喉之处的敌人,才是敌人最强的战斗力!他们敢堵在那种地方,就说明他们是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这样的敌人就算把兵力全部打光,也会将我军纠缠致主力赶到这里!”归海神如是说,他对这个后辈的指点,真是用足了心思。 褚百雄不甘心自己在前辈面前表现得像个白痴,又问道:“那这样的话,选择骑兵较少处,又是什么道理?” 归海神轻松笑道,“没有道理!” “啊?!”褚百雄死死盯着归海神的表情,希望对方说的不是真的。 归海神又解释道:“以我们的进军速度,能赶在我们前头的骑兵不会太多。由于可供我军逃脱的路线极多,这种状况下,敌人不可能都堵得上。我要是对方的统帅,一定会按我军的逃脱路线的难易程度来分配兵力;容易逃脱的方向就设重兵把守。这样一来,守在相对较重以逃脱的路线就会兵力不足了。” “权衡之下,只有往较少骑兵把守的路线突破才最为有利。” 褚百雄心想你的这番分析没什么特别之处,又问道:“可这……叔父你不是常说‘兵者诡道也’吗?只怕这样的分析决策太简单了,万一敌人识破怎么办?” 归海神轻松道:“为将者,事事想得太多,总要计划周详就会畏首畏尾!这个世上,没几个算无遗策的战神,倒是有不少懂得随机应变的常胜将军!” “你命令全军!如再遇见少数骑兵把守的路口,就随我一起冲杀,不惜一切代价闯过去!” “诺!” 归海神的决策是对。 狼灵军虽然受到了敌人的殊死抵抗,在突然围之中,即使敌人的其他骑兵赶来增援,但是由于路口较窄,再多的骑兵聚集在一起,也无法有效地展开防御阵型,形成不了更强的战斗力。因此,归海神人马没有受到敌人过多的纠缠。 付出了较少的代价后,狮灵的骑兵的封锁终于被洞穿,被迫让出了身后的逃生之路,眼睁睁地看着狼灵军硬闯过去。 由于狼灵军没有落入敌军早早设下的口袋阵;为了达到歼灭狼灵军的战略目的,狮灵军终于加速进军追击;他们全部人马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原来包围御门城所部署的位置。 目前归海神仍然未能与巨马城寨取得联系,又在未能取得熊震的同意的情况下,仍然执行原定的作战计划。 为了尽快达到目的,他开始带着敌人兜圈子,一点一点地实现着朝御门城方向进军目的。 此时的熊震,仍然带着自己那一千黑熊军,带着怒火往巨马城前进。 尚青追上熊震之后,他余怒未平。他知道对方要说些什么,所以故意不搭理他。 尚青只得跟熊震并排前行,看见他怒容未减半分,便不好开口。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了好长一段路程。 震熊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地说着:“你回去!我不听你的!” 尚青没有放弃,耐心地向他解释:“陛下!微臣多次看阅了狼王的回信……” “……觉得他的策略颇有道理,你是不是这个意思?”熊震预判了尚青的下一句话,眼睛仍被怒气遮挡,“只有你才相信这些鬼话!你难道还看不出朗月川这个计策之下,所包藏的祸心吗?他这是想让我加速败亡!只要御门城一破,他必定会与铁狮人议和,然后与铁狮人平分我的百姓和土地!” “陛下……” 尚青正要插话,熊震根本不给机会,继续连珠放炮:“你不要再劝了!我族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要重新掌握自己命运!外人,还怎么能够相信!我熊震要死,也不想死在别人手里!” 尚青听他尽是说一些意气用事的话,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尚青觉得自己如再不力争,就真的什么都完了。那样的话,不仅有负熊标所托,国家基业还极有可能毁于熊震的头脑发热。 他想清楚后,不再顾及什么君臣礼仪,开始冒死进言,不管不顾地极力解释道:“陛下这是过于紧张了!如狼灵族包藏祸心,何必费这么大劲出兵,来解我御门城之围?” “狼王的回信中,解释道:虽然禁军参谋褚英传这次所献之策,听上去确实匪夷所思,但经过他们仔细研究过后,并不是毫无道理。” “让狼灵先锋官进城协同防御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为重要的关键,是御门城的防守兵力增加之后,就有足够的力量拖时间!只要拖到他们的后援到来,拖到我们分散在其他地方的兵马结集完毕,届时只要我们合兵一处,整个形势就会扭转,那时……” “你说这是谁的计策?什么禁军参谋?什么名字?” 熊震连问三句,因为他又一次听到了“褚英传”这个熟悉的名字。 尚青低头又看了看信封上的字,然后一字一顿地回答:“信上说,这次负责谋划狼灵军入驻御门城之策的人,是禁军参谋褚英传!” 他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说了一大堆重要的信息,为什么熊震只对好像只对“褚英传”这个名字有兴趣。 “褚英传……想起来了!呵呵,原来是这小子……哈哈!” 熊震终于回忆起来,当初在冷杉城里,那个见识不凡、与他侃侃而谈还暗暗嘲讽了自己的少年。回想起褚英传当时在作战沙盘时的那份专注和认真,熊震开始相信,只有看过自己与狮灵族以往战略部署的人,才可能想得出这样子看似荒谬、实则颇有道理的计策。 此时,熊震紧张的状态终于有平复,用平常的口吻命令:“你从头始将狼王的回信,详细地念与我听!” 尚青见事情突然有转机,心头暗喜,大声应是。 熊震终于认真地聆听,慢慢地,终于展露出一丝笑意。 终于,他选择接受狼灵族的建议。 “你立即回去,以我的名义对御门城里的牧城传令,随时准备接应狼灵军入城!” “遵命!”正当尚青回头时,熊震又吩咐道:“你回去后,全天候坐镇,把狼灵的动向随时报给我!” “是!” 待尚青离开之后,熊震经过一番认真思考后,立即改变了进军路线。 狼灵先锋军突破敌人的包围之后,在归海神的率领下继续一路狂奔。 铁狮军团或许没有料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突然破了自己精心设下的包围圈。为了吃掉狼灵的主力军,只好加速行军。 归海得知敌人上钩,就带着大军拼命地绕着路走,兜圈子,只为尽量引开敌人。为自己能够进入御门城创造更有利的空间和时间。 铁狮人也不蠢,发现狼灵大军拼命奔走的意图不是往巨马城方向后撤,似乎是要绕到自己后方;只得将大军慢慢散开,意图保护后军的安全。 如此一来,相当于铁狮人主动给狼灵军让出更多的空间;这一下,正中归海神之意。 他估计约一个半时辰就可到达御门城时,连忙让跟在大军之中的熊灵传讯兵与城内通灵,说明来意。 “叔父!御门城同意我军进驻了!” 听到褚万雄的回报,归海神心中大喜,庆幸熊震终于回心转意,还算是个识得大局之人。 “对方希望我军动作可以更快一些”褚万雄神色凝重,“据他们派出去的探子回报,狮灵军有些部分,好像在重新往御门城方向进军!” “什么?!”归海神心一下子收紧,“那动作真的要再快一些才行!你派几个探马出去,查清楚敌人的位置,有多少人马,离我们有多远,离御门城有多远!” “诺!” 只见从大军之中窜出数名狼骑士,扬尘而去。 许久过后,只有一组狼骑士回来,受伤不轻。 “如何?”褚百雄要问的,当然不是对方的伤势。 “敌人大约一万,行动神速,旗帜上所纹图案,像是王旗!” 听到这样的消息,归海神焦急地追问:“说话!离我们有多远?” 狼背上的探马强打精神保持清醒,“回上将军,敌人已经急进,似乎打算赶在我军前头,要截住我军!” 归神海无暇顾及已经因伤晕厥的探马,心里在不断盘算应对之策。 “麻烦!如果我们被对方截停,一旦有所耽搁,必死无疑!” “那我们要不要提前布置一下,安排一支人马抵挡住敌人,好让大军过去?” 听褚万雄这么一说,归海神陷入了两难。 对方挂出王旗,想必就是狮灵军最强的战斗力,无论安排哪支人马去抵挡,只会有去无回。 “好吧!”归海神心头在抽痛,“你命令下去,要……至少安排七千人才可以!” “诺!” “不!五千就行了!” 褚百雄见命令临时更改,明白了这五千人可能一个也活不下来,咬牙应道,“诺!” “不!这五千人,要打着我的旗号;跟他们说,我会亲自带领他们!” “这?!叔父……” “少废话!赶紧执行命令!” 第56章 强敌挡道,天雄骑士团终于出现! 褚万雄精心挑选出五千最骁勇善战的人族战士和狼灵,重新组成一支“敢死队”,竖起了归海神帅旗。 无论是人族战士还是狼灵,均知这一次是必死的集结。 归海神不是喜欢在这种时候说那些激发士气言论的人,因为狼灵一族天生不畏惧死亡,不必多此一举。 他只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戴上他那个从小兵时候就用到现在的头盔,从腰间拔出那把从第一次升官就用到现在的指挥佩剑再高高举起,就足够了。 那五千双紧紧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眼睛,每一双,在几十年间,至少见证过归海神三次这样的举动。 这五千经历过无数生死的骁勇善战之士,从来不缺乏勇气;像现在这种可能需要他们作出牺牲的时刻,如果还是缺少些什么的话,仅仅是主将的态度而已。 “嗷呜……” 归海神从心里向外发出一阵绵长又清脆的狼吼,血性、士气、必胜的信心;全部融在其中。 五千双眼睛突然变得无比犀利,冷酷,眼神坚定无比。 足够了。 吼声结束之后,狼灵先锋大军已经调整好队伍的位置,这杀气腾腾的五千人,全部集结在归海神的身后,整整齐齐地跟着。 有时候,完全一致的动作和声音,反而衬出异常的安静。 几万狼灵大军步调统一,呼吸统一;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进行的道路上。 这条被仍被漆黑夜晚包围的前路之上,没人知道前面会有什么样的危机正等着自己;但可以确定的是,每前进一步,都是一次小小的胜利。 大约再进五十里后,前方开道的哨兵回来禀报:“禀上将军!大约再行十里,就可抵达御门城下!” 归海神听到目的地就在眼前,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多年的作战经验让他有这样的一种直觉,眼前的这十里路,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传达下去!所有人全副武装,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归海神说完之后,从怀里摸出了兵符,转交给褚万雄。 褚万雄知道这是对方在以死相托,这种情形之下的临时兵权交接,他万万不敢接受。他尝试用力推开,“叔父!你这样……不吉利!” “呵呵!战争之道,无必死之决心,什么仗都打不赢!”归海神说完,直接将兵符塞进对方手掌之中,沉声命令道:“如遇上敌人,你只管带着人马前进;若能将大军以最小代价入驻御门城,就是天大的功劳!” “那……叔父你呢?”褚万雄只得接下兵符。他还是不放心,多问了一句。 “不用你管!”归海神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性格,转身就要走开,“我自有办法!” 正当褚万雄还想多说一两句时,只觉地面开始异动,就是从远处慢慢传来的,一阵,一阵,越来越强烈。 “来了!”归神海对褚万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专心聆听;他暗暗运功之后,将听力和视力发挥到最高境界。只见他一双大眼在漆黑之中放出青光,对远处的动静进行仔细地观察。 片刻之后,只见归神海大惊失色地叫了一声,“不对!” 褚万雄也立即极目远眺,凭借狼灵超常的夜视能力,也发现了异常:原来远方的异动不止一处!除了左前方远处的有大异动外,稍远一些的右前方远处,即使在黑夜之中,也能将那里的所扬起的尘土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会有两股敌兵呢?赶紧让人去再查清楚!”归海神一声令下,跟在大军之中的熊灵传讯兵马上与御门城进行联络。 片刻之后,褚百雄回报:“叔父!传讯兵说敌人干扰太强,无法与城里到得联络!” 归海神听后,心脏顿时凉了一半。 眼前这两处敌人,哪处是真的,哪处是假?或者两处都是真的? 难道情报真的有误吗? 形势如此紧迫,容不得归海神再慢慢打算;经过一番简单的考虑过后,他决定将手下那五千狼灵战士的位置尽量往前顶,有意与后面的大部队拉开一定的距离。 这么做,是希望等下可以吸引住敌人的所有攻击力,为后面的大部队创造更有利的入城条件。 大军仍在前进。 就在御门城楼的轮廓在黑暗之中依稀可见时,敌人终于露面;一眼望去,对面的黑压压的人头加在一起,绝对超过一万之数。仅从敌人的声势上判断,就知道恶战难免。 归海神半生戎马,打过无数恶仗,但前面这股的敌人,是最令他胆寒的。 他与熊灵大军战斗过,熊灵天生神力,皮糙肉厚,但组成的战斗部队优缺点十分明显:熊灵军的优点是破坏力超级强大,耐打;相当地,熊灵大军的敏捷不足,部队之间的协助能力相比狼灵就差得太多,而且耐力稍差,忍耐力不够,长期作战士气很容易出现问题。 因此相对狼灵战士来说,熊灵族的作战部队规模越大,优势反而越小;这些,都是灵狼能够战胜熊灵的基础条件。 一场战争,双方实力差距越大,耗时越长,阴谋诡计才越容易实施,越容易得逞;如果双方实力过于接近,往往无计可施,左右胜负的因素,只能是其他东西。 而归海神现在遭遇的这股敌人,在种族属性上对比上,狮灵无论是力量、速度、精神均比狼灵占优。 唯一的耐力优势,在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上根本无法发挥出来,等同于零。 “所有人听我号令:冲!杀!” 随着首领将军的一声令下,“视死如归”四个大字即时刻印在五千名狼战士的额头之上,加上坐骑之下,共有一万双眼睛盯住对面夹着滚滚尘嚣袭来的敌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归海神最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他决定先发制人,抢占空间和时间,希望这样可以压制住敌人一定的机动力,为褚万雄率领的人马多赢几分时间和空间,尽快促成出逃的条件。 五千狼灵抢先发动冲锋的目标,就是敌阵之中,站在最前面那支大约有三千之数、人人骑着一头体格、毛发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狮子的狮骑士。 率先冲在前头的归海神是这样想的:“如果能一下子压住这支部队的阵脚就好了!” 他认定这三千人就是狮王辛霸所率领的特种兵;就是上次歼灭了我方一万人马、致使褚世雄阵亡的那种特种兵。 只要“咬”住了这股敌人,吸引住敌人的战斗力,为自己身后的大部队争取到更有利的空间和时间,可以“绕”过封堵,甩开无谓的纠缠,即使自己与五千敢死队员一同战死,也值了。 归海神就是这么打算的。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愿的事情。 正当五千狼灵差三几十米就要与对方短兵相接时,只见对方令旗一晃,那三千头狮子突然高高跃起,像长了翅膀似的,在半空之中飞过了所有人的头顶,速度之快,让人难以作出反应。 归海神气得破口大骂:“妈的!好一招声东击西!” 他根本料不到对方能在这种距离内做出极限反应,跳得比想象中更高,飞得更快。眼睁睁地让这支人马消失在眼前。 此时自己五千敢死军的冲锋已经收不住势,如同一个冒失鬼,直接扑进敌人后军早已布好的口袋阵当中。 “所有人莫慌!按我之前制订的作战计划行事!”归海神忽然回首,喊了这么一句。 此时此刻,他竟能先不顾自己所部的前途生死,优先考虑大部队的安危,不失为大将之风。 话声刚刚落下时,只听从身后遥遥传来一声应答,声音带着十足的穿透力:“哈哈哈哈!很好,常闻狼灵一族的领兵者,皆为世间少有的良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颇有意思!” 归神海无暇顾及对方是何人,因何回应自己。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眼前的包围圈,脑汁绞尽,只为尽快想出脱困之策。 如若不然,自己和手下的五千死士,就会死得毫无价值。 在后头,褚万雄、远让及逍战虽早已做了十足的准备,但还是不够。 这些飞在头顶之上的狮骑士,声势令人胆裂,灵能在人兽合一之下发着金光,悬在半空之中,像是几千颗随时都会砸向地面的流星。 褚万雄抬头查看,见头顶之上的敌人全部单手举高过头;手掌虚握之中,全是灵气化成的粗型长矛,精光强闪,如同繁星斗艳。 褚万雄心知大事不妙,急声对进军命令:“全体注意,举起盾牌防御灵矛攻击!” 未等他余音消尽,敌人从半空之中,将手中的长矛全部强投下来;此时即使他们的身姿已从最高处开始自由落体,但是手上投射的动作依然不停,永不间歇地发射着。 要命的长矛甚于倾盆大雨,破风之声呼呼作响,一支接着一支。 无数支缠绕着狮灵之力化成的长矛,在加速度的作用下,甚至与空气摩擦生成高热的火焰,似乎打算将一切目标烧成灰烬。 被遮天盖地的灵气炎矛的狼灵战士将防御盾牌举过头顶,即使有灵气的加持,仍有不少战士因为盾牌被穿刺挂彩。 血液的鲜红和刺鼻,对于狼灵一族来说从来不是问题;只要不是因为重伤严重影响行动能力,绝不主动退出战斗位置,所谓轻伤不下火线。 一场矛雨尽落过后,褚万雄仍不敢喘息,不敢放松半分防备。 “所有人打起精神来!这不过开场白而已!好戏还在后头!” 第57章 最高危机!近似无敌的天雄骑士团! 因为矛雨过后,并不等于最强的攻击已经过去。 褚万雄清楚得很,现在那三千从凌半空之中顺势发动俯势冲锋的狮骑士才最致命。 看到几千正向自己头顶扑下来,将流星锤舞成无数个大大小小龙卷狂风的敌人,褚万雄的脑壳在不断发热,闷得里面的脑子结成了浆糊。 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就是搅不出一点点脑汁,生不出一点点智慧。 怎么办? 倘若自己一个人战死倒也罢了,为荣誉而战、为国家而死,没好好可惜的;但如果身后的几万名将士因而尽丧于此,就是无法弥补的过错和罪孽。 这个,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稳住阵脚!给我把敌人死死缠住,换取生机!”褚万雄情急之下,终于想起了归海神冲上去之前,留给自己和大军的命令。 他对身后几万将士喊出的两句话,其实是自己将原来的命令理解过后,重新整理出来的三道命令。 前面的一句半话,是说给将要与敌人短兵相接的将士们听的;最后“换取生机”那四个字,就是在提醒其他将领,要寻找机,然后带着所部人马分逃出去。 “碰碰碰碰……” 化成龙卷狂风的流星锤,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将褚万雄本来以为万无一失的第一道防线全部摧毁。前部的狼灵战士当然拼尽一切来进行防御,可根本站不住阵脚,在敌人的强攻之下,被步步紧逼,开始往后方败退。 眼前一切,尽在褚万雄的意料之中。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锐利,强喝道:“留下!” 褚万雄的声音在空气之中仍未散尽,后排的战士已经挺身而出,迅速赶上第一道防线,补充了战力的空缺。 当阵形快速重整之后,头部的狼灵军纷纷对近在咫尺的狮灵的脚下伸出镰钩枪,对坐骑之上的战士甩出钢链。 “只有尽可能地缠住这股敌人,才有获胜之机!” 褚万雄深知敌人非同小可,希望自己的战术能够一击奏效。 令他无比震惊的是,这些狮灵战士对所有招呼在身上的软硬兵器全然不惧;不管是长枪还是钢制索链,不是被对方身上刚猛的灵力震断,就是弹开,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未等他反应过来,敌人对着自己的战士又是一顿威力十足伤害输出。转瞬间,又有无数人倒下。 再次失利的褚万雄又急又气,除了伤亡数字在增加之外,自己重新布置的阵地防线又被逼退一次。 褚万雄在指挥位置上,吓得呆若木鸡,“妈的!狮灵这支特种部队,怎么会强大到这种程度?” 他不明白的是,自己手上兵力,相当于眼前这支狮骑士来说只是二流战力。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因为狼灵先锋军之中最精锐的力量,已经被他精选出来,划给了归海神指挥,而且已经受困在前方不远处的口袋阵里。 正是这样的战斗力量差距,让一时犯了糊涂的褚万雄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对自己予取予求,如入无人之境。 “我绝不能被敌人吓倒!” 褚万雄清醒过来后,急忙挥动手上的令旗。 后方的将军看见令旗信号之后,立即行动起来;所有部队按照原定的作战计划,开始化整为零。 但见几万狼灵大军开始分化,分成了五支人马,脱离了原来的组织,有意避开头部军队交战的阵地,悄然进军。 行动中,所有人均以为计划会进展得很顺利;他们不知道的是,敌人其实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对于这些敌人来说,这可是对狼灵进行各个击破的良机。 最先从大后方绕出来的是逍战。 它率领的一万人还未走出多远,只见那三千狮骑士之中突然冒出一支大旗;逍战凝神望去,上面用金线绣着“天雄”两个大字。 突然,这面旗帜从敌人之中“跳”了出来。这面显眼的战旗,在一名身穿金色战甲,从头顶武装到脚底的狮骑士的背负之下,动若闪电。 黑夜之中,金光乍现;那战士御兽而立,威风凛凛。 须臾间,那金甲狮骑士已经抢到了逍战队伍的最面前;他似乎是要以一己之力,挡下一万狼灵军。 “你真以为自己是万人敌了!”逍战觉得对方装过头了,心底发出一阵冷笑,它想都不想,直接下令:“全军突击前进!” 逍战心想你再不让开,就祝你好运吧!希望你被一万人践踏过后,你的战友们还能找得到你,拼得出一具全尸。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金甲骑士刚立正身姿与逍战对视时,原先还在跟褚万雄部交战的所有狮骑士立即“飞”到了这里,如天神下凡一般的气势,阵形齐整地挡在逍战所部人马的前面,随时可以发动突击。 “妈的!你们这些家伙当真是来去如风吗?”逍战心知大事不好,他现在已无法撤销突击攻势再另作绕行。 只见对方只是稍作调整,在金甲骑士的旗号指挥下,已经发动冲锋,要跟自己来一场正面的较量,硬碰硬。 万分危急之中,逍战只来得及对部属高声喊出一个单字命令。 “御!” 逍战临时更改命令,让前部的人马被迫仓促应对;大家只好拼命解除突击的动作,着手防御。大家困惑不已,一向暴躁好战的指挥官逍战,这时竟然不允许与敌人硬拼? 临敌变卦,这可是兵家大忌,胜负自不必说,伤亡更是难以估计。 这样一来,逍战所部狼灵本来是做好了十足准备,现在由于一个“御”字命令陷入了彻底的被动,等于白白给对手送去一个杀自己“措手不及”的战机。 此消彼长之下,逍战所部人马等于被敌人当头棒喝。在敌人的强袭之下,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逍战心痛莫名,想不到自己率领的一万狼灵军不堪一击,根本挡不住这三千狮骑士,被对方硬生生地被打得退缩回去。 逍战所部最先行动已经出师不利,让其他部队胆寒不已。 在诸多因素影响之下,狼灵军其余各部,行动已不如刚开始那样坚决,显得犹犹豫豫。 战之不能拒敌,逃又逃不出去;战局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褚万雄有些始料不及。 按原定的作战计划,化整为零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敌人的围追堵截,快速进军到御门城里。而眼前的挂着“天雄”旗帜的狮骑士出乎意料的强大,不但将分化出来的部队用强击手段一一压制住,而且杀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如此一来,进军速度变得比原计划要慢,而且部队伤亡的程度也比预料中更快,更大。 看着不断阵亡的战士不断地书写着血淋淋的事实,再次让初掌兵权的褚万雄摇摆不定。 一时间,他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好主意。 扑进了敌人口袋阵的归海神,处境比褚万雄更糟糕。 无论他如何努力,就是突不出敌人用有限兵力设置的包围圈。 眼前这个包围圈看上去不足万人,可全部兵马都在做主动防御,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攻击,就是不还击,不计伤亡,一味死守。 归海神已然明白过来,自己的原定的作战计划就要失败了。大军受困于此时、此地,目前为止,狼灵军抢不到计划中的时间和空间。 滞留的时间越长,越是危险,越无限接近被全歼的命运。 顿时,空气中再次从远方传来一阵异族兽灵的气息。 这片战场上,开始弥漫着更强烈的杀气。 归海神的表情已经控制不住,变得有些惊悚,不甘心和怒火掺在了一起,败坏了所有的理智,指着敌人破口大骂:“他妈的!你们的后援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骂声刚过,归海神发现敌人开始异动;原来的合围之势有所调整,正在快速将防御的重心向他们的后方转移。 “难道现在正向这边奔袭过来的,不是他们的后援?”危急之中,情况不明,容不得归海神细想和犹豫。 他瞧准时机,对准敌人的包围圈因为调整过程造成的破绽,再次尝试强突。 狮灵的防线虽然让这次更强的突击冲得摇摇欲坠,可仍然没有被冲垮。 不能一击奏效,归海神更是焦躁不安。 “全军听令,再次组织力量进行突击!” 狼、狮两军一攻一防厮杀至白热化,锋线之上难解难分时,只听得狮灵军后方传来一阵震天的噪声,似是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混乱。 经验丰富的归海神知道敌人正在遭受猛烈的打击,但他并没有回头去看。 因为事关自己的生死,这不是看热闹的好时候。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有什么用意,他只在意敌人遭受这次突然被袭,会不会给自己制造出更好的突围条件。 他所有的精神和意志力,全部集中在眼前敌人的变化之中;他紧盯敌人的每一个动作细节,不断地盼望良机快快出现。 “有了!” 再过多一阵,挡在前面的敌人终于被自己混乱的后方牵动起来,原来牢不可破的铁统防御阵形终于露出了更大的破绽,缺口大开。 归海神心中狂喜,急急对所有手下高喊命令:“一鼓作气!突击出去!” 一时之间,五千狼灵大军如同漏网之鱼,终于脱出狮灵军的包围圈。 脱困之后的归海神,终于看到交给褚万雄指挥的几万大军,竟被三千狮骑士杀得阵脚大乱。不仅没有走出多远,沿途之上,还留下了一地战死的官兵。 归海神狂怒,“臭小子!你到底在磨蹭些什么!” 这样的惨状看得他气急攻心。 他把手下兵马稍作调整之后,不再做半点保留,带着所有的怒火和怨气,对狮骑士猛扑过去。 第58章 胜负易手,狼、熊联手制敌 面对狼灵的第一次冲锋,天雄骑士团之所以能够耍花招飞跃出去,一是因为狼灵军意想不到;二是因为归海神不敢贸然回身去追。 如果他率众回身去追的话,就会把身后由褚万雄率领的大部分人马全部暴露出来,让他们直接面对对方的主力军。 那种时候,敌人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灵狮的兵力确实是少了一些,但只要冲上去,放开手脚,必定可以跟灵狼军纠缠在一起,一直耗下去,专等自己后方大军赶来解决问题就行了。 如果想不到这一层,归海神就不配掌先锋大印。 现在情况有所不同。 归海神得以脱身之后,出现在眼前这支天雄团士团正好被夹在中间,如同孤军。 它的前面是褚万雄所部,身后正对归海神,没有战斗力可以依托。 加上归海神早有准备,天雄骑士团根本无法故技重施,只能接受这次狼灵敢死队的正面挑战。 于是,在这个破晓前,北地之中四个最强大的兽灵种族,其中两个最凶猛的两个分别用自己最强的战力,开始了最激烈的较量。 “轰!” 两股毁灭性的战斗力量终于在锋线上交击在一起。这种的厮杀大让地都在颤抖,附近的山林树木都摇晃起来,天地仿佛为之撕裂。 正面的交锋之中,虽然狮灵在力量天赋之上更占优势,但是狼灵根本不畏惧死亡,精神和意志上,始终贯彻“以命换命”的战斗原则。 怪事发生了:战场之中,狼灵军虽然留下更多的尸体,但是狮骑士却表现得极为保守,且战且退,全力防御,尽可能不与对方做过多的纠缠。 敌人这种微小的变化根本逃不过归海神的眼睛。 他突然想起了褚万雄出征之前,在军事会议上说过这样的一句话:“狮灵害怕战损!”归海神越想越得意,深以为然。 “这就对了!害怕战损,正是敌人的心病!不趁他病痛体虚要他性命,更待何时!” 拿定主意之后,归海神令旗狂招,命令部众死战。 “你们还回头看什么热闹?都他妈给我加快行军速度,该撤就撤,该离就离!” 归海神在指挥战斗时,余光无意间看到褚万雄他们竟然还有心思回头看向这边,气得他开口直骂娘。 这也难怪,毕竟其他部队在此之前,被天雄骑士团打得是抱头鼠窜,憋屈得不行;现反过来了,不多看几眼敌人狼狈的样子,不好恢复军心和士气。 被归海神所部这般不要命地追击纠缠,狮骑士已经无法再生出之前对其他狼灵军的威慑力,只能先让开道路,尽力保存战斗力。 虽然归海神暂时占了上风,但是他不敢大意。 身后的骚乱声,越来越近。 “妈的!如果让其他敌人赶过来,与狮骑士把自己重新围上的话,必死无疑!” 焦躁到极点的归海神想到这些后,为了以防万一,终是回头看了看敌人的状况,瞧一瞧原先围着自己的狮灵军,到底是为何而骚乱。 只见无限接近自己兵马尾部的狮灵军,在黑暗之中,被一群体型大得夸张的猛兽不断地冲杀,根本抵挡不住。 能够在力量上对狮灵族实现绝对压制的,在北地之上只有一个兽灵种族,就是熊灵族。 有着与之长达七年的战争经验,归海神对熊灵族的力量天赋那是相当的熟悉;只不过眼前这支纯熊灵组成的特种部队,他从未见过;就连在黑暗之中迎风招展的那面熊族战旗,他亦从未见过。 暂且不管来者何人,归海神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趁狮骑士无心恋战之机,把心一横,随即率部掉头,率众大胆地对追尾的敌人进行反击。 此种机缘巧合下,狼灵军竟在无意间,与那支来路不明的熊灵军对目标敌人形成了夹击之势。 追尾的那部分狮灵军虽然惧怕熊灵军天然的力量,但由于在敏捷性略胜对方一筹,部队即使在受到冲击和压缩,目前为止,并未遭受过多伤亡。 现在因为退路被狼灵军封堵住,失去了回旋的余地,一时之间,万余人马仿佛被赶进了一条无路可退的死胡同里;当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狮灵大军陷入了无法动弹之境地后,彻底丧失了敏捷的战斗力和机动性。 这支熊灵军只是动机性略慢,不是略蠢,不可能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良机,爆发出全部战斗力之后,疯狂地扑了上去。 战场形势为之急转,灵狼在后头的牵制像是软锁,熊灵的强攻像是粉碎一切的巨锤;狼、熊两个种族的首成协同作战,就将人数占优、战斗力最强的狮灵军就地疯狂碾压,杀得酣畅淋漓,惊天动地。 归海神看着敌人成片、成片地倒下去时,心中生出了一阵莫名的快感,将之前所有的紧张和焦虑一扫而空。 或许,这就是胜利其中的一种滋味。 战局突然扭转的声势终于触动了那三千名天雄骑士。只见那领头的金甲战士战旗忽动,对身陷囹圄的友军极速增援。 熊灵军似乎不把这支杀得灵狼军毫无还手之力的狮骑士放在眼里,只是稍作调整后,即时放过眼前任由自己宰割的敌人,跟来势汹汹的天雄骑士团直接来了个硬碰硬。 熊、狮两军恐怖的战斗力碰撞在一起,简直在摧毁天地。 虽然以一敌二并无胜算,但熊灵军几乎是毫无损伤,从容地撤出了战斗阵地。 “归海将军莫慌,我熊震亲自助你解困来了!” “熊震?!亲自来了?”归神神听闻之后,有些受宠若惊。 此时听到熊震友善的声音,他才敢稍稍缓一口气。 趁狮灵军二支人马重新结合整理时,熊震率众绕了过来,与归海神合兵一处。 未等归海神开口致谢,熊震所部已经跑在了狼灵军的前面,他回头对归海神用急促的口吻说:“快走!后面的二十万狮灵大军现在已经到了附近,动作再不快些,恐怕真的来不及!” 归神海不敢多问,连忙率部跟进。 狮灵军略作休整过后,迅速展开追击阵型,对眼前急速飞逃的两部人马穷追不舍。 如果是专注逃跑,狼灵军脚程极快;若不是在此遇上狮灵军的强袭狙击,十里之路对于狼灵大军来说,不过呷完几口热茶就能走完的事情。 跑不出多远,狼灵大军后发而先至,竟将熊军及其率领的熊灵军甩在了后面。 这样突然的变化很有意思;狮骑士本来打算对狼灵军的大尾巴狠狠地咬上一口,没想到几乎赶上来之后,眼前的狼尾马竟然变成了狗熊的大屁股。 这样子怎么啃得动呢? 于是乎,天雄骑士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皮糙肉厚的熊背,就这样一直追着,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可以清楚看见御门城城头的灯火时,二十几万狮灵大军夹着滚滚烟尘,终于出现。 “呵呵!敌人的大部队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归海神看着狼灵大军如鱼贯般涌入城门之中,心头大宽。 他看了看敌人和自己的距离,心想落在最后的熊灵军行军速度即使稍慢一些,也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安全进入御门城。 此时御门城头早已全部布置好远程战士,劲箭上弦,标枪高举,全神贯注地掩护着大军入驻到城里。 那高举大旗的金甲战士抬头看了一眼后,终于对所有狮骑士摇动了旗帜;他身后所有的人马行进到距离城门约两百米开外时,停止追击。 归神海站在城门外侧,紧密地注视着金甲战士的一举一动。 等到熊震走到自己跟前之后,狮灵大军终于全部来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狮灵族近三十万兵马望旗而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全部阵列在金甲战士的身后。 那金甲战士远远地看了一眼半掩将闭的城门,然后将愤愤不平之意,全部投射在归海神和熊背上的熊震。 虽然隔着头盔面罩看不到他不爽的表情,但他胯下那头狮灵看他们二人的眼神歹毒无比,写着密密麻麻的不甘和仇恨。 顺利地执行了进军计划的归海神,终于开始卸下压了身上一整夜时间的千斤重担,表情终于展露了些轻松和惬意。 如释重负之后,他缓缓地呼吸吐气,慢慢地低头颔首,试图闭上几秒眼睛。 不经意间,他感觉脸部开始发热,睁眼看时,晨曦已悄然而至;抬头看天,朝阳正在缓缓升起;再看对面,那金甲战士仍立身于远处,周身金光闪闪,特别地刺激眼睛。 “进王!”归海神突然开口与熊震攀谈,“你说那金甲人这般嚣张臭屁,会不会正是辛霸本人?” “呵呵!”熊震此时也笑得十分轻松惬意,“你想知道对方是谁?我来帮你!” 归海神听了,一脸狐疑。 正当他打算问熊震“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时,只见对方灵能忽然异动,功力疯狂飙升。 惊异间,但见熊震与坐骑之下的松岩同时出手,对那金甲战士击出双重威力的“震灵波”。 但见掌风过处,引得大地微颤,声如雷动,似是在叫嚣着骇人听闻的破坏力。 第59章 狮王露脸,竟是一位实力超群的美男子。 熊震的“震灵波”,是天下闻名的兽灵特技。 全功发动时,其威力不仅可以排山倒海,如对方无法完全抵御化解的话,每吃进一分“震灵波”的霸道灵力,有所损伤倒也罢了,未完全消化“震灵波”的侵蚀前,根本无法发动兽灵能力,如同遭受封印。 此时此刻,但听对方发出一个略显年轻又无比威严的声音;似是被熊震意图在两百米开外的距离出手伤人的举动激得怒气冲天:“熊震!你少他妈瞧不起人!” 只见他情急之下将背后的旗帜取下使作武器,神速轮转,化出一个用作遮挡的巨型灵气盾牌,抵御攻击。 “嘭!” 两股震天的力量碰撞之后,瞬间将旗子震成粉末,连同旗帜之上的“天雄”二字,已然消失不见。 那金甲战士果然非泛泛之辈,将“震灵波”抵挡住后,单手持着光秃秃的旗杆子,挺直胸膛,摆出一个标准的“持枪而立”的骑兵军姿;遥眼望去,确是一派威风凛凛的样子。 “是他吗?”归海神问的口气有点怀疑。 熊震坦然道,“不清楚!” 归海神愕然,奇怪道:“你不清楚?那对方怎么认识你?” “呵呵!我名声在外嘛!” 归海神听后,不禁莞尔。 熊震此君,正如传闻之中一样,太不正经。身为人君,行事作风吊儿郎当,随心所欲;语言轻浮,与一般纨绔子弟无异。 想到这里,归海神竟笑出声来。 余光之中,对面投射过来的刺眼金光突然微微晃动起来。 一旁的熊震对这点小小光影异动产生了兴趣,俯着身子,眯着眼睛关注远处金甲战士的举动。 “哈!”那金甲战士忽然轻哼一声,手臂一抖;在视力超常的归海神看来,这是对方在调息卸力。 果然,随着对方抖动臂弯的力量,从其躯干之中,排出了一些些异常之气,混浊了他周围的空气。 “呵呵呵!对方中招了!”归海神狂喜,又对熊震问道:“我猜,那人应该不是狮王吧?” 狮王辛霸及其灵兽焰鸣,在兽灵战力榜上排行第三,熊震及其灵兽松岩排名第六;现在这两组顶级兽灵之间,间隔超两百米的距离。 熊震一伙是正面出手,所以归海神认为,如果对面是狮王辛霸的话,熊震的“震灵波”绝不可能正面打击得手。 他再看了一眼熊震的表情,发现对方仍是不动声色地注视时,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归海神再回头去看那金甲战士:只见他仍在微声喘气,胸膛几下俯伏过后,金盔之下的面罩忽然有所松动,再过多两下重重的呼吸,面罩终于自行脱落下来。 只听微微“咣!”的一声,面罩已然坠落在地。 “好!吾王威武!神勇无敌!” 在城头之上的所有人,关注城下之人的一举一动止至今,终于忍耐不住,齐声发出声如雷动般的喝彩! 细想御门城从被围开始,人人头上均是阴霾盖顶,暗无天日,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站在城头之上,目睹前来救援的君王阵前发力,打得对方主帅面罩落地。此举在众人看来,堪比当场砍下敌酋首级! 如此难得一见的场面,怎么不让人看得心神振奋呢? 归海神不禁回头往城头望去,只见人人脸上精神抖擞,兴高采烈地对自己这边呐喊着。 归海神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到了,不禁对熊震由衷赞道:“进王神武风采,相比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给敌人这记下马威,真可谓撼天动地!” 熊震对归海神的赞美之词似乎置若罔闻,仍在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其专注之神情,像是要把对方一切的动作细节一一看清。 归海神见熊震不为所动,也只好学着熊震,对那面罩掉落之人的脸上仔细望去。 只见那顶金盔之下,显出一张白净得一尘不染的脸。其容貌之色,阴柔冷俊,倏忽之间,有一种雌雄难辨的感觉。 再者,那人双唇薄如柳叶,宽长如剑,鼻梁高挺;眸珠流光之神采,有如流星赶月;气质之中蕴藏高贵,高高在上,如云端屹立。 归海神不禁又问,“莫非,此英俊少年就是辛霸?” 熊震唇齿微动,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冷然一笑。 他终于应道:“应该是了!” 只见那少年模样的金甲战士坐骑之下的狮子突然踏步上前,走出五十步之后,横越身姿,自右向左走出一个三四米径长的圆圈;如此行径重复三次之后,神情庄严,与熊震相互直视。 归海神看得心中剧震,因为那少年刚才那般古怪的举动,正是在战场之上,王者之间会晤时,所用的礼仪! “这人真的是狮王辛霸吗?”归海神收拾掉内心上的激动和澎湃,“据说早在十几年前,辛霸就开始摄王者事。眼前此人面如冠玉,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若真是他,怎么会如此年轻?” 熊震哈哈大笑,兴奋地呼叫道:“绝对是了!传闻之中,狮王辛霸是天生的美男子。他看上去之所以如此年轻,皆因他精通驻颜之术,暂时留住了幼稚空泛的青春而已!” 他伸手拍了拍松岩的后背,示意对方前进,同时对归海神招呼道:“走!同我一起前去,见一见这位老冤家!毕竟是初次见面,怎么也得聊上几句!” 归海神听熊震这样讲,便不再怀疑;他稍稍正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动身伴随熊震的旁左,与之并步慢慢走上前去。 