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她婚后野翻了天》 第一章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吗 已入九月的a市高温只升不降，景物因为热浪纷纷跳起舞来，让人心底升起烦闷，躁动不安。 a大最宽敞的多媒体教室内黑压压的一片，尽是人头，座无虚席，甚至在门口还站了好几个。 度芊穿着一条浅色的连衣裙，除了口罩和帽子，她看上去和其他的学生没什么区别。 她没敢到处乱看，只得盯着手表上的指针挠人心痒地走着。 要不是因为经纪人翟菲和这次综艺的导演联合起来摆了她一道，她至于在这里坐着数时间？ 原本她只是签了个综艺合同，也没说得让她来请嘉宾啊！而且还是位教授，指不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爱好。 想到这里，度芊就觉得头疼。 上课铃终于响起，外面没抢到座位的人群渐渐褪去一些，可还是有人站在外面不住地往里探头，偌大的教室座无虚席，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一轮盖过一轮。 度芊收回目光，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并不熟练地转动着刚刚翟菲为她准备的钢笔，周围嘈杂，她几乎可以听清前排几个女生小声地讨论。 “这次月教授怎么破天荒地亲自开课了？” “谁知道啊，他那么帅看就完事儿了！” 度芊闻言却是手上一抖，钢笔应声而落。 前排的女生听到动静，回头看着她，其中一个女生弯腰捡起笔放在她身前，不由得疑惑地问道：“同学你带着这个帽子不会看不见吗？” 帽子戴在头上，几乎只能看到她削薄的下巴。 度芊牵起嘴角，笑了笑道：“长痘被我挤破了，都是疤，我反正也是过来看教授的。” 聊到这个，女孩果然有了兴趣。 “同学你什么专业的？也来上教授的课！” 闻言，度芊默了默才道，“我……犯罪心理。” “这样啊，这个专业很酷耶！”女孩笑得眉眼弯弯。 度芊手指僵硬地拿起笔，抿了抿唇轻声开口，“这个教授叫什么名字来着，”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忘了。” “月默啊！”女孩笑得更灿烂，“化学院最年轻的教授，月默啊。” 果然…… 度芊手上的笔再次掉落在地上，嫣红的唇褪去血色，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教室门口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徐徐走上讲台，身着深灰色的高领毛衣，下面穿了条黑色的长裤，将两条腿的腿勾勒得修长笔直，气质清冷。 他白皙的脸上嫣红的唇轻轻地抿着，眉目犀利，像是用笔墨勾勒得眉眼晕不开半分。 男人抬起墨色的眸子，眸光轻轻地落在第六排上。 度芊抬眸，透过帽子边缘看过去，那张熟悉的脸像是一把钥匙，从尘封已久的记忆里掀起惊涛骇浪，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倏忽起身，惊得周围的人都抬首看去。 她却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了，她心底只生出离开两个字。 顾不上任何事物，度芊穿过桌椅，只庆幸翟菲抢的位置靠边，她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就从后门冲了出去，当她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时，月默已经面沉如水地现在门口的位置，抬眸盯着她。 他的动作似乎永远比她快。 度芊对上他的视线，唇角牵起苦涩的笑，双脚再没了刚刚的勇气，如同灌铅一般，她现在原地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和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度芊看着月默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她牵起嘴角直达心底的涩。 “月默，这次是我先走的，如你所愿了吗？”她声音轻飘得如果这寒意深重的秋风，飘进男人的耳朵里。 月默来到她的面前，脸色是山雨欲来的阴沉。 教室里的人都已经探出头，当人们认出度芊的脸时，瞬间就激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还有人拿出手机出来录像。 度芊垂下头眼眶发热脚底下的地砖逐渐模糊起来，她退后几步，却突然被男人不由分说地拉了回来，她错愕地抬起头，却已经被他炙热的唇堵住了所有想说的话。 一滴清泪砸下来。 度芊睁大眼睛一把推开他，连着退后好几步，倾尽所有力气喊道：“月默！” 她再睁眼时，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往下砸，帽子也落在地上，心底的绞痛让她无暇顾及，莫大的悲恸涌上心头，如同置身在深海之中，记忆不住地涌出，一点一点将她的心压得无法动弹。 “当我是什么？”度芊低着头，听见自己的声音压抑而沙哑，眼前已是一片模糊，描摹着天地的轮廓，她轻轻地笑了一声，尽是嘲讽和冷意，“我度芊是你想玩就玩，腻了就丢了，转头想起来又重新拾起的玩具吗？！” 月默拧着眉，始终没有说话又好像是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男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度芊的眼泪却如同泄了闸的洪水，愤恨地看着他，“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吗？你当初说分手不是挺利落地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度芊，”他轻轻开口，低沉悦耳的声音落在度芊耳朵里又是一场剜心之痛，“我回来了。” “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度芊拧着眉头看着他，眼底尽是厌恶，“你回来了又怎么样？你回来了我就得像八年前那样眼巴巴地往你跟前凑？” “不可否认，你还在乎我不是吗？我们一定能回到从前。”他说着，突然上前抱住她。 度芊不知道从哪生出的力气，生生从高大男人怀里挣脱，猩红着眼，嘴角的笑意恍若寒冬的细雨，“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月默。” “你以为什么就是什么吗？”她捂着心口弯下腰，抹了一把眼泪，重新站直看着他，“我不想再追你了，你知道和你在一起到底多累吗？你是天才，众人口中津津乐道地天才！” 她咬字极重，字字珠玑，痛苦的呻吟却还是不住地从嘴角溢出，她近乎绝望的目光看着他，轻轻地摇头，语气犹如起伏的尘埃那样轻飘，近乎失声，“可是你知道吗？追上一个天才太累了，哪怕你回头看我一眼我都不会有那种感觉，那种跟你隔着一个世界的陌生感。” 第二章这两个证够了吗 她自嘲地笑着说完，缓缓地蹲了下来，“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我那是气话。”他却道。 “是啊，”度芊双眸盯着地面，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他清隽的脸，轻笑着低声说，“你一句气话就把我打入了深渊。” 不管月默会有什么反应，度芊晃荡着直起身子，仍旧盯着地面，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落下最后一滴泪，“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度芊！”男人焦急的声音终归淹没在众人的议论声中。 度芊跑了没两步就看见了翟菲安排的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翟菲正在补妆，目不斜视地开口，“呦，大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菲姐！菲姐！”助理坐在前座小声地喊道。 翟菲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助理用眼神示意度芊。 她扭过头，看见平常笑得跟支花似的度芊，满脸泪水，眼睛通红得跟兔子似的，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呢，外头就走过来一个人敲了敲车窗。 “度芊，下来。”月默站在外面凝眸盯着她。 “开车。”度芊冷声开口，声音竟然带了一丝颤抖。 “什么情况啊……” “开车！” 助理见情况不对，连忙戳了戳司机的手臂，“快开车！” 也顾不上外面那个男人了，司机一脚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月默脸色瞬间阴沉，扯了扯领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小徐，今天那节课你现在过去继续上。” 说完，也不等那人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握紧手机指尖泛白。 度芊啊，我的芊芊。 既然我回来了，就不会让你再从我身边离开了。 几乎是车子开走的一瞬间，度芊靠在车窗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心口的绞痛让她闭上眼睛，失声痛哭。 翟菲哪见过她这样啊，涂到一半的口红瞬间停了下来，“芊芊，你怎么了？” 度芊哭倒在座位上，什么话也没说，手紧紧地攥紧裙子。 月默啊月默，如果那天我甩开你的手离开的时候，你也像今天这样冲上来，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好一会儿，度芊才停下来，用手背抹干净眼泪，“去酒吧。” “芊芊你——”翟菲着实被她吓到了，轻轻开口喊她。 “我不想说话，去酒吧好不好？”话说到后面，她闭上眼，几乎是低声压上来的声音，嘶哑又轻细。 翟菲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钟，叹了口气，“去酒吧。” 2000酒吧。 度芊坐在包间里不停地往嘴里灌酒，昏暗的灯光下，女人妖娆又孤寂。 “菲姐，你说一个决定离开你的人为什么要再出现你面前啊？”她醉意深重，一看就是喝得已经不省人事了。 原来是为情所困，翟菲悬着的心顿时就落了地，拍拍她的肩膀，“可能是对旧爱恋恋不忘？” 度芊愣了一下，抬手擦了擦眼泪，“他是不是实验失败找我借钱来了？” 翟菲：“……”不愧是你。 度芊低着头，眸子比这昏暗的包间还要暗淡几分，“你说如果重新再来一次，我会不会再喜欢他？” 翟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眼睁睁看着这丫头又灌了一大口酒，酒瓶又已经见了底，她手里这瓶都已经是第三瓶了。 “别喝了……”翟菲按住她企图伸向第四瓶的手，正想开口训斥她，电话铃就突然响了起来。 没收了她剩下的酒，招来服务生送了柠檬茶，她才转身出去接电话。 “菲姐，你和芊芊姐在哪啊？微博炸了，都是芊芊姐和月教授的新闻……”助理的语气都快哭了。 “知道的，我先看看情况。”翟菲挂断了电话，连忙就上了微博。 热搜里铺天盖地的都是度芊的名字差点没让她昏过去。 热搜第一条就是度芊恋情危机，她点进去一看竟然是月默和度芊在走廊上吵起来的视频，往下滑竟然还有吻照。 苍了个天。 底下的评论也是五花八门。 ［其实就是：这是在拍戏吗？度芊演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没有原因，不讲理：楼上的，度芊的大满贯了解一下？］ ［景深他老婆的最爱：重点不是这个男人很帅吗？］ ［我又行了：所以芊芊小可爱终于谈恋爱了吗嗷嗷嗷！］ ［景慕本慕：这是我们院最年轻的教授！！刚从国外回来一年都没有！］ ［eleven小可爱：这次综艺度芊会和特邀嘉宾一起，据说就是这个教授耶……］ ［我就是我：度芊真是好手段，为了个综艺把自己都豁出去了。］ ［梦里芊百度：楼上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翟菲还没来得及打给公关部，公关部就已经打电话过来协商了。 包间里女人喝了一大口柠檬茶，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眯着眼睛看见包间的门被人推开。 深灰色的衣角入眼，度芊皱起眉头，撑着手打算坐起身。 她还没支起身子，就已经被人抱在怀里，耳边的声音温柔似水，“芊芊，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扔下你了。” 度芊睡倒在那片深灰色中。 翟菲脸色难堪地拿着电话走进来时就看见视频男主角正抱着她家艺人坐在沙发上……蹭脸？！ “月教授，”翟菲虽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走上前去拉起度芊的胳膊，“我的人我来照顾就行了，请您离开吧。” 月默抬起眸子看着她，直让翟菲觉得后背一凉，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莫非这就是……学生时代留下的后遗症？ 趁着翟菲愣神之间，月默已经横抱起度芊，面无表情地要往外走了。 翟菲自然不可能让他把度芊带走，伸手就抓住了月默的衣服，“不行，你不能带走他抬头她！” 月默没说话，轻轻地把度芊放下来靠着自己，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两个红本本扔在茶几上。 “这两个证够了吗？”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翟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把那两个东西拿起来一看。 “结婚证？！” 她连忙打开赫然是度芊和月默的合照。 翟菲整个人瞬间愣了，看着月默半天才憋出一个句，“这是真的？” 第三章好聚好散听过吗 “你要是不信可以拍照让警方查查。”月默伸手把结婚证重新拿起来小心的装好。 翟菲却没有这么好糊弄，“你还是不能带她走！” “哦？”月默语调上扬，“那我们就报警吧。” 翟菲还没有反应过来，月默就已经报了警，未到半个小时，警察就赶了过来，查看证件以后，翟菲心情复杂地目送月默抱着度芊离开。 这个男人，到底和度芊是什么关系？ 翟菲整夜睡不着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月默也没有睡着。 落地窗外映着万家灯火。 这是她说过喜欢的江景，也是她说过喜欢的落地窗，喜欢的房子高度。 他知道这么多年，她已经有了这样的房子。 可是，他还没有回去不是吗？ 怀里的女孩，恬静的脸如同时光里那熟悉的模样，映着淡黄的灯光，就像曾经她在他怀里睡着那样。 星空在灯火里透着平淡的美好。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流云闲散，度芊才因为宿醉头痛醒了过来。 目光落在落地窗外的江景里，头疼一阵阵地涌上来，她翻了个身。 “头疼？” 男人的声音突然传到她耳朵里，度芊还没来得及反应，脸色瞬间白了。 该不会是自己喝醉了酒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只见那张熟悉的脸在她心底轻轻一扯，涌出来许多长久年月里再见的回忆。 度芊瞋目切齿，瞬间坐起来，用被子把自己盖好，拧眉看着他，美眸里怒气流转，“你怎么在这里？你故意的？” 月默轻轻闭上双眼，深吸口气，蓦地轻笑：“度芊，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他脸上满足的笑意，度芊心底一颤，下意识揪紧了身下的床单，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几个字，“月默，你这个疯子。” 月默睁开眼，不置可否地掀开被子下了床，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卧室。 度芊坐在床上，抱着双腿打量着周围。 落地窗，大床，衣柜。 正对着墙面，有一张巨大的手绘画，画的是她。 她知道，那肯定是他画的。 度芊心底牵起几抹可笑，直觉得可笑至极。 当初说离开就离开的时候，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回头找过自己？ 当年她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年，又是谁陪在她身边。 人心真的会变，会变得很复杂很复杂。 衣柜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她自己的衣服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索性找了一件没拆吊牌的衬衫和长外套换上，砰的一声关上了衣柜门。 衬衫刚好可以到膝盖上面一些，加上外套完全可以把她整个人包裹住。 度芊熟练地往枕头底下一摸，果然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看着粉色的手机，她心底涌起五味杂陈的情绪来。 月默的习惯就是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不得不说，她刚刚有赌的成分。 度芊很快恢复神色，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出了卧室。 月默正坐在沙发上举止优雅地喝茶，目光凝滞在她脸上，他嘴角牵起笑意，“这么快就出来了，早餐在桌子上。” “月默，好聚好散听过吗？”度芊站在原地不动，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给我们彼此就点尊严。” 她收回目光，再也不想去看这个男人，环视一周就要往大门走。 月默也没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敢走出这个门试试。” 度芊心底瞬间就火了，她向来最不吃威胁这套，手落在门把手上，毫不犹豫地就拉开了。 一瞬间，闪光灯此起彼伏。 度芊这才发现门口蹲了一群狗仔，她还没反应过来此情此景，他们的手机就已经快要怼到她脸上。 度芊迅速反应过来，转身迅速带上了房门，眼底怒气瞬间暴涨，回头看着那个云淡风轻的男人，“月默！你什么意思！故意的？见不得我好是不是？是不是觉得前任安好不得了？” “我跟你说了，你敢走出这个门试试，你不听。”月默把茶放在桌子上，墨色的眸子对上她盛满怒意的星海。 听到这句话，度芊握紧拳头，已经气到没有办法说话了。 她唯一不满意自己的地方就是生气的时候会气到无法组织语言去辩驳。 就像现在，度芊握紧拳头不知道说些什么，眼神几乎快要把月默千刀万剐一般。 “是不是觉得我这是诡辩？”月默淡笑着替她说出来，“是不是觉得我不要脸？” 度芊睁大眼睛，好半天才说了个“对”字。 月默却笑的更加有深意，“我承认，我就是故意的，这么多年，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死心眼，和以前一样执着，和以前一样有一颗爱你的心。 因为是你，所以一切的计谋都变成了我心底的顺理成章。 “我承认，我卑劣无耻。”月默竟笑了，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眨不眨，轻声道，“当我对你不再重要的那一刻，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我。” 他承认，在她面前他放下了所有的底线，甚至失去了自我，可他也承认，那是他咎由自取。 度芊怔了一下，恍惚想起了那个夕阳落在两个人身上的午后，她平静地跟他说，“月默，当你对我不再重要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对我伸出了橄榄枝。” 只是片刻，度芊很快回神，心底压根就不想听他的鬼话，拿着手机打给翟菲。 好半天翟菲都没有接，度芊愤愤地瞪了月默一眼。 再过十多分钟，恐怕别说娱乐版了就连科普版都是她和月默的绯闻了。 翟菲虽然没接电话，但过了没多长时间，她发了个word过来。 度芊点开，只见大写的红色隶书传达到她脑子里四个字，“危机公关”。 度芊瞥了一眼依旧淡漠如水的月默，慢悠悠地往下划。 好家伙！这玩意儿图文并茂，一大堆表情包。 她花了十分钟反复阅读，不由得蹙眉，看向月默。 对上男人的目光，度芊又嫌恶地收回来。 她万万没想到，翟菲的公关竟然是让月默跟她一起去参加这次的探险综艺，还是以情侣的身份？！ 开玩笑呢吧？ 第四章我要是疯子，那你就功不可没了 “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按照月教授这个方案做了。”翟菲又发了一条信息来。 度芊将信息扫入眼底，额上青筋一凸，气血瞬间翻涌堵在心口，让她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她脸上泛起冷笑，拿着手机走到月默身边，“这条短信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日理万机的月教授竟然还有学术以外的事情要做？” 月默神色淡然地看着她，顿了几秒才将目光移到她的手机上，放下紫砂茶杯，右手食指在大腿上轻点了几下，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如你所见，现在你还想继续当演员，就只能跟我公布恋情。” “我跟你有吗，你就公布？”度芊冷笑着看着他，眸子里点着怒火，“月默，你这个疯子。” 相比之下，月默冷静得就像一个局外人。 这话度芊重逢以来说了不止一次了，他摩挲着虎口的茧不说话，黑眸似乎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望着面前缺失多少个岁月的容颜。 未过几秒，他竟扬唇低低地笑了。 芊芊啊，我的芊芊。 我要是疯子，那你可就功不可没了。 若不是三个月前那一幕出现在他面前，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放下所有的清冷疏离，所有的原则和理智，变得好像另一个人。 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轻易地就能摧毁他所有的骄傲。 也是他自己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沦陷进她的笑颜里无法脱身。 度芊看着他诡异的神情，疲倦之余升起一股寒意，脚步虚浮得不由得往后撤了两步。 翟菲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弱弱地问一句，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都这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心思八卦！ 本来是不想回复的，可奈何翟菲又发来了几个表情包，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度芊拧眉打字问她：“姓月的没跟你说吗？” 翟菲：“我哪敢问啊，看到他我就想起高中天天罚我站那老师，童年阴影都出来了。” 度芊在沙发角落坐了下来回了一个“旧情人”便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手机那头，翟菲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也没多问。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冷意，度芊和月默各自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无声地对峙。 度芊没有看他，神情却有些恍惚。 男人的面目依旧如八年前记忆里的他一样清隽清朗，灰色毛衣衬得他气质更加温润，墨眉似遒劲的落笔，与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一起落在白皙的脸上，深邃的五官英气十足让人移不开眼。 尤其是那双眼眸，笑时盛满繁星，轻易便要了人命去。 良久的静默，还是被眼前这个曾要了她命的男人打破了。 “所有的解锁都是指纹解锁，你都可以开。”他说。 度芊眉梢挑上冷意，轻蔑淡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研究成果偷出来卖钱？” “随你。”月默放下二郎腿起身，长腿几步就抵达她身前，单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微微压下，弯了唇角，“反正卖了的钱也是你用，不过，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 男人的瞳仁微微泛出光泽，万般星辰璀璨都不及他的目光，星河失色，那目光炽热得好像要将她燃烧起来。 度芊心底泛起扎实的痛意，血液伴着痛一炸一炸冲上头顶，忍下闷痛，她一把推开他，骂了句：“无耻！” 度芊旋即站起，退后几步，冷着脸看着他。 月默翻了个身，在她刚刚的位置不偏不倚地坐下来，仰面倚住，唇角为不可见地牵起，带着几抹没有人见过的魅惑。 度芊怕他再骚扰，索性就这么站着给翟菲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人接，透过嘈杂的声音，听得到有人在喊，还有一些声音度芊很清楚地分辨出来是记者的声音。 没听见翟菲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你的行李昨晚就被人送来了，”月默在一边开口，似是在提醒她，又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以后你就住在我这。” “你到底想干什么？”度芊握紧手机对上他幽深的视线，“当初离开，没有让你得偿所愿吗？” 月默轻轻闭上眼，几秒钟之后才睁开，墨色的眸子重新看向她清澈的瞳仁，声音低沉道：“追你。” 索性这会儿没有风，不然这两个字一定会散进风里。 度芊闻言，怒气上头，生生地笑了出来，“我当初是这么追你的？” “对你，”月默一顿，“我一刻也等不及。” 度芊脸色渐渐沉下来，嘴角扬起嘲讽的意味，“我躺医院的时候怎么不见月大教授，有这样的觉悟？” 月默垂着头，眸子里闪过痛色，又偏偏被自己掩盖得很好，抬眸去看她，面上仍旧是温润，“芊芊，那件事——” 他话到嘴边突然停了下来，一句话停滞在唇边，片刻以后垂下眼帘，一片如月牙的阴影铺在眼睑，让人看不清神色。 他的声音，他的解释，戛然而止。 “无话可说了，对吗？”度芊讥讽地看着他，手抚上心口，扯过一抹笑，比哭还难看，透着淡淡的凉薄之意，“我的人生不需要你插手了。” 月默心口一震，掩下眼底那片慌乱，他盯着她垂在身侧纤细修长的手，压下心底想去牵起的冲动，哑声道，“三个月，给我三个月，你要是真的不改变决定，我就……永远离开。”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落到后面几个字时卑微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永远。 度芊双手收紧握拳，说不清心底是快意还是难受，多重情绪糅杂在一起到底还是难受的。 她以为他早就永远离开她了。 时光罅隙里，也曾有这么一幕，同样清隽的脸，同样星似的眸，孩子气一样的语气对她说，“说好了永远在一起，就是永远在一起。” 买票的是你，中途下车的也是你。 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被勾起来，悲恸沿着那道被重新撕开的伤口铺天盖地地涌出来，她疼的后退几步。 第五章分开了就是分开了 从十六岁时的相遇再到二十六岁的重逢。 眼前的男人就像一壶埋在树下的桃花酒，时间越长，就越成熟越让人沉沦。 时光唯一带不走的那些伤痛，曾被她小心翼翼地埋进那些心灰意冷的夜晚。 这个人，还能信吗？ “不行。”她脱口而出，语气坚定。 月默抿着唇，目光似水，开口：“那就这个综艺完，你别无选择。” 他说得没错，这份合同既然签了，违约金就连公司都承担不起。 “是啊，月默，你从来就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她怒极反笑，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这场交谈也算是不欢而散，度芊上了楼，转眸就看见自己那只可怜的哆啦a梦的箱子和那只海绵宝宝箱子孤零零地在一间房门口放着。 而那间房看上去就应该是月默给她准备的房间。 度芊迟疑了片刻，还是走到房门口。 如果乱蹿的万一不小心进到了什么不能进的房间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把手搭上门把手，正当她犹豫的时候，楼梯传来一阵上楼的声音，这下度芊可是毫不犹豫了，立马拉开房门，拽上行李箱，关上门，一气呵成。 走廊里吹过一阵风，就像没有人来过一样。 月默端着一些茶点凝眸盯了那房门口几秒，兀自笑了笑，转身又下了楼。 度芊转过身，方才有机会打量这间房里的陈设，一幕幕入眼的时候，她心头微震泛起丝丝缕缕的刺痛，直接愣在了原地。 房间里每一样陈设都跟当年一样，跟当年他们还在一起时一样。 就连一些小物件，都和记忆里摆放的位置无差，还有床上的被套和床单。 那是在国外的表姐特意画的设计稿，从国外定制的高级产品，单订不仅要钱还要靠关系才行。 度芊走到床边坐下来，恍惚了好几分钟才躺下来，盯着天花板贴的荧光星星有些出神。 这些细节无一缺失败露，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可分开就是分开了，就像儿时课本里的那个小孩，生气一次就在木桩上钉一颗钉子，待钉子全部拔出来，那根曾经完好无损的木桩也早就千疮百孔，不会恢复如初了。 阳台上响起一些细微的声音，度芊不由得警惕起来，立刻正襟危坐。 那声音似是有几分迟疑，在那原地活动的样子。 度芊心底泛起疑惑，皱眉从床上起身，迈开腿蹑手蹑脚地往窗帘那走，还没碰到窗帘就见一团黑色的毛绒绒的东西扭来扭去，最后面向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度芊愣了一下，惊喜地蹲下来，“茄子！是你吗茄子？” 那黑色的猫咪听见自己的名字，晃晃悠悠地跑到她的脚边，蹭了蹭她的鞋子。 它脖子上吊了个松松垮垮的坠子，看上去很勉强，随时都可以掉下来似的。 度芊清楚地知道这就是茄子，因为茄子不喜欢吊项圈，又爱四处乱窜，所以当初月默就给他弄了个这样的链子，它扒拉不下来，也不会太影响它。 “可怜啊，”度芊长叹一声，轻轻地揉了揉它的头，低声像是喃喃自语一般，“竟然让月默养了你这么多年，是不是饭也吃不饱，被窝也不暖和啊？” 此刻站在仅仅隔了一面单项玻璃的隔壁阳台上的月默：“……” 他怎么觉得让这个小家伙帮他是个错误呢？ 度芊那个小没良心的，能不能看看那只胖猫为什么走不动道打转转啊？！ “小的没良心，大的也没良心。”月默唇角扬起轻笑，笑得很低，转身回到房间里，打开电脑，敲了封邮件出来。 夕阳逐渐没入银河，悄悄地灿烂了一方山河。 天色蓝粉相间，奇异得好看。 度芊抚上自己快要饿扁的肚子，不住地叹息。 她虽然经常减肥，但也不至于一口水都没得喝的。 尽管网上都在吹她天生丽质，怎么吃都不胖，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身材管理到底付出了多少。 她和其他的演员不一样，因为早年是女团出道，唱跳也是一大特色，所以会比其他演员瘦很多。 长这么大，她只见过艾娅娅只吃不起，甚至越吃越瘦。 艾娅娅有胃病才这样，她妈那段时间都快急死了。 对于度芊，比起饿死她还是选择别扭死。 她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抱着懵懂无知的茄子果断地拉开了房门。 她早就都想好了，要是碰见月默就把茄子扔给他，然后迅速溜之大吉。 可房门拉开以后，她的目光自然地落到门口摆满的食物还有水上，瞥了一眼四周无人以后，她把猫放回房间，拿起来就往里走，还不忘看着茄子不被门夹到。 房门利落地关上的那一瞬，房间里的女孩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正在楼下讲电话的男人目睹了。 他从听见声音以后就嘘了声，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 月默握着手机转了个身，唇畔牵起笑意，墨色的眸子里流光四溢。 电话那头的翟菲还在叮嘱他——“你一定要注意了，千万别让她在吃完正餐以后吃甜食什么之类的，虽然导演组跟我们说了应该不会存在这种情况，但你也帮我看着点，她这个人不爱动。还有你让她少说话多做事，尽量减少存在感！这一点一定要记得！这次嘉宾里面有一个女人跟她有过节，你压压她！” 末了，翟菲叹了口气，“你和度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度盛告诉你的吧？”月默笑，“他这个人倒是喜欢八卦。” 翟菲皱着眉头“嗯”了一声，怎么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风光霁月，公子如珩的男人发疯到底是如何？孤注一掷的决绝又是如何？ 脑海里思绪纷乱，落到唇边值得一句：“你们，加油。” 月默淡笑着开口道：“谢谢。——嘱托我都记住了，还有事吗？” “没有了，教授你忙吧。” “好。” 月默挂断了电话。 翟菲翻开和度盛的聊天记录，心底五味杂陈，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第六章他不是坏人? 翟菲打开微博，发了条感慨：“为什么总有人求而不得呢？” 因为是度芊的经纪人，媒体就喜欢捕风捉影，很快编了一大堆度芊的料炒了起来。 翟菲其实挺纳闷的，这群人说是黑度芊吧，又不用什么实质性的黑料，天天编一堆破玩意儿增加度芊的热度。 她们这边好像也没给钱吧？ 只是粉丝知道这个黑点是从她这里出的以后又开始一波谩骂。 作为度芊的经纪人，翟菲表示已经习惯了。 度芊刚出道的时候不是她带，资源差到离谱，接的都是些不靠谱的烂片，在烂片里演烂人一直不温不火。 后来她带了度芊，给度芊费力拉了好几个好剧本。 度芊也争气，五个剧本四个拿了影后，最后靠一部文艺片拿了内地大满贯，增加了不少曝光度。 紧接着她就开始给她接一些流量大片，这才渐渐有了人气。 度芊真正火得全网都认识并不是因为某个角色或者是演技，是因为一次综艺对某个一线流量小花翻白眼加冷嘲热讽，被网友群嘲她，说她以为自己多大的咖。 一线小花卖了一手好惨，一边问粉丝怎么还揪着这件事不放，一边在粉丝群里度芊想打她骂她。 其实那天度芊是在化妆间碰见这个女人跟一个肥头大耳看上去很富态的男人卿卿我我，还对着度芊一顿嘲讽。 这丫头向来是直来直往的，当天就发了个阴阳怪气的微博，翟菲站在提起来都又想笑又被气。 度芊：“非常抱歉在录制《今天你好甜》这档综艺时表情管理和情绪管理不到位带来了负面影响，下次我在镜头前遇见抱已婚金主大腿的小三的时候我会克制住的，抱歉给各位带来了不好的体验。” 这条微博瞬间炸了。 谩骂居多。 “这么快就来凹人设了？都不是什么好人！” “哈？现在有人把这种谎话蹭热度精说的话当锤？xswl！” “快滚吧姐姐，你那张玻尿酸脸真不适合在娱乐圈！” “又来碰瓷我家宝贝？我们不扶贫！自己没素质还来造别人的谣！” 也有人夸她敢说真话的。 “第二次看见她被爆小三了耶，看来是真的，度芊真敢说，动摇资本主义估计没活路了……” “度芊这波很强势，吃个瓜！” 最戏剧性的是那个小花没过几天就被爆出来在片场被那个男人的正宫娘娘打了，还有视频。 度芊看得时候还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这还不是最绝的，那位正宫娘娘还在微博@了度芊对她表示感谢，并且表示已离婚，男人净身出户了。 最最绝的是，那个男人是盛宇集团的董事长，这个集团在国内是虽然说不上是顶尖，却也是行业前沿企业了，那正宫娘娘也是喜欢度芊，后来公司一半的代言都给了度芊，甚至只要是度芊主演的电视剧没过多久就会被盛宇投资，导致度芊一度被称为“盛宇小公主”。 度芊也没让正宫娘娘失望，自从那个时候，她每部片子都是当期收视冠军，给盛宇也带来了很大收益。 度芊是翟菲带过演技最好的艺人，就是人性子太直了，根本不听劝，她还没反应过来，度芊惹的事已经上了全网黑的通告稿，但她自己都没想到，度芊竟然是靠综艺手撕小三出圈的。 两年前度芊参加了一个唱跳综艺转型成为全能艺人，直接飚到一线，顶流当之无愧，只不过跟她撞型的艺人多，暗地里陷害她的自然也不会少。 她在舞台上唱跳跟温温柔柔演戏比起来太燃了，纷纷评价她的现场a爆了，她自己也参与作词写了几首歌，都成了爆款。 度芊也没有飘，整天没心没肺的，该干嘛干嘛。 所以那天度芊遇见月默的反应才结结实实地把翟菲吓了一大跳。 翌日清早，度芊刚洗漱完就收到了翟菲的信息——“八点半在环城路东区集合，接着流程就是上飞机去热带雨林拍半个月，飞机落地以后会有一次直播，跟月教授好好相处吧，感觉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度芊看见最后一句话，瞬间气笑了。 月默给了她家经纪人多少好处，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他不是坏人？ 度芊冷笑了一声。 度芊刷牙的时候习惯性打开微博，她和月默的热搜还挂在十多位，再往前点还有条扒月默的热搜。 大漂亮的果茶：“这俩我知道啊！我以前跟度芊一届的！记得当时他们俩毕业就在一起了，后来月教授出国了，应该是今年四月初回来的，消息准确的话应该是出国了四年。” “这对我记得！月默当年也是我男神团一员啊！” “我也是我也是，我当时天天去听他的课！” “原来月教授跟生物系的度教授不是一对吗？我以前还嗑过！” “高中就认识了吧我记得，他俩居然还在一起！！这绝美的爱情！吵架我也嗑！” “我觉得吧，应该是度芊等着月默回国等了很多年，所以回来以后有些生气吧，磕到了。” “靠……这楼炸出来这么多高材生吗？” “蹭蹭学霸们的欧气，保佑我高考超常发挥！” 度芊抽了抽嘴角，吐了嘴里的泡沫，漱口以后洗了把脸，忍不住气道：“这都是些什么啊！” 一段她被渣男抛弃的凄凉女二剧本生生被脑洞丰富的网友改编成不惧空间距离，相约白首的甜美爱情。 她要吐了。 楼下，月默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了，性感的唇轻轻抿着，时不时瞥着手腕上的分针走向。 时间快过半的时候，度芊才慢慢吞吞地从楼上下来，也不去看月默。 但这并不影响月默去看她。 度芊以前最怕的就是月默不说话，在她的印象里，月默不说话只有两件事——一个就是要训她了，另一个就是跟她生闷气。 两个都不好受，非要比的话，她还是选第一个，因为那时候月默至少训完以后会哄她，第二个她还要去哄很久，都不一定哄得好。 身后男人的目光炽热无比，度芊一时之间竟然拿不准月默到底是想做什么。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都说岁月带走我们些什么，可很多时候，我们也对岁月索求过多了。 第七章反反复复提有意思吗 气氛有些僵持下来。 几秒以后，度芊听见他低沉的嗓音有些嘶哑，缓声对她道：“走吧，我们去楼下吃个早餐就要去赶节目组的车。” “哦。”度芊冷淡地答。 她并没有想分给这个男人太多的情绪，只是狼窝都掉进来了，横竖都是死，她觉得自己应该体面些。 “想吃什么？”月默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度芊说：“随便。” 她说完，转身戴上墨镜拉开门就走了出去。月默愿意拿着就让他拿着吧，反正她又不吃亏。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不占理。 月默站在门口，眸色深沉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停在原地几秒以后快步跟了上去。 从出房门到大门口，度芊一路上都没有看见一个狗仔，不用想也知道，昨天晚上的狗仔肯定是他一手安排的。 她唇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来。 她倒是没看出来，这些年月大教授不仅学术上取得重大成就，连心机也深沉了不少啊。 “度芊。”男人突然在她身后叫住她。 度芊转身，索性在没有什么人的巷子里摘下了眼镜，冷着眉眼侧目看着他，“有话快说。” 月默依旧神色淡淡，薄唇微动：“走过了。” 度芊：“......” 她就纳了闷了，为什么一遇见这个男人她所有蓄好的大招就会被扼杀在摇篮里。 “哦。”度芊重新戴上眼镜开始往回走，并未留意身后男人弯起的眉眼。 月默净身高一米八九，腿自然比度芊长很多，两三步就走到她身前来，给她带路。 往回走了好一段两个人才停下来，度芊不由得诧异地看着他，“怎么走过了这么多？” 月默踏进店门，回头看向她，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度芊怔愣一秒，眸子闪过暗芒，没说什么，抬腿错过他的身子进了这家店。 店里的装潢很普通，看不出什么特色。 大概是因为时间太早了，店里没有什么人，抬眼望去也只有几位老人，嘴里哼着本地的小曲儿和身边的人谈笑。 她率先在靠窗的桌边坐下来，月默紧接着坐在她的对面，一位小女孩走过来笑得甜甜的，“哥哥姐姐要吃什么？” 说完，她递过来一张菜单。 度芊没拿着，月默也没拿着。 度芊摘下墨镜对他投去诧异的目光，月默抬眼接收到开口问：“怎么了？” “你点吧，我不知道吃什么。”她道。 月默沉默几许，才道：“我就来了两次，我也不知道哪些好吃。” 度芊蹙眉被他气笑了，“那你带我来这？” “近，方便。”月默坦诚地回答。 度芊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瞪了他一眼。 那小女孩看着这两个人长是长得好看，就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生怕这俩吵起来连忙推荐道：“我们家主打的虾仁炒饭和什锦汤好评都挺多的，还有花甲鳕鱼小面。” 度芊觉得已经指望不上月默了，对着女孩笑了一下:“那我就要前两个组合。” “等一下，”月默突然开口，看了眼度芊，这才转眸把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开口道：“来两份花甲鳕鱼小面和一碗什锦汤，上一壶茶。” “月默你做什么啊？！”度芊眸子里带着零星的怒意。 这人压根就不是来复合的吧？ 分明就是见不得她好，成心膈应她来的! 月默从口袋里抽了张湿巾低垂着眉眼边擦桌子，便开口道：“我点过炒饭，炒饭里面有鸡蛋，你吃了会过敏的，到时候你上镜脸就是肿的，那个汤不错，挺开胃的。” 心知是自己误会他了，度芊缓和了脸色，温吞地“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月默也没有揪着她不放的意思。 一时间两个人静默无言，边上的女孩眨眨眼，脸上的笑都快僵了，问道：“决定好了吗？” “嗯，就刚刚的就行。”月默回答道。 “好的。” 月默递了一张湿纸巾过来，度芊踌躇片刻，才伸手接过来，擦了擦玉指，就听见他开口道：“这几天录的节目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你别到处乱跑。” 度芊没吭声，他也不恼，继续道：“尤其是热带雨林气候这次，生物物种比较丰富。” 度芊还是没出声，她低头仔细地擦拭自己每一根手指，仿佛跟月默在两个世界。 “度芊，当年的事情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你——” “有意思吗？”度芊终于抬起了头，冷眸看着他，声音像是覆上一层雾，“反反复复提有意思吗？” 月默眸光微闪，呼吸深了几分：“我现在不是想跟你谈这个问题，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是个孩子了，那以后的那么多年我在你身边一直就像个孩子，”度芊闭上眼睛，语气有些难掩的激动：“现在出了事你却让我用成年人的方式去看待问题？ “月默，不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离开我是是事实，让我哥瞒着我你的行踪是事实，这么几年没有一点消息是事实，结果有一天，你又突然回来了，突然插手我的生活，我现在难道还不够理智吗？ “月默，我们之间缺失的，从来都不是理智。” 月默闻言怔愣住，远山似的墨眉紧蹙，眸子里忍过一抹痛色。 确实，他们之间缺失的从来就不是理智，恰恰相反，他就是因为过于理智了，才会失去她。 度芊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 刚刚的女孩上了一壶绿茶上来，月默倒了一杯在月白色的瓷杯里，浅浅淡淡的茶色晕开一场经年心事。 他如玉的手执起茶杯送到唇边轻抿一口，清新的茶香裹挟着几缕苦涩盈满口腔，轻叹一声，这茶，到底是凉了些。 女孩回到厨房，激动地跳到边上对刚刚下楼的姐姐说道：“姐！我跟你说，刚刚我接待了两个客人一男一女，好看炸了，那个女生还跟你手机屏保似的。” 姐姐闻言止住达到一半的哈欠，睁大眼睛“噔噔噔”地就下了楼，“真的？我马上去看看。” 没过多久姐姐就激动地跑了回来，“那就是我的屏保啊！！度芊！我天！快快打我两下！仙女下凡了！” 第八章是不是我亲哥? “待会让我去送啊！” “知道啦知道啦！” 度芊倒了杯茶打开手机都是瞿菲让她听月默的话的信息，她看着就心烦，倒了杯茶抿了口没想到是苦的，脸色瞬间变了，转身倒了杯白开水清口，缓过来以后回头看着月默开口问：“这是绿茶？” 月默抬头错愕了一瞬，遂无辜地点头，“忘记告诉你了，我也不知道会是绿茶，这家的茶好像是随机，我第一次喝是茉莉，第二次是玫瑰，我以为主打花茶。” 度芊也就不说话了，只是沉着一张脸，拿起手机开始玩一群植物防止僵尸吃脑子的游戏。 没过多久，方才那个女人就端着菜上了桌。 度芊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就开始吃饭，跟月默没有半点交流。 姐姐在边上坐下来，欣赏着度芊的盛世美颜，啧啧称奇，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了条微博。 “碰见度芊在我们家店吃东西，人挺礼貌的，就是看上去不开心的样子耶……” 底下的评论。 “靠靠靠！小公主边上是月教授吗？看起来好般配啊！” “我天，绝了，这俩人的神颜不拍部剧都对不起老天爷赏饭吃！” “楼上的太肤浅好吗？人家月默靠的是才华啊，他就是天才！” “两个人看起来好乖哦！” “一看就是合约情侣……全程无交流……” 本来还没反应过来情况的姐姐，瞬间被网友介绍了一波昨晚的风波，看向度芊和月默的目光更奇特了。 月默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大概是天然的气场，清冷逼人，她竟然有种想走的感觉。 边上的大爷笑了起来。 “小两口有什么事情说开了就行了，日子还得这么过啊，遇见一个钟意的人，多不容易啊！” 度芊没说话，只抬起头朝大爷笑了笑，便低下了头，视线莫名飘忽，盯着月默的手看了一会儿，咬了一口大虾，心道：遇见一个钟意的人是不容易，可遇见一个钟意她的人，满大街都是！ 哪一个不比面前的他好？ 她努努嘴，低头喝了口汤，结果用力过猛，悲催地呛到了。 “咳咳咳……咳……”度芊放下了筷子，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虽然苦了点——”那人声音传来，语气有些迟疑。 旋即，她手边被推了杯茶过来，度芊也没什么多余的力气思考了，猛地灌了下去，又拿着那杯子倒满了接连灌了两三口才缓过来，人都快要虚脱了。 “慢点喝，一口气嘬这么大一勺。”月默目光沉肃地看着她，语气上也是教训该有的语气。 度芊愣在那不禁想：为什么月默可以在离开她三年后，仍旧可以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就好像这三年他们从来没有分开似的。 在一起的那一年里，他也是常常这么板着脸训斥她一些习惯，总能把她惹生气了，又回来哄一遍。 他只比她大三岁，却总能用大十几岁的语气过来管束她。 度盛跟她说过，月默是天才，从小就是，一路上是跳级过来的，别人还在初中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国外顶尖名校录取，成为建校以来最年轻的入学者。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度芊起身正要去倒杯白开水，边上桌的那个服务员就立马走了过来给她递了杯水。 度芊愣了一下，对着服务员笑：“谢谢，你们的服务真好。” 若是此刻偶像不在眼前，这个服务员估计要开心得飘走了。 度芊重新坐下来，想着月默会怎么怼自己，结果却出乎意料，他没有任何反应。 这倒是让度芊觉得反常。 男人放下筷子，动作天成优雅地擦了擦嘴，拿起了度芊手边的杯子。 “你——”度芊刚说出一个字，大脑就迅速反应了过来。 刚刚这个杯子是月默递过来的，他好像没有倒水的动作，那么这个杯子里就应该是原来有水，她喝了那口茶以后倒了清水喝，所以杯子里里面不可能有茶，更不可能是月默给她喝隔夜水。 而只有月默的杯子里是没喝完的……茶。 月默拿起杯子，重新倒了杯茶，在指尖轻轻转了一圈，挑眉看着她：“什么？” 果真是他的茶杯！ 度芊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表现出吃惊肯定中了月默的下怀！ “没什么！吃完快走吧！”她觉得丢人已经丢得差不多了。 度芊说完站起来，走到柜台付了钱，恰好没看见身后清冷男人露出的淡笑。 还坐在桌边的姐姐都看傻了…… 这也太好看了叭？ 度芊走出门口，没想到月默三两步就跟上了她。 他走到她身侧，垂眸看她一眼，扬起下巴示意她，“我的车在那边，你等我一下，我去开过来。” 度芊“嗯”了声，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像是在跟陌生人交流一样。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颀长挺拔的身影转身离开她的视线，她竟然怔然了几秒钟，唇边漾开一抹自嘲。 她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拨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人接通，男人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在做别的事。 度芊也没管了，直接开口问：“是不是我亲哥？” “不是，你是我三岁那年去后院遛狗的时候，被狗子叼回来的。”男人从善如流地说道。 度芊冷笑一声，“度盛，你可以，这段录音我马上就发给爸妈，今天我们两个谁也别想好过！” 度盛在电话里的声音近了几分，带上焦急的意味，“喂，不是吧度芊！多大了还告状！” 这件事还是小时候，度盛拿它把度芊吓哭过，当时几岁的度芊拎着箱子就往外走，被度爸爸拦住了，后来度盛就挨了爸妈一顿毒打。 但他乐此不疲用这件事吓她，也因此没少挨打，练就了一身逃跑的技能，中学时期逃课就没有一个教导主任追上过他。 度芊皮笑肉不笑，“不大啊，你永远是我的——好！哥！哥！” 她咬牙切齿地将最后三个字说出来，度盛却笑了。 “行呗行呗，想问什么问，”他说完还嘟囔了一句，“小时候挺可爱的，长大了怎么净折腾人呢？” “我长大了，你没长大？”度芊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头秃有一半是你的功劳，天天拽我头发！” 被提起这种年少的糗事，度盛没有一点负罪感，只笑了声，问：“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第九章妙到家了 度芊闻言沉默几许，开口问道：“月默当初到底是为什么离开我？” 此话一出，此前轻松的气氛被一扫而空，两个人同时静默起来。 度芊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确实还在通话中。 电话那头，她听见度盛微弱的一声叹息，似乎隔得很远，还说了句“默契”什么的。 “哥，你还在吗？”她轻声问。 度盛像是被人打断一样，仓促地“嗯”了一声，轻声道：“芊芊，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就像你小时候吃的芝麻香蕉，你不剥开，永远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坏的。” 芝麻香蕉，剥开是好的，也是甜的。 可月默呢？ 她明明还没有剥开，却已经被那逼近的苦涩吓退很远很远了。 她怔愣着，电话那头的度盛继续道：“芊芊，月默这个人很固执，甚至固执到吓人，他认定的事情除非出现低智商的错误，否则从头至尾都不会做出改变，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果，他聪明，也蠢得离谱。 “你也别忘了，月默曾经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你是怎么爱上他的，你爱的那个他到底是什么样。在感情上谁都会犯蠢，月默更是，他——” 度盛的话突然停下来，像是被人打断一样。 沉默几秒，他才继续道：“既然没有办法看清自己，不如试着去看清这段感情，再坚固的石头都会有裂缝的。” 这段话似有深意，度芊拧眉没听明白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行了行了，拜拜拜拜！雨林综艺好好玩啊！看见什么珍惜动物记得给哥哥拍点照片呀！”度盛一口气不带喘地说完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度盛！” 度芊急得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奈何电话已经挂了。 —— 度盛把电话扔到边上，看着电脑里眉目如画的男人，无奈道：“这下你满意了？” “有些事情，需要我自己说清楚。”他道。 度盛笑了，“那你加油，芊芊这丫头就是记仇，但也不那么记仇，她就记得这么件事，想起来稍微跟你闹闹脾气，用爪子挠你两下罢了，跟猫似的，养熟了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没养熟？”屏幕里的男人微微挑眉。 度盛嗤笑一声，“笑话，我带了这么多年的丫头，让你这么快养熟了，我岂不是白干了？” “放心，下次跟她一起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就是我的猫了。” “月默你别得意啊！你应该庆幸你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不然小爷我当场成为你户口本上的人。” “……” —— 度芊挂了电话没多久，月默的车就行驶到面前了。 她盯着手握方向盘男人，狐疑地拧眉，“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停车场在维修，让我从他们的东门绕过来，而且人有点多。”月默抬眸看着她，深色的瞳仁清亮无比，带着细碎的星光，微微闪耀，丝毫看不出任何的作假。 度芊松了双眉，心道自己刚刚到底在想什么，竟然以为月默和度盛刚刚串通一气来着。 现实就是如此，我们总是有一万次逼近真相的时刻，却又有一万零一次放手。 回过头再去看或惊喜或唏嘘的结局，总还是要想起这个时刻，说不清楚是遗憾还是失落，就像是擦肩而过的正确答案。 而你，刚好就差那一分。 度芊拉开后座的车门，一言不发地坐了进去。 月默也没说话，车子重新起步。 度芊脑子里思绪乱飞，甚至想到了以前和哥哥两个人在一辆车上的时候，他看见自己坐在后座总爱教训她在外面不能这样，这样对朋友不礼貌。 刚毕业那年，她坐月默的车就喜欢坐副驾驶。 脑子里想的东西有些飘忽，她只觉得可笑，揉了揉太阳穴抛开那些无聊的想法，目光出神看着车窗外面向后奔跑，不停歇的景物。 车子好像开了很长时间，反正她是被月默叫醒的。 窗外的山水一色太容易醉人，她一不小心就睡沉了过去。 她睁开眼，眼底是惺忪一片，意识还并未太清醒，自然地搭上月默伸出来的手，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问：“到了啊。” 声音甜软又带了点沙哑。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 度芊眨眨眼，看见人来人往，目光聚焦过来的场面终于清醒了几分，从月默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立马站定。 男人的手突然搭在她腰上，她本能地想要躲开，可周围还有记者，不知道会被编成什么，自然也不敢动了…… 导演立马走上来嘘寒问暖，顺带给她和月默介绍了随行编导。 度芊全程保持着笑容，实际上整个人都快要僵住了。 记者等着导演走了，这才过来问度芊几个感情方面的问题。 比如：“度芊打算什么时候和月先生结婚？” 度芊：“好说好说！” 再比如：“度芊你的月先生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度芊：“好说好说！” 然而，也有翻车的。 “度芊，你和月先生的名字正好凑成一句诗，你有什么想法吗？” 度芊：“好说——咳咳，这个啊，我觉得，缘，真是妙不可言。哈哈，哈哈。” 场面一度尴尬的访问就此结束。 记者本来就没打算从素来就有“娱乐圈采访泥石流”外号的度芊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只是没想到这个月默比度芊还要狠人。 以上几个问题，他的回答虽然没有度芊那么敷衍，却也没给他们一点活路。 月默的回答依次是——“都行。”“看她。”“确实妙。” 记者们沉默了。 确实是“妙”啊！ 简直是妙蛙种子吃妙脆角妙进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难道要用“妙”写一期吗？！ 两个人接受完采访就上了飞机，度芊仍旧沉浸在度盛那番意味深长话中，一时之间猜不到任何头绪。 明明最大的答案就坐在她身侧，她却没有一点勇气转身去问。 月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小饼干，递到她面前，“吃不吃？你喜欢的蔓越莓味。” “谢谢，不用。”度芊心情复杂，拧眉神情有些发冷。 第十章何必呢月默 月默见状也没有强求，自己拆开了包装，随意地拿出一片咬了一口。 他一向教养极好，吃东西的时候是最安静的时候，奈何饼干这种东西终究是个意外。 度芊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咬饼干的“咔嚓”声就觉得心底更加烦躁了。 她从包里翻出耳机戴上，找了几首歌隔绝所有的噪音，开始闭目养神。 身侧的男人吃了两口就放下来了，抿了口水，看向度芊。 他们都坐在头等舱，度芊和他在第一排，并排的座位是没有人的，后面却有人，但也看不见他们。 良久，头等舱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回头去看也只会看到一大片戴着眼罩的人靠着脑袋或是靠紧椅背，似是沉沉入睡。 “度芊。”月默轻轻地喊了她一声。 度芊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没有听见。 月默并不确定她的耳机里到底有没有放歌。 带着耳机装傻，这丫头是有“前科”的。 不过有时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比如现在。 他微微侧身靠近她，鼻尖萦绕上淡淡微甜的香气，像是奶油，又像是别的。 可能是香水。 “度芊。” 他又轻轻地喊了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试探，但更多的，是渴望，眸子带着深沉，蒙上一层雾色似的，让人看不清那眼底到底在诉说什么。 度芊突然动了动，方才支着头的手突然松了下来，头也往月默的方向靠了过去。 月默动作比意识快，稳稳地接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这个姿势会带着轻微的不适，月默沉吟片刻，还是调整了一下她的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 他眸子里一片清明，哪还有方才的混沌。 度芊今天只打了层素颜霜，而且还有些浮粉，她一坐下来就开始补救，重新打了一层薄薄的，还有防晒作用。 月默垂眸看着她的脸，眼睑处薄薄的素颜霜依旧掩盖不了淤青，那些不听话的青色仍旧透过面霜显出浅淡的青。 有机会还是跟度芊提一下作息这个重要的问题。 她柔软的发丝贴在他脖颈处，带着身上那股甜香，让他心软成了一滩。 其实不必索取太多了，只要是你就好。 是你就好。 月默脑海里想着，唇角轻轻扬起笑容来，窗外仿佛不是壮阔翻涌的云层，而是那年深秋车窗外的银杏，跟着风踮着脚舞在玻璃上。 天上仍是白云，在蓝天里懒洋洋地飘过，身边也仍是沉睡的她。 月默合上眼。 他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从他遇见度芊的那年开始，他梦见自己没有离开，他也没有放弃那个项目，更实现了更多曾经以为不可能出现的研究成果…… 月默睁开眼的时候度芊还没有醒过来，她就靠在他肩膀上，还调整了一下姿势。 飞机落地前的半个小时，度芊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月默的肩膀上靠着，整个人僵住。 月默正在看书，感受到她的动作，微微侧目垂眸看了一眼：“醒了，饿不饿？” 度芊立即坐直，“不饿。” 大抵是因为刚睡醒，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度芊轻咳一声：“几点了？” “北京时间一点半了，待会儿还要转机一次，落地以后可以去吃点东西。”月默道。 度芊动了两下已经麻了的双腿，轻轻“嘶”了一声，身上的毯子落下去很多，身上骤然变冷，她下意识拉把被子拉了上来。 月默放下书，墨黑的瞳仁突然看过来，轻声问她：“是不是腿麻了？” 度芊抿唇点头，“不要紧。”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眸子里水光微闪，“月默，我想知道——” “吵死了！”身后一个女人突然踢了一下度芊的座位，大声喊道。 度芊蓦地皱眉，回头正想要道歉，却突然发现竟然是李映棠，脸色顿时沉下来，把头转了回去。 李映棠是睁着眼睛的，目睹她的脸色冷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都是出来装情侣的，你也没必要贴着人家了，看人家搭不搭理你。” 度芊也笑，重新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靠着窗戴着眼罩的陈迟，“也是，看人家搭不搭理你。” 李映棠咬牙没有继续做声。 他们俩本来是一个公司的，公司喜欢压榨新人，她和度芊的戏路相似，资源本就少的情况下还被抢了一半去了。 那个时候两个人就不对盘。 后来度芊待了没几个月就支付了一百多万的违约金去了内娱顶尖的娱乐公司，后来还拿了影后，而李映棠却依旧在五六线徘徊，度芊爆红以后对她就更加怨恨。 前段时间两个人合作一部剧，李映棠还差点把度芊捅了一刀，两个人就彻底翻脸了。 度芊皱着眉头，心底刚刚鼓起的勇气被李映棠打散了，这会儿聚集不起来，偏偏月默突然开口问她。 “你刚刚要说什么？” 度芊脸色未变，可手指却绞紧，指尖微微发白，她扯着笑摇头：“没什么，我想问你我耳机去哪了来着。” “我放你包里了，这个耳机你戴着容易耳朵疼。” “哦，”度芊慢慢吞吞地应了声，“谢谢。” 月默没有继续这个因为度芊所扯出来的生硬话题，只重新翻了书淡淡地问：“喜不喜欢兔子？” 度芊不解，“吃的兔子吗？” 月默眉梢一挑，转头看着她耐心地回答：“养的。” 度芊点头：“还可以。” “多养只猫呢，行不行？”月默又问。 度芊下意识回答：“可以啊，反正茄子——” 她突然停下来，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眉眼，心头一梗。 他分明就是在套路她。 “太麻烦了，我不喜欢。”度芊别过头不再去看这个妖孽。 月默抬手，修长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两下，轻轻勾唇，“不喜欢的话，可以在后院修一个宠物区。” 度芊彻底不说话了。 她敢相信，她无论说出什么来，这个男人都能调戏到她。 度芊靠在靠背上，声音轻得像是一阵转瞬即逝的微风：“何必呢月默，我还没有原谅你。” “你会的。”他答。 男人清亮的黑眸里像是有化不开的浓墨，点缀着星光和坚定。 第十一章他竟然得寸进尺! “你就这么肯定？”度芊拧眉看着他。 月默用手撑着头，对上她漂亮的眼眸，轻声道：“因为我非你不可。” 度芊犹豫了片刻，双手交握，指尖泛白：“月默，我想问你——” 李映棠突然又踢了一脚：“有完没完啦！” 刚刚说话的声音分明很小声，这个女人就是故意找茬！ 度芊握紧拳头，真的要发飙了，飞机上还有很多人在休息，她只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飞机落地，所有人一起下了飞机。 在节目组的安排下住进了一家酒店，尽管这个节目是情侣嘉宾为噱头的节目，但多少有些剧本的成分在里面。 所以所有嘉宾都是单独一间房。 度芊提着行李进了房间以后没多久就出了门，下楼去吃饭。 度芊在国外拍过大半年的戏，一直吃不惯西餐，所以酒店餐厅的饭菜她都没有什么胃口，方才来的时候她就看见了这附近有几家中餐厅。 她刚走出酒店，就接到了月默的电话。 “度芊，你人呢？”月默在电话里问。 听上去语气还有几分焦急。 “我在楼下，打算去吃饭。”度芊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月默：“那你等着我，我马上下来跟你一起，你别乱跑。” 度芊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电话里再次传来男人关心的声音：“度芊？度芊！” “知道了，”度芊不情不愿地说道，“那你快点，我要饿死了。” “好。”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在她心尖留下淡淡的印记。 他马上就会过来。 度芊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可有时候命运从不让人有反应喘息的机会。 她转过身，就看见男人一身浅灰色的大衣随着脚步的加快飞扬起来，米白色的毛衣衬得他面如玉冠，身上温润的气质被冷色调隔绝一些，透出浅淡疏离的清冷。 “度芊。”他来到她面前喊了一声。 度芊心下没由来的慌乱，脚步有些凌乱地背过身去，深呼吸几下道：“既然来了就快走吧，待会儿我想睡一觉的。” 月默似乎并没有看出度芊的不对劲，双手放在兜里跟在她的身后。 度芊咬住下唇穿过红绿灯，打量那几家中餐厅的店，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一直都有选择恐惧症，如果不是有明确目标去做一件事，就会很容易卡在死角出不去。 “吃火锅吧，天气有些冷，边上那家看上去挺正宗的。”月默看出她的犹豫，开口替她做出决定，避免在这种问题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现在正是哥伦比亚的冬季末， 度芊在这种时候就希望有一个替她做决定的，不然她真的可以纠结很久。 “好吧。”度芊说着朝着那边走过去。 推开店门，一大股火锅底料的香辣味扑面而来，勾引得人口水都不由得流出来了。 店家是个年轻的中国男人，本来正低头算账来着，一抬头立刻站直，乐呵了一下，说着一口亲切还带着点方言的中文，“你是不是度芊？那个演了《绝世凤华》的度芊？白锦？” 度芊闻言不由得吃惊，她倒是没想到这部剧在国外也有人看过，而且这个是一开口喊的是她的本名，而不是角色名。 “我是。”度芊腼腆地笑了，杏眼弯起，眸子里带着亮光，山河闪耀其中，脸颊染上绯色。 “快快快，进来坐。”那店家立刻把她招呼进来。 他的盛情难却让度芊微微抿唇有些不自在。 月默倒是怡然自得地坐了下来。 度芊见状心底的不自在缓和了几分，也跟着坐下来。 月默看了一下英文菜单，抬起墨色瞳仁目光落在度芊身上，开口问：“最近能不能吃辣？” 度芊低头喝了小口水，才抬头回答：“能。” “那好，一个鸳鸯锅，打勾的这几样荤菜都不要，生菜多来两份，还有金针菇也要。”月默合上菜单，看向那店主，扬唇轻笑：“能不能给我一个番茄浓汤，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份辣椒炒肉还有狮子头。” 度芊听着听着就愣住了。 这些不是菜单上没有的吗？ 还没来得及把疑惑说出口，就听得店家说：“好的，我们这最近刚好做了些泡椒鸡爪给你们送点吧，泡得多，国外又不会有人买，都是我们自己吃。” “那好，谢谢了。”月默笑着说完，又把目光放回度芊身上。 那店主将目光在他和度芊身上来回徘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之后默默地走去了厨房。 月默把手放在桌面上敲了敲，修长的骨节棱角分明，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抚摸下变得更加好看诱人。 “度芊。” 他突然出声喊她。 度芊不可否认地被吓了一跳，也没气恼，只是不再去看他，“说吧，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今天在飞机上，是不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月默敲在桌子上的手指顿住，又好像是时间被顿悟。 度芊眨眼，眼神飘忽对上他的视线的时候迅速移开，两根手指在桌子上绞住，“我，我其实就是想问一下你，就是，就是，就是你为什么不买巧克力味的饼干。” 她支支吾吾地说出来，话里怎么听怎么有种撒娇抱怨的意味，她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月默低笑一声，敲着桌子的那只手收回来，支着头看着她：“所以你是因为不合口味才不吃的，不是因为生我气，对不对？” 度芊瞪大眼睛看着他，眼底隐隐有些被惊到的意味。 大意了……他竟然得寸进尺！ 自己撒的谎，无异于儿时骗哥哥太晚回家不是因为贪玩去了，一旦出了口，便得用其他谎言补上。 度芊别来眼，悄悄地咬住自己嘴唇下的肉，迟疑了一会儿，就听得月默问：“不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吃啊，我记得你还是挺喜欢蔓越莓的啊！” 度芊蓦地有些恼怒，抬头去看他。 男人清澈的眸里分明是有笑意的，哪怕潋滟着水光，也并不是难以捕捉。 “我最近蔓越莓过敏。”度芊闭着眼睛随便扯了个谎。 反正她过敏源多，后天性的过敏也不是不可能，她以前就因为吃多了草莓对草莓开始过敏，月默是知道的。 第十二章除非你亲我一下 怎料月默并没有很给面子地让这件事翻篇，听见她的话，皱眉道：“你今天下飞机前吃的那个鲜花饼是蔓越莓味的。” 他倒是没有笑的成分在里面了，眉头蹙得有些紧，“你真的蔓越莓过敏？” 月默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周身似乎围绕着淡淡的冷气，度芊被他的变化吓到，仿佛很多很多年前的那种条件反射回来了。 “没有。”度芊趴在桌子上，满脸都写着沮丧，擦脸埋在手臂里，“我骗你的。” 月默这才松开眉头，脸色恢复如初。 “那你没有吃是因为什么？”月默眼底的那丝笑意终于回来。 他看着桌子上趴着的那小小的一团，就忍不住有想要逗弄的心思。 “是因为不是巧克力味的，不是因为生你气。”度芊几乎是机械化地说出来，脸在臂弯处让声音有几分听不真切。 生活不易啊…… 男人眼底的笑化作唇边的弧度，愈发恣意起来，“真的？我不信，除非你亲我一下。” “月默！”度芊“唰”地一下抬起头，冷着脸看着他，眼底星火似的怒意和羞赧尽数指向他。 月默知道怎么得寸进尺，也知道怎么见好就收。 他突然觉得度盛说得对，她就像只猫，好哄得很。 他抬眼朝着她看过去，只见女孩杏眼圆圆盛满怒意，气鼓鼓的脸有些可爱，倒是像很久很久以前度盛做实验的那只河豚。 他记得，那只河豚被度盛用针戳了一下就泄气了。 月默突然抬起手，在她脸上戳了一下。 度芊被他莫名其妙的动作弄得先是不知所措地怔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去咬他的手。 也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抽手不及，竟然真的被她咬住了。 他一向最爱干净，干燥有力的手上有淡淡的柠檬的香气，应该是洗手液的味道。 本来就抱着不会咬到的心思张的嘴，现下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只听得他磁性的声音仿佛在撩拨谁的心似的：“芊芊，松口。” 度芊听着他这就像是跟狗子说话的语气，更加恼怒了起来。 她就不松口！ 男人依旧是温润的笑，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脏。” 度芊被他看着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再加上这句话，正打算松开，嘴里的那手指突然曲起来，抵在了她的舌头上。 度芊的脸霎时染上绯色，立刻松开了他。 刚刚的店主正好跟在端着火锅的店员身后走过来，自然是目睹了这一幕，不由得打趣道：“还没上菜呢，怎么就吃上了？” 度芊的脸……更红了。 月默笑了笑，起身离开了座位，过了没多久又回来了，手上多了一杯水，放在度芊面前，“漱口。” 度芊撇撇嘴，咬都咬了……这个时候喊着漱口。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度芊还是乖乖地漱了口。 月默见状才别来视线，对着火锅里下了些肥牛下去，“下次在不许再这样了。” “明明是你先动手的。”度芊盯着月默翻腾的锅底撇嘴。 月默倒是笑了：“我先动手你就含我手指？” “是咬！不是含！”非得说得这么……涩情。 她急切地辩驳，却见他嘴角的弧度愈发张扬，顿时泄了气。 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翟菲跟我说要控制好你的身材管理。”说着，他在她碗里夹了一片刚刚捞出来，爽脆可口的生菜。 度芊苦了脸，“我，我可以运动。” 月默没作声，又在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肥牛，笑道：“我倒是觉得，胖点没什么不好，太瘦了对身体有害。” 先抑后扬用得真好。 度芊心底默默腹诽，却还是忍不住扬唇，夹起那块肥牛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开口说道：“呐，你说的啊，到时候我要是出了问题被翟菲骂了，你可得给我担着。” “行，我尽量。” 度芊捞起她刚刚下的香菜，把目光投入到自己的碗中，撅了噘嘴。 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只是月默夹过来的菜她也受着，时不时说两声谢谢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了。 隔了他们好几桌的客人突然用英语吵了起来。 度芊好奇地回头去看，他们落地以来周围的人说的都是西班牙语，她一句也听不懂，以至于她现在听到英语都觉得有些亲切。 她低头咬了一口鸡爪，却悄悄把注意力放在那边。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们吃的那些菜单上没有？”那人说着英语，听上去很郁闷和生气。 度芊有些想笑，她也确实笑了出来。 “稍等，先生，您是说你们也想要那边两位客人的餐点吗？”店主拉开服务生，微笑着问道。 “是的，我觉得你们不应该有隐藏菜单，并且只对中国人开放！” 度芊笑得更猖狂了，这只是几个国内的家常菜，在国外也不是很符合外国人的口味，再加上这是一家火锅店，菜单上自然是没有的。 “吃饱了吗？”月默突然问。 度芊喝了口水，站起身：“饱了饱了。” 月默颔首：“那走吧，节目组安排的飞机在五个小时后，先回去休息一下。” 度芊先是站起来了，正打算往外走，又突然顿住脚步，看向月默：“你付钱？” “嗯，你别乱跑。”他示意服务生过来，付完账以后再去看度芊，发现她此刻在刚刚那个跟店长说话的顾客边上。 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似乎很愉快。 他走近，就听见度芊笑着用英语跟那人说：“nexttimeyoucantellthewaiter，iwant''chinesehomecooking''.” 那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really?” 度芊递过去一个坚定的眼神，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月默站在她身后，度芊余光瞥见，立刻站直了。 “走了吗？”他问。 度芊点头：“走吧。” 出了店门，一阵寒冷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度芊伸手把大衣的领子拉上，突然想起月默敞口的大衣会不会很冷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来。 “芊芊，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度芊怔然，垂眸盯着脚尖不做声。 第十三章长得丑吗 月默等了很久都没听见她说话，试探性地开口喊：“芊芊？” “下次吧。”度芊把手放在兜里，沿着街边的花坛往酒店的方向走，声音像是跟着风似的飘进月默耳朵里，他听见她说：“等我打算原谅你了，我就听你解释。” 月默在原地顿住脚步，看着她娇小的身子迎着风走，微微有些出神。 度芊走了有些远，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回头去看才看见他竟然还站在火锅店门口，冷风吹过，他和她的视线撞上。 隔着时光的距离似的，男人嘴角的笑意并未被她看见就已经收起来，抬腿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身边。 度芊皱眉看着他，似是有些不耐烦地开口：“你在原地不动做什么？” 月默也不再看她，自顾自地往前走，轻笑道：“我刚刚在想，万一你永远不打算原谅我怎么办。” 度芊冷笑，还能怎么办，你孤独终老呗！ 反正她不会让他跟别人结果，他们两个最好就这么耗着。 度芊没把这些话说出口，出乎意料的，她听见月默说：“我本来想着，不原谅就不原谅吧，大不了孤独终老，没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没有与人白头偕老的想法，咱俩就这么冷战，我不会放任你跟别人在一起，我没有书里说的那种大度，把你拱手让给他人。 “我们就这么耗着，至死方休。” 他说完，轻舒了一口气，蓦地笑了，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怕吗？” 度芊心底掀起波澜，面上却没有什么表现，却到底笑了，睫毛颤动，轻声说：“怕。” “嗯，所以你一定要原谅我。”月默重新看向前方，盯着对面亮着的红灯。 度芊盯着脚尖，声音沉闷：“看我心情。” 月默没说话了，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依旧是温润疏离的模样，余光里却满是她低头纠结的模样。 他其实撒谎了。 他没说的是，他本来有做好失去的打算。 只是当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默数秒数的时候，她回头了。 第一百一十三秒的时候。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心底突然生出一个声音冲他喊，这次别错过了。 度芊抬起头，绿灯亮了。 她迈出第一步，男人紧随其后。 酒店房间里，度芊敷了面膜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 醒来的时候离节目组发过来的时间差不了多久了，她连忙起床穿上大衣拿上所有的物品就下了楼，众人聚在一起，导演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才出发。 上车的时候，月默突然拉住度芊，眉头轻轻皱起，“怎么还脱了两件衣服，容易感冒。” “还好。”度芊摆手上了车。 她很容易过敏，都是带了专门的医药箱，根本就把感冒这件事当回事，但月默不能，他盯着她多穿了两件衣服才放下心来。 上了飞机又和月默坐在一起，飞机一个小时以后落了地，又开始坐车。 安排的车子都是好车，只是路况太过崎岖，颠得度芊有些想吐。 真正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转暗了，车子在一大片森林前停下来，不远处就能看见火光，大概是露营的地方。 “各位嘉宾好。”导演冯源微笑着走出来，“欢迎大家来到《ai，我们一起》的录制现场，我们现在处在热带雨林的外围处，周围有原始可怕的动物，也有美丽神秘的植物，我们将在这里进行为期一周天的生存之旅，各位准备好了吗？” 度芊很想说没有，并且在心底吐槽了这个节目的名字一万次。 其他几组嘉宾不知道是拿了剧本还是怎么的，显得十分激动，异口同声地喊：“好！” “大声点！我没听见！”冯源做了一个把耳朵凑过来的动作。 那几组嘉宾里又有人喊：“好！” 度芊：“……” 好好的节目，非弄得跟传销似的，她十分不满并且抵制。 “他们好像传销啊。”度芊抬头轻声对月默说道。 这会儿还没戴麦，有什么话还可以直接说，不用憋在心里。 “嗯，”月默收回打量周围的目光，垂眸看着她，扯扯嘴角：“又香又白的大米饭，吃了包你赚百万。” 度芊不解：“什么啊？” “传销口号。”月默笑，“之前听度盛说的，洗脑的，听上去很傻，骗人吃什么都是好的。” 度芊：“挺能扯。” “这次我们在节目组配置了专门的医护人员和省级医科大学生物学教授，全程为大家保驾护航，并且在我们圈划的范围里安全系数高达百分之六十，大家请放心，直升机也在边上随时候着，在镇上有接待的专业人员。”冯源说完鼓了个掌，从边上走出来几个的人，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医护人员和生物学专家。 他们一个一个上来跟嘉宾握手。 度芊是由衷佩服医生护士这些人，小心翼翼地握了手嘴角轻轻扬起。 月默站在度芊右边，是最后一个握手的，跟前面几位握手的时候一切正常，直到最后一位生物教授走过来的时候，激动地握住了月默的手：“月教授，久仰。” 那人看上去分明比月默年龄大很多，绝不只是一星半点的差别，这样一幕看上去甚至有些滑稽。 月默面色如常，眼梢唇角带着疏离清冷的笑，“过奖。” 大概是因为少年成名，他身上的气场总是淡淡萦绕在周身又让人无法忽视。 度芊听见李映棠一声嗤笑，回头去看，正好对上那女人的眉眼，她瞪了她一眼之后还翻了个白眼。 度芊这就忍不了，撸起袖子准备收拾人了，突然被月默拉住。 她拧眉看向月默。 他发现了？ 不对啊，就算是发现了，他月默也不是会劝架的人。 “走了。”月默神色并没有什么不对劲，轻轻地把她往自己身前扯了扯，“这边比较危险，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块大河，里面不出意外的话会有十几米长的蚺蛇，它们有吃人的案例，大概四十多起。” 这话一出来，几组嘉宾脸色瞬间白了。 那位教授闻言点头，笑着说：“月教授说得对。” “长得丑吗？”度芊只问了一个问题。 月默：“丑。” 第十四章怎么只有一张床 度芊脸色也跟着其他人一起白了，不用月默主动，自己就拉住了他的手，“我们快走吧。” 前面不远就是露营地，为了保护生态环境，摄制组特意寻了一块巨大的空地，是原来砍伐树木留下的，还有巨大的木桩被他们收拾了一下，可以当桌子用。 每组嘉宾都有一个利用集装箱改造的临时住所，度芊原本还担心不透风，直到进了房子里才发现是有窗户的，而且还是定制产品，不用害怕会有什么东西飞进来。 进门前月默拦住她示意她脱了鞋，还从门口边上的鞋架上拿出了拖鞋递给她。 “踩脏了会很麻烦，穿鞋也暖和点。”他道。 确实，度芊觉得自己的脚指头已经去世了。 环境还是不错的，门口两个角有一个摄影机，在窗边也有一个，“墙”面是暖黄色的墙纸，还有黑色的置物架和小餐桌，虽然说不上豪华，但至少整洁只有唯一的一个缺点——只有一张床。 还是一张大床！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嘉宾的都是这样，但是这样她真的很绝望啊。 月默没有什么表现，从行李箱里拿出衣服挂在架子上，一派从容。 度芊觉得他心底肯定已经乐开了花。 绝对乐开了花！ 气死她了！ “怎么只有一张床？”度芊直截了当地问出口，“其他人的也是这样的吗？” 月默回头看了她一眼，把手上叠好的衣服放在架子上，淡然地回答：“不清楚。” 度芊盯着他，他面不改色地把东西收拾好，还在铺了层不大不小的毯子，似是才察觉到她的目光似的，回头看过去，抿唇沉默几秒钟：“要我帮你吗？” 度芊立刻收回目光红了脸：“不需要！” “那行，我去把要领的东西拿过来，你别乱跑知道吗？”月默重新带上围巾，走了出去，关好门。 度芊从箱子里把衣服拿出来，和他的衣服挂在一起，成熟男人和成熟女人的衣服挂在一起，她看着这一幕微微出神，玉指在他浅灰色的毛衣上停留片刻，回身继续收拾。 度芊把装着bra和**的盒子放在置物架并在月默收拾衣物时放在置物架的盒子边上，正好奇那个盒子 盒子还不小，度芊是有些好奇的，想了想还是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命运总喜欢跟别人开一些奇奇怪怪的玩笑，比如度芊在放化妆盒的时候不小心把刚刚那个盒子碰掉落在了毯子上，比如度芊打算去捡的时候发现里面是内裤，再比如度芊蹲下去想迅速收拾好的时候月默回来了。 画面一度非常尴尬。 度芊涨红了脸，蹲在地上对上月默似笑非笑的目光，轻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月默把手上的东西抛了一下放在了桌子上，“嗯，知道了。” 他面上看上去还有几分勉为其难，度芊只觉得大脑充血要炸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度芊快要哭了。 “真的？”月默状似不解地看着她，嘴角却有些上扬的孤独，“没关系的，你要是想看我们下次可以好好探讨一下。” 探讨你个仙人板板！ 度芊火大了，也看出来月默是在拿她寻开心的，瞪圆了眼睛怒视他。 月默从椅子上起身把东西收拾好，稳稳当当地放在架子上。 度芊还光着脚蹲在毛绒毯子上，目光里带着几分幽怨看着他：“为什么你的盒子不可以是透明的？” 这样她肯定会敬而远之哪里还有会机会碰掉它。 月默却笑了，也不知道是真误会了她的意思还是假误会，扬唇道：“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可以挂在哪里。” “滚吧！”度芊直接从毯子上站起来，坐在床上。 月默自然不可能真的滚，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我刚刚领了两套衣服，明天要穿的，导演组说今天晚上这里的摄像机就不开了，明天再开。” “哦。”度芊慢吞吞地回答。 月默：“这里湿气重，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能……不能因为跟我赌气就不说。” “哦。” “刚刚那个盒子下面那个大点的盒子里是给你准备的一些小零食，都是辣的，吃不下饭可以用来下饭。” “……知道了。” 度芊红了脸，别开眼不去看他。 这人！明明可以说置物架上面那个大点的盒子，非得说刚刚那个……小盒子。 “对了，洗澡可以在红色的那个集装箱，不过要等。”月默说完起身走到床边。 度芊有些戒备地看着他，月默见状拍了一下她的头，笑了。 他也没说话，打开了边上一个风扇似的东西。 度芊这才注意到这边上有个小太阳，跟墙纸一个颜色，故意的吧这是！ 开了小太阳整个房间就暖和了不少，房子被改造的时候已经做了处理湿气设施，以至于湿气不会太重。 月默开了小太阳以后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来，看着正在床上脱衣服的度芊说道：“这边林子还是被开发过的，有很多生活痕迹，问题应该不大，不远的地方还有当地人的村庄。” “当地人？”度芊蹙眉，脸色越说越白，“我记得……这片只有一个……食人族……” “嗯。”月默点头，“不过他们三十多年前已经不吃人了，人吃人会导致人换上脘病毒，科学研究证明，在人吃人的族里，百分之八十的人患有这个病毒，世界卫生组织已经明令禁止了这种行为。” 想到他们三十多年前还吃人，度芊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现在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月默眼梢带着笑意看着她，似是被她下意识的反应逗笑。 度芊抬手搓了搓手臂，想解释些什么，看向月默几秒钟又沉默下来不说话。 月默自然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也没对此说些什么，她的心思本来就敏感，早些年她有什么想法和委屈都是直接跟他说的。 看来这个习惯还是要再培养一下了。 度芊如果知道月默这个想法估计得气得跳脚。 因为有些欲言又止和小心翼翼从不是因为那些年月逝去的疏远。 第十五章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去洗澡吧。”月默起身脱下了手上价格不菲的手表，走过去放在床头，“刚刚我过去的时候女澡间都在抢位置，这会儿估计空了些了。” 这时候也不分什么工作人员和艺人了，大家都在一起洗。 度芊从架子上拿了一条裙子下来的，转念一想明天要穿那套迷彩的衣服，随即把裙子放回去换了条米色的毛衣，和稍微加绒的紧身裤。 这个导演一向喜欢追求刺激，手底下无论是电影电视剧还是综艺都带了点玩命的程度，度芊不得不担心自己明天湿透了才能回来。 “月默。”度芊从架子上拿好衣服下意识喊出口。 “嗯？” 度芊本来是想提醒月默明天穿的衣服最好保暖轻薄点，只是他应了一声以后她又觉得别扭起来。 女孩良久没作声，月默放下手上的资料，抬眸探究地看着她：“怎么了？” 度芊轻咳一声，尽量保持自己的平静。 但有时你越想要掩盖，就越快被发现。 “你……你……你明天别穿太厚……湿了不太舒服。”度芊竟然有些结巴地说了出来，她抬起手真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她在原地别扭得要死，月默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好。” 好？ 好！ 这页就这么翻过去吧！ 度芊松了口气正迈开步子往外走的时候，听见身后的男人声音里明显夹杂着一丝笑意，开口问道：“所以你打算原谅我了吗？” 闻言，度芊顿住脚步，回过身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那堆数据上，轻声说：“没有。” 说完，也不管男人是作何反应，径自离开了。 月默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数据，只觉得有些头疼。 他和她分开的那一年正是项目的关键时期，他对她确实疏忽了不止一星半点，甚至对她说了重话，后来又因为那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导致还没来得及跟她有任何的解释就远隔重洋了。 如今那个项目早在去年就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他也因为休整暂时放弃了研究院的邀请，只是失去的难再找回来。 不仅是度芊对他的信任，也是他们错过的那些日月。 度芊洗完澡换了一身中规中矩的睡裙，一直到脚踝的那种。 月默已经不在房间内了，衣架上松了很多，度芊估计他是去洗澡了。 她顺势拿了个坐垫坐在椅子上，撕开一片面膜敷在脸上。 桌子上就是月默刚刚在看的数据，度芊凑过去一看。 咦？这个项目……不是度盛前段时间在做的那个吗…… 度盛这个懒人，自己手底下不带几个研究生，就让月默帮他做数据分析。 度芊放下那本数据，百无聊赖地晃着两条腿，从边上挂着的包里拿出手机，想都不用想根本没有任何信号。 幸好她早有准备，下了个种植物防止僵尸吃脑子的游戏，又下了个相同动物放一块就消除掉的游戏和用弹弓发送鸟儿打绿猪的游戏，这三个都是单机游戏，她靠在椅子上开始通关。 月默拎着衣服回来的时候度芊正因为通不了关而烦躁，抬头看到月默立刻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快来帮帮我，这个一直不行过不了！” 月默俯身在她耳边，拿过来一看，蓦地挑眉，看了眼焦急地快要喊出来的度芊，站直以后手指动了几下，屏幕上就显示了恭喜的字样。 “好了。”月默把手机递回去。 度芊接过来立刻眉开眼笑：“你太厉害了！我弄了好久呢！怎么做到的？” 月默对上她期待的眸子，眼眸带笑间流光流转，垂眸思索片刻找了个她比较能接受的说法：“一点点技巧，加上一点点运气。” 度芊闻言煞有介事地点头。 她不缺技巧，就是运气不好！ 月默看着她突然坚毅的眉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抬手鼓励地拍在她的肩膀上：“多练。” 度芊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挨得太近了，不由得往相反方向仰头。 “睡觉了。”月默起身先脱下大衣挂在架子上，掀开被子上了床。 度芊握紧手机，屏幕里的单机游戏对她突然没有什么吸引力了，她咽了口口水。 “我再玩一下手机，还有个游戏还没通关。”度芊把注意力放回屏幕上，佯装一本正经道。 月默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从床头柜抽了本书开始阅读。 度芊时不时斜眼看他两眼，寻思着他为什么还不睡。 终于，月默合上书，目光落在了度芊身上。 度芊敛眸正襟危坐。 “芊芊，过来睡觉，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月默低笑着说完，还拍了两下身侧床空着的地方，“听话，过来，早点睡才是，明天都是体能消耗，睡眠不足很吃力的。” 他这话倒是说得在理。 度芊终于放下了手机，关了亮得人心慌的白炽灯。 小太阳散发出暖黄的灯光，映在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上，徒添几分深邃，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疏离。 度芊挪着步子来到床边。 月默也不看她，重新拿起书。 度芊见他没有丝毫反常，反而自己别扭极了，想了想还是放宽心态，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月默又不是那样的人。 尽管累了一天了，可度芊心底想着事情，身侧躺的又是月默，让她怎么也睡不着。 睡不着也就罢了，她甚至没有办法翻身。 床根本就不大，她一翻身就直接到月默怀里了。 两个人还是隔一小段距离没有挨在一起，逼仄的空间里静默得只听得两个人呼吸浅浅。 度芊那些因为睡不着而作出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月默的眼睛，他抬手轻拍了一下被子里的头，柔声道：“睡了。” 度芊缩了缩脖子，压下所有的异样闭上眼，一阵困意袭来。 外面似乎下起了雨，滴滴答答打在这个“房子”外，莫名有些好听，在喧闹里带来一丝内心的宁静。 大概是觉得有些冷了，睡梦中的度芊往月默的方向贴了过去。 月默抬手给她把被子拢好。 度芊是最怕冷的，冬天还不喜欢开空调，最爱裹着厚厚的被子跟着他笑：“这样就不冷啦。” 七天，好像有点太长了。 月默想着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人，发了条信息过去。 第十六章这点钱我赔得起 翌日，度芊睡醒，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柔和的黑色，她下意识拧眉，往暖和的被子里钻了一下。 一、二、三。 月默看着怀里的女孩猛然抬起头看向他，眼底糅杂了太多情绪，一张白嫩的脸染上两颊的绯红，身子默默地往后移动。 度芊起先是觉得那片黑色角落里的那只刺绣小花有点眼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心里猛然地就“咯噔”了一下，抬头对上月默的视线的时候，瞌睡虫全都被吓跑了。 她她她……到底是怎么睡到他怀里的啊！ 疯了疯了！ 月默倒是淡然正经得很，率先起身下了床，又套了件加绒t恤，这才开始穿那件节目组眼熟的迷彩衣服。 度芊转身趴在床上，整张脸埋在枕头里，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睡一起也就算了！还到他怀里了！ 她就不信这里面没有月默的一份！ 兀自在床上纠结了好一阵，度芊才坐起来。 见着月默已经穿戴得差不多了，度芊也开始收拾起来。 男人本来就高，身材匀称修长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普通厚实的迷彩服被他穿出了走秀的感觉，修长的双腿被裤子包裹着却并不显得臃肿，腰间束紧的腰带勾勒出他精瘦有力的腰身。 月默有个姑姑是从军队里出来的，也是打小就疼他的，在别人让他在学海里不断前进的时候只有他的姑姑致力于养成他每天锻炼的习惯。 所以月默身体素质很好，甚至还有腹肌。 几年前是八块来着，现在不知道—— 度芊反应过来，抬手猛地拍在自己的头上。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度芊不去看他，自顾自地穿好衣服以后发现身上的迷彩服太松了。 月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拧眉问她：“相比你给节目组尺码的那天你又瘦了很多？” 度芊茫然地摇头：“没有啊。” 就算瘦了，也不可能瘦太多，原来那个尺码也是差不多的。 “可能不能换了，”月默走过去拎了一下她肩膀的布料，“里面多穿点算了，到时候也御寒一些，有什么问题就提出来，别太多顾虑，至于违约金——” 度芊低着头点了点，就听见他说了句特别狂的话。 “这点钱，我还是赔得起的。” 要不是面前是月默，她差点就当场给他比个大拇指了。 我提名直接夸你好棒！ 度芊把衣服脱了在里面多穿了件衣服，然后出了房子。 外面有些嘉宾已经等在那里了。 度芊和月默到了以后所有人都到齐了，离约定的时间还差着二十多分钟，大家都在原地吃着自带的零食。 度芊不徐不疾地从口袋里拿了块豆干，吃掉以后把包装袋放进另一个口袋里的垃圾袋里。 李映棠就站在月默边上，抬眼看了眼度芊，语气嘲讽：“影后就是不一样啊，大晚上肯定挺累的吧，这会儿天都亮透了。” 度芊皱眉看着李映棠，不明白她这么挑衅自己到底累不累，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她昨晚是挺累的。 心累。 “李映棠，你有关心我的本事多练练演技成为城隍的摇钱树啊。”度芊扬唇，好看的眉眼带着星月似的笑意，清澈的眸子目光柔和。 可李映棠偏偏能看出她笑里的讽刺，脸色白了些冷哼一声别过头。 导演戚然这会儿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那笑里度芊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戚然笑，开口道：“今天的第一个任务，是大家最关心的内容，你们要不要猜一下？” 陈迟笑：“导演，你就别卖关子了，大家都还饿着肚子呢！” 戚然闻言哈哈一笑，拍手道：“某种角度你还猜对了。” “早饭？”度芊下意识出声。 戚然点点头：“对，就是早饭！我们今天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沿着标志穿越这片雨林，到达下一个任务点吃早餐！工作人员会给每个人发一个背包，里面都是求生用品和gps，大家背好。” 说完，戚然宣布任务开始。 度芊踩着脚下的马丁靴再看看前方遮天蔽日的树林，心更累了。 “度芊。”月默突然开口喊她，紧接着她的手就被另一只干燥修长的手握住。 男人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的手，开口轻声道：“跟紧我一点，这块地形比较复杂，不许闹脾气知道吗？” 她什么时候闹脾气了？ 度芊想抽手却抽不出来，脑子里一个名为理智的东西在边上加以正名，反复提醒她：“信月默的没错！他是专业的！” 这大抵不是理智，是信任下的盲目，可在绝对的事实面前，又像是殊途同归的。 度芊低头看着自己脚底下踩扁又自己恢复的草没回月默的话，心底倒是有几分感慨。 她当年可是唯月默主义者，现在是唯我主义者。 只有爱过一场，伤过一场，差点死过一场，才会明白没有什么能比自己更重要。 成年以后，她没必要为任何人活着，每一步都应该是遵从本心踏出来的，哪怕错了，因为年轻，她也仍有挽修正回的余地，仍可以为了梦想去放肆拼搏，青春的意义大抵是想做自己做的，也要做自己应该做的。 并不是独立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作为孩子该做的，你可以放下，作为一个成年人，你也该拿起。 要夙愿得偿，也要继续努力向上，她知道，路是走不完的。 “石头会很滑，不要着急忙慌地就往前跑。”月默在她耳边嘱咐，同样也是在跟其他人说。 天气明明很冷，度芊觉得身侧男人的眉眼更冷，可那只握住她的手，却滚烫得出奇。 前方的路哪能叫得上是路，明明就是一群人扒开丛林，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月默打量着四周，得出一个结论：“这周围在不久前应该有当地人活动过，人数不是特别多，为的应该就是砍伐那边的树木。” 他昨天一路去营地的时候，看见周围有很多刚刚被砍了没多久的树。 李映棠听完他的话，冷笑一声：“应该？这就是专家？少出来误导人了！加个应该就能出来胡言乱语！” 月默神色如常，还没说什么，他身边的女人直接开口跟李映棠对呛。 ——“闭嘴！你个文盲！” 第十七章白化蟒蛇 她也不是好惹的，说到底在综艺里月默是她的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李映棠欺负了去。 李映棠刚想骂度芊，看见边上的摄影机悻悻地闭了嘴，狠狠瞪了度芊一眼。 李映棠不知道，度芊却清楚得很。 月默能说出来，基本上是十成的把握，只是本着严谨的态度都会习惯性加个“应该”“可能”之类的词。 她也不打算解释这点。 明白的人自然明白，说多了也没用，月默能站在现在这个高度，不是站在实验室里多写几个多说几个“应该”就来的。 雨林的奇观还是很新奇的，比如说一些奇怪外观或长势的植物，再比如一些丛里乱窜的动物，再比如树梢上拇指大小都没有的小绿蛇…… 度芊看到那条蛇的时候那条蛇也正好直起身子看着她，还吐了吐信子，一人一蛇相距不超过十厘米，她为了看清那条蛇变成了斗鸡眼。 紧接着，度芊尖叫了出来，声音划破长空，“有蛇啊——有蛇——” 她回身就想跑，结果直接扑到了月默怀里，眼泪就这么砸下来。 度芊这一喊，大家伙都停下来，回头去看她。 她人扑在月默话里，看不见脸。 倒是那条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抱歉，吐了吐信子绕着树枝就离开了。 对于动物，度芊只怕两种。 有毛但是很多腿的，没腿也没毛的。 她想起来就想吐。 月默抬手托在她后脑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已经走了，别怕，没毒。” 度芊身子还是有点抖。 根本就不是有没有毒的问题，现在有毒与否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好不好！ 是真的好吓人！ 就在她脸前面没多远！ 度芊根本没办法抬头，心底越想越气：她到底为什么要来啊！还要和月默睡在一起！还要有蛇！ 度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却仍然心有余悸地四处打量，又因为太害怕了，又不敢仔细去看。 月默看着她这个样子，掩唇低笑，不动声色地将她圈在身前，好让自己可以随时注意到。 他以为这几年度芊变了很多，方才才突然发现，其实她也没变多少。 和他相处的时候依旧像曾经跟他闹别扭的时候，遇到吓人的事情依旧是又怂又嚣张。 他心底是有些庆幸的，她骨子里没变，至少可以让他知道怎么去哄，而不是跟愣头青似的一点点去试。 好在前面的路没有什么吓人的生物，只是有很恶心的虫子，浑身都是粘液让她差点吐出来，心里无比想念家里可爱无比的茄子小可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这么好奇，还是拿了剧本，李映棠突然“哇”了一声，蹲在一棵坏死的枯树边上，指着上面的红色蘑菇，回头露出灿烂的微笑：“这个好漂亮！可以吃吗！” 众人不由得看向月默。 月默不说话，看了眼李映棠别开眼扶着度芊站稳。 众人：“……” 众人无语，度芊更无语。 她对着李映棠翻了个白眼，冷笑着开口：“李映棠你卖什么无脑人设呢？野得看见好看的蘑菇就想吃？你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我真的服了！我要是月默岂止是不想理你，我拿起手边的棍子当场给你打晕。” “度芊你有病吧，我惹你了？”李映棠拧眉怒道，端得是温柔明理的小姐。 度芊不为所动，“就凭你上次那一刀，我就能唾弃你一辈子。” 李映棠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被她直接拿出来说，一时之间竟然没答得上话来。 度芊也不说话，拽了拽裤子继续往前走。 李映棠却还在原地问这个蘑菇能不能吃。 度芊是真的服了，回头看着她微笑道：“当然可以吃啦。”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嘴里断断续续念叨着：“红伞伞，黄杆杆，吃完睡板板，睡板板，躺棺棺，全村上你家吃饭，吃饭饭，红伞伞，黄杆杆，全村一起睡板板……” 众人闻声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李映棠脸色难堪，也不好继续作下去。 度芊拎着背包上的一根带子在指尖晃荡，说完嘴里哼着小曲儿。 月默失笑，伸手拉住她的袖子，轻喊：“慢走点，这里太滑了，当心摔倒。” 度芊心不在焉地挥挥手，“不会的不会的。” 她说完，脚底下就打滑了。 心惊肉跳之间被男人接住。 月默嘴角忍不住扬起笑容来。 分明是压下嘲笑的唇角。 度芊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转头就听得男人忍着笑意的声音说：“都说了小心，不听话。” 度芊迅速站直，神色淡淡，垂眸看了眼脚尖，“知道了，我多注意，不给你添麻烦。” “我不是那个意——”月默迅速反应过来她突然涌上来的情绪到底是为什么，蹙眉想解释，话没说完身前的女人却已经耷拉着脑袋走了一些距离了。 早知道不笑了。 他来不及再去解释，生怕她出事，快步跟上小女人的步子。 等走了一段距离，前方的路平坦许多的时候，不善言辞的男人才酝酿好解释，在她身后轻声说道：“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度芊：“我知道。” 月默还是看出来了，她不知道，并且生气了。 “芊芊，过来些，这里容易有蛇。” 他说完，只见度芊脸色瞬间白上几分，颇有些不情不愿的意味走到他身边。 他牵起她的手，下意识伸手拍了两下她的后背。 度芊却突然僵住了，月默拧眉刚想问，她就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这一路不是特别长，众人很快就来到了吃饭的营地，之前的那个生物学家就坐在监视器前面笑眯眯地给大家解答一路上遇见的动植物，包括李映棠的“红伞伞”和度芊遇到的小绿蛇。 度芊看到他拿着平板展示那条蛇成年以后的模样时饭都不想吃了。 专家介绍完就开始有人上菜来，菜式丰富，荤素搭配。 度芊低头吃着手边的手撕凉拌鸡和拍黄瓜，觉得这大概是这个节目组做得最有良心的事情。 第十八章抱一下 吃过饭，节目组就开始了第二轮的“我不做人系列。” 节目组决定把地点定在雨林一来是因为这个地方内娱没有人涉足，二来也是因为可以有更多刺激的体验。 可以说很符合导演的个性了。 每组情侣是被分在一起的，这个节目主打的就是恋爱综艺，只是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真的就比如说边上的林妍和简单，假的就比如李映棠和陈迟。 度芊也认真思考过她和月默到底属于什么性质。 按理来说应该是假的，严谨点来说，应该是半真半假。 工作人员这时代替导演走出来，对着众人笑了，“各位嘉宾，接下来是下一个任务，各位嘉宾将分为五组，各位将沿着我们留下的线索去寻找开启神秘宝箱的钥匙，每组嘉宾只能找到一把钥匙，而门有五个锁孔，缺一不可，期待大家的表现，goodluck！” 还luck……度芊简直是nottoobad好吗！ 分组自然不用多说，每组嘉宾都被蒙上眼睛随行编导带到走了，而度芊和月默被带到一处深山老林里。 头顶茂密的树叶透不过一丝阳光似的，沉闷得让人心慌，耳边是奇怪的动物叫声，像是在驱逐闯入者。 明明是“地球之肺”却让度芊喘不过气来，看着幽深得望不到边际的森林和荒草丛生根本没有路的场景让她心底打起退堂鼓，她下意识往月默那边缩了缩。 月默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抬手搂住她不说话，扫了一眼湿漉漉的小路，看上去是人类活动的痕迹，应该是形成很久了，最起码说明这里是可以遇见当地人的。 树上插了面白色的旗子大抵是节目组所说的线索了，他还以为会很难找的，丹凤眼微微上挑，抬腿就要沿着小路往前走，腰带却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是怀里的度芊。 她惨白着小脸，两根手指捏着他腰带在腰侧的部分，抬眸看着他，跟他对上视线，湿漉漉的眼睛透着委屈的光泽。 月默见状蹙眉，把手放在她的肩头，微微俯下身轻声问：“怎么了？” “月默……”她轻喊出声，眼底透露着急切，“我……我要是说我可以原谅你一点点了，咱们能不能离开这个破综艺？” 这种地方她是真的害怕，一站在这里她就忍不住会想一些吓人的东西，哪怕现在有四个人，她也会想，而且越想越害怕。 月默搂紧她，将她的发丝挽起，别在耳后，抿唇叹了口气：“现在可能有些晚了，来都来了，就当是一种别致的体验，怎么样？” 度芊哭丧着脸摇头。 “抱一下。”月默对她张开手。 度芊怔愣着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开手抱了上去。 男人清列的味道带着淡淡的安心，弥补了心底的空缺，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却让她无比安心。 度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那你错过一次我原谅你的机会了。” “那你现在原谅我多少了？”月默说着，手上却不断轻抚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她的情绪。 度芊吸吸鼻子，从他怀里退出来站直，垂眸似是很认真地在思考，专注了几秒钟以后，她说：“百分之五吧。” 月默笑了一下，看来还需加把劲好好努力！ 他牵起度芊的手往里走。 路面湿滑，踩着落叶都是十分小心翼翼的。 随行编导趁着这段路还好走的时候跟他们沟通了很多后面的细节，明里暗里暗示他们要干点什么少女心爆棚的事情。 度芊很不感冒，甚至拒绝了她的一些要求。 少女心这种事情，她大四的时候都干完了。 她真的不想再提起那段屈辱的岁月…… 尤其是在月默面前…… 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开始上坡，度芊喝了口水低头正放进包里，面前突然蹿出来一个人，把她吓得连连后退，泫然欲泣。 月默眼疾手快，见状接住她拉进怀里，“没事吧？” 度芊很想说有事的，她抬眼过去看到底是什么把她吓了一大跳，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 是两个成年男人，身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很是艳丽，头上还插着鸡毛。 她要被吓死了，这个节目太没有良心了！ 两个男人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一边说着还一边手舞足蹈做着动作。 盯了半天，月默拧眉才开口，用的是流利的英语，“你们是在表达，跟你们一起跳舞才放我们过去？” 那两人面面相觑以后点点头。 月默和度芊也不能确定他们到底会不会英语，听得懂不会说的人也存在很多。 度芊看着他们夸张的动作下意识瞥了一眼神情淡淡的月默。 这种动作……月默做起来应该会很违和叭？ 度芊低头笑了一下，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神色，抬手拍在男人的肩膀上，“月默，你上吧，我脚疼。” 月默转眸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挑眉勾唇：“真疼？” “真的……你忘了啊，我脚踝——” “知道了。” 度芊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抬头就看见他面不改色地走过去，站在了那两个人中间。 她的脚是真疼，高三体育考试的时候她是带着脚踝扭伤跑的八百，一直到现在走太长时间都还会疼，但也不至于这么支舞都跳不了，之前比这疼的时候还上台唱跳，这真不算什么，主要是想看月默跳。 月默学习能力真的没话说，刚刚在看的过程中就已经记住一些了。两个男人教他没多久他就已经学会了。 明明是一些夸张的动作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滑稽，可在男人身上莫名没有违和感，甚至没有人设崩塌的感觉。 但好笑还是有的，不然节目组就不会特意在这里设置一个这样的环节了。 月默跳完，耳垂泛上微红的色彩，眼眸里却是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看着度芊。 度芊心里咯噔一下，心底腾上来不好的预感，这个眼神真是有些似曾相识…… 两个男人交给月默一块三角形的水晶似的东西，还和他握手比大拇指。 路标还在前方不远处，这就意味着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 第十九章谁也别拦着她 路越往上走越难，中途似乎只有那一个关卡有人，其他的不是从一堆红线里找出一张拼图就是从冰块里拿到另一块拼图。 度芊从半路上找了根比较粗的树枝当拐杖用，前面几个无人关卡过去了以后就是一段漫长的路。 月默走在最前面，不断地用树枝在及腰的荒草里扑打。 度芊停下来喘了几口粗气，往前看过去，“是不是那里！是不是终于要到了！我要累死了！累死了！” 月默回头伸手扶住她，轻声道：“快了。” “这里怎么还有蚊子……我要哭了！”度芊伸手挠了两下脖子，皱着眉头说道。 月默闻言侧目去看她，手指在脖颈显眼的红色上摩挲几下，转眸对上她的的视线：“回去涂点药就行了。” 他收回手，自然地牵上度芊的手往前走。 身后的随行编导和摄像师都快要哭了，这一路上除了开头甜一点，就只有这个牵手是粉色的了。 其他的都是什么啊，他们俩怎么积极引导，这组嘉宾都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啥也不做！拉个手都能被度芊的吐槽瞬间拉回纯洁的关系。 四个人沿着路标来到一片小小的空地上，那里插了一面红色的三角形旗帜，旗帜下面还有一个箱子箱子上面有一把锁。 月默拧眉拿出最开始的那把锁去开，却没开成，思索片刻把箱子拿了起来。 度芊凑过去一看，竟然是把钥匙，她皱起眉头，和月默的表情倒是有几分相似。 月默正拿起钥匙准备对准锁孔，却被一只柔软纤细的手一把摁住。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度芊。 度芊却看向随行编导和摄像师，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编导姐姐，摄像老师这里面是什么啊？” 按照那个导演的尿性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他肯定是想在最后一下给他们一个“惊喜”。 随行编导无奈地笑了，她和摄像师互看一眼，叹了口气：“这个我们真的不知道啊，这种事情导演组也不会跟我们说的，毕竟是节目策划。” 度芊对上那两人真挚的目光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只得回头松开月默的手，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小心点啊。” 月默有些想笑，却没有笑出来，他向来情绪内敛，抿了一下薄唇，没有犹豫地将箱子打开了。 箱子里十分庄重地躺着一把钥匙和一张有缺失的拼图。 他拿起钥匙随手装进兜里，伸手又将原先获得的拼图拼了上去，遂拿了起来，凤眼扫了两眼，轻笑一声将薄薄的拼图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递给度芊。 度芊满腹疑惑，在刚刚月默打开箱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了。 不符合那个导演的人设啊！ 结果她拿起拼图卡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尊敬的两位嘉宾，恭喜你们闯过重重关卡来到这里，特附上零食大礼包钥匙一把，回到营地可完成相应任务后领取。 对了，神秘宝箱的钥匙就是第一关跳舞时的奖励。” 度芊：“……” 谁也别拦着她，她要去杀人。 “什么啊这！”度芊把卡片扔回箱子里。 随行编导过去瞥了一眼，随即抽了抽嘴角。 果然，这很导演。 “回去吧。”月默仰首示意她朝着不远处的一条小路。 度芊看了两眼，又往向这条路尽头的林子，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一些现代设备的影子。 这不就是营地吗！原来离得这么近吗！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戴眼罩了。 度芊不想说话了。 既然这么近，他们再怎么绕路也不可能过了那么久才到第一个任务点，她有理由怀疑他们在周围多绕了几圈。 她回头对上随行编导和摄像师心虚的目光，一切都明了了。 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有两组嘉宾回来了，度芊坐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向另一组的女生，她是个新人演员，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度芊皱眉思索了一下，她记得这个女生好像是叫白影琦。 “白影琦？”度芊轻喊出口。 白影琦闻声回头看过去，一眼就看见度芊，顿时有些惊讶，“是在叫我吗？” 度芊笑了笑，“对呀，你们碰到了什么啊？” 白影琦有些羞怯笑，“我们啊，就是路难得走，但是我半路上碰见好长一条蛇，把我吓死了，结果编导那条蛇尾巴上有要用的钥匙，张君逸抓住那条蛇，我就拿了钥匙，最后发现那把钥匙就是我们要用的钥匙，气死我了。” 原来他们也是这样，度芊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 度芊拿了瓶水拧开盖子，垂眸思索片刻看向她道，“我们也是到最后才知道那把钥匙是通关钥匙。” 白影琦喝了口水放下来，将凳子往她那个方向挪了挪，“你们那边是什么啊？” “跳舞。”度芊笑了，“应该是改编了当地人的舞蹈，挺有趣的。” “啊，跳舞你应该擅长呀！我去看过你的现场！超级帅！”白影琦有些激动地坐直。 度芊放下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月默，轻咳一声：“其实吧，我没跳，我让月老师跳的。” 白影琦先是一愣，随即睁大眼睛看向月默。 月默神色平静自然，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度芊又瞥向白影琦。 白影琦对上他的目光，心里莫名其妙慌了一下立刻移开眼，“那还……挺……挺有趣的哈。” 度芊没察觉这个异样，也没在白影琦面前当着月默多提及这个话题，笑了一下又将话题引到别的事物上去。 聊了有一会儿，其他几组人才回来，都是一副疲惫的样子。 尤其是李映棠，连话都说不上来了，自然也没得作言作语出口了。 他们坐下来休息还没有十分钟，眼熟且被众人恨得牙痒痒的导演冯源就走了出来。 他憨憨一笑，“各位都累坏了吧，我们先休息一下，玩个小游戏怎么样？” “换人。”边上的陈迟突然开口道。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只见那陈迟坐在椅子上，脸上有些水珠，应该是刚刚洗了把脸，脸上的表情倒不是那么清爽。 第二十章我要换人 他沉着一张脸，神情明显的不悦，拧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要换人。” 工作人员纷纷面面相觑，私语起来。 陈迟咖位大能满足的只能是尽量满足，李映棠他们都可以暂且不管。 只是这中途换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的节目策划一直都是按照每个嘉宾的喜好设计的，若是中途换了人，策划案算盘推翻先不说，最重要的是现在上哪去给他换人啊！ “这可不行啊。”冯源笑着开口，“这都开拍了，上哪给你找人啊。” 冯源这个人在娱乐圈地位可不小，陈迟不可能不给他面子。 “度芊就不错啊，她和李映棠换一下不行吗？”陈迟对着冯源笑了笑。 这话一出来，度芊就成了全场的焦点了。 李映棠脸红耳赤，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还没缓过来，她瞪着度芊满眼怨毒。 “恐怕不行。”度芊边上的月默突然开口了。 他挺直腰背坐在椅子上，没有陈迟那样恣意的坐姿，给人的气场是不能忽视的压迫，偏偏这个男人又是笑着开口的，柔和之下透着一派冷然，所有人嘘声下来。 月默轻轻勾唇，墨色的眸子对上那双眼，锋芒渐露，轻笑道：“当着我的面，抢我的人？” 陈迟也笑：“别生气嘛，我实在受不了李映棠了，咱俩换换有什么不好的？” “又不是物品，换这个字倒是有些不尊重人了，理解层面不一样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月默淡声说着，轻轻瞥过去目光犀利冷盘，轻笑里尽是讥讽，“受不了就退出，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想当第三者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资本吧？” 这话里分明是不给陈迟留一点脸面，在众人看来他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连台阶都没给陈迟一个下的。 度芊却不是这么以为的。 月默给了陈迟台阶，陈迟自己没下而已。 而且……月默什么时候练就这么一副好口舌的！短短一句话秀了她三次！ 陈迟这个人在圈子里风评本来就不是很好，据说是玩得很开，说话也没轻没重。 不尊重人是真的，不在一个水平层面也是真的，跟月默比起来，没有资本这点也是真的。 陈迟不过是个影帝，近几年也没什么作品，综艺参加得倒是不少。 跟月默比起来，完全不够看的，月默和度盛去年获得的可是医学界顶尖的奖，造福全人类的工程。 陈迟脸色沉了些，不是一般的难看，对上男人淡漠的眉眼，怒极反笑。 “走着瞧！”陈迟冷笑道。 月默收回目光，皱起眉头，“幼稚。” 度芊不去看陈迟的脸就已经知道他的脸色该有多难看了。 别人只当是月默听见陈迟的话不悦，只有度芊看出来了，月默是真的觉得陈迟这种行为很幼稚。 走着瞧这种话不就类似于上学时男生们的约架吗？ 冯源这时候走出来打圆场了，笑眯眯地说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选择各位都是因为各位有自己的优点，我们都应该在相处过程中去发现那些闪光点是不是？” 度芊由衷地鄙夷他。 早不说出来，这个时候哔哔个啥！ 冯源还在装傻充愣，连忙安排工作人员布置道具，继续接下来的环节，“每组嘉宾手里都有一把兑换零食的钥匙对吧？现在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黑色的箱子，大家只要把手伸进去，拿到方形钥匙就可以获得零食了。” 度芊：“……”她可以不参加吗？ 按着冯源的尿性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为了点吃的不至于不至于！ 冯源轻咳一声，又开始标志性的笑容：“只有女生才可以参与哦，男孩子是不可以帮忙的。” 度芊无语地抽嘴角，开始抽签排顺序。 她抽到了最后一个。 李映棠是第一个，她的箱子里是螃蟹，绑着钳子还能挥舞钳子的螃蟹，给她吓得差点连箱子都推翻了。 第二个女生箱子里是蛏子，摸上去一个一个的，特别恶心。 第三个是鼻涕虫，这个度芊真的不想多说。 第四个是兔子，但是第四位女生已经被吓得不相信兔子了。 礼品是按照箱子里的难度大小决定的。 度芊看到前面前四个人拿完礼物以后，只剩下一个最大的礼物盒时，顿时感到天昏地暗。 节目组真的不会这么没有人性，弄一些过分吓人的生物吧？ 她走出来站在那个箱子前面，月默在她身后皱着眉头。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去，没摸到什么动物，很顺利地拿到了钥匙，正要收回手的时候，一个软软滑滑的东西碰到了她的手指紧接着是手腕，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背就被一条软湿的东西擦过。 她心里已经做出判断了。 是蛇。 她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收，脸色刷白，退后两步被月默接住。 她回头一看见月默，眼泪都差点落下来，伸手揪紧他的衣服，不由得喊：“靠！月默……有蛇！那里面有条蛇！嘴都没缠起来！我还被它舔了一下！” 综艺节目为了效果，用蛇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稀奇的是，蛇的嘴都没有绑好。 月默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捏住她的右手，把她刚刚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擦拭了一遍。 大抵是洁癖心理作祟，又有可能是看见度芊依旧惨白的脸，他又抽了几张反复擦拭她的手，白皙的手有些红了才作罢。 冯源走出来呵呵一笑，“度芊你胆子还是大啊！不过拿到最大礼物的感觉怎么样啊？” 度芊想杀人。 工作人员解开她刚刚伸手探进去的黑布，只见一条白色的白化蟒蛇足足有小腿那么粗，身上有黄色的纹路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好看。 度芊吸吸鼻子，突然就哭了出来。 众人错愕。 度芊刚刚摸完都没哭，这会儿怎么哭了？ 冯源也被吓到了，他们特意选的白化蟒蛇，就是为了让女嘉宾在摸完看到它的时候有点“至少它还漂亮干净”的心理安慰。 谁能晓得度芊竟然直接哭出来了。 月默连忙把她捞进怀里，度芊也不拒绝抱着他哭得更大声了，简直是闻者伤心。 第二十一章至于为什么喜欢 冯源也慌了，尽管度芊是他收人情请来的，但好歹是个大咖，他们到底是得罪不起的。 月默轻轻地给她顺背，在她耳边柔声细语地安慰着。 女孩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埋在他怀里呜咽不断。 白影琦见状也被吓到了，走过去轻声问：“度芊你没事吧？” 度芊抽泣着没有回答，月默开口了。 “芊芊的爸爸都是生物工程研究所的，小时候她家里的实验室养了很多动物，她特别喜欢其中一只垂耳兔，叔叔当时也答应送给她，结果那天前一个晚上，叔叔养的白化蟒跑了出来，吞掉了那只垂耳兔，”月默顿了顿，“她当时正好撞见那条蛇吞到腿了，当时芊芊就吐了，也有季节原因，就发了高烧，之后她家里的实验室就再也没养过兔子和白化蟒蛇。” 正是因为是白化蟒蛇才更让人印象深刻。 冯源没想到自己竟然误打误撞碰到这一层，快步走上去开始跟度芊道歉。 度芊吸吸鼻子，从月默怀里探出头，眼睛红彤彤的，两颊也染上淡粉，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原来的地方。 那里的蟒蛇已经被工作人员撤走了。 度芊抬手抹了一下眼泪，把手里的钥匙塞到月默手里，声音沙哑中带了点奶音：“帮我去开一下零食好不好？” 月默接着钥匙有些哭笑不得，抬起另一只手在她头顶上揉了两下，这才转身去打开箱子。 确实是一大盒零食，很多都还是低脂的。 度芊攥着张刚刚白影琦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脸蛋，忍不住踮脚去看，看见确实都是零食以后放心了许多。 这算是没有良心里面的有良心吗？ 度芊晃晃脑袋，甩开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看着月默抱着零食去了房间，没多久就回来了。 月默走到度芊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哄孩子的语气一样，“回来再吃。” 度芊点头，月默又递给她一个保温杯，他道：“喝点热水，对你身体好。” “谢谢。”度芊接过来也没喝，却抓在手里。 众人休息了没多久冯源就又走了出来作妖。 “我们现在就进行下一个环节吧，做完就能吃午饭了，刚刚总导演通知我们因为地形和气候原因，我们的七天将改成三天，所以能加紧时间就加紧一点，希望大家见谅。” 大家巴不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忙不迭地点头还装模作样地安慰冯源两声。 