他现在还不太明白,像辛霸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把神奇的兽灵之力,投入到“青春美颜”这种事情里。 兽灵者之所以超凡,皆因获得了“兽灵之力”。 “兽灵之力”虽然神奇,但在某种意义上,它也是一种有限的能量。一旦拥有之后,绝大部分人都是用来换取财富、地位、名声之类的体验感极强的现实欲望,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合乎常理。 利用兽灵之力来延缓衰老,驻守青春不能说它不是一种现实的欲望,也不能说不合乎常理。只是这般运用兽灵之力的话,真的是投入多产出少,绝大多数不会愿意。 什么人才会用兽灵之力去追求驻守青春、延缓衰老? 只有那些完完全全拥有了财富、地位和名声之类的人。 也只有那种人,才能够想到、想做到驻守青春和延缓衰老,其最终的目的,仍然还是延长已拥有的财富、地位和名声的时间。 超凡脱俗,其实只是想通过超凡的本领,不让自己脱落早已沾染全身的俗世之情而已。 这或许就是辛霸利用兽灵之力来“青春美颜”的本意。 归海神与辛霸身份不同,地位有差异,自然是无法理解上面这些事情。 不过他倒是很清楚一点:利用兽灵之力来修炼减缓衰老这一类的异术,耗之甚巨。 像辛霸这种不仅保持了青春,还保持了顶级战力的人,其兽灵之力真不知强大到何种程度。 特别是走到辛霸身附近、只有数步之遥距离时,归神海竟不能感觉得到他身有流动有兽灵的气息! 因为在兽灵者的身上,只有三种情况才会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兽灵气息: 一是自己与对方之间有天高地广般的实力差距; 二是对方灵能全失; 三是对方灵能水平已然登峰造极,无法企及; 很显然,归神海与辛霸之间,不可能出现前两种状况。 归海神明白过来后,脸如死灰,额头之上细汗不止;与之对视时,不寒而栗! 偏偏是归海神不经意间露出的胆怯之色,引起了辛霸的注意。 只见他偏不先向熊震打招呼,自然地流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用平静冷淡的口吻质问着归海神:“将军昨夜处心积虑,奇袭我锦狮军团。既大获全胜,又何必隐迹潜行,深入大营去刺死我授艺恩师?” “原来史雷竟然是辛霸的师父!”归海神心波狂澜,暗暗兴奋莫名。 他据实回应:“我只知史将军曾是一位名满天下的英雄人物,其他一概不知。临阵克敌制胜,应当无所不用其极;这不过是身为军人的我,理应遵守的本分和服从的天职而已!” 辛霸并没有因为对方用犀利的言辞生怼而发怒,只是木然地点头,心平气和地说道:“将军所言,确实句句在理。上阵杀敌,天经地义;那我为师父报仇,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说完之后,抬起旗杆,便对准归海神的胸口捅去。 如此近的距离归海神根本无法反应,就要被捅个透心凉;眼看对方的长杆就要触及皮肉时,熊震横出一掌,将辛震要命的长杆荡偏开去。 战场之上,国君会晤时,无论事务大小,无论轻重急缓,皆不可出手伤人; 自古就有两军交战,不杀来使,更何况使者就在前来谈判的君王一旁呢? 辛霸此举,正如传闻中那样:其人确是心高气傲,度量不够。 辛霸表情略显惊?,虽然感觉自己被对方突然冒犯到,但由于熊震身份和地位与自己平等,因此并不生气。 他眉头略起,冷然道:“此人不过外族异类,与进王渊源不同,血脉不通,进王何必要保全他呢?为此而得罪于我,值与不值?” 熊震一听,被气成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第60章 互诉恩怨,熊震终于扬眉吐气 熊震都快要被气得疯笑起来。 他行径类似纨绔子弟,脾性之中,自然有不少纨绔子弟的习性;其中一份,就是不甘于人下的倔强之情。看着辛霸自视高人一等的样子,心里早就用所有能想得到的污秽之词,痛骂对方千万句。 “自我族在宗罴林地立国开始,贵国自恃天赋异禀,千百年来,恃强用兵,长期侵扰我国边境,荼毒生灵。我国军民纵然受贵国欺压已久,熊震不才,也不敢有对外称臣之心!你不过只因家族香火难续,王祚不吉时,强推上位的王权傀儡而已!少他妈在我面前装逼放屁!” 如传闻一样,辛霸不是真正意义的君王。 铁狮草原的王者称号是“大君”;传闻之中,上代大君病逝之前,不知是什么原因,王位并没有成功地传承下去。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狮灵的王放在万不得已之中,只好将辛霸扶了上去,摄王者事。 所以熊震所说的话,大部分都是真的;只不过辛霸不能算是傀儡,多年摄政,从未听说过他背后有人支使;这是熊震因为看不惯辛霸高高在上臭屁的样子,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气他的。 这样编排对方,熊震自觉还算是客气的了,没说你是篡逆上位就不错了。 熊震这番话不仅说得声大如雷,而且极为硬气。正当熊震一脸得意,关注辛震的表情会有怎样的变化时,只听身后的御门城墙之上,喜欢喝彩之声惊天动地,响彻寰宇。 熊震更加得意,回想多年与铁狮人交战,从未获得过一次像样的胜利;虽然现在不过是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不过加上昨晚的胜果,能够对不可一世的狮灵王者臭骂几句,那也是相当过瘾! “唉!堂堂一国之君,说话怎么会这个样子!” 一旁的归海神见熊震这个样子,不但不敢为他高兴,还担心得要死。 他在想,熊震万一激得对方盛怒难抑,一气之下立即下令强攻城的话,所有人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熊震身份平常,臭骂对方祖宗十八代都行,大不了一死而已;可身为一国之君,这般草率鲁莽,如有万一,就是祸国殃民。 熊震身为人君,水平当真是不咋地! 归海神想罢过后,连忙注视辛霸,生怕他表情扭曲变异,马上发作。 所幸的是,辛霸将熊震的折辱之言视作轻风拂面,不以为意。 所谓身份高贵者,即使面对羞辱,也会选择一种优雅从容的方式来面对,是为不失风度,美其名曰不与之一般见识。 这种行事作风,是刻进骨子里的装逼。 若不如此,怎么担得起“高贵”二字呢? 辛霸就是上面所说那样高贵的人,只听他悠悠地道:“棕熊林地沃墅千里,是上天赐予天地万灵用以优养繁衍的佳境。这么好的地方,自然是有能者得之,用之。虽说你族先祖早得此地,可代代相传至今,一直都不善于经营;先不说做到兴旺发达,就连让黎民百姓安居乐业,也不见得成就了多少功绩。” “哼!一派胡言!”熊震听到这里,嗤之以鼻。 辛霸继续道:“我族屡屡用兵,不过是想对你族好意规劝,希望你族不要尸位素餐,离开此地!我狮灵天生霸气,所向无敌,谁能挡之?若不是我族历代先王心存仁慈,对你们这种冥顽不灵、屡劝不听者,早就屠杀殆尽,摧毁图腾,教你们消失于天地了!怎么还会让你们存活至今?” “哼!恃强凌弱的强盗逻辑!”熊震直面骂了对方一句,任由他再说下去,看看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歪理。 “我族先辈将王者权柄传至我手,皆因为我能力超群,有大兴种族之志。如今我领大军亲至,不曾攻陷你身后的城池,就是想给个机会要让归附于我,好让你得以保存宗庙,让你的臣民免受战火之苦。我的好意,你自当认真考虑;如若不然,日后我大军发动之时,所到之处,绝无仁慈和怜悯!” 一旁的归海神终于见识到,什么叫作强权在手,胡说八道谓之真理的样子。 不料辛霸突然将话锋转移到他的头上,“至于你,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放过!” 辛霸又对熊震说道:“他杀我恩师,无论如何,进王也不要把他列入你我谈判的条件里,请好自为之!” “哈哈哈哈!” 熊震突然仰天长笑;不想辛霸竟然早已默认自己会俯首称臣了! “谈判?我们之间还有谈的必要和余地吗?你先以会盟作饵,诱使我放松警惕;然后又趁我举国从北向南迁移时,指挥大军入侵,杀我百姓,围我城池;现在居然还要在我的脸前大放厥词,要我对你俯首称臣,简直是岂有此理!你厚颜无耻之地步,古今从未有之!” 熊震自问也是目中无人、嚣张猖狂的人,今日与之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痛骂过后,他竖起大拇指,越过肩头往后虚指,盯着辛霸放出狠话:“城池距你不过百米之遥,有种的,就来打呀!” 归海神一听,心里的慌乱差点压抑不住,表现了出来。 熊震你要干嘛?脑子进水了,不然为什么要一直挑衅他? “呵呵!”辛霸冷笑,“怎么?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敢!但就怕你攻不下!现在城里,共计有十万兵马,只要你敢攻城,我会亲自到城头之上坐镇指挥;我倒要亲眼看看,你怎么攻得下!” “哼哼!” 熊震说到这时,辛霸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并没有出言反驳。 熊震接着说:“即便你攻得下我身后这座城池,我看你还能剩下多少兵马?你现在就可以试试,我会在城头之上,一天天地帮你计算战损数字!来呀!” 说到此时,熊震再也按捺不住,最后“来呀!”两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熊震自即位以来,每天都因为与对方的战事劳心劳力;长年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受尽了痛苦和屈辱;耗尽了自己的血性,磨掉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心。 如不利用这一声大吼来发泄一下怎么行! 昨夜与狼灵联手抗敌,虽不能说是完胜了对手,但有此一役,让熊震看到了狮灵一族并非无敌。因此他开始相信,在这个属于自己的时代,他有机会击败让历代君王都无能为力的狮灵一族。 熊灵全军上下均知熊震统率能力一般,但无论如何,他也是自己的君父、领袖。王权在手,既是天命,也是责任。 在此之前,传闻自己的国王吊儿郎当,全军上下都有一种“不值得为这种人卖命”想法。 堂堂一国之君,你即使没有出众的能力,但不能意志消沉,让一个国家跟自己呼吸着消极的空气。 如今熊震的怒吼颇见血性,终是让在城头之上目睹一切的将士们恢复了信心。 “好!吾王万岁!” 熊震听见身后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认为自己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在支持自己。 他神色无比坚定,只等对方如何反应。 一旁的归海神认为熊震不断刺激对方的狂疯的举动简直是不可理喻,万般无奈之下,只当他是跟对方巧施“虚张声势”之计,在这种紧要关头,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此时辛霸仍然神色自若,继续装逼,“如若真的开打,我赢是赢定了的。恩师战死,我要为他举办国葬之礼,在此期间,你可以慢慢考虑;这是我给你机会,你千万要珍惜!” 在转身离去之前,他还不忘客气地对归海神说上一句:“请你务必保重身体,切莫自残;因此将来恩师入土下葬时,需要你来生垫尸底!所以你的性命,我到时会亲自来取!” 归海神置之不理,只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当作回应,目送这个逼王之王离开。 第61章 绝命风流,绿帽子引发的战争危机 待狮灵大军缓缓撤离御门城的前沿阵地之后,熊震才放心转身,招呼归海神一起入城。 二人并肩而行,挨得很近,城门掩上之后熊城伸出大手握紧对方。 归海神有点懵,眼见熊震脸上不仅十分得意,还表现出过分的热情。 “进王!你……这是为何?”归神海不敢用力甩开,只好尴尬的口气表示抗拒。 “你看!” 熊震大手一挥,示意归海神先认真看看一路之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原来大道的两边,早有无数熊国的臣民分列两边,一直延续下去,看不到头。 熊震一脸乐呵地说:“归海将军奉命来解我围城之困,对将军夹道欢迎,不过是基本的礼仪,事出仓促,还将军不要嫌弃!到了城中官署之后,我会让人备下宴席,我与文武百官亲自招待将军!” 归海神听得发慌,赶紧甩开熊震的手,对他行礼致歉:“进王有所不知!我引兵进驻御门城时,并未得到我军参谋部的命令;由于事发突然,我只得临机决策。我国军法极严,外将现在已是犯下杀头之罪。所以,还请进王看在我解围这点微薄的功劳上,修书一封,帮我向我主求情!” 归海神说完便拜,熊震连忙扶起。 “这个自然!”熊震真诚地说道,他挥示意边走边聊,“难得将军在临机应变时,还能做出最正确的攻略;这份机智,想我手下所有将领无一人能及!” 归海神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大方地承认说,“我不过是一个空有力气,头脑简单的人而已!进王有所不知,引军进驻御门城一计,其实早早就授给我了,无奈我太过愚笨,领悟得太迟。即便如此,所幸还能及时完成攻略命令,没有耽误大事!”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熊震眉眼轻抬,似乎有点不相信。 归海神只好一五一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出;末了,他对熊震致歉:“先前在言语上多有冒犯,还请进王多多包涵!” “哈哈!我这点器量还是有的,放心!” “多谢进王海涵!” 二人有说有笑,一同走进了御门城的官署里。 宴会之上,震熊正坐主席中间的位置,他把归神海及其他灵狼军官安排在右边一列,左边一列从牧城开始,坐满了熊国军官。 这些臣子在危难之中获得熊震亲自来救,自然是激动不已。他们未等熊震介绍狼国诸位将军的姓名、官职,就已经纷纷抢着开口献殷勤,口中全是肉麻的感恩戴德的那套说辞。 熊震表现得十分高兴,用心聆听。 “怎么不见卜英?” 熊震突然问出一句,压住了全场,原本热闹戛然而止。 奇怪的安静让熊震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又多问了一句:“卜英呢?他人在哪里?” 这时牧城开口奏报:“回禀大王!卜英将自己五花大绑,正跪在大殿之外;他让我转告大王,愿以身受极刑为条件,求大王饶过他全族的性命。” 熊震一听,眉头顿时皱成了老树皮。 他行事作风虽然不像个正经的君王,但不是一个胡乱杀人的暴君。如果有人以性命相请,那必定是他罪无可赦了。 卜英是原镇南将军卜枫的独子,现在眼看卜英没有出席宴会,熊震才突然想起卜枫出使铁狮草原至今未归这件事情。 “卜枫现在或许已遭不测了!”熊震心道。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铁狮人突然背信弃义、强势入侵,必定与卜枫出使铁狮草原有关。 他的儿子卜英,必定知道许多重大的隐情。 “你先让卜英进来说话!”熊震对牧城命令道,“如果他真的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死又能解决什么问题?白痴!” “是!” 牧城应声而去,通知下人把卜英带上来。 卜英上来之后,不动声色地双脚跪地,马上弯下腰身,用额头顶着地面,不打算抬起头来。 “你把头抬起来!”熊震看到卜英这个样子有些生气,他觉得对方是在用可怜巴巴的样子来要挟自己。 “罪臣不敢!”卜英立即应道。 “抬起头来!”熊震发怒了,拍案而起。“无论你有罪无论,该不该死,你头也不抬,我怎么量刑?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君父?你的心里,还有没有忠爱之心?” 卜英只得抬头。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卜英面红耳赤,不敢开口。 “你再不开口,我就夷你三族!” 卜英终于开口:“请大王开恩!” 熊震有些不耐烦,直接大骂:“少他妈废话,说正事!” “早前,大王命我父前去铁狮草原商谈会盟时,我曾力劝他不要去!” “这是为何?” “我父生性风流,早就与狮国王后有染,奸情从未中断,不仅与那王后常有私会,还偷偷育有两个私生子!” “什么?!” 卜英终于将这些事情公开出来,每个人听后都觉得不可思议,如平地惊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细细说来!”熊震厉声喝道,脸色变得特别难看。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猜到了,此次铁狮人入侵必定和卜枫的风流债有关;不管是为了八卦吃瓜,还是为了查清事情的始末真相,所有人跟熊震一样,都希望卜英继续说下去。 “大王今日解了御门城之困后,我的密探才进得城来。据密探告知,我父在异国面见狮王时,被人当场指证他与王后的奸情,我父再也无法抵赖过去。” 卜英说到这里时,大家都在想象狮王辛霸那个绝对被气得发绿的表情。 “他妈的!我怎么就把一个淫虫委任成了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 熊震被气得失去理智,举掌蓄力后,对正卜英的脑门拍了过去。 突然的变故吓得大家惊慌失措,就在卜英闭目等死之中,早有两个身影飞扑出去,横在他的身前,为他挡下熊震的致命一击。 同时想到要救人的,正是牧城和归海神。 震熊狂怒之下的力道过于凶猛,即使他们二人全力格挡,还是抵挡不住;巨大的冲击力下,三人滚出了老远。 “归海将军你让开!这是我熊国家事,你不必插手!” 熊震本来想着再出一掌,见护保卜英的人其中有一个是归海神,只得悬停手掌,开口劝说。 牧城现在深知自己劝不住熊震,只得对归海神狂使眼色,希望他好人做到底,为卜英向熊震求情。 归海神会意,毕竟他也不想熊震意气用事。现在大敌当前,少一个有用之人就少一份力。 “进王息怒!” “怎么息怒?如不是卜枫睡了人家的老婆,人家怎么会兴师动众前来报复?”熊震指着卜英痛骂,“你老子给狮王戴绿帽就算了,怎么还敢让狮后产子?折辱人家一次不够,非得折辱两次?这他妈是成心作死!” 归海神劝道:“进王请息怒!铁狮人想要吞并棕熊林地,此等野心,千百年来从未中止。此次铁狮人大举入侵,现在又退而不撤,未必全赖卜枫!请进王明鉴!” 牧城此时附和道:“就当狮王真的恨绝此事,查出事实真相后,直接拿下卜枫,解送回来给我们,再行谈判之事,才符合邦交程序。然而他们却在盟书之上假意签字,诱使我们举国迁移,然后乘虚袭击。如此卑鄙行事,证明铁狮人为了吞并我国,早已做好了周详的计划和准备。卜枫和狮后的奸情,不过是正好给了对方一个借口而已。请大王明鉴!” 熊震在两番劝告之下,终于冷静下来。 回想千百年来,铁狮人从未停止地侵扰,这些凶狠的家伙成功入侵之后,不是不想永远地留下来,只不过是条件不允许而已。 狮灵一族实力强大,但族种人口不多,之前的侵占不长久,主要的原因确实是棕熊林地面积太大,他们不想分散力量来治理而已。 那些自视高贵的家伙虽然很让人讨厌,但“管理不了就干脆不管理”的臭屁理念,对熊国来说就是好事。 熊震再回想一下今天早上辛霸那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表情后,慢慢开始想通了。 如今铁狮人明知熊狼两国已经结成盟军,偏偏退而不撤,说明了他们这次已经攒足了实力,是决心要把棕熊林地打下来,变成自己的土地。 “你把身上的绳索卸了,站起来!”熊震如是说,卜英只敢慢慢先站起来;他还是有些惊魂不定。 牧城顺手扯掉了卜英身上的绑绳,暗暗轻声对卜英说:“大王开恩,你就谢恩!别不知好歹!” “谢大王恩典!”卜英很听话,对熊震叩头谢恩。 “请归海将军入席!”熊震示意宴会继续,也让卜英一同入席。 酒过三巡之后,熊震道:“铁狮这次入侵与以往不同,集结了三十万大军,败而不走,撤而不退,其灭我种族之心,吞食我国土地之意无比坚决。熊震不才,枉为人君,自我即位起,诸位随我南征北战,负多胜少,寸功未立,凡是种种,皆是我熊震一个之过!” 熊国诸将听到这里时,不禁神伤。 棕熊林地沃野不止千里,确是上天对熊灵族的恩赐。可惜天恩有限,在熊国南北两边安排了强势的兽灵种族做邻居。这种状况之下,邻里关系处理好了就是左右逢源,处理不好就是两面受敌。 然而好多时候,邻里关系处理得好不好不是自己说了算。强大的铁狮人野心勃勃,熊震即位之后,入侵更频繁,更强势,这些都是无法预料得到的。 事情搞成今天这个样子,身为一国之君的熊震不是没有做对,只是没有做好而已。 “昨天,我与狼国的归海神将军首次合作,联手击败了辛震亲率的精锐之师,是多年以来,面对敌人取得的首次胜利。由此可知铁狮人虽然强大,但并不是无法战胜。所以为国家计,为种族计,我决定在击败铁狮人之前,我熊灵族的军队全部听从狼灵族的指挥、调配,众卿意下如何?” 熊国诸将听后,沉默不语。 在此之前,熊国从未战胜过铁师人确是事实,但仅凭一次小胜就将所有的兵权交出去给外族,很难让人安心。 兵者,关系着国家的命运。 偌大一个国家,命运交由外族掌控,这是亘古未有之事。 这样真的合适吗?非得如此吗? 除了熊震之外,在场所有的熊国人,没有一个敢说心里有数。 熊震这么一说不仅显得过于草率,而且把归海神他们给整尴尬了。 “进王言重了!两国结成联盟,本意集中各自优势,共击强敌。贵国军队与我国军队大有不同,如果直接交由我国指挥,只怕发挥不出贵国军队的最大优势。再者,两国现在已成同盟之势,关于怎么做才是退敌良策,外臣建议还是等我主到了这里后,再从长计议!” 牧城乘机进言道:“归海将军所言,句句在理。当务之急,应当是加强城防,监视敌军动向;听说归海将军由于传讯兵受伤,一直无法与其后方取得联系;臣下建议,应协助友军恢复通讯,将这里的一切情况一一汇总之后,报与狼国悉知!” 熊震点头同意,“我自会一一安排下去;现在是兴功宴会,先不谈国事!众卿举杯!同我一起敬一杯友军,感谢他们不辞辛苦赶来解我们的围城之困!” “好!” 归海神首先起身回敬,一饮而尽。 第62章 初掌大权,褚英传年少登高位 宴会结束之后,归海神赶紧回去,认真地清点了自己的人马。他发现经过了一夜激战,自己的先锋军大约损失了一万一千人,其中狼灵阵亡七千,人类战士阵亡四千;现在五万先锋军只剩下三万九千人。 归海海看着这些战损数字沉默不语,一旁褚万雄赶紧安慰他:“叔父不必神伤!一夜之间,我军不仅歼灭了三万敌人,击杀他们的英雄;还成功地甩开敌人的包围追击,最后顺利解除了御门城之围。纵然有所牺牲,但小侄愚见,这些功绩足以告慰泉下之人!” 归海神不是这么软弱的人,他沉声道:“狮灵出乎意料的强大,往后再战,只怕不易取胜。你务必要将昨天的战事整理得详尽、细致后,再做成报告发回去!” 褚万雄连声应是。看着褚万雄离开时不小心露出的喜悦之色,归海神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叹了口气。 褚万雄关注的是功勋,归海神关注的是战局;再多的功勋,如果无法用来兑换成战局最终的胜利,都是白费心机。 他暗道:“这么重大的战事,国王本来就不应该遣走大将军。只希望这份报告送回去后,国王和褚将不要被胜利冲昏了头。” 胜利的军报传到巨马城寨,苍玄最先放下心来。它命人将战报加以整理之后,先抄送一份详细的报告上呈国王,然后又整理出数份简报传阅出去。 此时的褚英传还是侍立在王帐的门边,与朱定面对而立。 当他看见参谋营的文书一路地朝这边跑来,已经猜得到发生什么事情。 褚英传连忙对朱定打声招呼:“朱大哥,你最好提前准备一下,估计待会儿要召集诸位将军进行议事!” 朱定心想现在是非常时期,召开军事会议不过是最平常的事;只不过是分好事坏事而已,于是问道:“小驸马,参谋部的文书一面匆匆赶来,你看他这次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 “哦?!何此见得?” “这文书今天走得快而不急,步伐轻盈平稳,手执文书的姿势又与以往不同:你看,平常他送文书过来,没有走近之前,他都将文书夹在臂弯之内,等他来到距离这里二十步之后,他才将文书捧在手中,恭敬地移交给我。” 朱定认真细想,还是真是这个样子。他本来就与褚英传熟络,知道褚英传很聪明;加褚英传之前在军事会议上的亮眼表现,早已对他刮目相看,深信他精于军事,有过人之智。 所以朱定很想搞明白,这个少年人到底是怎么推断出事情的是非曲直的呢? 于是他用调侃的口吻试探褚英传:“算你说得有些道理!可仅凭这些事情,就能肯定这位文书带来的是好消息了吗?” 褚英传笑道:“当然不够。你看,他一路跑过来,眼睛似乎不看路面,专注在手中所捧的文书;而且他嘴角的几次扬动,都是在刚露笑意时就强压下去,这就说明这次带来的,是一个令人无限喜悦的、天大的好消息!” “莫非……是我狼灵先锋军顺利进驻御门城了?” 朱定受教之后,也学着认真分析起来。 他心想,眼下只有这个消息才能振奋人心,才能让人喜极难抑。 “多半是了!”褚英传就要转身进入到王帐里面去,顺便吩咐道:“朱大哥!你先帮我接下文书,我先进去叫醒陛下;其他事情,你照常安排就是了!” “是!属下遵命!” 朱定身姿立得很正,一脸严肃地回应着褚英传。 还是因为褚英传在上次军事会议上的出色表现,狼王在会议结束之后,几乎将所有军事方面的工作都交给了他打理,因此在朱定眼中,他以前的小东家已经成了国王的心腹之臣,不能不尊敬。 褚英传笑了,他清楚朱定在想什么,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得到了传说中的“宠信”。 要说不是,国王早已私下将所有的军事要务推给他来料理,自己现在觉实有点“总揽军事”的样子;现在巨马城寨里,所有将军都对他青眼有加,表现得十分殷勤;甚至连代替了父亲职务的狄斌,有事没事也多问他两句。 非要说是好像又不合适,因为除了工作事务之外,陛下连半句也不跟自己多说。即使是有眼神的交集,陛下仿佛总是显得不满和陌生,刻意与自己不亲近。 这种感觉得麻烦。几天下来之后,让褚英传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工具人,而且必须时时保证自己有用;不然,他总感觉自己有可能随时被抛弃。 到那时,就不仅仅是弃之不用这么简单了,搞不好会丢掉性命,再搞不好的话,甚至会连累家人。因此,他变得越发冷静和清醒;只有这样,他才好应付每一件未知的事情。 褚英传进到最里面的房间之后,发现国王就趴在文件堆积如山的案桌之上。 他没有立即叫醒国王,而是弯下腰身,去捡那些被国王丢在地上的奏章。 国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当然是不能够缺少“理智胜过情感”的能力;但有些事情,当人情世故,权力法理和利益关系纠缠在一起之后,不是每次都能作出正确的分析和决断。这样的事情多了之后,就容易心烦意乱;不想处理了,直接丢在地上也是常见的事情。 “你进来了?有事?”一会儿之后,国王还是被褚英传制造出来的轻微嘈杂声惊醒。 “有军报从前方传回来了!陛下说过,只要有军报传回来,无论如何都要叫醒你!”褚英传平静地回答道。这时,他已悄悄将一件与自己父亲有关的奏章拾起来,稍作迟疑后,他从容地把那份奏章塞进了一叠自己已经整理好的奏章里,捧起来,放回到国王的桌案之上。 国王眉头一皱,问道:“你看过了吗?” 褚英传心跳突然加快,他以为国王问的是那份关于父亲的奏章,于是立即应道:“没有!” 国王盯着他又问:“为何不先看?” 褚英传一听,心跳恢复如常。 自己从他“接管了”军事之后,国王特许:所有军事情报,他可以先看过后,再转呈上去;国王这么问,自然指的不是他父亲奏章的问题。 “我估计,现在送来的这一份,是先锋军传回来的好消息!既然是好消息,就一定要先呈给陛下看阅!” “呵呵!你小子把大臣们的做派学得有模有样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国王笑道。 褚英传听了,笑而不语。 确实如此。只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已经学会了不少御前办差的方式和规矩,甚至还学会了一些讨国王欢心的手段。 “你既然没有看过,怎么知道前线传来的军报是好消息?”国王突然问道。 褚英传并不打算再将刚才跟朱定所说的话重说一次;因为好话不重复,同样的话,说第一次是解释,第二次就有卖弄之嫌。很显然,国王并不是褚英传可以卖弄聪明的对象。 褚英传眼珠一转,说道:“我猜的,毕竟我也希望前线早些传回来好消息,这样就证明我先锋军安全进驻了御门城。” “也是!毕竟这是你早早就谋划好的攻略,只有传回来好消息,才可以证明你的攻略是正确的。”国王见褚英传言语之中有些敷衍,顺嘴对他冷嘲热讽了两句。 “我这次的攻略必须是正确的!”褚英传的口气很坚定,“不然我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知道就好!”国王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稍稍整了下衣领后说道:“我们一同出去吧!看看这次送回来的军报,是不是你所说的好消息!” 褚英传马上应是,后脚就跟着国王走出去。 国王出来之后,发现王帐之外挤满了人头;所有人脸上显得兴高采烈,都在等着自己的传召命令。 “朱定,把东西拿过来吧!顺便让他们全部进来!” 在禇将依次入座之后,褚英传移步离开国王,朝自己门口那个熟悉的位置快步走去;正要坐下来时,国王喊住了他:“你!把桌子搬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褚英传马上应是。 忽然之间,他开始兴奋不而已;随着心跳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就快控制不住“得意”这种情绪。 他只好极力地装出镇定的样子,尽量将拿凳子的动作放慢;当重新站直腰身时,他发现自己能将口鼻的呼吸之声听得一清二楚;这时他又发现,自己的手心居然是湿润的,在不知不觉中,小捏了一把汗。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褚英传缓缓地从门口往国王的方向移动,一步一步地走着。 他还发现了个奇怪的事情,门位到国王位置这段路好像变长了,好像不容易走完;他甚至觉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腿脚在不停发抖。 当他终于站在了国王身边之后,抬头时,发现下面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所有人都在对他脸带微笑,神情之中,仿佛对他有无限的期待和信心。 他又感觉脸上突然发热了,越来越烫,搞得他不敢再与众人继续对视。 为了解除这种尴尬,褚英传只好强作镇定,正视远方,尽量表现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等他坐好之后,国王突然宣布了一件事情:“从今日起,升任褚英传为御前参军,与狄斌共摄行军总务!” 褚英传听了,大喜过望。 本来他以为,国王最多是让他出任自己心心念念的行军参谋而已。 现在,国王封给他“御前参军”不仅是一个有实权的官位,而且权力大到与狄斌共掌军务,当真是一步登天。 众将在下面乐得心花怒放,齐声轰然叫道:“恭贺小驸马升迁!” 其实在国王私下允许褚英传接管军事之后,众将就猜得会有这么一天。先锋军现在能够成功解除御门城的围城之困,可以说是全靠褚英传运筹帷幄之功。现在褚英传得以年少登高位,确实是众望所归。 众将在齐声道贺时,不约而同地瞥了一眼狄斌;大家心想道:小驸上位之后,就不用看你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了。 狄斌与众褚一一眼神接触后,忍得很辛苦。 看着下面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向自己道贺,褚英传感觉脚有些软,整个人仿佛轻飘飘的,几乎坐不住。 “难道这就是年少登高位的感觉?” 褚英传感觉脑子一直在回响着这句话,嗡嗡的;好像过了好久,才想起来要向国王谢恩。 褚英传立即离座,跪在地上向国王行叩拜之礼:“臣……蒙陛下错爱!谢陛下恩典!” 离座之时,他的眼睛好像瞄到了狄斌不爽的表情,他暗暗记下了;他也明白狄斌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这是妒忌。 “起来吧!”国王应道,“可能是这几天过于劳累了,我有些乏力,不想多说话。今天这个军事会议,就由狄斌和你一起主持!等结果出来后,再呈报给我即可!” 说完之后,国王就将一眼没看的军报交到了褚英传的手中之后,转身回到里面去。 “遵命!” 褚英传接过军报时有些激动,正想打开来看时,发现站在国王另一边的狄斌正板着脸,对自己翻着白眼。 他反应很快,连忙把手中的军报递了过去,“请狄大人先看!” “好!” 狄斌接过军报之后,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现在,褚英传手握大权和地位提高之后,脑子突然生出了许多从未有过的想法。 其中有一个这样的想法:父亲被陛下从大将军的位置革走,感觉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狄斌这么在意这个位置,因为他是这场阴谋的得益者。 他会不会是这场阴谋的主谋呢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非要在这种时候搞这么一场阴谋呢? 父亲贪污的证据从何而来? 是谁将这些证据送到陛下手里? 褚英传想得有些头痛,感觉可以插手去管的事情一下子变多起来。 第63章 略施小计,上下齐心巧夺狄斌实权 狄斌先阅读过先锋军传回来的军报后,直接递给下面的石光,吩咐他将军报传阅下去;竟然绕过了褚英传。 石光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军报,一个一个地传阅下去。直到所有人能看过之后,最后才传回到褚英传手中。 当褚英传在认真阅读军报时,狄斌开口道:“救援御门城一仗,先锋军打得十分顺利:先是歼敌三万余,击毙敌人的英雄史雷,打退狮王辛霸亲率的追兵,最后成功解围,入驻城池,实现了原定的攻略计划。对此,不知大家对后续的战事有什么意见和看法呢?” 狄斌以为诸将看过捷报之后,会踊跃发言,为这次自主持的军事会议开个好头;没想到下面的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不语。他等了好久,就是没人回应。 “妈的!你们这些家伙是在存心跟我作对!要在陛下面前出我的洋相!”狄斌气得不行,在心里暗骂。 无奈之中,狄斌只能想尽办法地发动大家开口说话,不想这种尴尬继续维持下去,“怎么啦?我军现在大捷难道不值得高兴吗?诸位将军为何一言不发?” 这时终于有人回应了,“昨夜我军大捷,当然振奋人心。只不过牺牲有点大,因此,不知从何说起。” 这样的回应,狄斌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样的回答听起来不像是诚心与他讨论正事,倒像是故意向他身上泼冷水,很刺耳。一字一句,仿佛是在骂他“好大喜功”。 “归海神的五万人马,皆是我狼灵精英中的精英,没想到被狮灵万余人截击时,竟无还手之力!若不是熊震亲自率领精兵及时增援,只怕全军覆没了。如此侥幸得胜,末将不敢高兴!”这样的回答等于当面骂狄斌仗又不是你打的,你高兴个什么劲! “你!!……” 坐在下面的人一点面子也不给狄斌,他差点被气得差点噎死。 石光的副手彰影接上了火力,继续对气急败坏的狄斌落井下石,“说得一点没错!归海神我军阵中最勇敢的将领,连他也在灵狮军手下折了万余人马,可知当时战况有多艰难!仗不是只打一场!如此来之不容易的胜利,我等应该好好分析,吸取其中的教训,为日后战胜强敌总结经验!” “对!彰将军所言极是!” 听到下面所有人同声附和,狄斌的脸顿时拉长,气成了一头闷驴。 这些人表面上是归自己管,但他明白这些人其实都是褚百雄的老部下,认为他们的大将军就是他搞下台的,在记恨自己。 因此,现在这些人正趁着褚英传上位的时候给他难堪,让他下不了台。 他正愁不知道向下应接什么话时,更凶狠的角色出场了。 “眼下御门城的危机暂时得到解除,不知狄将军接下来有何计划部署呢?” 苍绝开口,就是奔着打狄斌的脸来的。 狄斌心想我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没有两下子,怎么敢接下大将军这个位置? “现在先锋军顺利解除了御门城之围后,自然是等王佐所率领的后援大军来到之后,跟熊灵军合兵一处,击退铁狮军团!” 狄斌心想这可是当初褚英传在谋划解御门城之围时,早早就定下来的攻略。计不是我出的,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 苍绝笑问:“你说的计划部署,好像是小驸马上次提出来的吧?” 狄斌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道:“是又如何?先解御门城之围,迫退狮灵大军;然后盟合熊灵一起击退敌人的作战计划早早就定下了来的!你又何必问我?” “那狄将军言下之意,就是从开战之后,你并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去研究战局的发展和变化,没有在战事上用心去谋划咯?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等一等小驸马吧!或许只有他,才有对战事更多的看法和建议!” 狄斌一听,暗呼“中计!” 只不几句话,苍绝就巧妙地剥夺了狄斌的话语权,还顺便暗怼了他一句,“你别以为自己好像高高在上,我们所有人可不想听你的,你说再多,我们也不打算鸟你!” 苍绝明确了态度之后,所有将领唯它马首是瞻,与苍绝一起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嘲讽着狄斌。 狄斌都快气得冒烟了。 现在国王离开后,狄斌终于发现,自己如今在众将心中毫无地位和威信;在大将军这个位置之上,所有人都不喜欢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被逼无奈之下,狄斌只得跟着所有人一起,枯等着褚英传开口主持这一次军事会议。 就在刚才大家吵吵闹闹时,褚英传已经把军报看了三遍。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可他就是一个字不说。 “哼!小小年纪,故作什么姿态!摆什么架子!” 好在狄斌在开口骂人前,小心地看了一看现场的状况----除了自己,没人脸上的表情展露有一丝与自己一样的心思。 褚英传站了起来,眼睛却不离开手上那份军报,“苍绝哥!我想去御门城!” 苍绝立即来了精神,起了劲;纵身跳到了褚英传前面,一脸兴奋,“哦!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褚英传心想你这家伙,越是危险就越高兴! 他把军报放在了桌上后,淡然道:“没什么特别事情的话,我想现在就去!” 苍绝微笑问:“那这次会议怎么办?” 有此一问,褚英传扫了大家一眼;底下的人全是一脸期待之色。 褚英传回身,尝试与狄斌进行一下眼神交流,“正如狄大人所言,战略部署早已制订,按原计划执行即可!其中各种事务安排,还是由经验远比我丰富的狄大人主持会更好一些!” 狄斌见褚英传没有直接与自己正面冲突,心头稍稍放宽,心想你小子还算识相。 众将因为他没有趁机直接赶狄斌下台,脸上有些失望。 褚英传笑着解释说,“我们为了赢下这场战争已经在做充分的准备;可是熊灵族没有,熊震没有!所以我想去御门城,见一见熊震!” “这样也好!小驸马身为参军,专注于运筹帷幄也是好事!只不过你打算以什么身份去见熊震呢?” 褚英传一看,是石光在问他话。 他笑了,因为石光在问他的同时,还暗暗地对他使眼色。 褚英传会意,故意反问石光:“我正想请教将军有何赐教呢!” 石光微笑说:“我上次去见熊震时,身份是王命钦差。因事出突然,乱胡带了几个随从就去了,显得过于失礼!我们已经为熊震解围、退敌,有功在身,腰板自然要挺直一些!现在你去见熊震,除了要用王命钦差的身份之外,还要大张旗鼓,方彰显我大国威仪!” 石光此言一出,将军们纷纷点头称是,“没错!如不隆重出使,只怕熊震有所怠慢!” 狄斌这时插了一句,“这样也好,在情在理!只不过石将军计划安排多少人马随小驸马出使?” 石光对其笑道:“三千人足矣!” “哦?那容易,随便拨三千人跟小驸马去就行!”