冯源却并没有受到影响似的，依旧乐呵呵的，“没关系，我们把任务加紧就行了，我们的下一个任务就是找食材，每组嘉宾将会有五张食物介绍卡片，大家需要在这里自己找，对了，这次找到的所有食材都将成为各位的午饭哦。” 被他这么一折腾，谁还在意这件事，都想着是完成任务早点回去。 为了防止迷路，节目组一路上都是有路标的。 “度芊！”白影琦小跑过来，身后还跟着步子轻快的张君逸。 白影琦笑着站在度芊面前：“我们一起吧！” 度芊思忖几秒点头答应了。 这路本来就不好走，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也好。 度芊和白影琦在前面走着，女孩子总有些共同话题，聊个不完。 张君逸跟月默走在一起没有什么交流倒显得有些尴尬了，前者摸摸鼻子，看向月默，开口问道：“月默，你和度芊是什么认识的啊，为什么会喜欢她？” 这一点他确实好奇，度芊这个人他之前在剧组接触过好几次，没什么架子，人也活泼。 只是……看上去真不像是月默会喜欢的人。 月默这个名字张君逸也不陌生，上过几次热搜都是因为研究成果和获奖之类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月默和度芊这两个人，除了名字明明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张君逸觉得，月默这样骨子里偷着禁欲严谨的人，应该会同样喜欢一个严谨认真的搞科研的女孩子，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眼镜，看人的眼神都和他一样有些冰冷冷的。 嘶—— 这样一个印象和度芊一重合，倒显得度芊有些幼稚了。 “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月默转眸看着他。 张君逸猛然有种高中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下意识把刚刚的想法说了出来：“因为我觉得你应该喜欢一个同样严谨的搞科研的女孩子。” 月默沉默几许，正当张君逸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想要换个话题的时候他轻声开口了。 “这些话，你轻声说些，别让度芊听见了。”他轻声回答，眸子里到底染上了笑，并不明显，却让整个人都添了暖意。 张君逸点点头，却不明所以。 月默看着距离有些远的两个女孩子，挽着手放声大笑，收回了目光。 “我第一次遇见度芊的时候她才十六岁，我是她老师。”月默顿了顿，“那个时候我已经从国外留学回来两年了，因为出国留学得早那个时候我也才二十岁，因为研究出现了瓶颈，而且有很大的心理问题，家里人和朋友为了我的健康让我去学校当了个美术老师，她又喜欢画画。” “不过那个时候我和她都对彼此没有什么感觉，后来是后来的事了，因为她哥哥我和她才接触多了，最后才在一起的。” 张君逸听得一脸惊奇，“这样啊……” “至于为什么喜欢，”月默抬眸看着那个眼眸微弯的女人，她正眉飞色舞地跟边上的女孩说着什么，甚至笑得不顾形象，他收回目光，看着头顶的树叶思忖几秒才道，“度芊……她就像是清晨森林里的丁达尔效应，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直到有一天你突然回头，看见曾把你包裹在黑暗里的林子，突然被这么一片光芒笼罩着，那些光透过空气中的胶体粒子，穿过树叶的缝隙一不留神就温柔地站在你肩上，莫名就生出一种感动来。” 张君逸听得有些入神，似是没想到男人能把这个化学基础知识讲得这么美。 月默双手插在兜里，一身迷彩服，每一步都迈得平稳端正，竟然有种军人的气概。 “我好像……明白了。”张君逸喃喃细语道，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第二十二章我的刀呢 度芊回头看了眼那两个男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聊着聊着就停下来了，估计是月默把天聊死了。 她慢下步子，回头瞪了两个人一眼，“走快点啊。” 月默抬眸和她对上视线“嗯”了一声。 真是个榆木脑袋。 度芊撇撇嘴不说话了。 一行人走了没多远的地方，度芊就发现了端倪。 “那个……那个蘑菇是不是我们菜单上面的啊？”度芊蹙眉盯着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伸出手指着说道。 白影琦拿着菜品图片仔细对照了一些，若有所思道：“像是像。” 度芊走了一圈，又回到这棵树后面指着道：“这里有节目组的旗子，看来应该没错。” “快摘吧！”张君逸这时候跳了出来。 白影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别那么着急啊，你看清那蘑菇下面有条蛇。” 张君逸闻言凝眸去看，果然有条蛇。 度芊无语望天，今天是跟蛇过不去了对吗？ “没毒。”月默走过来盯着那条蛇，开口道，“这种蛇应该是节目组带过来的，在我们国家南方会比较常见。” 他说完转头看向随行编导道：“麻烦你们提醒导演和道具组记得把所有带过来的生物带回去。” 这里生态环境本来就古老脆弱，随便多一种生物都会导致其他物种的消失，人类在这方面做的错事太多了，曾经的渡渡鸟就是很好的例子。 “好的好的。”几位随行编导忙不迭地答道。 月默收回目光，看见张君逸已经熟练地去抓那条蛇了，白影琦和他配合得也默契，他摁住蛇头的时候，她眼疾手快就把那大片蘑菇收入囊中了。 度芊看着张君逸把蛇放进另外一个竹篓里盖上盖子一气呵成的模样愣住几秒以后满脸钦佩，“张君逸，你怎么做到的啊！一点都不怕蛇？” “我家里就是养蛇的，从小到大我就喜欢跟蛇玩，家里的眼镜王蛇都不是我的对手呢！”张君逸说起来有些得意，“这种蛇，小case啦！” 度芊的目光变得更加佩服起来。 月默默不作声走到度芊身后，抬眸看着张君逸：“走了吗？” “走了走了！再晚我们都该吃不了午饭了！”张君逸拍了拍竹篓继续往前走，白影琦泠然跟上。 前面的路不甚好走，度芊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右手突然落入温热宽大的掌心里。 度芊心头猛跳，慌乱之中抬头看了男人一眼，下意识想要抽回手：“不用你牵。” 手没抽出来，耳边是男人温柔似水的声音，像是在哄人一样道：“那你牵着我，我怕。” 她的心莫名漏了一拍开始慌乱起来，作为一位演员的专业素养，她很快镇定下来，掩饰情绪一样：“多大个人了，还怕摔。” “很疼的。”男人近乎孩子气地说了一句，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他身影动了动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几分。 度芊张口欲言，却还是被他片刻亲昵打断，掩下异色低头看着脚底的路，步子快了些：“我们快点，跟不上白影琦他们了。” 月默挑眉“嗯”了声，故意走慢了些带慢了她的节奏。 这里石头上的青苔不少，摔一下绝对不会好受。 她再怎么要强也是娇气的，哪怕被岁月磨平，那么至少在他面前，她应该是娇气的。 走到半路上，度芊眼尖地发现了他们菜单上第二样食材，在树上。 不远处白影琦和张君逸也拿到了自己的第二样食材，回头看向度芊和月默二人，喊道：“芊芊，月老师！要不要我们帮忙啊？” 树其实不是特别高，他们之间隔得还有些远，度芊大脑迅速思考了几秒钟，回道：“不用了，你们先走吧！” 白影琦：“那你们小心一点！” 白影琦和张君逸的身影远了，度芊松开月默的手，绕着那棵树走了一圈，扶着下巴认真地开口说道：“会不会又有蛇啊？” “说不准。”月默把手手揣进兜里，神情淡漠。 度芊双手把住树干，双脚一跳，刚踩到树皮，就被人拎着领子拎了起来。 真的是拎，并且过程十分的不美好，领子勒着她的脖子了。 “咳咳咳！”度芊被月默放回地面，止不住的咳嗽，眼泪都出来了，缓过来以后抬头通红着眼瞪他，吼道：“你干嘛啊！” “你刚刚是在当着我的面爬树？”月默拧眉问。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不然呢！把树砍下来？”度芊抬手用手背抹去眼泪，一股委屈劲跟着眼泪猛然就涌了上来。 她是有泪失禁体质的。 “树皮很滑，你——”月默刚想跟她严肃地说这件事的危险性，开口语气却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不哭了，我帮你拿。” “你早帮我拿不就行了！”度芊擦去脸上的眼泪，抽噎着说道。 “我的错。”月默伸出手指腹抹去她下巴上的泪珠，“不哭。” 月默绕着树走了圈，找了个相对高点的地方，踮起脚就摸到了那个篮子，里面没有蛇，就是普通食材，而且还是菜单上的两种食材，这样一来他们就只剩下三样东西了。 原来这个节目还是有惊喜的。 “有两样食材，”他递到她眼前，“这样可不可以功过相抵，不生气了。” 度芊吸吸鼻子：“勉勉强强。” 月默眉眼弯了下，把东西装好，没说话。 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就再次发现了食材，好像只要沿着节目组留的旗子走就肯定可以找到下一样食材。 最后一样食材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能隐约看见营地了。 度芊和他一起到的时候其他人也差不多一起到了。 冯源笑得一副欣慰的样子：“大家都太棒了！接下来开始做饭吧！” 度芊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吃饭了吗？ 等……等等！ 开始做饭？！ 他的意思莫非是—— 冯源接下来的话很快解答了度芊的疑惑。 他说：“今天各位嘉宾的午饭和晚饭就有劳各位自己了，加油！” 度芊扯扯嘴角。 ——我的刀呢？ 第二十三章装睡 年长些的戚然对大家询问一番以后给所有人分配了任务。 度芊是装盘和洗菜，月默是炒菜，但是他只负责两个菜。 “芊芊，”不远处的月默突然开口喊她，“过来一下。” 度芊正拎着领子透风凉快，闻声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问道：“怎么？” 月默手里拿着块温热得冒着热气的毛巾垂眸看着她道：“转过去，我给你擦一下后背，不然容易着凉。” 她一听，红了脸，僵在原地几秒钟，迅速回身捏住那毛巾的一角，急忙道：“我自己来吧。” 月默微微挑眉，眸底似是有微光流动，带着几分戏谑：“你自己可以？” “我可以！”度芊眉间已有些羞恼。 见她瞪着自己，月默笑着松开了毛巾，“你记得擦仔细点，这里还有块干毛巾，带会儿隔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度芊接过另一块毛巾，说着迅速跑开了。 她没多久就回来了，领子后面还漏出毛巾的一角。 月默这才收回目光专心做着手上的事情。 度芊跑到边上跟白影琦一起洗菜。 她倒是好奇，月默是不会做饭的，反正她从来没吃过月默做的饭菜，这次他竟然主动请缨说自己会做菜。 不简单。 说实话她还有些期待的。 她们这边食材处理得快，另一边菜炒的也快。 炒菜的总共有五个人，所以一桌子菜很快就出来了。 度芊和白影琦站在一起看着最后一盘菜装盘以后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吃饭了。 月默一共就两个菜，难度并不大，度芊在夹了其他几样菜的时候才漫不经心似的去尝了尝月默的那两道菜。 让她意外的是竟然还挺好吃的，看来月默出国这几年倒是挺有空闲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菜做得这么好吃肯定有人教吧？ 吃着吃着，眼前的饭菜就没了滋味，她匆匆忙忙吃了好几口，放下筷子又盛了一碗热汤，小口小口地嘬着。 月默瞥了她几眼没说话，也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度芊拧眉看过去：“你怎么不吃了啊？” “不饿。”月默淡声回答道。 “下午会饿的……运动消耗这么大……”度芊低着头小声说道，汤里有一粒葱花转来转去，最后却还是落入她口中。 月默也没答话，只是那些筷子继续吃了几口，不徐不疾，倒像是真的不饿的样子。 大家吃过饭，度芊就跟其他人一起洗了碗，这才各自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 月默坐在桌边，双腿交叠，手上拿了本《百年孤独》。 度芊默不作声地脱了外套和长裤，她里面还穿着裤子，先是走到了那箱零食边上，打开盖子翻了翻倒是些她爱吃的。 “想吃吗？想吃的话我给你去打点热水泡壶茶？”月默挪开目光看向她，“我带了点玫瑰花茶。” 度芊摇头，盖上盖子，低着头也不去看他：“不用了，不是很想吃了。” “好。”月默把目光收回去，翻了一页，静默的空气里听见书页被摩擦的声音。 “我……我睡会儿。”度芊小声说着，步子挪到床边坐好。 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月默目不斜视，只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度芊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两眼，掀开被子躺好，盯着被刷得暖黄的天花板，轻声说了句“午安”。 月默到底还是笑了，抬眸看了眼床上那小小的一团，轻声说：“午安。” 这个中午难得的宁静。 男人合上书，放下腿，来到床边拉上小窗帘。 窗外又开始下雨，滴滴答答打在铁质的集装箱外面，洗刷着这片原始的美好，他听见鸟儿在着雨景里出声伴奏。 犹豫了几秒钟，月默还是拉开了窗帘，外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大概都已经午休了。 许是筋疲力尽的不仅只是他们，还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所以这个午休的时间才给得特别长。 月默拉上帘子隔绝外面的景，转眸看向窗内的景。 女孩是蜷着睡得，而且睡得有些不安稳，也许是因为雨滴声太吵了，她已经翻了四五个身了。 月默脱下迷彩服，露出本来就穿着的打底，掀开被子上了床。 他捻了一下被子，好像是有些薄，晚些时候再问工作人员有没有多带被子吧。 只是这个时候度芊已经睡着了，从被子里扒出来烤小太阳绝对是不实际的。 月默找了件大衣盖在她身上，摸了摸她的手臂才发现她穿得有点厚了，男人英气的眉轻蹙，抬手轻拍她的手臂：“芊芊，芊芊，起来把衣服脱了，这样会感冒的。” 度芊皱着眉头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半梦半醒间意识几乎不存在了，她伸出手，任由月默脱了她一层毛衣继续睡。 月默有些好笑，给她把被子拢好以后才轻轻搂着她，手在她背后轻拍。 这些年度芊瘦了很多，曾经站在他面前被她抱怨的那些肉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盈盈一握的细腰。 脸也尖了很多，眉目凌厉起来的女人，似乎在气质上和度盛不那么像了。 月默思绪飘忽着，唇角轻轻翘起，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梦里的度芊像是找到了热源，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月默突然有点庆幸和她相逢在深秋，回国以后也很快就会是冬天，不然遇上个三伏天，度芊说不定会在梦里把他一脚踹开。 怀里女孩的呼吸均匀平静，像是安眠曲一样，催生着他的睡意，窗外凌乱的雨声也似乎变成了和谐的协奏曲，睡意如同藤蔓似的蜿蜒而上。 …… 度芊睁开眼，自己正躺在男人怀里，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让她红了红脸，正打算起来却感受到了腰间那只手，并且那只手还收紧了一些。 度芊这下也抱不准他到底睡没睡，只是想着他今天确实做了很多事，即使看上去不累也肯定需要休息。 度芊思绪流转片刻，不说话也不动，想着月默什么时候能醒。 月默其实已经醒了，在她把手从他身上挪开的时候就醒了。 只是这丫头突然不动了，他也摸不准度芊到底是睡了还是醒着的，要是睡了还好，要是醒着的，他一睁眼她肯定会挪开位置。 第二十四章并没有很期待 寒冷的国度，似乎只有这片刻的午后小憩最是温暖，他并不忍心打扰这短时间的美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度芊守着这静默，又闭上了眼睛。 方才睡着不觉得，这会儿闭上双眼，周遭萦绕的都是男人好闻的气味，没有用香水，却有一种淡淡清冽的气味，一如十几岁的少年。 她突然有种想听他为什么离去那么多年销声匿迹的原因了。 可是，还有意义吗？ 那些曾以为过不去的悲伤，踩着心尖的刀子终究成为了过往。 她到底是在最需要他的时候被舍弃，在他说了不要她的话以后。度芊猛然睁开眼，暖黄的墙面突然有些刺眼。 她忽而陷入了纠结的漩涡里，挣扎不出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晕眩起来。 眼泪突然就砸了下来。 月默睁开眼就看见她在哭，背对着自己，哭得很小声，却还是可以被看出些端倪。 “芊芊。”他轻声出口，连手都是带着颤意的。 度芊往外挪了挪，声音有些沙哑：“你别动我！” “怎么了？”他又问。 “你话怎么这么多啊！”度芊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坐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月默撑着身子坐起来，拧眉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口气。 度芊动作快起来，三两下就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走了出去。 她走到外面，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工作了，也有两组嘉宾已经待在一起聊天了。 度芊长舒一口气，转身去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月默已经坐在座位上了，其余两组嘉宾也都来了。 她面无表情地在月默边上坐下后没多久冯源就走了出来。 “我们今天下午的任务就是去村庄里面体验一下风俗人情，”冯源笑着，非常热情地科普，“这附近虽然只有一个村子，但是还是非常有特点的。” 度芊盯着这个导演，思绪沉下来，心道：翟菲到底欠了这人多大一个人情，把她卖到这个地步？ 有做过功课的人已经惊呼出来了。 “天哪，那不就是那个食人族？” 食人族三十多年前就已经不吃人了，这多半是个为了增加节目效果的噱头。 尽管是这样，度芊也不是很想去，她记得他们喝水还是需要同族的妇女嚼一种植物的根放在这边打的河水里发酵以后才能喝。 没记错的话这就是这边妇女日常的工作。 其余的几位嘉宾已经被“食人族”三个字刺激得脸色都不是很好了。 度芊的脸色也是不好，只有月默还镇定自若。 月默目光极淡，就像是早间的天空那种淡蓝，并不浓烈，甚至带着疏远的冷。 他道：“这里的食人族三十多年前就不吃人了。” “真的吗？”李映棠探头看过去，惨白的脸粉都有些盖不住。 看起来应该是真的怕了。 度芊不作任何表现，虽然李映棠讨人厌，可人之常情，倒也不必嘲讽。 那个生物教授从边上跳了出来，附和着月默的话说道：“对的，月老师说的没错哦。”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冯源疯狂暗示的干瞪眼。 度芊有理由怀疑这就是月默的死忠粉。 李映棠蹙眉，看了两眼那个生物教授，又看了两眼月默，疑惑着开口：“你们……认识？” 月默先摇了头，就看见那位生物教授也沮丧地摇了头。 “那——”李映棠继续想问。 “月默是硕士双学位毕业的，一个化学一个生物。”度芊语气淡淡地回答，“他上次获得的奖项就是生物工程领域的，真的比起来的话，他生物和化学不相伯仲。” 只是月默不喜欢接触细菌和血淋淋的动物，所以毅然选择了化学这条路。 李映棠有些惊讶，却因为面对的是度芊，撇了撇嘴就没再说话了。 度芊本就是为了堵住李映棠的嘴，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没再说话。 冯源心中抹了把老泪。 ——终于到他说话了！ 他这次方方面面都处理得周全，为了达到节目效果细节方面更是确认了无数次，没想到竟然栽在月默这里。 他竟然忘了月默这种大boss人物！ 冯源心底已经是老泪纵横，脸上却还是标志性的商业营业笑容，开口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一定很期待吧？” 度芊：并没有。_(:t」∠)_ 大家回去拿上东西就立马出发了。 同样还是步行，也不知道有多远的路程，但冯源一直跟在后面让他们的心里好受了些。 度芊拿着个保温杯抿了口热水，扁桃体的周围似乎有些肿痒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咽口水，心底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咽下热水，度芊揉了揉太阳穴，盯着月默的背影出神。 只是扁桃体有些肿痒，其他倒是没有什么症状。 这种症状她之前也有过，别说感冒，第二天什么事都没有，所以这次她也没有太关注。 大概走了有十来分钟，一队人马终于抵达村庄。 村子里的人穿着传统的服饰跳着舞，热情满满地欢迎着他们。 度芊舒了口气，幸好节目组不是突然到访去打扰人家，不然指不定有什么麻烦出来呢。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堵。 村子里的村民都很热情，大家进行了一系列的欢迎仪式，还用好酒好肉招待他们，只是肉大家都不怎么吃了。 村长很热情地介绍了这边的风俗和一些现状，村子里很多年轻人都出去务工了，这里也很早就使用上一些基础的电器了。 吃过晚饭，天色渐暗时所有人才离去，已经回到营地，大家坐在外面开始玩一些小游戏。 一路上月默都没怎么和度芊说过话，他自己也在反复思考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让她反应这么大。 自己想是想不出由头的。 他认为还是需要沟通一下。 “度芊。”他轻声喊出口。 度芊转过头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 月默皱眉：“你脸怎么这么红？” 度芊有些迷糊地晃晃脑袋，“有点晕，可能是走久了。” 月默眉头皱得更紧，伸手抵在她的额头上，不寻常的热传入他的手心。 第二十五章愿得一心人 度芊发烧了。 月默脸色沉了沉，摁住她的肩膀起身，“你先别动。” 他说完长腿一迈，转身离开走向房间里。 度芊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盯着他的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白影琦一看慌了神，起身走过去：“怎么哭了啊度芊？” 她的手放在度芊的额头上，顿时皱眉。 “度芊，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刚说完，身后突然有个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头一看是月默，手里还拿着一只额温计。 男人皱着眉头，语气倒是客气：“麻烦让一下。” 白影琦反应过来，立刻给月默让开。 月默蹲下来，单膝落在地上，眉头拧得更紧，抬起手指腹抹去她的眼泪，声音柔和下来：“怎么哭了？很难受吗？” 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度芊压抑着的哭声大了些，泪水不要钱地往下掉。 月默眸子里透着担忧，单手贴着她微热的脸，在她额头上测了两三次，都是在三十八度左右，是发烧无疑了。 节目组的医护人员立刻赶过来，一阵判断以后正打算对症下药时，月默拦住了他们。 “她对很多药物都有过敏反应，我们自己带了药。”月默再次起身，“我去拿一下，还麻烦你们几位等一下。” 月默说完正要走，腰间突然就被人抱住了。 “月默……”度芊浓重的哭腔带着几分迷糊，“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 他整个人像是被雷震了一下，愣在原地好几秒钟，墨色的眸子似乎更深了，白皙的手下移握住她的手，回身蹲下来抬头看着她，声音轻飘飘的，却无比坚定。 “好，我不走。” 原来她的挽留，还是可以让他所有的决定都在一念之间无条件地偏向她，甘之如饴。 他不走，但总得有人帮忙去拿。 随行编导还是了解他们房间的，月默简单地说了一下，编导很快找到了药箱。 度芊靠在椅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偏偏鼻子还是堵的，更是狼狈起来。 白影琦帮忙给度芊打了盆热水给她洗了个脸，几个随行医生研究了一下几款感冒药以后选了两种出来给月默。 夜色悄无声息地想要入梦了，大灯被打开，周围一片都被照亮。 月默弯腰把度芊抱起来，后者趴在他的肩头环住他的脖子抽抽搭搭。 随行编导把医药箱送回了房间，又帮忙打了两盆水进来，月默浸湿了一条毛巾敷在度芊的额头上物理降温。 月默看了眼窗外，转头对随行编导道：“今天谢谢你了，你先去休息吧，度芊这里我可以，她以前也有发烧不肯去医院的情况，我都应付得过来。” “没事没事！”编导摆摆手，笑了笑：“那你和度老师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的。” “嗯，麻烦你了。” 编导正要走，月默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连忙出声问道：“可以问一下后勤还有准备被子吗，能送两条过来吗，我怕她晚上会冷。” 编导闻言出去问了一下，后勤组的人二话不说就搬来了两床厚被子，其实也不是特别厚，跟度芊现在盖的那床被子是差不多的厚度。 房间里没有人了。 月默脱下度芊外面那层迷彩服，又开始脱她的毛衣和加绒的裤子，最后度芊的身上只剩下一件纯白的毛衣和一条不长的裤子。 月默拢了拢度芊身上的被子，看着她通红的脸叹了口气。 是他考虑不周了，度芊本来就容易感冒还不容易好，来这种地方，再怎么注意得病的几率也大得很。 “月默……”度芊睁开眼睛，突然出声，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奶声奶气，眼底有些雾气。 月默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看着她难受的模样不禁皱眉，“还难受吗？” 度芊再次闭上眼睛，眼角划过眼泪，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有一点点想你。” “我已经回来了。”月默握紧她的手，眉宇间是不比她少的难过，郑重其事般：“度芊，我回来了。” “你还会走……你肯定还会一声不吭地离开……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故意让我那么喜欢你以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度芊说着，大抵是到了伤心处，如鲠在喉，哽咽得愈发深重，几乎有些说不出来。 “这次不走了。”月默把她抱起来靠在肩膀上，“这次真的不走了。” 度芊却没回这句话，还在抽泣着说的刚刚的话：“我跟你表白的时候那么多人都觉得我是个笑话，但是我打了……打了他们的脸……结果……结果咱俩在一起没有一年你就离开了……他们面上不说……心里指不定嘲笑死我了！ “你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跟我说我烦人，说我不讨喜都可以，但是你竟然跟我说分手，转身就离开了。 “月默，你没有心吗！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对不起。”月默搂紧怀里哭得接不上气的女人，埋首进她的脖颈里，语气加重：“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真的有用吗？ 就正是流星花园里道明寺那句话，“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那些过去的事情，对不起从来是没有用的啊，只一味地说对不起，和弱者又有什么区别。 但当初的我们都太年轻了，在感情里，大家都曾是弱者，都曾用错误的方法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一颗脆弱敏感的自尊心。 其实初衷是没错的，我们没有必要因为一段感情单方面的去送出自己所有的自尊，让自己仿佛赤身于人前。 如果真的走到这步，那么请相信，廉价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这段感情。 亲爱的你，我知道易逝的时光不会再找回来，那些伤害也不会避免，樱桃红了会落，芭蕉绿了会在某个不为人知里泛黄。 但我希望我们都能再勇敢一点，而你只需要一点点就好，因为剩下的我来走。 “度芊……”他将女人紧紧地拥紧，仿佛融入骨血之中，“我爱你，但不仅此而已。” 他突然想起她曾经在雪夜里念给他一句诗，一直到如今都让他记在。 她说：“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第二十六章过敏发烧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度芊哭腔渐渐停下来，通红的小脸靠在他肩膀上抽泣一会儿便沉睡过去。 月默给她擦了汗，守着她不知道到几点钟，直到烧退了，又给她擦了遍身子，换了床被褥关了大灯开了小夜灯搂着她睡去。 度芊是被头疼唤醒的，一波又一波地袭来，让她晕得不行，睁开眼就感受到了喉间的难受。 月默推门进来，抬眸就望见了女人靠在床头难受的模样，他关上门以免风裹挟寒气溜进来。 “是不是还是不舒服？”月默走到床边测了测她的体温。 早上起来她竟然又发起了低烧。 度芊闭了闭眼，靠在床头难受得想哭，却又没有哭的力气，眼巴巴地望着月默。 月默回身倒了杯热水放在她手心里，墨色的眸子里点染几抹忧色，“喝点热水，我现在安排人，我们去看医生。” 度芊扶着杯子喝了两口热水，感觉舒服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月默抬手掌心覆在她的额头上，眉头从进来的时候就没有松开过：“很难受是不是？” 度芊无力地点头，抽了张纸把鼻涕擦干净，已经不想说话了，可又睡不着，闭着眼睛眼皮都是热的。 月默拿了片退热贴给她贴上，去行李箱里拿了条方便穿的长裙和一条厚厚的大衣。 度芊换上衣服坐在椅子上生无可恋的模样。 接人的车子很快就来了，在路边停下来，一个身着紫色大衣的男人，双腿修长，眉眼带着几分邪气，脸上却是嫌弃的表情。 “怎么来这么个破地方？不生病才怪吧？”男人自顾自地说着。 月默搂着度芊出来，抬眼就看见了那个男人。 男人眼前一亮，对着月默招招手：“妹夫！” 月默：“……” 他搂着度芊走近，平静着脸色对男人道，“度盛让你来的？” 度芊抬头看了眼男人，轻飘飘地喊了声：“二哥……” “怎么要死不活了？”度梵上下打量着这个平日里上蹿下跳在他院子里拔他辛辛苦苦种的芍药的女人。 月默脸色已经有些不悦：“快上车，已经烧了快一个小时了。” 度梵这才叹口气吩咐人拉开车门，叹息道：“那得快点了，低烧最容易烧坏脑子里，妹夫你是不知道，我们那就有一个小时候脑子被低烧烧坏了的，三四十岁了，他老母亲还追在他后头喂饭，可心酸了，不过听说最近好点了，都没看见他了。” 月默瞪了他一眼，度芊吸吸鼻子突然哭了起来。 度梵这下慌了神：“小妹你别哭啊！” 度芊窝在月默怀里，尽量离度梵远一点，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往下砸，嘴里断断续续地呓语：“我不要变成傻子……我不要妈妈追着我喂饭……呜呜呜……” 这辆车是要去见度梵的父亲，度兴荣的。 度兴荣和度芊的父亲度兴裕是亲兄弟，下一辈里面就只有度芊这么一个女孩儿，从小到大两家人宠到大的，要是被度兴荣知道他把小妹弄哭了还得了？ 度梵此时此刻只希望度芊能哭着哭着停下来，免去他的血光之灾。 没想到她竟然哭了十多分钟都不见好，声音倒是没有什么了，眼泪却还不值钱地往外冒，看上去更委屈了。 月默也没有哄，只是不停地给她擦眼泪，防止眼泪浸湿衣襟，冷风一吹，又被入了寒气。 度梵这一路上说什么都没用，度芊依旧是哭，一直哭到目的地。 时间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体温升高了一点，度芊抽噎着，眼睛红彤彤的，一看就是被人欺负过的模样。 月默脸色已经不能看了，好在下了车就立马被安排了治疗。 度梵则被度兴荣拖到园子里打了一顿。 实打实的打，月默站在床边，身后的床上是度芊，眼底是度梵被度兴荣追着打的身影，玻璃的隔音效果好的很，他只能看见度梵一直没有合上的嘴，和痛苦的表情。 暴力虽然不提倡……但还……挺爽的。 园子里除了这对追逐的父子，其他人都在边上不敢上前，满耳都是度梵的哀嚎。 “爹！我错了！我错了！小妹她不是还好好的吗！不至于不至于！” “小兔崽子，我今天就扒了你的皮喂鱼！芊芊哭着回来的！你跟我说是好好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对吧！今天你老子我成全你！你给我站住！” 据说，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度兴荣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要不怎么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烧已经基本上退了，医生放下温度计，低头看了两眼度芊的化验单，拧眉看着月默开口道：“她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是过敏引起的，而且过敏原好像不是本土的东西，我们再查查，家属多注意，让她多注意，那两盒药要记得吃，饭前的啊。” “好的，谢谢医生。”月默对他点头。 医生转身离开。 度芊苍白着脸躺在床上，未过多时，度兴荣拎着鼻青脸肿的度梵进来了。 度梵估计是结结实实挨了老子几拳，左半边脸肿得高高的，眼睛却还依旧灵动地转动，不知道在想什么鬼点子。 “这不是没事吗？”度梵不服气地说了一句。 有些人，貌似总在作死和作死的路上，不知悔改。 度兴荣脸色再次沉下来，回头一巴掌拍在度梵身上，气不打一出来：“死小子！你妹妹是过敏引起的发烧！那是要死人的！你还拖拖拖！” 度兴荣说着，抄起边上的扫把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爸！”度梵连忙退后，一脸惊恐地捂着自己红肿的半边脸，“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伯父。”月默突然出声。 度兴荣转眸看向他，顿了两秒，放下了扫把，叹了口气，“多亏了你。” 月默笑了笑，转眸看向度芊，敛了笑：“应该的。” “芊芊没事就好了，我们也就不在这里吵了，你多陪陪她吧，我们先回去，她要是醒了，你给我们打个电话就行。”度兴荣恢复柔和的笑容，抬手在月默肩膀上拍了拍。 随即转身，捏着度梵的耳朵离开。 第二十七章鸵鸟蛋 度梵的惨叫没有引来多少人的注意，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梵少这些年作得死可比盛少年轻时顽劣多了，盛少爷当年不过是口嗨，这位主可是跟度芊没少打架的。 月默目送二人离去，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度芊。 尽管烧已经退了，可度芊还是睡得极不安稳的模样，秀气的眉头蹙得紧紧的，玉指不时抓住身下的被子收紧。 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可怕的梦，额上泛起汗水。 月默拿起边上的毛巾拧干拭去她的汗水，轻轻地将她抓紧的被单抽出来，握住了她的手。 窗帘被拉紧，昏暗的房间里，他眉间的神色就像是隔着云雾，让人如何去看都看不真切。 “月默……你……别走……”床上的女人低低地唤了一声，就像是一双手，倏忽捏住他的心脏。 没有办法跳了，浑身的血脉像是倒流了起来，他连呼吸都那样迟滞。 原来，你的梦里，也还会有我的身影。 尽管情节并不美好，但我却仍然忍不住庆幸。 大抵真的是个极其不美好的梦，她眼角突然就开始泛起泪花，晶莹的眼泪悄悄滑落，像是倾盆大雨前的预兆，紧接着……更加汹涌！ 她无声的哭了起来。 月默整颗心被揪紧，捏得死死的，清俊的脸微沉着，双眉蹙起，他此刻比床上这人还要喘不过气，没有犹豫地，他伸手把她抱紧怀里。 哭，人这辈子赋予过它很多意义，孩童时期是索求是倾诉，长大成人了却更多的是情绪的表达。是喜亦可是忧，到底都是情之一字。 度芊是一个爱哭的人，只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 明明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却让他心底的痛意像是针扎似的，从最柔软的角落弥漫开来，悲戚涌上。 度芊睁开眼，迷蒙的眼过了很久才清明过来，她轻轻推开了月默。 月默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她连小孩都推不动的力气把自己推开。 “梦到了什么？”月默盯着她问，声音竟然有些嘶哑。 度芊没看他，却扯着嘴角笑了：“梦见了一只恐龙，把我的鸵鸟蛋吃了。” 月默也不评价她这个所谓的梦，只笑问：“那你是什么，鸵鸟妈妈吗？” 度芊：“我是边上的鸵鸟蛋。” 月默：“……” “难过吗？”他突然又问。 度芊说：“难过，特别难过，就像是被溺在水里一样难过，难过得要死了。” “嗯。” 度芊拧眉忍不住看向这个沉静好看的男人。 月默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补了一句：“看出来了，你特别难过。” 度芊别开眼：“其实也没那么难过，过不去的过得去的，都会过去，有得有失才会是人生，我不去追寻那些失去的美好，也不期待未来的拥有，就这样挺好的。” “度芊，短暂的分别不意味失去。”月默轻声对她说，昏暗的光线柔和了他的轮廓，“有些时候，那些分别，更像是伏笔，引出更好的未来。 “我们不应该放弃。” 度芊却扯了嘴角：“不是我放弃的。” 是你自己。 她澄澈的目光突然就这么和他对视上，月默怔然。 明明没有说出口。 明明没有说出口啊……为什么，他就听见了呢。 “我没有放弃过。”他眼底倒映出她的模样，声音轻若微风，“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 “那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回我任何信息，也没给我任何信息，为什么不让度盛透露你半点消息？” 度芊越说哭腔越重，她最不害怕的就是分别，可是他为什么要瞒着她，让所有人都瞒着她？ 明明她才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凭什么她要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她要每天看着所有人对她悲戚又欲言又止的表情惶恐不安？ 月默这次彻底没有再说话，只是抓紧她的手，垂眸看着她泣不成声。 有些事情，她本来就不应该知道。 她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度芊哭也哭累了，扯了张纸随意地在脸上擦了两下，“我睡觉了，你出去。” “我不出去。”他突然说。 度芊拧眉看着他，眼神有些诧异。 这种话，明显的带着孩子气，真的不像是月默说出口的话。 “你——”度芊盯着他，目光怀疑：“你真的是月默？” 月默目光沉冽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度芊把疑惑又咽了下去。 肯定就是他，除了他还会有这么大的气场，坐在那里就让人不安。 他的气场不像是那种长期身在高位的男人的气场，而更像是一位在城堡从未见过世俗的贵族，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孤傲，仿佛刻在骨子里的，一个眼神就让人没有办法直视。 最后月默还是出去了，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 度芊躺在床上，看着反着那么一点点光的天花板，目光有些呆滞。 为什么呢…… 你到底为什么离开呢…… 她脑子里把各种猜想过了一遍，比如：得了绝症，怕她伤心，现在又治好了？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喜欢上别人，结果被负了？再者……是发生了419觉得没办法面对自己，所以离开了，现在回来是因为释然了？ stop！ 这种事真的是越猜越生气！ 代入感太强了！她现在就想拔了输液针头，然后冲出去把月默揍得鼻青脸肿！ 度芊根本就不想睡，躺在床上又会胡思乱想，索性打开电脑，看了看娱乐新闻。 蹦出来的第一条就是她。 #惊！影后度芊疑似怀孕！#、＃度芊原来有这么多秀恩爱的小细节，看完我震惊了……＃、#你不得不知道的度芊绯闻，看完我当场开个西瓜# 度芊：“……”所以呢？ 这是真能编啊！ 她登了微博，好几条关注人的私信跳了出来，大部分都是朋友的，也有几个大粉过来的。 基本上都是在问她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了，是不是真的跟网上说的一样。 度芊一条一条耐心地回复。 ——“被骗的，谢谢。” 第二十八章回到家 度芊这么一回复，圈子里又小范围地炸了起来。 度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人拉进了一个讨论组，名字叫——“度芊和她的小老公不得不说的故事” 度芊：“……您们有事吗？” 谁来帮我宣传新剧：“前排吃个瓜。” 是白佘不是白蛇：“楼上加一。” 宝塔镇何瑶：“加一！” …… 我吃了三个制片人了：“加10086。” 度芊：“……” 是白佘不是白蛇：“真的被骗的？谁能骗我们度大小姐啊？” 我又要扑街：“感觉是你骗人家才对吧……” 宝塔镇何瑶：“我也觉得，指不定是度芊不愿意负责，人家回来绑住你了！” 谁来帮我宣传新剧：“还是个教授，还玩师生恋啊！” 度芊：“……说不上是师生恋。” 她其实对这个话题挺敏感的，当初刚在一起的时候就差点被这个束缚，如今也轮不到谈笑的资本。 每一场爱情都不应该被下定义，框死在世俗里，被敬仰被唾弃被惊扰。 度芊：“就他当初跟我闹了矛盾，他提了分手，最后他人不见了，最近才回来，意思是复合，我还没好好聊，就上新闻了，综艺也是危机公关的一部分。” 众人一致发了一个“(′???‵)”的表情。 宝塔镇何瑶：“靠！你等我一下，我去拉一个我写小说的朋友过来。” 度芊：“……” 真是……够了！ 度芊：“你们聊，我先睡会儿，别给我对外造谣啊！” “明白明白明白！” 度芊真是越看越不放心。 月默推开门走进来，脸上还有未褪尽的冰冷，似乎比室外吹来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可触及到度芊，又缓和了一下来。 “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问。 度芊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还好吧。” “那我们现在回国吧。”月默说着走到她边上，直接把她从被子里提了出来，就开始往她身上套衣服。 “不是——”度芊身子往后仰，躲过他的手不明所以道：“怎么回事啊？” “有点特殊情况，没时间解释太多了，大使馆已经派了飞机过来接人，快点动身吧。”月默拿起她的大衣，把她抱下床以后穿好，“东西会安排人送过来，我们先走。” “等……等一下！”度芊握住他的手臂，蹙眉问：“我哥和我大伯呢？” “他们暂时不用，他们很安全。”月默垂眸看着她。 度芊对上他深色的眸子，里面翻涌着情绪，她有些分辨不出来，但却察觉到一股咬牙切齿。 度芊也没多问，跟着他来到后院，果然有一架直升飞机停在那，机身还有国旗。 度芊不由得呆了呆。 真就……是大使馆的人啊…… 月默握紧她的手，上了飞机，而飞机也很快就起飞了，全程没有说什么话。 度芊整个人处在呆滞的状态里，反复去想月默该不会是什么高层之类的，又或者是什么权利滔天的大佬？ 言情小说看多了，思维就比较泛开了。 该不会月默当初离开也跟这些有关系吧？ 度芊脑子里越想，看月默的眼神就多一分柔和和委屈。 月默揉了揉眉心，转眸去看她。 度芊吸吸鼻子。 月默：“？” “怎么了？不舒服吗？”月默伸手扣上她平时最不喜欢扣的那颗顶上的第一颗扣子。 度芊摇摇头，咬住嘴唇更委屈了些，眼底都泛起了泪花。 心知她脑子里肯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涌出来，月默有些无言以对。 大事不妙啊。 飞机上有些吵，度芊张了张嘴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直到飞机在国内落地，度芊踩在地面上晕乎乎的，被他扶着的时候，才问道：“你是因为这种事离开的吗？” 月默皱眉低头看向她，似是没听明白，轻声问：“什么？” 度芊却轻轻摇头，不说话了。 月默扶额，直觉头疼，俯身问她：“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太舒服？要不要再去医院看一下？” “还好，那个药你拿了没？”度芊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 月默抬手在她头顶揉了一下，笑意在唇角漾开，如同水纹般静谧温柔。 “放心，我带了。”月默给她戴上口罩和帽子，手搂在她身后，“走吧，我们回家，回家休息一下，饿不饿？” “有点。”她委屈巴巴地开口道。 飞机是直接在a市南区机场降落的。 度芊瞥见月默打开了地图，扫了一眼又收起了手机。 “先去趟超市吧，出了机场往左五百米就有一个，买完东西就直接回家。”月默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转眸看向度芊，“走吧？” “嗯，好。”度芊双手放在兜里，撩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发，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往前走。 “度芊，”身后的人突然唤她，一只温热修长的手握在了她的手腕上，男人道：“走反了。” 度芊：“……” 她转过身，任由他牵着往外走。 超市里倒是没有很多人，度芊趴在购物车的扶手上，看见什么好吃的就扔到购物车里，不一会儿的功夫，零食比生鲜蔬菜多了好几倍。 “我的那箱零食还在那里，”度芊沮丧地开口，“亏了，还是我摸蟒蛇得来的，就这么放那里了。” “应该会被人带来。”月默目不斜视地观察着水箱里的鱼，最后选了条鲟鱼，对着服务员招了招手。 度芊呆呆地抬头看着他，她从来没见过月默买菜，真的是从来没有。 甚至连点外卖这种操作都没有。 大学的时候都是她送饭，偶尔她没得时间或者没来得及，也是他手底下的学生帮他带吃的，他这个人吃得也极为讲究，一般人还真伺候不了他。 买完东西，两个人回到家。 “三菜一汤可以吧？”月默回头对度芊问道，手上已经把零食整理的差不多了。 度芊脱下一件外套，搭在沙发上。 月默拿了杯温水走过来，“喝点热水。” 度芊长舒一口气接过，正打算坐下来，腰身突然就被人拦了去，撞进男人微硬的胸膛，手上的水洒了大半，把两人的衣服都不均等的浇湿了。 第二十九章他的……傻姑娘 度芊有些恼火了，一把推开他，“你干嘛！” 月默眉宇间似是透露着无奈，将她手中的水杯拿过来放在桌子上，又抽出两张纸放在她手心里。 度芊的习惯他还是记着的，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手沾上水。 “你回头看看你再决定要不要坐下去。”月默扬起下巴示意她。 度芊皱着眉头回头看过去，身后就是沙发抱枕和衣服，怎么了……吗？ 正当她疑惑着反复琢磨他的话的时候，那团黑色的衣服突然睁开了一双眼睛，紧接着传出一声“喵”。 度芊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月默艰涩地开口，“茄子？” 月默叹了口气，方才眉间的无奈落在眼底，加深了几分，“它老是这样，刚开始把它接回来的时候，我以为是衣服，一拿起来它还咬我。” “哦……对不起啊……”度芊小声道歉。 “没事，快把衣服换了，天气太凉了，你身子骨本来就弱。” 度芊眨眨眼睛，“你……你也快换了吧，两个人一起感冒就更不好了。” 月默莞尔：“知道了。” 度芊低头抱起不明所以的茄子，飞也似的上了楼。 月默扯了扯黏在身上的那块布料，兀自笑笑，转身上楼。 度芊三两下就换好了一件衣服，一条宽松的针织长裙，领口是圆领的，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肌肤让人移不开视线。 茄子趴在她的肩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有些好笑。 度芊趴在床上，拿起下个月要进组的剧本开始做功课，茄子仰着肚皮躺在她边上，时不时被她挠两下。 这个剧本是个科幻题材的大制作，情节也新颖，度芊一眼就喜欢上了。 月默在门口敲了敲门，“芊芊，饭好了。” 度芊正咬着笔头，在剧本上圈了个圈，下意识回道：“好，我马上来。” 于是月老师就下了楼，坐在餐桌边上等。 大概十来分钟，茄子屁颠屁颠地跑了下来在月默脚边绕来绕去，也不见度芊半分影子。 月默弯下腰，茄子顺势蹭上来，叫了好几声，任由它在自己手指上蹭，拧眉轻声问：“妈妈呢？” 茄子停下来眨眨眼，朝着楼上的方向叫了两声。 月默可不觉得它这是听懂了，这小胖子明明就是看着到点了，就跑下来要饭了。 他起身给茄子的食盒里倒了些猫粮，捏了捏它的小耳朵，转身上了楼。 他站在门口，敲了两下房门，一直没有回应，眉头蹙得更深，“芊芊，开门。” 没人应。 一个念头闪过心头，明知道可能性小得几乎可以被第一时间忽略，却还是让他心悸瞬间，不管不顾地直接推开了门。 度芊没有反锁，他轻而易举就进去了，步子加快走进去，看见眼前的画面，蓦地松了口气。 度芊趴在床上，呼吸均匀，下巴上抵了一只皮卡丘的玩偶，手上的笔还没盖上，笔墨融入白纸晕开了一大片。 看来是睡着了。 月默走过去，从她手心里抽出那只笔，瞥见了她手底下的剧本，眉头皱了皱，抽出来翻了两下就搁在边上。 他托着她的下巴把皮卡丘抽出来放在一边，抱起她掀开被子将她盖好。 度芊被他这么一动，就醒了，只是还没有完全清醒，眼睛睁开了一些，眨了眨：“月默……” 月默解开她身上的外套，嗓音轻慢低沉地应了一声。 度芊噘嘴任由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又嘟囔了一声：“我好饿。” “嗯，下面有饭菜，要不要吃？”月默看了她的脸一眼。 度芊点点头，就没做声了。 月默也想得到她肯定不会愿意动的，垂眸笑了笑。 她愿意跟他说说话，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脱了袜子，月默又用被子把她裹好，正准备离开。 度芊却又开口了。 “月老师……”她声音里有些哭腔。 月默蓦地回头，她躺在床上眼睛只睁开了一点点，蓄上泪水，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半梦半醒。 大抵是半梦半醒。 月默想。度芊若是真的醒着，估计不会喊“月老师”之类的，她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没大没小的，只在少数喊什么月老师。 反倒是毕了业以后，她爱喊这些。 “抱。”她满是委屈的哭腔，几乎是让月默心口一滞，呼吸都迟缓粗重了几分。 他顿了两三秒，身后的人没有出声，他却抽出口袋里的手，走过去，弯腰垂眸凝视她，轻声问：“还要抱吗？” 度芊吸了吸鼻子，先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月默僵在原地，大脑极为罕见的空白了几分，被她软软的身子贴着，似乎连他的周身都萦绕着那股清甜的味道，晕眩涌了上来。 无语有一分钟，度芊抱着他的手逐渐脱力，身子慢慢往下滑的时候，才被他手微微用力，搂了回来。 度芊脑袋动了动，就彻底没有再说话了，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传到他耳中，伴随着热汽不住地喷洒。 “傻姑娘。”月默低声轻笑了一句。 他的……傻姑娘。 月默靠在床头坐好，把被子给她盖好，一些回忆像是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侵袭着他意识的港湾。 外面天色正好，难得的太阳照在阳台，白色的窗帘被吹起来，拉回很多很多年前。 她第一次，撞在他心头的画面。 那时女孩尚且稚嫩，有些婴儿肥，长发飘飘，又爱跑来跑去，每次都能看到那头长发在他视线里飞舞。 她拿着饭盒，在他办公室门口探出头，对上他的视线，却还是一本正经地敲了敲门，轻咳一声，盯着手中的纸条柔柔弱弱地问：“请问是月默教授吗？我来给送饭。” 他后来问她为什么没认出来，她却埋怨他逆着光坐着。 直到她走近，月默才被她认出来，是慢慢的诧异，惊讶地开口：“月默……老师？你不是……美术老师吗？” “美术是爱好而已。” 他虽然承认了，心里的讶异不比她少。 “怎么是你来送饭？” 度芊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是我哥让我来的……他被我妈打回去相亲了。” 第三十章呆呆的 她就这么把哥哥卖了。 月默闻言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他那时候在她身上留的第一个标签是什么来着？ ——呆。 对，就是呆。 度芊一直都呆呆的，说话呆呆的，做事也呆呆的。 他吃饭不喜说话，她就呆呆地压着性子眼神空洞地和他吃饭；他在边上写论文，她就撑着脑袋呆呆地看；他加班到很晚，她就呆呆地淋着雨过来送饭；他冲她发脾气的时候，她也呆呆地看着他什么都不说也不做…… 一直到后来的后来，到现在仍旧是呆呆的。 她怪他逆光坐着，他却仍旧能够想起，那很多年前，她迎着光向他走来的画面。 微光里的尘埃，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收起回忆，月默松开了度芊把她放被子里盖好，不然只怕她醒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生他的气。 茄子正好跑上来，跳上了床。 月默眉头一挑，顺手拎着它就下了楼。 度芊没哄好，这猫倒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房间里恢复好长时间的静谧，床上美丽沉静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抱紧被子翻了个身，埋进枕头里，眼角微微湿润。 都说会被时间抹平伤疤才是最假的吧。 度芊吸吸鼻子，抬头去找茄子想要求安慰，结果扫了好几眼都没看见那只黑猫儿。 得，她算是知道刚刚月默离开时的那声猫叫是怎么回事了。 哭过以后脑子愈发深沉，刚刚是睡着了的，只是月默走过来的时候她就醒了。这会儿头晕得厉害，索性真的睡了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窗帘被人拉上了，估计是月默上来了一趟。 度芊这会儿肚子快要饿扁了，拍拍肚皮下了床，推开门。 月默就坐在楼下沙发上，左耳戴着一只无线的蓝牙耳机，闻声抬起头，正好就看见度芊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眼巴巴地往下望。 月默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想要什么，挑了眉头继续盯着电脑里自己学生的分析。 屏幕里的学生并没有发现异样。 度芊在门口成功抓到一只差“亿”点点就伪装成拖鞋的茄子，抱起来下了楼。 月默对着电脑打了个手势，那学生停了下来，就见眼前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回头温和道：“饭菜刚刚热过，饿了的话就去吃。” 度芊不解，“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会醒？” “我不知道，但是我过一个小时就热一下。”他答。 屏幕里的学生们暗自讶异了一下。 原来教授刚刚每一个小时离开一次……是因为要给老婆热饭？ 哦吼吼吼。 度芊还没有察觉到月默是在视频，从他后面路过。 月默听见耳机里传来一阵骚动，让他皱了眉头，目光冷冷地瞥了一眼屏幕，耳机里再次噤若寒蝉。 那几个学生却更加激动了…… 早就听说月教授的老婆是个明星，妥妥的大美人，这么一见，是真的很漂亮啊。 他们已经在群里聊起来了。 “喂喂喂，月教授今天破天荒在客厅里连视频，不会就是为了方便给他老婆热饭吧？” “好甜，想嫁。” “哎哎哎，张其余！你一个大老爷们想嫁什么啊！我都还没说话呢！” “我估计还有个可能是能够多看他老婆两眼。” “对哦对哦，刚回国吧。” 月默一回头就看见几个学生在低头看手机，还有甚者笑出了声。 “咳咳。”他轻咳两声，声音淡漠，“张其余，你来讲讲刚刚李玉明的一些问题。” 月默为人其实并不严厉，只是比较严谨，尤其是在教学的时候。 他有个特点就是，一个人讲完自己的报告以后，会让另一个评价，一直被化学院的学生私底下戏称为“那么明显的错误老子不屑于讲”。 度芊先是喝了两碗汤，才盛了一点点饭菜开始吃，耳朵听见了月默的话，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在视频教学。 讲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她听见月默说了声：“休息一下。”然后拿起边上的水抿了一口就和她对上了视线。 他突然摘下了耳机，朝她走了过来。 度芊是慌乱了那么一瞬间的，而他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清冽的气息传来，还有他低沉好听的声音。 他一只手撑在她手边，另一只手扶在椅子上，把她禁锢在他身前。 “怎么只吃这么点？” 度芊低头看着那片藕，声音嗫嚅道：“吃多了会胖的。” “胖点好。”他说。 度芊撇嘴不做声，却也没有多吃。 谁知道月默到底是在说真的还是在骗她。 她用手腕推了一下月默，龇牙咧嘴道：“快点去上课，别打扰我吃饭！” 月默无奈地直起身子，却并没有如她所愿地去上课，而是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很大一瓶倒在杯子里，然后又加了几种果汁以后热了一下，才送到她面前。 “趁热喝。” 他说完才回到沙发上，度芊噘嘴，拿起来抿了一口，虽然她不喜欢纯牛奶，但有一说一是这东西挺好喝的。 她吃完饭，月默却还在沙发上上课，时不时拿起手机应该是在跟学生互动。 度芊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她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他，可奈何他还在讲课，她也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只好坐在边上听他口中吐出来一个又一个她听不懂的名词。 月默这边还没有结束，度芊的手机就突然响了。 声音很大，吓得她立马把电话挂了，抬头抱歉地看向月默。 月默看了她两眼就继续工作了。 度芊站起来上了楼，这才看见刚刚那个电话竟然是翟菲打来的，又立刻回了电话过去。 “度芊，你回来了啊？游戏体验怎么样啊？” “别提了，我生病了，现在都还头疼！还有那个导演冯源，你上哪找得这么奇葩的人啊！”度芊忍不住开始吐槽冯源。 翟菲干笑了两声：“人情嘛，况且这个人情当初还是为了你的资源我才去求来的，你别翻脸啊我跟你说。” 度芊：“……” “这个电话不会就是为了过来慰问我的吧？”度芊无语片刻，才开口说道。 翟菲挥手，“当然啦，我就是来提醒一下你和月教授，后天要去拍物料。” 第三十一章别动手!自己人! 度芊这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件差事，突然就苦恼了起来，跟月默一起去？ 月默这件事情确实做得过分了，她难免有些生气。 可生气归生气，她到底是不想让月默这种不染纤尘的人进娱乐圈的。 他当然不会被浸染，可就怕那些营销号编排一些奇怪的东西，给他扯出没必要的麻烦。 如果所有人都有宣传海报，唯独她和月默没有，只怕舆论扯的东西更广。 权衡之下，度芊还是决定去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挂了电话，趴在楼梯扶手上往下看，月默正在跟屏幕里的学生讲东西，很专业的名词，听得她头疼。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月默顿了一下，突然回头看过去，直接对上了度芊的视线。 度芊愣住，下意识背过身躲开他的视线，又突然觉得没必要，尬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动作。 月默那边也没声，对着电脑里的人又说了好几句，挂断了视频。 “有事吗？”月默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 度芊挽起耳边的碎发，轻咳一声，“咳，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下，后天……后天我们要去拍宣传海报，你不用准备什么哈，主办方都会准备的，就是拍照。” “好。”月默应道。 空气里涌上来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不过好像是度芊这么认为的。 月默倒是神色如常，左手顺势搭在沙发靠背上，“今天的饭菜好吃吗？” 度芊低头和茄子握爪，迟缓地点头：“还……还行。” “有什么缺点吗？”在她不愿转头去看的方向，男人唇角微微翘起，搭在沙发上的左手漫不经心似的支撑着头，大拇指在自己好看的下颚线上轻轻地来回摩挲，“不和胃口的可以和我说，不然我没办法改进。” “……汤有点咸了。”度芊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个理由，沉吟片刻又开口道：“其实你可以多找一些人尝尝的。” 身后的人没有立马回应，度芊听见“啪”的一声，是电脑合上的声音。 紧接着，男人嗓音轻慢透着几抹漫不经心的语气，“没兴趣。” 闻言，度芊咬住下嘴唇，盯着抬头看着她的茄子深吸了一口气。 她还在滞在原地，他已经迈开腿走到她身后了。 度芊意识到自己被一块高大的阴影笼罩的时候，月默已经先她肢体反应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怎么就这么坐在地上？地上凉，着凉了又要去医院打针，看你受不受得了。”月默蹙眉开口，语气严肃。 度芊还咬着嘴唇，愣愣地看着她，这么看上去就像是委屈得说不出话来一样。 她倒不是真的委屈，就是有点发懵，也不敢抬头去看他。 头顶上男人低叹了一声，握着她手臂的手松开了，她听见他说：“想坐就坐吧。” 度芊诧异地皱眉，抬头想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错开自己上楼了。 度芊盯着他修长高大的身影眨了眨眼。 这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度芊抱起地上的茄子，一头雾水地回了房间。 翌日清早起床下楼的时候，度芊踩着突然多出来的地毯突然想起来月默昨天晚上的那句话，心底升起那么“一点点”甜意。 度芊垂头看着四处都被地毯覆盖的客厅和走廊，挑眉弯唇。 勉勉强强原谅他一点吧。 她不知道，并不只是她能看见的这几个地方铺上了地毯，同样的还有月默的卧室。 月默起得早，做了早饭自己吃了就回房间了。 其实清冷高雅的月老师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毛病，只要是不忙的日子里，他都喜欢睡回笼觉。 至于这个回笼觉什么时候醒，就取决于他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不过能在午饭之前醒是一定的。 他早饭做的没有昨天晚上复杂，是简单的水煮玉米和三明治还有一小碗奶油蘑菇汤和一点点蔬菜沙拉。 还是那个讲究人啊。 度芊忽然就想起来还在学校的时候，自己曾经为了一份月默满意的早餐还特意去做了调查，在论坛里看校园两大美食帮派厮杀。 结果一笼蟹黄包和一碗白粥就搞定了，根本就不需要太丰盛的早餐。 吃过早饭，度芊刚回到房间坐下来，就接到了好大一波电话厮杀，大部分是关于月默的，还有一部分，是关于尚宇的。 尚宇是她合作过的一个男演员，挺可爱的一个小孩儿，虽然只比她小两岁。 尚宇也是度芊被强行拉cp中最受欢迎的一个，她公开了，自然有很多人房子塌了。 老规矩，度芊把所有人拉进了一个讨论组。 “度芊你完了，听说尚宇在追杀你呢？” “楼上加一，瓜组传疯了，说他为你借酒浇愁呢！” “啊？我听得是自杀呢！” “我也是我也是，听说他喝完酒以后吃头孢，差点就没了。” “啊？我听到的是变性？！” 度芊原本在喝水的，看见他们聊的越来越离谱，忍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来不及擦就着急忙慌地打字。 