狄斌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是我们两国结成同盟之后的首次会面,小驸马代表的是陛下,怎么能随便拨三千人同去呢?”石光并不同意狄斌的说法,“末将的意思,看能不能请求陛下,出动三千禁卫军与小驸马同去;只有这样,才会让熊震觉得是我主亲临!” 狄斌一听,只觉得石光在异想天开:“混账!陛下的禁军岂是可以随便调动的?再说我现在与小驸马同掌前军大小军事,怎么能与他同去呢?” 石光也不生气,仍然微笑说:“我知道狄大人执掌前军总务,自然是分身乏术;如不嫌弃,我愿意代替大人带领禁军,与小驸马一同出使!” 狄斌这时才幡然醒悟,石光是在给自己下套,夺取自己的戌卫兵权! 哼!想得美! “禁军有保护陛下的职责,不可轻出!”狄斌冷言地拒绝了,直接搬出国王来压制石光。 “现在灵狮大军已经全部撤离御门城后方,所以御门城与我军城寨之间没有敌人,加上城寨工事完备,陛下在此,并无安全问题;先锋军将士血战一夜,劳苦功高,理应陛下亲自犒劳;无奈现在御门城前方战事吃紧,陛下不宜亲往,所以只好以禁军暂代表陛下前去犒劳先锋军。基于以上两个原因,我想与狄大人一起向陛下请命,同意石将军的建议!” 褚英传的一番话,让狄斌无言以对。 他现在已然明白,这是他与石光一起给自己挖了个陷阱。现在众将不服自己,褚英传又要带走了自己的禁卫军,无疑是在架空自己。 狄斌没有反驳褚英传的那种急智,只好假意迎合,把希望寄托在国王身上,“小驸马言之有理,我只怕陛下不会同意!” “我同意了!御门城此行,石光为领军,苍绝为护军,与褚英传同去!” 国王的声音这时从里面传出来,浇灭了狄斌的希望。 “谢陛下!” 石光说完之后,笑口吟吟对狄斌摊开手掌,跟他索要禁卫军兵符。狄斌面无表情,极不情愿地摸出兵符,拍在石光手上。 苍绝在一旁,用幸灾乐祸的表情对着狄斌笑了笑,然后动身对褚英传说:“小驸马,我们走吧!” “我现在得去安排一下出使的事情。狄大人,恕我不奉陪了!”石光对狄斌拱了拱手后,也抽身离去。 “狄大人,如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回营了!”彰影跟狄斌告辞之后,其他将军开始陆续离去。 所有走光之后,狄斌仿如木头一般地站在原地,成了光杆司令,一个人可怜兮兮的。 第64章 以身谋局,褚英传初次体验利用价值 前往御门城路上,褚英传骑在苍绝背上走在了最前头,骑着大马的石光在一旁相伴而行;他的身后,跟着三千名旗帜鲜明的狼灵禁军。 他回头看了一眼,特意感受了一番身后有几千人唯自己马首是瞻的滋味。 “原来春风得意马蹄疾是这个意思!” 褚英传在满满的自信中,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由我来全权指挥大军作战,那会是一场怎么样的胜利?” 突然之间,他感觉有一个声音在心底明确地告诉自己,他有一举击溃敌人的能力。 无数的想法在脑子里乱飞,他分不清是哪些想法发给他这样的声音。 “见了熊震,你打算跟他说些什么?”石光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褚英传笑了,到现在为止,他没想过与熊震见面时,要说些什么话。他的想法很简单,先去看一下御门城的城防、兵马、粮食、军械……他其实就是想看看,这座城池有没有战胜敌人的资本和条件。 “石将军上次说服过熊震,有什么话,还是请你跟他说,晚辈听就行了!”褚英传知道石光对这次出使有自己的想法,干脆将话语权交给他。 “这次御门城解围之战,是熊震即位以来,在铁狮人头上摘得的首次胜利!”石光顿了顿声,“这场胜利可以说是我们狼族亲手赠给他的,所以咱们必须趁这个机会,再跟熊震要点东西!” 苍绝笑了,他想不出现在的熊震,还能拿出些什么值钱的东西作为回赠之礼。它很好奇地问道:“那见到熊震时,你打算跟他要什么东西?” “兵权!” “什么?” 随着苍绝的惊讶,褚英传也瞪大了眼睛。他顺着这个头绪思索下去,找出了石光蕴含在“兵权”二字中的道理。 “石将军认为,让熊震交出熊灵族的兵权给我们指挥作战,这样的胜算更大吗?” “正是!”石光一脸兴奋,“我相信经此一役,熊震已经明白想要战胜铁狮人,只能仰仗我们狼灵!” 苍绝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倒也没错,如果两个种族的军队能够统一指挥作战的话,确实弊少利多。想法虽好,只怕熊震不会同意!” 褚英传也觉得石光想得过于简单,说道:“兵权是保护国家的屏障,让熊震将兵权拱手让给我们,恐怕会让他怀疑我们想趁机吞并!” 石光笑容显得有些神秘,他说道:“小驸马有所不知!归海神偷偷跟我说,熊震已有将兵权让出的意思!” “怎么会?”褚英传一脸难以置信。 石光将归海神转告他,关于之前熊震在庆功宴上的话说了一遍,“熊震对胜利的渴求是迫切的,我们为什么不趁机顺水推舟,成全他呢?” “你这么一说,倒也顺理成章;只不过两国合兵一处时,可是有几十万大军!”苍绝抬头看了一眼褚英传,接着说道:“这么庞大的军队,目前我方阵营之中,没人有这种的统率能力!” 褚英传会意一笑,他明白绝苍的意思,它是在说,陛下也没有这么出众的统帅能力。 “有!”石光暗笑。 褚英传见他又是一副神秘的表情,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声问道:“石将军该不是想利用这个事情,让我父亲官复原职吧!” “小驸马果然聪明,才智非常人能及!”石光洋洋得意之言,让苍绝恍然大悟。 只要熊震能够将手上的兵权移交过来,狼族这边确实只有褚百雄才能胜任盟官统帅。到时候,狼王必定为了大局,不得不重新起用褚百雄。这石光为了解救上司,可谓煞费苦心。 “我们见到熊震之后,就合力说服他。只要我们拿到了熊灵族的兵权,就可以劝说陛下放下其他事情,重新召回大将军!”石光觉得自己的计划毫无破绽,仿佛已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褚英传也认同石光的主意;盟军统帅一职,确实只有自己父亲才能胜任。他现在全然明白了,以石光为首的所有将领从他父亲获遣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为父亲官复原职绞尽脑汁。 在狼国将士的眼里,只有他的父亲褚百雄才有战胜铁狮人的能力。这种忠诚和信念让褚英传深受感动。 “到时见了熊震,就按石将军说的去做吧!我会配合你的!”褚英传笑道。 “不!是让你跟熊震去说!我跟苍绝全力配合你!” “啊?”褚英传看着石光的眼睛,对方确实是这个意思。 他问道:“石将军上次不是成功地说服了熊震,立下同盟之功吗?我小小年轻嘴上无毛,换我去说,只怕熊震听不进去!” “那是你不清楚自己现在在熊震心中的分量!”石光说道,“御门城解围之战,你已经打进了熊震的心里!熊震早就视你为他的救星!你只要告诉他由你父亲统帅盟军,你来出谋划策的话,他一定答应!” 褚英传听着石光转述归神海告诉他有关自己的事迹,心头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而且现在你比我官大一级,由你来说服熊震才最有分量!” 褚英传笑了,说:“原来石将军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要利用我这次去御门城的机会来解救我父亲!” “对!不然我干嘛从狄斌手上借走陛下的禁军?我这么做,就是为了你去见熊震时,显得更有说服力!”石光说。 褚英传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被石光给利用了,心叫厉害! 苍绝感觉他有些不爽,于是出言安慰道:“你可以先按自己原来的想法,先做完你想做的事;说服熊震交出兵权一事,你放在最后就行!大家都是为了战胜强大的铁狮人而努力,只要达到目的就行,其他的事情不必放在心里!” 褚英传沉默了,他始终是少年人心性。他原来天真地以为,自己现在手握实权,此行想做什么,怎么做应该可以随心所欲;没想过事情会是这个样子。虽然石光的设计并无恶意,但第一次被下属牵着走的感觉确实有些不爽,脸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连声应道:“我知道了!苍绝哥!” “那就好!其实你应该明白,我们的想法和打算是一致的,都是为取得战争的胜利!” 第65章 想要拿走别人手上重要的东西,你就直接大胆地说出来 熊震得知是褚英传和石光前来,早就准备好了上宾之礼,让牧城率众出城相迎。 苍绝昂首阔步,精神抖擞,眼神之中傲气凌人。 列队欢迎的熊灵战士只是与它稍有眼神接触,立即转视到其他方向,不敢与其对目相视,神色之间,暗藏敬畏。 “苍绝哥!这些人好像不敢看你!呵呵!”骑在它后背之上的褚英传说了一句。 苍绝昂首挺胸,在得意之中步步迈进,说道:“那当然!毕竟这些人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牧城的耳朵很灵,苍绝的话,他听着刺耳。 即使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远远就迈开步子,迎上去。 “我主得知尊使来访,特意让我出迎,请!” 苍绝笑道:“将军与我会猎多年,大家都是老交情了,干嘛这么客气!我奉吾王之命,陪同钦使御前参谋褚英传前来拜会进王,共同商议克敌大计!” 牧城顺着苍绝的话向它背上的褚英传看去。骑在白毛苍狼之上的褚英传神色自若,要不是他早已得御门城解的来龙去脉,他绝不相信解除御城门之围一策,竟是出自一个少年人的手笔。 牧城连忙对褚英传弯腰施礼,寒暄道:“褚大人果然英雄少年!请,吾王早已恭候多时!” 褚英传毫不客气,故作成熟地回应道:“如此有劳将军了!” 他说完之后自觉有些好笑,这句话他以前常听父亲说,总觉得是一种假客套,现如今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时,几乎是顺其自然地脱口而出,竟不觉得有什么虚情假意。 他跟着牧城的指引,自己仿佛正在脱离纯真,一步步地向复杂的成人世界走去。 进入城府之后,他看到褚万雄和归海神;兄弟得以重逢,他不禁欣喜若狂。 “大哥……” 褚万雄对弟弟点了点头,用炽热眼光表达着赞许和感激:“你用心了!不然咱们兄弟今日不能相见!” 归海神也上前搭话,“小驸马藏得一手妙计!如果再粗心一些,我们走不出那夜万劫不复的境地!” 褚英传脸露难色,很抱歉地说道:“当时我被陛下禁言,出此下策确是无奈之举!况且叔父仍非常之人,识破我小小手段,相信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石光这时也凑了近来,开始和归海神他们聊了几句。 不一会儿牧城就过来通告:“吾王有令,有请诸位进去议事,请随我来!” 归海神示意让褚英传走在前头,随着牧城的脚步进到议会厅。 褚英传定眼一看,笑了。议事厅里的布置似曾相识。 未等牧城引见,褚英传就快步抢在众人的前头,绕着大厅中间的作战沙盘走。 牧城见状,觉得他没有尊重坐在沙盘后面的熊震,太过失礼;正要上前欲加阻拦时,熊震对他摆了摆手,从座位之上走了下来。 “进王!”熊震临近身边时,褚英传才回过神来,慌忙对他行礼。 熊震伸出两臂扶着沙盘的边沿,学着褚英传刚才专注的样子,微笑道:“上次我们见面时,是我救了你;这次咱们见面,变成是你救了我!怎么样,我这次做的沙盘,还可以?” 褚英传突然想起了与熊震初次见面的情形,有意收敛不敢乱飘,口气恭敬地回答:“做得太精细了!所有标识清清楚楚,比例分毫不差!” 熊震笑了,对牧城挥手示意,让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军事资料让人抬进来。褚英传看到这些卷宗图纸时,两眼禁不住发光。 “这些军事资料,是我让人连夜赶制的。据我的臣下反映,有几份资料早前被人偷了,我也命人赶紧补上;而且重新制作后,比被偷走的那几份做得更加详尽、精细!你要不要先看一看?” 褚英传听了,想起当初和苍月盗图杀人一事,心虚得脸上发红。 他连忙接过熊震手递过来的卷宗,然后岔开话题,谦卑说道:“御门城重围得解,全赖进王睿智的决策和果断出击,还有将士用命;现在进王如此褒奖,我实不敢当!” “哈哈!”熊震听后爽朗大笑,随即调侃道:“没想到多日不见,你居然学会了大人的虚伪和客套了,有意思!说吧!这次来见我,有什么目的?” 熊震开门见山般的直接让褚英传一时无语。 他在犹豫,要不要直接跟他说“兵权”的事? 回头一看,几位前辈将军都在跟他打眼色,他明白身后那几个人眼神中的意思。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按自己的打算来接这话茬。 褚英传十分谨慎地提出了一个问题:“敢问进王,贵国现在可以调出多少兵马来对付这次铁狮人的入侵?” 熊震一听到这个就开始头疼。 自打举国南迁起,全国上下全都乱成了一锅粥;现在被铁狮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更是乱套得难以收拾,所以他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熊震对牧城使了个眼色,让他来应付。 牧城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后,上前答道:“大概20万!” 褚英传听了后大失所望,出身于军伍世家的他,对于这种不靠谱的话早就听到耳朵起茧了。大概,就是不到的意思;大概20万就是不到20万,再认真折算一下的话,熊震真正能够集结出15万人兵来应对这场战争就不错了。 褚英传听得眉头发皱,又问道:“这样的话,是不是少了点?闻说贵国的总兵力可是超50万呢!” 这是有意捧杀。 褚英传很聪明,故意将听回来的熊国兵力多说了10万之数。之所以这么说,是有意先捧高熊震的实力,为接下来的谈判埋伏下一手杀着。 牧城果然一脸和悦,用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解释道,“没有办法!自南迁起,百姓的安置,城市的建设,治安管理,重新布置边防……无比繁重的工作已经占用了太多的兵力,实在难以腾出更多的兵力来御敌了,不然这些铁狮人的入侵怎么能轻易得手呢!” 听到这样的说辞,站在褚英传身后的几位狼族将军脸色很难看。 这样的说法,分明是想占便宜!既想打赢敌人,又不想出力,真是太无耻了! 石光越想越气,越觉得当初褚英传的说法是对的,熊国上下就是待价而沽,狼国出得起价钱,你就多出本钱击退铁狮人;若是狼国出不起本钱,他真的会出卖狼国给铁狮以博偏安一隅。 妈的!竟然如此要挟,卑鄙! 褚英传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再看看眼前的牧城和熊震,这两人的表情好像不怎么一致。 他突然间生出一个大胆的判断:熊震手里其实没有那么多兵!想明白了后,褚英传果断开口:“难为进王了!不过我国现在最多也只能集结出20万的兵力。咱们合兵一处后,足够打赢铁狮人了!” 听褚英传这么一听,熊震大喜过望:“哦!你这么有信心?” 褚英传嘴角扬出了无比的自信,说道:“当然!不过为了保证能打赢敌人,我必须跟进王讨要一样东西!” 熊震慷慨地开出了空头支票:“你说!只要能打败铁狮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褚英传终于提出了那个条件:“我要进王将这20万人马的兵权移交给我们,由我们来组成同盟军,直到战胜铁狮人为止!” 第66章 谈判是智者的战场,心思计谋是智者的武装 石光等人早已屏住了呼吸,对正在低头沉吟的熊震凝神注视,焦急地等待好消息。 牧城看见低头不语的熊震,心里暗暗着急。 他以为日前熊震说过“让出兵权给狼灵族指挥”的话,不过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归海神当时拒绝过了,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不料今日狼灵族找上门来后,聊不到几句就直接开口要兵权,这绝对是早早谋划好的。 再想到自己泱泱大国的命运之线就要被外族牵在手里任人操纵,羞愧和愤怒一齐从心里涌出,几乎压不住。 他回头瞪了一眼褚英传,如有可能,真想将眼前这个小屁孩用眼神杀死。 “如若将我国兵马全部交由盟友指挥,其中利弊,还请陛下三思!” 说完后,牧城跪下了。 当他的双膝撞在地板之上时,碰撞之声不大,但在安静的议事厅之中,如同巨响。 看到这一个突然的举动,熊震的心瓣险些被震裂。 眼前对着自己下跪的这位老臣已年过八十,是自己父亲崩逝时留下的顾命大臣之一。牧城此人虽说军事能力不能与已经失联的卜枫相比,但对国家和自己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他对狼灵族的提议这么不放心,说明兵权易手的话,其后续的风险难以估计。 出让兵权打胜仗的想法是自己先想到,现在对方直接提了出来,难道在这个事情上,真的会出现问题?如何是好? 褚英传看着熊震君臣正在演出的这一幕重头戏,他的心里开始拼命算计,企图以最快的速度找出解决这场苦情戏的结局。 站在他身后的石光看到出现了僵硬的情节出现了,心中大急,他想走上前去,开口帮褚英传增加说服力。 归海神横伸一臂挡住了他,对他用力地摇头。 石光这才想起现在褚英传是自己的上级,此情此景,没有他发言的地儿。他现在除了干瞪眼外,别无他法。 熊震动身走了两步,一言不发。 看样子,这个王二代又开始动摇了,石光盯着熊震的一举一动,他最着急。 熊震又走了两步,褚英传看上去依然没有办法的样子,石光他们越来越着急。 熊震已经迈出了第六步,他回头,嘴角正要张开时,褚英传移动了。 他用弱小的身躯挡在了熊震与牧城眼神交汇的通道。 “这次铁狮人的入侵,你有办法打赢?” 牧城闻声,抬头让目光迎了上去。只见对方俯视自己的表情之上,每一分肌肉都刻有坚定和自信,与平实浑厚的声音组成的质疑无比犀利,刺耳,有些难听。 被一个少年人居高临下地质问自己,牧城第一感觉有些生气,奇怪的是,这股气突然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短短的对峙之间,牧城对屹立在前面的褚英传产生了一种感觉,霸气凌人! “我没有!” 牧城脱口而出的答案,所有人为之震惊。 他说出这个答案的口气很平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脸上几乎是没有变化。 这样的场景,在褚英传身后围观的石光等人兴奋得有些小激动,他们知道,眼前的小驸马爷领御前参谋褚英传大人,只用了一句话,就震住了对方的兵马大统帅。 他们几个在高兴之余偷瞄了熊震一眼,这位大哥没有生气,脸面之中,似乎对这幕饶有兴致,一副要将好戏看下去的样子。 “我有!我不仅有办法打铁狮人,我还有信心击溃他们,粉碎他们那颗侵略的野心,叫他们永远不敢再越过边境!” 豪言壮语!志气冲天! 褚英传用坚定的眼神将神情点缀成胸有成竹的样子,让牧城不敢随便怀疑他说的是年少轻狂的大话。 熊震又开始活动了,他用手扶着沙盘的边沿慢慢地走了回来,直到与褚英传又重新挨在了一起,不过依然是一言不发。 牧城此时已经看不懂熊震的表情,猜不准主上现在举动的用意,他也有些着急。他很怕熊震只要开口,就是对自己宣布移交兵权的命令。 他把心一横,当着熊震的面,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担忧和顾虑:“不知你所说的边境,是我熊国的边境,还是你狼国边境?我国一旦将兵权交给你,只怕你们会先消灭我们!” 即使马上被扣上破坏同盟的罪名又如何!管不了那么多了。 熊震又有新的行动了,他离开了褚英传的身边,走到了仍在下跪的牧城旁边,将他扶了起来。 “谢陛下!” 牧城激动不已,重新站起来之后,与熊震一同直视着褚英传的眼睛。 褚英传明白得很,现在已经到了谈判的最关键时刻,下一番话如果仍然说服不了牧城,就等于打动不了熊震。因为现在他们已经是君臣一心。 “牧大人多虑了!”褚英传摆出一副完全是为对方着想的样子,从容地应对道:“贵国上下一共有50万的兵力,划出20万给我们指挥调用,不过是五分之二而已!如我们有你说的那种心思,贵国马上可以使用手上的30万兵力进行反击,而且不管我国日后集结出来多少人马,手上掌控有多少兵力,都不敢生出异心!” 牧城已经没有应对的手段了。 南迁时,他对外号称熊国有40万兵力,给熊震上报的也是这个数字,只是不是实数。他心知肚明,能够真正投入战斗的兵力,最多不过20万。 谈判一开始,褚英传就用故意夸大的50万封住了他的口,捧他上了高台,然后抽走了台阶;现在褚英传用专门做给他的牛皮把他给蒙住了,他要是敢用力反击,就会划破了牛皮,伤了面子,甚到会抖出所有底细。 事已至此,他只能被褚英传牵着走。 牧城一时智穷,脑子已经生不出长谋短计,只好追问:“为何?” 褚英传展开双臂,跟对方做出一个毫无防备,胸怀坦荡的样子,言道:“此地此城,对于贵国来说是抵御铁狮人的前线阵地城堡。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深入贵国的腹地。如我方真的是假借同盟来吞并贵国,你们只需截断我们的后退之路,向铁狮人倒戈投降,再对我们前后夹击的话,我们哪还有活路可走?” “不管牧大人相不相信,此次两国结成军事同盟,是我们先拿出了所有的诚意,主动将性命交到你们的手里,任凭拿捏!” 石光在他身后听到这些话,很不高兴。这些事情本来是双方同盟的表面之下,扣压在掌心之中的底牌。大家都不愿意先亮出来,都是为了在将来必要自我保护时,自留出来的回旋余地。 他不明白褚英传为什么这么早就亮出底牌,这等于将自己先站出明处,而且将后背露出来给对方,太草率了!如果说服不了对方欣然接受兵权移交的话,必定会让对方包藏祸心! 石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已经不敢放松,盯死了震熊的脸,生怕错过不利于自己的任何信息。 他看到熊震笑了,眼神直勾勾的,仿佛高深莫测,表情看上去有些诡异;他看得有些揪心。 第67章 有得有失,褚英传顾全大局甘为人质 褚英传也笑了,这个表情他很熟悉。 初次与熊震相见相谈时,就是这个表情。他大胆地判断,现在熊国虽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熊震却没有变。 他依然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个如同纨绔弟子的王二代,还是在这些表象之下,藏着那颗赤诚的王者之心。 熊震终于发话了,“照你这么说,我君臣二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辜负你们的诚意拳拳之心?” 除了褚英传,现场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假如褚英传回答“不是”,根本没有说服力;假如回答“是”,必定是答对了这个错误的问题。 石光他们现在不断地祈祷褚英传不要中计,手心都快捏烂了。 褚英传依旧语出惊人:“进王不是辜负我们,而是辜负自己!” 熊震冷笑,他似乎早就料到褚英传会像上次一样,出言冲撞自己。他回了一句:“哼!巧舌如簧!” 听着这句不轻不重的呵斥,他知道熊震已经被说服了,但他还是再给熊震送去一颗定心丸:“日前一战,进王已处上风!你我两家兵马如果分道扬镳,最好的结果是求得偏安一隅;如继续加深合作,最差的结果也能击退狮灵大军!” “请进王放心!” 熊震终于点头了。 这些话,这些事,这些心思,他考虑过无数次。 “我同意交出20万兵马的指挥权,而且自我以下,所有将领也交由你们节制,不过有我一个条件!” 终于得到理想的结果,褚英传颇为神气,爽快地问道:“进王的条件是什么?” 熊震指着他的鼻子,笑着说道:“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我20万将士的抵押物,留在我身边作为人质!” 狼族那几位顿时发慌,不知如何应对。 石光、归海神和褚万雄三位人物竟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个条件虽然很苛刻,如实回报给狼王的话,也未必不会答应。 “进王!你的条件……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直没有出声的苍绝终于跳了出来,尝试改变熊震的决定。它没办法不紧张,因为时至今日,它依然坚信褚英传身上仍然背负着特殊的使命。 “没有!”熊震对苍绝摆了摆手,一口回绝了它,“我的条件已经开得很低了!我本来打算让你们送一个公主过来与我联姻,不过想想就算了!既然你们坦诚相对,我也不再打算为难你们了,是吧?” “苍绝哥不必担心!”褚英传安慰着苍绝,“我愿意当人质。” 苍绝无法打消疑虑,说道:“光你愿意恐怕不行;事关重大,我们得禀报陛下,由他来作决定!” 褚英传说道:“战胜铁狮人是大局,我不过一无名小辈而已,不影响大局,陛下一定会同意的。我决定留在这里,其他事情,就要靠你们了,请大家在陛下面前,多多费心!” 后面那些话,他是对着石光说的。 石光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对褚英传承诺着:“我们会的!请小驸马望放心!” 熊震让牧城取出兵符转交给归海神,说道:“从现在起,御门城由归海将军接管了!我等下就会下一道国书让你们带回去给仁王,让你们开始慢慢接管熊灵军,直到20万之数止!” 他对牧城再下一道命令,“你马上动身去找尚青,你二人尽最快的速度将兵马结集起来,然后移交到他们手里!” “是!” 事已至此,牧城只能接受命令,悻悻而去。 看着石光他们仍旧一副担待不起的样子,熊震笑道:“你们的驸马爷留在这里,我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不限制人身自由,只要不逃跑回去,他想去哪儿都行!上古时代那套软禁的手段早就不兴了,我不会做的!放心!” “再说,现在御门城已经交给你们掌管了,应该担心的反而是我!”熊震质疑道,“难道说,你们的小驸马是未来狼国的继承人,所以才让你们不放心?” 狼国一众人顿时傻了,哑口无言。 石光和归海不敢吱声,这个问题,不是他们能够回答的。 褚万雄更是假装不知,他的官职最低,压根不应该听到这样的事情。 三人不约而同地偷瞄了苍绝一眼,希望这位身份高贵、权位最高的狼族王子能够应对这样的问题。 苍绝白了一眼这三个白痴,这种问题让它来应付才是愚蠢透顶! 无论自己问答是与不是,不管将来如何,首先就整死了你们心心念念想要解救的大将军! 一群只懂打仗、不懂权术兵痞! “进王误会了!”褚英传笑道,“我国法度较为完善,人人自觉恪守;特别是治军之法,更是得到了所有将士的推崇。我这次以钦差身份面见进王,身后所有的长者前辈,负有保护我个人安危之责。” 褚英传的及时开口让大家松了一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确实只有他自己才有能力回答这个问题。 熊震不以为然,打断道:“那又如何?我既然敢留你在这里作为质押,你的个人安危就不用担心!” 褚英传笑道:“进王有所不知,我国法令之中有这么一条:凡出使外邦者,一去一还方能称之为完成使命!而现在我是有去无还,无论任何原因,他们几位按律属于失职,会受到相应的处分!” 就这么一番话,褚英传就把要命的“继位”问题转移到了“失职受罚”问题之上,做到这一点光有急智不行,还得精通本国的律例;这就是天赋加才学才能做到的事情。 褚英传解开了他们无法回答的死局,等于救了他们一命;石光几人感激不已,对褚英传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样太不人道了吧!”熊震觉得不可思议,“你人身没有安全问题,也没有辱没使命,只因为你暂时滞留在此就惩处他们,太没道理了!” 褚英传见对方已经快被自己从原来的话题引出,趁热打铁地多说一句:“进王明白了吧?我那几长者前辈忧心重重的原因,就在这里!” 熊震终于有些过意不去,又问道:“他们几个回去之后,不会因此而领死罪吧?” “那倒不会!”褚英传道,“降职、罚薪还有关禁闭,就不好说了!” 熊震满脸歉意地对石光几个说道:“几位因我获受罚并非我本意!这样吧!我给你们些赏赐作为赔偿,如何?” 石光终于有机会发话了,他上前一步行礼道:“多谢进王好意!不过在下不敢接受。小驸马现在回不去已是我等的罪过,如果再接受礼物的话,那就真的是罪加一等了!还请进王见谅!” 熊震道:“好!都依你!不过请放心,只要咱们真诚合作,最后战胜铁狮人之后,你的小驸马我一定完完整整地还给你!” “好!那在下这就动身回去复命,就告辞了!”石光行完礼后,即将告别时,他握紧了久违了的归海神的手,“前线战事,仰仗二位了!等王佐带反援大军到来之后,咱们再并肩作战!” 归海神点点头,拍着他的手背,郑重地对着他们之间的暗语:“后方的事,你们要尽心尽力!事关全局,一定要积极争取!不要辜负了小驸马的努力!” 石光用坚决的眼神进行起誓:“兄弟放心!我先回去了!” 第68章 褚英传未入仕就被弹劾,权力游戏的初体验 苍绝和石光带队回去复命时,一路上对褚英传未来的遭遇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 可惜那是多余的。 褚英传在御门城留了下来,吃了宴席。熊震完成了官方的接待任务,再官宣了城防移交的命令后,就自己先离席走人了。对于褚英传的人质生活具体的安排,他只做了一件事:让松岩从今天开始,贴身监视褚英传,终日不止。 这个命令宣布完毕时,除了褚英传,熊国的百官都被震动出夸张的情,不敢言语。 归海神和褚百雄二人倒觉没什么特别,无论如何,褚英传让松岩盯着,那是熊震在为褚英传开了一张安全证明,这是好意。 褚英传想得更简单,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又不规定有什么行动禁忌,该怎么地还是怎么地。 安顿下来之后,他就按照自己原来的计划来做了:侦察敌情、研究城防工事、查看地图,统计兵马存粮、分析战局形势、翻阅各种资料书籍……竟然比原来在自家的军营是活得更自在。 为了缓解一直跟着自己转悠的松岩的尴尬,他还时不时地让松岩帮自己打下手,今天让它帮找点资料,明天让它派一两队人出去搞侦察,后天跟它一起讨论事情,没有让松岩觉得自己是一个透明“人”,每天过得很“充实”。 慢慢地,两“人”从一开始的生疏变成得稍微熟络起来,可以相互交谈很多事情。 就这样,褚英传在御门城不知不觉地待了八天。到了第九天早上,哥哥褚百雄带他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明天晚上,集结完毕的40万盟军就会开拔到御门城。 这个消息意味着,战争准备进入全面化了。 通过了在最前线的数天对战争的研究学习,现在的褚英传身上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变得更加稳重和冷静。 现在的褚英传无论看到什么人,谈及什么事情,表情越来越冷峻,目光之中总是含有深韵,言语时不时会显得简洁有力。 他突然想到一个事情:“父亲官复原职了吗?” 褚英传这些天确实忘记了这个事情,心里开始内疚;等他看到大哥脸神有异之后,他更紧张了,忙问:“怎么?石光的计划没有成功吗?没有说服陛下?” “你是王位继承人的事情传出去了,现在国内的朝堂之上,热闹得很!”褚万雄苦笑道。 “什么?”褚英传头皮发麻,急问道:“陛下给太子那道秘密口谕是怎么传出去的,不可能的呀!这个事情除了族长和我……和我夫妇之外,并无第六个人得知!” “原来传闻竟然是真的,唉!”褚百雄苦叹,“难怪现在国内,所有的王族宗和辅助政大臣都在跟太子上书,弹劾我们父子散布谣言,意图谋逆!” 褚英传如五雷轰顶,他现在虽然不懂什么是政治斗争,但凭着聪明才智,他马上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太子怎么说?” 褚百雄道:“太子第一时间就驳回了这些奏书!” 褚英传松了一口气,心想太子还算冷静,现在战事已起,如果内朝堂不稳,必定会影响前线的军心。 “可是那些人并不甘心,将父亲涉嫌贪污被遣的事情作为谋逆的铁证,发动他们所有的门生进行二次弹劾!” 褚英传几乎不能保持冷静,但他还是找到了关键问题的核心:“陛下对此怎么说?” 褚百雄道:“太子再次压制了这些弹劾,并将这些事情呈报给陛下。陛下阅过之后,批示了‘此为敌国细作奸计,目的是让我朝局混乱,影响军心;如再敢弹劾者谋逆者,着检察司拿人重办!’” 褚英传知道就是陛下为了战事强压舆论,先暂时稳定着朝局。他又松了一口气,叹道:“陛下圣裁!” “可是那些人仍不死心,又有人上书弹劾你!” “啥?”褚项传哭笑不得之间,几乎吐血,“我一个未曾出仕,从未出入过朝堂的少年人,这样搞有什么意义?” 他越想越搞笑,问道:“什么罪名?” 一个成熟的中年男人声音飘然而至:“叛国!” 褚英传回头一看,是归海神来了,连忙打招呼:“叔父!” 归海神道:“弹劾你的奏书上,说你先骗娶公主是为了拉拢势力,现在甘愿质押留在御门城就是为了寻找国外势力扶植,叛国之心昭然若揭!” 褚英传心态差点崩了,娶公主是陛下赐婚,做人质是为战争胜利;前者是恩赐,后者是功劳,两件毫无关联的好事现在居然成了自己的罪证,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联想能力。 妈的!人言可畏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不过是那些人在搞‘声东击西’的把戏,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彻底地消灭‘我是继承人’这个事情而已!这个事情到底是从哪传出去的?” 归海神回答道:“这里!” “这里?是我们的人搞出来的事情吗?” “不是我们!” “那是谁?什么时候传出去的?” 褚英传再三追问,褚百雄没好气地说道:“就是熊震那天问的那句话惹出来的祸!” 褚英传冷静下来,脑筋飞转。他忽然向二人求证道:“原来如此!那父亲一定官复原职了,对吧!” 褚万雄点点头,好奇怪地问:“没错!你是怎么猜到的?” “继承人一事,既知道消息的源头,引发的所有问题都可以当捕风捉影。陛下是英明之主,无论朝堂之上闹得多厉害,都不会让朝堂这个时候发生震动。不过要堵住舆论并不容易,只有直接起用父亲,得让所有人重新看到君臣一心才行!” 褚万雄暗赞弟弟果然聪明,说道:“你说得没错!眼下大战在即,如果父亲还不能官复能职,军心离散,实属不利!” 褚英传没有预料到只是陪公主出了趟远门,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救人、中毒、遇刺、赐婚、兄长战死、父亲被遣……这些事情仿佛都是从一处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发出来的,拽着自己一步步陷进去。 他拼命地想,也想不起那地方叫什么名字。 迷茫之中,他发现大哥还在盯着自己,就问:“大哥,是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 褚百雄愁眉紧锁,慢慢地说道:“公主回国之后,听说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了!你赶紧想办法联系一下她吧,她已经是你的妻子,就是我们的家人!” “她不是又闯什么祸了吧?”褚英传大惊失色,急急地跑开了。 第69章 写给别人的肺腑之言,叫做信 他冲到先锋军的通讯营后,让人赶紧想办法帮他与饮雪取得通灵传音。 没想到被拒绝了。 “小驸马,先锋军的通讯属于一级管控权限,除非作战命令或军部通讯不可征用,请见谅!”掌管通讯营的是元让,它委婉又客气地回应着。 褚英传开始沉默。 国家法度律令不是借口而是理由,他明白得很。 元让在他面前站得挺直,透露着明明白白“劝退”的意思。 此时,他的身后骤起风声影动;回头一看,归海神也赶了过来,远远地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 “啪!” 褚英传突然掏出了代表身份的铭文金牌,用力地拍在元让面前。 “我现在是御前参谋,属于几级权限?” 元让没想到这年轻人会突然给它来这么一出,呆住了。 褚英传板起了脸,将不满的情绪化成了十分粗暴的单字命令:“说!” 元让被吓住了,看着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这才想起褚英传现在的新身份是“御前参谋”,是总领军务的君王专属军务秘书。 这小屁孩虽然在军部中却没有明确的编制,但实际的权职上,就是临时的“大将军”;此情此景,此时此地,除了陛下之外,什么都能管。 想到这里元让有点后悔,就这小子刚才那与大将军如出一辙的神情和气势,就不应该跟他讨论什么权限问题。 “回小驸马……大人!你现在总领军务,是一级权限!”回答完之后,元让从后悔转变成有点生气。 它觉得自己好歹是一个老资格的将军,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当着自己的部下厉声训斥有些丢面子,于是乎血液突翻腾起来,略带生气地追加了一句:“大人明鉴!先锋军是特战部队,所配备的通讯营不能用来做非作战命令和军部通讯的通灵传讯,是陛下亲自定下的规矩!请见谅” 元让心想我才不管你将来怎么找我麻烦,总之现在就不行!虽说你老子是我的上司,但也要杀一杀你的威风和锐气! 褚英传笑了,心想这有何难!他正色地问道:“请问元让将军,你怎么证明我接下来的通灵传讯,不是在传达作战命令,或者是与军部无关的通讯呢?” 元让为之气结,毕竟舌战和斗智不是它的专业,冷静下来后,不再吭声,不打算再扑向这位新官气头上烧着的怒火。 “给他办吧!”归海神说话了,平息了这场意气用事。 他走过褚英传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官腔打得挺高明!” 归海神从桌上把他褚英传的金牌拿起来,顺手插回到他的腰间,“不错!确实有些潜力,传闻这种事情虽说多是捕风捉影,但能够掀起风吹影动的传闻,还是有一些根据的,对吧?熊震还是有些眼力的。” 归海神拍了两下晚辈的肩膀后,笑着离开了。 “看什么看?赶紧派出人手给我办事!” 褚英传对着整个通讯营大吼了一句,吓得所有人立即收慑心神,马上忙活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自己其实不想耍这种威风,但如果不这么做,这些人把归海神的话都听进去之后,再胡思乱想最后添油加醋传出去的话,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情。 “小驸马,我们联系上公主了!”过了一会儿,元让回复他道。 褚英传喜道:“太好了!她人在哪儿?我要求跟她通话!” 元让面带难色,站着不动;褚英传感觉得奇怪,忙问:“怎么了啦?公主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对不起!小驸马,公主她说不想跟你说话!” 褚英传心头一紧,这绝对不正常,急问:“为什么?她人到底在哪里?” 元让小心地转述道:“公主说,她这会儿就在你家里,刚刚伺候完你母亲。累了,不想跟你说话。” “好吧!我知道了。” 禇英传失望地离开了,很不开心。 回去的路上,心里很不是滋味,忐忑不安,开始胡思乱想:“那家伙从来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躺回床上后,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他在担心,饮雪的性格暗外强内刚,最中心处,实质柔弱似水。从小相识相知相伴,青梅竹马的相处中,她没有尝试完全不理自己;曾经,无论是天大的祸事都不曾将自己完全拒绝于心门之外,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一体的。 现独卧异国的空床之上,过往的因理种种,点点滴滴,我无法否认这不是思念,但这种情感里,更多的是关怀和担心。 我的小公主,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回国之后,真的发生了一些无法承受的事情? 褚英传瞪着眼睛盯着孤灯之上的那点暗弱的火光,一夜未眠。天色即将启明时,品尝了一夜孤寂之后,听到了外面几声稀落的鸡啼声。 他搓掉双眼之中的血丝和疲惫之后,摊开纸,提起笔,准备书写。 不料了刚开了个头,刚硬的笔头就停住了。 以前,他写过无数篇章和文字,天文、地理、技术、历史……五花八门的内容他只要下笔,如同游龙飞舞,从不停止。 但现在只写了“公主”二字之后,写不下去了,灵感全部消失。 他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错了,将有字的纸页撕掉,揉成一团,然后赌气地将它放入嘴里,乱咬了几口之后,硬生生的吞咽下去。 心情平复之后,他重新坐正了身姿,认真地将空白的纸张抚平,重新将笔握紧之后,他重新写了个抬头: “饮雪吾妻: ……” 第70章 从皇宫到褚家,饮雪开始分不清哪一条是回家之路 那天离开之后,饮雪跟着苍月回国。走在熟悉的街道之上,饮雪不停地看着两旁的大小不同的民宅,好像在找寻着什么地方。 看得久了后,她突然有一丝丝心慌,连忙对苍月问道:“族长,褚家……在什么地方?” 饮雪的语气显得犹豫。很明显,她还不愿意说出“我的家”这三个字,现在仍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褚家的儿媳。 苍月狼首回顾,眼神之中有些诧异:“出了皇宫大门左转直走下去,距离皇宫大概五里。你从来没有去过褚家?” “没有!”饮雪轻轻颔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不在意,但眼睛却看向了苍月所说的那个方向,慢慢地思忆往事。 与褚英传认识,是从皇宫开始的。 大哥出阁读书不久后,他就来了。 他看起来比我大一些,身材比我高大一些,但是服饰装扮比我差一些。 听太傅说,这是大将军的小儿子,叫褚英传。 他没有理我,向大哥鞠躬过后,坐在了他的旁边的桌子上,跟着大哥读一些我不喜欢的字句。 这个人很有意思,读书很大声,写字很快,学得很好。大哥非常努力,才能跟得上他的节奏。 学得久了,太傅好几次记错了读书进度,跳过了好多内容----因为太傅以为学过的人是大哥。 我很生气,从此在课堂上故意跟这个家伙捣乱,有时挡在他和太傅之间,有时对他做鬼脸,有时甚至用手盖住他的书,抢走他的笔…… 可是一点用也没有,这伙家依然学得很好,也不跟我生气、计较,还对我笑! 气死我了! 后来只要太傅不坐堂,我就拉他出去,不让他学习;即使太傅在,我也敢强拉他出去。我这么做,就是不想他学得比大哥好,我不喜欢大哥被太傅责罚的样子。 真是气死我了! 我家明明是第一家庭,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礼仪修养我家最重视,我的大哥启蒙学习也是最早开始,学得最用心,怎么会比不上一个武将世家出身的孩子呢! 想不通! 后来…… 没想到与这个家伙纠缠得久了,我慢慢地习惯了。 习惯整治他,习惯看见他,习惯要他陪伴,带他一起疯,恶作剧。 这个家伙虽说不是言听计从的跟屁虫,也经常对我说不许这样做,劝我不要那样搞,但只要我犯了错,闯了祸,受了罚,他一定会挡在我的前面,帮我辩解,替我开脱,代我受过;即使我真的逃不过去了,他也来陪我,直到惩罚结束为止。 我当然有想过没有这家伙会不会不行这种事,但是成亲做他的妻子…… 即使是父王的决定,也还是太早了! 我很害怕母后不舍得我这么早就迈出家门,也不愿意看见哥哥、姐姐他们嘲笑我的样子。 “你现在是要先去褚家拜见婆婆,还是回皇觐见母亲?” 苍月突然冒出一句话,打断了饮雪的思绪。 饮雪没有犹豫,“回宫!” “也好!我也要去面见太子,跟他商议出兵的事情!”苍月道。 “那二哥的骸骨怎么办?”饮雪不敢忘记这个事情。 她想要回家,褚世雄也要回家;无论如何,她认为回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好还是让亲人把他带回家去!”苍月黯然神伤,好像话里有话。 “现在吗?”饮雪小心地问了一句。她不会猜不到苍月的一语双关,也不是说自己不能改变先回娘家主意,只是她不懂怎么走进从未进过的家门,和面对从未谋面的婆婆。 “不是!”苍月道,“等我先把他带回图腾之后,再让太子安排好葬礼,才能送他回家去!” 苍月换了一种温柔的声音,对饮雪说道:“你的婆婆身体不好,不方便行动;她一个人在家,如果突然将噩耗带到她面前,就……不太好!” “那要现在要怎么办呢?”饮雪开始担心起来,痛苦道,“二哥就在里……唉!” 饮雪的叹气让苍月听得心头生疼,它很疼饮雪,完全明白她在想什么,于是好声地对她说:“我让人先去给褚家送个口信吧!你既然已经决定先回娘家,那就先回娘家吧,不要胡思乱想了!我知道你现在想进褚家的大门,不过确实少了一场正式的婚礼!” 饮雪有了借口和支持,不再多说什么。 进了皇宫之后,她与苍月就分开了,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朝母亲的住处走去。 王后看到女儿回来,自然是激动不已。 重回母亲怀抱之后,饮雪痛哭起来。 王后大感意外,这孩子自己懂事之后,在自己面前哭泣还是第一次,她慈爱地问道:“这次偷偷跑出去,吃了很多苦吧?” 饮雪拼命摇头,可嘴里却说不出半句解释。 “你先去沐浴,换过一身新衣。我安排好了家宴,让你的哥哥姐姐回来陪你吃饭。” 饮雪拭掉了泪珠,离开了怀抱,点了点头,在一名宫女的陪同下,默然离去。 饮雪褪去了沾满尘土的旧衣,走入了温热的浴池。 “银翘,你去多取点香花过来,散到水里!” “是,公主!” 饮雪除了发现浴池的水香味不够之外,还发现自己的皮肤好像粗糙了很多。用手摸上去,好像全是凹凸不平,略感发刺。仿佛肌肤之上的每一根微小的毛发都有棘手的阴力,一点儿也不舒服。透过蒸气缭绕、朦胧不清的水影,她又看到一个不熟悉的自己。 饮雪笑了,原来人是会变的;即使自己是所谓的金枝玉叶,也只是华丽虚假的形容词而已! 她以前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在温热之中,随心入梦。 不知过了多久,饮雪终于醒来。 她揉开了稀楹的眼皮,放眼望去,抱着新服倚在门边的熟悉身影,不是银翘。 那女子的面孔与饮雪有八分相似,漂亮与成熟融合在一起,竟是不可方物的艳丽,婀娜曼妙的身姿,在水面之上轻轻摇曳。 “姐姐!” 第71章 公主命,公主病,公主宿命 “再泡下去你的皮肤就要脱落了!”长姐映湖对她微笑道,“你的太子哥哥就要到了,赶紧起来换衣服!” “不要嘛!姐姐。”饮雪开始撒娇,不打算动身起来,说道:“我好久没有泡过温暖的香浴了,让我多泡一会儿。” 映湖公主没有答话,她走近了池边,将五指青葱的玉掌伸进了浴池。 “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冻结在这水池里!” 饮雪知道这位长姐从来不说笑,吓得吐出舌头,赶紧从浴池里跳出来,接过她手中的衣服,赶紧穿上。 她一边扣扣子,一边开口埋怨道:“我知道的你的灵能又增强了,超越了母后!我怕了,不用在我面前卖弄!” 映湖将手收回来,甩干了掌中的水珠,盯着自己掌上那几根手幽幽地说道:“那又如何?比不上你的缚灵结界有价值!” 饮雪暗咕:太酸了!看来长姐对自己的国外时的一举一动很在意。 映湖公主与饮雪不同,思想非常端正,从小就接受了自己要祭师的使命,而且一直以抢当第一的心态勤学苦练结界灵力,不似饮雪那样叛逆。 “我自己觉得什么缚灵结界毫无价值!姐姐竟然妒忌我啦?姐姐放心,我不会去修练结界灵力的,我也从没想过要继承母后的位置!” 映湖大怒,教训道:“不要对我嬉皮笑脸!你以为我在担心你代担我继承母后的位置吗?我是在恼你从没想过要继承母后的位置!哼!” 饮雪反吼着:“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皇后又如何?宫殿建得再高再大再华丽,也只不过是一个囚笼而已!我就算你会飞,你敢说飞得出去?” “啪!” 饮雪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很痛,但她没有因此心生怨恨。 长姐如母,在教育自己的问题上,映湖比母亲更像母亲。她也很爱这个小妹,但从不过分宠溺,坚持自己的原则;这一点是母亲做不到的事情。 饮雪只不过用舌头从嘴里向外用力顶了几下,转了几圈就当是揉过痛处,脸上根本不做任何表情作为回应。 接下来,姐姐一定是狂说一通大道理,她现在早就听腻了。 “……” 映湖说累了,依旧是被妹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打败,自己先行离去。 走出了几步,她还是回头说一句:“母后早就生病了,灵能很弱,支撑不了多久,走下结界神坛是早晚的事。因此我要顶上母亲的位置;无论将来谁继承王位,无论娶谁为王后,如无法取代我,我就会一直待在神坛之上。” 饮雪蒙了。因为映湖知道自己从小就不喜欢祭司,所以她从来不说与祭司细节有关的事情,这是头一次。 太子现在不是没有喜欢的人,而是他的意中人祭司平常得很能力。这样的话,映湖很可能一辈子待在结界神坛里。 如果王后身体没病,像她那样仁慈的母亲,一定会为了儿子一直呆在神坛之上,直到老死为止。现在出现这种情况,能接下重担的唯有映湖公主。 太早了! “但是姐姐你很乐意的,不是吗?” “呵呵!” 映湖不再理她,独自离去。 饮雪突然有一种感觉,姐姐变了。自己以前也试过比这次更久的离家出走,回来之后也是被姐姐连打带骂地教训一通,可这次不同了。 姐姐以前教训自己过后,两三天之内还是气鼓鼓的,从来不会像今天一样留下夹着无奈和温柔情绪的话言。 “哼!装模作样!你以为换一种方式来教训我,我就会上当吗?” 饮雪沐浴过后,赶紧跑去找母亲;因为姐姐是一个不喜欢用说谎来吓唬她的人。 “母后,你真的生病了?” 饮雪上前就把母亲的手抢过来,用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庞上。 十指连心,她想通过自己的灵能越传到到母亲的身体的各个地方去,追寻疾病的踪影。 用眼听心好久过后,饮雪没有发现母亲身体有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 “没病!只不过是年纪大了,气有点虚,灵力开始有慢慢衰退的感觉!”王后笑道,“倒是你,怎么会掌握了缚灵结界呢?” 饮雪呶了下小嘴,又跳进了母亲的怀里,撒娇道:“我怎么懂!自然而然就发生了!讨厌什么就来什么,哼!” 王后笑了,摸着她的头说:“现在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日后在婆家生活就不要这么任性,不然人家不会宠你!” “母后你取笑我!你知道这是父王的决定。不然的话,我谁都不嫁,一辈子陪着你!” 饮雪搂紧了母亲,她现在压根不想要离开自己的家,去跟别人生活。 “这不可能的!谁叫你是生在王家的公主呢!这是命!”王后柔声道,她的语气很轻,好像只有自己能够听到似的,但她的话还是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谁叫你总是喜欢胡闹,四处乱跑?偷偷出国好玩吧?不然怎么会玩着玩着就成了别人的新娘子了呢!”饮雪听到简直要气死了!她回头一看,是刚刚骂过自己的姐姐又过来了。 饮雪打算仗着有母亲撑腰恶顶姐姐几句,她还多了个心眼,向王后告了映湖一状:“母后!刚才就是姐姐说你有病,她准备要上结界神坛去接替你!” 她很了解自己的母后,这位母亲什么都喜欢,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女儿接任大祭司之职。 王后点点头,给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你姐姐说的没错!过几天她就要跟我上神坛去,开始熟悉怎么布置国防结界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饮雪嚷嚷着,“你不是一直不想我们去做什么大祭司吗?难道你真的生病了吗?” 饮雪说完,又想抓起母亲的手,王后缩回去了,藏进了袖袍之中。 “不谈这个了!你的太子哥哥已经下朝了,正往这边过来,我们一起去迎他吧!” 饮雪又开始不高兴,因为她发现母亲好像也变了。 第72章 姐妹翻脸,家宴吃出了感情破裂的味道 太子来了。 他身穿金丝龙纹绣彩长袍,带着高贵的气韵步步靠近。他从门外进入,漫步路过三位同胞,最后向母亲躬身行礼。 “母后!” “大家等你好久了!上座吧!难得小妹回来团聚!” “是!” 太子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等大家坐好之后,他又重新站起。 太子举起了酒杯,先敬了母亲。 “母后安康!”说罢未等三位姐弟反应过来,已经一饮而尽,丢下举杯不定的三人,自己重新坐下。 太子一脸阴霾,一上来就把气氛给破坏了。 王后见状,挥手示意孩子们坐下,慈爱地对他说:“我知道你因为国事操劳,用心监国。正因如此,所以我才安排家宴,让你们兄妹四人团聚,放松心情!” 王后的意思很明显,要太子不要将前朝的事情带回家里。 太子哪敢不从?立即应是。 饮雪机敏得很,虽然坐在位位离太子最远,也清清楚楚看得见他很努力地压制住烦恼,强颜欢笑而已。 “今晚你能不说话就不要出声,否则你吃不完兜着走。” 坐在饮雪对面的二哥郎天杰用酒杯挡住了半边嘴,轻声地对她叮嘱。未了,嘴角夹着一抹坏笑。 “多余!太子哥哥不高兴,关我什么事?”饮雪心中怒道,想罢,她白了二哥一眼。 太子发现了他们二人在说悄悄话,对饮雪笑问:“棕罴林地好玩吗?” “不好!”饮雪说完又对二哥做了个鬼脸,意思是不要怪我!不是我想开口,我是被迫的。 “我看挺好!出去随便转转,就找到了如意郎君!” “哈哈哈哈!” 太子把所有人都逗得发笑,不仅郎天杰笑得最大声,连在一旁伺候的几名宫女也偷偷抿嘴。 “哼!” 饮雪恼怒成怒,把酒杯重重地摔在桌上;朗天杰见状马上收敛,仍忍不住笑地劝道:“好妹妹,不要生气!” 饮雪忍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用它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她问道:“我的那两个弟弟呢?” 太子说道:“这才发现人丢了吗?我让他俩去找太傅了,让他俩先学习皇家礼仪。” 饮雪听到后松了口气。 “人丢了不怕,就怕丢人而已!你这几天也要认真重新温习一下皇家礼仪了,不然我怕你回到婆家之后,每天都闹脾气的话很丢人的哦!”朗天宗跟着调笑道。 饮雪还是忍了,继续努力转移话题,“可今天是家宴,我的两个弟弟应该出席。” 映湖冷然道:“这是母亲组织的家宴,让我们兄弟姐妹团聚;你的弟弟想要吃宴席,得由你来安排才行!” 这句话太毒了,我们还是不是一家人?! 饮雪听了气得七窍生烟,将口中的美食吐在了桌上,用最粗鲁的方式泄愤。 “胡说八道!”王后动怒了,对长公主映湖骂了一句,“我不是让你去太傅那里请那两个孩子回来吃饭吗?” 映湖淡淡地回应:“太傅说这两人被训得精疲力尽,结束之后倒头就睡了,死死的!最后是让侍卫抱回宫里,家宴开始前,怎么都叫不醒!” “姐姐,你很恨我吗?”饮雪突然变得垂头丧气,眼睛红红,用可怜巴巴的声音问了一句。 “没错!”映湖怒道,“我本来不想承认这种感觉叫做恨的,你现在说出来,那就是了!” “映湖!你给我闭嘴!”王后再次发怒,大声在责备她,企图阻止她破坏家宴。 映湖不管不顾,对饮雪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道:“你干嘛要跑出国去?干嘛要收养来路不明的孩子?干嘛要成亲?干嘛喜欢胡作非为四处闯祸?干嘛要害你的大哥,干嘛要让母亲担惊受怕?干嘛要害我?” 饮雪被骂懵了,大声吼道:“我都不懂你在说什么!” 映湖愤怒道:“你不懂?好,我来告诉你!你被赐婚之后,国家就开始疯狂了!现在文武百官在朝廷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太子继位,一派支持你的夫君继位,弄得乱哄哄的!” 饮雪不懂政治,不关心国家大事。但国家现在出了问题,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她怎么可能服气! “这关我什么事!那家伙继不继承什么的,全是父王的主意!我现在就再跑出去,跟褚英传说不要做什么继承,总行了吧?” “你真是天真无脑、幼稚至极!”映湖越骂越凶,“你也不想这么早嫁人成亲的吧,可现在呢?有用吗?几天之后,你还不是得乖乖收拾东西走出家门!” 饮雪快被骂崩溃了,映湖仍是不依不饶:“我们这些人,说得好听叫作王族天家,看似高高在上,本质上不过是一些高级的工具,用来维护和平衡国家的利益而已!现在朝堂之上乱七八糟,两派争来斗去,就是在争夺维护自己利益的工具!太子如果不积极应对,将来毁掉就会是我们!你的夫君想放弃?行,你现在就带上你所有的东西回到你的婆家,将来陪他们一块儿去死!” “混账!”王后听不下去了。 哪有父母尚在,骨血就开始相攻相残的道理? 盛怒之下,王后拍出一道强大的灵气,想变出一个冰牢,将映湖冻住以正家法。 对面而坐的映湖只是伸出一手,在方寸间将母亲的攻击接下,毫发未损。 王后气坏了,不断地输出,誓要将女儿冻结。 可过不多久,王后发惨叫起来。 “呜~啊!” 随着一声轻咳,王后支持不住,气窍流出两道鲜血,未流到上唇,人已眩晕乏力,瘫坐在地。 “母后!”太子大惊,赶紧将王后扶起,质问道:“姐姐!你对母后做了什么?” 映湖冷冷回道:“我没做什么!这只是相同的灵能对抗时,强波压制弱波出现的震动,震破鼻子后出血而已!” 郎天杰跳起来,惊叫道:“什么?大姐的意思是,你现在的灵能超越了母后吗?” “早就超越了!”映湖昂然答道。 她站起身子,准备离席;转身之后,对母亲躬身行礼,说道:“母后,现在您已不再是本国最强的大祭司了!好好休息吧!从明天起,我就走上神坛,接替您的位置!” 映湖说完之后,转身飘然离去。 第73章 双重考验 看着王后惨白的脸色,饮雪跑过去,争着搀扶母亲。 饮雪悔恨不已。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母亲受伤是因为她要拼命地维护自己,由不安和内疚产生的痛苦,如同揪心。 这场可怕的冲让饮雪经历了惨痛的教训,一瞬间,她学会服软了。 “母后,对不起!我应该听二哥的,应该一句话也不说,好好陪你吃这场家宴,对不起……” 就算这样,王后还是不舍得责怪她。 “天家富贵无边,那都是老百姓想象中的事情!”王后喘过气,笑说道,“你以前不在意,遇上不这样今天这样的吵闹,不过是你年纪还小、不懂事,轮不到你罢了!” “其实家家一样,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如果没有这种感觉,只是因为这本经书,还没有翻到写着与你有关的那一页而已!” 她抓起了饮雪的手,交到太子的手上,叮嘱道:“褚家世代忠良,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容得下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妹妹。出嫁过门的礼仪,你要用心办好,办得隆重,办得喜庆。只要百官看见咱们两家一团和气,再坏的心思也会收起来,不敢再狂疯地给你压力。” 太子点头道:“谨遵母后教诲!” “苍月现在回来了,它没回前线之前,你要它每天出现在朝堂之上,借用它的权威压制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不管将来它支持谁,现在你都很需要他扶着你,在朝堂上支持下去。你不用有顾虑,因为苍月的心胸,永远装着国家和种族的命运!” 太子得到王后的指点之后,如梦初醒,激动地说道:“我一直视族长为半个父亲,我比任何人都敬重它,母后放心!” 王后对太子说的两番话语字字珠玑,权谋手段非常成熟,尽显巾帼不让须眉的政治魄力。 稍迟,王后又回过头来,换回慈爱的表情,又对爱女语重心长般教诲,“褚夫人一品诰命,是一位伟大的女性。她双眼虽然看不见,但把褚家兄弟教得个个心向光明。现在褚家的男儿郎全部在外为国效命,褚二郎已将赤诚之血洒在异国,你过门之后,一定要替你的夫君照顾好他的母亲,不要再任性了!” 饮雪不敢不从,动情长泣,伏首应道:“我知道了!” 至此,王后才放下心来。 “你就在宫里多住几天吧!等你大哥安排好了,再送你过门!”王后慢慢地站起来,不过因为有些虚脱,脚下似乎无力,她对在一旁伺候着的两个宫女吩咐道:“银翘、金盈;我累了,你俩扶我回去休息!” “是!” 好好的一场家宴,随着王后的离开就结束了,大家各自散去。 饮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后,往床边一坐,孤独马上来袭。 她突然识意到,在这巨大宽敞的王宫里,只有这个房间才是属于自己的。而且房间里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很多。 化妆品、衣服、首饰和其它杂物,装不满几个箱子。 “也还不差!将来过门的时候,我能带走两个弟弟!”她抹了一把眼泪,自言自语地笑说。 她突然想起两个弟弟,担心他们没有饭吃,就马上跑出去了。 走近无怨无恨的住处时,饮雪远远就看见有一个侍女从屋里推门出来,提着几个专门用来装食物的盒子。 “凝芳?”饮雪看着那侍女碎步盈盈,自喃了一句。 这人是映湖的贴身侍女。等她往这边方向走得近了,饮雪上前把人拦住。 凝芳马上施礼道:“小公主!” “你来干嘛?” “大公主让我给两位小王子送些吃的过来!” 姐姐? 她不是恨绝了我吗?怎么会这样子? 饮雪一脸疑惑,打发凝芳之后,小心地走过去。 没走出几步,她躲起来了。 因为她在这里就能感觉得到,长姐映湖就在房里,和自己的两个弟弟待在一起。她凝神屏息之后,从这里就能清晰地听到房里筷子碰撞碗碟的清脆声。 “好吃吗?” “好吃!我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美味的饭菜!谢谢大公主姐姐。” 映湖询间的声音很温柔,无怨无悔回答得很高兴,饮雪听得笑了。 原来,姐姐不是真的记恨自己。 “还痛吗?” “还痛!不过我们俩熬得住!” “为什么?” “学本事嘛!学得不好挨打是应该的!不然怎么有长进?” 饮雪心头大慰。两个小家伙不仅硬朗,而且挺有志气。 “那你们就跟太傅多学!” “大公主姐姐放心!我们俩不拼命努力的话,对不住饮雪姐姐的恩情!” 饮雪感动得热泪盈眶。 “你俩要把太傅教的本事全都学好了,你们的姐姐很脆弱,所以你们要保护她一辈子,知道吗?” “这个就请大公主姐姐放心!我们俩兄弟早就发过誓了的!” 饮雪拼命地捂紧发酸的鼻子,任凭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指缝间,沾湿手背。 她开始恨自己,因为自己真的很天真、很幼稚。 饮雪正在不断陷入内疚时,背后突然一阵凉风刮过,被一个黑影一手提了起来,飞离了这里。 “二哥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到了郎英杰的住处后,饮雪拼命挣扎;朗世杰手上一松,将人放在了地上。 “你觉得大哥与你的驸马,谁会赢?”郎天杰问道。 “不知道!”饮雪把头别过一边,除了不想回答这种问题之外,还在生他的气。 “是不想说吧?”朗世宗坏坏一笑,神情动作都在故弄玄虚。 “是太子哥哥叫你来问我的吧?”饮雪质问道。 在她眼里,二哥很坏。大眼睛整天不停打转,贼溜溜的,好像永远都在打坏主意。 打小开始,二哥就负专门欺负自己,从来不留下任何把柄让人抓住。 “不是!我自己想问而已!”朗天宗摇头道。 饮雪气鼓鼓地反将他一军:“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去前线问父王和褚英传,去问太子哥哥!” 朗天杰笑道:“好妹妹,你这是要我去死!” 饮雪不客气地应道:“不应该吗?哼,总是欺负我!” 朗天杰自行思考了一下后,说道:“我觉得,最后是你的小老公赢!” 饮雪又羞又气,连连跺脚,骂道:“胡说!你的话要是传出去的话,会害死褚家,害死我!” 第74章 郎天杰,工于心计 郎天杰扬着眉头,慢慢说道:“谁害谁还不一定呢!你的小丈夫自幼陪太子读书,天赋过人,太子无论怎么努力,也弥补不了两人之间的差距。这个问题,早就化成了一股怨气,藏在太子的心胸之中!” “二哥你是酒喝多了吗?太子哥哥和小褚关系好得很!不是你说的那样!”饮雪反驳道。 “那是以前!”郎天杰说道,“自从他被赐婚做了驸马之后,太子整天显得忧心重重。” 饮雪怒道:“你乱说!二哥你这是故意造谣!挑拨是非!你这么做,莫非你也想继承父王的大位?” 郎天杰笑了,说道:“你高看二哥了!我从小就胸无大志,读书是半吊子,学习灵力也是半吊子;因为这个,父王不知教训过我多少次,你经常看到的!我这样的人,怎么敢有非分之想呢?” 饮雪表示不信,这个二哥虽然整天嬉皮笑脸的欺负自己,但很难让人看透他在想什么。 今天,饮雪想趁机刺探一下他的内心。 “二哥,你为什么觉得那家伙会赢?” 郎天杰见她饶有兴致的样子,脸上开始露出坏笑,说道:“好妹妹!如果我把理由说出来,你会不会高兴?” 饮雪把头一别,故意气他:“你先说!” “那我就不说了!我可不上你的当!”郎天杰说完,又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饮雪不死心,换一个问法:“二哥,其实你也是跟我一样的人吧?你不也是从小不喜被这些事情困扰吗?你现在突然然怎么变得关心这些事情啦?到底想得到些什么?” 郎天杰并不上当,开始避开话题,想把饮雪打发走人:“你不用问了!我突然又觉得跟你说这些没有用,你帮不上忙的!你回去吧!不过我还是要再劝你一句,从这一刻开始,你不要再跟大姐说话了,你得等她气消了之后,让她主动跟你说,明白吗?” 听二哥这么一说,刚刚被捂热的心又开始发凉。 朗天杰的逐客令,让饮雪清醒了过来,从家宴开始到现在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地方,倒头就睡。 送走了小妹之后,郎天杰又有新客不请自来。 “王兄来了!” “嗯!” 太子到访。 此时他早已脱下了那件华丽的黄袍,换上一身白色常服。这身衣服看上去也是十分光鲜,但与那身黄袍相比,实在是太普通了。 郎天杰笑得有些隐秘,因为他从来不喜欢太子这个样子,因为他的低调太刻意了,让人感觉不真实,也让人有些不舒服。 “母后身体没大碍吧?”郎天杰问了一句,他深知他的大哥致诚致孝,这么晚才驾到,一定是从王后那里过来的。 太子自行坐下了,举起宫女递来的香茗呡了一口,回应道:“不碍事。哎!终竟是上了点年纪的人了,气血亏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郎天杰没有搭话,他知道大哥定有下文,索性懒得出声,让他自我表白。 “你说,姐姐今晚为什么这样子?非要把好好的家宴搞得天翻地覆呢?” 郎天杰一听,眉头开始描上几笔不愉快的粗线;他很不喜欢太子这种明知故问的交谈方式。 即使如此,他还是先给出第一个答案:“姐姐这么做,是在帮你!” 太子听了,表情显得不是很满意,他摇头说道:“她这是在害我!千年以来,历代大祭司不管是不是由王后出任,上了结界神坛后,没有一个是活着下来的。这是代代相传的规矩。如果在我监国期间发生大祭司换人这种事,日后父王必定降罪于我,说我监国失责!” 郎天杰笑道:“那你当时在宴席之上,为什么不加以阻拦呢?” 雪月狼国的千百条律令里,并没写有关于“大祭司终身制”这种事情。对于他两兄弟来说,这些律令是从小就要求必备的功课;郎天杰不相信比自己用功百倍的兄长会不记得。 太子伸手按了几下眉心,闭着眼睛用疲倦的声音说道:“我当时只想着能让母后休养身体毕竟是好事,没想这么多。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所以才过来问你!” 郎天杰凑近太子的耳边,轻声说道:“母后身体不适,结界能力更强的长公主暂代之,这事情到了朝堂之上后,百官会看见太子全了仁孝之心,也没有违反律令;如此一来,你就能更清楚地看到,现在的朝堂之上,究竟还有多少人支持你!” 太子听了,瞳孔突然收缩,双唇紧闭。郎天杰对他神情的突然变化似乎视若无睹,继续说道:“今晚的家宴之上,长姐自导自演,母后甘当绿叶,演了场好戏做小妹看,赚得的一切,全部捐给你这个幕后投资者。是这样吧,太子哥哥?” 郎天杰最后故意模仿了饮雪的口气,有意往太子的内心进行试探,看看能不能触动他身上那片看不见的逆鳞。 他回直了身子,屏神凝视,放缓呼吸,全神贯注地看着太子的反应。 太子低头笑了,再喝一香茗,叹道:“你好像很享受自己看透一切时的那份得意!” 郎天杰马上换回了嬉皮笑脸,从侍女手上接过茶壶,哈着腰身给太子的杯中添满,说道:“这就是父王常骂我自以为是的原因吧!弟弟平时没什么喜好,就是爱瞎琢磨,靠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来打发日子罢了!王兄见笑了!” 太子呷了几口茶,轻声劝道:“现在父王外出征战,牵动了国家的方方面面,繁重的政务让我终日疲于奔命,入朝来帮我吧!兄弟同心,才能其利断金。你说是不是?” 郎天杰极力推辞道:“大哥错爱了!我只是一个喜欢歌舞乐艺、养鱼逗鸟的懒散人,办事粗手粗脚人尽皆知!我若立在朝堂之上,只会帮倒忙,坏你大事!” “你想清楚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太子不再勉强,起身就要回去,“小妹过几天就要过门了,往后你要多去陪陪母后!” “你下次跟雪豹高原那些人做走私生意时,让他们帮找些真正雪绒草,这玩意可以调理母后的身体。” 郎天杰一听,脸都吓白了。 第75章 婆婆,咱们不期而鱼 饮雪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先过去看望母亲,然后出宫去了。 落银城,雪月狼国的王都,这是一座依着雪月湖湖畔修建的超级大都市,自东向西,边绵40里。 晨光至时,湖面金鳞万点,无数渔舟乘风慢慢摇曳,伴着欢快的歌声驶向岸边,唱出了满载而归。 专属的渔人码头上,早就站满了心急如燎买鱼人。他们之中大多数是渔贩子,穿着平常的衣服,浑身上下夹着汗水和腥味,手持大大小小、形状不同的筐子; 跟这些人站得稍远一点的,是一些衣着光鲜的人,背着手,学着渔贩子一样焦急地张望; 站得更远、更靠后的,是一群更特殊的人,他们的车子整整齐齐一字排开,车边清一色站着仆人。 饮雪从没在这个时间到过这里,对眼前的一切兴致勃勃。对于她来说,这是从未看过的风景。 突然间,她看见一个人站车队中间,格外显眼。 那是个中年妇女,衣着打扮非常干净、得体,虽然她的衣服上的花纹和图案看上去有些陈旧,甚至落色,脱落;但不妨碍她的独特。 更有趣的是,她一个人独占了一个车位,看上去特别有意思。 饮雪被这个独具一格的女人给吸引了,“自来熟”的性格突然暴发;她大大方方地朝那个方位走了过去,与那女人站在了一起。 “这位小姐也是来买渔的吗?” 那女人开口了,声音十分平静,没有因为自己的空间被人突然入侵而生出防备之心。可她没有转过头来看饮雪,仍旧向远处的湖面眺望。 此时,站在左侧的饮雪才发现,那女人右手拄着一根手杖;再抬目一看,她的眼睛并不与自己交集,对视。 “她看不见吗?难道是个盲人?”饮雪心道。 她回神之后,有礼地问答:“是的,夫人。我妈这两天病了,医生说她有些气血有些亏损,所以我想来买几尾鲜鱼来给她补补身子。” 饮雪心虚地咂了下舌头,心想虽然你看不见,但我并不是存心撒谎骗你。 女人叹道:“是啊!这女人上了年纪,毛病就来了!兽灵能力虽然是个好东西,到了这个年纪最好不要强行修炼来保持水平了!它只要是正常衰退的话,就随它去吧!何必非要跟自己过不去,搞坏身体呢?” 饮雪大吃一惊,她没有料到,那女人仅凭一句话,就能把母亲毛病的根源说得清清楚楚。 饮雪开始重新认真打量她。 她身材十分高挑,肩头稍宽,体形略壮,长相平平。这时她才发现,她的脸庞之上,透出来的是男人的气韵。 “夫人!您也是祭司出身吗?”饮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呵呵!我没有那种天份,学不了那种神奇的能力!”那女人笑道。 “哦!”饮雪心想也是。 如果她也是祭司的话,自己应该能够产生感应。 她问道:“夫人怎么称呼?” “我叫周泉!” “夫人好!我叫小雪!” 饮雪自己介绍完后,抿嘴暗笑:原来你不仅长得有点男性化,名字也有点男性化。 周泉说道:“湖里有一种深水鱼,叫军鱼,大鳞,肉嫩,腥味极轻,鲜美至极。你买回去后,让厨子取黄芪、当归煮水;取军鱼头、尾和骨煮一起煮汤;鱼肉放净血,切薄片烫熟就鱼汤一起吃,效果最好!” “谢谢!”饮雪感激道,“您是医生吗?” 周泉笑道:“不是!” 饮雪好奇问道:“那你怎么懂这些呢?” 周泉笑道:“因为我也是气血不足的人,经常这样吃!” 原来如此。 渔舶刚一靠岸,那些渔贩子开始疯狂起来,争先恐后地全扑了上去。 第一次看到这样情景的饮雪竟被这种场面感染了,心中发急。 她想帮周泉买军鱼:这么做一是为了圆自己的谎,二是为了还周泉善意的人情。 未等她冲出去几步,周泉把她给喊住了:“小雪,你回来!” “夫人你等着!我现在去买军鱼!顺便多买几条送给你!”饮雪回头应了一句。 “不用!不用着急!”周泉喊道,“那些渔家会拿上这里来的!” “是吗?”饮雪对周泉的话半信半疑。 果不其然,只见渔船停好之后,渔民们抬着鱼箱就开始“反冲锋”,喝散那些鱼贩子,排开那些挡路的人,拼命地朝这里过来。 鱼贩子们奋起直追。刚开始时,他们还敢紧贴着那些渔民,临近这里时,全部自觉地慢下脚步,主动落在渔民身后。 “咣!” 随着鱼箱落地,所有人停下脚步。 从高处往下看,“有车一族”、渔民和鱼贩子各自站成一队,场面整整齐齐。 然后,喧天的嘈杂声全部没有了,只有晨风吹送。 只见“有车一族”开始行动了:他们的仆人慢慢地走上去,小声地跟渔民们交谈;开始交易。 渔民不断地打包,收钱,“有车一族”完成采购之后,安静有序地离去。 最后,“有车一族”行列之中,只有饮雪和周泉留在留在了原地。 饮雪一直注视着这一切安静地发生,有秩序地结束。 她对眼前这种“安静”的“有秩序”感到不舒服。 她总觉得不对劲。 正陷于冥思苦想中,有一个黝黑的渔民一脸乐呵,提一箱活蹦乱跳的鱼朝自己走来。 “不好意思!夫人,今天迟了一点!”那渔民招呼道。 很显然,他与周泉很熟。 “不碍事,老林!”周泉笑应道,“今天生意很好吧!” “托您的福,还行!”老林笑道。 他将鱼箱放地上一放,说:“其它鱼都被陈老板包圆了,他们本想连我留给你的军鱼也一并要了!我说不行,这是我专门留给您的!” 饮雪一看,箱子里大概有十来条鱼,在水中活蹦乱跳。 老林接着说道:“我这趟运气不错,打到的全是大鱼!您听,这鱼扑腾得正起劲儿呢!” 周泉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听上去,确实是大鱼。跟以前一样,你给我拿两条吧!” 老林一听,夸口道:“我常跟同行说,军鱼鲜美,是人间难得的绝品!在王都里,只有夫人您才最会吃这尾鱼,若是其他人,配不上会吃这两个字!” 周泉客气道:“乱说,哪里话!” 老林马上满脸堆笑,用央求的口吻说:“哎呀!小人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夸口!夫人,您看这样行不?你把我这些鱼全要了,我给您算便宜一点,您看行不行?” 这时,轮到周泉不好意思,她说道:“多谢好意!只不过,我吃不了这么多,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钱!” 老林不以为意,大方说道:“您老吃不完,可以拿回家养着,慢慢吃!再说了,这几尾鱼值不上几个钱,您是大富大贵的有钱人,我还怕您不给我钱吗?您尽管拿去!” 无论老林怎么劝,周泉就是再三推辞。 饮雪见状立马开口解围:“老板!你的鱼我全买下了!” 老林一听,眉笑开颜,又夸赞道:“夫人好福气!您看,你的女儿多孝顺!” 周泉不语,饮雪怕老林越说越多废话,口水多过茶,掏出钱就要打发他:“行了!老板!拿了钱赶紧走吧!” 她又转身对周泉安慰道:“夫人放心,你要几条我都送给你,感谢你为我母亲的病指点迷津!” 周泉也不客气,说道:“我只要两条就行了!谢谢!” 饮雪心想,我买这些鱼就是为了圆我的谎言,若不是这样,这些鱼全部送你! 正当老林要接过饮雪的钱时,有一只粗糙的大手拦在了前头,往老林手心塞去了一枚金币,对老林粗声粗气地叫道:“钱你拿住!鱼全卖给我!” 第76章 婆婆,您的战力排名竟然是全国第四? 老林懵了,拍在掌中的这枚金币,值得上他数年的收入。 这种诱惑力太大了,他财迷心窍,马上转头对饮雪说道:“对不起,小姐!这鱼……我不卖给你了!”说完,老林就将鱼箱往后挪了挪。 老林见钱眼开的样子把饮雪气得火冒三丈,她顿时大声骂道:“你这人怎么做生意的?你已经答应卖我了,怎会能出尔反尔呢?” 饮雪不依不饶,转口又对抢生意的人骂道:“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了?人模狗样的东西!” 周泉不想事情闹大,拉了下她的手臂,好言劝道:“小雪,算了!” 算了?本公主字典里没有这个词! 饮雪又怎么会是怕事的人呢,他对周泉安慰“没事!” 不料那男人也不是善类,很嚣张地朝饮雪丢出了两个金钱,傲慢地说道:“鱼是我要定了!这钱就当是给你赔偿!你放心,我符家从不占人便宜!” 两枚金币落地之后转了几圈,停了下来。 饮雪一看,金枚一正一反。 正面,写的是“君王赏功”;反面,刻的是狼头纹式,下面有还刻有一行小字,“仁宣元年制”。 仁宣,是现在的年号,这种特制的金币,是国王郎月川继位时,给顾命大臣的赏赐。 那人口称自己是符家的人,这说明地上那两枚金币的主人,就是世袭镇国公的顾命大臣,符灵。 饮雪虽然不关心政事,但对于国王身边的那几个重臣及他们的身世,还是非常熟悉。 那人在刻意地显摆自己的身家,威风凛凛;可惜选错对象了。 “谁稀罕你这两个臭钱!我家多得是!”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所有人发出了轰鸣般的嘲笑声;饮雪被气得脸都发红,强忍了下来。 因为她不能表露身份。 早知如此,本公主就该多出宫走走,让你们这群井底之蛙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偏偏在这种时候,有人开始向她卖弄:“你真不知天高地厚!这君王赏功金币,是国王御赐给重臣的!据说获得这种赏赐的人,仅四位而已!你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的符家,世袭镇国公!若不是这位大人念你年幼儿无知,你这样口出狂言顶撞,已是死罪了!” 好事者言罢,那男子一面得意之色,对随从大手一挥,让人上前把鱼扛走,准备扬长而去。 饮雪更气! 狼国律法我早就背得吐了,敢在我面前连哄带骗? 她上前两步,伸脚踩在了鱼箱边上,将其重新钉回地上,冷笑道:“我世代书香门第,本国律令烂熟于心,从不曾看过有这样的死罪,给我把鱼留下!” 符家家臣没想到过会遇上硬荐,众目睽睽之下,面子上挂不住了。 那人羞怒之下,直接向饮雪肩膀抓去,企图把她摔飞出去。 饮雪身形一闪,脚下用力,连人带筐躲出了好几米远。 “想欺凌弱小啊?都位极人臣了,怎么这么没有风度?”饮雪讥讽道。 一击未能得手,那男子有些吃惊,开口急问:“你的祭司灵能居然有中级水平?你是哪家的女儿?” 饮雪得意,知道他有所顾忌,故作狂妄之态,向对方叫嚣:“你不配知道!” 那男子暴怒,大喝道:“你找死!” 盛怒之下,劲力急聚,气浪翻天。 饮雪见状心惊胆颤,她不是战士,根本无法抵挡这一击,真不知如何应对这必死之局。 只见男子拳光闪现,正要在劲力最大时出击,竟被一只伸来的女性手掌给把握住了。 这下动作神不知鬼不觉,捏散了男子拳头的全部灵力。 他回头一看,压制自己无法动弹的竟是周泉。那男子惊、慌、羞、怒突然一起上脸,组合出一个非人的表情。 “是镇国公的二公子,符亭吗?”周泉气定神闲,问了对方一句。 符亭大为惊异:这个瞎眼的妇人不仅识得自己,而且狼灵之力竟然是战士属性! 周泉的灵能太强大了,将符亭控制得无法动弹。 符亭失魂之余,哪敢应“不是”两字。 周泉随即松手,对他说道:“这些鱼我们不要了!你拿走吧!” 未等符亭应答,饮雪急叫道:“不行!” 她马上过来对周泉说:“这鱼是我买来给你治病的,不能让给他!” 饮雪自作主张,对符亭神气地指手划脚:“你别以为自己是什么镇国公就了不起!来呀!继续动手打我呀!” “小雪,不要闹了!”一旁的周泉连忙出手拉住了饮雪。第二次触及对方时,她心中剧震。 符亭见她有周泉在一旁撑腰,心想老子今天忍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正想转身走人时,不料饮雪在后背又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废物一个!今天就算是你爹在场,我也要他吃不完兜着走!哼!” 符亭终于忍不下去,他明知这丫头有高人护着,奈何不了她。 可是父亲被辱又怎能强忍得住?反身就是一拳。 “疯了?” 周泉用手杖顶中了符亭的拳心,劲力狂吐,将他击飞出去。 中招之后,符亭以为自己死定了。 从地上爬起之后,毫发未伤的符亭松了口气。 魂魄飞回来后,符亭终于想起一个人物。 