度芊：“越说越扯了啊！少道听途说，我什么都没听见呢！” “我这里有条真瓜。” 度芊蹙眉，一看他的头像是一个娱乐媒体的拟人化logo，愣了片刻之后当即斥责。 度芊：“谁把营销号放进来了啊，懂不懂规矩啊！老规矩，被抓出来给我们每个人发一百！” 那个“营销号”慌了起来：“姐！别动手！自己人！是我是我！” 度芊仍旧一脸嫌弃地皱着眉头，点进那个头像里，只见昵称是“午夜伤心的玫瑰”又立马跳成了“唐窦”。 度芊：“……” 度芊：“糖豆你为什么想不开？” 唐窦这会儿学乖了，立马把昵称换成了“糖豆豆”。 糖豆豆：“我这不是最近被这个营销号气得吗！” 度芊：“……” 度芊：“你刚刚说有个什么瓜来着？说好了，注水瓜我们可不吃，别吃坏了肚子。” 糖豆豆：“额……我今天刚巧就这么路过了我们家总裁的办公室，刚巧就听见了他跟尚宇说的话。” 第三十二章尚宇 唐窦这时候发了条语音过来，一人分饰两角，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尚宇，你可要想好，你中途作为飞行嘉宾进去的话，是不会有酬劳的。” “我不在乎！” “那好，那我就给你安排了，不许反悔！”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她的！” 度芊抽了抽嘴角，她敢打包票，原版肯定不会是这样子的。 唐窦讲完叹了口气，“这绝美的爱情，芊芊姐你接住啊！” “……”度芊无言以对。 我接住？我接住你二大爷！ 众人吃到更加劲爆的新瓜，直接就把之前那几个造谣的抛之脑后了。 只有一个人问：“度芊，你什么时候跟那个教授结婚啊？” 系统提示：该群已被解散。 “还结婚？”度芊趴在桌子上撅了噘嘴，“这辈子都别想了，我和他结婚？” “咚咚咚”房门被人敲了两下，她本来就没关门，闻声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只见那道颀长的身影立在流光的尘埃里。 度芊下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 刚刚的话不会被他听见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于是乎，慌乱之中带了几分尴尬，至于为什么会有慌乱尴尬，早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她急急忙忙拉起一个话题来：“你这么早就醒了啊？” 说完以后更想扇自己巴掌了。 说的好像月默总爱赖床似的，而且怎么感觉越来越心虚啊。 “嗯，而且我还把碗洗了。”月默似乎并没有听见她刚刚的话，“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你自己洗碗啊？”度芊撑着脑袋，捏了捏茄子的耳朵，干咳一声：“好像是没有什么安排。” 早知道是月默自己洗碗，那她说什么也把自己的碗洗了啊…… 让他洗碗，总觉得……太罪恶了。 月默一边走过来，一边撸起袖子，“那就跟我出去一趟吧？” “做什么？”度芊往后仰了仰，盯着他。 “出去走走，我们聊聊。”月默垂眸看着她，眼底似乎有化不开的浓墨，让人看不真切。 度芊下意识撇嘴。 他们聊得还少吗？次次都抓不在重点上。 “我不要，有什么话在这说不行吗？”度芊趴在桌子上偏头去看他。 月默不置可否，却挑了眉头，“在这说……也不是不行，我怕情难自制，万一——” 万一什么？ 想开车？？ 度芊睁大眼睛正想说他不对劲，他却先笑了出来，“聊一下，顺便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不认识的吗？”度芊收回目光把手指搭在茄子的爪子上，懒洋洋地问道。 茄子不服气，又把爪子抽出来搭上去，度芊也抽出来重新搭上去，如此往复，月默忍不住莞尔。 “你不认识。”说完，男人又补充了一句，“比较重要的。” 度芊没看他，盯着茄子的爪子出神片刻，道：“行吧。” “那你准备一下——对了，记得把药吃了。”月默说完就出了她的房间。 度芊低头把茄子抱起来，脑子里不由得思忖，到底是什么人，需要她去见见。 就这么想肯定是想不出由头的，还不如跟着他去见一面来得实在。 而且，她也有很多事情想问他。 吃完药换了身衣服，度芊下了楼抬眼就看见月默坐在沙发上。 他闻声回头看向度芊。 度芊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靠着：“走了吗？” 月默放下手里的茶，起身颔首：“走吧。” 他走在前头，度芊默默地在后面跟着，上了他的车。 车子启动，一路无言。 度芊思量再三，打好腹稿又有些犹豫，车子开过几个红绿灯路口，在一家茶馆门口停了下来。 她终于开口，眨眼看着月默，“月默，你那个朋友不会立马就来吧？” “不会，我跟他约的半个小时后，”他将车子停在停车位上熄火，回头看她一眼，咬字清晰，“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哼，什么嘛，明明是他更加来者不善。 度芊拉开车门下车，跟着他走进那家茶馆。 茶馆里陈设倒不是很新颖，只能说是很普通的古色古色，周围的墙上都是木质的架子放满了瓷杯子，往里走也是，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书柜放了书，仔细一看很多还是英文原版的小说，很多隔间隔着，走廊边上的偏厅还有一架古琴。 月默走进一个包间坐下来，度芊跟在后头。 服务员立马跟进来，把菜单递过来。 月默随意点了个套餐，服务员看了看度芊就走了出去。 “这家店我熟，”月默道，“香菇脆不错，我当时吃的时候就想着你会喜欢。” 度芊没接他这话，手指敲了敲桌面，蹙眉看着他道：“为什么会有大使馆的人来接你？” “人熟。”月默答。 度芊眉头拧得更紧，有些被气到，反问他：“几分熟啊？” “五分。”月默答得一本正经，“表面熟。” 度芊是真的被气笑了，“就点黑椒酱吃完呗。” 服务员适时地端着壶茶走进来，“二位的乌龙茶。” 月默看见茶，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转头对服务员说：“不好意思，帮我再来壶开水可以吗？” “好的。” 服务员走出去，这头的度芊还气鼓鼓地看着他。 他倒了杯茶，刚要送到嘴边，度芊白皙的手就伸了过来，作势要夺。 月默的手微微一偏，躲开了她的手。 度芊皱眉，“我也要来一口。” “不行。”破天荒的，月默拒绝了她的要求。 大概是大家常说的，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为什么！”度芊不满地开口，伸手去拿另一个杯子，还没碰到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不能喝茶。”月默皱了眉头，放下茶杯道，“刚刚吃完药，冲淡了药性就要重新吃了。” 度芊这会儿泄了气，也不说什么了。 白开水上来以后，她也只得默默喝白开水。 她虽然不爱喝茶，但是闻着茶香还是有点馋的。 月默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杯白开水，低叹一声，却有些许笑意，“我陪你不喝茶，行了吧。” 度芊怔然，对上他含笑的眸子脸上不由得热了热，别开目光撇撇嘴，“你不喝茶关我什么事啊。” 第三十三章教授 度芊抿了两口白开水，想起刚刚的话题来又把头转回去，“所以你到底有什么熟关系啊？” 月默将杯子放回桌面上，水纹涟漪漾开一圈又一圈。 “这件事情，和三年前有关系。”他说着，沉了脸色。 度芊呼吸重了几分，果然有苦衷的吗？ “你……去参加什么秘密项目，所以才——”她戛然而止，察觉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瞬间停下来。 月默动了动嘴唇，终只是说了句，“我回家再跟你说，这件事情比较复杂，牵扯的范围比较广，我也只能跟你说一点点。” 知道得越多，反而对她不利。 度芊垂眸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月默却突然挑了眉头，度芊抬眼一看他这表情就不对劲。 只听这男人开口问道：“想听真相啊？” 度芊点头，看着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心觉不妙。 月默这个人看起来一本正经，坏起来也是真“坏”。 “那你原谅我了？”他又问。 好家伙，在这里等着她呢？ 听着他的话，她就觉得气，呵呵一笑：“没有。” “那我还是不要跟你说了，”月默执起杯子，将里面的清水一饮而尽，葱白的玉指把玩着色泽温润的瓷杯，语气平淡道：“你没有原谅我，说到底还是不愿意听我说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怎么办啊，有些事情，不好多说的。” 一句阴阳怪气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偏就像是在讨论课本问题一样。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度芊气得牙痒痒，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现在好想把手里的杯子扔过去啊！ 服务员送上来几盘点心和月默说的香菇脆，度芊兜到自己面前边吃边瞪他。 月默眉间染着笑意，不说话。 未过多时，他接了个电话，度芊听见他报了包间的名字，对方大概是他口中的那个朋友。 几分钟以后，月默起身说去接人就离开了包间，没过多久就带着人回来，度芊好奇地探头眨眼，想看看到底是他哪个这么大的架子，让他亲自去接，伸头去张望，竟然看到一位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大爷走了进来。 度芊哑然。 这是……月默的朋友？ 忘年交吗？ “这是欧阳教授。”月默介绍道。 虽然满心疑惑，度芊却还是站起来叫人。 那欧阳教授笑了笑，“好啊好啊，小默，这就是你媳妇吧，郎才女貌，郎才女貌。” 月默笑着点头，“特意带她见见您，还劳烦您跑一趟。” “不错不错。”欧阳教授点头，“没关系，我也正好送我孙女去学钢琴，几步路的事情。” 待欧阳教授坐下来以后，度芊端坐下来，保持着自己的职业微笑。 她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月默绝对绝对是诓她来的，谁跟朋友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啊！ 欧阳教授坐下来，月默动作不徐不疾地为他倒了杯茶，欧阳教授抿了一口，才叹了口气问道：“你最近还好吧？” “嗯，也算是一半的得偿所愿，挺好的。”月默垂眸说道。 这对话听得度芊一头雾水，直觉得他们在对暗号。 说白了就是没带她玩。 她又听得欧阳教授说：“上次你拜托我做的那个东西做好了，还有那条手链，我也已经从我那朋友那里拿来了。” 他说完，从口袋里拿出来两个盒子，都不大，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首饰盒。 “谢谢您了。”月默露出笑来，语气真诚地说道。 欧阳教授的目光在他和度芊身上流转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客气了，我还要谢谢你，救好了我的儿子。” 月默却道：“那是应该的。” 欧阳教授又和月默寒暄了几句，便因着接孙子下课的由头先离开了。 “你朋友？”度芊挑眉开始兴师问罪。 “嗯……同事的父亲，早年在全国都很有名的机械工程师。”月默拿上两个首饰盒起身，转头看着她炯炯的目光轻咳一声，“稍稍夸大了一点事实。” “海绵宝宝看多了吗！”度芊在嘴里扔了最后一块香菇脆，“我饿了，我要去吃绿豆面。” “行，走吧。”月默说着已经走到了门边。 “这么好说话，你请客吗？” “可以。” “那我要吃两个卤蛋！” 月默付了钱坐回车上，发动车辆以后没有立马出发，而是转头对着度芊道：“把你包借我一下。” 片刻以后，车子启动离开茶馆，来到城南古城东门停下了车。 “干嘛到这里吃啊？”度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下意识压低了头顶上的宽边帽子。 “你以前不是说这里正宗一点吗？”月默低头去看她。 度芊：“不记得了，我很久没来这里吃了。” 她本意其实是因为自己有了名气以后很容易被人认出来，所以才没有到这里来吃过。 男人脸色微微沉下来，显然是会错了意，大概是以为度芊是因为分开，就再也没来过曾经跟他一起的地方。 度芊正发呆哪家的卤味会比较好吃，左手突然被他牵起来，听他道：“走吧。” “哦。”度芊踮起脚尖，只看见人头攒动，便认命地没有松开他的手。 这要是单独行动，指不定会还没吃到东西就被挤到北门去了。 二人在拥挤的大道艰难的走了一会儿，才折到一条行人比较少的路，往里走就有一家面馆，是一位老婆婆的店面。 餐桌座椅就摆在外面，好几棵树在那边上，只因这冷然的季节叶子已经落下大半的看不出什么生机，唯有一棵柳树，枝丫依旧青葱，随风轻扬。 大概是因为店面不够华丽，跟边上其他几家店面比起来，老婆婆这里萧条得很，只有零零散散几位客人坐在那里吃。 “汤的还是干的？”月默看了眼菜单转头对度芊问道。 “汤的汤的，两个卤蛋，一只鸭翅，还要三块卤豆腐多放香菜多放辣。”度芊环顾四周，兴奋地搓了搓手，开口说道。 就连那老婆婆都笑了，“这姑娘胃口真好。” “我也要一碗汤的，少放辣，谢谢。”月默把菜单递还给老婆婆。 第三十四章盗窃案 大抵是因为人少，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度芊刷了两个视频的功夫面就好了。 白色的高汤和红色的辣油加上五花八门的配料和软糯的绿豆面，让人食指大动，不长的青石板巷子里，枣树已经没剩下几片叶子了，它邻着石板路另一头的柳树却依旧茂盛，香气溢在长街，就这柳条一同被风温柔的吹动。 度芊摘下口罩，先捞起一颗卤蛋，准备往嘴里送，结果就看见月默掰开一次性筷子从她碗里捞走了一颗卤蛋。 捞走了！ 她停下动作，怒意顿时涌上来，瞪圆眼睛看着他，“你什么意思啊。” “你今天早上吃了一颗了，一天只能吃两颗，不然会胆固醇过高的。”他说的有理有据，让度芊无法反驳。 每次就是这种为你好的理由，让度芊每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哦。”度芊不冷不热地应道，挑起一根面条送进自己的嘴里，满足地哈了口气出来。 月默瞥她几眼，嘴角带了笑，端的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度芊虽然戴着帽子，却还是怕被人认出来，吃的速度快了些，没十来分钟就吃完了，手上拿着一次性勺子小口小口地嘬着汤。 月默虽然吃相优雅，但速度并不慢，面条吃完以后就放下了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扔进垃圾桶里，垂眸度芊忙喝了好几口才放下了筷子，不由得莞尔：“走了吗？” 度芊忙拿着纸擦了嘴，“走了走了。” 月默抽了张一百块钱递给那老婆婆，拿了零钱带着她离开。 “后天就要开始下一期节目的录制了，要不要买些什么东西。”他侧头问她。 度芊眨眼疑惑道：“节目组不会收吗，这种探险的节目，应该会收吧？” 路上的青石板长了不少青苔，虽然很多都被来往行人磨去，却还是在两边存在了不少，月默把手虚挡在她腰后，沉吟片刻道：“下一期是海上游轮，应该不会收什么，想买点什么就买点吧。” “你怎么知道……”度芊突然停下来，后腰撞在他的手上，她没有在意，而是立刻偏头眯眼看向他，“不到录制当天嘉宾不是都不知道的吗？” 月默：“……” 大意了，他竟然不知道有这个安排。 “负责人告诉我的。”月默抬眼看着两边墙灰剥落的白墙说道，“我以为他们每位嘉宾都会告诉。” 这话是完全没有假话的。 度芊收回目光“哦”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她还以为月默在这背后伸手暗箱操作了呢，这样一来，重逢什么的似乎都说得清了。 不过想想月默应该也没那么无聊。 “再说吧，有什么想买的安排我助理就行了。”度芊兴致缺缺。 月默也没有继续说了。两个人走出长巷，远远地就看见停车场一小块地方被围着，边上还有警察和警车。 一个年轻的男人面红耳赤手在空中挥舞，激动地说着什么。 直到度芊走近才听清楚。 “不晓得是哪个遭天谴的！啷个大营养品不要，偏偏偷我猫粮，我抢的最后一包猫粮，我们家猫只吃这个牌子的！其他都要吐！幸好我的猫没在车子上哦！” “我这也是！偷了我放在夹层里小魔女的手表！” “我这里我这里更离谱！偷我卷纸，你晓得伐！一提全部都给我偷了！” 听着他们被偷的东西愈发离谱起来，度芊皱起眉头。 东西被偷了？ 月默的车子也被围在其中，度芊脸色微变，扭头看向他，拽了拽他的衣袖，“你的不会也被偷了吧！快去看看！” 度芊加快了步子，火急火燎地跑过去。 月默倒是不徐不疾，走到车边，看着被撬了的车门，挑了眉头。 在场五个警察，两个在做现场勘验，还有三个在做笔录，其中一个正好做完一个人的，见状走过来。 “你们好，请问你们跟这辆车有关系吗，谁是车主？”警察问道。 “我。”月默出声道，“出什么事了吗？” “是这样的，这里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盗窃事件，包括您的车子在内的十多辆汽车都被盗窃了。”警察说着，扬起下巴示意他，“您先看看丢了什么东西吧，我们已经进行现场化验了。” 月默点头，进了车里片刻以后下了车。 “只丢了两件首饰。”月默神情淡漠地说道。 警察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模式，“确定吗？” “确定。”月默说，“我的车上连纸巾都不会放，就只有两件首饰丢了。” “是什么样的首饰？有发票吗？” “一枚用来求婚的钻石戒指，还有一条紫水晶手镯。”他面色如常地开口，从钱包里拿出两张发票来，“发票在这里。” 求婚的……戒指？ 度芊怔在原地，心脏漏了一拍似的，突然跳的很快，偏了头，脚下凌乱地后退了两步。 “这个是装着首饰的盒子。”月默又从手机里翻出来一张照片。 度芊瞥见的时候却明显愣了一下。 发票被拍照取证，警察点点头，“这位是你女朋友吧，还是麻烦两位配合一下，跟我们回趟警局录个指纹，近期都不要出国。” 本来零零散散的东西没有多少钱的，可月默这两件首饰加起来就上百万了，案件性质马上就变成了盗窃重大数额的财物。 月默：“好。” 说完就牵起度芊的手往警车那边走。 度芊还被“求婚”两个字雷得不行，任他牵着自己走了有一小段距离，猛然回神把手抽了出来，退后两步，语无伦次道：“谁……你…你……你跟谁求婚啊！” 月默闻言失笑，回身站定，对她正面相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说我跟谁求婚？” “我我我……我怎么知道！”度芊别开头，说完就咬住了下嘴唇，垂着头又退后了一步。 月默也上前一步。 她听见他低笑了一声，嗓音轻慢低沉带着浓浓的笑意：“你不知道？”语调上扬，满满的戏谑。 度芊还没来得及气，就听见他笑意更加浓重地说道：“除了你还有谁？” 第三十五章是不是你的什么仇家 她的下巴突然被手指挑起来，他温润的指尖将温度直接传递到她下巴和脸上，她来不及反应，被迫直视他墨色的瞳仁，眸底的笑意掩盖不住一闪而逝的促狭。 他看着她的眼睛，又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度芊，除了你还有谁？” 不同于之前那句带着戏谑的语气，这句话，分明是带了缱绻缠绵的意味，每个字在他嘴里就绕了丝丝情意。 度芊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他曾经许许多多的言语再次闯进她的脑海里。 很多年前。 他说，度芊，我看你挺锑的。 他说，度芊，你是傻子吗？ 他说，度芊，你要对我负责。 而现在，此时此刻。 他说，度芊，除了你还有谁。 牵出来的不仅仅是美好的回忆，还有那些接踵而来的悲伤。 眼前的景物朦胧起来，度芊吸吸鼻子，挥开他的手，“我没空陪你玩撩妹的游戏。” 她说完，也不给月默说话的机会，率先坐进了警车里。 月默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沉了一瞬，叹了口气，走过去上了车。 录完笔录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度芊没有回房间，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拧眉思索，盯着忙前忙后的月默，突然开口道：“你今天给警察看的那个首饰盒子，不就是——” 她没说完，月默闻言看向她，点了一下头，也没挑明。 默契涌动在无言之中。 度芊收回目光，继续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月默洗完手坐回沙发上，抿了口水。 “这起案子，犯罪行为人有两个很明显的疑点，一个是没有盗窃很贵重的财物，却把那么多人的门都撬了。”度芊皱着眉头，一副思考的样子，“如果是我，我一定会选择去门口那些付完钱推着购物车的人去顺比较容易得手，撬车门太低级了，太容易被人发现。要是我我就会用开锁那种方便的东西，而不是暴力行为撬锁。 “整件案子看下来，都像是一场低智商犯罪，第一时间会让人联想到学历低这个特点。原始暴力的撬锁，随手顺走的便宜物件，就像是刚刚我们录完笔录以后，那个警察说的一样，‘偷到你的首饰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因为它看上去像是低智商犯罪，所以大家才会把侥幸安在这个小偷身上。 “可是细细去看，一切好像又有指向性，这就是另一个疑点。犯罪行为人偷这么多东西，只有你的车子上被偷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合理吗？表面上似乎挺合理的，可那些被偷的车子上有宾利，还有劳斯莱斯，车上很多东西肯定都会比你用首饰盒装好的首饰看上去贵，我还看见其中有人放了明码标价的卡地亚的手镯在座位边上，却只失窃了很普通的东西。 “给人一种就像是新手不敢多拿一样的感觉，但是你装好的首饰却被偷了，这个时段人肯定不少，撬门已经是够大胆了，怎么可能反反复复地翻，所以才会有很多人只是被顺走了一些生活用品，可是这和你放在夹层里的首饰是相悖的，甚至在拿之前还有可能打开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才决定拿走的。”度芊越说眉头就皱得越紧，“说不定，就是冲着你来的，他可能一早就看到你买了那些，然后放在了车里，又盯梢着你，找寻机会，并且在用撬门这种张扬的方式对你或者说是对警方进行挑衅，他的智商说不上低，甚至可能比其他人高，年龄应该不大，20岁到29岁左右，身高也不高，应该只有170左右，不会超过175，不然那片区域就算人少也很容易被人注意到并且抓住，跟你有什么过节，他还笃定警察抓不住他，或者说他还有别的后路。” 度芊说完，长舒一口气，看向月默，“是不是你什么仇家啊？” 月默笑了一下，手指在手机上敲了敲，扬唇道：“猜对了一半。” 度芊讶然：“你早就知道是谁？” 月默把手机在指尖转了一圈，挑眉若有所思地点头，“猜到了，只是没有证据，而且他应该暂时不会被抓住，他这个人，狡猾恶心，极有可能拉一个人出来挡枪，逍遥法外。” “啊？那就没办法抓到他了吗？”度芊不解地问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还可以这样！” “来头倒没有多大，在国外的时候没少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这次怕是要栽跟头了，这里可是华国。”月默把手机扔到一边，对着度芊扬起下巴，“把我今天在车上让你拿的那两个东西给我。” “哦哦。”度芊闻言转身去拿起边上的包，拿出和那两个失窃首饰一样的首饰盒，递给月默。 “他们真正想拿的，是这个。”月默接过来，打开了两个盒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今天上午。 “把你包借我一下。”月默说道。 度芊把包递给他，却忍不住问：“要我包做什么？” “帮我暂时保管一下这两个东西，好不好？”月默拿出刚刚欧阳教授给的两个首饰盒。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度芊就答应了，没想到回来车子就被盗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月默把手机里首饰盒的照片给警察看的时候愣了一下的原因，也是她刚刚想问的问题。 盒子里就是两个手链一样的东西，简约中性，看不出什么特别。 “这个比那两个贵吗？”度芊不解。 “这是gps，我们两个只要隔了五百米就会亮红灯，我们两个离的越近这个光就会越白，而且有信号发射功能和报警功能，直接联系公安系统。”月默说着从里面拿出一条，执起度芊的左手腕，“戴好了，里面还有一个芯片，关乎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知道了。”度芊好奇地晃了两下手腕，就见他自己三两下给自己戴好了。 啧，直男。 度芊盯着手链看了片刻，忽然又问道：“既然如此，你给我拿着岂不是更不安全？” “不会，他们的思想观念的问题，对于他们而言，关乎性命的东西都不会交给身边信任的人，他们算不准我会把命都给一个人。” 他说着，黑眸点缀着星空，仿佛整个星海正在流光溢彩，让人沉沦得没有出路。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个眼神就温柔得似春风一样。 第三十六章诡异 度芊怔在沙发上，差点就因他的目光被牵着走了，用力甩了甩头，她抱起脚边的茄子叹了口气。 她要回山上，山下的男人都是老虎。 “没什么事我就先上楼了。”度芊别开头，态度冷淡。 “嗯，没事了。”这下倒是他没拦着。 度芊点头起身动作利落地上了楼。 茄子守在她的门口，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被她蹲下来拍了拍，又开始蹭她。 她也算是在外面忙了一天了，从衣柜里拿出来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半个小时走了出来，长舒一口气躺在床上。 突然，茄子开始凄厉地叫了起来，度芊的汗毛瞬间立起来，心中一惊，来不及做过多的反应，立刻坐起来开始去找茄子的身影。 闻声看过去，只见茄子的头卡在阳台的玻璃推拉门那里，拼命地缩回来。 度芊看着就心疼，连忙起身去把门拉开一点，抱起茄子。 一阵风吹过来，度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没有多在意，低头去查看茄子的伤势。 茄子还是活泼好动，她也没看到很严重的伤痕，顿时松了一口气。 “下次不可以再扒拉门了知不知道？”度芊伸出手指轻轻地去拽它的小耳朵。 茄子还以为是在跟自己玩，抱着她的手开始舔。 度芊恨铁不成钢地盯了它一会儿，终是笑了出来。 深蓝色的天空，几乎接近黑色了，明月高高地挂起，争夺着其他星子的光辉。 月默手上的钢笔顿了顿，墨渍晕开一小块，他合上笔盖，掂量着这个点度芊会不会饿，全然忘记翟菲给他的注意事项。 下午四点钟在警局吃的饭菜，这会儿已经九点半了，如果没睡，肯定饿了。 送点沙拉？ 肯定不会吃的。 送点饭菜？ 好像更不会吃了…… 送碗馄饨？ 这个倒是不错。 可思量再三，她房间里还有苏打饼干，估计不会吃他的馄饨，不管了。 心念所至，他兀自笑笑，将笔放回笔筒里，合上书，起身下了楼。 另一头，度芊确实被饿醒了，但还有被冷醒的一小部分理由，和茄子的叫声。 房间里一片漆黑，推拉门被拉开了一点，外面的光透进来却只显得更加幽清。 度芊坐起来，耳边是茄子连续不断尖锐刺耳的呼噜声，不同于之前懒洋洋的声音，这声音光是让度芊听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心底一种莫名的恐惧漾开。 借着外头透过来的灯光，她看见茄子正对着窗外炸毛低吼，她不由得侧目看过去，眼前的画面让她全身的血液涌上头顶，方才心底还未完全漾开的恐惧瞬间炸开，要在她每个细胞里都留下痕迹似的，源源不断了。 窗帘是白色的，清晰地透过光将一个高大的人影映在上面，像是穿着西装，人真的很高，却并不高得离谱，就这么站在阳台上，什么都不做，却已经恐怖得让人没有办法思考。 因为这个人绝对不是月默。 推拉门被拉开的那一小段距离，风肆无忌惮地夹杂着清冷和诡异，吹进房间里，吹起白色的窗帘。 度芊看清了。 她看清楚那个人，长了一张惨白的脸，嘴角咧开笑容来，那个笑容很诡异，咧着咧着嘴角就到了眼角下方，牙齿带着血迹，眼睛也是弯弯的，像是在笑一样，眼底没有一丝丝的光亮，像是个木偶一样，而他的眼睛突然流出血色的液体，路过他那张不可思议的嘴，流过下巴滴了下来。 已经就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了。 怪物。 “啊——” 度芊浑身的血液仿佛停了下来，呼吸也滞住，喉咙里本能地爆发出一声尖叫，刺耳得像是要划破天空一样。 那男人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斧子，缓缓地、缓缓地举过头顶，那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门外传来碗碎的声音，下一秒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度芊！” 刺目的光照亮整个房间，度芊的眼泪瞬间滑落，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的语调，指着窗外尖叫着喊道：“有鬼！有鬼！他就站在那里！” 月默快步走到她身边，把她抱进怀里，虽然不明情况，却还是先出声安抚她：“没事的，没事的，是不是做噩梦了？” 度芊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尽数滴落在他衣服上，拼命摇头：“他就在外面，就在外面！” 月默剑眉微敛，不置可否，却是直接起身走向翻飞的窗帘，正要拉开门，却被度芊抱住。 “你别去，你别去！他……他有斧子……他要砍人……他——”度芊语无伦次地说着。 一句话还没说完，月默却拧着眉头连着窗帘一把把门拉开，身后抱住他的那双手瞬间收紧。 什么人也没有。 度芊呆住，月默神色却没有好到哪里去，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沉着声音冷冷地说道：“你们下来一趟，还有封于那队人上来一趟。” 度芊没听明白，此刻却想不了多的，整个人还浸在方才的恐惧里没有办法走出来。 月默抱住她，重新回到床上，用被子裹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开口：“不怕不怕。” 度芊眼泪夹杂着刚刚被惊吓到的委屈，落个不停，放声大哭起来。 茄子就坐在边上蹭过来。 度芊哭了一小会儿，急切地平静过来，捏住月默的手臂，“我刚刚真的看到了，一个男人……我……我不知道他有多高……可能有两米……他对着我笑……他有好多牙齿……他……他的嘴笑起来可以到眼睛下面……我真的好害怕…月默……” “我已经叫警察了。”月默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面露担忧，声音轻柔起来，“不哭了，眼泪这么金贵的。” 度芊吸吸鼻子，抱起茄子亲了亲，抽噎着说：“你、你也要安慰、安慰它，它刚刚也被、也被吓到了。” 月默有些哭笑不得，象征性地拍了拍茄子的头，又把手搭在度芊头上轻揉两下，“别怕，我在这。” 第三十七章一个人睡?有骨气。 前后不到五分钟，客厅里就站了将近二十个人，全都是便衣，还有两个穿着睡衣的。 度芊坐在月默身边，跟这十多个人干瞪眼，并且感受到来自自己良心深深的谴责。 月默这是叫了一个分局一半的人来吗？ “靠，这就是月教授的老婆？漂亮啊！” “我怎么觉得她长得像广告里那个抽油烟机的明星啊？”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有点像。” 度芊：“……” 谢谢，是本人。 月默收拾好了那碗打翻的馄饨，从楼上走下来，看向那十来个人，沉声道：“我老婆在房间里看见一个诡异的男人，你们现在查一下吧。” 度芊本来在喝水的，被那声老婆呛了一下，刚想说让月默对人语气好点，没想到那十来个人一点都不介意，马上就开始了工作。 痕迹检验的检验，分析情境的分析，勘察周边的勘察，每一个都很认真。 度芊站在月默边上，不禁疑惑了，侧头问：“你怎么找来这么多的，而且怎么来的这么快？” 月默：“部分人在楼上和楼下潜伏着，是上面的人安排给我的。” 月默是这边推出最贵也是最好的房型，一套房就是一层。 听起来就很神秘的感觉。 度芊不再多说，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快十点了，手指抵在下巴上，思忖片刻拿出了手机点了十多份外卖。 第一个摁响门铃的可不是外卖小哥，而是刚刚下去勘察的警察。 他带着手套，手里拿着几个透明的袋子，装着不等的零件，一共五位警察，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不一样的零件，度芊愈发发白。 一直到最后一位警察拎着一个玩偶的“头”，度芊的脸色彻底白了。 那就是她看到的那个“人”。 原来是个木偶吗？ 说不上来是不是庆幸，她的鸡皮疙瘩却又起来了一层。 “做这么丑，这是真缺德啊。”一位警察不由得感慨道。 “还真挺恐怖的，我一大老爷们刚刚翻到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高空扔下来的，刚刚我们检查过了，这个木偶身上有很多机关，可以控制他的笑和哭，还有拿起来的动作，斧子我们也找到了，是假的，而且好像是遥控的，可以肯定是人为了。” 那警察说完看向月默，“月老师，我们就先拿回去化验了。” “嗯，麻烦你们了，可以再等等，我夫人刚刚给你们点了外卖，可以带回去吃。”月默说道。 度芊微微努嘴，还夫人老婆得没完了。 几位警察连忙道谢。 另一头，检验也做完了，为首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丹凤眼轻轻一瞥，开口道：“做得很干净，没有任何痕迹，目前我们应该从那堆碎片开始查，会比较好，采集的这几枚指纹回去。” “谢谢你们了。”度芊笑了笑说道。 众人哄笑，有人忙说着“为人民服务”，边上还有人接话打趣，“你还是为美女服务比较快吧？” “沈队，去哪啊，月教授老婆给我们订了夜宵！” 沈锦书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不用了，多谢好意，我老婆一个人在家等着我。” 月默闻言也不作多留，只道：“慢走。” 外卖来的也快，大家分完以后干脆吃完了才离开的。 沈锦书离开了，自然就多出来了一份外卖。 度芊点的是微辣的麻辣烫，还比较符合这边人的口味。 她的话还是喜欢中辣，不过并不妨碍她大半夜吃点东西。 到底还是怕她会胃不舒服，月默给她做了碗汤放在边上。 度芊开始吃的时候警察小哥哥们已经全部离开了，客厅里就只剩下她和月默两个人，和一只小黑猫妖娆地躺在沙发上扭来扭去。 “待会儿去哪睡？”月默突然问道，他手里端了一杯温水，冒着热气，他不时喝一小口，从容优雅。 度芊眨眼，在嘴里塞了片土豆，眼珠子四处转动，“我记得还有个客房对吧？我去哪吧。” 反正不可能跟他睡！ 月默挑了眉头，明显是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一个人睡？ 有骨气。 非常有“骨气”的度芊，在月默的陪伴下把一些需要用的东西搬到客房，并且把月默推出了房间，说了声：“晚安。” 月默盯着被她关上的门，静默了片刻，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大概是知道那不是人是木偶，度芊安心了？ 月默也没有去想太多，这种事情，要顺其自然。 度芊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 她开着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恐怖的那一幕反复在她脑海里跳出来，毫不客气。 翌日凌晨四点半。 月默的房门被人悄悄打开。 几乎是瞬间的，灯亮了，床上的男人也醒了，目光凛然地看着眼前的动静，先是一愣以后，竟笑了出来。 之间度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手法，裹得像个蚕蛹，连头都裹了进去，满脸的幽怨和疲惫，身后还跟了一只委屈的小猫咪。 茄子倒是随遇而安，在地毯角落找了个舒适的角落就躺了下来闭上眼睛睡觉。 度芊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走到月默的床边，从“蚕蛹”里伸出来一只白嫩的小手，掀开了月默的被子，然后自己躺了下去，背对着月默，把被子扯到身上来一些。 “我一个人睡不着了，到点了你叫我。”度芊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极不情愿。 月默蓦然失笑，却又怕她羞恼，只得轻咳一声，“好，我叫你。” 度芊点了点头，直接就睡着了，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月默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眸底染上笑意，关了灯。 今天月默也难得醒得很晚，身边的女人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身上裹着的被子已经散开，白皙修长的双腿搭在他的腿上，手搭在他脖子上，睡相倒算得上规矩。 依恋在这温柔的清早里，月默难得又有了睡意，躺了一小会儿，侧身在度芊脸上落下一吻，迅速起身。 还是决定早饭在外面吃比较方便。 还有行李要收拾。 第三十八章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会啊 度芊醒过来的时候是九点，月默正巧过来叫醒她。 月默进来的时候，度芊还裹在被子里，扭动着坐起来，懒懒地长舒一口气，然后和男人四目相对。 空气里涌动着这么一丝丝的尴尬。 度芊率先扬起一个笑容，“早啊。” 月默也笑：“早，换好衣服就下来吃饭吧，我们十点钟要到机场赶飞机，今天周一，应该会堵车，所以要早点过去。” 度芊收起笑容，“好的。” 月默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度芊从被子里出来，揉揉自己的长发，抱着枕头闭了闭眼，这才认命地下了床去洗漱。 下楼吃了早饭以后，翟菲就来接人了。 翟菲盯着度芊看了几秒钟，皱眉道：“怎么这么憔悴啊？” 度芊没跟她说昨晚发生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的。 “昨晚没睡好。”度芊扯出一个笑来，并没有很好地把翟菲安慰到。 月默锁了门走出来，看见翟菲微微颔首。 翟菲也笑了笑，“月教授。” 三个人一起进了电梯，翟菲坐在前头一边开车，一边口头嘱咐他们这次拍摄的注意事项。 “这次拍摄我们这边已经跟摄影师沟通过了，不会给月教授太正面的镜头，我们尽量是怎么朦胧怎么来。”她道，“化妆师这边会跟你们沟通，我们也做好了提前的沟通工作的。” “啧，”度芊靠在椅子上，撇撇嘴，“月默这人模狗样的，不给他多拍几张？” 度芊也就是一时口嗨，紧接着就被月默捏了一下脸，力道说不上重，也绝对不轻，白嫩的脸上很快留下一个印记。 “口不择言的，心里不害怕了？”月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度芊别过头，“嘁，大白天的，我才不怕了！” “嗯，晚上也做个乖孩子，一个人睡觉觉，别怕。”他用手背抵在下巴上，看着窗外的景物掠过，嘴角慢慢浮现笑意。 “嘁，一个人睡就一个人睡，我跟茄子好好的。”度芊也别过头。 翟菲从后视镜不明所以地看了眼他们。 到了场地，两个人就被领着先去换了衣服。 平常拍封面也好，宣传图也好，一般都是好几套衣服，这次就真的只有一套。 度芊的是一条富有设计感的不规则白色抹胸长裙，前摆到膝盖下面，后摆却是拖了很长的地。 月默的就更加简单，只是白色衬衫加着黑色长裤，衬衫的袖口是荷叶袖，穿在他身上莫名有种中世纪贵族风。 度芊的妆面简单得让她诧异，只是涂了个口红打了个底。 而月默根本没有化妆。 化妆师满意地看了眼度芊的妆面，面对她怀疑的眼神摆了摆手，“放心，这个妆绝对好用！” 好用？ 度芊皱起眉头，直到来到拍摄的地方才明白化妆师为什么要用“好用”这个词来形容。 这次是要拍下水的宣传图，而且还是暗系的风格，主要用水波光影来点明人物。 尽管拍摄场地的空调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水是温热的，好歹不会太冷。 度芊脱了鞋点了点不深的水面，觉得还行，便直接下课水。 月默站在边上没动，只是突然拧眉问她：“你平常都拍这种东西？” 度芊抬起头，眨眼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问题的重点，“你说下水啊？不是经常啊，一般都是夏天，偶尔冬天也会有下水的戏，不过我还好。” 月默没继续问，只是慢条斯理地脱了鞋，踩入水中。 摄影师拍拍手，“要开始了啊，那边的走开一点！” 他高声喊了一通，这才转头看向度芊和月默，“两位趴下来！” 他看着月默皱了眉头，愣是没想起来叫什么名字，只记得翟菲都是喊月教授，他只好开口，“月教授，你腰直一点，跟度芊面对面，在她下面一点，扶着她的腰！左腿曲起来！度芊！你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膝盖跪中间！不是！不是水中间，是他的腿中间！” 度芊：“……” 她深吸一口气，呼了出来，依言照做。 “小许，去拿点水把两个人头发和衣服都搞湿一点！要有点透的那种！” 度芊差点就站起来骂了。 一个宣传图要不要搞的这么奇怪！不应该看上去就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那种吗！ 温水泼在身上，风再一吹，度芊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摄影师这才满意：“两个人挨得近一点啊！鼻尖蹭鼻尖！对视啊，对视！” 度芊原本就是不怎么敢看月默的眼睛，这下倒好，偏偏撞她枪口上。 摄影师一直在催，无奈之下，度芊只好抬起眸子跟月默对视上。 月默的眸子带着某种穿透人心的安抚力，淡然又似乎涌动着什么她看不真切的东西。 她浑身上下都是冷的，除了扣在腰间那只有力的手，炽热得发烫，波光映在两个人身上，添了几分恬静的美好，水滴顺着两人的发梢滑落。 “好！很好啊！保持这个情绪！” 连续好几声的快门，摄影师终于又开了口，“度芊你看他嘴唇！别看眼睛了！看嘴唇！” 度芊：……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会啊_(:t」∠)_ 她巴不得移开目光，闻言立刻别开目光，转移到他的唇上。 他的唇是嫣红的，唇瓣并不厚，嘴角的弧度本身就微微上翘，像是带着笑似的。 她看着看着就有些心猿意马，这唇她以前还亲过…… “度芊！你好好看！别发呆啊！” 度芊惊了一下，老脸一红，凝着注意力避免自己分神。 那摄影师又接着几个动作拍了好几张，有被月默拦腰抱着的，还有两个人别开的，总之成片里，月默几乎只能看清一个轮廓或者一张嘴，一个鼻子，要么就是全脸出镜却看不太清。 这几组拍完以后本来以为要收工了，结果摄影师又让他们到往池子左边走。 度芊搓了搓往里走，才发现水越来越深，前面是一个深池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过来。 要拍水下的了！ 难怪化妆师说会好用的！水下哪需要太麻烦的妆面，直接化个遮瑕的防水妆就行了！ 第三十九章一个致命问题 “最后一组了啊，这个争取一条过，不然你们容易受罪，这边水冷很多。” 度芊要不是被冷得说不上什么话了，绝对第一个怼回去。 你那边的水也不是很热，谢谢！ 摄影师走过来，轻咳一声，开始手舞足蹈地解释，“就是，这个只需要你们到水下去，注意面部表情管理啊，然后要睁眼，所以先给你们一些时间适应一下！我们需要的动作就是一个靠近的对视，就够了，后期我们会处理的。” 度芊点点头，下意识去看月默。 月默神色如常，身上带着淡淡的气场，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 度芊低头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好，月默则是随便敷衍了两下。 他本来就是会游泳的，水性还不错，在水下表情管理都不需要太过刻意去凹。 “准备好了吗？”摄影师问道。 度芊在水里“咕噜”几个泡泡，忙抬起脸，长舒一口气，“好了好了！” “你们就直接下去啊，不用怕，我们这边安排了专业人士救人。” 度芊张嘴深吸了一大口气，慢慢地潜入水中，月默很快就跟了上去。 度芊之前也拍过类似的，也算是有一些经验，到达水深处的时候，突然想起月默，回头去看，他已经跟在她身后，衣服领口被解开了一颗扣子，短发随着水轻轻地飘动，一条腿点着池底，另一条腿就这么恣意曲着，对上了她的视线。 摄影师见状立刻按下了快门。 度芊看着他，突然就想起来以前看的少女漫画，里面有个会超能力的男人，第一次出场也是以这样的姿势凌空于白云间。 度芊并没有发呆，她迅速转身对月默伸出一只手。 他也伸出手，两个人渐渐靠近间十指交握，度芊抬眸看着他，水里的他似乎更加安静，像是一个孤傲的王子。 月默也看着她。 度芊那条长拖尾此刻在水中轻轻地飘起，长发也四处飘着，她眼底清澈带着点懵懂，就像是意外离开仙境来到人间的仙子。 像是一场童话一样的邂逅，编织出一个梦境一样。 外面的摄影师疯狂按下快门。 月默眸底黯然几分，突然俯下身，微凉的唇碰上她的唇。 度芊愣了一秒钟，微微睁大眼睛，一口气吐出来，差点没呛到，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被月默捞了上去。 度芊还是呛到了，靠在他的手臂上，轻声咳嗽几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月默懊恼起来。 他不应该一时冲动的。 摄影师在边上鼓掌，“很好啊！可以收工了！冷到二位了吧，抱歉了，抱歉了。” 度芊推开月默游到边上跑上了岸，人一会儿就不见了。 月默扶着额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空气还是有些冷的，尽管月默自己觉得还好，手臂上却还是起了很大一片鸡皮疙瘩。 度芊套了件衣服，没一会儿就跑回来了，看着月默，脸色淡淡，皱眉道：“还泡在水里做什么！冷死了！快上来啊！” 月默先是一愣，这才游到边上上了岸，手上就被塞了件大衣。 度芊不耐烦地别过头，“你穿吧，冷死了，快去把湿衣服换了！衣服是我刚刚从品牌方那里买的，好几万呢。” 月默笑了：“那这个算不算是我回国的礼物。” 度芊总算看他，用一种嫌弃的目光，“你想多了！我不跟你聊了，冷死了，我要去换衣服！” 她说完就跑开了，微湿的长发扫过他的指尖。 他披上大衣，抿了抿唇，走进了边上的更衣室。 月默换了原来的衣服走出来，手上搭着刚刚那件大衣，在人群里寻找度芊。 度芊的长发应该是刚吹过，发顶是干燥的，发尾还有点湿，估计是因为有些热，她抬手将耳边的长发挽到耳朵后面，正弯着眉眼跟刚刚的摄影师说什么，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最后跟摄影师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就跑了过来。 月默立在那里看着她。度芊跑的步子很小，谨慎地提防着自己不会踩到地上的电线。 她带着一阵风，错过了他。 度芊跑到他身后去了，他皱了皱眉头，就看见了翟菲。 翟菲掰着手指，眼睛往上看，显然是在思考的样子，开口跟度芊说：“目前只有二十七号要参加的sweet的冬季成衣秀，这次sweet是跟thefuture有一个合作联动，所以你的首饰都会是thefuture的，成衣秀直播结束以后还会有一场酒会，这个月的行程安排差不多就这样。” “行——《只不过余生》怎么样了？”度芊偏头又问道。 翟菲点头：“本来暂定十二月开机的嘛，因为选定的那个女主你也知道，导演就又开始选角了，正好让我通知你进组这件事再说。” 这部剧度芊是制片人，她自己也投了点钱，说不上特别地上心，但到底是自己的活。还是要表现出对工作的热情。 这部片子选定的女主角是一位双料影后，有颜有实力有流量，连度芊都觉得顶好的，结果最后出了丑闻，本来事情还没有很严重的，结果被粉丝的骚操作闹大了，几乎是断送了演艺事业。 一位艺人有了丑闻，艺术生命就会受到影响，到时候能不能上架都不敢说，别说舆论话题影响了。 “那我先回去了，车给你们留那里了啊，你们自己回去能行吗？”翟菲看着她卸了妆以后憔悴的模样，面露担忧地问道。 “放心吧，月默会开车。”度芊给她扬起一个开心的笑容。 翟菲倒是没有松口气，却还是挥手作别了她。 翟菲走了，度芊也作势往外走，结果没有人跟上来，她回头一看，月默还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月默！”她开口喊道。 要是可以，她是真的想撇开月默自己走的。 但是她不会开车。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毕竟车还是她的，要走也不能是她走啊。 大学的时候她还为了加学分特意去考驾照来着，反正最后没学成。 现在想想，当时就应该排除万难去把驾照拿到。 月默这才抬眼看向她，迈开腿走过去。 第四十章我怕你丢了 度芊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说：“你开车啊……我不行的。” “知道了。”他道，“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吗？” 度芊说：“也没有，街角开了一家冒菜店里面还卖其他好吃的，我想去吃。” 月默点头，“那就去吃吧，待会儿你给我指路。” 度芊眨眨眼说：“好。” 那家店本来就不远，车子开了没多久就到了。 这个点正是饭点，所以还需要排队预约。 拿了号又没地方坐，度芊又不想去车上待着，身边的两个女生又刚好聊起来这附近有一条小吃街，听得她无比心动。 “那啥，我先去逛逛。”度芊指着那边的小吃街。 月默嘴角微扬，抬手点了一下她的头说：“少吃点，待会儿胃里装不下你心心念念的冒菜了，我跟你一起去。” 度芊张望着那边人潮拥挤，默了默心想：成吧，长这么高刚好可以给她开路。 她戴着口罩，额前的碎发遮住一些脸，而且还是素颜，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其实她想过把口罩开一个洞吃东西的。 只是这样被人发现的话似乎比摘下口罩来吃更高调，况且现在是流感高发期，还是老老实实戴口罩才是正道。 度芊想到这里，低头开始从包里翻翻找找。 月默低头看着她，然后就见她拿出来一只口罩递给自己，然后说：“你也戴上，万一你被认出来了，要不是我暴露，咱俩一起被营销号安排的明明白白，要不是我没暴露，然后网传我被你绿了，我被营销号安排得明明白白。” 月默听得挑了一下眉，拿起口罩乖乖戴上，跟在她身后。 度芊一米六二，没在人群里根本看不见头。 月默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往前走，忽而垂首问她：“想吃什么？” 度芊被呼出的热气痒了一下，努力伸直了脖子，沮丧道：“看不见。” 她刚说完，腰上一紧，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抱了起来，正好能看见周围的小吃摊。 好是好，只是这个姿势，也太奇怪了。 而且一米八几的空气，让她有点窒息。 她红着脸慌乱地扫了两眼，就开始晃腿，“行了行了，你快放我下来。” 怎料月默突然道：“我就这么抱着你走也挺好的，这样你就能看清楚了，还可以少走些路。” 度芊：我谢谢你。 “不行不行！”度芊伸手去打他的手。 月默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来，不由得笑了，“我不闹你了，看好了吗？” 度芊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嗯，左边有糖葫芦，右边有烤羊肉串还有烤土豆，我吃这么点就行了。” “走吧。”月默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很自然的一个动作，就像普通朋友一样。 度芊暗自松了口气，小步子艰难地往前走，终于挤到了卖糖葫芦的摊位前。 “四串！”度芊探出脑袋，眼睛亮晶晶的，“还有一串草莓的！” 那忙的手忙脚乱的店主抬起头，看着度芊笑了一下，“小妹妹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度芊眼睛弯成月牙，“可以！我带回去吃！” “那你拿好了！”店主迅速给她用包装盒装好放进袋子里递给她。 度芊笑着接过来，“谢谢！多少钱？” “三十二，算你三十吧。”店主答。 度芊正低头找手机，月默却突然拽了一下她道：“我已经付了。” “哦。”度芊慢吞吞地应了一声，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她捏着手里的东西，转身再次没入人群。 月默皱着眉头一把拉住她的手，她转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身后的人退了一把，踉跄了好几下，撞进月默怀里。 月默扶着她站稳，柔和了眉眼低声问：“没事吧，怎么样啊？” 度芊下意识把手搭在他伸过来的手上，转头怒气冲冲地去看到底是谁推了自己一把。 人潮拥挤，每个人都一样，每个人又都不一样，如何去辨得出？ 既然找不到人，度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缓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月默手心里，脸色突然有些热，低头正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反握住。 他突然低下头，在她耳边沉声道：“就这么牵着吧，我怕你丢了。” 度芊摇头，正要坚持把手抽出来，结果又有个小孩儿冲过来撞在她的小腿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头上还是衣服上有类似铆钉的东西，被撞到的地方生疼生疼的。 “嘶——”度芊倒吸了一口凉气。 月默把她抱近些，皱眉问道：“没事吧？” “没事。”度芊扯了扯嘴角，动动小腿，虽然有点疼，但还是可以接受的。 度芊站直了，跟他分开一些距离，“我们快点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座位先坐着。” “好。”他声音低沉，旋即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我带着你走。” 度芊看着望不见边的人群，又想了想自己疼痛不止的小腿，也没说什么了，任由他揽着自己往前走。 花了点时间买了烤土豆和一块烤羊腿，两个人又花了会儿时间挤了出去，正好离预约的时间差着十分钟左右。 度芊走进店里，正好看见一个角落的隔间里服务员正在收拾东西，她忙拉着月默坐过去。 预约的时间一到，手机就接到了短信，没过多久服务员就走了过来。 度芊翻着菜单，抬眼瞥了眼被女服务员快盯出洞还泰然自若喝茶的月默，她撇撇嘴：“一个中辣的，一个番茄的，然后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来两份，再帮我打包一份招牌套餐待会儿送过来，一碗米饭。” “吃得完吗？”月默看向她，“辣的记得少吃点，伤胃。” “我点了米饭，不空腹吃其实也没太大事。”度芊说道。 她也不抬头去看他，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说了声“谢谢”。 月默盯着她不寻常的举动，放下了茶杯，“太辣的东西会刺激食道黏膜——” “我知道。”度芊摘下口罩低着头吃了块羊腿，夹了一小块放在他刚刚用白酒洗过的碗碟里，“你尝尝，味道不错。” 她的意思很简单。 多吃点东西，少张点嘴。 月默何尝不知道她的意思？拿起筷子夹了肉送进嘴里，当真不说话了。 第四十一章睡觉觉 度芊对月大教授的沉默表示非常满意，在手边拿了串糖葫芦递给他，“呐，这个味道可以的，那个土豆太辣了，你肯定不能吃，我就不给你吃了啊。” 羊腿是送了辣椒和黑椒的调料包自己撒的，所以刚刚她给月默的那一块是她只洒了黑椒的。 月默眼底涌动着笑意，避开她的视线，接过糖葫芦。 他不能吃太辣的，也不爱吃太甜的。 既然是她递过来的，尝试一下倒也无所谓。 度芊那块羊腿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服务员才把那两个锅送上来，和火锅不同，冒菜是已经煮好了的。 度芊其实对菜不是特别喜欢，她只是喜欢中辣的锅和番茄的锅泡饭。 她当场吃三大碗…… 在外面当然不能这么做了，所以她多要了一个碗从一开始就在喝汤。 中辣锅里的辣椒是生的小米辣，度芊一不小心嚼了好几个，辣劲一上来她觉得自己差点就离开人世了，月默递过来的水是热的，根本喝不下去，正巧服务手上拿了两瓶饮料是刚刚被客人退回去来的。 服务员见状走过来问：“女士……您需不需要喝点饮料，这个是刚刚冰好的。” 度芊一直捂着嘴，再加上水汽多，服务员一时并没有认出来她是度芊这个事实。 “不行。”月默拧着眉头正要去倒水，度芊已经疯狂点头接过来，开始往嘴里灌了。 服务员这才认出来眼前有些狼狈的女人就是度芊，捂着嘴惊了一下。 月默叹口气，“这天气喝冰的对身体不好！” 他心知这会儿说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认命地起身去给她倒一大杯热水冷着。 另一个服务员突然朝他走过来，“先生，刚刚的饮料……” 她话没说完顿了一下，月默道：“记账单上就好了。” “很抱歉先生，刚刚的饮料其实酒，我们给客人拿错了才被退回来了，它看上去比较像乳酸菌饮料，但实际上是酒，上面也明确地标了‘酒’字，方才那个服务生是新来的，有点分不清，才出了这样的乱子，那两瓶酒就给你们免单了。” 听见“酒”字，月默手上的杯子抖了一下，洒了点水出来。 他抿唇笑得温和：“没关系。” 他拿着水走回去，度芊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一样。 “芊芊？芊芊？”月默走过去拍了她两下，刚想要庆幸她睡着了。 度芊突然睁开眼看着他。 月默：“……”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度芊就突然上来抱住他的腰，咂咂嘴声音软软地喊：“月老师。” “吃饱了吗？”月默声音柔和下来，抬手轻抚她的长发。 度芊摇摇头，伸出手向上指，突然滑落下来。 生怕她把手放进还烫的鼓泡的锅里，月默眼疾手快地接住她的手，听得她说：“我还要吃三大锅！” 她声音不小，月默不动声色地遮住她，把她圈在角落里，低下头和她平视，盯着她的眼睛道：“芊芊，你醉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度芊一把抱住月默的脖子，发烫的脸颊贴在他微冷的脸颊上，还蹭了蹭，“我没有喝酒，怎么会醉，我喝的明明就是优酸乳！酸酸甜甜就是我！” 她身上的温度让他一直绷紧的一根弦突然就这么崩了。 月默垂首抱紧她，轻声说：“我们回家。” 度芊一听自然不乐意了，松开他一些正面对着他鼻尖蹭着鼻尖，撒娇道：“不嘛不嘛，我们不回去嘛，我们去看星星……我不要回家！” 彼时餐厅里热闹了起来，月默耳边此起彼伏地响起“度芊”两个字眼，他知道再不离开估计就很麻烦了。 “走，我带你去看星星。”月默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弯腰把她抱起来，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 度芊被他的动作弄得一痒，直往他怀里缩。 月默给她带上口罩，动作迅速而麻利，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摁住她的头，就这么直直地走出去。 车子就停在不远处，月默把她放在车上，从后备箱拿了只抱枕和毯子给她盖好，这才回去餐厅处理刚刚的事情。 他先是把度芊买的零食带上了，紧接着又付了钱拿了度芊让打包好的招牌菜品离开了。 速度简直就是一阵风，大多数吃瓜群众都是还没来得及拍照就已经看不见人了，也有少量拍了照放在网上的。 月默拉开车门，度芊已经坐起来看着他，满脸都是泪水，这会儿还在往外冒，看见月默的时候还是明显地愣了一下。 月默单腿支在沙发上，弯腰看着她，抽了张纸在她脸上一边擦着一边轻声问：“怎么了？” 他刚问完，突然就被软软地身子抱住了，微甜的馨香再次充满他整颗心。 “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像是个孩子，软中带着沙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哭了。 月默的手轻轻地在她的背后拍着，“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肩膀上的女孩儿没声了，月默回头看过去，她已经睡着了。 度芊这个状况，月默根本没办法静下心去开车，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叫个代驾。 一路上度芊都缩在月默怀里，翻身也好说梦话流口水也好，都趴在月默身上，哪怕有要离开他的怀抱滚到边上都会被他捞回来。 捞老婆什么的，太有成就感了好不好？ 前面的司机是一位中年大叔，压根就没有把度芊认出来，只在离开的时候爽朗地笑了：“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 月默不置可否地笑笑，抱着度芊上了楼。 度芊半梦半醒之间趴在沙发上一直哭哭啼啼，口齿不清地说些什么，反正月默是只能听得到一个大概。 他倒了杯温水递给她，看着她喝完以后，打了个小声的嗝。 月默本来是觉得没什么的，结果度芊自己笑了，令他也忍俊不禁。 “睡觉觉吗？”月默忍不住抬手去抱住她。 度芊也乖乖地把他抱住：“睡觉觉！睡觉觉！” 第四十二章迷雾 月默弯腰把她抱起来，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里，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又去打了盆热水给度芊擦了擦身子这才允许她躺下来。 度芊刚躺下来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得深不深，嘴里还说着梦话，什么“烤羊腿”“糖葫芦”“红豆沙冰糕”又说“我好想你”之类的话。 他有理由怀疑这个“你”字是不是在指这一大堆吃的。 度芊渐渐安静了下来，月默也松了口气下了楼把她心爱的吃的放好，又回到楼上洗了个澡出来转身就进了书房。 一直到他吃了晚饭，度芊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月默进了房间，看见度芊还在睡觉，脸粉嘟嘟的，一条腿还从被子里踢了出来。 月默给她盖好被子回了书房。 度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她肚子里空空如也早就在叫嚣了。 坐在边上的月默合上书，垂眸关切地看着她：“头痛不痛？” 度芊被他突然发出声音来惊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有些迟钝地开口：“不痛，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喝酒喝醉了，我就帮你送回来了。” 月默说得言简意赅，绝口不提其间辛苦。 度芊皱着眉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两瓶饮料竟然是酒！” 而且她还灌了两瓶进去。 好家伙。 度芊先是起身上了个厕所，出来以后重新坐回床上，有些沮丧地开口说道：“有没有吃的啊，我好饿啊！” “你让打包的还有你买拿着吃的我都收好了。”月默起身走到门口回头去看着她，一贯沉静的脸，眼角带着一丝丝的笑意，“走吧，我带你下去。” 她跟上去下了楼，吃完了压力巨大的晚饭。 因为月默一直看着她，看得她心慌慌的。 醉酒的事情她压根就记不得多少了，只记得她抱着月默哭的片段。 不得不说，她此刻无比尴尬。 见她吃完，月默微微颔首：“我先去睡觉了，你早点睡。” 度芊撕开一支糖葫芦，忍不住弯眉眼心想：“快去快去快去！” 怎料月默突然来了一句：“我在床上等你。” 度芊这句话惊住，差点没一口糖葫芦卡在嗓子里，始作俑者满意地笑了笑，起身上了楼。 就因为这句话，度芊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回到月默的房间里，第一时间就是披上自己巨可爱的被子，将自己包起来，然后往月默边上一趟，直接不问世事。 月默没有睡着，看着她这一整套的动作忍不住莞尔，紧接着身边一重，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带着一点生闷气的意味。 月默也不和她刻意说话，伸手帮她盖好被子，轻轻地说：“晚安。” 他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有些莫名的勾人，心忍不住地沉沦。 度芊往外挪了挪，要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她才不想跟他一起睡呢！ 