他远远地对周泉小心问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晚辈冒昧,敢问前辈是不是大将军的结发之妻,一品诰命夫人周泉,周伯母?” 饮雪听后,眼睛瞪大如铃。 这是我婆婆,小褚的娘亲? 她顿时呆住了,死死盯住了周泉的嘴唇,生怕自己听错周泉将要说出的每一个字。 “你小子虽然浑得很,但还算有眼力劲儿!不要再任性胡闹了!不然你回家之后,你爸会把你打死!” “……” 符亭毕恭毕敬地站着,看上去胆颤心惊,像极了小孩子刚刚听完老奶奶讲鬼故事的表情。 “我们走吧!小雪!” “好的!” 饮雪对老林招手,吩咐道:“你跟着,给我把鱼送到家去!” 老林再贪财,这个时候也只丢放下符亭给的那枚金币,扛起鱼筐,跟在二人身后,一起离开这里。 一路上,二人无话。 到褚家大门外后,饮雪停住了。她注视着门头上的“褚府”二字,犹豫了好久,仍然没有进门的意思。 周泉回过身来,对她笑道:“我到家了,你要不要进来喝口热茶?” 饮雪庆幸婆婆看不见自己尴尬,还有那害羞的脸。她故意打岔道:“我听人说,您的丈夫带着三个儿子出征未归;夫人您独自在家,不担心他们回头报复您?” 周泉脸露微笑,自信之中略带狂意,说道:“放心!他们没这个本事!” 饮雪奇道:“为何?” 周泉道:“因为在这个国家,能打赢我的不过三人而已,他们全部都出征在外了!” 饮雪觉得难以置信。眼前这个过几天自己就要叫“妈”的女人,兽灵战力居然是天下第四。 以前跟褚英传在一起时,她从不过问对方的家事;他的母亲姓甚名谁,做什么的,饮雪一既不知。现在人家的母亲已经成了自己叫不出口婆婆,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怪异感,让饮雪聊不下去了。 周泉虽然看不见,但她对饮雪现在的状况已有所察觉。她开口了,准备要终结对方的无所适从。 “小公主,我要进去了!” “……您,知道我是谁了吗?您的眼睛,真的看不见吗?”饮雪脸色涨得通红,自己的身份突然被识穿之后,超尴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打算见人了。 周泉倒是轻松又从容,说道:“你没听说过瞎子擅长摸骨吗?刚才在湖边和符打斗时,我抓住你的手了,还记得吧?” 她这么说,饮雪知道说得通;不过还是感觉太神奇了。 第77章 饮雪公主的刁蛮日记 饮雪与周泉分开之后,一口气跑回宫里,去见王后。 “母后!小褚的母亲,你可熟悉?” 王后一听笑了,说道:“周泉,周女侠嘛!奇女子,少年时曾闯过武科考场,跟苍月说要当将军,最后在校场之中与褚万雄决斗了一天一夜,败下阵来,后来二人结为夫妻……怎么,你跟小褚一起这么多年,他没有说过给你听?” 饮雪脸“唰”一下子,从两腮红到了耳根,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有问过。 “那……她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怎么,你今天遇见她了?” 饮雪点点头,把早上事情跟王后说了。 “符家现在这么嚣张跋扈了吗?”王后听了眉头皱起来,陷入了沉思。 饮雪注意到王后手上手有一本清单,头前第一页写有自己的名字,好奇地问道:“母后,这是什么?” 王后扬了扬手中的清单,说道:“礼部和宗人府一大早就过来了,说太子昨晚连夜召集他们商议你的出嫁的礼仪。因此他们一起拟好章程后,就送过来给我过目;你要不要看看?” 饮雪马上接过来,她想知道上面列有多少陪嫁的东西。 在清单上所列之物,金银首饰、床铺衣物自然不在话下,看完长长的清单后,饮雪提出了一个问题:“母后,在随嫁人员的名单之上,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 “唔?”王后瞄了一眼清单,问道:“我送了两个乖巧懂事的宫女随你出嫁,不够吗?” 饮雪笑道:“我想要母后身边的银翘和金盈!” 这两个王后的贴身侍女。银翘年纪小些,聪明伶俐,十五岁,五岁进宫;金盈二十六岁,伺候王后的时间更久,手脚麻利,心思细密。 王后不明白,问道:“你为什么选这两人呢?” “银翘跟我最熟,知道我想什么,要做什么,很对我的脾气;金盈为人细致,手脚勤快,我她跟我去侍奉小褚的母亲!” 王后笑了,没想自己这胡作非为的捣蛋鬼还有这一面,心里觉得挺安慰的。 “你要称婆婆!”王后还是轻声责备了一句。 “我又没过门!再说这里也没人敢说我失礼!”饮雪呶着嘴道。 “周泉嫁给褚百雄之后,就随夫从军,褚万雄和褚世雄两兄弟都是在军营里出生的。那一年,她亲自带队巡逻时遭遇埋伏,虽敌众我寡,但她还是击退了强敌。就是这次受了重伤,才导致双目失明。军医在救治过程中,才发现她已带有八个月身孕。褚百雄知道了后吓着了,赶紧劝让她回家休养,她不肯就范。实在无奈之下,褚百雄请你父王给周泉封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赐爵,对她软磨硬泡才把人送回了家里。” 饮雪听到头皮发麻,她本以为自己个性古怪刚烈和胆大妄为,应该没人比得上;现在看来,自己在这方面跟婆婆相比,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你婆婆战力超群,战功赫赫,浑身上下都是英雄之气,当朝文武百官都敬她三分。特别是那符灵,当年对她是爱慕成狂,穷追不舍;听说你婆婆当年出嫁时,符灵暗自神伤,喝了好多酒,醉了好多天!” 饮雪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还有这种事?我见她相貌平平,没想到她当年竟然这般魅力!” “不然为什么会有‘人不可貌相’这句经典名言呢!” 饮雪没法反驳,呵呵傻笑。 “还有别的事情吗?”王后问道。 饮雪又想起一事,说道:“哦!还有,我想让我那两个弟弟随我一块过门,以后跟我在一起生活!” 王后笑道:“这个可以。那两个孩子是你带回来的,跟你一起生活由你照顾最好;不过这件事,还得让太子跟宗人族说才行!” 饮雪目的达到之后,高兴极了,说道:“我现在就找太子哥哥说去!” 王后对她吩咐道:“现在太子还在坐朝呢!你不要去打扰他!” “母后放心!”饮雪说完就跑了。 饮雪跑到了偏殿门前时,突然跳出一个侍卫拦住了她。 “你是何人!竟敢闯到这里来!” 饮雪停下了脚步,用蔑视的眼光将侍卫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后,总觉得有些眼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神气地叉腰问道:“新来的?” 那侍卫见这小女孩口气很大,想必来头不小,马上自报身份:“下官符云,是新上任的内庭侍卫长,敢问小姐是何人?” “哦!”饮雪并不回答,直接再问一句,“镇国公符灵跟你什么关系?” 符云见不料对方小小年纪竟知道自己的家世,更不敢怠慢,恭敬地应道:“正是家父!” 饮雪恍然大悟,问道:“你看上去老一些,应该是符亭的大哥吧?” 符云有礼貌地点点头,问道:“正是。小姐与我弟弟认识?” 饮雪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向符去告状:“今天早上,你的好弟弟打了我!” 符云听后,一脸不可思议,然后从容笑道:“我弟弟平时为人谦逊温和,从不跟人红脸,想必是小姐认错人了!” 饮雪一听,气得头发根根倒竖,冷笑道:“怎么,你不信?” 符云道:“我不能听你的片面之词,再说,小姐到现在都不肯亮出身份,突然闯进这里,下官不得不防!” 饮雪心想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正色道:“想知道我是谁是吧?听好了!我是仁王幼女,郎饮雪!受册封相思泉为食邑属地,号相思郡主,你称我为郡主或公主都行!” 符云被吓得一哆嗦,立即跪了下来,低头行礼:“下官有眼无珠,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在早晨的码头渔市,我与我婆婆在买鱼时,符亭想抢我们的已买到手的鱼,被阻拦止之后,理亏到恼羞成怒就出手打我;现在我再问你,你信还是不信!” “下官信!” “你刚才不是说你的弟弟为人谦逊温和,从不跟人红脸,说我认错人了吗?现在怎么又信了?哼!见低就踩,见高就拜,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吗?你这么会装,应该是骗过太子哥哥才当上这内庭侍卫长的吧?” “下官不敢!” “哼!现在是我不信你!” 饮雪性格就是这样,得理不饶人。 “公主息怒!下官后来说相信,是因为我弟弟符亭知我素爱吃鱼,他得知道我今天升任侍卫长后,说要为我买些好鱼,贺我升官;此外,下官这侍卫长一职,是通过了层层考核后,才蒙获太子恩典,请公主明察!” 饮雪笑了,继续出言拱火:“这么说,你获得这个官职,全凭自己的实力咯?” 符云此时已知这小公主口齿伶俐,言语如宝剑般锋利,句句致命;他不敢说是,也不能说不是;无奈之下,只好连声说“公主息怒!” 饮雪还是气不过,任性又爆发起来,高声道:“要我息怒?好!你就扮作小狗的样子,给我在这里爬个三四圈,我就饶过你!” 符云汗如雨下,心里极力挣扎,不知如何是好。 如若是答应了的话,有失官体,事后定遭惩罚;如不答应,又不知如何收场,感觉左右为难。 饮雪就喜欢看到别人被自己整得无所适从的样子,现在达到目的了,就在一旁笑着享受这种滋味。 她绕着跪在地上的符云走了几圈,饶有兴趣,还迫问道:“怎么样?扮还是不扮?” 符云实在是抗不住了,把心一横,咬牙应道:“回公主的话!下官……扮!” “哈哈哈哈……”饮雪得意狂笑,见符云动作慢吞吞的,又厉声喝道:“那还不赶紧?” 符云真是太惨了。 新官上任第一天,就遭到恶整,恶心的不行。他此时恨死了符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吃鱼。 正当他双手按在地上,要爬出第一步时,突然传了一个声音,大喝道:“胡闹!堂堂侍卫长竟然在这里陪小孩疯?起来!” 符云赶紧跳过来,心想得救了。 饮雪也被这声音吓到了,吐了下舌头,收起所有任性。这个世界上,能完全治得住她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国王,另一个在这里。 只听饮雪撒娇地叫了一声:“族长!” 来“人”正是苍月。 第78章 君王嫁女,你觉得要随礼多少才合适? “你来这里干嘛?” “母后让我来找太子哥哥,让他定下我日后过门的礼仪。” 饮雪十分机灵,立即将话题引开了。苍月看了一眼在对方手中已打开的长长的清单,眼色略显厌恶。它不仅讨厌看到文字,更讨厌用文字写成的各种礼节。 苍月说道:“我不明白你们人类搞这么麻烦干嘛?你们的成亲对于我们狼族来说,无非就是找个山洞跟母狼一起住进去就行,然后下它一窝小狼崽就是家了!吹吹打打这些仪式没有意义!” 饮雪“噗呲”一下笑出声来,连忙用手抿住了嘴,暗想:“这不就是人和动物的区别咯!” 苍月指了一下符云,问道:“干嘛在这里为难人家?” 饮雪用手一指,理直气壮地应道:“你自己说,免得说我冤枉你!” “到底怎么回事?” 符云只好一一道来,苍月听后,觉得这不过是鸡毛蒜皮一样的小事儿,对饮雪恶狠狠地责备她:“纵有千般不是,也是符云他弟弟的过错,你为难他做什么?内廷侍卫长守卫宫廷,负有护卫太子殿下重任,岂是能随便冲撞和胡乱支指的?快给人道歉!” 饮雪瞥了符云一眼,对方赶紧低下了头。 此时的符云,如果直视饮雪的眼睛或是客套两句的话,这事情可能就过去了。就是这一细微的举动让饮雪怒气上窜:你其实并不是理亏在向我示弱,是心虚! “我才不道歉!要不是他想吃鱼,那什么符亭怎么懂得跑出来在码头恃强凌弱,出手伤人!也就是我命大运气好,不然我还有命站在这里?哼!” “你……”苍月气得头痛,语无伦次。 “族长,你现在把我撕成碎片都行,我绝不怨你!可要我向有错的人道歉,办不到!” 这时符云开口劝阻苍月,连忙说:“算了,族长!这件事件上确是我有错在先,要道歉也应该是由我向公主道歉才是!” 符云这么一说,饮雪更来劲,又指着符云的鼻子骂道:“什么叫应该?你们家没一个……” “吼!” 苍狼已经扑上,咬中了饮雪的脖颈。它双腭稍加用力之下,饮雪只觉瞬间气绝之下,开始窒息,大脑一片空白后,好多原来想骂出口的话全部忘记了。 恢复清醒时,自己已经苍月放在了地上,与符灵隔了老远。 “口无遮拦的丫头!你再胡搞蛮缠,我就把你关进狼洞里!”说完后,苍月狠狠地瞪了饮雪一眼。 饮雪的大脑马上想地那些痛苦的回忆,闭上了嘴。 场面没有僵持多久,太子终于下朝,朝这边来了。 他不是独身一人,后面还辍着几个大臣,手里捧着一堆奏章文书,略略低着头,迈着谨慎的步子,小心地保持距离。 “怎么回事?”太子对眼前沉默无声的饮雪发问了。 他停下脚步后,只有跟在最前面的那位刹停了脚步,后面那几位全撞在了一起。 苍月立在中间,公主倒地不起,侍卫长战战兢兢,这哪还用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左右两边的人刚刚发生了过节。 “云儿!你过来!”跟得太子最近的那位大臣用低沉的声音,对符云发出了无法抗拒的命令。 “是!父亲!”把人招过来的,正是镇国公符灵。 此君身姿站站直了后,但见他腿长腰短,上胸健硕,肩宽臂长,高大威猛,一身慑人气势;符灵五官端正,龙睛剑眉,鼻梁高挺,嘴宽唇薄,看上去有一种喜怒不形于色之感,一脸的老谋深算。 “这是怎么回事?” 符云不敢直视父亲,神态谦恭地将事情又从头说了一遍,符灵听了,脸色异动。 “混账!为父常说你身为长子,要担起持家的责任,替我严加管教你那几个弟弟妹妹;不要让他们出去给我惹事生非,败坏家门名声!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符灵气炸了,极力低着声音对着儿子进行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是儿子的错!疏于管束了!不过老二平时也没显出什么过份的形迹,我见他难得高兴,就让他出门了,没想他竟这么胆大妄为,险些伤了公主,都是儿子的错!” “他难得高兴?是你得意忘形了吗?” 符云害怕得弯下身子,想下跪认错。 符灵大惊,慌忙伸手提着他的肩膀,制止了儿子愚蠢的行为,用极小的声音喝道:“干什么?兵甲在身上呢!” 符灵立即惊醒过来。 狼王律令规定,内廷侍卫当值时时,非王命口谕,不得对任何人下半身之礼;符云暗骂自己该死,新官上任第一天,自己从头错到尾了。 符灵马上跑过去,将仍在地上坐着的饮雪小心的一把扶起,满脸笑容地对她道歉:“是老臣教子无方,这才让他冒犯了公主!请公方放心,等老臣回到家后,定将冒犯公主的不肖子亲自绑了,押去检察司,依法论处!” 饮雪这时面子里子都赚回来了,纯真的性子也回到本位,加上符灵这般态度,一时间有些手手无措。 抬头时,她眼中的余光看到远处的太子对自己悄悄的摇着头。 饮雪不是蠢货,会意之后,马上给对方台阶让人下去:“符大人这么说,让本公主汗颜。现在想了想,我当时也有些失礼之处,这事就这么算了,可好?” 此时太子终于出面,开始打圆场,对自己的妹妹笑着责备:“你应该又是口无遮拦,出口伤人了吧?如果要把符二公子扭送到检察司,那么我也得把你送过去,不然事情怎么查得明白?” 饮雪白了太子一眼,不回应。 太子又问道:“找我干嘛来啦?” 饮雪挑了下眉毛,把那清单递了过去,说道:“母后让我请你过目一下这张清单,随嫁人员名单有所变动,说需要你批示才行!” 符灵在太子看阅地时候也瞄了几眼后,一副心里有数的样子。 “母后居然让身边最好的侍女去伺候你,真是把你宠上天了!”太子叹了口气,又笑说:“那两个孩子也要跟你过门吗?嫌宫里不好,还是怕我们虐待他们?” “没有!”饮雪一口否定,“我只想让他俩跟我一起生活,没问题吧?太子哥哥?” 太子哪有不同意的。那两个孩子虽说入了王族的家谱,可终究不是血缘亲属关系,由饮雪带来的再由她带走,这是最好不起的事情。 “准了!”太子笑道,“你既然一定要当姐姐,就给当好了,知道吧?” 饮雪不服气地应道:“这有什么难的!饿了就给他们吃,冷了就给他们添衣,平时就给让他们读书习武!” 太子笑了,说道:“按你这么说和你大手大脚的个性,只怕很快就把清单上的写的礼金花得干干净净,到时候可不要回娘家来要哦!” 其它人听得忍俊不禁,连忙用手掌挡住了。 饮雪不屑一顾,没好气地应道:“我改就是了!无论如何,我也不回来跟你们要钱,哼!” 符灵见时机已到,连忙上前插上一嘴说:“公主出嫁是天大的喜事!老臣世受国恩,如公主不嫌弃,清单上所列金银物品,老臣希望公主开恩赐福,让老臣随上一份彩礼!” 饮雪大喜,心想你这老家伙倒挺能来事儿,连忙问道:“是吗?请问镇国公能随多少彩礼呢?” 第79章 价值一亿七千万的惨痛教训 符灵笑道:“如若公主不嫌弃,老臣就按照嫁妆清单上所列财物,全价折成礼金送给公主!” 饮雪没想到符灵出手这么大方,吓了一跳。 除去少数几样有特殊意义的东西,这份皇室嫁妆清单之上所列的东西,全部折现的话,至少是数以亿计的金钱。 “这么说,符爱卿似乎挺有钱的嘛!”太子调侃了一句。 符灵连忙了对太子行礼,解释道:“符家世受国恩,镇国公的爵位世袭至今,到我已有六世。自第一世开始,符家就为国家镇守北境,所幸数百年音并无战事;拜皇恩所赐,我符家世代不仅偷享清闲,还获得了历代君王无数价值不菲的赏赐;老臣常常在想起一句话,无功不受?,凡是种种,却实惭愧难当!” “今喜逢公主出嫁,老臣只不过是借机将这些无福消受财物还给天家,作了个顺水人情罢了!” 饮雪哪会跟你客气,高兴地叫道:“这么说的,我就却之不恭了!” 这世上,很少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饮雪自觉今天运气不错,发了笔横财,笑着对太子说:“那太子哥哥,我先回去了!” 太子点头,吩咐道:“这几天你就不要出宫了!多陪陪母后,等着你的大喜之日到来吧!” 转头又对几位臣子问道:“众位爱卿如果没有别的事,到里头放下奏章就各自回家去吧!” 大臣们应了声“是”,放下手上的东西就各自散去。 符灵回到府上后,换上常服,中堂正坐,细品着侍女送上的香铭。 过得一会儿,符亭过来请安问候。 “爹散朝回来了!今天一切可好?” “嗯!” 符灵与儿子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眼神清澈的很,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早上有发生过那件事一样。 “藏得太深了!天生的伪装者!” 符灵想到这些时,嘴角泛起了笑意,对儿子吩咐道:“亭儿!你去叫卢管家过来!” “是!”符灵应声去了。 静候之中,他的夫人带着一个侍女来了。 “老爷!今天朝会之上,遇上不顺心的事情吗?”夫人亲手替他把茶杯添满。 符灵大慰,心想始终还是枕边人最懂自己。 “陛下的小公主不日就要出嫁,你有准备贺礼吗?” 符夫人一愕,皱了下眉头,说道:“君王嫁女,其它大臣怎么送,我们就怎么送;况且公主的婆家与我们家并无特别的交情,没什么特别的准备!你认为有必要吗?” 符家与褚家是狼国两大豪门,两位家主同为朝廷的肱股之臣。 历代以来,符家世代镇守狼国北部,主要负责防御云豹高原的军事威胁;褚家则对付棕罴林地熊族的滋扰和入侵。因此两家各管一摊,在职能之上几乎没有交集,平日里也没什么来往。 褚家的豪门史确实不如符家悠久,但由于狼国南边长年纷争不断,一仗仗地打过来之后,褚家的地位也慢慢地比按兵不动的符家更高,声势更盛。 郎月川即位以后,符灵手下的兵马在安全和平的北境更是无用武之地,只能不断地向战事不断的南面输送;久而久之,符灵镇国将军的身份,在流言蜚语之中变成了褚百雄的后勤部长。这些无稽之谈刚开始传入符灵的耳朵时,他置之不理。 流言长年不绝于耳后,符灵才明白什么叫人言可畏,锋锐如匕,利可攻心。 如有人能够察觉符灵这些不能轻易表露出来的心声,仅是其夫人关稚而已。 符灵吩咐道:“先不聊这个,你去叫厨房准备准备,今晚我要在云楼设宴!” “谁要过来?” “你大哥!” 夫不再问了,转身离开。 她前脚刚出,符亭就领着卢管家进来了,两路人几乎擦身而过。 “老卢!你看一下!”人来到之后,符灵从怀中取出抄来的清单,问道:“这是公主的嫁妆清单,折算后大概是多少钱?” 卢管家接过清单后从头看到尾,用精明的大脑进行一番严谨的推算之后,然后给出了一个数字:“不少于一亿七千万!” 符灵没有犹豫,说道:“好!你这几天把家里收藏多年的赏赐取出来,尽快凑齐这个数字,然后给公主当贺礼送去!” 站一旁的符亭听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他力劝父亲:“这太夸张了!爹!这公主又不是嫁入咱们家,干嘛倾家荡产去给别人随礼!” 看着符亭一本正的样子,符灵耐着性子问他:“你今早上出去干嘛回来了?” 符亭开始心虚,脸上一红,老实交待问:“帮大哥买鱼,然后……然后,遇上了大将军的夫人,大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然后,我被收了一顿!” 符灵没想中间还有藏这样的过节,顿时气得怒发冲冠,拍案而起:“混账!你有没有打伤她?” 符亭从父亲口中的“她”字听出了一点酸味,他小声地阴阳怪气喃着:“这怎么可能呢!爹当年穷追不舍都打不伤的人,儿子又有什么本事伤得了她呢!” 符灵被激得气冲脑门,冲过去照着符亭的脸上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符亭被打得头歪向一边,斜视父亲时,他认为父亲是因为自己触动了他的遗憾往事而动气;想到这层,符亭脸上露出了一点不屑的愤怒,与父亲冷眼相对。 “你觉得褚夫人为什么打你?”符灵追问道。 “还不是因为我跟她的女仆在买鱼时起了争执!”符亭满不在乎地回答说。 符灵被儿子清澈的愚蠢气动开始冷笑,说:“你再想想!我为什么要花九位数字的钱去随礼?” 符亭像被闪电击中,顿时唇黑脸白,呆若木鸡。 “那是公主?” 回想起来,饮雪那蛮横粗鲁的举止与自己心中所想的公主形象格格不入,他至今仍是难以置信。 “老爷!关大人,他到了!”这时有仆人进来向符灵报告。 “你请他先上楼!”符灵盯着儿子的眼睛,用严厉的口吻警告他:“你这副智障的模样最好是装出来骗我的!不然……” 他没有把话说完,对着符亭摇着手指;符亭茫然。 符灵随后自己先行离去,给儿子丢下一句话:“你给我待在这里!等你大哥回来,再一起上云楼找我!” 第80章 一个极致装逼的事前诸葛亮 云楼共有九层,高四十九米。 木质榫卯结构,不用半颗铁钉。 数百年前,远在北地最南端的藩国古安发生叛乱,符家祖先镇廷公远征平叛,凯旋回朝后,斩获贡品无数,其中有极品铁桦木三万吨。 时国君大喜,封符镇廷前将军讨逆总督进公爵,号镇国;世袭罔替。逐赏赐铁桦木万吨。后经君王特许,使其作成王都第一高楼,与座落在王都南面的王宫内的“大祭司塔”遥相呼应,赐名为“护国警戒探云之眼”,永保国泰民安。 数百年沧海桑田,人事变迁,如今云楼仍屹立王都的风云年月之中,只不过不再是王都第一高楼了,就连坐在第九层的最高处远眺,也只能在高楼林立之间的缝隙看到王宫的一线光明。 符灵拾级上至云楼最高处时,关文和正侧身凭栏而坐,脸向着那一线光明,满桌佳肴似乎没有这样的吸引力。他手拈酒杯,晚风拂来时,醇香酒味直扑入鼻,与满目华灯的景晚交融在一起,醉人心脾。 “你不是说,这酒要等到你的外甥成婚时再拿出来喝吗?终究是忍不住了吧?”符灵笑问道。 关文和晃着半杯美酒,凑近后闭目闻闻了酒香,一饮而尽。 “公主都敢打的人,传开了的话,只怕没人敢嫁了!我体弱多病,害怕没有机会喝上这瓶好酒,思来想去,还是自己开了喝光的好,毕竟活在当下最重要!” 言罢,关文和站起身子,似乎轻柔的晚风将他吹得摇晃不定;他踩着几下轻浮无力的步子,坐回了席位上,与符灵相视一笑,眼神闪烁着多变之色和智慧之光。 此君浑身上下散发着顶级谋士的气息,只不过,摇摇晃晃的人形之下,抖擞着些许的阴暗和狡猾。 他是符云的智囊、伙伴、外家亲戚;就是这高高瘦弱的男人,这双眼睛,这份聪明,让符灵娶得了贤妻,巩固了他在家族和朝廷之上的地位,保持住了符灵在君王前面的宠信。 “我回来这么久,北边没什么问题吧?”符灵问道。 “我离开前,没人不服管;我离开后,哪个敢造次?”关文和轻松道,他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 “上次你回来的时候,要我整倒文森;可惜是他的儿子文冲先去做了替死鬼,误中副车!”符灵轻叹过后,略略侧脸,悄悄地掩饰自己的不小心露出来的一点点凶狠之相。 “褚百雄不仅在朝廷中威信极高,而且深得大王的宠信;他与文森是世交,情同手足;要整倒这样的对手,当然是要先断其手足;要断其手足,当然要先扳断他的手指;文冲官位虽低,却是褚百雄连心的手指,先断其手指让他和手臂痛苦起来!” “你手指发生钻心般疼痛时,会做什么?” 符灵笑了,答道:“那肯定要拼命地甩手缓解疼痛!” 关文和得意地说道:“那就对了!手一甩开,那就是门户大开,不等于难以招架和防备了吗?所以我再略施手段,让褚百雄失宠,获遣,停职;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说完后,他还满意地空握了下拳头。 符灵泼了盘冷水,笑道:“可惜你的掌握力度不够!现在褚百雄又官复原职了!而我,又慢慢做回了百官口中的老本行:后勤总管!” 此时一阵凉风吹过,撩起关文和盖在两颊的黑发后,将他本来血色单薄的脸庞冻得苍白,僵硬得有些瘆人。 半晌之后,关文和突然冒出一句:“这应该是万里之遥的大海,给我送来的寒风!” 符灵不语,他早就惯了跟关文和聊天时,他的脑筋随时随意会出现莫名的跳动。 关文和突然问道:“你去看过大海吗?” 符灵摇摇头,笑应道:“太远了,从没去过!” “大海广阔、深邃,兴风作浪,层层推进,一波接着一波拍打在岸上。海边有巨石,那些看似难以撼动的石头,身上的伤痕全都是被海浪拍打出来的,有些石头经不过拍打,粉身碎骨,化成海沙,淹没在风波之中,一去不返了!” 关文和越说越起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之中;符灵就坐在那里,认真地聆听着。 “我们要成就大事,就要做大海,学着它的样子推波助澜,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兴风作浪;要打倒挡在前面的巨石,就要把浪花掀起来,让浪花去拍打它;巨石若是经受得起,它就得忍住,又大海没有办法,望洋兴叹!巨石若经受不住拍打,变成了岁月流沙,它也怨恨不着大海,而且所有观海的人,会更加敬畏大海的包容和广大!” 符灵笑了,说道:“我书没你读得好!但你这话,我听上去是不是大家常说的既要做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 关文和哈哈大笑,说道:“婊子易做,牌坊难立,两样都做好了,才不会留下万世骂名!” “你总有你的道理,我说不过你!”符灵说道,“不过褚百雄这块擎天巨石现在被陛下搬回原位了,你还有什么办法再浪起来,将它拍碎呢?” 关文和笑得很神秘,从身上摸出一个卷轴,丢了过去。 符灵接到手后,打开来仔细阅读。 “你送过来的信息、兵部的信息和前线的信息我一一整理分析过了,陛下这次与熊国盟军打击铁狮人这场战争,不会赢!”关文和说道。 符灵边看阅边与之交谈,“你这次有几成把握?” “十成!” 符灵大喜,贪婪地阅读关文和卷中所载文字和图案,并用心牢记。 关文和说道:“据可靠消息,铁狮人这次做了十足准备,必定要踏平棕罴林地!你别看狼、熊两军合兵一处声势十分浩大,可若是一旦交战,真的没有机会打赢!” 此时符灵的两个儿子上到来了,对二人行礼:“孩儿见过爹爹,舅舅!” “你俩也来看一下舅舅的杰作!”符灵说完就递了过去,符云马上接住,与符亭一起看阅。 良久,符云脸色有变,惊言道:“照舅舅卷宗上所写,苍月此次从前线回来调兵,不就等于要送我狼国的将士前去赴死?” 关文和一把抢过卷轴,对符亭问道:“全部记下了吗?” “唔!”符亭点了点头,这家伙对文字图形有一种过目不忘的本领。 关文和紧握卷轴,掌心吐劲,将它捏揉丰成了一团废纸;抛到半空之时,如同粉尘飞扬;关文和大喝一声,将藏在胸中的酒意吐出,碰上粉尘之后撞出火花四溅。 一时间,云楼高处盛放出一阵转瞬即逝又绚丽无比的火树银花;关文和这个家伙,把阴谋罪证销毁动作演绎出极致潇洒和短促的浪漫,不得不说,这个场面确实有些别样的美感。 第81章 计谋,阴谋还是阳谋?手把手教你玩弄权谋心计 “爹爹,听说苍月在今日早朝之上,命令你调集十五万的兵力来增援南面的战事。太子虽说不敢不从,但还是显出了一丝的犹豫,所有的临朝的大臣也不敢有半点异议!孩儿想,这十五万人精兵一旦抽调出去,到时国境之内,几乎就没有一线部队驻守边防了,国防力量严重空虚,难道……陛下对此没有考虑吗?” 符云见父亲只是笑而不语的样子,更加忧心忡忡,又说道: “如将来南边的战况正如舅舅所料,全国上下就会变成一个烂摊子,难以收拾!那时国家的权柄轮到我们来执掌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符云的担心不无道理。 但凡争权夺利,其最大的价值在于无论怎么去争取,将来到手的东西,一定要比现在拥有的具的一切更好,这样才有意义。 关文和笑着摇头,说:“现在我们已经与狗熊们粘在了一起,变成骑虎难下的态势了!如当初不跟着熊国去趟什么南迁的浑水,任熊灵族自生自灭,铁狮人灭掉熊国之后,未必有多余的力量来攻打我们!” 符亭插嘴说道:“但如果那样的话,褚百雄这块巨石依然屹立不倒,我们兴起再大的风浪也没有用!” 符云沉吟了许久,又开口道:“从国内抽调十五万大军支援这场战争,就要耗尽我们符家的势力;如若得胜归来,褚家日后的地位更难以憾动,而我们符家?声势和地位只会越来越低;如若不胜,国家那时就会耗尽,我们争什么劲?” 再这么一说,符家父子搞阴谋最终还是搞到了自己。符云的第二番话听上去让人有些泄气,兄弟二人的脸上开始抹上了些沮丧和不甘的神色。 “怎么?这就头痛啦?”符灵的语气显得有些失望,对两个宝贝儿子教训道:“苍月还带有两道谕令呢!抽掉国内的主力军之外,还要我重新布置国防力量,接管棕罴林地的北部,同时要迁移百姓!” 两位后生听得面面相觑,均想:“这听上去就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简直在强人所难!” 符灵没好气地调笑着两个儿子:“你俩遇上些许难题就打退堂鼓啦?将来还能接得住我传给你俩的这份家业吗?” 符云兄弟无言以对。 “听下你舅舅的谋略手段吧!”符灵指着小儿子说道,“特别是你!多学点有用的东西才是正事,别整天想着出门去给我闯祸!” 符亭听了更加心虚,他知道父亲所指的是什么事情。 此时,关文和过来唱一出红脸,对两位外甥和蔼地问道:“假如你去攻打敌人却吃了败仗,你们认为接下来要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是要尽快后撤和保全实力!”符亭反应很快,心想自己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 “没错!”关文和盯着二人的眼睛说道,“我们与铁狮人的战争败局注定,那么后撤和保存实力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们可以预知战争的失败,那么后撤和保存实力当然也是可以提前准备的了!” 关文和顿了一顿,铿锵有力的接着最后几个字,“就是从现在开始!” “可是,舅舅!”符云问道,“我们不知将来的战事会败在哪里,有多少实力可以保存,要如何准备?” 符灵说道:“陛下和太子要我接管新得的地盘,将来我军战败,一定不会让军队全部撤回国内,这不是明智之举!要撤,必定是撤到现在的熊国北境为止,重新驻守构建国防力量,御敌在国门之外;保存实力,就是要开始计划在将来的败军之中,主要保存好自己的实力,此消彼长后,我们将来就能独掌乾坤,天下尽归我手!” 符家兄弟见父亲胸有成竹,顿时扫光心头的沮丧,重燃信心。 “亭儿!刚才我卷轴上的内容,是否一字不漏地记下了?”关文和问道。 “舅舅放心!一切历历在目!”符亭自信道。 “很好!”关文和赞道,“新得来的地盘,只有五座大城市与我国官道相通,当我们战败之后,如果布下重点扼守这些要塞,你说能不能守住?” “不能!” 符亭的回答如斩钉截铁,他也是从小痴迷军事,勤学苦修,有着足够的理论依据做出这样的判断。 关文和问道:“那如果我们提前准备呢?从现在起开始加固城防、打造军械、早早就操练士兵;这样的话还能不能守住?” “我懂了,那这样一定守得住!” 符亭终于明白,原来关文和在卷轴之中所标注的地形图和数字,就是做好了所有的提前准备。反应稍慢的符云也参透了其中的奥秘:将来只要将铁狮人挡在了那里,符家就能恢复先祖的荣耀,为世袭公爵的封号“镇国”二字重新正名。 只要这场战争是必败的结局,无论陛下做任决定,有什么要求、什么指令,符家做得越多、越好,功劳就越大;而陛下这边却是做得越多,将来就错得越离谱。而发生这种事情之后,高高在上的君王一定是不会背黑锅的,背这个压死人的黑锅的人,只能是自己的眼中钉——褚百雄。 这样看来的话,要不是陛下有着与关文和一样的先见之明,早早要想好了后路;要不就是冥冥之中已经注定,雪月狼国的一切就要送到符家的手里。 这一切看上真的是毫无破绽,除非…… “舅舅,对于将来战败的结局,你真有十成的把握?” 关文和对符云表现出来的谨慎非常满意,接着扫了符家父儿一眼,笑应道:“你再听我跟你们说两条秘密的消息,就会打消全部的疑虑了!都给我听好了……” 第82章 朝堂风暴,老牌政坛高手力战文武百官 符灵他们当晚定下计策后,尽兴而归。 次日朝堂之上,苍月问符灵:“镇国公,陛下的调兵、重新布防还有移民三道谕令,可有方案?” 符灵从容奏曰:“回禀太子、族长,经老臣一夜深思熟虑后,已有详细方案!” “讲!” “关于调集兵力增援一事,老臣以为,尽调十五万之数似乎不妥,建议将数字削减到十万为宜!” “为何?” “因为老臣要留下五万人马来防御北边的云豹高原!” 符灵此言一出,文武百官开始交头接耳,朝堂之上变得不再安静。苍月开始吡牙咧嘴,很不高兴。 雪月狼国的北面不受云豹族的袭扰,数百年维持着的平静,并不是因为朝廷在那里安排了重兵进行驻守,而因为是符灵手上有一支由三万人组成的私人武装,其战斗力极为强悍,是符家专门练出来克制云豹族的部队——符家军。 这就不难明白了,符家世代镇守的狼国北面境地,那个地方其实是符家的藩镇势力。自从符家拥有了私人武装之后,朝廷就派出一支部队到那里,表面上是加固边防,实际上是为了监视符家,防止符家突起异心,或者变成割据一方的军阀势力。 苍月道:“一直以来,北境的防务都是由你的符家军担任,你的符家军对付云豹族是绰绰有余。虽说现在正是用兵之际,但我现在要抽走的人马都是国家的部队,没有征调你的符家军一兵一卒;依你的意思,现在不仅不能调动你所辖的国家部队,而且还要为你增添致五万人,这是什么道理?” 苍月的语如石子投湖,在文武百官的心中推出阵阵风波。 有人首先从队列之中站出来,直接质问道:“陛下在南面征战,镇国公不积极调兵为国分扰就算了,为何还要增兵?你原有三万府兵,再加上五万人马,集八万之众中手,意欲何为?” 符灵回头一看,确认当面弹劾自己的人是文森之后,一言不发。 他心知肚明,自己整死了文森的独子,他现在当堂发难,就是来寻仇,索性不理。 只可惜这种回避方式并不高明,因为文森不仅身居高位,而且在百官心中威望极高,在这里当官的,有三分之一是他的门生。 老师带头当众发难,在场的学生哪有不出手相助之理? 一时间,符灵就被口水淹没了: “镇国公!你拥兵自重,想图谋不轨吗?” “国难当头,你拥兵八万,简直是在谋反!” “君王征战在外,你却不思报效之道,这是做臣子的道理吗?” …… 符灵对这些难听辱骂置若罔闻,不管多少人、骂得有多凶,他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因为这些人除了是文森的门生之外,还是褚英传“受禅传闻”的支持者,是自己的反对派。而他自己,现在是太子那一派。 所在符灵的眼里,这些对自己正狂喷口水的人,是一堆有用的白痴。他们骂得越凶越狠越难听,对自己越有利。 这些人到最后骂不出自己想要的效果这后,最后还冒出了这么一句:“镇国公!你半句解释都不愿说,就是作贼心虚!” 符灵笑了,心想我不是不敢解释,而是不必要对你们解释。 “回禀族长!老臣的意思是:只留朝廷的五万人马驻守北境防御云豹族,老臣的三万符家军,全部交给族长,让他们为陛下将来凯旋尽些绵薄之力!” 有用的话,往往是一句顶百句;符灵这番话,杀死了所有反对声音。 “原来如此!”太子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和蔼地笑道,“镇国公削减了五万之数后,又拿自己的符家军填补回三万!如此一来,镇国公就完成了十三万的抽兵计划,与原来族长要求的计划人数就相差无几了!” “族长,你看这样可行?” 生活在高原的兽灵族——云豹,其实就是力量稍弱、敏捷强化的狮子,除此两项属性外,这两个种族没有区别。 因此,狼国先锋军没有入驻御门城之前,符家军是唯一一支拥有与这类兽灵族作战经验的特种部队;更难得的,还是几无败绩的战斗经验。 因此这次狼国南征对抗铁狮人,能够获得到符家军这三万人加入的话,军事力量就比原计划要增加不少;这样的变化苍月求之不得。 “这样当然可行!”苍月也高兴起来,又对符灵问道:“只是如此换防后,你会不会有压力?你没有了符家军后,北境的防御,还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符灵如此说:“老臣虽然不像大将军那样擅长攻掠地;但老臣家里和云豹一族打了几百年交道,即使不没有我符家军,但防御他们的入侵绰绰有余!这一点,请族长放一万个心!” 文森他们一听,就知道无法续继在这个事情上挑衅符灵了,再纠缠下去的话,就真的是无理取闹,不仅整不了符灵,还可能整死自己。 太子盛赞道:“镇国如此公深明大义,不仅懂得大局考虑,还能从小处入手来解决难题,当真是做到了不负家国不负君!那重新布置国防力量和民众迁移这两项事务,镇国公又作何处理?” 符灵马上拿出自己早已写好的奏表,呈了上去。 说道:“回禀殿下!陛下和族长交待老臣的三道政务谕令,老臣所有的条陈建议都详细写在了奏表之上。鉴于重新布防和迁民涉及太多细节问题,还请太子先过目后,再决定是否采纳老臣的条陈建议!” 太子和苍月仔细看过符灵的奏章后,发现了一个震惊朝野的问题:“爱卿的奏章上,竟然提出让王公大臣的家眷前去棕罴林地进行开荒?这又是什么道理?” 太子此言一此,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全都疯了,所有人都在骂他: “什么?我在国内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我的家人赶去开荒?” “对啊!好好的一家人搞成了两地分居,强行折散,与流行何异?” “再说了,家眷全部去了南方之后,我们自己留在这里做孤家寡人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反对派这时又开骂了,比之前更凶: “镇国公!你这么搞,是想分裂国家吗?” “没错!你把所有王公大臣的家庭全部拆散,而自己却留在这里,分明就是想搞谋朝篡位的阴谋!” “殿下明签!镇国公确有不臣之心,应当立即处死,以敬效尤!” 百官的骂声一浪更接一浪高,连空气都震动起来;可符灵不为所动,任由所有人攻忤、谩骂。太子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既然符灵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一定早就想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镇国公!朝堂之上非市井之地,不是说话不用负责的地方!你若无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定会依照国法论处!” 第83章 谋略以阴为正,阳为奇;出其不意,则大获全胜矣! “是,殿下!”符灵回了太子的话后,端正姿态说道:“老臣之所以建议所有王公大臣带领家眷、连同贵族和一部分商贾巨头前去新得来那五座大城市,目的不是为了开荒,而是开发!” 这时又有人跳出来质问:“这不是一样的事情吗,镇国公!我是只会练兵打仗的大老粗,不懂这两者有何不同,你不要玩文字游戏!” 符灵笑了,继续说道:“开荒与开发不同,开荒只是为了让闲置土地和资源得以利用,开发是让土地和资源得到最大限度的利用!现如今陛下南征,与熊国联手对抗的是铁狮人,是北地四国之中的霸主!” “陛下南征的结果必会获胜,这个我们不难预料;但是战争过程会有什么困难和艰苦,这个我们很难预料。” 朝堂上的百官,文武各半。 说他们都上过战场那是不可能的,说他们不懂军事,却不尽然。北方四大强国,在军事力量的对比上,熊国垫底,狼国排在第三;两国联军想要战胜第一的铁狮人,付出多大的代价确实很难预计。 且不管百官这中,有哪些是跟符灵同党同派的,他现在所说的话并无半句虚假,所以没有敢不认真聆听。 “因此,老臣提议让王公大臣的家眷联合贵族、商贾前往新地盘进行开发,就是想为远在南边征战的陛下,以最快的速度产出战争所需的财物、军需还有粮食。老臣也是知兵之人,战争的取胜之道,对于老臣来说并不神秘,它不外乎两个条件:一是前方战士用命,二是保障前方所需的一切后勤;谁的手中有更多的钱、粮和军械器具,最后的胜果就属于谁!” 符灵这番话,展示了一个顶级军事统帅的实力;无论如何,他的这番话无可挑剔。 此时,百官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和秩序。 太子此时已茅塞顿开,再次盛赞道:“镇军公句句属实,言之有理!” 他开始为符灵的提议增加说服力,为了让百官安全,太子直接“抛砖引玉”。 “我只有一事不明:仅以“开发”论,镇国公为何一定要王公大臣的家眷联合贵族和商贾去完成呢?毕竟满朝文武刚才所指出的问题,也是在情在理!” 符灵已得太子首肯,这才大胆地放心展露所有的关键:“回殿下!老臣的提议并不是草率的决定,而是三思而后行:王公大臣的家眷是为‘权’,贵族商贾是为‘利’,若开发能够通过权力进行因势利导,其成果一定比通常的手段更为显着;也只有如此,陛下的南征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来获得最大力量的支持!” 符灵这些理由简单是无懈可击,但最后还是有一丝担心和忧虑必须抚平。 又有一人跳出来问道:“镇国公为国家大局呕心沥血,大家有目共睹;只不过国家国家,有国有家,家家团聚,国才能无往不利。镇国公的定国之策虽好,但让百官与家人分隔,似乎也不能两全其美!” 符灵暗笑,心想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此时,他终于转身,胸有成竹地对群臣说道:“诸位误会了!老臣提议的移民开发一策,并不是让诸位和亲朋好友长期分离。我在奏章所书的策论,大意是共分三步进行”。 “第一步最重要,先让这些人迁移过去,是为‘用权力因势利导’;只要打下开发的基础,权力的作用就会慢慢减少,届时诸位的家眷亲友可以慢慢迁回来,当开发度成熟之后,你们的人可以全数回迁。”百官一听,心想你这么一说,好像考虑得挺周全的。 于是大家不再站出来挑刺了。 符灵最后说道:“其实开发一策,老臣在奏章的策论之上写得十分详细。大家少安毋躁,虽等太子和族长看阅并确认可以执行后,大家就可以看到抄本了!老臣之策,不敢妄言全部利国利民,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大家本着为国家大局考虑之心,让你们的亲友在开发时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老臣可以担保,将来陛下南征胜利后,所有人都会得到应有的利益!” “好!” 太子缓缓站起,为符灵喝彩,百官随后不约而同地跟着叫好。 符灵此时此刻,终于获得了自己生涯之中最多的拥护和支持; 同时,他的声望也达到了极点。 唯独一人,在满堂喝彩欢愉之中,反而忧心忡忡。 “这老狐狸今天怎么突然跟换了一副脑子似的,想出了一个无法破解的阳谋?完了!”文森不由得暗叹了一句。 一时间,如他这么高明的人物,也束手无策了。 之后一连几天,符灵满脸春风,在朝堂之上一言九鼎,不光是百官,就连太子和苍月也是对他言听计从。 符灵终于尝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正所谓春风得意。 这天散朝之后,正当符灵像往常一样准备回家时,被太子的近侍喊住了:“镇国公!太子殿下让你待会儿独自去偏殿觐见,说有要事与你商议!” “遵命!” 符灵等大家都散去之后,独自来到了偏殿,太子却不在这里。 他只好恭敬地站立在中央,耐心等候。 等了许久,太子才从后面走出来。 符灵偷瞄了一眼,发现太子手中手像握有些东西,似乎是一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镇国公来了!” “是!不知殿下临时传唤老臣,有何要事!” “你拿去给镇国公看!” “是!” 符灵从近侍手中接过那份文书之后,越看心里越急,越看,越是觉得触目惊心。 他已经看得汗流浃背,不禁抬头问道:“殿下!这是何人所书?” 太子并没有正面回答,神色凝重地问他:“镇国公可将文书的内容记熟了?” 符灵马上再认真多看一遍,合上之后,对太子轻轻点头。 太子对近侍命令道:“陈奇!立即把这文书给毁掉!” “是!” 陈奇将那文书烧掉之后,太子对符灵郑重地命令道:“你回去之后,给我认真地想!明天散朝之后,再来这里见我!” 符灵立即俯身而拜,“老臣遵命!” 第84章 顶级军师,从来都不单独出现 符灵归家之后,再上云楼。 关文和仍旧是抱酒而坐,在他自己喜欢的位置小酌微醺。 他发现符灵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在自己前面一动不动,发际线以下,全是焦急和愁云。 “你为何慌张成这个样子?”关文伸了个懒腰,笑问了一句。 符灵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酒壶,灌了一口压压惊。 烈酒过喉,烧掉了心头大半的不安和焦虑后,符灵用手背抹掉了残留在唇边的酒后,眼神恢复如常。 “好像……有人识破了我们的计谋!” 关文和一听,立即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想一想后,自信地反驳符灵:“这不可能的!” 符灵不与他争执,吞了口口水后,清晰地背诵着从太子那里看回来的那纸文书上的内容: “据臣多方探查,认真分析种种信息后。臣初步断定:若此时与铁狮军团展开决战,断难取胜,其原因有三:一是铁狮大军现在几乎毫发无损,狼熊联军虽兵马众多,但未经磨合,战斗力量较弱;二是敌人在平原作战能力太强,仓促应战百害而无一利;三是后勤准备不足,如过早展开决战占不到绝对优势,不足以应付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引发的一连串问题。” “因此,臣斗胆建议:一,当熊狼盟军完成结集后,依托御门城为战略核心打造完整的防御体统,筑城墙,练兵马,划分防区,进而将敌人侵略的野心挡在御门城一线阵地,以保两国国防安全。” “二、全力开发所得的棕罴林地,以发展新南面军囤战略中心为目标,朝廷应以政令为策,以官吏带头,令贵族出钱、令商贾开发集市、扶持技工、农民;务必在一年以内,使北境之地能够支持征南到完全胜利。” “臣以为,铁狮军团士气正盛,各方面未有破绽……” 关文和终于打断,“够了!” 符灵住口之后,发现他脸色极其难看,脸皮绷成了皮筋,满满的不忿和挫败感。 “太子有没有说,这份内容是从哪得来的?”关文和问道。 “太子没有说!你觉得会从哪里来?”符灵倒是挺喜欢看到对方受挫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他这个人的脑子才会使出全力。 关文和笑了,他喜欢这样的挑战。 “这份文书内容,一定是从南前线传回来的!”关文和开始活动起来,不断地思考,“这东西写得很详细,不像是参谋部那帮白痴可以写出来的东西!” “我可不这么认为!”符灵摇头。 “你是对的!”关文和停住了脚步,“若是参谋部有人能出来这样的东西,只有一个人,就是褚英传!” 符灵默认了。 其实这不难猜,褚英传先前奇谋破敌,保住了御门城就显出了过人之智;如果“禅让传闻”非要牵扯些蛛丝马迹,这就是其中之一。 再者,这份情报是太子秘密交给符灵的,能够从前线将这么要紧的信息,做到掩人耳目传送回来的,只能是与太子的匹配狼灵——苍玄。 还有,目前能让太子表露出坐立难安的样子的人,也只有褚英传。 符灵不相信关文和现在才猜到这份计划的作者是褚英传;他之所以要猜,因为他真正的想法跟自己是一样的:一时接受不了。 更加可恶的时,他们都不想承认竟然被一个乳嗅未干的人给掣肘,让他给牵制住了。 “现在知道是何人所作,那接下来又要如何?”符灵问道,他担心自己这次完美到天衣无缝的计划最终会流产,于是赶紧让关文和想办法补救。 关文和现在也头痛不已,因为褚英传的计划比自己的更详尽、更清晰;不仅全部切中了南征的问题要害,而且解决问题的方法比自己更成熟、稳妥。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这与妒忌无关,而是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暂时没有什么好的补救之道!”关文和有些无奈,褚英传的计划就是自己原先计划的加强版。 他是人,不是神,没办法胜过最好的自己。 “那这就麻烦了!”符灵真的有些焦急了,说道:“这样重要的信息,太子不敢隐瞒不报的。一旦太子将褚英传的计划呈给了陛下,我就成了为他人作嫁衣;到时不仅前功尽弃,而且以褚英传之智,很容易就会发现我们藏在计划之中的猫腻!” 关文和的脑子都快烧出火苗了。 因为狼国每一项政策通过之后,在君王在获得批复之前,是不允许其他人上奏同样的条陈建议的,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大臣们为了争功相互扯皮。 既然褚英传的计划内容是秘密发到太子的,这就说明这份现成的东西,至少是与符灵同一天作成的,而且已经进入了呈报流程。 若是那样,符灵的计划是呈给太子,然后太子再呈报给前线的陛下;而褚英传这边……或许已经上呈到陛下手里了。 两人做的是同样的事情,优劣高下立判,一目了然。 完蛋! 一旦陛下手上有两份内容一优一劣的计划,如果批复同意,符灵这边就白搭了,因为不可能不择优录用;如果陛下批复不同意那就更惨,符灵一伙人处心积虑,最后得个“吉”。 “褚英传的那份计划内容,会有破绽吗?”关文和突然冒出一句奇怪的话。 “啥?”符灵觉得这人脑子是不是突然烧坏了,搞得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别人的计划是在你原定计划之上,不好的地方全部弄好,好的地方做得更好!如果别人的计划还有破绽,咱们这就是错漏百出了!这可是个要命的事情,我的大军师!” 关文和好像没有听见符灵说了些什么,只顾着踱步,只顾着冥思苦想。 符灵不敢再打扰他,因为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关文和这个样子,确实也被吓到了。 许久之后,关文和笑了。 “呵呵呵呵……” 符灵见对方的愁眉全部展开,额头之上的阴霾已经散尽,又恢复原来闲庭信步的样子,不禁大喜! “你这是想到了破解之道了吧?” “没有!” “啊?那你为何……?” 文关和做了一个让符灵放心的表情,凑近了对方耳边神秘地说道:“因为,褚英传太嫩了!你听仔细了,事情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符灵赶紧洗耳恭听,越听越兴奋,越听越高兴。 第85章 太子难当,郎川宗陷入两难之境地 次日散朝,陈奇再次传召符灵,但今天要去的地方,不是朝堂的内廷。 上了马车,兜兜转转,符灵跟着陈奇的指引,来到了一处别院。 符灵下车一看,这地方的园艺做得挺别出心裁,推开大门后,地上的走道下面是一条人工小溪,上面覆盖着水晶板,严丝合缝。 人在道上走,水在底下往里流,鱼儿在水里畅游,每前进一步,非常赏心悦目。 走道两边的花圃,红绿搭配非常巧妙,让人有一种无可挑剔的舒服。 走道两旁全部铺满了绿油油的青草,把这座院子衬得是特别的广阔。 其他,就没什么值得一说的了。 “大侍官!这是什么地方?” 陈奇笑道:“这里是太子殿下的私人别院;太子四岁半出阁读书,那天,陛下头一次抽查功课,太子殿下一字不漏地背出上古名篇《洛神赋》,让陛下圣心大悦!一高兴,陛下就赏了这座庄园给太子!” “镇国公!”陈奇突然停步,意味深长地问道:“听说你也是园艺大家,这院子的布置,可好?” 符灵心想:“来事了!” 他自己不过读过几本园艺书,怎么就成了“大家”啦? “唉!大侍家谬赞了!” “请镇国公直说,无妨!” 看见陈奇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符灵知道不回答是不行的。 但要真的“直说”,那就真的没什么可说。 什么玩意儿!妥妥的顶级混搭风格! “挺别出心裁,想必殿下花了不少心思吧?” 陈奇笑了,继续前行引路。 “对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好犹豫的!” “呵呵!” 符灵松了口气。 “这院子里的所有东西,是太子殿下从少儿开始,一点一点亲手做出来的。采购、用料、施工,全部亲力亲为,直到上个月才完成。这院子虽说算不得什么高端设计,但也是太子花了心思,使了钱,出了力气的用心之作!” “大侍官说的是!” 陈奇又回过头来,说道:“这里完工至今,从未对外人开放过;镇国公,你可是第一人!” 符灵赶紧接道:“谢殿下错爱!” “所以太子花多许多心思,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第一个展示给你,就是对你的信任,视你是自己人!” “是!” “这做人跟做园艺是一样的,得用心才做得好;得坚持去做,才有成品;成品做得好与不好,就得直说,不然怎么会有改进?镇国公!你说对不对?” “对!” 陈奇又继续前进,最后说道:“所以待会儿见到太子,你得直说,说出个好歹来,可行?” “大侍官放心!老臣必定知无不言!” “好,好!” 此时,符灵心里彻底明白,太子也是到了最艰难的时候了。 “镇国公!到了,太子就在里面!” 符灵这时才抬头细看,原来自己跟着陈奇弯弯绕绕地穿越后,来到了一间平房门前。 这平房四四正正,大门两旁各有一个窗口;前后门对开,正中间摆了一张长桌挡在两门的正中间,不偏不倚。 太子就坐在那里煮茶。 符灵进去一看,里头除此之外,真的是别无他物。 再往后门外边看去,竟然是一小麦田地,什么农具一应齐全,就散在那里。 “原来太子闲时,竟喜欢以农耕为乐!”符灵笑侃道。 “农业为国之根本,如果百姓吃的每一口粮食都必须靠外国进口的话,这国家根基就开始腐烂了!”太子报以一笑,“这是父王教给我的第一课!” 符灵上前坐好,与之应答:“陛下仁爱慈悲,颇具上古贤君风骨;殿下从其所学,自然受益良多!” 太子沏好了一壶香茗,香味四溢,符灵细品,心脾尽醉。 太子自饮了一口,竟从满口芬芳之中,吐出一句十分苦涩的句:“要我学,给我做,却不打算传位于我;我若不以农耕为乐,又能如何?” 符灵放下茶盏,合手而坐,神态显得十分恭敬。 他已然知道,太子的焦虑和烦恼已经苦闷到开始发酵了。 符灵赶紧好言安慰:“殿下多虑了!嫡长继位,亘古不变,除此之外,别无他选。至于日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禅让传闻’,不过是些蠢货捕风捉影,妄想煽乱朝纲而已!何必挂心?” 太子突然出神望外,不住地把玩着手中的金丝黄玉杯;少时,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符灵一眼,说道:“如果‘禅让传闻’不是捕风捉影呢?” 符灵心神剧震难平。 一瞬间,吸进鼻腔的,全是一阵一阵的冷气;他意识到,太子往下的每一句话,必须小心应答。 太子倒是神色自若,将热茶斟满符灵桌面的空杯。 “昨天的事,如何?” 符灵脸色阴沉,低着声音道:“确是褚英传所书所作?” “没错!” “陛下看过?” “没有!” “那殿下从何时、何处、何人手中所得?” 太子笑了,表情却十分痛苦:“褚英传的计划提案,与你同一天作成;在参谋部存档,不曾呈给父王,是苍玄亲自送回来给我的!” “什么?”符灵大感疑惑,“这一点是真的有些出人意料!” “现在变成了我在同一天、同一件事情上,收到两份计划提案!相比之下,你的提案已不是最优选择!更麻烦的是,父王已在审阅你的提案!” 太子越说越痛苦,完全陷入两难之境地,“我此时若上呈褚英传的提案,你的提案必定会被父王否决,于你我无益;若不上呈他的提案,我便是徇私,父王必以此为实由,将你我打成一党,其中后果,不言而喻!” 太子言至此时,用两指轻叩几下桌案,“镇国公,现在,可还有解我头疼病的良方?” 符灵起身,离桌,下跪,一气呵成,对太子行礼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有!” “良方为何?” “立即上呈褚英传提案给陛下,并力荐之!” 太子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以为符灵在退缩,最后认定符灵已经放弃。 想罢,不禁出离愤怒,拂袖背身以掩无尽失望的表情。 “哼!” 符灵不为所动,仍以力谏示其忠心:“请殿下务必相信老臣,只要将褚英传的提案呈上去,我们……”符灵故意将那两个字说得非常用力,顿挫明显,“一定会赢!” 第86章 褚英传作茧自缚!一子不慎,满盘皆输 太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转身面对下跪之人。 这老家伙即使跪着,可身形还是显得十分巍峨;那件紫色官袍被他健硕的身躯撑得有棱有角,威信气势没矮下去多少。 太子怒气稍为平复,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你说的胜算是什么?我怎么赢?” 符灵认真答道:“胜算在褚英传的计划提案之中,只要陛下在批复我的提案前看到那份东西,我们就能赢!” “哦?”太子伸出两指轻捏着下巴,拼命从记忆中搜索褚英写的那份提案中的每一个字,想率先找到符灵所说的“胜算”。 符灵猜透了太子的心思,直接揭开谜底:“陛下率大军远征在外,未与敌人正面交锋,褚英传就先算败不算胜,这个,非常致命!我们的胜算,就在这里!” 太子记起来了,这是褚英传计划提案之中的头一句。 他问道:“难不成他算错了吗?他收集情报、做的调查分析;那些图文和数字,全部都错漏百出?” 符灵笑了,解释道:“或许吧!我们不妨这么想,苍月为什么要急急忙忙地从前线回来调集部队去增援前线呢?” 太子不假思索,答案脱口而出,“为了胜利!” 原来如此!太子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笑了。 符灵笑道:“正是!打仗不是为了取利就毫无意义!如陛下毫无胜算,不会派苍月回来调兵。因此,褚英传的计划做得再好,可从一开始就全是错的!他逆了上意,乱了君心;我相信只要陛下看到他那份提案,殿下现在所有的烦恼就会烟消云散!” 大军劳师动众去远征,不是为铩羽而归;没人会做这样的蠢事。 褚英传或许算准这次南征不会有胜果,所以才在计划提案之中,建议主动转攻为守,然后把战争拖长,慢慢研究如何寻找胜利的战机。 他的建议有很多好处,比如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他为实现这个战略目标,还在计划中做出了比符灵更详细的发展提案,这些都是很好的想法。可惜全部错了。 他的计划中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南征的目的。 狼灵族南征,表面上是为了帮熊灵族打击铁狮人的侵略,实际是为了扞卫自己新得来的土地。如果采用褚英传的计划,等于从现在开始,就要出钱出力养活熊族,直到铁狮人不找麻烦为止。 然而铁狮人不找麻烦是不可能的。 所以从理论上讲,褚英传的计划等于引“熊”入室,单从这一点上来看,褚英传是在打算“包养”熊灵族,想法十分幼稚,非常白痴。 到现在,太子终于想明白了胜算是怎么回事。 他上前一步,小心地将符灵扶起,再问一句:“那我就这样呈上去给父王?” “对!”符灵微笑,表情展露出少许的狠辣,“如果殿下能在上呈时加注您的预批,将刚才我们所说到的、所想到的、一字不漏地呈给陛下,褚英传,必死无疑!” 太子还是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符灵的建议有些不妥。准确来说,是有点操之过急。今天的符灵显得有些过激,不像一个沉稳老练的老牌政治高手。 “这么做,真的能行?” 有此一问,符灵明白太子正在设法精准地算出这样做的利弊。 符灵觉得此时要趁热打铁,立即解释道:“老臣以为,既然禅让之事不是传闻,那就要趁此良机先除掉褚英传这颗眼中钉,同时将所有不心向太子的人划分出来,日后再将他们一一清洗!” 太子表情有些严峻,眼神开始冷得有些可怕;符灵早就留心太子表情之上的细微变化,他知道,太子应该被打动了。 他再将最大的预计收益算给太子,“‘禅让传闻’之所以闹得满朝文武沸沸扬扬,是因为禅让如果成真,将来国家所有上层必定焕然一新!殿下可能有所不知,朝中有许多人跟老臣一样,非常惧怕会发生‘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事情。只要殿下将褚英传的提案呈上后,老臣担保,日后殿下继位之路,不会再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 “这样还是不行!”太子否决了符灵的建议,“因为禅让问题,根源在父王里!” 太子转身看向后门之外的农田,神色若有所思,“我在务农时,埋下每一颗精心选择的种子,然后努力培养,看着它生根,长出苗叶,希望将来能够收获。” “如果有的苗子长着长着就长烂了,我会努力地为它们除虫,灭害,施肥,天天盼着它能重新长起来。过程中,如有人劝我要拔掉它,我不会同意;如果有人趁我不注意时除掉它,我定会将那个人痛打一顿,而且记恨很久,且耿耿于怀!” “我始终认为,我自己种下的东西出了问题,由我来处理才最合适!” 符灵点头道,“老臣明白了!殿下的意思,褚英传就是陛下亲手种下的那颗种子!” 太子说道:“没错!父王的亲手培养出来的苗子如果有问题,我们只能提醒,不能替他去除掉!” 符灵开始心悦诚服,试探道:“可要是陛下拼命保护这株长坏了的苗子的话,殿下又当如何?” 太子已然成竹于胸,肯定地说道:“不会的!正如你发现的那样,褚英传先算败后算胜,必定会触犯父王!褚英传的问题在于,他已经从根本上开始腐烂了!” “我若是将刚刚你所说的、我所想的全部说给父王听,等于是我在替他除掉褚英传,这万万使不得!我只需在将褚英传的提案呈上去的时候,告诉父王,褚英传对于开发的计划做得非常详细,做得比你的好就行了!只要我对胜败只字不提,父王自然就会发现问题,而且发现的是无可救药的的问题!” 符灵高兴地附和道:“殿下深谋远虑,老臣望尘莫及!” 太子很高兴地收下这些夸赞,接着说道:“还有,如果过早地除掉褚英传,则会波及褚百雄,会使父王南征失利!如果南征一旦失利,就完全印证了褚英传的计划是对的,父王不可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蠢事!” “因此,当务之急不是要除掉褚英传,而是要借父王的手,切断褚英传和‘禅让’之间的联系!” 第87章 年轻,即成长代价的同义词 褚英传那天从凌晨忙到早上,终于写完了给饮雪的家书,让人拿走去送之后,他本想倒头就睡,可是睡意全无。 准确一点来说,他略显得有些莫名的兴奋。 他写这封信的时候几乎绞尽脑汁,挖空了心思,用了一整夜,只给饮雪写下了千余字。直到最后落款签名,才算成功地把自己想要对她说情感、思念,以及自己最近的见闻和心得融进了这封信。 想到这里,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不知道那家伙收到信后,会是个什么样子?”褚英传再想到这里时,大脑给他释放出一个“任务完成”后的松弛信号,在兴奋和成就感的双重加持下,身体终于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在美梦之中,饮雪一身白衣在夜色之中,比天上的月亮更加皎洁。 褚英传坐得远远的,看着饮雪与两个弟弟在那里尽情地嬉戏,她一时发疯般地对他们进行恶作剧,一时跟他们相互追逐;她时而做鬼脸,时而假装生气。 她们三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仿佛她们身上的快乐和自由自在永远不会消失。 褚英传看着看着,竟然痴了,心满意足之中,微笑着低下了头,完全浸醉其中。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饮雪突然朝褚英传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朝他用力踢了一脚,生气地对他大声喝道:“你给我起来!” 褚英传突然惊醒,昏昏沉沉,看到苍绝站在自己面前;它看上去很生气。 “大哥!出什么事啦?”褚英传摸着有些发痛的头,撒着些起床气。 “陛下在来御门城的路上,马上跟我走!”苍绝不由分说,冲起来叼起褚英传往后背上一甩,直接飞奔出去。 “是我们的后援大军到了!”褚英传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这个,不由得狂喜。 苍绝感觉到背上之人心跳莫名加速,冷冷问道:“你高兴个什么劲?” 褚英传对苍绝低头附耳,兴奋地说道:“只要我们两个种族的大军一到,马上构建防线后,铁狮人就可不战而胜!这是好事,我当然高兴!” “你日前是不是写份提案交给了太子?” “怎么啦?”褚英传问道,他已经猜出苍绝今天态度突然冷淡必定跟这个事情有关。 苍绝暗暗叹气,叮嘱道:“你出事了!待会儿见到陛下之后,你自求多福吧!” “一份计划提案而已!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能出什么大事!”褚英传想道。 他认为自己在完成那份提案时,用了心,尽了力,自觉从头到尾没有什么差错和纰漏,完全没有一点私心。 他自己在提交之前也检查了很多次,绝对没有问题。 就是这样的想法,褚英传第一次为“据理力争”这个行动上注入了新的力量,开始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 苍绝驮着褚英传出城之后狂奔六七十里,在半道上与旌旗蔽日后援大军相遇;狼王的车辗驾座依然在中军。 苍绝找到之后,对褚英传急声令道:“上去!” 再次与狼王同车而乘,褚英传心头有些异样,这或许就是“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车厢大门从里面打开,老朋友朱定出来相迎,说道:“赶紧进去!” 褚英传一看,朱定的面色也很难看,于是心里开始产生警惕;他压着声音问了朱定两个字:“凶?吉?” 朱定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回复他:“难料!你自己小心!” 褚英传一听,心里更加忐忑了。 到了跟前,狼王直接把两份奏章粗鲁地丢在地上。 褚英传小心地弯腰捡起,抬头与狼王对视时,对方那张脸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褚英传突然脚下发软,跪下了。 “太子呈给我的两份奏章,一份是你写的,一份是镇国公符灵写的,你先看熟了,再起来回话!” 褚英传只得翻开奏章,在心慌慌的状况下,认真地把两份奏章仔细地看了一遍。 他傻眼了,根本没想过会发生这种的事情。 “我靠!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吗?难道陛下在以为我抄袭?”这是他看完之后,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他很快又自我否定了:“不对!太子既然能送呈到陛下这里,说明不存在抄袭问题!” 想着想着,他又开始烧脑了:“既然我跟镇国公提交的是同一个议案,为什么太子不在预批时先为陛下做选择呢?哪怕是两个提案合二为一,也用不着这样啊?还有,干嘛只有我的提案上面有太子的预批?” 褚英传开始糊涂了。 “你的提案与镇国公相比?如何?” 褚英传早已学乖了许多,他在开口回答之前,先瞄了一眼狼王的脸色。 挺好。 “没想到镇国公与臣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为陛下办事只凭忠心,不存在好坏之差!”褚英传说出了一句废话,自以为学会了什么叫圆滑;他说完之后,又偷偷瞄了狼王一眼。 好像……还行? 狼王早已失去了耐心,不打算再跟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人打哑谜;他伸出手指,向着褚英传的鼻子厉声说道:“我来告诉你好坏!镇国公写的提案,叫作为国分忧;你写的玩意儿,叫扰乱军心!来人啊!” 朱定应声过来,“在!” “先把他收入军牢,迟些再按军法论处!” 褚英传被突如其来的祸害给吓懵了,愤怒直冲脑门,气得不管不顾地站起来,对狼王大声叫起了撞天屈:“臣无罪!” 狼王不想再听他在此啰唆,大手一挥,“先押下去!” 朱定只得上前将褚英传强得扭住,不料对方竟然敢大力挣脱。 “臣冤枉!臣死也不服!” 朱定都快急死了,恨不得当场将褚英传打晕,苦苦劝道:“驸马爷!你得听陛下的!先跟我出去!” “不行!”褚英传大力反抗,心想老子今天命可以不要,但事情一定要说清楚! “你放开他!”狼王真的怒了,郑重地对褚英传进行警告:“你今天决意要跟我打擂台,抗命强辩是吗?” “是!” “好!有骨气!那你也知道强辩不成功的话,罪加三等啦?” “臣熟识律法,强辩不成的后果烂熟于心!” “那好!我们就来吧!” 第88章 囚笼生活,不一样的人生体验 “说!为何料败不料胜?”, 君臣强辩正式开始,一旁的近侍见君王已经开始发问,连忙拿起笔开始记录,朱定心悬在了半空,不断地发凉。 所幸,狼王对执笔的近侍摆手,示意无需官方记录。朱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臣翻查熊灵所记录的战史时,发现铁狮人入侵两样东西有关!” “哪两样东西?” “一是季节,二是粮食!” “与你料败不料胜有何关系?” “有!请容臣细辩。战史资料中,铁狮人几乎所有的侵略都是在冬季进行。为什么?因为铁狮人掌握了熊灵族一个天性,抓住了对方的一个弱点;藏食过冬,还有冬眠!” 此时,狼王似乎听得有些起劲。 “熊与人类进化成天赋共享的新种族后,并不能完全弱化野兽的天性和消灭与生俱来的弱点。他们现在虽然不需要在入冬前大量进食和进入冬眠,但依然保留了在冬季多储存粮食,少劳作,多休息的传统的特性。铁狮人总选择在冬季侵略熊国,一是因为熊灵族战斗力大幅减弱,二是可以获得大量的粮食物资,这就是狮熊永战不休的原因。” 褚英传停顿的时候,看到狼王听得皱着眉头进行思考;他觉得对方好像愿意听下去了。 “另外,铁狮人与上古的游牧民族非常相似,很喜欢抢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基本不会对敌人进行‘占领’。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后,发现如果这样的种族打算‘占领’,也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粮草非常充足,第二个原因最关键,他们因为人口大量增长而需要更多的土地!” “为了证实这一点,我买通了几个长年在铁狮草原贩卖情报密探,获得了铁狮人今年粮食大丰收和近年来人口不断增加的确切情报。” “种种迹象表明,铁狮人这次入侵确实做了十足的准备,他们这次不仅备足了战斗力量来保证速战速决,而且备足了粮草要把侵略进行到底!因此,臣根据所有的情报资料做出了最全面的分析,才做出了‘速战不能胜’的定论!” “最后,臣以为自己的这部分计划提案无可指责,并没有扰乱军心!” 狼王面无表情地问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 褚英传认为自己强辩一定成功,关于提案计划的后面内容就没有必要复述了,于是硬邦邦地回应了一句。 狼王第一次“强辩”质问:“因为我出征在外,所以太子现在是监国,总领国家一切政务,摄王者事。凡奏请机要事务,如走上呈太子一途,必须等太子批阅之后,才能送呈到我处;这些你可清楚知道?” “清楚知道!”这是褚英传第一次应答,十分干脆。 狼王第二次“强辩”质问:“如两人及以上者,恰巧奏请同一项机要事务,查清无误后,太子须先通报御史台进行注册记录,再行批阅,最后才能送呈我处;这些你也清楚知道?” “清楚知道!”褚英传第二次应答更加快速干脆,甚至在心里偷偷“顶嘴”:“全国法令条例我倒背如流,有哪一条能治我罪?” “如第二种情况,为何要送御史台?” “以注录防舞弊!” “防哪些舞弊?” “防错记、漏记;防欺下瞒上,防官员夹私相互攻诘!”褚英传答得更快,更大声,因为三大防范条例自己一条也没有触及。 “如相关奏请、奏章在御史台有了记录后,所涉奏请奏章是否可以公示、公开?” “……”褚英传这时犹豫了,不仅因为自己脑子里所记的法令条例没有相关的明文规定,而且感觉特别不对劲。 “回答!”狼王给足了他思考的时间。 “可以!”褚英传确实聪慧过人,博闻强记;他还是通过对大脑里储存有的现成判定条例进行搜索,快速找出了正确答案。 “非常好!”狼王大声称赞道,“那么你的计划提案经过御史台注录后,是否可以公示、公开?” “……”褚英传再次犹豫了,他这次找到答案所用的时间更短,更快。 当他的计划提案可以公开后,满朝的文武百官就能看到。 能看到就能议论;能议论,就可以形成传闻或者流言。 他的计划提案之中,好的内容就会变成传闻,比如超级详尽的开发细节;不好的内容就会变成流言,比如内容之中的头一部分的中心句,最精华的几个字:“若此时展开决战,断难取胜。” 流言从朝堂传到大军之中穿越千里,就变成了谣言,谣言如若在大军之中散布起来,就是扰乱军心。 想到这里,计划提案跟扰乱军心就成功闭环了。 褚英传表情突变,面如死灰,汗如雨下。 “还能辩否?”狼王这次给他思考的时间更长,所以喝声更大,语气更重。 “回禀陛下!可以公示、公开!臣放弃强辩,认罪!” 此时,褚英传原来满腔的气势像被钢针刺破,把他的魂魄从体内一齐“吹”了出去。 “很好!此时放弃虽然没什么骨气,但至少表现出了敢作敢当的样子!” 强辩失败后的褚英传瘫软在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想了很多。 他本想怪自己运气不好,但思来想去后,解决不了问题。 他想怪太子,怪他什么不在预批之中就挑出自己的致命错误,这个问题自己想几次后就想通了:本来自己发提案给太子,就是想让他一起说服陛下的,现在没有拉太子下水就万幸了,怎么能怪他呢? 如果太子当初能看出自己的提案有问题,就不会在预批中极力夸赞自己想得对、做得好、计划周详了;这个真不能怪他。 他想怪符灵,如果没有他的计划,自己就不会在比较中比出了问题,可一想就怪不着了,人家就在朝堂之上,离太子只有三步之遥,自己离得天远,有点无厘头了。 他最后终于想通了,这件事从头到尾只能怪自己。 太嫩了! “朱定!” “在!” “你先把这有罪之人押关到军牢去,让人给他缠上嘴,绑住手,关到笼子里面!” 这一次命令,褚英传不再反抗,不敢叫冤了。 第89章 同室操戈,褚英传引发的蝴蝶效应 “上谕:御前参谋长兼前军军务总领褚英传,制造流言扰乱军心,革职查办,责令前军司法处依律论罪!” 这道谕令发回国内后,送到了三个地方:太子所在的上书房、检察司和御史台。 公开之后,早已分成两派的文武百官开始混乱不堪,引发朝堂大地震。 符灵替太子挡在前面,为他收取从反对派不断流入的人心。 短短两日,太子的声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太子这两日既没回东宫,也没有回后宫,起居都在朝堂之后的内廷。 因为他必须先处理好一些矛盾。 处理了心头大患之后,他既兴奋,又觉得自己有一点点过分。 “殿下,你已经在这里着了两天,要回后宫去给王后请安了!”近侍陈奇又一次力劝道。 “好!” 太子应得很随便,没有动身的样子。 陈奇服侍太子超过二十年,就快进化成太子肚子里的蛔虫了,太子的某些异常举动,陈奇甚至比太子的大脑还要清楚,犹如先知。 “王后他们两天没见,一定很惦记你!” 陈奇故意将“他们”两个字说得稍稍用力,因为他深知太子最喜欢这种隐晦的提醒方式。 “好!我准备准备后,即刻动身!” 得知太子今晚驾临,王后显得很高兴,照样吩咐宫女准备宴席,同时让人去请映湖公主和王子天杰。 “待会儿,你有什么要问你太子哥哥,必须耐着性子,不准乱发脾气!听话,啊?” “知道了!” 饮雪一口答应。 褚英传出事的消息传回来后,她就开始心烦意乱。太子两天避而不见,把她的烦恼一点一点地堆积成山,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她很听话,太子说让他在过门前多陪陪母亲,她就一直待在王后身边,哪也不去。 得知褚英传被关在笼子里后,饮雪特别焦急,想听听太子是到底能不能帮褚英传对父王说几句好话,可就是没有办法听见。 她很生气,可气到现在,没有脾气了。然后她的表情变得冷峻,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王后看到后,非常担心她等下又整出什么大动静,所以才提前吩咐好她。 太子终于来了,神色显得十分疲惫。他上座之后,随手丢给饮雪一样东西。 “我过来时,收发处的人跟我说,有一封从国外寄回来给你信,好几天了,你没有去领,我顺手给你拿回来了!” “是吗?我可能不记得了吧!”饮雪喃了一句,抬眼一瞄,知道信封上是褚英传的字迹。 她正准备把信收起来时,郎天杰问了一句:“你不打开看看?说不定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呢!” 郎天杰说完之后,故意看了太子一眼,表情显得特别古怪,仿佛带有些挑衅的意味。 “你二哥说得对,打开看看吧!”太子笑了,显得非常坦然自若;然而郎天杰却很小心地观察太子的表情,似乎想发现些什么东西。 “算了!”饮雪把信对折好后,放进了口袋,“那家伙能有什么话对我说!以后再慢慢看吧!” 朗天杰几乎盯死了太子的脸,看不出丝毫破绽;随后略显失望。 太子心想老二你就是个爱搞搞阵的白痴! 那封信上面戳着发信的时间日期呢,虽然褚英传被关押的时间是同一天,但发信是早上,收押是下午;因此这封信里,不会有你想象中的把柄或是对我不利的内容。 你想我出丑?我想褚英传还不会耍阴谋! 太子想罢,还是像上次一样先举起酒杯,说出了“母后安康”的祝词,一饮而尽。 此时他的心思终泛起一丝异样,因为饮雪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冷淡,平静。 太子心头终于抹了一些不悦。 宴席吃得差不多了,王后开口问道:“川儿,小妹的事情,怎么样了?” 太子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差点吃不准母亲问的是什么事情。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答道:“对不起,母后!这几天有点忙,没留意到礼部和宗人府有没有新章程送呈上来!” “那你得抓紧!” “是!” 太子知道母亲有些不高兴,但并不肯定其不高兴的真正原因。 “人家早就送上去了!”郎天杰呷了口茶,将嗓子润好之后,开始吐槽,“只怕是有人知道小驸马爷在前头获罪之后,有人在后头故意把小妹的事情扣押下来了吧!” 他对太子挑衅过后,又故意对饮雪煽风点火,“小妹,你说对不对?” “一派胡言!”太子动怒了,拿出了储君的架势反驳道,“自父王出征后,本宫对从各处呈上来的奏章、文书,每日至少查阅遍,从不例外!小妹婚嫁过门一事,我从未怠慢!” 王后也过问道:“真的吗?” 太子行礼,正色回答:“回母后,这些天送到孩儿处的奏章文书中,确实没有!” 郎天杰有点瞧不上他了,心想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你何须搬动母后出面为你做保证人!他看见饮雪没有反应,继续火上浇油:“说不定有人为了讨好你,替你扣住了这些奏章,故意不呈上去呢!你现在威望这么高,大把人挖空心思想讨好你,找你的门路帮你做好事呢!” “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太子的在笑声中夹满了嘲讽元素,摇头不答。心想:老二你不出来做事是对的,因为太白痴了!在这个地方搞“恶意中伤”这一套是绝对行不通,你居然不信? “老二你闭嘴!今晚你想当搅屎棍吗?” 果然,王后骂人了,而且用词粗鄙,这说明她真的很生气! 有什么办法呢?生在帝王家的孩子,注定了比普通百姓更不省心。 郎天宗吐了下舌头,表情变出了个顽童的样子,对王后用撒娇的口吻解释道:“我没有!这次褚家父子全部随驾出征在外,先是战死了一个,现在又囚禁了一个;大将军家里只剩下主母一人,太惨了些!如能早些安排小妹过门去陪陪褚夫人的话,就好了!” 