想起昨晚，度芊总觉得哪里隐隐约约不对劲，却又捉不到影子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别挪了，快要掉下去了。”月默含笑的声音传过来。 “哼。”度芊闭上眼数水饺。 翌日清晨。 度芊睁开眼。 月默已经不在床上了，她还乖乖地cos蚕蛹，非常形象。 度芊慢悠悠地爬起床，手机突然开始响铃，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个闹钟，上面写着——“洗漱完下来吃早饭。” 不用猜，这肯定是月默的手笔。 度芊低声说了句“无聊”，关了闹钟进了洗漱间。 她从洗漱间走出来以后并没有立刻下楼，而是回到原来的房间，把行李箱拉出来，先收拾行李。 茄子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当好自己治愈系的角色。 度芊抱着它起身来到阳台边上，此刻窗户大开，清冷的风裹着阳光吹进来，倒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了。 难得的冬日骄阳，洒在阳台照亮每个曾阴暗的角落，多少秘密埋藏那些不曾被光拥抱的地方，将悲哀一寸一寸地酝酿蔓延。 昨天晚上给她留下巨大阴影的地方，此刻变得暖洋洋的。 度芊背过身，来到梳妆台前，拿了几样化妆品，却突然被一根头发吸引住目光。 那是一根不长不短的头发，不会是她的，更不会是月默和其他警察的。 ——那些警察都是寸头。 女人在这方面尤为敏感，度芊几乎一秒就可以断定这根头发来自一个她没见过的人。 昨晚警察取证的时候就应该带走的，如今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人昨晚来过。 甚至有可能在某个夜晚，就站在梳妆台前看着她。 度芊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呼吸都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拿出手机颤抖着给月默发消息。 “月默……我在原来的房间，你可以上来接一下我吗？” 没到两分钟，月默就推开门走了进来，走到她身边，捏住她的手，拧着眉头看着她，“怎么进来了。” “收拾衣服。”度芊轻声答，眼睛不自觉睁大了一些，把手上的那根头发伸过来，“你看这根头发……本来都没有的，我刚刚发现了。” 大概是跟度芊推理得一样，月默皱紧了眉头，“我现在就安排人把房子周围都检查一遍，该安装系统的，就安装。” 度芊愣愣地点了点头，手边的箱子被月默拎着，听他道：“下楼吧，化妆品不拿了，让人给你送一套过来。” 度芊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呼吸，“好。” “先下去把饭吃了，这次主题还蛮不错的，你不是爱吃海鲜吗？”月默不动神色地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次应该能吃到挺多之前没吃过的。” 度芊虽然有些没缓过来，却还是接了这个话题，“还好吧，应该都吃过吧，这几年我全国各地四处拍戏，没少吃东西。” “到时候就知道了吧。”月默笑，把行李放在自己的行李边上。 度芊抱着茄子，捏住它的肉爪，看了眼月默，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我这些年拍了不少戏，去了好多好多地方，你……你有没有看过？” 第五十五章阴晴不定的男人 月默做事有条不紊，需要用的食材全部拿出来以后，就开始处理。 度芊现在边上什么事都没有也不好，绕了两圈问：“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 月默目不斜视，手上切香菇的动作顿了一下才道：“去把锅热一下，倒点油，把底料炒一下。” “好。” 度芊刚说完，月默就突然放下了刀，“等一下，你还是洗菜吧。” 看到这里，观看人数已经过了十万了。 “什么情况，我怎么觉得这么搞笑啊！” “是怕度芊被烫到吧。” “呜呜呜我好像磕到了。” “顿一下回答是本能，放下刀叫停是爱情。” “楼上老伤痛文学了哈哈哈哈！” 度芊“哦”了声，在他手边拿起蔬菜开始洗。 与此同时，其他几位嘉宾也开始了直播。 比起度芊月默这边微微有些僵硬的气氛，戚然和他的妻子秦瑜妍就显得从容多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就是老夫老妻的样子。 其他几位像白影琦和张君逸这样的，就像是偶像剧一样满屏的粉色泡泡，就连陈迟和李映棠也表现得十分和谐，完全看不出两个人之前不和的模样。 这个时候最孤独的就是尚宇。 他骑在自行车上自顾自地跟绑在车上的手机笑道：“我们先去把早饭解决了，本来想着去街上吃饭的，但是车子不能用，用自行车又太远了，所以我还是去帅哥美女那里蹭个饭吧，有什么推荐的吗？” 他本来就是人气idol，直播间人数不少，这个问题一出来，弹幕就刷疯了，各种推荐都出来了。 有知道他跟度芊关系好的，就推荐度芊，也有推荐戚然和陈迟他们的，但最多的就是推荐度芊和月默的。 尚宇扫了一眼屏幕，嘴角勾起一抹笑：“我知道，那就去芊芊姐那里吧，毕竟……我还是比较爱吃火锅啊。” 彼时的度芊小可爱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正看着月默出神入化的刀功发呆。 她突然就觉得不是那么认得月默了。 月默这个人，在她最重要的时刻扮演了很多角色，成为了很多个希望的伊始，一直到现在，让她回忆，她第一反应都会是安全感。 如今这个男人却让她觉得没那么熟悉了，月默曾经忙得很，厨房都没进过，更别说做饭了，还有过生日生闷气这种事。 听上去就不像是月默这种人会做的好吗！ 可他偏偏就是做了。 他就像是在展示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她曾经无法触碰也从未触碰过的他。 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她见过它套上手套拿试管的样子，见过它沐浴在阳光下捻着白纸的样子，更见过他用它沏茶的样子。 而现在他用它在切菜。 她看着看着就有些怔愣起来。 月默停了下来，手往刀面上一抹，把沾在刀刃上的黄瓜丝撇到案板上，偏头看着度芊蹙眉：“发什么呆呢，没事做就到边上坐着，架着刀的地方还敢出神。” 度芊思绪被他瞬间拉了回来，闻言也没反驳他，却也没有真的去歇着。 她找了些红茶的茶包，想煮一壶茶。 说实话，她更想温点酒喝的。 茶被煮开的时候，尚宇正好跑过来。 “度芊！”尚宇从墙角探出头。 度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尚宇？” 月默闻声抬起头。 尚宇走进去，笑得满面阳光：“我可以来蹭饭吗？他们跟我说你们这里有火锅。” 度芊莞尔：“可以啊，你进来坐吧，很快就好了。” 尚宇在沙发上坐下，抬头跟月默对上视线，后者挑眉颔首，也算是打了招呼。 这个火锅本来是有分人数的，但月默放的配菜多，刚刚尚宇坐下来了以后又加了一把苕粉，这样一来就差不多了。 尚宇的时间卡得很好，度芊上杯茶的功夫，菜就出锅了。 度芊喜辣，他又特意调了两个酸辣的蘸料，这才一起端上桌。 尚宇看着那一锅惊叹道：“哇，这么丰盛啊！” 他又问：“度芊，你不要保持身材吗？” 正打算大快朵颐的度芊：“……”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度芊：“要。” 尚宇顿住筷子皱起眉头：“那你还——” 度芊义正辞严：“我跟我的肥肉商量好了，我吃我的，他们不能长他们的。” 尚宇：“……” 两个人言语间度芊碗里已经被月默盛了苕粉肉类和蔬菜满满当当的。 他们两个的话题让他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抬起筷子轻轻地在度芊的筷子上点了点：“左边那个蘸料是偏辣的，右边那个是偏酸的，我放了点柠檬。” 度芊低头看了看，小声说了句：“谢谢。” 月默“嗯”了一声就彻底没说话了。 度芊这个时候也摸不准月默到底还有没有在生气。 说没有呢，又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一些，说有呢，看上去又一切正常的模样。 她还真说不准。 尚宇换了个话题，把度芊的新剧聊进去成功带了一波宣传。 度芊接着他变换的话题，总是恰到好处地接一句，又有礼貌又不逾矩。 “你们待会有没有计划说想要去做什么啊？”尚宇问。 度芊摇头：“这个还真没有，附近也不是特别熟，我也不想去钓鱼啊之类的，真的……都是泪，这天气也不是特别合适游泳什么的吧？” 尚宇点头同意了她的话：“确实。” 话题再一次被掐灭。 不，似乎并没有。 尚宇把嘴里的饭菜嚼了嚼，咽下去忙道：“我突然想起来，东边那里有一个野炊的地方，三十块钱一个人吧好像是，我过来的时候助理顺嘴跟我提的，那边三十块钱包调料和餐具之类的，但是食材要自己钓，蔬菜也要自己挖，但是会有人帮你洗。 “晚上好像还可以搭帐篷住在那里，就是这个天估计得生个火什么的。” 度芊一听觉得不错，心想着在家里两个人尴尬是尴尬，在外头一群人尴尬也是尴尬，而且人数一多谁还在乎她的尴尬啊？ “我觉得可以啊。”她说着，咬住筷子侧目看了一眼月默。 第五十六章真没生气? 月默早就吃完了，这会儿正抿着红茶，低头看手机里的资讯。 度芊轻咳一声，开口喊道：“月默？” 月默这才注意到他们这边，眉眼淡淡的，看向度芊：“怎么了？” 度芊又把刚刚尚宇的推荐说了一遍。 月默放下手机，沉吟了片刻：“可以，但是要早点回来。” “你不去？”度芊皱眉问。 月默摇头：“不是很想去。” 直播被一分为二那多不好啊！ 度芊眼珠子一转，放下了碗筷激动道：“那这样吧，你在边上等吃的也行，你一个人在这里多不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月默说的很认真，就是在阐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一个人……可能不能行，你能不能过去帮帮我？”度芊看着他轻声问。 女孩儿清澈的眸子被透过来的光折射出光亮的，像是写满星河旧事的白纸，星星点点尽是是美好和对他的期待，那些泛着醉人光芒的故事都写在上面了。 他沉默片刻，似是叹气一般说道：“好。” 这当然也不止他们三个人去，不然尚宇也太奇怪了吧。 既然商量好了，尚宇就跟导演组沟通了一小会儿，让他们问一下其他几位嘉宾的意愿，然后在海边集合。 因为要等待消息，如果大家都去的话那就还需要拿些东西，所以尚宇也跟着离开了。 工作人员把直播设备拿到他们跟前来了。 度芊对着镜头挥挥手，笑了笑：“大家好呀。” 弹幕又瞬间被疯刷。 “芊芊宝贝！我爱你！” “女鹅女鹅！” “老婆老婆！我爱你！” “老公眼熟我！！！” 大抵是因为度芊的路子比较广，所以各类粉丝齐全了。 月默做在边上，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遂抿了口茶，不做声。 粉丝开始了一些提问，大部分都是关于生活上的，问她好不好之类的，也有问月默的。 度芊一看见问月默的，就闭着眼睛装死。 这个环节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因为其他几组嘉宾都同意了野炊的邀请。 既然如此，他们俩也要上楼准备一下。 除了七点开始的突击，其他时间二楼是不直播的，这也就给了度芊松懈的时间。 工作人员在一楼跟粉丝互动进行抽奖活动，好不热闹。 度芊在房间里踱了两圈，心烦意乱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月默一向是有目的性的，他走出房间时，度芊还在房间里来回踱。 月默皱了皱眉头，开口道：“防晒霜，芦荟胶，防晒外套，你的保温杯还有一些顶饿的零食，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 他说完就下了楼，度芊去看他的时候只捉到一个背影。 听了他的话，心底稍稍平静的些许，拿上该拿的东西放进背包里，也下了楼。 “是去海边对吧？”度芊问。 月默：“嗯，前天集会的那个海边。” 度芊：“现在就走吗？” 月默点头。 工作人员处理了一下设备，也就跟在了他们后面。 度芊突然侧头跟月默轻轻地问道：“你没生气吧？” 这次直播是没有带麦的，所以度芊小声说话也录不进去。 月默侧目看了她一眼，淡声答：“没生气。” 度芊没了下文。 真没生气？ 她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抵达海边，月默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海面，眼底仿佛涌着厚重的心事，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场都不甚温和。 这么看上去，似乎更不对劲了。 弹幕上一片直呼月默好帅的。 度芊想上前问，可碍于直播也不好当场发问，溜到镜头后面跟工作人员打了个商量，让他先带着粉丝去看看周围的风景。 工作人员应允之后离开了，度芊这才有机会走到月默身边，蹲下来抬头看着他：“月默……你没什么事吧？” 男人却不答，反问她：“你有事吗？” 他的语气很平常。但不是对度芊的那种平常，让度芊想起以前被他训的一个学生。 度芊垂眸盯着地上的沙子，轻声细语跟他解释：“你昨天生日那事我也是有那么一丢丢对不住你，但是我还是赶在十二点之前跟你说了生日快乐，我还录了视频。” 月默突然伸手放在她胳膊上，轻声道：“你先起来——我真没有生气，你也不用跟我道歉的。” 语气里隐隐约约有了笑意，似乎觉得度芊这样的举动让他忍不住发笑。 “你跟我道歉是想原谅我了？”月默弯了唇角轻声说，俯身伸手将她裤腿上的沙子拍落。 度芊立马把头往后仰：“一码归一码！” 月默面不改色地笑：“那不就结了，咱俩终归是我欠你的，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什么的。” 度芊眯起眼睛，伸出手指指着他，目光里满是探究，语气带了点得意：“那你昨天有没有生气。” 月默：“……” 月默：“有点。在你床上躺了会儿就好了。” 人总爱在现有的环境渴望一些难以得到的。 诚然，他就是如此。 他还能再次在她身边，就已经很好很好了，自己怎么还敢贪婪地奢求这么多呢？ 男人甚至被自己的举动气笑了。 他向来清明，明白哪些事该做哪些事绝对不能碰。 所以当他察觉到自己的贪婪时，首先迎来的是害怕。 明知道度芊没有变成他脑海里设想的最严重的那种情形，却依旧忍不住心慌的。 度芊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却笑不出来，勉勉强强扯了扯嘴角问：“那你今天为什么心情这么低落？” “低落吗？”月默再次看向海边，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还好吧。” “都写脸上了。”度芊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月默嘴角牵起一抹笑，眸子里也融上笑意：“可能是因为我不怎么爱吃海鲜？” 心知他是在敷衍自己，度芊也不自讨没趣了。 工作人员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跟直播间的人打趣几句话，就继续对着这二人拍。 另外几组嘉宾也陆陆续续抵达了海边。 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在家里再多事也只能是聊天，聊一天真的……太尬了。 第五十七章想去就去吧 人差不多来齐了以后，节目组改用了拍摄更加清晰专业的设备，这才一起前往目的地。 月默坐在车上很明显地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但又好像只是度芊一个人感觉得到。 “你真没事？”度芊在他耳边轻声问。 月默睁开眼睛，眼底映出她的脸，伸手牵住她的手，又闭上眼睛：“没事，你跟紧我就行了。” 他这话让度芊皱了眉头，下意识缩回手，却被那人紧紧握住，不得继续动弹。 度芊也没有继续把手抽出来。 毕竟是直播，放过他一马算了。 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这会儿海边风还有点大，度芊站在车边低头正要把拉链拉上，月默的手已经先她一步拉好了拉链，还顺手把她兜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手机响了。”月默说着瞥了眼来电人。 度芊接过来，凝眸一看，是度盛。 她接起来。度盛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就切入了主题道：“那根头发的化验报告出来了，是人的头发，没有毛囊无法比对dna，不过我跟沈队联系了一下，他给了我两个结论，根据发质来看不属于你们两个的，长度来看也不属于他们一队人的。” 度芊脸上褪去血色，抬眸看向月默。 月默正在观察一株草的，感受到她的目光，颦眉回头看过去，只见她的脸苍白了很多，应该是被吓到了。 “怎么了？”月默放下手里的叶子，走到她身边，手轻轻地搭在她肩膀上，面色如常地问：“哪里不舒服吗？” 度芊扯了扯嘴角：“有点胃疼，应该是刚刚辣子吃多了——我哥让我转告你，茄子原来吃的那个鸡肉罐头卖光了，用跟猫粮一个牌子的可以吗？” “可以。”月默眼眸闪烁了一下。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对方在说什么。 茄子根本就不吃什么鸡肉罐头，它爱的那个猫粮牌子也根本就没有罐头类的。 “去休息一下吧，让你不要吃那么多了。”月默扶着她的腰往营地走。 度芊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血色，像是真的被疼得不轻的样子，张了张嘴一副想接话又疼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肯定是因为空腹。”月默还在说，“下次早饭还是吃点可以给肚子打个底的。” 度芊往他身上靠了靠，抿唇轻轻点头。 营地的帐篷是需要租的。月默多给了摊主几百块钱让他帮忙搭好，摊主大抵是觉得这钱拿着不安心，又给两个人多来了两条厚实的毯子垫在帐篷里。 度芊被月默扶着在帐篷里坐下来。 周围的人看着度芊神色不对，纷纷过去关心。 “度芊你没事吧？”白影琦跑过来，身后接着的就是尚宇。 度芊笑着摇头，声音都是虚的：“我没事……我就是辣椒吃多了，肚子有点疼，喝点水躺一会儿就好了。” “我这边有胃药！”戚然的妻子突然道，说着从包里翻翻找找，才找到一板胶囊出来。 这事不好推辞，月默就代她接了过来，道了谢。 度芊虚弱地靠在月默怀里，说话的力气都顾不上，大家也就没再继续打扰她，纷纷出去继续搭建自己的帐篷。 度芊没有拉上帐篷的拉链，不然这样显得太奇怪了更不好。 刚刚的电话度芊是有录音的，连上蓝牙耳机递给月默。 月默放在耳边，面色沉静肃穆，听完这段录音，脸色更是冷得像是覆上一层寒霜。 “那根头发是我在我的房间里发现的。”度芊在他耳边有些口齿含糊地说道。 月默目光像是化作寒冰，只轻轻一眼就能让人呼吸不过来的强大气场迸发出来，压得人呼吸都沉重几分。 他知道家里有陌生人，尤其是度芊房间里的。 月默动作洒脱地摘下耳机，脸色却是沉重的，开口道：“回去我们就先搬家，我在东城区还有一间别墅。” “我不想住别墅里……”度芊小声嘟囔了一句，因为她觉得这句话在月默面前应该没有什么分量。 月默却是听进去了的：“为什么？” 度芊手指绞在一块，低头如实道：“因为别墅太大了，我，我会害怕的。” 这个理由确实说得过去，只是别墅的格局沈锦书那边不好暗中监视。 月默垂首状似沉思，好半晌才道：“你原来的房子在市中心那块地段对吧？” 度芊不明所以地点头。 “搬回去，我陪你搬回去住。”月默说完理了理身下的毯子，作势站起来。 度芊拉住他的衣角，颦眉疑惑道：“为什么是我家啊？” “回去再聊——你要休息一会儿吗？”月默站起来，垂眸看着她，抬起嘴角问道。 度芊对上他的视线摇摇头，麻利地站了起来：“我不要一个人待着。” 这会儿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还没有下去。 大家都还没有搭好帐篷，工作人员却已经迅速架好了直播设备，原本的五组嘉宾的直播现在也临时变更为了一场多角度的现场直播。 镜头一多，度芊就容易心慌。 这时候场地负责人走了过来，询问他们要不要租船，还是购买现成的食材。 尚宇是最先把帐篷搭好的，闻言立刻站起来，兴奋地挥挥手：“我要租一条船！我要！” 负责人点了点头，记下来，等待着其他人忙完。 “度芊你不自己试试嘛？”尚宇把头凑过去，又问：“肚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度芊笑着回道，“我还是不试了吧，老老实实在岸上挺好的。” 这时候其他几位嘉宾也纷纷表示要租船。 这下子待会儿就只有度芊和月默两个人落单在岸上了，周围摄影机很多，度芊环视一圈只觉得心里不自在。 尚宇看出她的焦虑，扬起笑容说：“要不跟我一条船吧，我看着船挺大的，我们三个加上摄影大叔可以在一条船上。” 度芊回首抬头看了一眼月默。 月默伸手将她凌乱的长发理了理，望着她开口道：“想去就去吧。” 度芊本来是很想去的，只是被度盛出来的结果冲淡了热情。 这会儿她更不想在这儿被这么多摄影机围着，说不准待会儿还会有人来问她一些无聊的问题。 第五十八章风波暗涌 度芊垂眸想了一会儿，又看向月默。 不用说话，月默已经知道了她心中所想，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好。” 大家也不是立马就下水的，所有人一起搭好了烧烤的架子，准备好了一些要用的食物和调料，约定好三十分钟以后无论数量多少，都必须回来以后，大家才上了船。 每艘船都有掌舵的渔夫，所以也不用担心不会开船的问题。 船行驶进辽阔的海面，漾开波澜。 大家的船都相去甚远，渔夫们喊着响亮的号子，交相呼应。 说是自己抓鱼，其实是商贩早就在此处放了虾笼，捕鱼笼之类的，更多的是凭借运气去打捞，多少全凭自己欧不欧。 渔夫的口音和昨天渔夫的口音听上去大同小异，应该是本地人。 度芊盯着幽深不见底的水面，缩回自己的头，抬头看向那位老渔夫，笑道：“大叔，你在这里打了几年渔了啊？” 老渔夫脸上的皱纹诉说着时间的路程，他抬眸回忆片刻笑道：“记不得了，我从小就跟着我爹一起出海，记得有一次啊——” 度芊用手撑着头，听着老渔夫讲故事。 月默在边上摸了摸她手的温度，环视着四周不说话。 尚宇倒是听得认真，时不时蹦出一句：“然后呢然后呢。” 因为换了直播设备，所以没办法在录制这里看弹幕，此时网友们火热朝天地议论着，直播人数不断上升，已经破了两千万人次。 直播间里有人发言了。 “我就在那块地方，他们去的其实是一个民宿性质的度假村，周围都是圈起来的，交钱才可以进去。” “楼上老乡啊！不过我记得这块地方原来没有什么烧烤的露营地啊！” “我也不记得！那块地方不是因为前几年出了点事情不开放了吗？” “什么事情啊？！” “我记得之前那边打捞出来尸体什么的！虽然这种事情不少见，但是后面渐渐的有人说那块地盘不对劲，家里人都不让我过去了。”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你很久没有回来了吧？前年搞建设的时候就把这块地方给翻新了，之前不能过去是因为地皮被人竞标走了，所以圈起来了。” “对对对，我也记得竞标这件事。” 这头，老渔夫讲完自己的经历，还不忘记教他们怎么把之前放的捕鱼笼拉上来。 度芊拉着月默捞了两个，收获都不错，就收手了。 度芊是不想在这里过夜顶多一个下午，天不黑就回去。 尚宇还在这里卖力地干，度芊在边上忍不住提醒道：“笼子是按三十五块钱一个收费的啊，你悠着点。” 尚宇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呆道：“还有这一茬？” 度芊忍不住笑了：“对啊，刚刚负责人就说过了。” 尚宇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不记得，估计是没有听见负责人说这话，摆摆手戏谑道：“你们俩搭个帐篷都多花了三百块钱我多捞两个笼子怎么了。” “那，少年加油！”度芊对他比了个手势，遂跟他一起笑开了。 这会儿风虽然变小了一些，太阳却也变小了，月默不时伸手过去探度芊手上的温度。 她一直把手缩在袖子里，温度不低。 月默做了很多次这个动作以后，度芊终于忍不住了。 她转脸探头过去，眯着眼睛看他，声音小小的，生怕别人听见一样，轻声道：“你要是想拉你就干脆一点，你这么来来回回的，不知道的以为咱俩闹矛盾了，到时候网上会乱传的。” 月默挑了眉头，低声问她：“冷不冷？” 度芊以为是他在转移话题，于是恨铁不成钢地继续道：“你想牵手就牵着，我不怪你这一次行了吧，到时候传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谣言，咱俩就都吃不了兜着走。” 月默忍不住抬起嘴角，墨色的眸子里蕴含着笑意，对上度芊清澈的瞳仁，笑道：“那我想亲你怎么办？” 度芊：“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传咱俩是好兄弟我都没关系。” 月默收起嘴角的弧度，更多的却是爬上了眼底，抬手轻轻地牵住她。 度芊这会儿可不会再惯着他了，她只伸了两根手指出来，勾住了月默的掌心。 度盛的电话再一次打来，不过不是打给度芊的，而是她身边的月默。 月默接起电话。 “喂。” “月默。”度盛的声音有点低，周围一片寂静，似乎连茄子都不在身边，“上次那件事查出来一点眉目了，那个女人离开以后就不见了踪影，很有可能到了国内来了，警方还有没拟定人选，但是你们要万事小心，目前在境内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你周围……知道……几个——” 度盛的声音突然卡顿起来，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只能模糊辨认的词以后，信号突然断了。 月默拧紧眉头，看着手机信号标识处上的叉叉，眸底闪过难以言喻的复杂。 度芊虽然在边上没听清，但是最后那一句话她还是听见了，不由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啊……我哥他把你电话挂了？” 月默摇摇头，目光有些冷然地看向那个渔夫，正要开口，就听见身边的摄影师喊了一声：“什么情况啊，直播怎么播不出去了，信号呢！” 他拿出对讲机，其他几艘船上也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吧。”月默淡声说完收回目光，把度芊往怀里拉了一下，对边上的尚宇说道：“先别捞了，要变天了。” 尚宇听得不明就里，抬头看向他。 度芊对着他皱着眉头，眼神示意着他。 好在尚宇也不是什么蠢货，明白了两个人的意图以后，收了手笑道：“不捞了不捞了！类似小爷了！” 老渔夫回过头，望望天，皱眉道：“天气还不错啊，应该不会变天，待会儿云被吹跑了，太阳会出来的。” “不行了老人家，我腰不好，有伤。”尚宇笑着说道。 老渔夫也笑着表示理解，“你们年轻人啊，还是要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第五十九章节目效果? 月默的手放在度芊肩膀上，揉了揉，像是在为她驱寒一样。 “老人家，你在这里掌船多久了，工资待遇怎么样啊？”月默突然开口问道，语气温和。 老渔夫笑了：“我们都才来第一天哩，说是什么尝试营业，让我们来帮忙的，一天一千块钱，我们就来了。” 三个人脸色瞬间一变，不约而同地沉了下来。 摄影师带着耳机，皱眉头还在对对讲机喊：“什么情况啊，一卡一卡的，信号怎么时有时无啊。” 大抵是对讲机的线路也被中断了，他喊了半天无人应答。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回头站起来远眺才能看见岸边。 月默周身的气场都冷了下来，十一月末的风吹过来都不及他身上的寒气。 “怎么办？”度芊轻声问着，大气都不敢出，抬头正好贴在他紧绷的下颚上。 月默面色虽沉冷，却没有丝毫慌乱，他看向船夫道：“现在回去吧，我们差不多了，我夫人不太舒服。” 又是一口一个夫人，度芊都习惯了，只当他是口嗨惯了。 度芊刚刚擦了口红，这会儿嘴唇泛白，脸上的素颜霜起了作用，整个人显得有些没有生机，倒是真的有那么几分像是在生病的样子。 度芊顺势靠在月默怀里，抿着唇。 好歹是国内国家级奖项大满贯的得主，她一靠那虚弱劲儿就上来了。 老渔夫见状也不敢耽误，迅速往回赶。 路程还算比较远，船上的气氛愈发沉重，老渔夫显然有些不明就里，挠了挠头找了个话题问道：“你媳妇不会是怀了吧，我媳妇怀的时候就是这么不舒服。” 月默抬了一下眉毛，低头看了眼怀里“虚弱”的度芊，轻轻扬唇：“可能吧。” 可能？ 可能你个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她又不是雌雄同体！ 度芊瞪圆了眼睛，在他腰上拧了一把，隔着大衣也不知道摸到了几分肉。 她的变化也被渔夫收入眼底，后者笑了：“怎么还急眼了嘞！” “她——”月默低头看着度芊笑，“开心。” 度芊：“？”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为了不给月默再发挥不要脸技能的机会，度芊果断冷了脸不说话。 虽然气氛再次沉了下来，却比刚才好太多了。 尚宇欲哭无泪地靠在船边上，叹了口气：“我一单身狗为什么跟你们一起啊……” 岸边的营地愈来愈近，度芊已经可以看到自己的帐篷了，周围没有一艘船，看样子其他几组嘉宾都还没有回来。 “终于来信号了！”摄影师大喊了一声，差点就喜极而泣了。 这时候对讲机里面也传来了声音。 “小许？小许！你们那边怎么样了啊！怎么突然没画面了！小许！听得到吗？” 摄影师立刻回答：“导演导演！我是小许！刚刚没有信号了，对讲机也收不到你们的频道了！现在好了吗？” “好了好了！你们没事就好！这边直播画面已经回来了。”那边答。 摄影师松了一口气。 此时度芊和月默自己尚宇的直播间里粉丝们疯狂刷屏。 “什么情况啊！我刚刚怎么十多分钟没有画面啊！” “我的芊芊宝贝一定要平安！大家一定要平安！” “什么情况啊，声音一卡一卡的！是我的问题吗？” “我这边也卡爆了！什么垃圾玩意儿！” “一定要平安啊。” “终于看到人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老渔夫正加大马力开船时，船突然没法动了。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骂了两句，皱眉说道：“船动不了了，不知道是不是坏了。” 这种问题大家也都不懂，度芊只说了句：“您慢慢来。” 老渔夫熟练地操作了两下，遂重重地拍了一下栏杆骂了好几句，这才说：“不是船的问题，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我看能不能勾一下。” 老渔夫说着关了机器，从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来一根竹竿，趴在边上弯腰下去。 度芊看得心惊肉跳，忙道：“您小心点！” “你只管放心！”老渔夫这会儿还有闲心回道。 船身突然猛烈地动了一下，度芊被惯性甩出去了一下，好在有月默拉着，不至于摔在船上。 老渔夫又骂了一句，站起来正准备再开机器，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了句，“没卡东西啊！” 她被惊得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反应，另一只抓住栏杆的手上突然被一只凉凉的手握住，她倏忽去看，只见一只泛白得有些发紫的手握住她白皙纤细的手腕。 那就像是一只从冰箱里冰了很久才拿出来的手一样冰冷，度芊心脏骤然加快，下意识要把手抽出去，那只手的力气却更大，大得不像是常人的力气，重重一扯，似是要将她拖入冰冷的地狱一般。 月默的手猛然一缩，想要把她拉回来，可奈何事发突然，那人力气又大，短时间里根本没有办法把度芊拉回怀里，他索性敛眸被那股力的惯性顺着一道被带下去。 度芊眸子里布满了恐惧，浸没水中时更是达到顶峰，窒息的感觉让她觉得整个人都将要不复存在，甚至忘了感受另一手从未离开过的温度。 她落入水中时那手就送来了，她皱着眉头垂眸去看，眼睛倏忽睁大，她终于……终于看清了到底是什么人将她拉入水下的。 竟然……是那个木偶！ 此时此刻，度芊所有的心理防线全部被突破，她已经忘了怎么去哭，睁大眼睛呆愣地看着那个跟木偶一模一样的人。 月默却是眯了眼眸，迅速搂紧度芊将她抱出水面。 度芊整个人止不住的咳嗽，目光却是呆滞的。 月默二话不说，把她抱起来，送到船上伸出手来搭救的尚宇和摄影师手中。 她安然坐下来，他才松口气上了船。 风总爱干些不近人情的事情，大风又开始演奏它的协奏曲，山谷跟他一起高歌。 度芊打着哆嗦，呆呆地看着月默，眼底满是惊恐和茫然。 月默心头猛地抽痛了一下，走上前去伸手抱住她，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第六十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老渔夫在边上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往回赶，嘴里念叨着大白天撞水鬼了。 度芊良久都没有出声，只是把脚贴在他的脖颈上，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任何表情。 直播间的弹幕这时候已经刷疯了。 “我丢！我丢！我丢！那是啥玩意儿啊！太吓人了！” “我去！不会是脏东西吧！” “太恐怖了，什么东西啊！” “心疼我女鹅！太吓人了！” “给度芊吓得都不说话了！” “会不会是节目效果啊……” “楼上有可能哦！” “节目效果就这么整我宝贝？拿我女鹅艹热度？” “真是节目效果的话节目组也太恶心了！” 直播不仅仅是粉丝看了，还有很多路人，录屏加上文字描述瞬间爬上了热搜第一。 后台切镜头的编导是几个小姑娘，这时候也都慌了，忙不迭地去请示冯源。 冯源是老狗了。 二十分钟后，节目组发了一条声明，内容大致意思就是节目基本都是有安排的，也暗示了度芊这出是节目组未告知艺人的节目效果。 节目组的官博瞬间成了众矢之的，被几家粉丝轮流攻击。 虽然过程是艰辛的，但是至少保住了节目可以播出。 岸上的工作人员知道了情况以后，纷纷拿上毯子热水之类的在岸边等候。 船一靠岸停稳了，月默立马就弯腰将心绪不宁地抱起来，冷眼扫过尚宇，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一大批工作人员跟了过去，还有一些工作人员留下来为尚宇，还有摄影师和老渔夫检查。 随行的医护人员做了简单的检查排除了伤害以后，工作人员递了毛巾热水还有厚厚的毯子以后，就离开了。 毕竟还是要给他们自己留私人空间的。 度芊整个人还在呆滞之中，月默用毛巾裹住她的湿发，抽了张纸巾将她的脸胡乱擦了两下。 这下是真没气色了。 “度芊，把衣服脱了。”月默拧着眉头说道。 度芊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不做声。 月默也来不及跟度芊多说什么，直接上了手，三下五除二就给她套上了一件很长的毛衣，又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换上刚刚工作人员拿过来的一件他们私人的衣服。 月默套上一件大衣外套，伸手轻轻捧住度芊的脸，垂眸看着他声音微哑，“度芊，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度芊神情松动下来，对上月默的眸子，眼底的意识慢慢回笼，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的男人，一颗颗如同珍珠的眼泪往下砸着，“月默……月默……” 男人拥紧她，在她腰间力道不重地摩挲。 “吓死我了……”度芊在他耳边极度压抑地说道，“我真的好害怕啊……真的……” “我在这里，别怕。”他说完低头吻住她的额头，将她微微侧身搂在怀里，裹好她身上的毯子，轻声哄着她。 尽管换了个姿势，度芊却仍旧固执地去抱着月默的脖子，两条纤细白皙的手臂明明都泛起了鸡皮疙瘩还不把手缩回去。 月默只好拿了另一条毯子给她盖上去。 “我们现在就回去，不怕的宝宝。”他低下头用脸贴着她的脸轻声哄。 度芊抱着他继续不说话，整个人看上去就还在发呆的样子。 月默也不多耽误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走出了帐篷遂回身去抱起度芊。 度芊伸手被他抱住，她吸了吸鼻子，被他抱上了节目组准备的车子。 坐在车上，度芊被他抱在怀里身上的暖意才开始慢慢回拢。 两个人沉默不言，一直到了住了地方，施施然下了车，度芊就被月默抱上了楼。 他们二人的直播也因此中断。 “怎么回事啊，不播了？节目组既然是为了热度的话，继续播不是正好吗？” “开玩笑吧，度芊后面坐着的是谁啊？谁敢惹？” “笑死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以为自己主子拿了个内娱奖项大满贯就牛逼坏了了吧？” “对啊，就是很牛逼啊，比只会对口型干瞪眼好多了吧？” “楼上内涵什么呢？你行你上啊！” 莫名其妙的，大家吵了起来。 平常一件很小的事情就会被人放大再放大，随之而来的就是舆论压力。 尽管节目组的官博对这件事情做了简单却又含糊不清的声明，但是网上的舆论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甚至有探险博主出来解释这个现象，说，啊这个东西怎么怎么样，应该是怎么怎么镇压，还传得神乎其神的。 度芊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月默给她倒了杯热水，握住她的手：“不怕了。” 度芊才不相信有鬼这种东西，她接过水抿了几口，抬起苍白的脸看着他，“月默，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月默对上她清澈的眸子，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 她向来明朗通透，他早就会预料到有这么一天，要跟她坦白一切的。 只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迫不得已地去坦白。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了的。”度芊皱眉看着他，眼底似乎涌动着淡淡的哀伤，目光澄澈而锐利。 月默抬手轻抚她的长发，多年未曾提起的真相，那些曾无比想同她诉说的岁月，此刻却如鲠在喉，不知从何提起。 “这个综艺退出去吧。”他终于开了口，抬眸对上她的眼眸，眼底的雾气被驱散一般，透着微弱的亮光。 他说：“两次了，你过敏那次也是他们动的手脚，这次下水也是他们动的手脚，还有那个木偶。 “我这辈子生也好，死也罢，没有什么怕的，只有你，是我最放心不下的，”月默垂眸，“他们就是因为我所以冲着你来的，这个综艺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度芊听他一席话有些云里雾里，却也隐隐感受到他话里那件事情的严重性，颦眉去问：“到底是什么事，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什么冲着我来的？什么叫因为你？跟这个综艺又有什么关系？” 第四十三章飞行嘉宾 “嗯，有。”他眼底带了笑意，像是今天外头的阳光一样温暖柔和，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听见他的回答，度芊也没有再问，放下了茄子去洗了个手回到餐桌上吃早餐。 吃完饭，度芊伸了个懒腰，转眼就看见月默正在逗茄子。 他拿了一个零食放在手心握成拳伸到茄子面前让它去猜在哪个手心。 零食是没开包装的，茄子自然是闻不出来，呆呆地看着月默，又缩着脖子低头去看那两个拳头。 这个游戏似乎在这一人一猫之间玩了无数次了，茄子趴下来露着肚子撒娇，粉嘟嘟的肉爪可劲扒拉月默的手。 月默眉目间透着淡然，岿然不动，完全不受到这货的影响，伸着手让它猜。 茄子意识到男主人没有女主人好哄以后果断抬起爪子选了一个。 月默张开手，是空的。 “喵~”茄子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满。 然后度芊就看见月默收起了零食，真的没有给茄子吃。 她默了默。 原来月默平时就是这么对她儿子的吗？ 她不知道的是，月默比较佛系，用这个方法决定它吃不吃零食也是因为它最近太胖了。 度芊盯着一人一猫笑出了声，收回目光把玩手机几秒钟，把电话打给了度盛。 简单地诉说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以后，度盛整个人气场都沉了下来。 “而且我今天早上又发现了一根头发，我想让你帮我鉴定一下是不是真头发，上面没有毛囊，没有办法验dna。” “知道了，我现在正好在这附近，我立刻过来，回去就验。” “好，谢谢哥。” “别光谢啊，发个几万块钱给哥乐呵乐呵。” “……”又来了又来了！这人！ 帮着月默洗个碗的功夫，度盛就过来了，拿走东西之前还不忘记来一句，“度芊啊度芊，有点骨气啊！之前哭得多委屈别忘了！还给别人洗起碗来了！” 度芊：“知道了知道了，哥哥拜拜，路上小心！” 月默：“……” 他抬眼就看见度盛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哥们，我来帮你！ 月默：我前世欠你的。 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个人出发去机场。 坐在出租车上，度芊突然问：“我们两个不在家的时候，茄子一只猫怎么办啊？” 虽然是自动投食器，但他们少则四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的，根本不够吃啊。 “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月默有些戏谑地开口问道。 度芊没搭理他这句话。 原本她是想过这个问题的，可这可是月默养的猫，别的不说，安排周全这点绝对是做足了的，只是刚刚想起月默跟茄子玩的这件事才蓦地想起来。 见她不继续问了，月默侧目看了她一眼，她有些呆地看着窗外，他笑了：“楼下和楼上的朋友会帮忙照顾。” 楼上楼下？ 不是那些警察小哥哥吗？ 这么几个大粗老爷们，能照顾好茄子吗？ 可至少这么久以来都没出过什么事，说到底还是比较放心的。 “哦，那挺好。” 度芊回完这句，两个人接下来一直到上飞机都没什么话说。 月默觉得跟度盛今天那番话逃不开干系，他回头去把他实验室里的河豚抓出来拿到饭馆做着吃了。 上了飞机，两个人才聊了一两句。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一点钟了，幸好早饭吃的晚，再加上飞机上吃了点东西，这会儿根本就不饿。 白影琦就不一样了，刚看见度芊走过来，她就两眼泪汪汪的开了口：“度芊，你有没有吃的，我要饿死了！我真的要饿死了！” 度芊从包里拿了饼干递给她，惹得她感动得上气不接下气。 五组嘉宾来齐了，冯源才走出来，对着所有人露出那让人感受不到善意的笑容。 冯源咧嘴道：“我们来了一位飞行嘉宾啊，是单人的，特殊嘉宾——尚宇！大家欢迎一下！” 度芊边鼓掌边瞪眼。 尚宇原来真的来了？？ 她倒是不相信他们口中的那一套“情深似海”，尚宇跟她交情也不算很深，相处的时间也就六个月，余下的私人时间几乎是没有见过面的，即便如此，但也算是聊得来的朋友。 尚宇顶着一头棕色的头发，从一边的车子上走下来，对着众人咧开一个笑，充满活力和朝气，“大家好啊，我是尚宇！” 自我介绍以后，他很自然很自然地站在了度芊边上，侧头热切地跟度芊打招呼。 月默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冯源说：“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出发吧，这一期各位嘉宾本来进行的是游轮之旅，因为天气原因暂时延后了，所以我们更改为鱼渔之旅，我们将一起体验一下村边渔民的生活。” 月默轻飘飘地看了冯源一眼。 大家一起上了一辆大巴车。 度芊坐在座位上出神，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 她惊了一下，坐直了，回头去看，是尚宇。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正扬着笑容看着她：“度芊，你什么时候谈恋爱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度芊有些恍惚，“啊……谈了挺久了……他，他一直在国外。” “你们认识多少年了啊？”尚宇又问。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想，度芊几乎是脱口而出：“十年了。” “这么久啊！”尚宇面露惊讶，“那他大你蛮多的吧？” 度芊：“三岁。” “这样啊。”尚宇笑，抬脸看了眼月默，又把目光放回去：“你们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没结婚啊，难道网上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月默转眸看着他，淡然一笑道：“尚先生，您作为一位公众人物，而且还是长久暴露在公众视野的公众人物，不应该知道网络信息真实性的可信度有多少吗？” 尚宇也笑：“您别介意，我这个就是八卦了一点，没有恶意的。” 月默没继续说话，别开眼看着窗外。 度芊正在低头看一个韩剧，嘴里咬着半块山楂糖。 尚宇凑过去，手指在她的座椅后背上敲着，开口笑道：“你也看这个啊，我最近也在看，这对是新晋流量，戏不错就是女的小动作太多了。” “我觉得剧情不错，这个反转的设计真的很棒！”度芊眼睛根本移不开。 第四十四章法律上是什么? 月默开了一瓶可乐抿了口，顺手撞了撞度芊的手，“喝不喝？” 度芊看见可乐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即揶揄道：“呦，今天月大教授怎么准喝可乐了，不是垃圾食品吗，不是容易发胖吗，不是白开水最营养吗？” “容易发胖，”他转头看着她，目光真诚，“是真的。” “嘁。”度芊拿过来喝了一口，又放回他手心里。 她明明都看见无糖两个字了。 度芊是真的带着嘲讽的意味在跟月默说话，寻常的人听见只觉得不过是小情侣之间的打闹罢了。 尚宇探头过去，咧嘴一笑：“什么味啊，我可以尝尝吗，我好像没喝过。” 月默抬眼扫过去，嘴唇一勾，手中的饮料送到唇边，棕褐色的饮料流过他微红的唇，没入齿间，眸子里冰冷的笑意似乎带着什么别的意味，他轻笑着说：“不能。” 尚宇闻言笑了笑，也没继续说下去。 度芊看了一会儿就累了，打了会儿游戏就合眼休息起来。 月默收回看风景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度芊。 尚宇突然出声，看着月默问：“月教授，你们当初为什么分开啊？” “不方便透露。”月默淡声道，末了看了他一眼，似是在打量。 度芊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会让眼前这个知道？ 那就真的是笑话了。 “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月默又说，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一样，他脸上淡漠，似乎根本没有把尚宇当成情敌，“这个类型的，上学的时候她碰到过很多，永远是她吐槽的对象，后来我就告诉她——” 月默停了下来，看了眼尚宇有些兴致的表情，继续道：“我告诉她那些人是想跟她做好朋友才这样的。” “她现在会不会有这个想法我就不知道了。”月默垂眸摩挲着她的手背，“而且你没有机会，无论是道德上，还是法律上。” 他说完，转了回去没有再说任何话。 尚宇却是愣在原处，反反复复地在消化月默刚刚那句话。 道德上他可以理解，法律上是什么？ 难道他们已经结婚了？ 没必要啊，根本没必要瞒着啊。 如果说是为了度芊的星途的话，倒是能够勉强解释，可是他们恋情公布得也挺突然的吧，要是这样，凭着月默的颜值，完全可以公布结婚，粉丝里面应该没有办法激起很大的反对。 尚宇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起，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再说话。 公司签度芊的时候，那份合同没有不能谈恋爱这个规定，现在他去问，得到的也肯定是搪塞。 大巴车在渔村边上停下来。 度芊被月默叫醒的，整个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眼底一片溟濛，任由月默牵着她下了车。 浪花汹涌起伏，拍在沙滩上又悄然褪去。 海边有很多房子，不是度芊想象的那种有些破旧的小木房子，而是平房。 冯源走出来，开始介绍规则：“是这样啊，我们抽签抽房子，大家先在房子里待好，我们后续会发布任务，对了，每栋房子里都有一份惊喜，希望你们可以喜欢。” 惊喜？ 度芊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她应该带点速效救心丸来。 这次抽签是度芊来抽的，抽到了一座海边复式，二楼还是走廊的，一楼是厨房和用餐区，最好的其实是里面的一座别墅，度芊倒是不在意，只是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会不会被晚上海浪吵醒。 不过住在海边倒是挺新奇的。 每个人的房子都相隔甚远，大家拿着行李去往自己的住所。 工作人员带着两个人来到那栋房子前，房子刷的漆是很明朗的米白色，远远看过去有些晃眼。 房子有点像小时候看的那部《爱情睡醒了》女主住的房子，又好像不太一样。 这次的房间是两间，度芊来到楼上，从月默手里抢过自己的行李，龇牙咧嘴地对他说：“我住这间！你住那间！咱俩互不干涉！懂？” 月默却是不置可否地弯了唇角，进了另外一间房。 度芊冲他的背影撅了噘嘴，提着行李进了房间。 房间的陈设干净整洁，度芊稍微打扫了一下以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时间已近中午，度芊躺在床上休息，脑子里却又过了一遍昨天晚上的事情。 度盛和月默上一个实验告一段落以后，最近好像都在带学生。 想到这里，度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度盛。 度盛大概是真的没事做，度芊数了十秒钟不到他就接了电话。 “哦，我亲爱的哥哥，请问，你在忙吗？”度芊捏着嗓子发出做作的声音。 度盛语气极度嫌弃：“有事快说，不谈钱，伤感情。” 度芊并没有被他冷漠的语气影响到，继续捏着嗓子：“哦，我亲爱的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可是你亲爱的妹妹啊！” “度芊我求求你做个人！”度盛终于忍不住先低头了。 度芊撇撇嘴，“没事的话帮我带带月默家里的猫，名字叫茄子，特别可爱，毛软软的，叫声特别甜，耳朵也特别软——” “说重点！”度盛咬牙切齿道。 度芊语气冷漠下来：“就是让你带一下我的猫，最近家里会有人加装安全系统，我怕吓到它。” “乖乖，你就不怕吓到我吗？”度盛无语道。 度芊挑眉：“我的好哥哥最有爱心了！钥匙去楼下警察叔叔那里拿就行了，么么哒！” 度盛：“一千块钱一天。” 度芊咬牙。 好家伙，她这次一共去十天，张口就是一千！ 他上辈子是没见过钱吗？ “谈钱多伤感情啊。”度芊把他的话还给他。 “谈感情，伤钱。”度盛压根就不吃阴阳怪气这一套，语调平静：“一天一千。” “那你就别帮我了。”度芊才不愿意被他宰。 度盛笑了：“那行，我帮你送到爸妈那里去！” “度盛，你敢！”度芊对着电话喊道。 度芊的父母养了一只哈士奇，对待小猫咪很不友好，虽然不是威胁生命的那种，但还是让度芊不放心。 她上上个月才被那条狗追到脱力。 第四十五章各退一步 度盛也不生气，又道：“看在你是我亲妹妹的份上，我给你打九折。” 度芊现在就能想象到度盛躺在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偷偷捂着嘴的模样。 “度盛，各退一步怎么样？”度芊突然沉声道。 躺在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度盛心底隐隐约约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度芊脸色严肃，像是在宣布什么重要的国家大事一样，她开口道：“我手里有三十多张你小时候光着屁股玩泥巴糊在狗身上的照片，和一个八千万粉丝的账号。” 这下轮到度盛咬牙切齿了：“度芊！你敢！” 度芊晃了晃脑袋，“我猜我敢不敢？我就是秒删也能送你上热搜信不信？” 度盛也不可能认输啊，张口就来：“五百怎么样，不然我就去微博晒你给月默写的信。” “靠！度盛你哪来的！？”度芊美眸睁大，眼底零星地闪烁着怒意，对着电话吼道。 “各退一步各退一步啊！”度盛也不回答这个问题。 “四百。”度芊一口价。 度盛：“四百八。” “一百。” “五百。” “四百五！行了吧！” “勉强……行吧。” 这哪是在给猫咪的“抚养费”，分明就是在用钱换对方手里的黑料。 挂了电话，度芊转给了度盛十天的钱，过了好一会儿仍旧气得磨牙，在床上翻了个身，心底郁气越积越多，“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窗外的蓝天流云走了出去。 月默的房门没关，窗户也没关，应该是在透气，两间房的陈设都差不多，度芊抬眼看过去就见月默坐在书桌边上的吊椅上看书，手边还温了壶茶，冒着热气。 男人身形高大颀长，原本宽敞的空间，他长腿交叠着往那一坐，突然就变得有些逼仄起来。 度芊不是很想走进去，只趴在门框上，探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带着些明显的怒意，“我问你件事。” 月默早在她探头的时候就已经把书放了下来，闻言看向她。 “就是……”话到嘴边度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她那段时间一直见不到他，以为他真的要分手，就天天写信让度盛寄过去。 度盛这个人虽然爱整她，但是靠谱，就算是当时为了她的情绪去骗她，这几年里肯定会告诉她的。 如果不是度盛没有给他，那就只可能是月默…… 可是月默不是那种人，他不是那种会把女朋友的信分享给好朋友看的人。 不关乎爱不爱秀恩爱或者是炫耀之类的，这是一个尊重的问题，他尊重自己的另一半，所以才不会把这种心血凝结的东西拿去跟朋友谈笑。 “怎么了？”月默见她半天不说话，有些疑惑起来，“刚刚又做噩梦了？” 度芊咬住下唇不说话。 月默笑了笑：“让我猜猜，你这么气的样子，是梦到我出轨了？跟你最讨厌的人？然后把你撇下了？放心吧，这些永远都都不会发生，回去继续睡吧。” 这都哪跟哪啊！ “不是！”度芊急切地否认道。 月默眸底的笑意合着目光尽数落在她身上，他迎着光让瞳仁里有些稀碎的星星。 他道：“那度小姐可以给我分享一下你为什么不开心吗？” “度盛跟我说，他手里有我给你写的信，是不是真的啊？”度芊开口，声音细若蝇音。 月默自然是没听清楚的，他唇角弧度上扬，对她伸出手：“听不见，你过来些同我讲。” 度芊过去了才吃错药了。 “我哥说他手里有我当年写给你的信，是不是真的？”度芊声音加大了些，脸上有些红。 一阵风恰逢其时地吹过来，缓解了些热量。 “你过来些，我没听清。”月默探究地看着她道。 度芊怒了：“你肯定听清楚了！你是不是在打哈哈！你是不是真的给度盛了！” “没有。”月默低头揉了两下眉心，却还是笑了。 当年的小姑娘终究还是长大了。 “那他为什么会有？”度芊微微噘嘴，语气缓和下来。 月默眼底带着促狭，手指在木质的桌子上敲了几下，语气颇无辜道：“我怎么会给他？他说你就信了？” 草率了。 度芊有点想骂人。 他看着度芊似乎恍然大悟随即咬牙切齿的脸，低笑了一声，起身走到边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盒子，抬眸看向她：“你寄给我的每一封信我都好好收着。” 度芊闻声看过去，却没有走近。 月默郑重地打开盒子，她远远地就看见里面确实有很多封信，每一封上面都画着不同的小人。 她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月默回头看向她，轻声询问：“要看看吗？” 度芊没说话，就盯着他手上的东西呆在了原地。 她此刻心绪纷乱，说不上来是什么和什么在交织，她几乎调动了所有的控制力才让自己的眼泪没有掉下来。 她写那些信，每一封的思念，一笔一划的初衷都是希望亲手交给眼前这个人的。 可是此刻，他和她就在彼此面前，那些信，在他手中。 隔了一千多个日月的光阴，她脑子想的第一件事却是——那个曾经翘首以盼的自己，是不是圆梦了？ 是了。 那是那个二十二岁的自己，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看着银杏叶发了新芽又枯黄的自己，那是个深夜里哭到不能自已的自己。 那么多个春夏秋冬里，时间从来不会为了一个人的等待而加快，最是无情是它，最是伤情也是它。 可她还是等到了。 度芊忍下泪水，低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自重逢以来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着他，她轻声说：“谢谢。” 她说完，扯出一个笑容来，退后两步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月默看着她原来站的地方，失神片刻，拿着手上的盒子回到吊椅上重新坐下，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从中拿出一封信来，小心翼翼地打开。 度芊这个不怎么爱守规矩，信也不爱标准的格式写。 他入眼第一句，是她写给他的第一封信。 上面写着：“月默，你别生我气嘛，我下次再也不打扰你做实验了好不好？” 后面还画了两个小人，大致表达的就是男人坐在桌子上写东西女人用手撑着头看着。 第四十六章月老师，你犯规了 他一封一封地看完又一封一封地折好放回去。 她整整写了一年，他就看了一年。 那是她不可缺失的岁月，也是他的。 那些墨色在纸上被提笔勾勒的每一画都让他在那些犹如置身泥潭的时光里看见光芒。 她从来都不是在自我救赎，那些不被她所知道的，都随着那些信，一笔一划烙印在他的骨子里。 月默看完，重新将盒子放好。 天边流云聚散离合，身不由己。 度芊躺在床上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拿起电话就发了好几条语音把度盛痛骂了一顿，结果因为界面延迟点错聊天框，一不小心就发到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里面去了。 度芊刚开始没注意的，睡了半个小时被闹钟吵醒以后才看见度盛发过来的十多条语音。 “度芊！不带你这样告状的啊！” “度芊！撤回去！老子还能跟你做兄妹！” “非得这么赶尽杀绝是吗！” …… “度芊！你给我等着！” 度芊：“……” 她现在去跟他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吧？ 不管来不来得及，度盛被打已经是一个不可挽回的事实了。 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工作人员才过来提醒开始拍摄了，并且告诉他们晚上要去参加篝火晚会。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冯源坑了无数次的度芊已经不相信这个什么晚会了，肯定有阴谋。 度芊有意想要跟月默避开，和他说了句“我先走了”人就跟着工作人员一溜烟地跑远了。 月默当然看出来了度芊的刻意，没说什么换了身衣服也出去了。 度芊到达篝火晚会的地点，那里已经有三个女生守在那里了，其中就有白影琦。 她一看见度芊就跑了过去，先是问她身体没事吧，又问她在海边有没有什么过敏源。 度芊前不久才来海边玩了一个星期，做好防晒的话根本不会过敏。 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就是有很多聊不完的话。 月默一来就这么想着，度芊跟白影琦一边做事一边聊天已经半个小时了，愣是没看他一眼。 就连尚宇都忍不住答话了，“她在家里也这么话多？” 月默看了他一眼，摇头：“没有，在家里没有那么聒噪。” “也是，”尚宇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开口说道：“也是，你看上去就不会和她有太多共同语言。” 月默面不改色地给鸡排刷上酱汁，语调平静：“我跟她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尚宇差点一口果汁喷了出来。 他是不是在开车？是不是？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尚宇这么可爱这么帅气这么纯洁无瑕！怎么可能被月默这个老男人带坏！ 但其实月默真没有这个意思。 篝火晚会的火已经升起来了，节目组送了很多海鲜过来，各式各样的，还有各种配菜和调味料。 这一切甚至让度芊有些怀疑是不是最后一次对他们好一点了。 可老话说得好，花开堪折直须折！ 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大概是大家都往这方面想，所有人都开始忙活起来。 篝火晚会这块地方是一块被树林围着的，烧烤的东西陆陆续续被端到桌子上，大家一起在柴火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十分温馨。 所有人边吃边聊，桌子上东西几乎被吃得干净，酒足饭饱以后，就有人提议真心话大冒险了。 第一轮度芊就被抽中了，提问的人是白影琦。 毕竟是要上电视的，大家也不可能问一些低俗的东西。 白影琦又是淑女，她斟酌片刻开口道：“我想问一下，度芊你第一次见到你家月教授的印象是什么啊？” 度芊闻言咋舌。 这谁还记得？都多少年的事情了？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边上还有月默本人看着。 她也不想喝酒啊，万一喝醉了胡言乱语那不就亏大了！ 度芊用手扶住额头，回忆过往。 “挺好看的。”度芊如实说道，“像他的画一样。” 白影琦惊讶了一下，“月教授还会画画啊？” 度芊拿起果汁抿了一口，牵起嘴角笑了笑，没有多言的意思，只道：“嗯。” “太厉害了吧！”白影琦感慨了一句。 大家继续下一轮的游戏。 又是度芊。 度芊：“……” 这次提问的人是戚然。 戚然作为一个男人，也不可能为难度芊，让她做了二十个下蹲就算过去了。 第三轮，又是度芊。 度芊：“……”哔了狗了。 这啥啊？这啥啊？！ 度芊趴在膝盖上，生无可恋地看着这轮的king白影琦。 白影琦转了转眼珠子，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我问过一遍一边了，要不我把这个机会给月教授用怎么样？” 度芊面无表情：“……”不怎么样，谢谢！ 白影琦既然这么说了，大家自然把目光落在了存在感一直很低的月默身上。 月默挑了一下眉毛，端正俊逸的脸上莫名有一丝邪气，他看向白影琦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了。” “我不同意啊，我不同意……”度芊在角落里做出自己最后的反抗。 显然是收效甚微的，众人只当她是在耍宝，哪能想到她和月默之间的那些渊源？ 月默侧目看着度芊，眸子被火光点亮。 度芊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故意不去看他，单手撑在膝盖上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画。 “芊芊。”男人低声喊她。 “啊？”度芊低着头敷衍地应了一声。 “为什么放弃了你一直热爱的？”他突然问道。 众人都愣了，没有明白月默到底在问度芊什么问题。 度芊也有些匪夷所思，她还以为月默会问他们之间一直避讳不谈的东西。 没想到，是她的梦想。 “我没有放弃。”度芊在地上画了只猫儿，语气里有些漫不经心，“只是你没有看见而已。” “那你为什么做了演员？”他又问。 度芊低笑一声，抬起眸子，瞳仁里尽是稀碎的光亮，像是一颗星球一样。 她轻轻一笑：“月老师，你犯规了，只可以问一个问题。” “好。”月默唇角轻轻勾起，和她四目相对，不过五十厘米的距离，那是他遇见的相距最近的星星。 第四十七章出海 度芊再次低下头，给那只猫儿边上加了只小猫儿，满意地笑了笑，又用脚抹平刚刚那块地方。 篝火晚会就在这样美好宁静的气氛里结束。 很奇怪的，冯源竟然没有在这个环节作妖？难道转性了？ 大家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度芊洗完澡就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看着度盛新发来的照片，气得跳下了床。 只见度盛抓着茄子的尾巴，把茄子气得龇牙咧嘴的样子，某人得意的笑容上面虽然顶了两个红印，却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开心。 茄子这只猫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一直捏着它的尾巴，度芊有时候兴趣来了去捏了捏都被它不待见。 度盛这个幼稚的狗男人！她诅咒他这辈子讨不到老婆！ 度芊直接就把这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配了一句伤感的文字，开了勿扰模式睡觉。 翌日。 度芊被叫醒的时候，才知道冯源根本就没有转性。 她站在楼下看着手机里的凌晨四点钟陷入了沉思。 身后一阵响动，她回过头就见月默一脸阴沉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眼底写满了不耐烦。 好吧，度芊承认自己有一点点平衡了。 月默这个人是有起床气的，奈何性子向来温和，即便是再不快也不会出声辱骂。 不过度芊倒是觉得这个阴沉的气场也都差不多了。 月默目光落在度芊身上，叹了口气：“你困不困？” 度芊这会儿都醒得差不多了，诚实地摇摇头。 月默走到她面前，什么话都没说，突然一头埋进她的颈窝，热气扑洒在她的肌肤上，让她手臂翻起一阵鸡皮疙瘩。 “让我靠一下，我好困。”他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像个受了委屈寻求安慰的孩子一样。 度芊本来下意识要推开他的，闻言又突然于心不忍起来，加上周围都是举着设备的工作人员，推开也不好，咬咬牙，索性就让他这么抱着。 工作人员偷笑着递上来一个信封，度芊接过来拆开，之间上面写道：“亲爱的嘉宾，接下来的行程我们将会在船上度过，和当地的渔民一起体验捕鱼的乐趣！” 就这？就这？ 就是这个游戏把她四点多钟从被子里拖出来的理由吗！ 每组嘉宾之间似乎没有见面的机会，度芊和月默被带到船上和老渔民热情地打过招呼以后，老渔民开始介绍在海上的一些规则和一些小故事，把度芊都逗笑了。 天色还未亮，耳边尽是海浪汹涌拍岸的声音，度芊盯着远处海面的船上零星的光点，发丝被吹起。 她想，这要是夏天的晚上来，肯定会很舒服惬意吧？ 她晃了晃脑袋，迎着微冷的风笑了笑。 渔夫请他们二位上了船。 “其实四点钟还算晚哩，我们有时候都是三点钟就出来哩。”那渔夫笑了笑说道。 船上除却度芊和月默还有一位跟拍的摄影师和一位随行编导以外，还有两个年轻的孩子，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黝黑的皮肤，笑起来一口洁白的大牙，上来就给度芊来了一个腼腆的微笑。 度芊也笑。 船头亮着一盏明灯，船静静破开黑暗，驶向远方的黎明。 今夜海浪不算特别大，老渔夫熟练地向海里撒网拖网，度芊在边上认真地观察着。 船身晃动，月默扶着栏杆脸色有些发白，灯光昏暗又不怎么容易看到，度芊回过头先是发现他表情不太对劲，才反应过来他人好像不太对劲的。 度芊伸手扶住他，皱眉开口道：“喂，你没事吧？” 月默反手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扯着嘴角笑了笑，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道：“没事，就是有点想吐，可能是因为晕船。” “你还是坐下来吧。”度芊扶着他坐在边上。 月默说不上特别虚弱，他抓着度芊的手轻轻地靠在她身上，很有分寸的动作，度芊几乎感觉不到他太多的重量。 她忍不住低头去看他，周围的黑夜已经变成了深蓝色，透露着神秘的气息，他脸上的苍白被掩下几分，隐匿在这幽暗的环境里几乎看不出什么来，唯独那唇失了血色如何补不回来一样。 她心里莫名就有些泛疼。 摄影师神色还算正常，可编导人也有些受不住了，坐在边上干呕起来。 渔夫回头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对着边上两个年轻人招了招手。 两个年轻人对视，转身回到船蓬中，拿了一个碗出来。 老渔夫笑了笑，“几位含点姜片吧，会舒服很多。” 度芊走过去把碗接过来，道了声“谢谢”，先给症状更为严重的女编导分了几片，这才塞了两片在月默嘴里。 月默没怎么反抗就松口含着了。 度芊把碗放回去，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在想，刚刚喂月默的时候月默是不是在想这些姜片卫生吗？ 天色还未大亮的时候，渔夫已经收获了一大票的鱼获了，度芊看着惊奇，走过去戳了戳小鱼和小虾，笑道：“好厉害啊，这么多！” “都是些不值钱哩！”那老渔夫面露戏谑，“看看这一网能不能有什么好东西啊！” 度芊连忙站开一些，只见老渔夫费力地转动着绞线的机器，又一网鱼被钓上来，一声不小的响声以后，池子里又满是鲜活跳跃的鱼儿。 “这里有只小八爪鱼！”度芊蹲下来惊奇道。 渔夫笑：“喜欢就拿去玩吧。” 度芊眼睛一亮，“谢谢！” 她说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住了那只八爪鱼的头，然后……快步走到了月默面前。 月默本来是靠在边上，闭着眼睛用手挡在眼前的，听见她的脚步声就睁开了眼，从指缝里看见了她贼兮兮的样子，和她手上那只海味十足的八爪鱼，叹了口气。 度芊作势要放在他手心里，却被月默另一只空闲的手反手抓住，他拿开手，满是无奈却又有几分虚弱地看着她，叹息着笑了一声：“怕了你了。” 度芊挑了挑眉没说话，也没有继续胡作非为想要把八爪鱼往他身上放了。 倒是月默，也不知道是被她这动作弄得来了兴致还是症状缓和了不少，突然开口道：“好玩吗？” 第四十八章别闹啊 度芊眨眨眼，别开眼不去看他，语气傲娇地开口：“当然好玩啦。” “嗯，挺适合低龄儿童的。”月默面色那叫一个一本正经。 度芊抬起没有抓八爪鱼的那只手重重地拍了他一下，“叫大哥！” “幼稚鬼。”月默别开头，嘴角轻轻勾起。 度芊嘁了一声正打算跑回去看看有什么更奇妙的东西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很丑的、丑成一坨的、看不出来是鱼的海洋生物。 “啊——”度芊尖叫退后一步，一屁股坐在了月默身边。 月默轻轻地笑了一声，识趣地把手上的“作案工具”放到一边去。 度芊揉着屁股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月默一眼，一双透着亮光的眼睛尽是恼羞成怒。 月默笑：“对不起。” 度芊别过头，不去看他。 月默牵起嘴角，伸出手在她衣服上一扯，跟小孩子撒娇似的。 月默轻声道：“别生气。” 度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自己衣角上的那只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走开！” 月默认命地松开，正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度芊已经步伐轻快地来到了鱼堆边上，把八爪鱼放了回去，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眼睛闪着亮光四下张望的她活像只觅食的小兔子。 他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嘴角轻柔地上翘。 边上一位少年走近他，突然开口问道：“这是你媳妇儿吗？” 他年纪小对妻子和女朋友没有什么概念，只听得长辈们总爱调侃他什么时候给老渔夫找个孙媳妇，才对媳妇这个称呼有了概念。 月默笑着应下来，“是。” “长得真漂亮……”那小孩儿忍不住夸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又白又漂亮。” 月默面色容与，不置可否。 男孩对他自身的气场似乎带着免疫作用，他继续兴致勃勃地对着月默夸月默他老婆。 “我也觉得。”月默这下倒是笑了，学着他孩子的语气道：“仙女可不好找，万幸，我能遇见一个。” 男孩猛地点头，期待地看着他问道：“有什么秘诀吗？” 月默沉吟片刻，状似认真地抬起头，正经道：“长得好看。” 男孩盯了他一会儿，默默地点点头。 确实好看。 他没和月默聊太长时间就去帮老渔夫了。 月默忍下心口有所缓解的恶心，回想着那个时候的日子。 长得好看……他那个时候好像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不算优点的缺点了。 而度芊……是个极度颜控。 他从回忆里抽身，暗自笑了笑。 世界那么大，到底是个圆，而有些人的相遇就像是在绕圈，兜兜转转你还是在自己的性子里没兜开。 我好像遇见了很多很多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般温暖，从清晨到暮色的美好，以至于在后来的后来都没有办法忘却，在那样艰苦的岁月仍旧坚守。 那就好像是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所有的难过都被虚化，梦里只有你，尽管看似平淡，却于我已经足够。 月默抬起头看向她。 初升骄阳的金光划破云层，洒在水上变得耀眼，它裹挟着温暖拥抱每一个立于苍茫云海间的每一个人。 眼前的女孩正蹲在那一池子鱼边，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也照得清晰，她拿起手中的虾，伸出手透过阳光，蓦地弯了眉眼唇角扬起。 身后的男人也轻轻地扬唇。 原来，我们都会遇见一个人，站在那里，就足够让我们心动。 亲爱的，努力向前跑吧，我相信有一天，你总会和那个人相遇，哪怕于世俗擦肩，也要继续向前，不要忘记世界是一个圆，美好总会和美好相遇的。 日逐云散。 度芊在甲板上坐了一会儿，放下了手中的虾，用手遮着太阳想着自己早上涂的防晒现在还有没有效果。 老渔夫走过来笑咪咪地说道：“你们节目组给你们安排了一个亲手钓鱼的环节，要不要试一试啊？” 度芊顶着头顶的烈阳有些想要拒绝的，可想着总得有人来，回头看了眼月默，他还靠在那里一副“不行”的样子。 “好的。”度芊应下来。 其实也不难，现在大多数人都是结合机械来捕鱼，省力很多不会需要她太多的力气。 度芊手上捏着网，认真地听着渔夫的教授。 “会了吗？” 身后突然出来身音，度芊一听，回过头就看见月默单手扶着腰站在她身后，刚刚那个问题也是他问的。 “你好了吗？”度芊回过头，垂首摆弄着渔网，漫不经心地问。 “没那么脆弱。”月默说着，伸手拨弄了一下她手上的网。 老渔夫这时候立刻走出来，嘿嘿一笑：“很简单的，你也一起来吧，很好玩的。” 月默笑着点了点头。 度芊却捏着网没说什么，老渔夫话音刚落下来，她就把手上的网撒了出去。 她身手利落简洁，可以说是撒了一个漂亮的渔网。 渔夫忍不住称赞道：“第一次这样真的很不错了。” 大家等了一会儿，度芊才被授意把渔网拉上来。 收获的东西并不多，但度芊看上去却挺开心的。 月默重新要了一张网，站在度芊原来站的地方，身影高大将她身上停留的阳光都遮住了，他垂眸看着她，开口道：“芊芊，过来教教我。” 度芊抬头差点就给他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地威胁道：“别闹啊！” 月默真就没有继续要求下去，勾着唇角随手撒了个网，没撒好。 他也没灰心，听着渔夫在边上的指导，伸手又撒了个网，这次倒是极好的。 等着月默把网收回来以后，老渔夫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们会了就好。” 度芊正兴奋地数着鱼，压根没想这语气分明不太对劲啊。 月默倒是听出了其中深意，眉头一扬什么也没说。 度芊又试了好几次，觉得玩够了就停了下来。 “度芊——” 远处，隐隐约约有人喊她的声音。 度芊回头去寻，先是看到和张君逸一起的白影琦，再去找另一个声源，才发现孤身一人的尚宇。 第四十九章你们俩做个人! 度芊还没还没来得及回他们的呼唤，更远处的船上拿着大喇叭的冯源开始宣布他的规则。 “今天要进行的是打渔，现在是上午七点一十二分，截止在十一点为止，捕上来的所有鱼会让你们到集市上去卖！所得到的钱将是你们未来三天的生活费。” 度芊闻言立刻垮了脸。 她就知道教他们捕鱼肯定有什么阴谋。 竟然是未来三天的生活费？ 难不成未来三天都拍日常？ 她跟月默？ 还不如天天打渔呢！ 想是这么想，该干的还是要干。 周围每组人都差不多来齐了，大家都在不同的区域里互不干涉，冯源一声令下，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 度芊凭借着技巧撒得一手好网，但是每次的收获并不是特别多，偶尔也会出几条比较贵的鱼，却根本不够看的。 她显得有些着急，相比之下，月默就淡然多了，每个动作都有条不紊，优雅随性。 太阳越来越大，大家的额头上都或多或少的沁出不少汗水。 月默拧眉看了眼度芊，开口道：“你先去歇着吧，太阳太大了，待会儿要过敏的。” “我还好。”度芊随口答道，心里还在想着自己刚刚打的鱼到底有多少。 月默心知她根本没有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听进去，叹口气转身走开。 度芊把鱼都装好，看了眼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左右，正好可以再来一网。 她一向是敢做敢想的人，思及此，人已经站起身来了。 度芊正拿着网思考，头顶突然覆上一片阴影，风一吹都不热了起来。 她回过头就看见了月默那张好看的脸，蓦地想起来他刚刚跟自己说的话。 度芊摆摆手，“我涂了防晒出来的，你放心。” 月默“哦”了一声，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我打我的伞而已。” 度芊回头看了他一眼。 啧，这人，脾气一点都没变。 度芊在剩余的时间里努力了一下，收获了最后一批鱼。 大概是因为时间比较久了，鱼越到后面越少。 “终于完了。”度芊长舒一口气，在边上坐下来。 月默把伞打在她头顶，颦眉看她：“你的防晒呢？” 度芊一脸无辜地抬起头看着他：“我给忘了。” 月默拧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头越蹙越紧，可到底是没说她什么重话，只道：“知道自己紫外线过敏还忘东忘西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嘛。”度芊低头看着自己并起的脚尖。 船渐渐靠岸，大家相隔不远，纷纷开始打招呼。 “度芊！”白影琦兴奋地跑过来。 度芊原本也想跑过去的，被月默沉着脸一把拉住了。 察觉到这俩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白影琦眨眨眼停下来。 度芊走过去，头顶的阴影也跟过去，她小声地问道：“你有防晒吗？我忘记带了……” “有啊，我借给你！”白影琦很热情地开口道，低头在包里翻找片刻，递给她一瓶防晒喷雾，“呐。” “谢谢！”度芊弯了眉眼，同时也松了口气。 这下不会被月默“冷”死了吧？ “先用你芦荟胶打个底。”月默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身后传出来。 度芊激灵了一下，不免有些恼火，又发不出脾气来。 “还要打底吗？”白影琦好奇地问，“我就这么用也挺好的。” “她比较容易过敏，而且不喜欢用防晒喷雾，用芦荟胶打个底可以隔一下，也会舒服点。”月默在边上解释道。 白影琦点点头，抬头笑着看着月默开口道：“你真了解她！” 月默不置可否，只盯着度芊把每个步骤都做到了，这才收回目光，伞还留在她的头顶未曾离去。 尚宇从船上跳到岸上，远远地对着度芊打了个招呼，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度芊！” “尚宇。”度芊转过头去看着他。 “怎么样啊！”尚宇走过去探头看了眼度芊和月默的战利品，啧啧了两声，“不错嘛。” 度芊看了眼，并不是特别满意地开口说：“还行。” “都是第一次，已经很好啦！”尚宇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又问：“你喜欢吃什么鱼啊，说不定我那里都有呢。” “她不爱吃鱼。”月默淡声答道。 说得倒是没错，度芊确实不是很爱吃鱼，也并不讨厌吃鱼，主题餐厅的今日推荐会推荐鱼的话她也会点的那种。 “啊，这样啊。”尚宇露出失望的表情，转而又问：“那你喜欢吃什么啊？” 月默冷眸微敛：“我知道，要不我们聊聊？” 谁会愿意跟月默聊聊啊。 尚宇笑了笑，“不用啦，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度芊撞了一下月默，抬头严肃地看着他道：“你别欺负小孩儿啊。” 月默面目温柔下来，嘴角轻轻翘起，一改原先的冷漠变得柔和。 “行，我不欺负。”月默点头承诺道。 尚宇：“……”我淦，你们俩做个人??！ 这边聊了好一会儿，冯源才姗姗来迟，嘴角还沾着油，鬼都知道他去做了什么。 度芊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欲哭无泪。 她这会儿又饿又困。 冯源还是很有礼貌地把嘴上的油擦干净，才开始宣布下个环节具体的规则。 大抵就是每个人要把卖了鱼的钱用来采购后面三天的食物。 大家卖了多少钱，就能决定未来三天的生活该怎么过。 这并不是一个很简单的环节，毕竟集市上不少卖鱼的。 原本信心满满的众人，直到车子开到目的地的时候才发觉这个事实，这才苦恼起来。 这个点在集市上算比较晚的了，可人还是不少，节目组安排了每组嘉宾的摊位。 光靠众人的颜值吆喝似乎收效甚微，毕竟大家看得还是品质。 买菜的几乎都是大妈，所以被关照的大多是男嘉宾，比如孤身一人的尚宇，比如对李映棠爱答不理的陈迟，比如和白影琦甜甜蜜蜜的张君逸，再比如……盯着度芊的月默。 大妈们一边看鱼一边搭话，无非就是那几个人生问题。 “在哪工作啊？” “有对象了吗？” “结婚了吗？” “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不得不说，大妈们都很有当媒婆的潜质。 第五十章你说啥 月默面对这些问问题的大妈们表现得温文尔雅，伸手把度芊捞进怀里，笑：“明年打算要个孩子了。” 大妈们一脸惋惜，被他抱住的女人更是一脸懵逼。 你说啥？ 孩子？ 明天抱孩子？ 度芊黑人问号脸。 大妈们夸人也很有水平的，听了月默这回答纷纷笑了，开始祝福。 “郎才女貌啊！” “这小姑娘长得多俊啊！” “生个娃娃肯定白白胖胖的很好看。” 月默却轻笑了一声，“她还有个哥哥在科学院工作。”说完又补了句，“单身很多年了。” 度芊：“？” 这次可不是她卖的度盛，这可是他的好兄弟月默自己干的。 月默刚一说完，一位大妈就豪气地一挥手，“给我来十条这种鱼。” 一刻钟以后，度芊拿着手里的一千多块钱怀疑人生。 月默是真把度盛当兄弟啊，微信号送出去丝毫不手软。 虽然池子里的卖了一些出去，可还是剩了很多，眼看着行人越来越少，气温越来越高，再这样下去根本就挣不到什么钱了。 大家都在苦恼这件事情。 “我有事离开一下。”月默突然说道。 度芊低着头正在数钱，闻言也没细想，下意识答：“好” 现在这个点上，来往的人慢慢减少。 度芊坐在椅子上伸手去逗池子里的鱼，撑着头看着水里自己的倒映发呆，鱼儿从手心里穿过她才恍然回神。 月默这人去哪了？ 就算是去上厕所，这也太久了吧？ 度芊从怀里摸索出手机，打电话给他。 月默很快就接了。 度芊听到那人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别急，我回来了。” “哦，那你快点啊。”度芊答了一声，也没多想。 片刻之后，喧闹中走近一个男人，在人群里出彩夺目。 月默抬眼看向度芊，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开口道：“帮你解决了。” 他说完，把手机抛过去。 度芊被他大胆的动作惊了一下，身手利落地接住他的手机，手机里就立刻爆发出来一声尖叫，吓得她差点又把手机扔出去。 罪魁祸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迈开步子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被她瞪一眼时面色无辜。 “真的是度芊啊啊啊啊！帅哥哥没有骗我！！”手机里的女生看不见脸，却明显能感受到她的激动，手机都没拿稳，度芊这边看着像是开了震动一样。 度芊抬眼去看月默，眼神像是在问“怎么回事？” 月默很自然地接收到她的信息，温声解释道：“那边有一个比较大的餐馆，正好撞上他们的老板，是你的粉丝。” 度芊瞬间表情变得惊讶。⊙?⊙ 说实话，她有些想要夸月默了。 “芊芊宝贝！！你还好吗！”视频那头的女孩子激动地问道。 度芊收起心绪，对着她粲然一笑，“我还好呀，就是有点困，这个节目组坑死了。” “这样啊，那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我们爱你！” 度芊眼底泛着柔和的笑意，轻声说：“谢谢，谢谢你们。” 女孩也笑，想了想又说：“你们那边是不是还有鱼没有卖完呀，都可以送到我们这边来！我们可以出比市场价更高的价格的！” “真的可以送到你们那边去吗？”度芊眼前一亮，“不用高于市场价的，就正常的批发价或者更低就行了，我们的鱼肯定没有养的好，你们愿意要就行了，价格什么的都无所谓的。” “可以啊，我们这边派车过去处理！我也要过来！”女孩手机那头弯着月牙一般的眼睛没有让她看见，“那我先挂了哦！芊芊宝贝一会儿见！” 视频被挂断，度芊把手机递还给月默。 月默捏着手机沉吟片刻，抬眸看着她认真道：“你的粉丝一直都喊你宝贝？” 度芊：“……你意见很大吗？” 月默摇摇头，过了两秒钟又重新抬起头问：“男粉也是？” 度芊：“……” 五分钟都没有，一辆冷冻车就开了过来。 白影琦兴奋地走到度芊，忍不住“哇”了声：“度芊，你太厉害了吧，在哪都有粉丝！帮我们解决大问题了！” “是她人心善。”度芊笑着接了这句话。 陈迟在边上冷笑了一声：“那可不是，人家是大影后，不像某些人，矫情奖都没拿到一个。” 他意有所指，李映棠气得牙痒痒。 什么人啊这是！ 车子上跳下来一个女孩子，大概是二十几岁的样子，穿着很可爱的裙子，小跑到度芊面前。 度芊看着女孩愣了愣，“团团？” “天啊，芊芊宝贝你竟然认得我！”团团一副幸福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我的女鹅没白疼！” 团团这个女孩子度芊一直是有印象的，从她出道第三个月的时候开始团团就在她微博下各种活跃，后来有了一些人气开始举行线下活动的时候她也能看到她的身影。 团团是超话大主持，两个人在微博上还互关了。 度芊哭笑不得：“认得。” 从她的活跃时间到跟自己线下见面的时间推算一下，她就是微博上的“芊芊味团团”。 团团开心地在原地蹦了几下，看了眼众人迅速稳定下来，轻咳一声：“那个我们快解决鱼的事情吧，时间一长鱼不新鲜了就不好了。” “行。”度芊点头。 这些事情不需要团团亲自操刀，她把度芊拉到边上开始聊天。 聊了会儿新剧，又聊了会儿新代言。 团团似乎对她的商业活动和新剧都了如指掌，说不感动是假的。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以你为榜样，以你为信仰，才会让你有前进的动力，去成为一个更好更优质的演员。 “芊芊宝贝，下个月的公益活动是去山区对吧？”团团问。 度芊低头想了想，才道：“对，三个高原山区的学校之类的，想去看看。” 这个公益活动的发起人一共有四位，度芊就是其中一位，投了八百万，是其中投钱投得第二多的。 第一是影帝时景深和他的妻子南烟雨，一共是一千万零二十万。 第五十一章日常直播? 这个公益项目并不只是简单的投身教育，在环境保护和野生动物保护以及流浪动物保护方面也有很大的作用。 除了发起人自身投资的钱以外还有粉丝的捐助。 时景深虽然息影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依旧热度不减，前段时间又因为孩子满月热热闹闹地上了一次热搜。 他的粉丝人数多，其中有钱有善心的更多，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筹集了三百多万，其中就连路人都捐了不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粉丝做的宣传好，是真的在做公益，在宣传保护环境保护动物关爱山区孩子的，而且没有什么功利性，粉丝也从来不会拿出来吹嘘。 度芊其实一直对这个前辈蛮崇拜的。 她一直都觉得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艺人，可以带动粉丝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出来炫耀也只是炫耀实绩。 演技奖大满贯就不用说了，纳卡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国际a类影帝就已经够吹一辈子了，最可怕的是人家老婆也是编剧界首屈一指的金牌编剧。 拍一部南烟雨的剧，身价都不一样了好吗？ 度芊默默地想着，男神的女神就是不一样！ “那你要注意安全哦！”团团细心地叮嘱道，“这次综艺也要注意安全哦，不过我看着有月教授在，应该不用担心。” “他？”度芊回头看了眼月默。 这男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对着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 “对啊，对啊！”团团笑着突然担心过来似的，低头从包里拿出来一支防晒霜递给度芊，“宝贝你没有涂防晒对吧？我刚买了支，是你经常用的那个牌子。” “你怎么——”知道？ 度芊这句话没说完，心底微微有些诧异。 团团笑：“很容易看出来啊，刚刚视频里你都没涂防晒霜！” “这样啊，那谢谢你，我们加个微信吧，待会儿我把钱转给你。”度芊掏出手机。 团团立刻就答应了。 微不微信的无所谓，主要是缺那几百块钱。 加好微信以后，度芊又跟团团合了几张影，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最终大家的鱼获都卖了出去，每人几乎都只收获了两千块钱左右，这还算是多的了。 大家坐在车上，车子赶去城东的市场买食材，度芊一边涂着防晒霜，一边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了是我粉丝的？” “是她先认出我来了的。”月默面色淡然地答。 度芊笑了：“想不到吧，你竟然火了，以后的日子有你好过的。” “那又怎么样？”月默轻笑了一声，“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是天之骄子。 度芊在心底默默地说道。 这个点的市场人还是比较多的，临近海边，这里卖得最便宜的就是水产。 度芊买了些菠菜就开始在水产那里转圈圈。 月默提了两大袋子菜走过来，低头对她说道：“蔬菜买好了——你要买什么？” “我想买点花甲，还有八爪鱼，生蚝也来一点。”度芊伸手指挥着卖菜的阿姨。 阿姨迅速给她打包好，月默在后面付了钱。 “一共花了八百二十一，还剩下一千二百三十四，”度芊低着头认真盘算着，“待会儿还要去卖肉，过会儿还可以再买点零食，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剩下的钱以备不时之需。” “那边还有几样小吃待会儿也可以去买，我看过了，比较干净卫生，人还挺多的。”月默对她道。 度芊放下手，“行吧。” 两个人一起把要买的东西买好了放在车上，又去买了些小吃一起。 月默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所以整个过程比较快，他们是最先买完的。 第二个就是尚宇。 作为孤家寡人的他，真的没有什么好买的，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做饭。 他都已经想好了，这一千多块钱在外头吃三天还不简单？ 所以他只买了很多零食和速食产品。 度芊伸头去看他购物袋的时候惊讶了。 “你就买这些啊？”她问。 尚宇点头耸肩，“没办法，我不会做饭。” “这样啊，我觉得出来吃也不错。”度芊直起身子看着窗外一排排的食品店。 尚宇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白影琦和张君逸包括在内的三组嘉宾陆陆续续回来，几乎都是满载而归，最后只剩下陈迟和李映棠这一组了。 所以说合约情侣根本不适合参加这种恋爱综艺，时间一长就容易露馅。 这会儿陈迟和李映棠还在争吵要不要买一个菜的问题，就连随行编导都跑出来调和。 李映棠最后根本不管陈迟，两个人分了钱就开始各买各的，虽然没有什么恋爱节目该有的气氛了，但还是得承认这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过了好一会儿，度芊都已经把手上的小吃吃完了，这俩人才上车。 车子把他们送回海边，看来是又有什么事情宣布。 果然，下了车没多久，冯源就走了过来，身上换了件光鲜亮丽的衣服，对大家笑道：“明天早上五点钟开始，我们将进行为时十二个小时的日常直播，所以从大家还有时间可以充分准备。” 日常直播？ 度芊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说实话她挺不喜欢私人生活被暴露在大众视野里的。 不过综艺嘛，多多少少大家都有演戏的成分在里面，度芊可是决定好了，拿出自己演员的职业素养。 不过不是现在。 从早上三点钟，到现在一点钟，说不累才是假的。 就连月默都面露疲惫。 大家回到各自的房子里，度芊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月默几乎也是这样。 天边的流云迎着烈阳挥手，悄悄地与风离开。 度芊只睡了两个小时就被度盛吵醒了，她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度盛这个时候也是。 “度芊！你是不是把我的微信号卖出去！？”度盛怒吼道。 闻言，脑子里闪过今天月默的操作，度芊忍不住笑了，她掩下笑声道：“天地良心，真不是我，是你可爱的好兄弟。” 度盛被她的“可爱”两个字雷了一下，无语道：“你把电话给他。” 第五十二章场面何其壮观 度芊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月默的门还是紧闭着的，想起他今天在船上的不适，度芊叹了口气：“你晚点自己给他打电话吧，今天我们三点就上了船，大家都累死了。” 听她语气里难掩的疲惫，度盛到底是心疼妹妹的。 “行，那你也休息吧，我晚点给你们打电话。”他道。 度芊挂了电话回到了房间里，继续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了，拿着手机打开微博小号。 小号只经常分享一些文学作品和美食，没有太多的粉丝，但是经常有大概三四百人在她微博底下评论，所以她也比较喜欢分享日常。 度芊在手机里翻了一张今天早上太阳升起来时拍的照片，po在了微博上，配了个月亮的表情。 照片里有很多人的背影，老渔夫，还有那两个孩子，还有……月默。 他垂着头看不清脸，优越的侧脸轮廓被细笔勾勒，额前的碎发被清晨的风吹乱，他本就清冷的气场在山水间多了几分寂寥，像是遗落在人间的帝子，高贵疏离。 度芊po出来看了一会儿才觉得这张照片最出彩的就是月默了。 底下的评论越来越多了。 “哇！桃桃宝终于更新了！” “天哪天哪！照片里的男人绝了！右下角那个！求联系方式！” “真好看！我是说风景，不是人！” “桃桃宝在干什么呀？” 度芊翻了会儿评论，自觉跳过那些求联系方式的，回复了一些人的问题。 回复完了以后，度芊就睡着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涨了十万粉丝。 并且那条微博还上了微博热搜。 起因是一个帅哥领域的大v存图以后发了微博，并且@了她这个原出处，配文是：一人血书求联系方式。 这个大v几千万的粉丝，评论一下子就飚上去了，变成了万人血书求联系方式。 场面何其壮观。 度芊是没有关私信的，但是设置了陌生人红点提醒，尽管还是爆了。 她急急忙忙关了私信，看着自己突然暴涨的十万粉丝欲哭无泪。 果然……帅哥的魅力是无穷的。 这么多人找上来了她总不能不说话，更不可能把月默的联系方式爆出去，不然她肯定两边都不好做人了。 斟酌了一会儿，度芊还是决定做个澄清。 于是她的小号就又更新了一条微博。 野猪桃桃宝：“谢谢各位的关注哈，照片里是我男朋友，和他一起体验生活来着，联系方式真的不可以啊，我会被宰了的，谢谢各位。” 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关注度芊小号的一些人长吁短叹，纷纷留言请求。 “能不能多发一点他的照片啊小姐姐，单纯舔屏。” “太惊艳了！” “求月亮先生更多爆照！” 因为那张图配文是一个月亮，大家已经给月默取好了外号叫月亮先生，而度芊则是由她的昵称衍生出来的——野猪小姐。 本来度芊以为他们闹着玩也没多想，翻了翻手机找到一张她很多年以前偷拍的一张月默在夕阳里的背影，还有一张是他在回过头的照片。 因为是逆着光，所以根本就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他颀长的身影和好看的侧脸。 度芊坐在床上发完以后长舒一口气，翻了个身，打开了游戏。 这个点月默有没有醒她不不知道。 大概是莫名其妙且该死的默契使然，没有人先去推开对方的门。 月默这个时候是已经醒了的，手上拿着手机看着度芊在这几个小时里发出去的微博，不禁莞尔，默默地把自己那两张背影的图存好。 这两张图他都没见过。 月默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遂收起手机起身下了楼，开始做饭。 度芊真的发现这件事不对劲的时候是发现了一个超话叫“月亮先生和野猪小姐”。 她第一反应是：“？” 野猪小姐也太草率了吧？这样怎么会嗑得下去？ 不对！这有什么好嗑的！？ 度芊手里有不少月默的照片，可不露脸的并不多，反正她这个时候是不会死皮赖脸地跑过去拍月默的，实在不行就把她没出事之前的日记翻出来，发点日常什么的，然后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宣布个分手。 这不就绝了！ 月默喊度芊吃饭的时候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工作人员比他们吃得早，这会儿已经全神贯注投入工作了。 月默做的饭菜很简单，很常规的三菜一汤。 顶着周围人的目光，度芊硬着头皮吃完了饭菜。 说实话虽然味道很好，那么多人盯着，她真的吃不下什么。 勉勉强强把晚饭解决了，度芊去冰箱拿出自己白天买的小吃，坐在一楼的电视机前开始看电视。 月默就坐在她边上，手上拿着手机正在看新闻，两个人都没说话。 度芊本来就无聊，干脆把刚刚拍的照片用来发了条微博。 野猪桃桃宝：“好吃。” 这会儿热度正高，看见度芊的微博，粉丝纷纷都跑出出来了。 “是月亮先生做的吗？” “看起来好香啊，我也想喝蛤蜊汤了！” “盲猜是月亮先生做的。” 度芊没有回复了，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就回了房间。 本来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就冷的不行，装肯定是不能行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跟他避开一些。 不过我们都月亮先生似乎并没有领会到野猪小姐的意味，她前一秒刚起身就被月默拉住了。 月默站起来，“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上去。” 度芊微微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既然他开口了，她总不能转身就走，播出去还指不定会被网暴成什么样子都说不定。 兴许是看见度芊一直在边上等，月默动作也快了起来，三两下就处理好了，回身站定看着面前的女人嘴角轻扬：“走吧，我们一起上楼。” 上个楼都还要一起！ 度芊心里默默吐槽，却还是跟在了那个身影后面。 房间里的摄像头是可以人为关闭的，所以很多时候房间里都录不到。 比如说，现在。 第五十三章他的反常 月默关了摄像机，在度芊边上坐下来，笑了：“今天的饭菜好不好吃？” 度芊往边上躺了点，低头看着手机，淡声道：“还行吧。” 月默突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本意是想离月默远一点的，没想到他突然在她原来躺着的地方坐了下来，还不如不动呢。 “还行就好。”月默继续说着，眼底已然有了笑意。 度芊看得头皮发麻：“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现在说了吧，没事就回房间吧。” 月默也不去看她，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说：“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待一会儿。” 度芊心漏了一拍。 好家伙，但凡她还是个小女孩，这会儿估计都抱上去了。 这几年月默是没少发散思维啊，连美男计的撒娇都学会了。 “我不是很想和你待，没有什么意义好吗。”度芊没好气地对他说。 月默却没继续说话了，可他也没动。 在他笼罩住的阴影里，度芊刷了十多分钟的视频，终于忍不住了。 她皱起眉头偏过头，看着月默，“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月默仍旧不去看她，低头盯着一个地方，似乎是自己的扣子，语气像极了小孩儿赌气：“我不怎么样。” 度芊：“？” ？？？！ 他这幅样子她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低头思忖片刻，尝试柔声开口：“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对不对？” 男人没动，也没说话。 度芊继续道：“该洗澡澡，上床睡觉了。” “跟你一起睡吗？”月默突然问道。 度芊：“？” 他！到！底！在！抽！什！么！风！ “不可以，”度芊皮笑肉不笑，“你可以和你的枕头被子睡。” 月默没答，却有了动作，离开了她的房间，看样子应该是去了自己的房间。 度芊长舒一口气，摸着下巴低头仔细想月默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应该没有啊。 他今天跟那几个大妈说明年就要孩子的时候编得挺欢的啊。 尚宇在的时候他的状态也很对。 似乎是睡了一觉以后，就变得不那么正常了。 度芊绞尽脑汁也也没想出个由头来，实在不想为他不正常的行为浪费脑细胞，她起身去衣柜里拿了衣服，转身进了浴室洗澡。 方才还深蓝色的天这会儿已经被墨汁泼尽，零星的光亮被点缀在上空。 度芊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正要去床边把灯打开，却突然听见“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了。 度芊心里一惊直泛凉意，直到目光看见床上的人，她的松了一口气，转为怒意，瞋目切齿道：“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啊！” 月默整个人卷在被子里，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把头埋进枕头里，闷声开口：“睡觉。” 度芊：“你没有床吗！” 月默却继续淡然道：“床上没有你。” 度芊气得原地直跺脚，“噔噔噔”地就走出了房门，来到月默门前，一推。 没推开。 度芊咬牙切齿又跑回去，在他身前停下来，拽住他的衣服：“你去你自己那边睡！” “不去。”月默把头埋的更深，“我要睡了，你别打扰我。” 度芊：“？” 他看样子是肯定不会走了，度芊挤眉弄眼地盯了他一会儿，始终没看出来什么。 “发什么神经啊。”度芊小声嘀咕了一声，披上揣着手机的外套走出房门下了楼。 已经是十一点了，楼下还有几位工作人员守着。 度芊走过去倒了一杯水，跟他们闲聊：“你们这会儿还不回去吗？” 一工作人员答：“十二点收工——你怎么下来了？” 度芊总不能说月默占了她的床，只笑了笑道：“无聊，下来玩会儿游戏。” “这样啊。” 闲聊结束，度芊打开单机游戏，玩了两局就没了什么心思。 月默刚刚一系列的事情实在是太反常了，虽然他不是不抽风的人，可今天这一茬实在是不对劲。 正巧度盛在这会儿发了他跟茄子玩的视频过来，度芊甩了个电话过去。 “喂。”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懒洋洋的声音，还有茄子的叫声。 度芊：“月默今天有点反常。” 度盛笑了一下：“他什么时候是个正常人？你要是分享跟他的恋爱日记那就甭提了啊，我先挂了！” 度芊撇撇嘴，没好气道：“我认真的，他今天跑到我房间里坐着，然后前言不搭后语，最后趁我去洗澡的时候躺在我的床上，说要睡觉，还说一些玛丽苏的话！” 度盛语气轻佻起来：“呦呵，今天过得不错啊，美人床上搂，君王不早朝啊。” 度芊嗔怒他：“我认真的！” “啧，”度盛说，“以我对他的了解——” 度芊满怀期待地竖起耳朵。 度盛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别人不知道，以为他多克己守礼，温润如玉，我还不知道吗？他月默就是个疯子，什么事做不出来，就这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哄哄他总有效果。” 度芊皱眉：“哄？” 度盛：“嗯哼。” 度芊：“你说我啊？” 度盛：“嗯哼嗯哼。” 度芊：“你说我你说你的废话呢！” 度盛：“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 度芊：“哥哥拜拜，么么哒，爱你哦！” 正打算大显身手骂度芊一个狗血淋头的度盛发现电话突然被挂断：“……” “小没良心的。”度盛把手机扔在一边，低头轻轻地拽了拽茄子的耳朵，“你爸的幸福可就靠你那没脑子的妈了，祈祷吧，小家伙，祝你以后有妈。” 茄子：“？” 度芊把手机放在一边，单手撑在桌子上支着头想着度盛刚刚的那一番话。 她哄？ 她凭什么去哄啊，月默为什么抽风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她去哄他！ 嘁！ 度芊去冰箱里拿了点零食，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了电视。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度盛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度芊刚一接起来，就听见了度盛咋咋呼呼的声音：“靠！小妹！我知道了！今天月默生日！他这个死闷骚！我今天中午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刚跟他说了生日快乐！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第五十四章直播开始 “你快去吧！还来得及。”度盛着急地喊着。 现在离十二点还有几分钟，也不知道月默睡了没。 度芊也顾不上跟边上的人解释什么了，快速跑上楼，推开门。 床头的灯还亮着，月默还是原来那个姿势。 “月默，睡了吗？”度芊小声地喊。 床上的男人没答。 度芊走到床边，半蹲在他面前，伸手戳了戳他，轻声喊：“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床上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她说完以后并没有一点反应。 没办法，度芊掏出手机，打开录制对着自己和月默，指了指床上的人，小声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哈。” 关了手机，度芊叹了口气又走了出去。 站在长廊上，看着外面的月儿，格外的明亮。 11:59。 野猪桃桃宝：“今天的最后几秒钟，生日快乐，月亮先生。” 配文是一张月亮的图片，周围闪烁的星子，很少能被看见。 发完以后，度芊稍稍减轻了一点自己的负罪感，支着头看着看着海上明月，发了会儿呆。 她遇见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度盛说的真对，月默真是死闷骚。 度芊想到这里又有点恍惚。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月默的生日的呢？ 他刚开始离开那段时间，她每年都要过两个生日，一个是给自己过，所有人陪着她唱生日歌，吃蛋糕。还有一个是给月默过，就她一个人，每次看着摇曳的烛火都像是看到那人的眸子。 越深的夜，就越让人痛彻心扉。 去年忙起来以后，她就渐渐忘了这些事，她还忘了很多事，忘了定期去的猫咖，忘了每个月都会吃的甜点，也忘了自己的生日。 度芊呼出一口浊气，扯着嘴角笑了笑。 成长就本应如此吧，让我们勤于忘记，在繁琐的生活里创造出一个新的自己。 夜，有些凉了。 度芊直起身子，搓了搓手臂，回了房间。 被子还是够大的，月默占的地方又不多，他只卷着没多大的地方，另一边的床上还是有很多被子。 度芊默默地钻进去，背对着月默，叹了口气。 月默要是这么一直赌气下去，也不知道明天的直播该怎么样。 大抵是因为被子里有了他的温度，在这个冬日里让人最想要靠近的温暖，度芊枕在枕头里，睡意愈浓。 翌日清晨六点半。 度芊是被节目组叫醒的，心里窝火的很，却又没地方撒气。 人家工作人员也是奉命行事，大家出来挣钱工作都不容易。 月默也没说什么，只是沉着那张脸，让人不敢靠近。 工作人员也看出来这俩人的不悦，有些忐忑地提醒道：“度老师，月先生，直播七点钟就要开始了，你们准备准备吧。” 两个人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工作人员正要下楼，度芊叫住他：“等一下，我想问一下直播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 工作人员愣了愣，摇摇头。 度芊轻咳一声：“我是想问有没有剧本什么的，比较方便。” 那人摇摇头苦笑：“芊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冯导很少用剧本，这次最大的宽容就是李映棠和陈迟。” 度芊也不难为他了，点了点头，工作人员就下了楼。 月默擦过她的肩膀，出了房门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度芊眨眨眼，叹口气。 就月默这态度，直播的时候不得被喷死说他俩合约情侣啊！ 夭寿了……度芊揉了揉眉心，连化妆的心思都没了，用素颜霜打了个底，涂了个豆沙色的口红就完事儿了。 直播从七点钟开始，这意味着七点钟不管你在做什么，直播都会被开启。 离七点还有几分钟，度芊下了楼。 也不知道早饭吃什么，月默还没开始动，她也不好意思去叫人，简单的早餐她还是会做的，毕竟度盛那个人从小奴役妹妹到大好不好？ 冰箱里昨天购置的菜还有很多，度芊挑选了几样就开始做今天的早饭。 面条是绝佳的选择，这个是最好上手的，度芊把盛了水的锅放在一边的灶上来了火，就开始处理那几样菜。 就在这个时候，直播开启了。 度芊对着镜头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工作人员走出来，宣布了这次直播的规则，就将设备摆在那里。 有编导在后台切镜头，所以没有必要让主持人带着设备镜头走。 就在这时候，月默从楼上下来了。 他抬眸扫了周围一圈，工作人员适时地提醒他跟镜头打个招呼。 月默愣了一下，目光看过去，似乎找了几秒才发现了直播的镜头，微微颔首。 此刻的直播间。 “月默这个人太绝了！我太喜欢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跟我老婆抢男人！” “哼哼哼，老婆都让他抢走了，我不会喜欢他的！” “侧脸好绝哦！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眼熟……” “楼上你是看帅哥看多了吧哈哈哈！” 月默走到度芊对面，隔着一个台子。 度芊愣了愣，抬头看了他一眼。 月默双手插兜没说话，度芊也不说话，低头继续切案板上的八爪鱼。 月默突然问：“去了牙齿吗？” 度芊傻了，抬头看着他：“去……去牙齿？” 她满脸都写着“这玩意儿还有牙？”。 月默“嗯”了一声，把手抽了出来，伸手过去：“我来。” 度芊默默地把刀递给他。 月默接过刀，绕过料理台走到度芊身边，手法利落地处理完了一盘八爪鱼。 度芊在边上看得想鼓掌。 “还有什么要处理的？”月默突然俯身在她耳边问。 度芊僵了一下才轻声说：“还有虾和花甲。” 月默沉吟片刻，“你想做什么的？” 度芊弱弱地回答：“面。” 月默：“……” 月默：“干脆做个小火锅吧，冰箱里还有金针菇和生菜，昨天不是还买了点火腿吗，一起做了。” 听上去比她的大杂烩面高级。 度芊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道：“行吧。” 直播间的评论刷刷一片。 “平时在家绝对是月老师掌勺！！” “我怎么感觉度芊呆呆的啊……” “哈哈哈可能是月默操作太猛了哈哈哈” “？楼上的，我不对劲。” 第六十一章还有什么好怕的 月默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正对着她的脸。 “我当初离开就是因为他们，这个综艺肯定也是他们做了手脚，上次在国外，他们方便动手，这次在国内能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得逞是我没想到的。” 度芊拧紧双眉看着他：“你跟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你还瞒着我什么？” 月默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们回去再说，先回去。” 他说完，正起身，度芊突然伸手把他拉住。 月默回身对上了她盛着星点怒意的眸子，她皱着眉头，似乎是在不解，嘴唇动了动道：“月默，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不应该成为一个累赘的存在！我们也不能去逃避！这样只会助长他们的士气！既然他们要做这些小动作，我们就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这里不是国外，他们要是有什么大动作，法律会制裁他们，我们应该做的是把他们送上法庭！” 她的手还有些冷意，却驱散了他心头的冷意。 是了。 她度芊还是那个度芊，那个从小骄傲到大，那个桀骜洒脱却又不屈世俗的度芊。 她有着很多人所摒弃，所遗忘的正义和勇气。 她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啊。 她从来就没有屈服过那些肮脏的世事，哪怕被人误解到有口不能言，也从未放弃过的那份勇敢和正义。 月默闭了闭眼，唇角轻轻勾起，终究是笑了出来。 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既然她愿意一起面对，那他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呢？ 度盛这个人虽然平素不甚靠谱，却有一件事他说对了。 那天他在离开这片土地时逾几近三年之久重新踏上它之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度盛。 他跟他说了很多琐事，有研究所的，有以前带的学生的，也有度芊的。 零碎的事情，他都没怎么听进去，只有那句话让他现在都还记得。 度盛说：“你就是太怕了。你太怕你和芊芊没有办法再见面，所以才不让我们告诉她。我知道你一直都过分强势，但这件事我还是想说说你。度芊她性子怎么样，我们俩都清楚。你们俩这事，我看的比你清楚，你瞻前顾后，心思缜密，想得了方方面面，却唯独漏了度芊的性子。她那么固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我们的三言两语就对你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他当时只是扯了个勉强的笑，跟他说：“都还在就好。” 到底是经历了多大的生离死别，他才会埋下所有的情绪，轻描淡写地说一句：“都还在就好。” 度芊永远都没有想到，那几个秋的银杏，都曾是他们在生死的彼岸彳亍，没有人看清脚下的路，以至于每一步都如此艰难。 月默在她不解的目光里蹲下来，嗓音轻慢而郑重：“度芊，你一定要好好的。” 你一定要好好的，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光了。 我无所谓回到深渊，只祈祷你不要坠落星空。 他的目光过于悲戚了，度芊心头一震，反握住他的手，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我们都要好好的。” 度芊说完，又顿了顿，别开目光：“你不好好的，我原谅谁去！” 月默眸光柔和下来，“好，那我答应你，你在我就还在。” 度芊“嘁”了一声：“你回去得给我解释清楚！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说不清楚我跟你没完！” “知道了。”月默情绪稳定下来，握住她的手。 度芊才不给他机会，立刻就把手抽了出来，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自己卷进被子里，瞪眼看着他。 他蓦然失笑，揉了揉她的头站起来，正要出房门，脚步却顿了下来，拿起度芊的的ipad打开微信登上自己的账号给沈锦书发了条消息。 发完以后，月默才出了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换衣服。 度芊靠在床头，心有余悸地打开了一个网剧消散自己心头的恐惧。 沈锦书原本就一直跟着月默，这几天也一直在这附近埋伏着，收到月默信息之前就已经因为看了直播赶了过去了。 队里的法医说初步判断那就是普通人的手，有极大可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其他几组嘉宾回来以后，只简单了解了度芊的情况，以为不是多大的事情，又因为直播还在继续的事情，大家就都一块呆在这里了。 沈锦书暗中带人围住了整个海岸，趁着中午有两个小时暂停直播的时间开始对海里进行搜查。 他们先是驱散了海上的人，确定这是私人海域，没有其他人下海的可能性以后，大家就开始海里陆上不断地搜查。 离直播开始只剩下十分钟不到了，海上和陆上都没有什么结果，沈锦书皱着眉头冷笑了一声，冷冽的风吹起他的大衣。 “海里的人已经都撤了，现在正在对现场的人做最后的笔录，海里没有发现什么——” 边上的同事还在说些什么，却被风吹得听不大清。 沈锦书皱起眉头，在所有人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突然拔出了腰间的枪，对着浩瀚的海域开了几枪，就像是在大海里投掷石子一样，连波澜都未起过一丝一毫。 “沈锦书你别发疯啊！”他身边的同事在他手上打了一下。 他却丝毫不慌地收起手枪，说：“人估计已经在岸上埋伏着了，很可能还有通行证，给我一个一个查，管他什么直播。” “知道了……”那同事叹了口气，又嘀咕了一声：“跟老婆吵架了，火气那么大？” 沈锦书摸了一下口袋那包烟，终究是没拿出来，低声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的景色揶揄道：“你知道还问？” “啧啧啧。” 手冻紫到那个地步，分明应该会是很好查出来的，只是没想到一圈下来一无所获。 沈锦书收队以后就去了月默住的地方，径自往二楼走。 月默在度芊房里跟她说话，度芊时不时搭理他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敷衍，偏偏这男人乐此不疲。 沈锦书敲了敲门，月默回头看见是他，示意他走进来。 年轻的刑警队长只是简单地陈述了一下后续的调差就开始问他们二人今天的情形。 第六十二章万事小心 度芊倒是不想提太多，说了两句就全都由月默代劳了。 沈锦书了解了一下情况就离开了。 月默拿着一台备用机正在给人发消息。 度芊忍不住，开口问：“月默，你怎么找到警察的？” 她的话虽然没有问的清晰，却还是被月默听出来了其中的含义。 月默收起了手机，沉吟片刻才道：“这个组织在我回来之前就制造了很多起命案，所以沈队他们才一直在暗中，加上我工作性质的问题，他们队就一直负责我的安危。” “什么犯罪？！”度芊抓住了一个不该抓住的重点，略带点兴奋地抬起头。 月默扶额。 方才心情绷着，就把度芊喜欢听案子这件事给忽略了。这个案子从头到尾，度芊都是被牵扯进去的，让她知道太多终归是不好。 “就是，这个组织最开始来境内犯下的几起杀人案。”月默言简意赅，没有给度芊提供过多的信息。 度芊皱着眉头，大脑里的意识飞速运转，突然道：“他们既然是冲着你来的，为什么要杀人引起警方注意啊？这不是对他们很不利吗？” 月默摇头：“这也是我和沈队想不明白的地方，明明他们可以暗中行动，却要用这种方式造成巨大的轰动，上头施压侦查。” 度芊抱着被子，低着头咬住下唇，开口道：“他们想挑衅警方？又或者是想在被害人身上牟取某种利益，再者也有可能是因为组织的头目是一个心理变态，或者是天生的心理变态？” “天生的心理变态？”月默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以前的度芊每天就跟他抱怨抱怨导师，或者是哪家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毕业以后就跟他抱怨工作的地方食堂多不好吃，她很少会把自己学术上的事情放到生活里来讲。 度芊沉默几秒钟，这才道：“有些人是在成长的过程里，逐渐成为一个心理变态，其中因素一般是家庭教养方式和同伴影响，比如从小受到父母虐待的，长大以后就会以父母对待他们的方式来对待别人，而有些被天生的犯罪人，具有生物学上的犯罪倾向。” 闻言，月默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会儿楼下还都是工作人员，那个组织的人既然有计划有目的，就绝对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留下痕迹。 月默起身打开门，入眼看见的是面色焦急的冯源。 “你们俩没事吧？”冯源看着两个人，似乎安然无恙，暗自松了口气，“我刚刚看了录像，把我人都吓死了，度芊你还好吧？” 度芊摇摇头，脸色虚弱：“不是很好，被吓死了，呛了好几口水，你们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节目设计了。” 她说完，月默面不改色，拿起手边的水抿了一口，指尖在杯沿轻轻地敲了两下，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他开口道：“确实挺吓人的，芊芊她体质不行，你们下次要注意一点，这次我们就不追究了。” 冯源脸色僵了一下又立马恢复如常，忙答：“好好好，太对不起你了。” 度芊咳嗽几下，虚弱地叹了口气：“你们工作人员也是真的厉害，我被拖下水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什么都看不见，你们的人还能藏那么久。” 冯源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离开房间，下了楼立马把场务喊了过来，“快去找几个道士啊和尚什么的！” 关上门，度芊躺下来撇撇嘴：“我终于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盯上这个综艺了。” 月默气定神闲地喝了口热水，抬眸看她：“为什么？” 度芊：“有这种导演，他们连忽悠人都省了。” 月默唇角勾了一下。 度芊偏头看他，开口问：“你是不是也该回房了，我要一个人躺一会儿。” 月默的手指在杯壁上扣了两下，遂利落地起身，朝着门外走，关门前回头冲她说了句：“有什么事叫我，我都在。” “叫你干嘛啊，外面那么多人呢！”度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说道。 月默扯着嘴角也不反驳，轻轻地关上了门。 度芊趴在床上，一登上自己的微信，就收到了一堆人的轰炸。 大概都是看了直播或者是看了新闻的，消息没多久就99+了。 度芊不慌不忙地给大家报了个平安，又跑到家族群里报平安，这时候度盛的消息蹦出来了。 度盛：“万事小心。” 直觉告诉她，度盛应该是知道一些东西，又或许是猜到了她的决定，所以才发给她这么一段话。 她回了一个简短有力的“好。”就把ipad放在了一边。 所有人都在这场游戏里谋划着自己的利益，殊不知无人看见的角落，有些秘密早就被人撕咬吞下，腐烂在肚子里。 “grace，计划还要继续吗？”嘶哑的声音惊得林中的鸟儿逃开。 “为什么不继续？”女人的声音妖媚婉转，像是一条匍匐的毒蛇。 “可是grace！ralph逃跑了！你明知道他有多危险，他一旦被华国的警方抓获，我们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grace！”那个嘶哑的声音似乎透露着巨大的焦急不安。 “你不期待吗，亲爱的，”女人轻笑了一声，“ralph可是天生的，犯罪者，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完美的作品了。” “包括那个小教授？”嘶哑的声音又问。 grace止住笑声，摇摇头：“我不想再跟小教授玩了，拿到他手里的东西，找个机会把他解决了吧。” “就这样？我想，missshadow应该不会同意的。” “那就把她一起解决了。” 天色暗下来，无边暮色笼罩着天地，黑暗里罪恶正在悄悄蔓延开来。 你见过真正的黑暗吗？ 能将光明吞噬的那种黑暗，没有光亮能从它身上反映出去，就像是一个无法预知的噩梦。 度芊从床上坐起来。 一整个下午她都没有办法好好地闭上眼睛，这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掀开被子，披上一件厚衣服下了楼。 楼下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她打了几声招呼就进了厨房。 第六十三章登徒子 大抵是因为真的饿了，度芊潦草且迅速地下了两碗面，让工作人员帮忙把另一碗送给月默，自己就先回了房间。 她坐在床上，拿着电脑搜了两个关键词，出来的信息却寥寥无几。 度芊也不是傻子，月默这个人有什么好东西让人垂涎的？无非就是那些研究成果。 可是他一直研究的那个课题几个月前就公布了，这会儿再来对他们出手，大概率是为了报复。 某些光点在纷乱的思绪了闪过，她皱着眉头，只隐隐觉得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却又难以捕捉。 她想得入神，手里的本子乱七八糟写了几个关键词，水性笔被她随手插在头顶松松垮垮的丸子头上，摇摇欲坠。 月默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半天没有等到她的回应，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把门推开。 度芊正盘腿坐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竟然对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芊芊。”月默出声去喊她。 度芊蓦地回神，抬眸见是他，点了一下头，从头顶把笔抽下来，又圈了一个“有组织有计划”。 “面很好吃。”月默在边上又说。 度芊点头敷衍：“我知道。” 月默：“我帮你把碗放下去吧。” 度芊：“行，谢谢你。” 月默真就什么话都没说了，拿着她的碗一起下了楼。 度芊又圈了个“高智商”出来，脑子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大致的图像。 奈何所有的信息加起来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压根就没有办法推理出太多的东西，度芊放下了笔，呆了一会儿。 八点半的时候，几组嘉宾纷纷回来了。 大家虽然都了解了情况，但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也都没看得怎么重。 白影琦还特意带了好些他们今天做的好吃的给度芊，并嘱咐她好好休息。 度芊当然是欣然接受，并且谢过了。 除此之外，尚宇也过来了一趟。 先是跟她道了个歉，又关心了一下她的伤势，这才离开。 度芊吃着白影琦送过来的烧烤之类的，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去应对那些人的伤害。 这件事还真的需要从长计议。 天色渐渐沉下去。 度芊抱着本子，手上拿着铅笔画了一个小人儿，心烦意燥地胡乱涂了两笔，就放下了笔手指在纸页上摩挲。 今天的事情导致她现在头都还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就是那张水中咧开嘴的恐怖笑脸。 她打开音乐软件随机点了一首歌，仰首靠在床头。 另一头的月默也坐在床上，手里翻着一本书，右手上拿着一支笔，良久男人抬腕垂眸看了眼手表。 已经是十一点了，这就意味着度芊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两个多小时，她一般的作息是十二点之前睡。 月默把手表摘了下来，放在台灯边上，手指敲了敲书脊，随手拿了张书签放在刚刚看的地方，犹豫了几秒钟又把书签放在了边上。 没过几分钟，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些声响，是人走路的声音，紧接着，他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门根本就没锁，外面那人大抵也是发现了这件事，门被开出来一条缝。 