郎天宗说完白了太子一眼,那眼神的意思仿佛是对太子说,今天老子跟你杠上了! “老二言之有理,”王后叹了一口气,对太子吩咐道,“老大你回去之后,查一查这些奏章是谁扣押的,找出来,尽快把小妹送过褚家大门,不能让褚夫人继续孤零零的了!” 不料饮雪突然抢白,应道:“孩儿明白!” 自己最顽皮的孩子说了一句从未说过的敬语,王后听了有些意外;宴席现在基本结束,王后却隐隐觉得有些事情还没有开始。 “褚英现在变得有些风雨飘摇,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踏出宫门,把自己嫁过去?”映湖公主一晚没有出声,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饮雪认真地想了想,眼神里闪烁出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成熟的光芒,她笑答:“父王早就在军营之中,当着三军将士许我为小褚之妻;我是褚家儿媳的名份早就定下来了,总不过门怎么行?” 映湖怒气上脸,直接将秘密说出来:“我之前让人扣住与你过门礼仪有关的奏章,就是不希望你嫁过去!” 第90章 史上最寒酸的公主出嫁!饮雪选择了最简单的过门方式 “映湖!你简直是胡闹!”王后很生气,大声责备道,“小妹早就定了名份,什么叫不给她嫁过去?” 见母亲开口帮自己,饮雪怒气消退了一半。 太子也颇为不解,也同声责备道:“姐姐,你让人扣下奏章就是干政,是在乱国法,你身为皇家的公主,不应该知法犯法!” “你是真健忘还是假装不知?”映湖冷笑道,“我现在还一个身份,是大祭司!” 映湖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没有人想得到她会抬出自己的新身份来与太子互怼。 太子认为映湖在挑战自己的权威,气急之下,将姐弟情谊抛诸脑后,大声呵斥道:“那又如何?小妹的婚嫁之事是政务,不是与你有关的国防事务,你还是无权插手!” 映湖全然不惧,反诘道:“既是政务,那你为何不闻不问?你不是说过,自你监国以来,所有奏章道会认真检查几遍吗?你工作这么细致,怎么会忽略掉小妹婚嫁之事呢?” 太子坦然道:“我说过!这几天太忙,忘记了!” 郎天杰此时见长姐火力全开对太子发难,于是马上插嘴对太子夹攻,“你确实很忙,忙到这两天小妹想去见你都见不上了!” 此言一出,太子自知理亏,干脆默不作声。 可这样子是不行的,因为王后在这里,耍无赖是耍不过去的。 “川儿!”王后的问话终究还是会来的,她看了一眼到现在仍然不出声的饮雪,问道:“你为何要对小妹避而不见?” “母后明鉴!”太子赶紧解释道,“小妹想要见我,无非是想让我向父王开口求情,让褚英传可以从轻发落;可褚英传现在所担当的罪名,我自知爱莫能助!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让她失望!” 他解释完后,立即转身对饮雪道歉,“妹妹对不起!这次做哥哥的,是真的帮不上忙!” 未等饮雪开口,映湖又直接加塞了一句,“帮不上忙和不想帮忙,是两码事!只怕你说的不是真心话吧?” “姐姐!”太子怒了,不过转瞬即逝,“我不想再跟你做口舌之争!” 饮雪突然发觉,今晚上争执的场面,竟然比自己不参与进去的时候更乱。 她还发现,以前自己总吵吵,吵得不可开交,好像没有解决过什么问题,而且不管因为什么事情在吵,不管自己吵得有多凶,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今天自己在无意中变成了争吵的旁观者后,居然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不会吃亏的解决之道。 “我不要什么婚嫁礼仪了!等下我就收拾属于我东西走出宫门,住进褚家,和我的婆婆一起面对凄惨的风雨飘摇!” 当事人开口,让所有局外人的争吵顿时变得毫无意义。 “你听不懂我刚才说的话是吗?”映湖质问道,“我不想你嫁过去!” “姐姐的话我当然听得懂!”饮雪笑得很自然,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好像转了性一样,突然样长大了,“我虽然不知道姐姐这么说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恶意还是好心,可你说了不算!父王早已将我许配给褚英传,我就是人家的妻子。” “出嫁就是从娘家去到婆家,姐姐和哥哥你们在这里吵个不停,可能是因为我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位置了吧!” “胡说!”王后当即骂道。 “母后你说孩儿胡说,那就是胡说!”饮雪离席后,对母亲叩头就拜,说道:“婚娶之事,父母之命,儿自不可违!”说到这里后,饮雪分对映湖公主、太子和王子郎天杰分别一叩到地。 “我天性顽劣,常让哥哥姐姐们操心,添了许多麻烦!日后,劳烦你们替对母后多尽孝心了!” 太子连忙上前扶起饮雪,安慰道:“妹妹不要生气!褚英传一事,罪不致死!你不用心慌!出嫁礼仪确是我安排不周,你不必垂头丧气!咱们一家人,你在这里说两家话,会惹母后不高兴!” 饮雪笑容上苦味十足,转头对王后回道:“母后!你真的会生孩儿的气吗?” 王后有些伤感,不知不觉中落泪了。 作为一名母亲,她跟别人其实没有太多的不同;一样是特别宠爱自己最小的孩子。 饮雪聪明,活泼,在王后的眼中如同一个永不安分的小精灵,所以她认为自己这个小女儿值得享受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起初知道她被丈夫许配给褚英传时,她认定这是天作之合;如今褚英传厄运当头,她又在感叹运命总爱造化弄人,偏偏要选择自己的心头所爱过早地去承受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会!只是难为你了!你想做什么、喜欢怎么做就由你决定吧!” 王后说完,轻轻拭了拭眼角之泪,离席而去。 第91章 姐姐,我们最懂什么是孤独! 各自散去后,饮雪本想先回到住处收拾自己的行李,转念一想,这个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先去到了无怨无悔的去处,看到两个小家伙虽然浑身上下全是训练造成的淤青和伤痕,但看不到他们脸上有丝毫疲倦和懊恼,生龙活虎得很! 两个孩子见是饮雪,高兴直叫:“姐姐!” “嗯!”饮雪点点头,走得更近了些,问道:“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饮雪听了很满意,自己坐下来。无怨到底是成熟一点的哥哥,发现饮雪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关切地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饮雪觉得在这俩小家伙面前不需要再装模作样,直接吐露心声:“小褚前天被父王治了罪,已经坐了两天牢笼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从知道消息之后就开始害怕,而且非常担心!一天到晚都提不起劲做任何事情,烦!” 无悔一脸天真地问道:“你担心他会死?” 饮雪捧住脸,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倒不至于担心他会死,只是一想到他坐牢的样子,总是心神不宁,甚至茶饭不思!” 无怨的提问更离谱:“要不要我们现在偷偷溜出宫,把他给你救回来?” “哈哈……”饮雪被无怨认真的样子给成功逗笑了。 “姐姐笑什么!以为我们不行吗?”无怨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这两个孩子的表情越是认真,饮雪越觉得可乐,一时间烦恼竟烟消云散,与他们调侃了起来:“小褚被关的地方可是军营!你们这么有把握能够偷偷地潜入进去,然后再偷偷地把人带回来?” 无悔拍着胸膛应道:“当然!我们灵机得很!” “那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直接打昏!” 饮雪开始觉得这两个小家伙越说越离谱,捂着肚子笑问:“那万一对方要是高手呢?” 无怨认真地想了一想,回答道:“那就看对方是谁了!如果是苍玄大哥那种高手,我们拼了命也还能打赢!比他们厉害的,估计就没有办法了!” 饮雪嗤之以鼻,觉得他俩牛皮快要吹破了,笑问道:“这么厉害吗?你们哪来的自信啊?” 无怨得意地说道:“当然!禹老师说我们很强!现在只要我两兄弟联手作战,王宫之内无人能敌!” 饮雪吃了一惊。 禹继舜老师从不说谎,既然他就这两个小家伙很强,那就真的很强! 饮雪心道:那这样的玩笑话就不能再开下去了,毕竟这俩小家伙现在的表情,实在是过份地认真! “姐姐知道你们很强了,不过还是不行!因为劫牢是大罪,会连累很多人被处死的!” “哦!”两个小家伙听了一脸失望。 无悔小心地问道:“姐姐!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暂时别无他法!”饮雪无奈,又变回原来一筹莫展的样子;两个孩子听了后,也跟着她一起垂头丧气。 饮雪聊了许多之后,终于提出了酝酿了许久的问题:“你们喜欢这里吗?” 无怨无悔对视了一下后,用力地点头。 “那就好!”饮雪眯眼笑道,“那你们就安心地住下吧!好好跟禹老师多学点本事,将来成为有用之才!” 无悔一脸纯真地答应:“放心!我们不会辜负姐姐的!” 无怨还是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疑心问道:“姐姐这么说,好像你不在王宫住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饮雪也不打算瞒他俩,说道:“小褚的二哥尸骨未寒,他现在又被囚禁,他妈妈现在孤零零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我打算今晚搬过去住了!你们就好好地待在宫里跟禹师傅学艺,我有空会常来看你们的!” “姐姐,不行!”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饮雪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在担心大家从始会疏远。 她马上安慰道:“没事的!男子汉就要顶天立地!所以学好本事最重要,姐姐既然答应过不会丢下你们,就绝不食言!” “姐姐!你知道你担心的孤零零,是什么样子吗?”无怨一脸认真地问道。 饮雪被问得发怔;孤零零是“孤单”的同义词,她在书上学习过它的许多概念、定义和描述;她作为一名公主,她不可能有这种体会的。 饮雪无言地摇了摇头,无怨述说,有如泣血而陈:“我们知道!那是一种非常不好受的滋味,无论你怎么做、怎么想,你永远都感受不到有人关心你在做什么,你在想什么;无论你在做什么事情,对不重要,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不去做,你没有办法去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有,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或者是了解到了什么事情,根本没有办法找得到一人来跟你分享、陪你一起听,或者对你的遭遇产生同情!” 饮雪听得呆若木鸡,没想到他们对“孤零零”有这么深刻又痛苦的体会。 无悔笑呵呵的,接着补充道:“我觉得还好!我记得从记事开始,就有哥哥陪着我。每到晚上,天空看得见星星的话,我就开始数星星,数错了我就从头再来;如果没有星星,我要么就数天上的云朵,数着数着,我就会数月亮从云朵里进出的次数;如果没有星星和月亮,我就数风!” “数风?怎么数?”饮雪忍不住打断了他。 “可以数啊!在天空没有星星月亮的夜餐里,我们会爬上熊穴神庙最高的地方去数风。只要山头上的树枝摆动一数,就是风来了一次,我比哥哥更厉害,能数得清楚风的方向、大小、强弱!呵呵,了不起吧!” 饮雪听了,根本控制不住嘴巴变形,被悲伤的感觉压得扁扁的,只能不停地吸气来对抗鼻子发出酸味。 眼泪是热辣滚烫的,积满了眼眶之后,凝结成透明的珠子一串串地往下掉。 一个人,能把自己体会过的孤单清楚地说出来,已经是在心里钻出一个可怜的缺口;再有一个人,把对孤独用逆来顺受的乐观态度重新把它粉饰过后,可怜就破口而出,强如洪流的力量,一定把敏感柔弱的心,给弄伤了。 第92章 饮雪过门;就是今晚,我会带走属于自己的东西。 “姐姐!你说过我们不再分开!”无怨看起来很认真地生气,“你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无悔也附和道:“哥哥说得对!姐姐离开王宫,我们也跟着你离开!” 饮雪哭着,连忙解释道:“姐姐不是要丢下你们!只是你们留在这里可以学到好多本事,我们没有分开,你们可以来看我,我有空也可以回来看你们!” 两个小家伙听了,很认真地考虑饮雪的话。 片刻之后,无怨摇了摇头,说道:“这不行!我们这就走吧,你要拿什么东西,我们去帮你拿!等下,我们跟你一起搬过褚大哥的家去!” 饮雪把心一横,下定决心说道:“那我们一起走吧!”饮雪转过身后刚推开房门,只见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挡在了门口。 三人定睛一看,不约而同地对那人叫道:“禹老师!” 禹继舜晃了晃手上的药瓶子,示意他们先回去。 看样子,禹老师是来给两个孩子上跌打药水来了;饮雪只好与两个孩子一起退回房去。 “这么晚了,你们打算要上哪儿去啊?”禹老师将药水给了无怨,示意让他俩自己上药。 能让饮雪打心里尊敬的人没几个,禹老师是其中之一。 所以她也打不算掩饰什么,坦白地说道:“我打算今晚就搬过褚家去住,他们也说要跟我一起过去!” “那就让他们跟你去吧!”禹老师拍拍饮雪的肩膀,并没有挽留的意思:“小褚的事情也我听说了!你不用太担心,你父王不会故意为难他的,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饮雪点点头,惭愧地说道:“我只是可惜两个弟弟跟我出宫之后,再也没有像您一样优秀的导师教他们本事了!这样半途而废,怕是辜负了您的悉心教导!” “哈哈……”禹老师大笑,“谁跟你说他们会半途而废?他们出了宫后,一样是我的弟子!” 禹老师说完即抽身离去;饮雪愕然。她明白过来后,旋即大喜。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饮雪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完后,大包小包地让无怨无悔搬上车,然后就走了。 车轮徐徐向前滚动,三人正在一点一点地离开这里。 晚上的王宫灯点通明,饮雪回头去再几眼这个熟悉的地方后,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留恋这里,颇有些伤感。 走着走着,饮雪发现赶车的人所走方向并不是王宫大门,急忙喝住:“这条路不是通向王宫大门,你是不是走错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她:“晚上驾车走出王宫大门,没有太子的手谕是不能够随意进出的!要出去,只能走偏门!” “二哥?”饮雪连忙探头看出去,只见郎天杰对她回头一笑。 饮雪赶紧从车厢里出来,与郎天杰坐在一起。 “想不到你会来给我送行!”饮雪笑了,心存感激。 “这不废话吗?你可是我妹妹!无论如何,也不能没有亲人送你嫁过门!”郎天杰的话很暖心,饮雪不知道说什么好。 出了宫后,还不至夜深,大街上仍是很热闹,熙熙攘攘的,喧闹得很。 郎天杰突然说道:“大姐和太子都是权欲很重的人,褚英传牢狱之灾,绝不是偶然!” 饮雪虽不太懂政治权谋,但也知道郎天杰在故意拉仇恨。 也许是因为褚英传的事情搞到现在让她有些累了,饮雪说道:“算了,二哥!现在我不想跟你谈这些!” 郎天杰笑道:“你不用跟我谈,听我说就行!” “在我看来,褚英传这次被父王囚禁,绝对是太子在背后耍了花招;不然他不会让你吃了两天闭门羹!” “褚英传被囚,你的婚嫁之事马上就被大姐用手段给扣下来,这绝对不是偶然!说穿了,其实就是大姐在想尽办法为太子巩固他的地位!这两个人,嘿嘿……” 郎天杰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以为能激起饮雪的兴趣,没想到饮雪早就把头转向另外一边,好像真的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郎天杰见状也不懊恼,认为时机还没有成熟,就不再多说了。 到了褚家门外之后,郎天杰帮忙把行李卸下来之后,自己先走了。 饮雪让无怨去叫门。 大门打开之后,从里头出来了七八个下人帮忙搬行李。褚家的这些下人虽说第一次与饮雪见面,但却显得格外的亲切热情,好像跟自己认识了很久、很熟,完全没有生份的样子。 这让饮雪大感意外。 “现在很晚了,夫人睡下了吗?” “没有!夫人正在画画呢!” “画画?”饮雪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重复了一遍。 其中一个丫头回答道:“对!夫人晚饭之后,如无特别的事情都是在画画,有时会画到半夜,有时画个通宵!” 另一个马上补充道:“夫人只要进入了画室,中途不会出来。她是进了画室才得知公主驾到,让我先代她向公主赔个礼;并说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先让我们接公主进去!” “没事!” 饮雪并不计较这些,从迈过了褚家门槛开始,直到自己的房间这段路上,饮雪一直很好奇的想着一件事:婆婆她不是个看不见的瞎子吗?还能画画?怎么做到的? 看着刚才跟自己说话的那两个丫头正在忙着为自己布置房间,饮雪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丫头立即停下了手上的活,行礼之后就自我介绍:“我叫画颜;她叫画意!” 那画颜生得比较漂亮,画意长得一脸乖巧,饮雪分别记下了。 两个丫头为饮雪整理完房间之后,唱了个喏,就要退下。 “等等!” 两人同时止步,同声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夫人的画室在哪儿?我想去看看!” 两个丫头听了,先是表现出有些惊讶的样子,然后抿嘴偷笑。 这样奇怪的举动让饮雪略显尴尬,连声问道:“怎么,不可以吗?” 第93章 婆婆周泉奇人奇事,画颜,画意,画人点睛。 “当然可以!”画颜笑道,然后对画意说道:“我想去看看两位小王子的房间收拾得怎么样了;画意,你带公主去吧!” “好!公主请跟我来!”于是饮雪跟着画意脚步在褚家里的连廊穿梭,最后走到一道大门面。 “公主!这里就是夫人的画室!夫人还在里面呢,请跟我一起去见她吧!” “好!” 进门之后,饮雪发现这间画室很特别,里面大约四米宽、四米高,直溜溜的,很深。 饮雪估算了一眼,眼前这画室就像是一个长长的筒子形的空间;尽头左拐还有路,不知道往那个方向是延伸到哪里,这里头到底有多深。 墙壁之上,全部贴着一张张的画,举头细看,眼前的这些画作有如小孩子涂鸦,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像鼻子,颜色上的也是一塌糊涂,只能勉强看出来是画了个人物。 饮雪不禁笑出声了,指着墙上那些一张又一张难看的“图案”,问道:“这些都是夫人画的吗?” “是的!”画意耐心地解释道,“这是夫人眼睛失明之后,第一次学画;画的就是三少爷在夫人腹中孕育时的样子!” “你这么一说,倒像是这么回事!”饮雪对那幅画又多看两眼。 “夫人说,她打算做一个画集,从天始一点点记录自己的作品”画意指着画上的一个不显眼处,“公主请看!夫人贴在墙上的每一幅画,都写有日期的!” 饮雪点点头,边走边看。 她发现越往里走,夫人作画的水平愈发见长。 墙上画作的内容按日期一张张排列在一起,内容还挺有趣;有的画面是记录褚百雄的军旅生活,有的是记录家庭生活,如传授武艺,读书,节日欢兴,饮酒…包罗万象,分门别类地连在一起,形成了连续不断的画面感,很有故事性的趣味。 饮雪饶有兴趣地慢慢欣赏着墙上一笔一画,跟着周泉画笔之下的记录去一点点地了解褚家,一会儿感受到了激动,一会儿感受到了温馨,一会儿感受到了快乐,一会儿感到了难过和遗憾。 一步一步地往里走,墙上的贴画也跟着墙壁不断地延伸,经过了不知多少曲折后,饮雪惊讶地发现,墙上的画作,开始出现了自己的形象。 那些画面,大约是从她与褚英传认识时开始画的,有些画面是她与褚英传一起学习、打闹、嬉戏;有些画面上所受描的场景,很详细地记录了一些连她自己也不太注意的细节或者事件。 饮雪不由得惊叹起来:“我去!想不到我婆婆竟然是一位善于绘画对生活进行记录的大师!有些人、有些事情,竟然比我这个亲身经历的人记得还要详细!” 画意笑道:“夫人的眼睛看不见,全凭一遍一遍的听来画;起初一点也画不好,东一笔、西一笔的,完全不成样子;后来越画越好之后,她还曾让我们拿她的画去给街上的字画店看,让人家老板估个价钱呢!” 饮雪笑了,问道:“那些老板怎么说?” “人家都是很客气地说画得不错,只是少了些气势和神韵,手法全是临摹当代名家的,不值钱!哈哈!”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 再往里走时,饮雪发现画上面自己的形象确实有点失神,仔细一看,这些画面之上,全是自己近年来的形象。之所以看上去没有神韵,主要是眼睛没有画对;再多看几幅之后,她发现有些连眼睛也没有画上去。 饮雪一脸不解,前面都画得挺好的,为什么到了这里就突然越画越不像话了呢? “画意!这么晚了,是带谁过来?” 饮雪回过神来,将注意力从墙上拉回到正面,因为周泉就在自己的面前的不远处。 她背着身子,很专注地伏在画案之上,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 “夫人!是公主要过来看您!” “哦?”周泉显得有些惊喜,转身走了过来。 走近了,周泉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客套道:“我以为你收拾完大包小包的行李安顿好之后,休息了呢!” 饮雪行礼道:“婆婆好!” 或许是今晚在宫里经历了太多劳心劳力的事情,周泉一句简单的问候,让饮雪将“婆婆”那两个字不假思索地喊了出来。 “我本来就是粗人一个,不用那么多拘谨的礼数!”周泉笑道,“你站好了!我现在要认真地摸一摸你!”说完之后,周泉不等她同意就开始动手了。 饮雪不能拒绝,只好任由对方的双手在自己的肩膀、面庞上慢慢摸索;周泉的动作一时轻一时用力,好像每一下动作,都在透过皮肤寻找骨骼;摸到饮雪眼眶之上时,她的动作特别的慢,轻,一点点的。 饮雪被婆婆这样的“见面礼”搞得浑身不舒服,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子。 确实挺粗鲁的。 “有了!”周泉停止动作后,拉着饮雪的手,三步并两步走回到画案之上。 饮雪一看,画案之上未完成的,正是自己的形象,正好缺了“眼睛”。 周泉手起笔落,就要为自己的形象“开眼”“点睛”。 原来,周泉刚才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粗鲁的摸索,是在找自己形象之中的“神韵”。 饮雪回神再看,自己的形象经过周泉“点睛”之后,画面终于被赋予了鲜明的气息。周泉画的,是她与饮雪第一次在码头相遇的场景:一个衣裳光鲜亮丽的少女挡在一位妇人前面,脚上踩着渔箱,与恶人针锋相对的样子。 饮雪看着画面回想往事,笑容灿烂起来,那种愉快开始走心。 “婆婆!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有心对你隐瞒身份的;因为……当时我真的不知是您!”饮雪对周泉道歉,全然一副少女娇滴滴的样子。 可惜周泉看不到。 “你既然迈过了我褚家的门槛,嫁给了我的小儿子,就是我褚家的孩子!一家人,太客套就显得生分了!从现在起,我不称公主,只叫你小雪;你可以叫我婆婆,妈妈,或者叫我姓名,只要你叫得顺口,高兴就行!可好?” 饮雪听后,胸口像捂了一块通红的火炭,心里热乎乎的;她心想这婆婆眼睛虽看不见,但心里像镜子一样,非常通明。 一下子,什么担心和顾虑全被驱散了。 饮雪想了想,又想到了褚英传,于是说道:“你是那家伙的妈妈,我也叫你妈妈吧!” 周泉笑了,说道:“对了!不管是跟什么人打交道,我都是最喜欢心直口快的相处方式!那家伙,哈哈!那家伙,这词不错!” “画意!”周泉吩咐道,“你帮我把画装裱好之后,再去休息吧!” “是!”画意应声去了。 周泉拿起了手杖就要离开,对饮雪问道:“现在困乏了吗?” 饮雪用力地摇了摇头,忽然想起她看不见,连忙应道:“我没有睡意!” 周泉说道:“我也没有!那你就陪陪我吧,走!” 第94章 婆婆周泉!今晚起,饮雪心底增多了个母亲的位置 二人脚步辗转,来到褚家的供奉香火的牌位处。 饮雪留心记下褚家历代先祖的牌位、名字;在最下方处,新增的牌位上,赫然写有“褚世雄”的名字。 “二哥!” 饮雪心神剧震,原来族长苍月已把褚世雄“送”回家了。 周泉点了三炷香,插在儿子的牌位之上;虽然她的眼眶之中已经失去了常人的光彩,无法从其眼神去判断她是不是在伤心,但是她的表情之上,并无什么特别的波澜。 “你二哥回家之后,我每晚都要在画完画之后看一看他,走吧!” 周泉走在前头,有意地牵引饮雪的身体和意识,似乎是不让她在此流连和伤心。 两人走出那里之后,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褚家偌大的中空之庭,来到了中央的小亭子里,周泉自己坐了下来,饮雪没有犹豫,默默地坐在她的身旁,陪伴着。 二人一时无话,唯有阵阵寒风撩拨着心绪。 “妈!二哥不在了,你心痛吗?”坐到现在,饮雪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白发人送黑发人,心像被剐空了一样,痛得无法形容!” 饮雪听到这个答案时,惊讶地发现周泉居然是笑着说的,自己根本吃不准她说的是真是假。 周泉又说道:“我生他,养他,育他成材;而后,他跟从其父开始了戎马生涯,为国效命;年纪轻轻就挣得一身的荣誉和功勋,这是他的命。这次随驾出征遇上强敌,力战致死为国捐躯,现在,魂回故里后,化作神台之上的香火明烛,以这种方式与我日夜相伴,这个,是我的宿命。想明白了,虽然心依然痛不可当,但从中流出来的悲伤,可止!” 饮雪听了这些话,感觉心潮澎湃,如汪洋大海。她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扼杀了这种人间最痛的哀伤,将自己从心死的边缘粗暴地扯回来。 周泉,壮哉!可谓女中豪杰! 饮雪不知说什么好,不料赞叹竟自己脱口而出:“妈,想不到你是这么坚强的人!” 周泉握住了饮雪的手,很用力;温柔地轻抚住其手背好一阵子后,周泉对饮雪笑道:“让你嫁到我家来,你父亲可是费了好大心思呢!” 饮雪苦笑,说道:“您指的是‘禅让’这个事情吧?” 周泉慨然道:“对!” “从我夫群继承爵位,到他升迁至大将军那段时间起,你父亲就萌生了‘禅让’这种心思。如果不是我的兽灵天赋全部生在‘战士’的属性之上,现在这次从‘禅让传闻’吹起来的政治风暴,不可能刮到你们小两口身上!所以说,‘有时候造化弄人,为什么偏偏是你’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饮雪托着腮说道:“王位的继承,怎么做才能平稳过渡就怎么做;现在父王治下的雪月狼国,算得上国泰民安,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争的争,乱的乱,参与其中的人,全都露出了不曾见过的那一面,很丑陋,太难看了,甚至有些恶心!” “原来你不是不懂这些!”周泉颇感意外,“以前弟弟在家时,他总跟我说你聪明伶俐的劲儿全部用在调皮捣蛋上,看来他也有打眼的时候,呵呵!” “弟弟?婆婆口中的弟弟指的应该是那家伙吧!呵呵”饮雪心想道;一个长辈用平辈的口吻称呼子女的方式让饮雪倍感新鲜又非常亲切,饮雪听着挺舒服的,也挺好玩。 饮雪噘嘴道:“原来那家伙在背后是这么说我的!” “呵呵!” 周泉又道:“没人愿意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化;一件事情如果一开始就复杂了,说明搞这个事情的人在这个复杂之中,发现了别人看不到的价值和意义!” “是这样子吗?”饮雪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道理,颇感兴趣。 “是的。比如你和我家弟弟的婚姻,可能在你看来,其价值最多不过是嫁给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跟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但在我看来,大家在这事情上,值得上获得更多一些。比如我,由于你们成婚之后,我的生命获得了一种全新的繁衍方式。 因此,我会有这种想法:我能调教出三个好儿子,我也能协助你们调教好你们的孩子,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你们和后代。只要你们过得比我好,这就是我们一起创造出来新的价值!我这么说,你应该不难理解吧?” 饮雪点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道:“生命以最优的方法繁衍下去!” “聪明!”周泉赞道,“生命如此,国家也是如此。因为国家,其实就是一群数量庞大的生命体集合! 他们!也要以最优的方法繁衍下去!” 饮雪听后,开始对这些自己一直不感冒的事情若有所思。 周泉道:“那些普通又平庸的一国之君,他们会选择你所说的‘平稳’来把国家繁衍下去。因为那些无能之辈,其掌握的国家、资源、技术等等条件因素,只能看得到‘平稳’为最优选择; 而今天强大如斯的雪月狼国,无论是国家、资源、技术等等条件因素,就符合比‘平稳’更优胜的繁衍方式;你父亲有仁王之名,所以才会有那种‘复杂’的心思。 因为他的想法,与我对你俩的婚姻想法是一样的:要把一切都留给你们,要你们过得好,就是我们一起,为这个国家,这片土地、这个世界创造出更新、更好、更多的价值!” 饮雪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幡然醒悟,婆婆周泉竟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将这些自己原来非常不愿意去了解、去想、去学的东西,统统灌注进了脑子里,搞得自己居然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思想这些事情! 饮雪终于惊觉,暗暗想道:“我去!我这是被人在不知不觉中,劝学成功了吗?” “妈!我现在才发现!”饮雪诚然道,“那家伙脑子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和念头,全部都是你从他小时候开始,一点一点教给他的!” 周泉笑道,“也不尽然!我在教弟弟时,至少不会像今天第一次教你这么费劲!” “啊!哈哈哈哈!” 第95章 吊笼之刑;在斗争的风波中,褚英传几乎被当成弃子。 关进了牢笼里的褚英传,被狼王用一根手臂般粗、十米长的钢杆吊了起来。钢杆的尾端,就插在狼王的车驾顶上,摇摇晃晃;褚英传挂在半空之中,在驻扎着几十万大军的营地之上,看上去特别的醒目。 冬季寒风猛烈,缠住了牢笼上的钢铁就不会放手,除了会不断地吸附吹过来的雪片外,还将褚英传身上的外衣死死的吸住,把人死死地粘在了铁笼之中。 褚英传嘴巴被封,双手紧缚,蜷起腿以半坐之姿对抗风雪的肆虐。 扑面而来的风雪比刀片还锋利,为了极力避免自己的身体被割伤,褚英传仅仅将眼睛露出来,勉强维持清醒。 所幸他心脉之中还存有一点狼灵之力,将狼灵族耐寒能力迫出来后,勉强对付得了这种寒冷,不然早就冻死了。 到现在,褚英传已经在被吊挂了三天,滴水未进。除了肉体受苦之外,心灵和意志也在不断地忍受折磨,不断地刷新着被凌辱的纪录。 他撑到现在,精神上已经无限接近崩溃深渊的边缘。 他终于开始后悔,承认自己所有的想法、做法和努力都是错的;他想着只要能尽快结束这一切,以后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了,只求活着就行。 他开始自我反省,努力地回想自己是怎么一步步搞成这个样子的,通过这种思维方式来不断地否定自己;因为只有这样做,内心才会好受一些,才能自己妥协,一点一点地原谅自己。 他就这样煎熬着,煎熬着,过了好久…… 然后他发现并无卵用。 因为无论怎么努力,仍感觉半个身子还是不断地向那个恐怖的深渊倾斜。 不知不觉中,褚英传的意识开始麻木,渐渐失去控制。 就在此时,潜意识中的底线终于被触碰,最后的警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不能胡思乱想,使尽全力守住信念,坚持下去是唯一的活命之道!” 褚英传自我提振过后,开始慢慢侧脸,从半空之中扫了一眼地上数之不尽的军马、营帐。 他的眼光,最后定格在离得最近的中军大帐。 此时,有一个人正准备走进大帐。 褚英传无法开口说话,只好在心底用尽全力地呐喊。 “爹!” 或许是褚百雄听到了褚英传的心声,他在大帐门口停住了脚,与正在接受牢笼刑罚的儿子对视了一眼。 父子二人眼神交汇过后,褚英传有意躲开了。 褚百雄见状,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揪了一下,有种无力的撕裂感。 坐在大帐中央的狼王将褚百雄的神情和举动看得一清二楚,随后嘴角含笑,问道:“心疼啦?” “回陛下!臣,确实心痛!”褚百雄如实回答。 君王问你又如何!如这个还说“不心疼”,就假出天际了。 “制造流言,扰乱军心,妄图动摇大军士气,若以此论处的话,其罪,当斩啊!”狼王似笑非笑,很难猜透他说的这句话有几层意思。 褚百雄当即下跪叩拜,朗声道:“臣!代犬子谢过陛下的格外开恩!”他最大的好处,就是纯粹。如人家的话听不懂就不会去猜,顺着对方的意思去做下一步行动就好。 苍月此时也到了。 “唉!” 它也在门口停下了,抬头看看那个被高高挂起的可怜虫,不禁哀声轻叹。 狼王抬眼看了下苍月,转声对褚百雄解释道:“按你家三公子曾经跟我提出过的观点:王权大不过律法!他没被处死,不是我个人的意志,是律法对他格外开恩了!” 他走下王座,将褚百雄扶起。 “御门城得解,熊狼两国可以二次同盟,这都是他的功劳。军司处认真审理,将功折罪后,才饶了他一命!”狼王停了一下,微笑地摇摇头,“与我何干?” 苍月听罢,气从中来!它立即对这两人愤然问道:“孩子在上面吊几天了?” 在门口站岗的朱定反应很快,心知“王副”身份的苍月,此时开口质问必有玄机! 他立即上前抢答:“回族长的话,已经三天了!” 苍月沉声命令道:“把人给我放下来!” 朱定立即转头看了一眼陛下,可惜陛下没有任何反应。 他顿时傻眼了,本以为自己可以帮上点忙,借苍月之手让褚英传早些脱离苦海;哪料陛下这边没有放人的意思,自己一下子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族长,这个,我,呵呵!”朱定一脸尴尬,开始不断地挠弄着自己的后脑。 “你怕他?”苍月指着狼王,对朱定喝道:“我问你,他刚才是怎么说的?” 朱定绞尽脑汁,在万分急迫之下,勉强想出了一个两面不得罪的答案:“下官愚钝;只听得清陛下说了律法,还有开恩之类的; 其中道理,不甚明白!” “好!”苍月转头对狼王问道,“你当初关押这孩子的时候,给了军司处定了什么样的量刑标准?” 狼王想都不想,开口即答:“封其口,缚其手足;关押牢笼!” 苍月转头对朱定求证:“他当初的命令是这样的吗?” “回族长的话,确是如此,军司处均有记录,一字不差!”朱定应道,他忐忑不安,心不断地祈祷:“你们俩大小王互掐,千万不要把我也给绕进去的好!” 苍月再问,“军司处的执法令上,可写有将人吊起来示众?” 朱定一听,不禁喜形于色。 这次可是我亲手执法的,命令书上的字早就背了个烂熟!呵呵! “回族长的话!那执法令,下官看得清清楚楚,并无‘吊起’和‘示众’的字眼!” “那还不清楚吗?放人!” “下官遵命!” 朱定行礼后,立即跑开了;狼王正想说些什么,被苍月拦下来。 “饮雪昨晚连夜出宫,进了褚家门槛,正式完婚!她褚家儿媳妇的新身份,已然尘埃落定!”苍月顿了一下,分着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这两个人,接着说道:“你们两个亲家不互碰一杯,叙一叙人情也就罢了!” 它又跳了上前,挤在中间将两人分开,面对狼王质问道:“你身为岳父,怎么对新姑爷还私自加重刑罚?这样子,你觉得特别好玩吗?” 狼王眉头一皱,自打哈哈:“哦?她这么贪玩的人,我还以为不会着急搬过去呢!” 苍月转头又对褚百雄教训道:“儿子受难,你做父亲的,不想办法解救就算了;任由孩子被吊起来在几十万人马眼底下示众,是专门为了显出你大公无私吗?我真服了你!” 苍月特别讨厌褚百雄对狼王忠心不二的样子,这次就更过分了!哪有这样子做父亲的? 此时狼王和褚百雄被苍月喷完之后,各自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动作、神情几乎是惊人的一致,看上去简直是对刚才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苍月快被气死了,大骂了一句:“你们两个简直是混账东西!” 第96章 战前总动员;褚英传重返权力中心 朱定飞身跑上车顶,单手抓握,将长杆拔起,一跃落地。 “小驸马!醒醒!”朱定小心轻放手,连忙急跑过去;发现牢笼之中的褚英传没有反应,顺手解开他嘴上缠着的软布之后,心头开始发毛。 褚英传在潜意识中听到有人呼喊,正想要回应,发现眼睛睁不开了。 他只好抬起手臂,将封结眼皮的寒冰用力蹭脱。 “我好热!天气变暖了吗?” 看着褚英传迷糊不清的样子,朱定大惊! “糟糕!发高烧了吗?” 朱定连忙伸手进到笼里,手背往对方额手一探,炽热如炉。情急之下,朱定只好一掌拍在对方胸膛之上,灵力急送入其体内为其驱散寒毒风邪。 “小驸马!你……”朱定表情惊骇如同见鬼,忙问道:“你的兽灵之力怎么会这么弱?还有,你灵脉异动,灵力之源似乎不纯!” 褚英传得以重生,凭借朱定的灵力驱动,将最后一口寒气吐尽。 “呼!” 体能精神恢复如常后,褚英传眼光狡变,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先是中毒,后来又被陛下打伤;能保住灵脉不损就不错了!” 朱定还想不通,疑心道:“那也不应该啊!你是二代兽灵者,天生中级初等战士属性,只要灵脉不损,几乎不可能生病!你现在连风寒也抵挡不了,奇怪!” 褚英传心想:可不能让你知事情的真相! 主意打定后,决定要把对方忽悠瘸了;他故作神秘地说道:“实不相瞒!上次我身受剧毒又死里逃生之后,我发现自己的灵能已达上等中级属性!” 朱定一口咬定他吹大发了,表示不信:“不可能吧?那晚你被陛下拍了一掌后,你几乎昏迷了一个月!陛下是上等高级的战士属性,你能被一掌拍成那样?” 褚英传满不在乎,说道:“我还未有说完呢!我后来也发现问题了,我只是达到而已,但并不稳定。你想想,如果我没有那种水平的话,估计当时已经被陛下一掌拍死了!你说对不对?” 朱定如果再老实一点,就成傻子了;他想既然对方这么说,就不再纠结了。 英褚传为了稳妥,干脆忽悠到底:“朱大哥,这个事情你要替我保密!因为我想在将来考核的时候一鸣惊人!” 朱定满口答应:“那是当然的!自古以来,没有人能够在你这个年纪达到这个水平的,放心!不过你现在真的太虚弱了,要尽快想办法把灵能恢复如常才行!” “放心!” 褚英传暗暗松了一口气,暗想终于解决了问题;只是一个。 朱定还是对褚英传的处境还是表现担心,说道:“请小驸马继续忍耐下去,我相信这场牢狱之灾不会太久!” 褚英传正欲开口,强忍住了。 他现在的心思,只要是在清醒的状态下,一定会优先从战争大局的得失去考虑。若现在开口跟朱定吐槽,不用三两句就一定扯上那份计划提案。 现在身上背的罪过还没有偿清呢!何必再背多一份呢? 他苦笑。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将刚才仍在半空高吊倍受凌辱时,自己内心中的各种反省和懊悔全部抛脑后,一下子就统统推翻了。 也不是在这次苦难中什么都没有学到,至少,自己的言行比之前更成熟,思想更老练了。 “这次牢笼之灾我确实罪有应得!有劳朱大哥多费心了!”褚英传思考再三,终于还给了朱定一句自认为比较低风险的话。 “那不说这个了!”朱定打量了对方两眼,又多说了一句,语气之中极尽关心:“你身上的衣服全部粘在了铁笼之上,全烂了,这几天风雪这么大,你怎么扛?” 褚英传也没什么好的御寒冬衣,想了想后,说道:“我还有一身衣服,就是那天结婚的礼服,你帮我拿来吧!” 朱定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也不过分,连忙应道:“好!我去帮你找来!”说完转身就去了。 此时,落地之后的褚英传才发现自己的左边狼王的大帐不过三十来米,在同样距离的右边还有一个大帐,外面新插有一支旗杆;最高处,竟然是熊震的王旗! 他不禁嘀咕起来:“他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褚英传正在出神望外地发呆,过了好久,终于看到朱定的身影;他从右边的远处一路小跑过来,抱着自己所需的衣服。 准备经过熊震的营帐门前时,门帘打开了,出来了一个全身上下穿着黑金色铠甲的男人,后面跟着几个随从。 朱定正要慢步让路时,那人对其大手一伸,喊了一句:“给我!” 见是熊震亲口过问,朱定只得把怀中的衣物递了过去,也不敢多说什么。 熊震一跃而起,在半空之中掠过自己与褚英传的距离,不偏不倚地落在笼中罪人的面前。 “你让人给你带衣服就带衣服,怎么还带了把刀呢?想自杀啊?” 朱定在远处听到后,开始紧张起来,连忙赶了过去。 未等褚英传从笼里伸手出来接过这些衣服,朱定先抢过来,仔细捏了一下之后,果然发现其中藏有一柄七寸来长的硬物。 褚英传抬眼一看,是那把述灵之刃。 朱定发怵,熊震的话让他后怕,连忙对褚英传说道:“小驸马!这把刀……我还是给你放回去吧!” “给他!”熊震从朱定手上一把抢过那些东西,直接塞进笼里,“他这么聪明的人,你死他都没死呢!怕什么!” 褚英收下了,披好衣服之后,对熊震打招呼:“我可能是被冻得神志不清了,不知道进王何时到来的,恕罪!” 熊震调侃道:“你都已经背了一身罪过,恕不恕没有区别!” 褚英传莞尔,问道:“进王到来,所为何事?” “我已按约定,给你集结来15万大军!之所以早来几天,就是要跟你们一起商量商量,看怎么把这场仗打赢!走!” 熊震说完,将偌大的牢笼随手提起,扛在了肩膀之上。 朱定不知道他打算要做什么,惊问道:“进王!你……这是要将小驸马带到哪里去?” “他是你们的参谋官,等下举行的盟军战前军事会议,他怎么可以缺席!” 朱定一听,脸立即拉成苦瓜状,连声劝阻:“可是……小驸马还是戴罪之身呢!这样,只怕吾王会怪罪我失职!” “我知道!”熊灵回头对他眨了下眼睛,“所以我没有打开牢笼放他出来嘛!放心,本王有一说一,绝不会连累你吃罪!” 朱定哑口无言,定在原地不是,跟着一起走也不是。 在熊震肩头摇摇晃晃前进的褚英传回头看到朱定的样子,不禁好笑。 他自己也没想到,居然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以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重新带回到刚离开不久的权力中心。 第97章 上国柱,兴国公护国大将军 熊震单手将钢铁牢笼托在掌上,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副公园大爷清晨遛鸟的即视感。 他大步摇摆,袍角带风,从入门处一路走来,眼角挂着些嚣张得意,嘴角略歪,笑得轻蔑臭屁之极。 “我了个去!这堂堂一国之君之人,感觉简直就是一个专业败家的二流子!” 不知道在现场的某处角落,有人忍不住用极小声的声音吐槽了一句。 熊震立即止步,对那个方向,那个角落,那个嫌疑人瞪了一眼,“我记住你了!” 那个角落那片人听到这种“狠话”之后,“害怕”到笑出声来。 熊震更加得意,走快两步来到狼王身边,在留给他的那个专属位置一屁股坐下。 然后,他真的就像遛鸟人一样,将偌大的囚笼摆在了巨大的会议圆桌之上,并装模作样地对笼中之人问道:“哎!你被关到现在,吃过东西没有?” 褚英传连忙用布条将自己的嘴巴重新缠好,不敢开口回应。 我…靠!你特么真把人当鸟遛啊! 在狼国南征的三军将士心里,眼前这少年虽然现在是戴罪之人,但仍是他们心中无比崇敬的功臣、上官。 熊震,你欺我等,太甚! 未等群情涌动起来,狼王就有意见了,“进王!你…将这戴罪之人带进来,作甚?” “请问仁王”,熊震一本正经的指着笼中人,对狼王问道,“他获罪之时,被革职了吗?” “没有!”狼王脸色突然变。 褚英传从禁军参谋升迁御前参谋,其职务从头到尾,都从属于专门为君王效用的特殊部门,不似一般文武官员完全受吏部管辖。 简单来说,像他这种官位带有“禁”“侍”“御”“特”等前后词缀的官职,任用时,可以朝廷委任或王权特派;解职却非常麻烦,不是王谕加圣旨的话,除非人死了,不然不会自动解职。 狼王当时处置褚英传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就是没有下旨。不料这下纰漏,正好被熊震给揪个正着。 熊震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乱打乱撞就有效果了,于是乘胜追击:“那不就对了吗!” 他故意对铁笼大力的拍打两下,“这小子不仅是你们的参谋官,还是你我达成军事同盟的大使!现在这个盟军战前大会,他怎么能缺席!” !!! “我靠!敢情这浑身上下流里流气的“国王”竟然是大智若愚之人!他故意整出些下作之事,就为了对陛下强将一军,救小驸马于水火?” 狼国将士突然好像明白过来,都在暗中狂喜,顿时纷纷对熊震刮目相看! 狼王没想到一上来就被对方制住,不觉理亏和沮丧,暗自懊恼:“唉!没想被这种货色给说住了,该!” 熊震这种性情的人最懂察言观色,已知对方还不了囗后,又马上动手做了个台阶让对方下去。 “不过请仁王放心!我很尊重贵国的法度;他获罪正在服刑,我绝不替他向你求情!会议全程,这小子就该保持坐牢的样子!” 说到这时,熊震还假笑奉承了一句:“如果仁王不喜欢我摆他上台面,我就将笼子拿下来,塞进桌底!您看,可好?” 狼国将士们听到现在,真心服了熊震:“绝了!硬话软说,以退为王的谈判手段简直是教科书!” 不过,他们马上又想到了一个费解的问题:“这进王现在看来根本不蠢,也是一等一权谋诡计的手段,怎么就偏偏打仗不行呢?晕!” “就放着不动吧!”狼王笑了,表情有些勉强,“只要进王你不嫌碍眼就行!” “好!”熊震借铁笼隔挡、看不到狼王的脸时,对褚英传眨巴了下眼睛,暗示“搞定”之意。 褚英传尴尬不已,心想:“我谢谢你八辈子祖宗!” 他现身后的左边是狼王,右边是熊震;眼皮底下,坐满了狼、熊两个种族的各级军官战将,满满当当好几百号人。 现在被熊震这么一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就是现场的“焦点人物”。 被摆上了台面的褚英传,其地位不仅“高人半等”,而且真的变成了被围观的“鸟人”,非常辣眼睛。 褚英传实在受不了这种感觉,索性闭上眼睛,把脸埋进了臂弯之内。 “那!现在就开始吧!”熊震用商量的语气对狼王问道,“现在我们有40万大军!怎么打,才能赢?” “这个问题,还是让我手下最强的统帅来回答你”! 褚百雄离座而起走向指挥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熊震指着台上之人对褚英传小声笑问:“他是你爹这个事情,不能有差错吧?” 无法开口说话的褚英传被他明知故问弄得哭笑不得,不作任何表示。 褚百雄此人: 在狼灵族将士的眼中,他是雪月狼国的兴国公兼统领全军的护国大将军;每战身先士卒,百战百胜,如同战神。 对于熊震和牧城,还有与之交战过的熊灵族将士来,这人是自己的苦主。 进入战争模式的褚百雄,从军队的后勤部分到前端的作战部队,其统筹,调度,指挥等军事能力,无人能及。 什么叫超级统帅? 被别人按在地上整整七年,反复摩擦至体无完肤的原熊国北境将士告诉你,褚百雄就是。 原南面的将士也对此深表同意,因此熊灵族上下得知同盟后的总指挥是褚百雄,无人敢说有半点儿怨言和异议。 对于狼王来说,同意重新起用褚百雄的意义就在于此。 但对于褚英传来说,他只是一位水平有限父亲;至于统领大军和指挥作战的能力,我将来一定做得比他更出色。 你行的我也行,你不行的我还行;也没啥了不起的! 哼! 第98章 盟军大溃败!熊国全境沦陷,褚英传失踪! 前线急报: “冬十一月二十七日,决战。 敌使‘肉盾’战法不惜代价,切盟军阵形一分为二,以血肉为篱,造成盟军中路大开,敌使巨象族五千为奇兵暴力攻城,城陷。 盟军力战不支,全线溃退二百八十里,重新以巨马城布防线,自损五万余。” 前线急报: “冬十一月三十日,二次战役。 敌乘盟军防线残弱,无险可守,再次发动全面攻击,盟军节节抵抗之余,仍遭敌人洞穿所有防线。 是役,盟军损员三万八千,先锋大将归海神力战身死,尸首无归;王驾丢失,御前参谋褚英传失踪,盟军全线退守我国南疆新地。” 前线急报: “冬十二月六日,三次战役。 铁狮人恃强连番攻打我南疆新地,幸得将士效死命,城防坚固,故能御敌国门之外,与敌相持。 上谕:授监国最大监机处置弘,调动国内物资急援南疆新地,并按原拟定战略计划加急行事。” 符灵在上书房与太子已经值守五个日夜,不眠不休。 是夜,签发当天最后一道支前命令后,太子极度紧张的神经终于敢稍微松懈。 “镇国公!你先回家沐浴更衣,暂且休息吧!” 符灵不为所动,极力推辞:“先请殿下休息,老臣到了这年纪,骨头早已炼成钢铁支架,扛得下任何事情!殿下身系国本,不容有失!” 太子反复按捏眼睛的手根本不能停下来,声音终显出疲惫之意,“父王与将士仍在前线浴血奋战,我在后方监国如坐针毡;我若休息,就成了不忠不孝之人了!出去吧!顺便叫后膳房再送一碗小米粥和糕点过来就行了!” 符灵只得应是,慢慢地退出去。 “镇国公!明日早朝前,先到我这里!” “臣!遵命!” 符灵疾步出宫。 回到家中,夫人狂喜,放心之余,关切地上前问道:“老爷回来了!” “快!让人放好热水,为老爷沐浴更衣!还有,吩咐厨房马上去做老爷最爱吃的那几样菜送去书房!快!” “书房?” “对!书房!前线战事发动之后,大哥就从云楼下来了,一直待在书房没出过来,忙得滴酒不沾!” 符灵听后,径直朝书房走去,还不忘回头吩咐道:“宫里今晚不戒严。你做些好吃的,亲自己给老大送去!” 接着又问:“老二呢?” 夫人回答:“他也不眠不休地守在书房门外,这些天,一直在帮衬着大哥忙里忙外;这孩子,有些长进了!” 看到妻子在极力夸赞儿子,符灵说道:“好!” 来到书房门面,符灵果然看到儿子身姿端正地在那里站岗,还挺像那么回事。 符亭见父亲回来,立即大步迎上,高兴地说:“舅舅说爹今天一定可以回家,他果真是料事如神!” “你先下去休息吧!” “现在是非常时期,孩儿也要尽心尽力!爹放心,孩儿吃得消!” “好!长大了!” 符亭难得父亲赞许,兴奋地步步尾随。 推门而入后,父子二人看到关文和正在收集桌案;对方抬头之后,轻松地笑道:“这几天亭儿一直问我,父亲何时能回家,我说南面守住之后他就可以回家了!” 符亭将门掩好之后,符灵愁云又在眉头展开,沉声问道:“你当初也料到南征不能胜,可曾料到败得这么快!这么惨烈吗?” “不曾料到!” “什么?!”符灵语气反应十分激烈;见关文和如此回答,他很难相信对方在这么重大的事情上,居然失算! “我曾跟你说南征必败,是因为我早已获知铁狮人为了攻克御门城,专门调来巨象族助战。我料御门城一破,陛下必定会为了保存实力,主动迅速退缩回我们的南疆新地,重新构建防线与铁狮人形成对峙!” “哪曾料到,陛下竟然会采用层层纵深的防御战术,对敌人实行阻击!明知敌人勇不可当,何苦呢!” “首战的关键在于御门城,只要城破,盟军已无险可守!那样必定士气大损,军心动摇;而敌人士气盛锐,任你组织十道纵深防线,一样会直接洞穿!” 关文和越说越激动,最后大怒道:“如此作战,焉能不败得快,败得惨!愚蠢至极!” 关文和言语之间,其智谋之中隐藏的,全是狠毒的手段和心计;按照他的谋划: 城破之后,由于我军机动性远胜于熊灵军,只要反应迅速全线后撤,一定能最大程度地保存实力撤回自己的南疆新地。 然后熊灵军机动性远远及不上我军,他料定熊灵族绝对不甘心就这样亡国灭族,必定会做最后的拼死抵抗,自然就会变为我军最强大的后盾。 只要我军撤回南疆新地构成稳固的防线,就有能力抵挡住铁狮人,同时吸收熊灵族不断败退回来的残兵败将。 如此一来,我狼灵族实力得保,疆土半寸不失; 熊灵族大部分被消灭之后,所有撤回来的人马必是精兵良将; 这些剩下来的精兵良将,从始受我狼灵族所制、所用;我军实力就此补强。 以上者,全是关文和精心设计出来的全盘“借刀杀人”之计。 符亭眼珠一转,说道:“这次南征战役,是褚百雄全盘指挥,他有难了!如果我们上书弹劾褚百雄指挥不当导致战败,不就让他永不翻身了吗?这样爹爹以后就可以独掌朝纲了!” 符灵听完之后,脸色铁青。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看样子,老爹并不认同自己的主意。符亭看得郁闷,想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关文和笑道:“你这样搞,你爹就完了!” “为什么?” 关文和:“盟军的总帅是陛下,褚百雄是在替陛下指挥作战;你觉得你的弹劾理由‘指挥不当’最终会指向谁?” 符亭急了,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办法,趁机将这次战争的责任推给褚百雄,让他背这个黑锅呢?” 符灵大骂:“蠢材!我说你是个女人,可不可以?” 符亭一愕,“孩儿不明白爹爹的意思!” “因为这样栽赃的手段不仅愚蠢,而且行不通,笨蛋!”关文和开口同骂,“褚百雄打不赢的仗,就没有人打得赢了!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敢上书弹劾褚百雄,弹劾之人一定会受到处分;另外,即使是能弹劾成功,你猜一下,陛下会让谁去收拾南面的烂摊子?”关文和耐心地解释道。 符亭脸上一红,知道自己还是幼稚,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 符灵板着脸教训道:“在作战指挥上,能比褚百雄做得更好的人还没有生出来,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如不是他指挥得当,盟军早就被打得像鸡蛋落地一样,无法收拾!你要弹劾褚百雄指挥不当,就是在歪曲事实,跟我硬说你是女的一样的道理!懂!” 符亭几乎抓破了脑袋,说道:“那……这明明是翻天覆地的最佳时机,难道就没有办法抓住吗?” “有!” 第99章 想以策万全,褚英传必须死! “我们整垮褚百雄意义不大,想要实现真正的翻天覆地,褚英传必须死!” 对着符家父子一脸期待之色,关文和没有卖关子: “老实说,我们这代无论与褚家怎么斗,不管怎样,已很难扭转处于下风的事实。真正要争的,是替下一代争。我们之前所争得的结果,太子正位,褚英传受困牢狱,只不过是赢了上半局;只要趁现在褚英传因战乱失踪之机,置其于死地,我们才赢得下半局。两局皆胜,才是真正大局已定!” 符灵点头认同,“南疆新地的战略计划,如不是褚英传疏忽大意,自掘坟墓,我们已经全盘皆输;所幸上苍庇佑,成全了我们赢了上半局。褚英传现在虽然不知所踪,但只要他能活着回来,他那份提案存档在御史台的计划若重新提上日程时,必定让局势为之一变!若褚英传在南疆新地主政,我们,永无翻身之日!” 关文和听后,很痛苦地点点头。符亭从他表情中解读到的信息,就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与褚英传之间存在的差距。 他双眼精芒大现,终于显出与两位长辈频率相同的思维,第一次触及问题的核心:“那爹和舅舅的意思是,我们要抢在所有人前面找到褚英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错!”关文和第一次对外甥发出由衷的赞赏,然后对符灵说道,“我再给你加上一道保险:首先,你明日见到太子时,要以加速建成南疆新地战略要塞为由,提议除朝廷要员可留一两名看护外,所有王公贵族必须南迁,以确保尽快完成要塞建设!” 符亭正要开口询问,关文和摆手示意其不要出声;他接着道:“其次,立即让云儿和亭儿带着符家军的最好教练和设备设施前去支援前线!” 符亭当即明白过来,拍掌叫好:“对!以此为由直接参与南征之战的话,一是向陛下表示我符家的绝对忠心,二是可以借机名正言顺地搜褚英传的踪迹!舅舅,你的智谋可谓天下无双!” 关文和冷冷笑道:“等你找到褚英传的尸首再回来对我拍马屁吧!” 符灵想了想后,说道:“明白了!” 他看了一眼儿子脸上兴奋又跃跃欲试的表情后,终忍不住替儿子对关文和问道:“盲目寻人如大海捞针,你估计褚英传现在会在哪里?” “我当然希望他已经死了!可恶!”关文和气得大力拍打案桌,“最大的可能是被敌人俘虏了,不然以此子之智,早就逃回南疆新地了!” 符亭问道:“如果真如此,为之奈何,舅舅?” “我会让云楠随你前去!”关文和道。 符灵听到“云楠”之名,心头狂颤。 因为此人是关文和的心腹,战力超群,精于刺杀,外号“毒刺”。让毒刺去办事,说明他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置目标于死地。 “若褚英传真的被俘,不管他藏匿在敌营何处,云楠一定就将他杀死!”关文和叮嘱道,“你们到了前线只负责找人,杀人的事,一定不要参与!切记!” 关文和的设计极为细腻,严谨,面面俱到。不管他的杀人计划最后是否成功,他都不会让年轻人去冒这种风险,因为他们是未来的希望。 次日清晨,符灵如约而至。揖礼过后,他抬头一看,太子似乎又是一夜未眠。 “爱卿来了!我想了一夜,决定举全国之力支援南征,直到胜利为止!” “殿下英明!” “因此,你要拟定出一个方案来,看如何在保证基本国防力量的前提下,调动最大的力量支援南征!” “陛下目前守在南疆新地,防线相当稳固,暂时不会有问题。老臣对所有战报苦思一夜,此次盟军此战大败,我军与熊灵军的战损比例达到了惊人的3:1!老臣愚钝,实在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太子解释道:“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苍玄跟我解释道,这是陛下在溃败时,为了保护熊国的百姓优先撤离,才分兵拒敌。只有这样,熊灵军才甘心为我军殿后死战,而在保护百姓的过程,部分被迫分散战斗力,以至于伤亡代价过大!” 符灵得知其中原委之后,只得称赞一声:“陛下心存大义,确不负仁王之圣名!” 太子扼腕轻叹,“我记得在上古时期有一场当阳之战,汉帝刘备在撤离时,也是舍不得那些百姓;可等他最后脱困时,身边不过数骑百十人而已!何必?” 符灵道:“殿下过虑了!此一时非彼一时。仁王不是刘备,雪月狼国也不是上古三国鼎立时的后汉,太子更不会是后主!” 太子傲然道:“爱卿说得好!我绝不要像汉后主那样,将来做个暗弱无能、偏安一隅之君!所以爱卿定要助我!” 符灵从容道:“殿下放心!老臣定当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得到这样的回答,太子已知对方已是胸有成竹,连忙问道:“爱卿良策何在?” “老臣来见殿下前,已令幼子符亭集结好符家军所有的教练,只等殿下一声令下就可往前线开拔,前去支援!” 符灵经过再三考虑,决定将关文和的计谋打个折扣,先将长子留下。 太子沉吟后,赞道:“此战符家军作战英勇异常,杀敌无数,表现确实耀眼。你将教练团队送去前方,练兵可以就地,这样是对前线最正直接的补强;可取,可行!好计策!” 符灵再道:“臣!再斗胆提议,所有王公、贵族和大臣,除必要人物和留一两人照顾其起居生活外,即日起全部行迁去南疆新地!” 太子一听,觉得对方的想法太过激进,不禁眉眼深锁,“如此行事,爱卿不怕国家从高层开始引发大地震吗?” 符灵连忙对太子解释其中关键:“想要以最快速度把南疆新地全部建成军事要塞,需要巨大的财力、物力和人力的支持。巨贾虽富,但唯利是图,对短时间的开发作用有限;王公贵族以及大臣的亲属,是国家的上层人物,无论是财力、物力和人力,在极速发展的要求下,其作用远超正常情况下的巨贾、商贩、技工。” 太子摆手,表示这些自己都懂,“国家上层的财富根深蒂固,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如对这些人施压用强,一旦稍有差错,只怕动摇了国家根基,搞出暴动!那时,只怕没被敌人打垮,我们自己内部就四分五裂了!爱卿所奏,只怕行不通!” 符灵力谏道:“铁狮人此番前来,挟势如同风卷残云,所到之处,必寸草不生!国家正蒙难之际,人从有责,岂能藏富自私!皮之不存,毛将附焉?” 太子不语,他在思考。 符灵再谏道:“上古大明王朝,国家摇摇欲坠时,帝问王公贵族借资平叛,众说家贫无资!国破,贼入门后,抄众家资,得财富万万余!贼极辱之,嘲曰‘若尔等捐资献富于国家,焉有今日耶’?众羞愧不已。后来,贼几将男子尽灭,女者,或强占,或流入牌坊,或污之至死!所幸逃脱者,不及万分之一!” 太子似为所动,有犹豫之色。 符灵又谏道:“此时国家之难,如大明类同,却不完全相似。老臣之计,先以王命压之,殿下再动之以情,臣后以大利晓之;若如此,臣料有超过半数人附之;其余之数,臣用兵甲要挟,莫敢不从!” 太子终于松口,仍顾虑道:“爱卿所言,确句句在理!只是其中利害,卿!可曾认真计算过?” 符灵踏地碎步,小心上前,对太子附耳细声道:“百利而无一害,其中最重要的是:无论南征成败,若有责,不在殿下;若有功,殿下尽揽之;若有过,臣,独力挡之!” 太子终于想明白了: 这事情确是百利而无一害;政策是父王下的,自己不过是竭尽所能按王命办事,出问题的话,大头是他老子扛;主意是符灵出的,要出问题的话,符灵首当其冲;自己在后面安全得很。 “我明白了!”太子终于同意,“爱卿尽管去做吧!我全力支持你!” 符灵妙计得售,压下喜悦应道:“臣!谨遵‘王’命!” 太子听出了其中的一语双关之意,小激动了一下。 正当符灵退出去时,太子将人喊住,“爱卿留步!” “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眼神忽闪,配合一个神秘的表情,终于给符灵送去了他最想要的东西:“我再给你一道明谕!” “本宫与饮雪公主有手足之情,其夫君在战火中失联,爱卿所部到前线之后,为我‘极力’搜寻!若能寻着,请爱卿命人,将褚英传‘送’回家中,以告慰其母,其妻!” 符灵等的就是这道如同护身符的命令,报以对方微笑后,大声说道:“老臣!必不负殿下命!” 第100章 周泉这样的母亲,就是家里的擎天之柱!信!还是不信? 褚英传在战乱中失踪的消息传来时,饮雪已经被吓到了。她气得大骂,“这个家伙!叫他不要瞎掺和,就是不听!” 周泉倒的表现得特别淡定,第一时间就安慰她,“放心!不会有事的!” 看着婆婆这个样子,饮雪更加不知所措,因为她感觉自己没有被安慰过。 她等,可是等到了现在。 大军都平安撤回南疆新地了,可是有关于褚英传平安的福报,还是杳无音信。 饮雪现在根本吃不下,饭茶不思;从早上起床后就是开始恍恍惚惚的样子,在家里四处乱晃,显得精神特别差。 无所事事待到了下午,周泉来找她了。 “妈!什么事?” 周泉用手杖指了指大门的方向,说道:“有人送你东西,我们一起出去迎接一下!” “送我东西?”饮雪现在想不起来谁会来送东西,也实在没有心思接受,问道:“谁?” “你之前不是对镇国公符灵敲诈了一笔随礼钱吗?我听说了!”周泉笑道,“人家亲自送上门来了!于情于理,你都得出去迎接一下!” “原来是这个!”饮雪终于想起来了,不过她现在不想接,于是柔声央求:“不接可以吗?” “为什么?” “因为…那家伙现在生死未卜,现在收钱,不太吉利!” 周泉大笑,“真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比我老太婆还信这些东西!” 饮雪顿时脸红;自己只不过是心烦不愿见客,随即想了个理由罢了! 信?也不全信。 出门一看,符灵身子笔直,神态恭敬地站在那里。他的身后停着一辆大车,上前扎有表示喜兴的红绸缎带,满满一大车东西;看那些一个个大小一致,样式独有的箱子,就知道里面装的都是钱。 一亿七千万,符灵竟然送现金过来! “你这人!”周泉笑着与符灵打招呼,“如要送其他礼物过来,你所送的东西不比我儿媳从宫里带过来的好;如是送钱过来,折成一张金银票据过来就行了!何必送现金?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嫁给你?太爱显摆!我不喜欢!” 符灵对周泉行了个正式的半身之礼,微笑以对:“夫人教训得是!我这个毛病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改不了!不得不错过了!” 周泉突然对饮雪吩咐道:“叫人!” 饮雪懵了,反应过来后,对符灵行礼道:“见过镇国公!” 她心想以前在宫里时,亲生老妈的话都不怎么听,怎么嫁过来之后,对这个婆婆的话就无法违抗呢? 奇怪! 符灵连忙还礼:“见过公主!” 等饮雪行礼过后,周泉对符灵又招呼道:“有劳你亲自跑一趟!进来坐坐?” 符灵马上应道:“求之不得!夫人先请!” “好!”周泉转头对饮雪吩咐道,“你让下人把你的随礼钱拉进家里去,放好!如果你想,就过来跟我和镇国公坐坐;不想的话,就随便你!” 饮雪知道这符灵现在成了朝廷的顶梁柱,太子哥哥很倚重。她怀着打探一下褚英传的消息的想法,就答应下来:“我待会儿就过来陪你!” “那我们先进去了!你自己安排一下吧!” “是!” 饮雪安排委当后,让画意奉好茶水,去大厅陪同。 周泉接过茶杯后,亲自递给符灵,符灵小心接上。 “陛下现在南征新败,退守南疆;你这次不会是借送礼为名,来说服我重新披挂上阵吧?” 符灵喝了口茶,说道:“夫人多虑了!陛下有兴国公辅助,可保万无一失!您是朝廷册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天下女子的榜样!国家有难,正是所有男儿奋力报效之时,哪有让他们的妻小也上阵杀敌的道理?” 周泉不再客套,直接问道:“有事你就说吧!我虽然是女人,但从不婆婆妈妈!” “今日太子同意了我的提案,让所有贵族、王公还有大臣的家属全数迁去南疆新地,援建开发!我特意请求太子对夫人一家行特例!理由是兴国公父子已全数在阵前效命,次子阵亡,幼子失踪,公主又是刚刚娶到;正值多事之秋,酌情考虑,就不必去南疆新地了!” 符灵说得很真心,也是实情。于公于私,他都应该这样做。 “那我在此谢过大人好意了!”周泉说得十分豪爽,“褚家数代英雄,从不自怀私心,负过王命!但有需要,只需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符灵应声道:“那是自然!” 饮雪听到这里,终忍不住问:“镇国公现在总领朝纲,小驸马失踪这么久,可有消息?” 符灵正身回答道:“不敢欺瞒公主!小驸马失踪之事,太子与老臣知道后也是彻夜不安!与前线来往的奏报中,也特意叮嘱注意搜录小驸马的踪迹,只是目前暂无好消息!” “哦!” 饮雪听后失望透顶,神情终显出些沮丧。 “我过来之前,太子已对我下了特令:让符家支前的人马到了之后,务须承担起搜寻小驸马之责!所以小驸马之事,就是我符家的事,请公主放心!” 饮雪稍见心安,说道:“如此,就有劳镇国公费心了!” “还有!我夫君曾答应过军医孙仲起,给他建一座医馆;我思来想去,觉得让孙医生在我的封地‘相思泉’筹建医馆为佳,因为这样不用朝廷额外负担此事了,还请镇国公代我向太子哥哥同意此事!” 符灵想了想,终于记起来了:“就是那个跟公主一同回来,然后被族长安排到太医院就职的孙仲起吧?此事容易,老臣定为公主办妥!” “如此多谢了!” 符灵在继续攀谈中喝过三盅热茶之后,就起身请辞。 在门口送别了对方后,周泉对着符灵消失的方向冷笑,叹道:“哼!想不到当年胸怀大志的纯真少年,如今竟变成了心机狠毒的政客!” 饮雪不解,“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家弟弟现在虽然远离了‘禅让传闻’的问题核心,可对于他来说,远离是不够的!只有人死了,才是真正的消除隐患!” 饮雪大惊,“怎么会?他刚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极力帮我们找回那家伙吗?这可是太子哥哥的谕令呀!” 周泉不忍将自己的推测说给饮雪听,只好拣着话来说:“谕令这种东西,让你这么做是一回事,至于你怎么做,又是一回事!我不是不信他们找不到我的儿子,只是怕他们找到以后,送回来的,是我家二哥那种样子!” 周泉原本就是一名将军,深谙当官的说一套、做一套的做事风格;气场就在那里。再加上她又是自己的婆婆,所以她说的话,由不得饮雪不信:“妈!你的意思,符家会趁好心、办坏事,来一个借刀杀人!” “有可能!”周泉说完转身,“让你那两个弟弟过来见我!从今天起,我来当他俩的老师!” 饮雪紧随其后,忙问这是为什么。 “我看这俩孩子天资挺好的!看能不能在我的训练之下,短时间通过士兵考核!不然的话,谁肯到前线去,真心帮助你找老公!走!” 饮雪听得有些脸红,连忙快步跟上。 “妈!你觉得……无怨无悔能成功找到那家伙吗?” “什么话!一定能找到活人回来!就算你想当寡妇,我还不想再多失去一个儿子呢!” “呵呵!” …… 周泉不愧是排名第四的狼灵战士,两个孩子被她训到半夜之后,饮雪发现两个弟弟比之前跟太傅禹继舜学的时候还惨,伤得更多、更重。 不过这两个弟弟战士天赋犹如弹簧一般,压力越大,弹得更高。关键是他们好像挺喜欢这样的严酷特训,这一天整下来还挺乐呵呵的。这样子,饮雪在一旁看一天倒不是特别心疼。 呼!现在终于结束了。 两个孩子身上原来穿的衣服几乎全烂了,饮雪连忙拿新的衣服给他们换上。 “很好!明天继续!”周泉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哇!”无怨抢先对饮雪兴奋地汇报道,“这个妈妈真是厉害!比禹老师教得好太多了!” 饮雪笑了,“乱说!其实是禹老师教得更好!妈这样对你俩强化训练,我真有点担心你俩有点吃不消!” 无悔笑道:“不会不会!妈妈说了!我们要加倍努力,不然我们帮不了你!” 饮雪一怔,“她……这个也跟你们说?” “当然!小褚的妈妈不像我们以前见过的大人,不摆架子,不耍威风;很好相处!” 饮雪点点头,表示深有同感;这样的妈妈,很有安全感。 “姐姐!你东西掉了!” 饮雪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帮他们擦汗时的动作太大,那封信,掉了出来。 “哦!”她连忙拿起,“你们自己去找画颜姐姐吧,想吃什么跟她说就行了!” “好的!” 饮雪等两个孩子走远了后,重新把那封信拿了出来。正要撕开信封口,又停手了。 她明明真的很想看,可就是不敢打开它。 她就这样子犹豫着,拖着,直到回到了房间,上了床后,顺手放在了一边。 合了眼好久,还是睡不着,辗转难眠。 她生气了,“看!怕什么!” 然后暴力撕开---- “饮雪吾妻: 突然对你改变称呼,我也有点不习惯!呵呵。 我现在才发现,你已经回国好多天了!对不起! 我想用通灵术跟你说说话,可你不想理我。我想,你一定遇上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情吧!我跟你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试过分开这么久的,还习惯吗?我想你应该不习惯!不然,你怎么会不想跟我说话呢?要知道,以前你遇上再大的问题、再不顺心,也不会超两天,就会过来骂我两句的!哈哈!(鬼脸!) 没写这封信前,我只会想到要跟你说上面这些话;下笔之后,我想说的话突然一下子变多了! 首先想说的是,我可能很长时间都待在这里,回不去了!因此,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然后,我估计你是不愿意搬到我家去住的。 所以,你有空的时候,就替我去看看我妈。二哥不在了,她一定很伤心,她很要强,不会表现出来给任何人看见的,但心受伤了,这是事实,无法改变。 经过我多方考察和反复研究,接下来的战争,至少会持续一年。具体原因我不多说,因为你不喜欢听。 因此我暂时不能回去,所以我有事要拜托你:要记得帮孙大叔建个医馆给他。 这是我答应过的,想让你替我完成。地方我都想好了,相思泉不是你的封地吗?你就让孙大叔在那儿建个医馆吧!相思泉正好在原国境边上,处于中间地带,正好。 我记得你走的时候,曾叮嘱过我打仗的事情少掺和,我听进去了,但做不到。 这场战争,铁狮人表面上打的是熊灵族,实际上他们的下一步,就是要吞并我国。目前来看,铁狮人太强大了,我认为我们加上熊灵军也无法战胜他们,最好的攻略,只能是盟军被动防守,长期待机。 我之所以忍不住要掺和进去,就是不想看到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被一场战争吞噬。所以,我要竭尽所能来保护国家,保护一切,保护你。 可能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就想到了你,然后又想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才让我突然想跟你这些。我怕想不到,也怕说不出口,所以才决定给你写信吧! 这么多年,我承认自己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 那个想象中的日子,绝对不是现在。 事情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我当然知道你很不高兴,可这个真的不是我本意,理解一下吧! 你没成为我妻子之前,我每天只想让你开心; 你成为我的妻子,我还是每天只想让你开心。 你现在如果不开心,真的是因为成了我妻子的原因的话;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因为,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我自认为,除了你的父母之外,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你现在独自待在宫中,没有我的陪伴之后,你一定会倍感无聊和烦闷。 不过我要说的是:在这种特殊时期,你自己要过得好一些,少与别人争执;不然你无聊和烦闷的时候,你找不到我出气!呵呵! 不写了,说真的,我现在很后悔下笔给你写信; 我以为自己平时无论写什么样的文章、文体,写个几千、几万字都不在话下;哪想到要给你写信,却很难下笔。 所以我认为,给你写信,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 写得乱七八糟!不改了! 褚英传 书” 第101章 褚英传的战争主视角:视察 盟军战前军事会议结束后,褚百雄以指挥官的名义,向铁狮人送去了有两族君王亲笔签名的战书。 随即,他指挥30大军向御门城马上开拔,与城内守军完成会师。 入城后,熊震向狼王提出要求,希望可以带走褚英传。 狼王不知道对方有何企图,只能客气问道:“进王,你要此子作甚?” 熊震嘻笑道:“煮了吃!增强兽灵之力!” 狼王一怔,表情略变;你这家伙真是没个正形! “这小子初出茅庐就解我城围,又助你我结成同盟共抗铁狮人,算是与我有恩!焉能不图后报?” 熊震故意仿古人口吻,装出文诌诌状,表情挺搞笑的。 狼王细想过后,面露难色,“此子戴罪之身,只怕…不行!” “仁王可能误会了!”熊震马上摆手,笑着解释道,“我不想破坏贵国法度,不会救他脱出牢笼。不怕你笑!我只是单纯觉得,他能给我带来打胜仗的好运气,所以才有所求!” 狼王暗笑,这理由比前面的还荒唐! 他突然问道:“城楼怎么去?我想上去看一下!” “这边走!”熊震说完,对跟在后面的朱定连“嘘”几声,示意他将褚英传带上。 朱定不敢。 熊震再度狂暗示,可定朱见狼王不发话,还是不敢。 熊震没法子,等狼王先走开后,跑回去提提铁笼,仍旧托在手上。 就这样,褚英传“凌驾”在二王之上,被一步步“送”上了御门城的城头之上。 几十万敌人、连绵不绝的营寨逐步逐阶地进入褚英传的视野之内。 大风骤起,吹过铁狮人的军旗、战旗时,发出的一阵又一阵“嗖嗖”的声浪。 如此大场面,将铁狮人一望无际的军威、军势渲染成难以征服的汪洋大海! 这种宏大壮观的景象从双眼进入内心时,褚英传顿感自己如同惊涛骇浪中独航孤舟,被疯狂拍打得几欲作呕。 铁笼异动,二王不禁移目看去。 原来,是褚英传在不停颤抖! “怎么?你怕?” 狼王不过两问、四字;熊震听到的却是极尽的嘲讽之意。他虽然对褚英传深表同情,但也得对狼王一笑而迎附之。 褚英传无法开口回答。 怕?当然怕! 但我相信自己一定有取胜的办法! “进王!我可以让你带走他!” “谢仁王成全!” 狼王连摇手指,意思是你不用高兴太早。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狼王笑道,“你只能把他挂在这城头之上!” 英褚传听了,有些心慌。 这里是御门城主城楼,目测离地面至少有40米落差;北风吹来,无半点阻挡,喝得饱饱的,一口也落不下。 熊震听后,贱兮兮地笑问:“这样的话…他如果被风干的话,不关我事吧?” 狼王并不正面回答,“还有!除五日一进食外,他必须封口,束缚手足,囚牢;三者缺一不可!” “那是当然!”熊震爽快地答应。 “进王,我把你想要的‘好运’留给你,还帮你挂在最醒目的地方,可好?” 人本来是人家的,熊震哪能有什么意见?只得连声称善。 狼王又转头对褚英传训斥,口吻依然饱含嘲讽:“你不是喜欢研究打仗吗?我让你看个够!你可要看仔细了,我们怎么打赢这场仗!” 褚英传无言以对,也不敢作任何表示。 “朱定!” “在!” “你就留守在这里看押,如犯人有任何异动!格杀勿论!” “臣!领旨!” 第102章 褚英传的战争主视角:思考与分析 北风呼啸,再次被高高挂起的褚英传随风摇曳。 直到两位国王下楼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朱定才敢上前问一句:“还扛得住吗,小驸马?”他担心褚英传现在太弱,在这里撑不下去。 褚英传摇摆头。 他挟藏在腹中的那柄“述灵之刃”从拿到手之后,一直在发热,为身体不断的送温暖。 呵呵,挺神奇的东西;只是无法说与别人听。 朱定心中老大不忍,觉得他太可怜了,道:“我以为熊震能救你出来呢!唉!” 褚英传哭了,眼泪结冰;被朱定看见后,朱定开始为对方伤心。 殊不知,褚英传的泪水是在为他而流;准确来说,褚英传在为盟军可以预料的失败而伤心。 外围铁狮人的营地与御门城之隔,最近不1500米,最远不过4,5千米。 褚英传从挂起到眺望到现在约有一个时辰。 他发现敌人这些先锋军的哨兵换了六次岗,时间分毫不差,身形装备完全一样。 敌人的这些先锋哨兵全部加起来,一岗大约3000人,一个时辰就是人;全天侯就超过20万人轮岗值哨。 什么意思? 动用超过半数的人马轮流值哨,意思是有种你就来:不怕你来打,就怕你不敢。 可以说,敌人用行动告诉你,这仗只要一开打,结局注定只有一个:我们赢。 这会不会是敌人在虚张声势? 这个问题太白痴! 强盗来了,就是你家门口面对面地蹲着,还脱下蒙面的布条让你一个个看得见、数得清;这明明就是有恃无恐的威胁! 那敌人为什么在尽占优势的情况下,却迟迟不动手呢? … 每每想到这个问题时,褚英传就进入了死胡同。 … “此次会战,我拟狼灵军为先锋主力,熊灵族为次、辅。 一旦交战,狼灵军要不惜一切代价缠住敌人,要使敌人分割、切断,阵型散乱;目的是要缠住、拖住敌人,不给对方有喘息之机。 此战略目的达到后,熊灵军立即补上,发挥其绝对力量优势,对敌人逐段,逐部分进行歼灭性打击! 【好】!——掌声雷动! 具体两军协同作战的细节,如旗号使用、命令方式;进退节奏、交兵演练等,我也早就拟好! 各位如无异议,就请散会后逐级下到命令,让各部人马日夜钻研,力求精通娴熟为止…” … 父亲的战术,无可挑剔。 其战术宗旨,是城外列阵迎敌。 由于狼灵和狮灵在属性的比较上,仅力量一项处于劣势;但狼灵的耐力和不畏死是狮灵无法比拟的,加上灵兽数量的绝对优势,先用以血换血的战术,一定可以将敌人拖缠住。 只要狮灵军被缠上,拖住,相当于帮熊灵消灭了“慢”的天然种族劣势,再让熊力把“力量”的绝对优势施展出来的话,这场战争的胜负计算,如1+1=2一样简单。 父亲的战术真的没有缺陷吗? 有。 单兵素质和战场纪律。 在此两点,我的资狼灵和狮灵是同一水平。 熊灵军…那是相当一般般。 会对协同作战有一定影响,但父亲的战术细节能够弥补一些差距;问题…不大。 如有万一,退入御门城固守就完事了。 不过在我看来,御门城根本守不住! 唉…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算了,多说无益! 但愿我错!盼盟军大获全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