度芊有些泛白的小脸映入他的眸子里，她一脸凶相看上去有点像被抢了食物跳脚的松鼠。 “给我挪点地方！我要睡！”她小声地喊道，语气听上去有些凶。 终于来了。 月默抬了一下眉毛，拿起那片书签重新放在那页上，把书往边上一放。 度芊也不等他同意，说完整个裹着被子的身子大摇大摆地进去了，顺脚还把门关上了，眼睛盯着月默像是在防范侵略的小动物。 月默本来就睡在很边上的位置，度芊站在床空的位置多一点的那边，身子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里扭动几下，终于从下面一个小空处把手伸了出来，小手摸在月默的被子边上，手往上一掀，遂动作笨拙地躺了上去，背对着月默凶巴巴地说了一声：“我睡了！” 月默蓦然失笑，把她掀开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手在她身上轻轻拍着。 他知道度芊这个人胆子小，以前看部鬼片就不敢自己睡觉了，更别说碰见这样的事情，上次在家里她也是这样害怕。 他轻拍了不知道有多久，度芊突然翻了个身，大概是在半梦半醒间，呢喃了一声：“不要拍了，要醒了。” 月默侧目看着她的睡颜，眸子里是比头顶微黄的夜灯还要柔和的光亮，他收回手，给她掖了掖被子就这么看着她沉静的脸，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东方既白。 度芊昨晚卷着来的被子这会儿在身上已经松松垮垮的了，她里面穿了件娃娃领的白色长裙，长发散开。 度芊醒得很早。 因为月默压着她的头发。 月默也醒得很早。 因为度芊把他喊醒了，并且拿出了被他压住的头发。 尽管是这样，度芊整个人还表现得很懵，明显没睡醒的样子。 月默皱着眉头，度芊抬眸一对上他的视线，突然想起来他有起床气的事情。 他该不会打她吧？应该顶多是凶一下吧？ 凶一下也很恐怖啊。 跑肯定是来不及了，度芊咽了口口水，默默地把自己卷进被子里，警惕地看着他。 “度芊。”月默突然喊了她一声，声音清冷沙哑，也不知道是因为刚醒，还是因为没睡醒。 度芊盯着他，也不甘示弱：“你先压我头发的！” “你先起来。”月默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度芊坐起来一些，还没有完全坐好，突然被人抱了个满怀。 身上的被子是卷着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动弹，更别说把手伸出来推开他。 男人带着温热的身躯透着清淡的香气，度芊有些恍惚，只觉得他挨着自己脖子的那片肌肤烫得出奇。 她顶多恍惚了两秒钟，就开始剧烈地挣扎，大喊着：“你放开我，你这个卑鄙小人！登徒子！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月默就这么抱着她，沉声轻笑，“登徒子？昨天是谁跑到我床上来的？” 第六十四章被抓 “就是你！大清早就动手动脚的！”度芊正抬着头，被月默的手摁了一下，直接靠在了男人的脖颈上。 “就让我抱一会儿。”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热气让她忍不住别过了头。 “我不要！”度芊还在奋力挣扎着，奈何浑身上下只有头能动，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张嘴咬在男人肩膀上。 他肩膀是硬的，度芊咬了一口就松开了，委屈地低下头：“大清早就欺负我，我不跟你一起了，我要回家……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度芊本来只是想要装一装，结果自己越说越委屈，眼泪先掉了下来。 月默松开她一些，低下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伸手把她眼角的眼泪拭去，语气含笑：“怎么咬了我一口你还哭了？” 度芊这会儿委屈得不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砸，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在脸上胡乱擦着。 月默盯了她一会儿，突然扶着她的下巴，印上了她的唇。 度芊睁大眼睛，伸手就去推他。 月默到底是练过的人，有心箍着她，怎么可能被她的力气推开。 他也不太过分，只一个半分钟的吻，他就松开了她。 度芊突然不哭了，就这么盯着他盯了良久，翻身下了床，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连被子都不要了。 这下是真的把她惹火了。 月默眸子里褪去方才汹涌的情绪，叹了口气下了床。 他洗漱完以后，度芊的房间里还没有什么动静，肯定是被气得不轻。 月默有那么一丢丢的懊恼。 按照以前的经验来说，度芊短时间内都会一直生气，这一出肯定不好哄。 月默做了早饭，自己吃完以后把她放在了餐桌上，跟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就上了楼。 度芊这会儿绝对超级无敌不想要见到他，这会儿他要是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说不准真的会当着镜头跟他打起来。 因为昨天的事情，三天的直播已经被更改为昨天一天，所以今天是节目组安排任务让他们去做。 无非是一些简单的小游戏，月默属于尽量不去参与的。 一天下来，月默只觉得度芊超级无敌不想理他，甚至走路都绕着走的那种，就连尚宇都看出来了忍不住问道：“你们吵架了？” 月默想了想严谨了说法：“应该是冷战。” 毕竟他们吵都没吵就这样了。 白影琦也忍不住去问度芊，可度芊对月默的事情只字不提，问问题也只是“嗯”“哦”“没有”之类的回答。 后面的几天都是如此。 两个人之间的反常大家都能看出来，不少人觉得是因为度芊昨天被吓到了，所以才这么反常，不由得同情她许多，做游戏都让着她。 回程那天，就连沈锦书都走过来问月默是不是跟老婆吵架了。 月默已经对这个词没那么执着了。 沈锦书表示很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是过来人！” 好在月默让度盛帮忙把他的行李都放到了度芊的房子里，并且让度盛配了钥匙给他，不然他可能都不会被度芊放进门。 度芊进了房门，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去了自己的房间。 月默觉得这件事情还是需要跟她谈谈。 他整理好所有的衣服以后，走到门口她的门口敲了敲门，“度芊，我们聊聊。” 度芊的声音闷闷的，从里面传出来：“我不要！” 月默又说：“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过了一会儿，度芊突然来打开了房门。 这倒是让月默有些出乎意料。 度芊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他，眼底还有怒气，“你怎么能在我哭的时候欺负我？” “下次不会了。”月默见她这幅样子有些想笑，扯了扯嘴角到底是没有笑出来。 这要是笑出来了还得了。 度芊别过头，把手上的手机放在他面前，“你还没办新手机的是不是？警局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那起盗窃案有眉目了，我们的东西也追回了。” “还没来得及，”月默微不可见地皱了眉头，“抓到的人呢？” 度芊说：“在局子里，警察刚刚问我要不要过去看，我答应了，你去不去？” “去。”月默答，“顺便把我的手机买了。” 度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开口道：“那走吧。” 两个人也没有因为闹脾气耽搁太久，很快就出发了。 度芊只是生气他突然亲自己，而且还是在她哭的时候，但她生气几天就消了。 不过就是被他亲了一口，仔细想想那天月默的情绪也不对劲，她也还没来得及问。 两个人到了警局说明来意以后，一位女警就带他们过去了。 上次办案的那位警察还认得他们。 他们两个人都是相貌出众的，倒也不奇怪。 审讯室里，度芊隔着单向玻璃看着里面那个表情有些嚣张的男人。 身高行为都很符合她当初的推理，可就是让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是他干的？”度芊皱着眉头问道。 警官点点头，“对的，赃物已经追回了，我们这边也请人鉴定过了，是真的。” 度芊忍不住回头跟月默对视了一眼。 月默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对着警官说了一声：“谢谢。”遂带着度芊去领回了弄丢的那两个首饰。 度芊下意识摩挲着手上的月默送的镯子。 两个人出了警局，回到车上。 度芊皱着眉头终于开口：“我怎么总感觉不是这个男人？” “是他做的，也不是他做的。”月默道。 度芊眉头皱得更紧，对上他的眸子突然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他背后还有人？” “棋子而已。”月默淡声说着，语气有几分孤傲，“那个人也就那么点手段了。” 度芊问：“你认识吗？” “认识，不是什么好人。”月默说完把两个首饰盒随手扔在了盒子里，发动了车子。 他先是去办了卡，又买了台手机，回到车上等度芊。 度芊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堆吃的，她戴着口罩，嘴里不知道还嚼着什么。 “我要去趟a大的实验室。”月默突然道。 第六十五章别喝酒 度芊愣了愣，点头道：“好，那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月默说：“我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度芊怔住，以前的月默都不会主动带她去，她自己想跟着他他都是不允许的。 他抬头看着她。 “好。”度芊应道，“那我就在边上待着，不打扰你。” 这话一出来，月默也怔了一下，他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抬头看着她没说话。 度芊不想就这么僵持着，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不说话。 男人看了她好几秒，这才发动了车子。 a大最近正在搞校庆活动，热闹的气氛自月中就开始蔓延到现在。 教职工的车子是可以直接开进去的，因为路上行人多，所以车子一路上都开得特别慢。 虽然度芊穿戴得让人根本看不出来她的身份，可是边上坐的可是打扮随意的月默。 路上的人，基本上都是认出来月默就把她认出来了。 月默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件事，看见度芊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还以为她是累了，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沉声问：“是不是困了？” 度芊很想点头，沉默半晌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车子终于在化学院的实验楼停下来，月默下了车绕过去给度芊开了车门。 实验楼的人并不多，度芊跟在月默身后，看着那几个出入的人开口问：“你现在还带研究生吗？” “带的不多。”月默道。 来往间，几个学生还跟月默打招呼。 月默一一颔首，旁若无人地继续跟度芊说道：“太麻烦了。上次视频的那几个就是最近带的。” “难毕业吗？”度芊又问。 月默皱了一下眉头，认真思考完了才道：“我刚回来，在我看来我手底下那几个目前毕业还是很轻松的，不过我看了数据，去年有四五个延毕的。” 他说完，在一间办公室停了下来，推开门走进去。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时光推杯换盏，有些事情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比如说这间办公室。 格局和当初还差不多，只是里面的陈设翻新得都是她不认得的了。 月默问：“喝水吗。” 度芊摇头，“我买了水，还没喝完。” 月默微微颔首，不再言语，走到办公室的桌子后面坐下来，翻开桌子上的资料。 度芊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蹦出来一条翟菲的微信，是让她挑剧本的，顺便跟她说了一声，她担任制片人的剧下个月杀青。 剧本倒是没有什么新颖的，大多数都是现下流行的题材，倒是有一部让她有些兴趣。 是一部悬疑的网剧，情节让她挺喜欢的。 她翻了几页那部剧的剧本，发给了翟菲。 过了会儿，翟菲发了个“ok”的表情过去。 月默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我去趟实验室，就在那边，你要是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好。”度芊答应道。 月默也没有做过多的言语，拿上刚刚手里的资料快步走了出去。 度芊继续跟翟菲聊天。 月默换了身衣服刚来到实验室外，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女人。 “月默。”女人把他认了出来，惊喜道：“你也过来看上次的结果啊。” 月默颔首，戴上护目镜没什么表情地走了进去。 大抵是因为知道月默这人不喜多言，女人也不多说什么了，换上衣服以后迅速跟着他一起进去了。 “实验数据有些异常。”女人在月默边上说道，“不知道是不是用量的问题。” “度盛呢？”月默皱着眉头问，手上的动作却是一丝不苟。 女人显然愣了一下，“度教授应该在家里吧，他最近不是休假吗？” 月默将手里的药剂倒入锥形瓶里，淡声道：“让他们生物院送点老鼠过来，测试一下药剂反应。” “好、好。”女人答道。 月默不再说话，实验室里陷入一片安静。 度芊躺在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一个电话的到来瞬间打破了所有的睡意。 电话是一个朋友打开了的，度芊一接起来就听到他的河东狮吼：“度芊！听说你现在在a大啊！” 度芊无语片刻，没好气地说道：“对啊。” “过不过来玩，都是老同学，在聚贤庄组局呢，正好有人玩扑克缺人！” “你忘了我只会打火车牌了吗！”度芊语气慵懒。 那人道：“我知道啊，就是火车牌啊，二缺一，来不来？” 度芊：“……” 她就没听说过火车牌组局的。 就挺离谱。 度芊看了眼时间，也不知道月默那边几点钟可以弄完，斟酌片刻道：“等会儿吧，我看来不来得及。” “那行，你过来就跟我说啊，不过不能过来也得跟我说一下，刚刚玩火车牌的秦云已经开始嚯嚯池子里的乌龟了。” 挂了电话，度芊又坐在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朝实验室走去。 进入实验室需要通过另一个放资料的房间，度芊是刷了月默的门卡进去的，实验室是需要指纹才可以进去的。 不过外面这个房间有一层玻璃是正好可以让人看见里面的人的。 度芊趴在玻璃上，自然是看到了月默和他身边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她认识。 是徐蕊。 很早以前就跟月默一起共事了，度芊对这个女人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不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 她恍惚分神的时候，月默就已经突然看了过来了。 度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随手拿起一支笔，在手上写到：“我去参加一个聚会来。” 月默没有立刻点头，而是右手食指向下点了点，做了个“别动”的手势，然后脱下防护服从实验室走了出来，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问：“要去多久？” 度芊摇头。 聚会这种事情，还真没个定数。 月默点头，嘱咐道，“别喝酒，尽量早点回家，散席回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 “啊？万一你这个没搞完怎么办？”度芊有些不知所措地问。 月默说：“这个实验顶多只剩下一个小时。” “哦，那我走了啊。”度芊挪开步子。 第六十六章喝醉了 月默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五指下意识收紧了一下，又放回了口袋里，看着她道：“记得给我打电话。” “尽量尽量。”度芊头也不回地挥手。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男人叹了口气，却还是扯出来了一个笑。 回到实验室里，徐蕊突然问：“那是度盛的妹妹？” 月默抬眸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语气清冷如常，“嗯。” “长得越来越好看了，我记得是大明星吧？”徐蕊又笑着问道。 月默不答，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 徐蕊却意有所指道：“跟大明星在一起很累吧？看着她自己活得都挺累的。” 月默突然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试管，颦眉语气里有些不耐道：“专心做事。” 徐蕊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就是好奇。” “她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很累。”月默说了一句，就没有再言语了。 徐蕊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分寸，听他说完咬咬唇也不说话了。 度芊给那个朋友打了电话，鉴于化学院这个偏得不能再偏得地方和实验楼这个偏中之偏，以及度芊特殊的身份，那朋友还是决定开车过来接她。 一个小时以后，月默这边已经结束了实验，整理好所有的数据以后，月默回到了办公室坐下来没两秒钟，就接到了度芊的电话。 但是打电话的人却不是度芊。 是一个男人。 “喂？月教授嘛！度芊喝醉了，抱着包间的led不肯撒手，你快来接一下吧，我们这边人都快要走了，真抓不住她了。” 月默拔出u盘，对着电话沉声道：“好，等我一下，这边开车不太好出去，地址发我一下。” 他刚挂了电话，徐蕊过来敲了敲门。 “进来。” 男人的声音一贯的低沉好听。 徐蕊笑着问他：“月老师还不走吗？” 月默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徐教授有事吗？” 徐蕊干笑了一声：“我前两天出了个车祸，车子拿去修了，我今天没开车来，又是校庆想着能不能蹭一下月教授的车子？我没把电脑带过来，过会儿还有一个视频要跟对人对。” “我估计得过一段时间才走，林源手底下的研究生好像有车？”月默关上了电脑，“我待会儿还要去接芊芊。” “可是他们都走光了，今天校庆嘛，挺难得的。”徐蕊继续笑得温和。 月默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他站了起来，“可以。” 两个人来到楼下，月默率先坐进车子里，徐蕊走过去伸手去拉车门，没拉开。 她正要开口问，月默就已经开口道：“抱歉，麻烦坐到后面去，度芊不喜欢别人坐在她的位置上，男的女的都不行。” 徐蕊落落大方地弯了唇角，“都是女人，我了解。” 她说完，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这个点路上的学生倒是少了很多，开车出去也比进来快多了。 度芊被邀请过去的聚会地方离学校并不远，走路都不需要十分钟的那种距离，开车没几分钟就到了。 月默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徐蕊也跟着下了车。 “你别动了。”月默对着她说了句就上了楼。 徐蕊点点头：“那你加油。” 月默没有回应她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寻着包间号推门走了进去。 包间里的画风就精彩很多了，度芊正抱着led哭，嘴里断断续续说着什么“脸大”之类的，边上三四个人都拉不住。 月默杀到她面前，面色冷峻得让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 “不是说好不让喝酒的吗？”他把她捞进怀里，低声问。 边上一个男人说道：“您误会她了，是餐馆的失职没有把酒的饮料标明，她以为是果汁就喝了特别多，她是第一个后劲上来的，后来大家才发觉这是酒，但是已经刹不住车了。” 从他口中了解到了大致的情况，月默没有做过多的评价，对大家道了声谢抱着女人就离开了。 好在一路上度芊都没有怎么吵闹，他把她放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 度芊却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嘴里还哼唧着，“小白脸~” 月默眉头抬了抬，搂着她的腰身低头看着他问：“芊芊，我是谁？” 度芊闻言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松开了他：“月老师。” 人是认对了，只是为什么没有刚刚的兴奋并且松开了抱着他的脖子？ 月默也不跟小醉姑娘计较，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绕过去进了驾驶座。 徐蕊也拉开车门坐上了后座，看着醉醺醺的度芊笑道：“喝了多少啊？” 度芊闻声摇摇头，转过去看着徐蕊道：“没有喝酒！没有喝酒！” 徐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都醉了还说没喝啊？” 度芊摇头：“没喝没喝！” 月默这时候出口了：“她不知道自己喝的是酒。” “这样啊。”徐蕊说完就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了。 “月老师。”度芊突然委屈地开口，月默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她道：“你知道吗，乌拉圭有345.7万人口，而澳大利亚的袋鼠在澳大利亚就有4700万只，如果澳大利亚的袋鼠决定入侵乌拉圭的话，平均每个人要打到14只袋鼠！” 月默只当她喝多了，正准备一笑了之的时候，就听到她用委屈的哭腔继续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她喊完就开始嚎啕大哭。 尽管并没有对她的故事有所感触，他还是解开了安全带，把她抱在怀里哄。 度芊一喝酒就会哭，他是记得的，以前就是坐在那一个地方默默地流眼泪，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有了个plus版本。 “澳大利亚的袋鼠为什么要进攻乌拉圭啊？”月默手不停地给她顺背，有些好笑地开口，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度芊趴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嗝，也不哭了，认真想了想声音甜软地开口：“因为乌拉圭——” “因为袋鼠想要国土？”徐蕊突然在旁边插嘴。 度芊立马转头看向她，吸吸鼻子又开始哭了起来：“你不要打断我说话……” 第六十七章叫声老公听听 徐蕊也愣了，似乎是没想到度芊会突然这么来一下，觉得不合常理。 月默抬手在她后脑轻轻地揉着，柔声哄她：“不哭了不哭了，你继续说好不好？” 度芊停了下来，委屈地摇摇头，生无可恋地往座椅靠背上摇头，眼睛哭得红彤彤的，“我不要……她抢了我的话了，我不想说了……” “那我抱着你，你悄悄地跟我说好不好？”月默伸手出去。 度芊顺势重新趴到他身上，吸吸鼻子，偏过头不说话也不动。 月默理了理她的长裙，将她的头发别到一边，看向徐蕊道：“徐教授，你看，我太太她这会儿情绪不太稳定，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缓过来，要不我帮你打个车离开吧。” “你们已经结婚了吗？”徐蕊显然是有些错愕的。 月默直截了当：“四年前就结婚了。” 徐蕊还没有做出答复，月默看了眼突然亮屏的手机，开口说：“刚刚通知化学院的副教授要一起去开个会，我帮你看看，应该有同事能顺路送你过去吧？” 徐蕊其实是学院的副教授，有时候大家嫌麻烦也直接“教授、教授”地喊。 “行，”徐蕊淡然一笑，“谢谢你啦，下次请你和度芊吃饭。” “不用了。”月默别开眼低头看着度芊，“她这人不喜欢跟陌生人吃饭。” 度芊这会儿鼓着嘴像是鱼儿一样在发呆。 “联系到了，”月默单手拿着手机说，“你就在这家奶茶店等吧，他待会儿就过来。” 徐蕊抿唇笑了笑，下了车说了声“谢谢”。 月默颔首之后，把度芊扶起来，给她重新系上安全带，俯身看着她的脸轻声问：“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度芊点点头，又摇摇头。 月默拉着她的手，低头思忖片刻，从后座拿了一只抱枕给她抱着。 度芊抱着抱枕明显安分了很多，她把头放在抱枕上面，侧头看着他：“我想要飞飞。” 月默的眉梢微微一挑，“回家跟你飞飞。” 度芊又把头别到一边去，看着窗外闷声道：“不喜欢你了。” 月默伸手过去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扯出一个笑呢喃一般说道：“不喜欢我喜欢谁？我只喜欢你啊。” “我喜欢茄子……”度芊说，“我想要茄子。” 月默从车子夹层里翻出来一盒水果糖塞进她嘴里，这才让她勉强忘记茄子这件事。 而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车子开到一半，度芊突然转头看着他，头靠在抱枕上，把舌尖伸了出来，有些含糊地说：“没有了，我还要。” 月默蓦地刹车。 他伸出手指在她想在她舌尖上点一下，又觉得不太卫生，收了手又给她剥了一颗糖用糖在她舌尖上点了一下又拿开了，喉结微动，哑声道：“下次不准把舌头这么伸出来了，知不知道？” “糖~”度芊冲他娇嗔，压根就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随后，月默当着她的面，把那颗糖放进了自己嘴里。 柠檬的清香伴随着酸甜的味觉瞬间充盈了他整个口腔。 度芊愣了愣，眼眶里蓄满眼泪，“我的糖……” 她刚说完，男人温热的唇就贴了上去，甜蜜微酸的味道同样充盈了她的口腔。 良久，男人松开了她，两个人微喘着，肌肤相贴。 度芊往后一仰，显然对他这样的行为不甚满意。 “我要吃糖。”度芊小声嘀咕道。 月默沉了些身子，直视她的眼睛，声音沙哑地问：“刚刚的糖不好吃吗？” 度芊警惕地看着他摇摇头，“不好吃，你要咬我。” 月默笑了：“对不起。” “好吧，”度芊噘嘴，“我原谅你了。” “还要吃糖吗？”月默提问间又剥开了一颗糖。 “要！”度芊张开嘴。 月默却没动，抬手在她唇上摩挲几下，“叫声老公听听。” “叫什么呀？”度芊皱着眉头。 “老公。”月默道。 度芊立刻笑了：“哎。” 月默：“？” 这丫头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不给你了。”月默作势又要把手里这颗糖吃进去。 “老公。”度芊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 月默弯了眉眼，把这颗糖放进她嘴里，顺便用橡皮筋将她的长发扎起来。 车子开到度芊所住的公寓楼下，现在是他们两个人一起住了。 车子停好，月默抱着度芊往楼上走，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越来越近，月默先开了口：“度盛。” 度盛走过来，看了眼他怀里的度芊皱了眉头。 度芊偏头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喊了声：“哥哥。” 度盛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月默问：“喝醉了？” 月默点头。 “你灌的？”他又问。 月默摇头，“我去的时候人已经抱着led在哭了。” 度盛：“……”好家伙，一听就是度芊的作风。 度芊在度盛身上四处打量，又看了眼他的身后，抬眼看着他：“猫咪呢？” “吃了。”度盛不耐烦地挥挥手。 度芊眼底又开始蓄上眼泪，转身抱住月默，声音里带了哭腔：“老公，他把茄子吃了……” “我去。”度盛瞪大眼睛，“月默你给她吃什么了，她她她喊你什么？这是我妹？” “你再不把猫带过来，她就又要开始哭了。”月默面无表情地说道，“明天我跟她要去见你大哥，她眼睛要是肿了，你自己看着办。” 度盛嘴角狠狠一抽：“给我等着！我马上就来！” “我先上楼。”月默抱着度芊转身进了楼里。 等度盛把茄子带过来的时候，度芊已经哭了有一会儿了。 “还没停吗？”度盛有些忐忑地问道。 月默点头，怀里靠着度芊，目不斜视地在键盘上敲下回车键，这才偏头看向度盛，“你说你惹她干嘛？”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度芊抱着茄子也不哭了，眯着眼睛不说话。 月默低头把度芊身上的被子拉好，用纸巾擦了擦她的眼泪，又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哥他今天临时出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和芊芊暂时不过去——” 第六十八章吃完聊正事 他还有个“了”字没说完，就看见度盛突然把度芊怀里的茄子抢走了。 下一秒，哭声依旧。 月默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度盛，度盛却笑得很开心。 “幼稚。”月默无语地丢给他一记眼刀，摸了摸茄子的爪子，把它抱回度芊怀里。 度芊是喝醉了，又不是喝傻了，直接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手腕一用劲飞了出去，堪堪擦过度盛的手臂。 度盛瞪大了眼睛，从地上捡起那把套着刀套的水果刀，低声骂了句脏话，对着度芊吼：“小丫头片子你做什么呢！” 度芊迅速抓住月默衣服的下摆，躲在他身后，盯着度盛。 “度盛，你吓到她了。”月默不悦地看着面前的人，转身坐下来把度芊抱在怀里。 度盛脸皱做一团，满是疑惑不解：“我啊？你说我？吓到她？” 度芊在月默点点头，一副“你就是吓到我了”的表情。 度盛被气笑了，“你拿刀子扔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你吓到我了。” 月默把度芊往怀里带了带，开口道：“她喝醉了你跟她计较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啊！”度盛叉着腰气不打一处来。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月默把度芊横抱起来，从沙发上站起。 度盛摆手，“不行，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跟你们说的，这样吧，我干脆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说完我就走，明天九点钟我有一班去杭州的飞机，有个研讨会。” 月默闻言回过头看着他问，“客房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度盛扬着下巴得意地点了一下头，“什么叫客房，我可是在这里有一间独立的房间！” “那就闭嘴，睡觉。”月默回身继续往楼上走。 “嘁，”度盛撇嘴，抱起脚下的小黑团子，“走啦，睡觉，工具猫，你看看你有多可怜，你爸拿你哄完你妈就不要你了，只有舅舅对你才是最好的，永远要效忠于舅舅对不对？” 度芊的房门猛然被打开，月默颦眉走出来，眼底没什么情绪地把他怀里的茄子抱走了，茄子趴在月默肩头还对着他叫唤了两声，仿佛在嘲笑他孤家寡人。 度盛走进房间瘫坐在地上，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没有爱了。” 月默把茄子放在角落的榻榻米上，回身给度芊脱了衣服盖好被子，转身下楼给她做了一杯温的柠檬水灌了下去。 “唔……”度芊喝完这一杯水，咂咂嘴，靠在了月默身上。 月默把杯子放在边上，给她把长发散开，扶着她躺了下来，手轻轻地在她背后拍着。 度芊闭上眼睛，沉沉地睡过去，茄子也跳上了床在床尾的角落躺了下来，蜷成一团。 岁月的静好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暂且去逃避那些猛烈的悲伤，也不去忙着制造那些离开和错过，就这样，夜深里，透着夜色里的光，玻璃倒映着我们的身影，清晨里，窗外的晨曦吻过透明的玻璃，撒在最重要的人身上，然后轻轻说一声：“早安，我亲爱的。” 晨光微熹。 一个不平静的夜晚走过，迎来了黎明。 窗外的阳光温暖柔和，度芊睁开眼首先迎来的是头痛。 “嗯……”度芊扶着头动了动，正蓄力起身，腰上几乎被忽略的力道变得清晰起来。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身后男人的声音先是让他惊了一下，下意识回过头看见是月默，松了口气，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昨晚记忆片段，瞬间红了脸。 “饿不饿？”月默开始起床，便低头问她。 茄子跳进度芊怀里，度芊抿唇张口欲言又止。 月默突然在她头上用力揉了一下，低声笑了：“说话啊，吃什么？昨天晚上把你摔到哪，嗑着头了？” 他不提昨天还好，提了度芊就有些炸毛了。 听见“昨夜”两个字，度芊的脑子不厚道的又把昨晚没忘记的片段过了一遍。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随便。”度芊重新躺下来，伸手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本来就乱得不行现在更加不堪入目。 月默刚走到门边，度芊突然大呼一声：“等一下！” 月默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回过头看着床上小小的一团。 “小小的一团”探出头看着他：“我哥是不是还没回去？” 月默：“嗯。” 遭不住……度芊想吐血。 “那个昨天晚上……昨天那个事情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不好？”度芊低着头说道，倒是有些像犯错的小孩儿了。 门把手被人轻轻一转，门应声而来。 男人在门边低笑了一声，“不可能。” 度芊一听就火大，掀开被子准备跟他决一雌雄了，突然听见了外面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和对话。 “呦，妹夫起那么早啊？”明显就是度盛那个憨货的声音。 “嗯。”月默应了一声，随即把门关上了。 外面的声音彻底传不进来，度芊暴躁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边，两个男人还在聊天。 “今天吃什么啊？”度盛跟在月默身后张望着。 “牛肉面。”月默目不斜视地片开牛肉，最后收刀时将刀刃上的轻轻一抹回到案板上。 “这个好，这个我喜欢！”度盛兴奋地搓手手，“还有什么吗？” “还给度芊煮了几个宝宝虾饺，”月默将洗净的虾挑出虾线，侧目瞥他一眼，“你也要吗？” 听到“宝宝”那两个字，度盛就已经感受到了恶意。 “要！”度盛点头，“度芊有的我也要！” 狗粮都吃了，凭什么不要虾饺？！ 月默眉头微微一皱，不置可否。 饭菜做得并不快，好在度芊也因为心情原因起来的并不快，可以说她下楼的时候，月默已经摆好菜品，并且防着度盛的爪子了。 度芊先是喝了口水，这才在椅子上坐下来。 “可以开动了吗？”度盛几乎是咬牙切齿，“快点吃，吃完了好聊聊正事。” 平常这个时候度芊肯定要怼他一句“你有什么正事的？女朋友？”，今天她却沉默寡言地吃着碗里的牛肉面，显然不符合常理。 第六十九章 当年的真相 度盛吃了两口，看着度芊啧啧几声，八卦的眼神在度芊身上来回转，最后轻咳一声。 “好了，别闹别扭了啊，”度盛吃完最后一口面，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汤，顺手捞起一个度芊的虾饺，嘴里含糊道：“大哥让我跟你说一下，这次的事情他会安排人介入，你们只要小心行事就行了。” “大哥？”度芊愣了，下意识放下了筷子，“关大哥什么事啊，他可是——” 她说道这里声音戛然而止，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一切，懊恼自己怎么糊涂了这一时。 大哥是军方的人，他的介入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件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了。 度芊转头看向月默。月默像是事不关己一样，喝了口汤，抬眸对上了度芊的眼眸。 度盛放下勺子，开口说：“目前我能知道的就是，之前限制月默回国的和现在对你们出手的，不是一个人。” “限制他回国？”度芊皱眉。 度盛点头说：“嗯，这件事他自己跟你说吧，我就不多插嘴了，先回去了啊，你们先温存温存，”他声音蓦地变得低沉，“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度盛说完抬起头笑了笑，走到茄子边上，手顺着它的尾巴轻轻一摸，遂回首对二人挥挥手，出了房门。 度芊转头盯着月默，轻声问：“现在你能跟我说实话了吗？” 男人执着勺子，在葱白的指尖晃了两下，他开口道：“先吃饭好不好？” 度芊说：“不好。” 她看着他，墨色的瞳仁似乎想要把他看透一样。 曾经他就像是盛开的烟火，在她眼底绽放。 他欠她的，从来都不只是一句“对不起”。 她要的，不是他的道歉，而是所有的真相。 月默放下勺子，抽了张纸将嘴上的油擦了擦，他也不去看她，目光落在她身后并未聚焦。 “三年前，我跟你提分手，是气话。”他先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度芊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在唇边溢出一声冷笑。 “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但我还是想说，那段时间我和度盛的研究出了问题，种种实现结果都表明是我的问题，但是我却怎么都找不到，我很焦灼很烦躁，以至于我没有办法去冷静思考你在生活上给我提出的问题。”月默转眸对上她的眼，“cr-3576是我接触过的，所有药品研究里面最复杂的，但它带来的意义真的很大，所以我费尽心思地去研究它。” “cr-3576”这个度芊是听说过的。 这也是月默和度盛上次拿奖的原因，因为cr-3576是首支有效对抗癌细胞治疗癌症的特效药，虽然只是保守的药物治疗，却打破了原有的人类面对癌症的那种弱势。 度芊别开眼睛，扯了扯嘴角道：“说重点吧。” “跟你冷战开始的第二个月，我终于突破了难关，把cr-3573研究出来，那是cr-3576的第三代。”月默把手搭在她椅背上，垂眸继续道：“cr-3570的研究，是这个噩梦真正的开始，我和度盛做了多次的生物实验，都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所以我们一步又一步对它进行深入研究。 “跟你吵架的第二个月，我去了m国参加一次学术研讨的会议，紧接着我就被人拘禁在了一座城堡里。” 度芊手指微动，眸子里倒映着他略带哀伤的脸。 “所以我那次出车祸，你没有回国是因为这个原因？”度芊皱着眉头，脑海里闪过那些年记忆的片段。 “那次，我在国内。”月默沉声说着，睫毛微微颤动。 就是因为近距离的无法触碰，百般焦心和心疼之下，他答应了他们。 闻言，度芊怔然：“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你知道我有多想见到你吗？ “我被他们控制了，他们跟我说，不跟他们回去，就还会对你下手，”月默呼出一口浊气，抬头看着她，“那次车祸，是在度盛他们对那些人有防备的情况下发生的，所以我真的没有办法去想该怎么办，我想你别出事。” 度芊怔愣着听着他的话，心尖像是被人捏紧了一下，她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月默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把我抓走的目的就是为了cr，当时的cr完全就是一个残次品，根本不能在人身上实验，他们找不到cr-3573就把我囚禁了起来，后来的两年里，我一直没有办法跟外界取得联系，直到大哥三年前提交的介入申请被通过，我才因为军方介入被放回国了。”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度芊倾身抬头皱眉看着他，眼底飘着淡然的悲伤，似乎很浓重，又似乎很轻描淡写。 月默低着头：“你当时事业在上升期，而且我以为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所以他为了不去想她，就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一天到晚住在研究所里，比谁都要拼命。 可是怎么可能不去想，那个在他生命里画上最浓墨重彩一笔的她，怎么能让他舍去摧枯拉朽的思念。 “所以从三年前你就让他们瞒着我，就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真相每天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每天看着他们对我欲言又止眼睛里都是对我的同情？”度芊的声音越到后面越是沙哑激动，像是低吼出来的。 月默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我只能让大家编造我对你没有感情决定留在国外的话，让你不那么担心难过——” “用这样的谎话我就不会担心难过了吗！”度芊把头低下去，整张脸看不清神色，声音因为失控变得尖锐。 月默抬手扶着她的肩膀，声音轻柔，“所以我只能把伤害减少到最小的程度，我知道你会伤心，但是我也知道如果你知道了我在国外不能回来，你肯定不是乖乖待着这么简单了。” “月默，其实我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什么离不离开的事情啊。”度芊扯出一笑，抬起泪流满面的脸。 第七十章光影交错 度芊就这么看着他，墨色的眼眸裹挟着莫大的悲哀，“你应该相信我的。” 你应该去相信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你应该去相信我们的爱。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发梢上。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她强忍着哭腔，声音轻轻的说道，“这是你说的。” 她害怕自己一旦大声了，就会控制不住情绪尽数释放出来的。 “对不起，芊芊，对不起。”月默抬手抚上她的脸，拭去那些泪水，“以后都不会了，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了，好不好？” 度芊突然靠上去，埋在他的衣领上，声音压抑沉闷：“可是我已经不敢相信你了。” “那我就做给你看，你最后再相信我一次。”月默抱紧她，半张脸埋进她的发间，紧绷的下颚线轻擦在她脸颊，“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如履薄冰了。” 当初因为是你，才让我小心翼翼地落下每一步，如今也因为是你，才让我每一步都能如此坚定。 度芊就这么看着他，墨色的眼眸裹挟着莫大的悲哀，“是你应该相信我的。” 他知道自己那时候的迷茫伤害了她，可他是个男人，他不能让她等着，等一个充满变数，脆弱又坚强得像是鲁伯特之泪。 他固执地认为，时间可以冲刷或喜或悲的一切，让所有的情丝淡一点，再淡一点。 直到时间的证据就立在他跟前的时候，他才恍惚明白，原来所有的感情都像是一壶好酒，随着时间漫不经心地踱过，打开之时才发现思念早就如几十年陈酿一样浓烈。 度芊低着头，周身包裹着浓重的哀伤，扶着椅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呼出来：“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说完，身影微晃着步子有些跌撞地上了楼。 月默稍显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双眼。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无论结果如何，我愿你前程似锦，平安顺遂，哪怕无我。 度芊躺在床上，只觉得整个脑子愈发沉重，他说的那些离她太远了，不是空间的距离，而是时间的距离，一步一步拉远了真相。 度芊翻了个身，任由眼泪划过眼角，滴落发间，她恍惚间抬起手臂，手腕上有些耀眼的手链让她出神。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错啊，为什么会有这么悲伤的结果呢？ 归根结底，是月默没有告诉她真相。 然而现在一切都被撕开露出原本的面目，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了。 床上的手机传来消息铃声，度芊蹙眉拿起来，是度盛的。 度盛发来了一段语境沉重的话，“度芊，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没有办法接受月默当初的决定，那就先把这件事放下来，放到不那么重要的位置试试，时间会给你答案的。” “时间会给我答案吗？”度芊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着重复了这句话，“可是我到底想要什么答案啊？” 该回来的人已经回来了，想要的真相也已经知道了。 她到底，在追寻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烦死了。”度芊把头埋进枕头里，眉头拧得紧紧的，几分咬牙切齿在语气里。 一整天下来，度芊都没有下楼，月默也没有上楼，他做了一些吃的放在楼下，出了门。 三年来，a市的变化很大，越来越现代化，越来越陌生。 他手上把玩着手机，黑色的机体在指尖转上几圈，被他解开锁屏，在通话记录里翻了翻，看见度盛的号码拨了过去。 度盛马上就就接了，“怎么啦小老弟。” 月默没有理会他吊儿郎当的语气里，“附近有什么酒吧吗？” 度盛眉头一挑，一听这要求就不简单啊。 “我比地图好使？怎么的，想借酒消愁啊？”度盛笑了，“度芊楼下对面第三栋建筑的二楼，不用谢我。” 月默抬手将身上的衣领理了理，“那就不谢了，我挂了。” “少喝点啊，喝多了我让度芊去捞你。”度盛戏谑道。 “不需要。” 男人冷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度盛看着他挂断的电话“嘁”了一声，“特意过来问我，不就是想让我等你喝醉了告诉度芊去捞你吗？德行！” 死闷骚！ “度教授，时间到了。” 闻言，度盛收起手机，抬头道：“知道了。” 夜色昏暗撩人，尤其是酒吧，光影交错。 男人驼色风衣底下，是简单的黑色衬衫和浅色长裤，微暗的灯光将男人精致的轮廓朦胧勾勒，他指尖执着一杯无色的酒，时不时往唇边一送，眼底淡然的伤悲和颓然让人目光沉沦。 他的出现引起了周围的人小范围的骚动。 “绝了，这男的谁啊？有人认识吗？” “没见过，看他手上那块表就不便宜，身上的衣服还是sweet的高定设计款，先别说价钱了，vip才有买的资格呢！vip就更别说了，每年就这么几个名额。” “一看就是哪个富二代。” “条件真好，都别跟我抢啊！” 月默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度芊如果睡着了这会儿该醒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饿了，有没有把楼下的饭菜吃完，不肯吃的话有没有去别的地方吃东西。 没有吃东西也应该会点外卖吧？ 一口酒下去，辛辣在喉头绽放，呛得他轻咳一声。 “帅哥，可以请你喝杯酒吗？”一个女人走过来，妩媚地笑笑，坐在他身边。 月默盯着杯中的气泡，对女人的话恍若未闻一般。 “帅哥？”那人又开口喊道，“不喝酒也可以，周围的酒店也很不错哦。” 月默蹙眉，冰冷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眼底汹涌着阴戾，“滚。” 女人被他的语气吓到了，也不敢多说话，拿着酒杯就悻悻地离开了。 这样的女人是不少的，前脚走了一个，后脚就又来一个。 月默浑身散发着冰冷气场，眉宇间写满了不耐和愠色，放下了酒朝着步伐稳健地门口走过去。 一个女人突然撞了上来。 第七十一章他的醉意 “啊！”女人尖叫一声，跌倒在地上，手里的酒杯泼在自己裙子上，月默地裤腿也溅到了不少。 他皱起眉头，退后一步，混沌的眸子里闪过清明。 地上的女人似乎崴了脚，挣扎了几下没爬起来，周围的人有的在笑，有的在看热闹，不知道有没有她相熟的人。 月默思忖片刻，还是弯下腰把她拉了起来，松开了她的手。 女人步子颤巍地站起来，仰头对月默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刚刚没站稳。” 月默把手放回兜里，转身就要继续往门外走，那个女人却拉住了他。 “先生，我脚好像崴了，能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吗？”她道。 月默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手，手腕上的饰品泛着淡紫色的光，他并未眉头紧蹙，显然有几分不耐烦，拿出手机打出去一个电话。 众人有些不解。 电话很快被人接通了。 “月老师？” “帮我个忙，我给你发个定位，你过来帮我送个人去医院。” “啊？老师你没事吧？” “我没事。” 月默打完电话，作势离开，那女人却又叫住他，“等一下！你能不能等你安排的那个人过来接了我再走，我怕他不来。” 月默冷着脸道：“他会来的。” “可是万一没人来，我一个人我害怕。” 月默怔然几秒钟。 度芊也是一个人在家。 见他突然的出神，女孩愣住了，“怎么了嘛？” 月默收回思绪，“我夫人也是一个人在家，所以我不能在这里跟你一起，我要回去了。” “可是你太太在家里！我一个女孩子，周围都是陌生人！”那人显然有些着急了。 男人手上的手链泛着闪烁的紫光。 他抬眸看着那人，唇边扯出一抹轻蔑的笑：“跟我有关系吗？” “啊？”女孩有些傻眼他突如其来的变化。 “你撞在我身上，我出于人道主义帮你叫个人去医院而已，周围都是陌生人，我也是陌生人，既然知道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为什么要赶趟地跑来这里？”月默语气冰冷严厉，倒真有几分教训学生的感觉。 他说完这段话，所有的耐心已经被耗尽，转身就往门外走，刚推开门就被人撞上来。 月默因为酒精有些混沌的脑子能压下的情绪并不多，他还没来得及看过去，紫色的光亮一闪而过，那人就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下意识甩开，却听得那人怒气冲冲的声音：“月默！” 熟悉的声音让他思绪凝回，他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恍惚了几秒钟才开口道：“芊芊。” 度芊眼底还噙着泪，眼眶微红地瞪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怒意：“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你别哭。”月默抬手在她眼角轻轻一抹，“对不起。” “大晚上这个点都还不回家，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度芊甩开他的手，语气里还带着哭腔，“到底是你在跟我闹脾气还是我在跟你闹脾气啊！” 她盯着眼前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她还在等面前男人的回答，他却突然无厘头地来了一句，“你吃饭了吗？” 度芊皱眉看着他，自说自话，“这是喝醉了吗？” “我没醉。”月默答她这句话。 度芊皱着眉头无奈地看着他，伸手握住月默的手腕道：“醉鬼都说自己没醉，跟我回家。” 月默反握住她的手，任由她拉着他大步流星地走。 身后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来是因为这个男人真的有老婆，二来是因为他老婆跑过来抓人轻轻松松就领回去了。 而且一个男人的老婆还想的挺好看的。 像那个……拍抽油烟机广告的女的。 度芊把他牵过了马路进了小区就甩开了他的手。 “大半夜的不让人省心，还跑过去喝酒，就你那点酒量，真不怕被人拐了。” 月默突然俯身抱住她，将她的双手禁锢住，埋首在她脖颈间，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老婆。” 度芊浑身一颤，下意识就想打人，他却没有给她丝毫机会，紧紧地抓住她的手，靠在她身上。 “月默你别发酒疯啊。”度芊用余光扫过去，只看见他沉着的半张脸和浓密的睫毛。 “对不起，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月默握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轻轻一带。 “不好！你要是再抓着我，我就把你打一顿。”度芊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无赖的男人。 月默却把她抱得更紧，在她颈间蹭了两下，闷声道：“那你打我一顿吧，打多少顿都没关系。” “治不了你是吗？野了是吗？出息了是吗？”度芊在他手背上重重地打了一下，“那以后你就去度盛的房间里面睡吧！” 她本意是想要膈应他的，月默这个人有些心理洁癖，基本情况下是没有办法接受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的。 可这话落在月默耳朵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大概是酒的后劲上来了，月默这会儿意识已经不是那么的清明了。 他听完度芊我的的话，开口问道：“那我松开你可以继续跟你睡吗？” 度芊的火气也上来了，星眸里闪烁着火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不！可！以！” “那我就不松开你了。”他声音像是小孩子在撒娇，突然在她脖子上舔了一下。 嗯，一米八九的小孩子。 “月默！你放开我。”度芊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冷声喊道。 月默没动。 几年之后，度芊突然红了眼眶，开始啜泣，声音里的哭腔浓重，“你又欺负我。” 月默立刻就站直了，扶着她的肩膀转过来，“我不欺负你了，你别哭。” “可是我冷死了，你还一直抱着我不让我走。”度芊说话已经断断续续的了，噙着泪水的眼极其委屈地看着他，“你就是故意的，我不喜欢你了。” 她刚说完，肩膀上忽然一重，带着他身上令人安稳的气息落在了她身上。 他的外套很长，直接垂到她脚踝，度芊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他横抱了起来。 第七十二章谣言 “你先放我下来。”度芊被他这么一抱，立刻急切起来。 他明显的就是醉了，万一一下子倒了下去，两个人一起倒霉。 月默却不说话，抱着度芊径自进了电梯里，步子却异常沉稳。 一路无言，直到两个人回到房间里，度芊被他放在床上，他才坐在床上躺了下去，度芊趴过去戳了戳他的脸。 “秒睡啊……”度芊叹了口气，在边上趴了会，认命去打了盆温水，给他稍微擦了擦。 她收拾完月默又开始收拾自己，简单地洗了个澡，贴了张睡眠面膜就去捞了床被子回到房里，裹着被子躺下来。 大抵是因为这个晚上累得不行，她随手将面膜撕下来放在边上，抱着被子睡沉过去。 那天晚上，两个人都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度芊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站在画室里，画着一只哆啦a梦，男人走了进来，绕过长长的的窗，来到她面前。 她抬头呆呆地看着他，他低头看着她。 画面一转，又变成了空无一人的大学教室，她走进去在窗边坐好，他突然走了进来，两只手撑在她身侧两边，对着她说了句什么话，她只觉得自己脸上很烫，窗边吹来的微风带动了窗外的梧桐树，却并未带走她脸上的燥热。 一个晚上度芊都睡得不甚安稳。 男人也做了个梦，这个梦似乎做过很多遍，却还是像是第一次梦见一样。 他走在大学的走廊上，度芊突然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那时候的她尚青涩，扎着高马尾，朝气蓬勃活力四射仿佛就是为了她这样的人创造的。 她手上提着些吃的，水灵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月默看见自己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错开度芊往楼下走，度芊却一直跟着自己，嘴里碎碎念地问他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他显然没有什么耐心，皱着眉头回头跟她说句话。 她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跟上他的脚步，眼眸仍旧像是月牙一样弯，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自己，冲着他挥挥手就跑开了。 他看见自己在教学楼下的垃圾桶前站了几秒钟，终究是没把那东西扔进去，而是带上了车。 那个时候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加满了糖精的东西。 后来的后来，他却总因为她喜欢，而时不时买两杯，没有意识地喝完只剩着指尖的温热，让冷意席卷的冬不那么难以度过，让燥热难耐的夏不那么轻易流逝。 时间再往后面挪，他躺在那间房的床上，手中是她肌肤细腻的腰。 她往他怀里钻，嘴里还说着什么好笑的话，他嘴角扬着，她就已经在他怀里笑成了一团。 再后来是那些无奈与挣扎，让他深陷泥沼越是挣扎越是陷得越快越深。 他猛然惊醒过来，清隽温润的脸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也不知道已经是几点了，头上的疼痛让他呼出一口气，抬手开了床头的台灯。 身边的人还闭着眼睛，但却显然没有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她瑟缩了一下，把脸埋进被子里，眉头紧蹙。 月默怔然片刻才反应过来。迅速把灯关掉，侧身躺着手搂着她的腰闭上了眼睛。 一个噩梦的结束并不意味着终点，而是下一个未知梦境的开始。 天边翻着鱼肚白，度芊醒过来打了个喷嚏，腰间有力的手让她红了脸却怎么都挪不开。 她只好扯着被子把两个人都盖好了，再次闭上眼睛。 度芊并不是嗜睡的人，这么闭着眼睛躺了两分钟以后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从枕头底下摸到手机打开了一部剧的剧本，翻开来勉勉强强地看。 月默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度芊吃了点抽屉里的零食凑合着早饭和午饭，这会儿正打算睡午觉，结果月默醒了。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什么东西，度芊眼睛半闭不闭，迷迷糊糊地看着月默。 月默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手在她后背上轻抚着，“睡吧，晚点我把你叫醒，好不好？” 这时候了，度芊还不忘记抬手打他一下才沉沉睡过去。 她睡着了，月默开始起床。 冯源这部探险综艺只有四场，因为每一场在后期播出的时候都会被分成两期。 目前这个情况来说根本就不适合拍四期，月默想了会儿还是确定把电话打给了导演。 一切协商好以后，月默才挂断了电话，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然后开始给度芊做土豆泥。 他做完吃的，节目组的负责人就打来了电话，跟他交代了一下最终期的敲定方案。 度盛过了一会儿又打了电话过来，直冲他吼：“月默！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把我的鼠崽子还回来！你那个副教授什么德行，去我的实验室二话不说就把我的鼠崽子抢走了，那只鼠崽子不是做实验的！你要是让它去世我就让你去世。” “知道了。”月默低头揉了揉眉心，“我待会儿打电话让徐蕊还回去，抱歉。” 度盛这才气消，轻哼一声：“你跟我妹怎么样了啊？我昨晚特意让她去接你，够意思吧。” 月默扯了一下嘴角：“把她惹哭了。” “又惹哭了？你不行啊。”度盛语气里似乎满是无奈，“你干了什么啊？”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月默语气微冷。 度盛早就习惯了他这幅时冷时热的模样，也不恼，“我建议你先去看一下新闻，昨天晚上估计有狗仔，你俩上热搜了。” 月默皱着眉头，从沙发上摸到平板，打开它。 “微博是吗？”月默点开。 那条微博赫然出现在第一条，词条是“度芊男朋友疑似出轨”。 月默蹙眉看着词条，点了进去，是一波特意找好角度的动图，看上去像是他在扶着昨天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靠在他身上。 这还不是最令人恶心的。 还有几组图片是度芊在他身前哭，而他皱着眉头，身后那个女人却在笑。 真是糟透了，随便几张图就可以断章取义编造一个莫须有的事实？ 第七十三章说好相互信任呢 底下的评论也很是激动。 “所以这是那个教授出轨了？” “我看度芊哭得好伤心啊……” “这也太恶心了吧，是自己跑去泡吧泡妹子吗？” “这应该不是合约情侣吧，度芊真的哭得很难过啊。” “这也就是男方做这种事，性别一换，评论过万。” “很难说不是合约情侣啊，毕竟度芊不是最吹自己演技的吗？还大满贯呢！” “黑子笑死了我，平常都不承认大满贯，这个时候竟然站出来用大满贯嘲讽，笑吐了，老双标狗了。” 月默翻了几下就没继续翻了，他关了平板，对电话里继续道：“你帮我联系一下沈锦书他们，或者随便谁，把那天晚上九点到九点半的监控调出来发我一份。” 度盛笑了：“小意思，那家酒吧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你等我一下哈。” “行，麻烦你了。”月默挂了电话。 娱乐圈的事情他不是那么了解，但是很显然，如果这件事不拿出来澄清的话终究是个隐患在这里。 只要在场，就都会看明白他根本就对那个靠上来的女人没有任何过多的接触，对度芊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既然是造谣，就应该付出代价。 月默当即联系了经常合作的律师来处理这件事。 因为昨天晚上那个撞上来的女人突然发声，用几张聊天记录来证明他沾花惹草。 这个女人被扒出来是个小网红，随即她就出来所谓的发声，大致意思就是月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撩骚。 这件事情无论以后有没有澄清她都会过得很大的热度，以前也出过这种事情，后来被澄清以后明星的工作室都只忙着买通告稿，顶多了发个声明什么的，以至于很多网红为了蹭热度铤而走险。 月默可不是什么明星。 律师在了解了整个事件的始末以后，当天晚上就把律师函发给了月默，月默确认没有问题以后才发到微博等公众平台并且圈了月默的微博，月默顺手就用微博账号转发了。 月默的微博账号没有认证，名字是“cr-3576”，他当初注册的时候随手打的。 月默转发完了就给律师打了通电话过去。 “吴叔，我晚些时候把监控证据发给你，蹦出来的那个网红你帮我启动一下诉讼程序和律师函，麻烦你了。” “应该的，不麻烦。” 挂了电话，月默端着土豆泥和蔬菜沙拉上了楼。 度芊这会儿已经醒了，趴在床上正在玩手机。 月默敲了敲门，度芊闻声迅速钻回被子里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眸看着门口的男人。 “给你做了点吃的。”月默端着东西走过去在床头柜上放下来。 度芊眸子跟着他走警惕地盯着她，他在床边坐下，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起床了，不要在床上躺太久。” “我不要，太累了。”度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月默挑了一下眉头：“我昨天抱你的时候觉得你腰上的肉多了一点。” 他看见床上的女人震了一下，遂猛然坐了起来，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真的吗？” 月默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已经从床底下摸出来一个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站了上去。 几秒之后，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看了一眼，随即颓废地下了称，掀开被子躺回了床上。 月默皱着眉头，“一百斤都没有，至于吗？” “九十二了，九十二了。”度芊把头埋进被子里，欲哭无泪，“我胖了六斤。” 原来之前只有八十多斤？ “多长点肉好一些，太瘦了对身体也不好。”月默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两下。 度芊显然听不进去他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已经九十二斤的事实里面，整个人都显得颓废了不少。 “先把东西吃了，好不好？”月默嗓音轻慢带了点笑意，眸子里尽是柔和的光亮，“以后我陪你跑步。” 度芊转过头，看着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食物，擦了擦鼻子带着哭腔问：“什么好吃的啊。” “做了个简单的土豆泥，加了点牛奶进去打了一下——”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着制作的步骤，度芊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吃一点应该不会胖吧？” “那要看你对胖的定义在哪里，我认为是不会达到肥胖的程度的。”月默站起来在桌子上敲了敲，拉了张椅子坐下，“你吃着，我跟你说件事。” 他说完，余光里一只胖乎乎的小黑团子闻着香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后脚蓄力刚跳跃在空中就被月默一把捞住放在腿上。 度芊盘腿在腿上坐好，吃着碗里的土豆泥，抬眼看着他：“什么事情？” 月默问：“你看今天的热搜了吗？” 度芊摇头。她就不爱看那玩意儿，账号也一般都是公司在打理，她平常在小号活跃得比较频繁。 “昨天晚上我们被人拍到了。”月默道。 度芊点头，显得不甚在意：“怎么了？” 他们两个也算是公开了，被拍到了又怎么样？ 月默把手机打开，递给她，“就是这条，我已经安排律师发了律师函。” 度芊接过来一看，手指翻了翻眉头蹙得越来越紧，她抬头盯着月默问：“你跟这女的什么关系？” 月默笑了：“不是说好相互信任吗？” 度芊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所以你不得给我解释清楚吗？” “她没站稳，撞在我身上倒了，我扶了她一把。”月默说，“扶完我走出去就见到你了。” “哦。”度芊神色淡淡地点头，“这篇新闻确实挺扯淡的。” 她怎么可能在月默出轨以后哭？她绝对上去给他们一对他们最爱的大嘴巴子，到处曝光，让他们社会性死亡。 “这个网红是怎么回事啊，出来蹭热度吗？”度芊把手抵在下巴上，“我怎么觉得这个女的有点眼熟啊。” 月默闻言问：“认识？” 度芊拧紧眉头，眼眸四处瞥，思考着这个人到底在哪里见过，可奈何绞尽脑汁都找不出什么信息，只得放弃。 第七十四章纯洁的狗子 她无力的摆摆手，把手机还给他，重新抱回那碗土豆泥，“你看着来吧。” 月默说：“好。” 两个人都没有再管这件事，但关于吃瓜这件事，广大群众都是乐此不疲的，甚至会有人刨根问底地去挖掘八卦之下的八卦。 直到夜里将近十二点钟事情持续发酵，出现了一个新的谣言。 度芊刚刚跑完步洗过澡上了床躺得好好的，习惯性打开手机就蹦出来一条新闻。 #惊！度芊男朋友出轨另有隐情？#、#度芊昔日闺蜜反咬一口，两女争一男？#。 度芊差点就吐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只能说过度的扯淡连当事人见了都忍不住去点开了那两条消息。 至于内容嘛，就更加扯淡了。 度芊看着看着甚至笑了出来。 月默从边上走过来，眼神探究地看着她，她把手机递过去。 “笑死我了，竟然说我和那个网红是什么闺蜜反目成仇抢男人。”度芊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可亏了这条微博，我总算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前段时间我拍戏她就做的女二，可不好伺候了，还跟我呛过，我都没搭理她。” 月默皱着眉头把手机递回来问：“你在片场经常被人欺负？” 度芊撇撇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女的蹭我热度还诋毁我啊，七八个营销号同一个内容，不买水军我都不信啊。” 月默不置可否，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本书，走到吊椅边上坐下来，身上搭了条毯子。 度芊皱着眉头看着月默，盯了好几秒钟，直到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的时候，她才问：“我怎么记得你微信才注册没多久啊。” “一个月。”月默说，“我最近才开始带研究生的。” 度芊说：“把当时注册的验证码的信息截图给我一下。” 月默照做了。 那个网红拿着很多和所谓的“月默”一起的聊天记录当证据，上面还清楚明白的写着日期，好家伙比月默注册的日子还早。 这不得打个脸爽爽啊。 说干就干，度芊把资料打码以后发给了翟菲。 在利用网络媒体这方面，还是专门学传媒的比较靠谱。 就在上个月，翟菲手底下有个助理小姑娘的男朋友出轨了，那小姑娘当时哭得整栋楼都能听见，闻者伤心听着落泪也不为过。 而且那个小姑娘男朋友还是比较火并且有一定影响力的博主。 翟菲这个人跟度芊有很多相似点，睚眦必报就是其中一个，她当时提前一个月准备好了资料和文案，等着那渣男上飞机处于无知状态的情况下联系了各大营销号，放出了一手资料文案都是一个，热度蹭蹭蹭往上涨没一个小时就上了微博热搜，就等着那渣男落地成盒。 从那次以后，度芊就对翟菲的公关能力十分信任了。 翟菲这边也给力，用度芊的微博发了一遍，又联系了好几个营销号，把这波舆论劣势掰了回来。 而且她用的还不是度芊一般的语气，而是茶里茶气的那种语气。 度芊不得不赞叹一句，“不愧是你。” 这波热度蹭得确实搞笑，那个网红甚至开了直播去吐槽，看着那张玻尿酸脸她甚至连点进去的欲望都没有。 她索性发了条微博。 度芊：不早了，宝贝们早点睡哦。 她这条微博，炸出来很多老粉，对她上一条澄清微博背后到底是谁编辑的这个显而易见的事情看破不说破。 “怎么回事啊，芊芊宝贝，你家那位没有出轨吧。” “我也觉得没有，我都笑死了，竟然拿聊天记录当锤，现在被打脸了吧。” “我觉得要是真的出轨，芊芊怎么可能只在门口哭，绝逼抡起四十斤的大锤跟狗男女决一死战好吗？” “楼上说的好有道理。” 度芊挑了一条回复道：“我出来精准扶贫的，月默为了辟谣都把他父亲的律师用上了，放心啊各位，狗子还是那个纯洁的狗子。” 结果她发出去半个小时没有，在一片血雨腥风的热搜榜上出现了两条违和至极的热搜词条——#度芊喊月默狗子#、#纯洁狗子#。 甚至还有专门的文字给后面那个词条做解释。 纯洁狗子：指身心干净，没有出轨的男朋友。 月默被律师事务所@了以后，微博账号就被曝光了，粉丝暴涨以外也让大家伙震惊了一把。 月默联系的这个律师也是大佬级别的，有钱都请不到的那种。 震惊之余，大家对一个月默月教授有了新的认识。 有钱肯定是其中一个。 度芊发完那天回复以后就收起了手机趴在床上思考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月默合上书站了起来。 度芊进入睡眠很快，月默把书放在架子上起身走到床边给度芊盖好被子，这才上了床和她一起躺着。 他刚刚一直在边上看书就是怕度芊记起来要跟他一起睡这件事并被赶出房间这种情况应该发生。 月默隔着被子轻轻地抱住了度芊，叹口气笑了：“什么时候跟我多聊聊天啊？” 那天晚上破天荒的，除了这次转发澄清以外月老师从来都没有发过别的东西的那个微博，在凌晨十二点多发了条微博。 cr-3576：她都睡着了，你们也晚安。 十个字的狗粮真是让人深恶痛绝。 翌日月默就把度盛发过来的监控交给了律师，并且在自己微博也发了一遍。 监控里拍摄了全程，里面清清白白地就可以看见对那个女人他根本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除了扶一下她以外，月默都是退步子不曾与那个女人有什么所谓的不正当关系。 度盛发过来的视频已经是把重点剪出来剪好了的视频，并且还贴心地提供了当时门口的监控录像，记录了度芊流着眼泪跟月默说话，又抱了抱他，紧接着又把他的手拉起来离开酒吧。 视频一出来，舆论瞬间偏向了月默。 “啥也不说了，这网红牛逼。” “是真的牛逼啊，聊天记录都不是p的，估计是她自己以前跟人撩骚留下来的改了个名字就想栽赃教授吧！” “想火想疯了。” 第七十五章惊魂(一点点高能) 度芊没有转发那些证据，只发了条微博。 度芊：有些人真的是那左脸贴右脸，一边厚脸皮一边不要脸啊。 底下评论的画风就变了。 “妈呀，这句话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 “怎么会这么可爱啊哈哈哈！” “现在的人，真的觉得造谣不犯法吗！女鹅告她！” “支持维权！” 这件风波渐渐平息过去，而真正让人心慌的事情还在后头。 傍晚，度芊坐在飘窗上，低头在数位板上画一些可爱的小人，月默从房外面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来，蓦地笑了问：“原谅我了吗？” 度芊毫不在意似的，抬起头问：“你说哪件事？” 心知她在耍赖皮，他也不戳破她，笑道：“所有的事，所有值得你原谅的事情。” “一半一半吧，”度芊撇嘴，“你过那么一两年再来问我吧。” “一两年可不行，”男人弯了唇角，眼眸清亮，“我打算三十岁之前结婚，所以不要让我等太久。” 度芊脸上有些发热，低头在数位板上无意识地画了一笔，“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他站起来伸手打开了她边上的落地灯，柔声笑：“所以你要快点原谅我啊。” 暖黄色的灯光之下，男人身材修长，丰神俊朗，骨子里的那股疏离被冲淡了很多，竟散发出淡淡暖人气质。 他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脚尖转了一个方向朝外面走去。 夕阳彻底沉入大海，昏暗的大地蛰伏着罪恶。 度芊听见关门声，这才抬起头来对着门口做了个鬼脸，看着电脑上刚刚被自己画出来的一颗歪歪扭扭的比心，撇了嘴快速擦掉，继续画线稿。 度芊嘴里哼着小曲儿，在衣摆线条上往下拖。 “啊——” 隔壁突如其来刺耳凄凉的尖叫像是乌鸦的叫声一般带着沙哑让人毛骨悚然，度芊心尖猛然一颤，笔锋画偏了出去。 此刻的天空已经暗得只余下深蓝色的天空了，飘窗玻璃倒映着她的身影。 窗外突然响起来一阵急切的金属敲击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如同黑白无常催命的勾魂索每一下都快速地敲击在度芊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完全动不了了，整个人犹如血液倒流似的，整个心吊在嗓子眼里，琉璃一样的眸子惊恐的睁大。 那声音在飘窗外停了下来，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动着，落地窗明亮的灯光让人看不真切。 “咚、咚、咚！” 莫名有节奏的敲玻璃的声音响起来，房间的灯光“啪”的一声熄灭了，不仅是她的房子，整栋楼都暗淡了下来。 只剩下电脑屏幕的亮光，把女人的脸照得异常惨白。 借着刚升起的月色，度芊方才看清那窗外敲击玻璃的到底是何物。 那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咧在眼睛下方的嘴角，和那参差不齐沾满粘稠血液的牙齿，脖子上星星点点的喷溅状液体。 又是那个木偶！ 他笑着，抬起自己的手，对着度芊抬起自己的手机械地挥了挥，破烂的西装外面被溅上了大片深色的液体，直到那衣服贴在玻璃上，液体顺着光滑的玻璃流下来度芊才看清楚，那是血迹。 她双眸写满了恐惧，却还是拼命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她迅速拿起手机对着那人拍了张照片。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她浑身震了一下，转头去看，眸底暗淡的光又突然明亮了几分。 “芊芊！”月默浑身上下带着冷冽的风来到她身边，俯身将她抱住。 虽然没有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刚刚度芊看过来的那一眼里有欣喜希望和恐惧等等情绪的糅杂，让他几度窒息。 度芊抱住他的腰揪紧了他身后的衣服，眼泪滑落下来，“月默……” 月默搂着他转眸看去，瞳孔蓦地一缩，搂紧了怀里的人。 窗外那东西似乎并没有给他们任何心理建设的机会，他突然抬起手重重地在玻璃上拍了一下，力道之大让度芊心头直发凉，她转头看过去害怕他下一秒钟就会打破玻璃闯进来。 他却没有这么做，木偶带着那诡异的笑容，下巴竟然动了动。 度芊听见他说话了。 恐惧攀着血液一点一点地蔓延全身，每一个毛孔都仿佛炸开，若不是身边男人掌心怀中炽热的温度，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不存在于人间了。 那是一种嘶哑可怖的声音，从喉咙里面用气管发出来的一样。 她听见他说：“i''llbeback.” 那声音刚落下，外面的“木偶”直直下坠。 度芊呆愣着，整个人脱力地靠在月默怀里，眸子有些空洞。 “是人吗？”度芊抓住月默的胳膊声音几乎快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月默坐下来，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握紧她尽是冷汗，冰冷无比的手，嗓音温柔低沉：“是人，别怕，我们一定会把他抓住的。” 度芊呆滞地对上他的眸子里，缓缓点头，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 脑子里将所有的信息过了一遍，她睁开眼，不同于方才的恐惧，她此刻沉静了许多，垂眸盯着月默的锁骨道：“一定要尽快报警抓住他，他肯定会伤害更多人的。” 那个人所有行为，所有行为的目的，度芊脑子里缓缓印出一个大致的形象。 她还需要更多，还需要更多线索去对这个人进行刻画。 这个夜晚似乎注定不会安宁。 度芊把头埋在月默怀里，胡乱晃了晃脑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就这么靠着他，他的手在她背后轻抚，安慰着她的情绪。 楼上再次传来接二连三的尖叫声。 度芊瘫软着，被月默抱在怀里完全提不起劲。 整个房间里就只能看见茄子的眼睛泛着绿光，对着他们轻声叫唤。 门铃突然响了，有些急促。 月默低头看了眼度芊，度芊也抬头看着他。 “你别丢我一个人。”度芊声音里有些哽咽。 这时候沈锦书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第七十六章凶手 “月教授，麻烦给我同事开一下门，楼上发生了一起命案，现在整栋楼都是我们的人，你放心。”沈锦书声音里似乎带了点慵懒，“这个案子不是我跟进，所以我不会过多参与，有什么情况你跟我同事说一下就可以了。” “好。” 月默挂断了电话，察觉到度芊的紧张，他低下头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两下，“放心，我们一起下去。” 受到他的安抚，度芊平缓了情绪，惨白的脸在暗淡的光源里看不真切，她思绪流转，难免走得有些恍惚。 月默打开手机的后置手电筒功能，照亮脚底下的路，搂着她的腰往前走。 打开门，是几位一身正装的警察，对着两个人亮了警官证，这才开始例行询问。 度芊家里家外都是有监控的，不在场证明很充分，自然就被排除了嫌疑。 度芊沉静着跟警察讲述着今天所看到的一切，以及那张照片。 整栋楼断电也是人为的，在痕迹检验完了以后，整栋楼很快就恢复了供电系统。 度芊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块涌上来，“腾”地一下从座位上坐起来，“不行，我想去看一下案发现场。” 月默拿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过来，放进她手心里，打消她的念想：“你进不去的，乖乖在家待着。” 度芊低头抿了一口，门铃就响了起来。 月默去开门，门外又是两位警察，却不是刚刚那两位，看上去年龄更大一些。 “您是月教授？”当中一人问道。 月默颔首。 那人又说：“是这样的，我们想度芊小姐帮助我们一起勘察现场，提供有力的线索。” 度芊一直是注意着门边的动静的，听到这话她立刻抬起头看过去，站起来走到门边看到门外的人愣了一下才道：“老沈？老左？” 月默眉梢一挑。 这架势看上去应该是认识啊。 确实是认识，而且还是老相识了。 “你们怎么在a城啊？”度芊问。 那位被称为老左的男人笑了笑，“追查的一个罪犯在落网之前被杀害了，死法和你们楼上那位大同小异，在此之前还有两位死者，初步判定是同一个人所为，我们联合这边的警官成立了一个专案组。” “这样啊，”度芊点头，“这次找我是想让我帮忙？” 老左和老沈对视了一眼，笑了：“心理变态这方便还是你比较擅长，所以想让你帮个忙。这次的被害人相互之间没有什么联系，有的是罪大恶极的罪犯，有的是谦和有礼风评什么的都很好的白领，还有一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听到这里，度芊的心抽了一下。 “带我上去吧。”度芊沉默片刻，“我想去会会他。” “我跟你一起。”月默紧接着说道。 度芊抬头看他几秒，抿唇开口道：“你还是休息一下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没事，我不放心。” 月默说着已经将衣服拿好了。 老沈和老左都没有说什么。小夫妻俩腻腻歪歪的挺正常的。 月默并没有想和尸体打交道的欲望，他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就坐在那个地方等着度芊结束。 度芊来的时候尸体刚被要被运走，让她有看一眼的机会。 尸体很惨不忍睹。 度芊不想用过多的形容词将罪犯在被害人身上残忍行径一一列举分析，可隔着这具尸体，她好像可以和那个变态面对面了。 这时候痕检科和法医也过来报告工作结果，度芊在边上有幸听到了全程。 被害人是被人用发带勒死的，手上和膝盖上有捆绑伤，身前受过折磨，没有发现性侵害的痕迹，家里的财务也没有任何丢失。 看上去就像是凶手在玩游戏一样。 无论是哪样，度芊都只会唾弃这个人，轻贱别人的人生，也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度芊问：“老左，前面几位被害人是怎么死的，有资料吗？” 老左拿出手机把资料发了过去。 度芊接收之后看了会儿，沉默片刻道：“变态连环杀手是最可怕的罪犯，他们手段残忍，且犯案率高，如果不趁早抓捕归案的话——” 她没把话说完，却又像是说完了一样。 一旦让这个疯子在城市里流浪太久，整个城市都会因为这个疯子而不得安宁。 “凶手有几个比较鲜明的特点。”度芊眼底带着光彩，“凶手他具有虐待型人格。这是变态连环杀手的典型特点之一。凶手试图在他人的痛苦里获得的快感，他有很强的控制欲望将被害人绑架以后先是进行了虐待，最后才用勒死这种比较痛苦的死法将被害人杀害的。 “所以他也有主宰他人生死的欲望，并付诸于行动了，他用玻璃渣在被害人的肚子上画花，所以我认为凶手应该是一个拥有比较自由随性的职业，比如自由撰稿人之类的。 “四起案子，全部都是先虐待，再杀害，每次用的作案工具都充满了随机性，这说明了什么？” 她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大家都愣了愣，众人分分摇头。 “说明他身材健壮，所以没有固定的行凶工具。”度芊道，“一般的案犯都会选择用自己擅长的工具行凶。” “不应该说明他作案是有随机性的吗？”一个警察突然提问道。 度芊颔首：“犯罪嫌疑人心思缜密，四起案子四位被害人住的都是高档小区，安保工作做的很足，出入都是需要通行证或者是登记的，如果不是提前踩好点，他应该会选择比较矮一些的楼层下手，方便了解环境，也方便逃离，而那些却都是比较高的楼层，所以我认为可以排除随机性。 度芊凭着记忆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沉吟片刻道：“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间才能这么轻松地将被害人勒毙，体重大概七十五公斤到八十公斤左右，有犯罪前科，条件不错住在高档小区里，不爱与人交往却渴望被关注，与其说是关注，更确切的应该是渴望被看见他杀人的艺术，在社交平台或者职业上拥有很多的粉丝，活动区域不大，就在这个城市里，很可能有有虐杀动物的行为。” “了解了，我们立刻按照这个方向去进行排查。” 度芊点头收起思绪走到月默身边：“走啦。” 第七十七章天使之罪1 月默起身牵住她的手，“回家吧。” 度芊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漏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索性先让大脑休息一会儿，放弃思考这件事情。 晚上十二点钟的时候，吴律师起诉那位蹭热度编故事的网红和几位营销号，成功上了一波热搜。 这个热度正好为澄清提供了一定的流量。 网上随即就出现了那个女网红道歉的局面，粉丝路人纷纷唏嘘一片。 除了活该，还真没什么好多说的。 网上这件小事渐渐平息，可楼上的案子的进展却是举步维艰，不少人搬离了小区，害怕染上晦气。 度芊和月默默契的谁也没有提离开。 目前来说，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楼上楼下都是警察的人，如果凶手还有犯案的意图，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再回到这里来，所以这儿比换个地方安全多了。 翌日清晨，噩耗传来，城西酒吧的厕所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死法和目前四起杀人案手法相同。 前几次警方都没有对外公布案情，所以几乎不可能有人模仿作案，五起案件合并作一起来侦查。 这次酒吧的被害者是被几个高中生发现的，胆子大的还拍了照片发在了社交平台，虽然警方在立案以后迅速撤下了所有相关信息，却还是没有躲过网名们的疯狂讨论。 不得已之下，当天下午a城公安厅副厅长，a城华南路分局局长以及专案组组长一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就连沈锦书也去了新闻发布会发言。 这起案子被暴露在公众视野以后，其余四起也被一些人陆陆续续爆出来，由于舆论的压力，专案组被上头勒令两个月以内追查到罪犯并抓捕归案。 度芊坐在电视机前看完这场发布会，叹息一声，“你说这个人真的只是漫无目的的杀人吗？” 这句话她问出来，自己都沉默了片刻。 她明白，事情绝对不可能只是这样，这背后似乎跟自己都沾染些关系。 “还记得度盛上次过来说的吗，”月默放下手中的书，“有一伙神秘的人出现了，还不是之前那几个囚禁我的人，这就意味着我们未知的敌人可能就在我们身边，至于他们的目的，我也还不清楚。” “如果是冲着我来的，又有什么目的啊，我就一演员。”度芊皱着眉头很是苦恼，“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关系重大的秘密？” 月默瞳孔微缩，眼底流转着暗淡的光。 他重新翻开手里的书说：“应该是针对我，想用你来牵制我？” 度芊闻言愣了一下，没说话。 这个猜测不是没有可能，甚至还是大概率的。 月默突然又将手中的书合上，眸子里倒映出她的影子，透过那层水波，似乎都变得有些哀伤起来。 月默轻声说：“芊芊，我们参加完这个综艺最后一期就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好不好？” 不可否认的，这个综艺已经因为那些人的出现变了性质。 他心头少有发生的隐隐不安此刻就在脑海里反复上演，沉着的脸色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度芊从未见过他身上流转着这样的情绪，莫名让人心情焦躁起来。 度芊说：“好，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我们都不能出事。” 她心里也突然生出几分不安，蔓延在整个脑子里，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次日。 天空一片灰蒙，是十二月该有的天，没有一丝温暖的阳光闯进来，不安笼罩在整座城市上空，泫然欲泣。 度芊坐在车上，听着窗外的喧闹，有人在骂架，吵得很凶，似乎大家都被那位还未归案的罪犯弄得脆弱至极。 “早饭想吃什么？”月默在红灯前停下来，侧目看她。 “馄饨吧，想喝点热汤。”度芊答。 月默颔首，目视前方等待着的灯光终于变绿，车子重新发动。 他带她去了一家小茶馆，二楼就可以吃些面食。 月默点了碗皮蛋瘦肉粥和小笼包，又给度芊点了馄饨。 早点很快就上齐了，月默垂眸看着碗里的葱花，漫不经心地搅动两下，说：“待会带你去个地方。” “好。” 度芊应道。他既然没直接说总归有他的道理，她也没必要问。 “我让度盛给你准备了常用的药，放我这，有什么需要就问，”月默停下搅动的手，“明天的拍摄不要一个人行动，知道吗？” “知道了，沈队不是说一切准备周全了吗？”度芊咬着一只馄饨，含糊不清道。 月默只“嗯”了声，低头喝了口粥，便彻底不说话了。 吃过饭以后，度芊就被月默带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地方”。 是一家射击场。 月默带度芊进去，一位教练刚要走过来看架势是想要教人，月默一挥手示意他不用过来。 他戴上护目镜，垂眸面容沉静，熟练地装上弹夹，站在射击窗口，瞄准靶心，双脚微微站开，“砰”的一声，一个漂亮的十环。 刚刚要走过来的那位教练见状也打消了念头。 月默放下枪，回头看向度芊，说：“接下来我们遇到的，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学点技能傍身也是好的。” “这个我也会。”度芊不满地撅起嘴，在他边上戴上护目镜拿起手枪，“砰”的一声。 月默睨过去，是个八环，姿势也很正确。 他嘴角轻轻上扬，“在哪学的？” “h市，当时拍一个抗战题材的时候练了三个月。”度芊满不在乎地耸肩，轻描淡写道。 其实那三个月她不仅练了射击，还有武术和散发。 “很棒。”月默语气里带着笑意，赞扬道。 度芊抿唇掩下笑，别过头点了点：“还行吧。” 两个人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心照不宣地继续练习。 另一头，警局里。 沈锦书把衣服往椅子上一撂，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位领导开口道：“不是答应我下个月给我假休的吗？怎么又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我回去怎么跟我老婆交代，上次也是这样，婚假把我叫过来，我老婆一个人在毛里求斯待了一个星期——” 第七十八章天使之罪2 “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我们商量以后还是觉得这个案子你比较适合上阵。”坐在上座的那位警官说道。 沈锦书挑了一下眉毛，也没拒绝，唇角轻弯，“等案子结了我要休一个月的假。” 闻言，两位领导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咬咬牙：“半个月。” “二十天。”沈锦书松了口。 他一开始就叫一个月，显然就是为了这一招，再继续跟他刚下去指不定会把假期延长到哪。 最后领导挥挥手，“二十天就二十天。” 领导说完，还戏谑了一句：“不就是老婆吗，谁没有似的，天天黏着也不怕人家烦你。” 沈锦书勾起座位上的衣服，扫了两位一眼，“不一样，我家那位我宝贝着呢。” “你啊你，警校的时候那性子这么多年都没变。” “我老婆喜欢，”沈锦书站直了，对着他们笑笑，“休假的事情就谢谢二位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当心我抽你！” 录制当天， 度芊和月默两个人起了个大早就一起乘坐飞机去了最后一站的站点。 这次是游轮之旅，就在b市的海边登船。 登上游轮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不安涌出来，度芊下意识握紧了月默的手，回头看了一眼。 港口的风很大，边上有一张破烂的旗子随风摆动着，显得诡异宁静。 那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无喜无悲似的，带着平淡又强烈的情绪，踏在肮脏的水泥地上。 度芊转过头低下，跟着其他人一起去了甲板。 服务生将大家的行李各自放好，给每个人都安排了房间，度芊果断选择跟月默一间房。 使小性子不能不看场合的，船上那么多警方的人，不能因为她的不懂事而无法完成任务甚至丢了性命。 好在每个人的房间都很大，朝着船外还有很大一面窗户可以看见海上的景观，海鸥在天空自由高歌，就连风也无法阻挡。 度芊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去隔间里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月默也去洗了个澡才回来的。 “怕吗？”月默突然问道，他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就像是在问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一样。 度芊答得果断：“怕。” 比起怕，她更想让那些人绳之以法。 她不是不怕死，她也不是高尚得可以舍生取义，她有在乎的人，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得活着，就像那些努力活着的人心里都有在乎的人和事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也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短暂的厮守如何比得过长久的心安？ 节目组过来通知两个小时以后正式录制，度芊就想着先躺一会儿，盯着窗外灰蒙的天空，她的思绪突然就飘远了。 “月默，”她突然轻声开口，“你帮我画一幅画吧，我突然想看。” 月默正翻着一本报告书，闻言抬起头看着她笑了，周身的气场都变得柔和了下来，“怎么了，想起泰坦尼克号了？” 度芊撅了噘嘴，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手，瓮声瓮气地说道：“谁说是画我了，我想让你画外面的天。” 月默把报告甩到边上，问：“为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我十六岁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度芊眸底刻上温情，笑了道：“那次你坐在画室里，我逃课出来的，正好就碰上你了，你只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画你的话，画的就是学校外面那片天。” 她并不精通画画，顶天了也只能说的上是学了个皮毛，但是那次遇见月默，看见他手底下的画，她就觉得他不一般。 他的画总是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味道，简洁得刚刚好，多了显得单调，少了显得生硬杂乱。 那次她偷偷摸摸地在他身后看了他十几分钟，听见上课铃才离开。 往后的那么多年，她还是会偶尔想起那副画，想起那种穿透心灵令人莫名生出感动的味道，至此终年。 无论是高中那一年还是大学四年，她一直都觉得月默这个和其他思维固定的老师不一样，他在原则上从不退让，点出来的问题更是直击要害。 可他为人却如兰花那般淡雅。 “回去就给你画。”月默眉眼弯起，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度芊想起来那些旧事，兀自勾唇，抬头看着那个气质清冷的男人问道：“那天你看见我逃课你为什么不抓我啊。” “那天吗？”月默难得回忆起来那天的情形，语气里仍旧是笑意充盈，“记不太清了，大概是我觉得理所当然。我高中逃课几乎是日常的事情，也会跑到画室散心，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度芊问：“那你那天记住我了吗？” 月默诚实地摇头：“没有，第一次记住你是给你月考监考的时候。” “给我监考？”度芊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就是那次在一个落地窗教室对吧？” “不记得了。”月默笑着摇头，“我就记得那天你困得要死，整个人都快要砸在课桌上了。” “你胡说，我才没有！” “你还打哈欠，嘴张得比河马还大。”他轻描淡写，语气轻松。 度芊捂住耳朵：“你乱说的，你乱说的！” 虽然没有很深刻的印象，度芊却还是记得，那次是在一个落地窗的教室，她不记得有多高，只记得窗外的凤尾竹长得很好，从尖端冒出芽儿使劲地想要往窗口钻。 度芊对月默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却还是有的。 这个老师长得好看，整个学校都没看见可以同他相提并论的师生。 他戴着两只耳机，似乎有些怠情，还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绕是这样他还揪出来两个作弊的扔去了年级组长的办公室。 度芊跟他说，他却失笑着摇头：“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你看，原来大家都是这样。那些你觉得应该刻骨铭心的记忆，最后回忆却发现都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印象。 我不记得你曾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但我却记得那些你觉得漫不经心的回忆里，有我深刻的足迹。 于是我们就都不用遗憾。 第七十九章天使之罪3 度芊收起思绪，正打算睡个回笼觉，月默却突然开始提她年少时的一些糗事。 “我记得你有一次给我送早餐是你哥让你带给我的，结果你早上睡得迷迷糊糊被叫醒的，接过东西也没听你哥说什么，转头就把我早餐吃了，要不是度盛打电话问你，我连午餐都要吃了。” 度芊闻言直接恼羞成怒，抄起一个枕头砸过去，被月默抬手接住，眸底分明有那么几分得意之色，面上却还端的是儒雅谦和，疏离清冷的翩翩公子。 她也没真存心思打他，末了笑了，躺了下来看着天花板笑出了声。 “笑什么啊。”月默问她。 度芊轻咳一声，敛了笑意：“想起来你第一次碰到茄子的时候。” 月默是有洁癖的人，她第一次撞见茄子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同居了，那天他就在她身后，见她突然蹲了下来，抱起来一只小小的黑乎乎脏兮兮的不明物种抬头笑着跟他说很可爱，让他摸一下。 大名鼎鼎的月教授在那么一瞬间有些崩溃，连连退后两步，眉头皱紧，沉声道：“我不要。” “很可爱的。”度芊抓起小黑猫的爪子想去碰他，实际上是想要看他的反应。 月默又是退后一步，眉头皱得更紧，满脸写着拒绝，瞥着她满是期待的脸，还是伸出手作势要去摸一下。 度芊突然站直了，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人的比猫可爱。 月默反应过来，蓦地笑了，伸出去的那只手在她额头上拍了一下。 只剩下那只小黑猫睁大圆圆的眼睛，不知道两个人在干什么。 逗他归逗他，他勒令了不许养她就真的没养，但是在那片草丛做了一个遮风挡雨的窝，每天早上出门晚上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喂猫。 不知不觉从一只小奶猫喂成了小胖子。 那时候，月默知道她的作息，偶尔在她忙的时候喂一下那只小胖子。 度芊收回思绪，眼底唇角都还带着笑意。 原来那些回忆并没有搁浅在爱情的海滩上死去，正是有了那么多后来，才让我们发现原来一件不经意的小事，也可以这么美好，让我无论在哪，都能突然发笑，哪怕是自己一个人。 “你后来，怎么养的茄子啊？”度芊深吸一口气问。 她当时从医院回来，茄子的窝已经没有了，茄子也再也没被她找见，她也曾自嘲自己猫人两空，早知道月默是这德行，还不如养只茄子。 “你那次车祸出院前一天，我跟那些人提要求说带猫一起走。”月默低头抿了口水，薄唇沾染了晶莹的水光，“他们答应了，我就带着茄子一起走了。” 说来是为了睹物思人的，他在国外的那些年，看着茄子抱着毛球玩得开心，总会想起她逗猫的场景。 他也曾想过拿走她的照片，却到底还是放弃了。 他怕他盯得太久了，自己心里的那根弦会先崩断。 话题回到一个略带悲伤的地方，度芊沉默。 “你呢，”月默又问，“你为什么后来做了演员？” 度芊闻言抬头看着他顿了几秒钟，“我才不要告诉你！” “那你下次跟我说吧。”月默笑着，不去逼她说出真相。 船渐渐驶离港口。 房门突然被人敲了敲，度芊从被子里钻出头，和坐在床边的月默对视了一眼。 月默率先起身将手上的书往边上一放，迈开长腿走到门边打开门。 来人是服务生的样子，脸上戴着口罩，一双犀利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几分笑意，“送餐。” 月默盯着那人几秒钟，侧过身子道：“进来吧。” 度芊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那个走进来的男人，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 月默把门关上，走到床边拍了两下度芊的头。 度芊伸手拉住他的手，抬眸跟他对视上。 那男人把餐车一放，就开始对着整个房间翻箱倒柜，最后从收音机和床底下后面拿出来几个黑色的小东西，拉开窗户扔了出去。 “那是什么？”度芊皱眉，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心里有了思量。 关上窗户，男人恣意地往桌边一坐，摘下了口罩扔在一边。 男人的面容让度芊一愣，脱口而出道：“沈队？” 沈锦书将手指往唇边一抵，嘴角勾出几抹淡笑：“嘘，我现在叫沈越。” 度芊：“你过来——” 她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 他过来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过来追查案犯啊。 难怪那天发布会他穿得跟个混混似的，戴着口罩还戴了帽子，怎么看怎么不正经，要不是前面的名牌，她可能都不知道那是沈锦书。 “我过来查查你们的房间而已，”沈锦书坐直了些，却还是带着几分痞气，“你们自个儿小心点啊，我先走了，有事再过来。” 他说完起身，把餐车上的餐点往桌子上一放，“可以吃的啊，两份牛排加土豆泥，黑胡椒酱和番茄酱都放在边上，你们可以自己加，还有辣椒啊。” 度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竖起自己的大拇指忍俊不禁地赞扬道：“沈队你融入角色真快。” 沈锦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推着餐车出去了。 度芊早就饿了，刚刚才吃了两块巧克力，这会儿还是饿着。 她掀开被子，身上穿的是一件很薄的长袖睡裙，披上件披肩在桌子边上坐下来。 月默打开空调，伸手在她头上弹了一下，“就穿这么点？” 度芊咬着一块牛排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月默失笑着将她的长发从披肩里解救出来，从皮筋绑好，手上一松，门铃突然响了。 度芊呆呆地抬起头，看见月默走过去开门。 门被打开，门外的人却不是沈锦书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面对陌生人，月默语气清冷如昔：“请问有什么事吗？” “度芊是不是在你房间？”那男人皱着眉头问道，目光在月默身上来回打量。 月默并不是很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继续问：“有事吗？” 度芊突然冲了过来，扒住月默的手，咽下嘴里的西蓝花急匆匆地大喊一声：“boss！” 第八十章天使之罪4 月默这才正眼打量那人。 那人穿着一身高定的西装，长得也还行，比他矮一点点。 嗯，比他矮。 月默收回目光，垂眸把度芊用披肩裹紧。 度芊恍若未觉，看着那人问：“boss，你怎么在这？” “尚宇说你上期节目出事了，所以我过来看看，这期节目我全程跟。”谢昀虽然是对度芊说话，眼睛却是不住地瞥向月默。 “我还好，你放心吧。”度芊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来，“还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不去你自己的房间里？”谢昀皱着眉头问。 度芊说：“我一个人睡不着。” 这个理由，很好的把谢昀赶走了。 “你老板，对员工都这么好？”月默看着正吃得无比欢快的度芊。 度芊弯着眉眼点头：“那可不，我们boss最好了。” 于是，那整个上午，月默都沉浸在那句“我们boss最好了”之中出不来了。 以至于中午开机的时候整张脸都是沉着的，周身的低气压让人不敢靠近。 度芊倒是没在意这个。 她一直都觉得，她和月默在一起向来都是相互照顾的，月默虽然为人理性少有感性，却总会闹自己的小脾气，像个孩子。她自己虽然总是用感性去对待很多事情，却也会有理性的时候去包容她。 记得大学毕业第一年的同学聚会，大家总爱把她挂在嘴边，不少人跟她谈起这场有些不真实甚至说意料之中的荒唐爱情，都会问她：“和月教授谈恋爱怎么样啊？” 遇上这类问题，度芊总会插科打诨将这个话题翻过去。 大家都是聪明人，见状也配合她聊别的话题。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对这段感情过于不安，以至于闭口不谈。 只有度芊自己知道，她不想让过多的人去评价这段感情，让她出现错误的判断，甚至痛失所爱。 爱情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到底了也只有自己才知道，任何人所谓的出主意都可能会将本就不稳定的感情压垮。 所以她从不给别人出主意，也不会让别人的主观参入自己的爱情里。 度芊伸出手勾了勾月默的手背，“你饿不饿啊？” 月默眉眼冷然，低头看她，说道：“不饿。” “哦。”度芊自找没趣成功。 冯源拍拍手，示意大家的注意力放过来，开始宣布规则：“这次的游轮之旅，我们会一起玩一些游戏，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这座游轮上还有六十位嘉宾，他们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我们将要准备一场话剧，最后会进行一次投票，选出这一季独一无二的男神女神。” 他说完，又开始介绍一些其他的小游戏。 度芊扯着嘴角笑了：“还男神女神？” 为什么听上去有点土啊。 “下午会安排编剧跟大家对接啊，这个剧只排三天，剩下的时间将会是大家一个自由活动的时间，但是需要大家自己做饭，”冯源笑，“而且我们还会准备一些需要大家寻找的线索，用来解开一个谜底，有点像侦探游戏啊。” 冯源：“接下来的日子，祝大家越来越愉快！” 度芊心想：愉快怕是愉快不起来了。 月默沉着脸色，身影挺得很直，总有几分居高临下睥睨一切的意味，目光带着锐利。 度芊不明所以，扯着他的衣袖：“走吧，我们去大厅里。” 月默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十指相扣着，另一只手插在兜里什么话也没说，带着度芊往大厅走。 大厅里架设了很多设备，围得人透不过气来。 大家围着桌子坐在一块，趁着工作人员没来多聊几句，都是些家常的话，也有人隐喻讽刺，大家都装作听不懂。 这次的男神女神绝对是个噱头。所有人都清楚得明白，这两个头冠都不会让李映棠和陈迟获得，毕竟他们两个人是假的，看样子也绝对不会在一起，得了这两个头冠以后在媒体前相当于绑在一起，要是日后公布分手，绝对会成为一个黑点。 倒是可以靠最后没有得到这个头冠卖一波好惨，得一场不小的热度。 这样才会是这两个人最大的目的，只要舆论一起来，几个营销号在下面嚷嚷着“我纯路人，心疼我谁谁谁！天天被挂上热搜，好惨啊，我不是粉都被虐成粉了！” 度芊其实觉得挺搞笑的。 这种事情，就是圈内人看笑话，路人看热闹，公司看热度，而粉丝装路人来一波刚粉上的心疼。 度芊没大火被那个一线小花诬陷的时候，都亲自下场让他们别对线，一个是自己看了心疼，另一个就是对方人多势众，骂了连气都不能解平白占了个里外不是人的称号。 做人做事到底还是要踏踏实实的，娱乐圈这个地方，没有顶好的脸，就得有顶好的演技。 度芊不是很想加入这个闲聊，她抬眼看着前面一排都是玻璃的窗户。 窗外就是海景，耳边若没有那些钢琴的世界名曲，应该就会是那些海鸥欢畅的叫声。 月默显然也不是跟在状态，看谁的眼神都冷冰冰的。 就连靠过来聊天的尚宇都被他的眼神吓了回去。 不过度芊很快又脑袋凑了过去，好奇地问：“boss这次怎么来了？” “不放心我们咯。”尚宇耸耸肩，“我们可是他手底下的头牌啊！” 他刚说完就被度芊狠狠地拍了一下。 度芊说：“少说两句吧你！” 尚宇捂着头无辜地看着她，“怎么没用对啊。” 度芊瞪了他一眼简直不想多说什么。 还“头牌”？整得跟谢昀是古代风月场所的老鸨似的。 度芊决定不再去理这个逗比，他以前也是时不时冒出来惊人之语，在国外待了几年，把自己国家语言文化忘了不少的憨货。 月默倒是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 大家聊了两句以后，那位编剧也过来了，算是这个环节正式开始了。 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份剧本，度芊在自己剧本册页写上自己的名字，又回头踮起脚尖抬头去看月默的。 其实都是同一份剧本，对于在座其他嘉宾而言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b 第八十一章天使之罪5 所以让她有些担心月默会放不开。 角色并不是一开始就定好的，大家要通过玩游戏来获得自己这次想要扮演的角色。 月默在这方面表现得兴致缺缺，却还是被度芊拉起来强制玩了两轮游戏，最后拿了第二名。 度芊选了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主要是用于情节发展，而且她顺手就选了这个人身边的仆人给月默。 这种不需要演技，只用在边上干看着的角色太适合月默了！ 大家都没有想到度芊会选了最不受宠的两个角色，以至于后来的选择关环节变得意外得顺畅起来，连点小摩擦都没有。 分好角色，大家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研究剧本，约定明天再正式开始。 很快就有服务生开始上吃的，大家开始享受这顿美妙的午餐。 大家偶尔也有说说话，气氛也没有过分的沉闷，只不过开口的人从来不是月默。 度芊脑子里还在想那出话剧，戳了戳月默的手臂，轻声问：“那个话剧——” 月默却笑了，舀了勺土豆泥送到她唇边，轻声说：“我们不是来玩的。” 度芊突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对哦！她差点就被这氛围带偏了！ 月默在她后颈上轻轻地揉了两下，不再言语。 吃过饭以后，大家等着餐桌上的食物撤下，心照不宣地都留在了座位上。 白影琦不知道是不是拿了剧本，突然腼腆地笑着跟大家提议道：“我们一起来玩些游戏吧！反正时间还早啊！” “玩什么啊？”李映棠问。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白影琦兴奋道，“我们都玩大冒险，抽到谁就讲和自己另一半的一个故事怎么样？” 度芊打赌，这绝对就是有剧本的。 待会儿估计还有什么特别感人的故事，然后泪流满面。 “就玩手心手背吧，先让导演出不能喊的从一到九的数，然后再出别的数，从这个数开始大家轮流喊，要是说到含有导演说的那个一到九里面的其中一个数就用拍手代替，怎么样？”白影琦说起了规则。 李映棠点头：“好啊，但是大家要让着点我，我反应比较迟钝。” 度芊漫不经心地用手勾着钥匙扣上的两个人物，笑了笑没说话。 白影琦道：“那就开始吧。” 冯源轻咳一声走出来：“那我选个五吧，从四十二开始。” 度芊就坐在第一个的位置，她指了指自己道：“我先来？” 大家点头。 度芊：“43。” 月默：“44。” 第一轮大家胆战心惊，前几个数字还算敏捷，一直到50的时候，白影琦迅速报出“50”让大家笑了起来。 其实这算是个套，大家都太过于紧张5这个数字在末尾，就忽略了前面的十位数或者是百位数。 白影琦通红了脸笑道：“没想到我自己提出来的游戏把我自己给害了。” “来来来，听故事了啊。”有人开始起哄。 边上的张君逸耳根渐渐地红了起来，也不去看白影琦，自顾自地低头看着碗里的点心。 白影琦低着头把玩着面前的勺子：“我跟他的故事还挺恶俗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咖啡店，我跟他一起点了一块蛋糕，恰好那块蛋糕又是最后一块了，他就跟我说跟我分着吃，一人一半，我就同意了，后来我跟他经常在蛋糕店里遇见，一来二往的就熟了。” “哈哈哈，那你肯定很爱吃那个口味吧？”另一组嘉宾里的女生陈雨薇问道。 白影琦点头：“对啊，不然我也不会愿意跟他分享啊哈哈哈。” 她说完，大家都笑了，没人注意到张君逸的表情僵了一下。 新一轮游戏开始，按照规则，新的数字要由白影琦提出来。 白影琦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敏感数字4，648开始吧。” 又是度芊第一个，她拍了拍手，轮到月默也是拍了拍手。 有了白影琦这个反面例子，大家就都变得格外小心起来。 一轮过去了，还没有人中招。 又是新的一轮。 度芊：“666。” 月默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667。” 数字继续往下，气氛却不对了味。 这一轮，尚宇出了错误。 他无奈地耸肩：“我可只有我们家猫猫狗狗的故事啊！” “学生时代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陈雨薇笑着问。 尚宇立刻抬头：“当然有啦！不过这可是个悲伤的故事。” 度芊也笑了，“可以说吗？可以的话我们还是想听的。” 尚宇拍拍胸脯，“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高中喜欢过一个女孩子，我就给她写了情书，后来被她当成送给校花的，结果校花跑过来跟我说，她愿意。 “反正就是个美丽的误会，那个女孩子后来转学了，据说是因为校花不喜欢她。” 确实是一个挺悲伤的故事。 度芊抿唇没说什么。 尚宇也释然地笑笑：“敏感数字7，从15开始！” 游戏又进行新的一轮，月默向来做事既有耐心又严谨，面对这种依靠专注力的游戏自然是不在话下，度芊平常练舞蹈就练出来的反应力也派上了用场，只是这么几轮过后她有些犯困起来。 结果一犯困就出了差错，轮了两周过后，度芊字正腔圆准确地报出一个“37！” 也许是因为她语气里莫名其妙的激动，现场一阵静默过后，爆发出震耳的笑声。 尚宇跟她关系熟，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开口道：“度芊你反应真快啊哈哈哈。” 度芊瞪了他一眼，懊恼着喝了口水。 “讲故事是吗？”度芊小心翼翼地抬起眉眼，先是看了眼月默，这才把目光看向众人。 白影琦笑：“对啊对啊！” 度芊握紧水杯，呼出一口气，“我跟月默是大学才开始有过多交集的，他和我哥是研究一个课题的，前不久他们得的那个奖就是因为这个研究成果。” 话题有些扯远了，度芊轻咳一声：“那天我哥被逼着去相亲，他就让我给月默送个晚饭，一来二去就熟了。” 第八十二章天使之罪6 她说得轻描淡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敷衍，边上的男人却听得认真。 戚然笑了，看向月默问道：“月教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基本上都对上了。”月默笑着答，侧目看了眼度芊。 度芊用叉子插了一小块蛋糕抿在嘴里，大抵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局促地抬起头看了眼月默，弯了眉眼。 有什么好补充的呢？ 那些过往只是他们的过往，那些美好也只是他们的美好，很多事情我们都以为会被我们埋在记忆的深海里，无法追忆。 直到某个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场面重叠那些年的欢声笑语时，我才发现，原来我记得那么多过去，多得几乎可以拼凑出我一整个青春年少。 我知道那些年少需要很多人参与，但我也知道，没有你那不叫年少。 再来最后一局，输得竟然是月默。 看着男人沉静地报出她刚刚提及的“2”，平稳得让度芊怀疑他是不是拿了剧本故意为之。 白影琦逮到机会，兴奋地看着月默，“芊芊姐已经讲过你们的故事了，要不月教授讲讲怎么喜欢上芊芊姐的吧？” 八卦似乎永远是多数年轻女孩的中心，大抵到了中年老年也依旧会是。 月默闻言沉吟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其实……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吧。她每天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在我耳边聒噪，渐渐就习惯了这么一个人在，非说要这么一个分界点的话，应该是大二那年，有一次晚上八九点了，我刚做完实验换好了衣服下楼，就撞见了她，她怀里抱着饭盒，浑身上下因为突然下起的大雨湿透了，然后又呆又傻地看着我问：‘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或许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度芊用手支着头，叉子在苦菊沙拉上戳了两下，神情恍惚没说话。 这件事情她倒是记不太清了，他刚刚说起来她才有些印象。 她只记得那天晚上月默打着伞送她回了寝室，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又觉得什么话都说了。 大三的时候她就过了雅思去了国外的大学进修犯罪心理，期间还写了几本书。 正好是过了两年，她提前毕业的时候赶着回了国就碰上了以前的同学。 大家对她的嘲讽也有，羡慕也有，以至于出了表白那件事以后几乎所有人都在落井下石。 度芊从小到大因为家世和姣好的容貌经常被人误解诬陷，她早就习惯了这种舆论的压力，但她从不认为那些是给予她的动力。 在她看来，动力是要自己给自己的，别人对她的任何诋毁和伤害仍旧是诋毁和伤害。 不用他们的闲言碎语，暗中捣鬼，她依旧可以活得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漂亮。 而他们只是绊脚石，她要做的就是跨越那些底层的石头，奔向自己光明的未来。 这件事情，男生大多数觉得度芊挺傻，女生却纷纷表示—— “我怎么觉得挺浪漫的呢。” 谁知道呢，爱情本来就是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大家玩完游戏也散了席，度芊和月默回到房间。 度芊全程脸色通红，也不去看月默，自己跑到窗边吹了会儿风。 房间里是不会进行拍摄的，除非是嘉宾带着随行的摄影师进去才会拍到，所以才会有沈锦书过来查窃听器和摄像头之类的。 度芊坐在窗边来着窗户，却仍旧觉得空气里尽是燥热的气氛，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好像并没有缓解的感觉。 月默突然在她边上坐了下来，她转眸就能看见他带笑的眉眼。 度芊迅速别过头，不去看他。 只是这转头让气氛又怪异了一点。 与其说是怪异，不如说是暧昧，燥热的暧昧。 “我刚刚的回答怎么样？”月默嗓音低沉轻慢，沉冽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脸。 度芊趴在小方桌子上，咕哝道：“什么怎么样啊？就那样吧。” “不感动一下？”月默也跟她一起趴下来，言语间的热气扰得她心绪不宁。 她偏过头，正好就对上那张脸，眼眸一下子睁大，正打算避开，他却突然欺身而上，滚烫的唇压了上来，动作轻柔又带着不可言说的霸道。 度芊被他搂起来压在床上，腿脚有些软，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后续的发展，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就在这时，干柴烈火的气氛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月默压着她没停，门外那人却不罢休一直敲着门。 月默拧着眉头，眉宇间露出几抹不耐烦的戾气，从她身上直起身子，扯过比较厚的毯子给她一盖，理了理领口的扣子，起身去开门。 度芊裹着厚厚的的毯子，冒出头来看着他满是怨气的背影有些想笑。 估计是个男人都会生气吧？ 这可比月默的起床气可爱多了。 门外来人是谢昀。 谢昀面对开门的月默似乎不是很满意，伸着头往里面望问道：“度芊呢？” “有事吗？”月默冷着脸语气毫无波澜地问道。 谢昀说：“哦，我没什么事，就是——” “没有事就不要打扰别人办事。”月默语气似乎更冷了，整个人气场都沉了几分，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谢昀愣了，第一反应他还真的没听明白月默在说什么，后面顿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蹙眉。 可他纵横商界这么多年，气场还是有的。 他道：“既然是工作时间，我还是希望度芊可以投入到工作状态里，虽然你不是我的艺人，但是你是我艺人的男朋友，我希望你为了她也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月默眸底闪过不耐烦，“说完了？说完了就回去吧。” “你是不是太嚣张了？”谢昀满面诧异地问道，“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给彼此一点私人空间，比如不在一起睡之类的——” 不轻不重的“砰”的一声。 度芊在被子里忍俊不禁地看着他，“怎么生气了？” 月默低头看着她笑得得意的嘴脸只觉得更不满起来，拉起她皓腕再次倒在床上。 第八十三章天使之罪7 度芊的笑容瞬间就垮了，“你干什么啊！？” 月默跟她面对面对视了一秒钟，突然弯了唇角翻了个身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你笑什么？”度芊又不解地问。 月默摇头，“没什么。” 度芊也不继续追问，只抱怨了一句：“你就不能对我boss好一点吗，那可是我boss啊！万一他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他闻言翻身，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只短短几秒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度芊，听过一句话吗？”月默突然问。 度芊反问：“什么话啊？” 月默勾唇，眉梢眼底都是笑，他开口嗓音低沉带了点漫不经心，“我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 他眸子里盛满了光，眉睫颤动，放在她腰间的手有些烫人。 人不由自主就会被光亮吸引，而整个房间里，他就是最亮的。 度芊缩了缩脖子不去看他，整张脸变得通红起来，连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先、我先睡会儿。” 月默却撑着头垂眸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刚吃完就睡？” 度芊顿时面露凶相，抬首去咬他的手，月默把手放在她的后脑勺，额头抵在她额头上，呼吸间两个人身上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困吗，我陪你睡会儿？”他的嗓音很沉，像是在诱哄小孩儿。 他突然这么靠过来，度芊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不困了。” 度芊诚实地说完，往外挪啊挪，尽量离这个妖孽远一点。 使用男色是犯规的！ 度芊爬起来撇撇嘴，爪子在他肩膀上面一按，“你冷静一点。” 月默嘴角上扬，松开了她的腰躺在了床上。 度芊坐到边上，从袋子里掏出一包薯片来撕开，手机里放了一部最近爱看的动漫。 船上的信号有些不稳定，度芊趁着信号还行，把整部动漫都下载了下来。 广告时间，度芊撑着头看着窗外的流水皱起眉头，“月老师，我怎么觉得……这水流得这么急啊。” 按道理来说，海面的水不会太急。尽管船开得快，也不应该是自己收入眼底的景象那么急。 月默闻言起身走到她身边，垂眸探究地看过去。 他说：“开的确实有点快。” 他们俩都不懂游轮方面的知识，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 “估计是想去哪个岛吧。”月默突然说道。 说出口时大概谁都不会想到会一语成谶。 晚间的时候，大家开始做饭，依旧是熟悉的分工，大家都有了默契劲，很快就把一顿西餐送上了餐桌。 大家其乐融融地享用美食。 大厅里甚至还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 度芊没有说出来，这个地方的装潢似乎太过于中世纪风格化，让她总有些忍不住想起穿着华丽参加舞会的故事。 “怎么又没信号了啊。”李映棠抱怨了一声，显得很是烦躁，将自己面前的餐具弄得乒乓作响。 度芊拿出手机来一看，信号那个图标出现了一个叉。 白影琦说：“我的也是啊，估计是海上信号不稳定吧。” 毕竟大家都是这样的情况，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沈锦书突然走了进来，度芊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 沈锦书走到月默身边：“先生，您的奶油蘑菇玉米汤快好了，需要我帮您拿过来吗？” 月默神色淡然：“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好的先生。”沈锦书低眉顺眼倒真跟上次电视上那股痞气相差甚远。 月默步伐稳健地走出去，沈锦书就跟在他身后，一直来到厨房。 厨房里人来人往，沈锦书把汤递给他，月默清晰地感受到指尖有一张纸。 他“嗯”了一声，又道：“还是你帮我送过去吧，送到我边上那位女士那里，她晚上容易饿醒，我想给她做点饭团，免得我晚上还要折腾，麻烦你了。” 月默带着玩笑的语气，像是在自嘲。 沈锦书点点头，把那碗汤接过来。 纸条自然而然地落入了月默手里。 月默双手插兜，走到池边洗了个手，套上手套就开始做饭团。 餐桌上，沈锦书把汤递给度芊，“小姐，先生让我给你送过来的汤，他现在在做饭团，说您晚上容易饿才做的。” 度芊红了脸，“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当沈锦书离开，她嘴角的笑容没有放下，眸子里却沉寂了某种东西。 月默不一会儿就过来了，手上什么也没拿，看了眼度芊喝得差不多的汤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度芊咂咂嘴，思忖片刻，“没有以前好喝。” 月默这才颔首：“我换了种奶油，船上没有你爱吃的那种。” 白影琦在边上笑得一脸荡漾：“月老师对度芊真好，刚刚是去做饭团了吗？” “嗯，放到房间里去了，怕她饿。”月默手上把玩着手机道。 白影琦撞了撞身边的张君逸，戏谑道：“逸哥，你看看人家啊。” 张君逸扯出来一个笑，度芊凝眸看了片刻，默不作声。 饭局散了，度芊在甲板的桌椅上坐着，边上是吧台，有小哥在调酒，也可以点奶茶，白影琦就点了杯奶茶。 月默去了房间里，张君逸不知踪影，两个女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白影琦笑：“芊芊姐，你知道一些数字在西方有特殊的意义吗？” 度芊眯了眯眸：“不是很清楚，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没怎么在意那些东西。” “13，你知道吗？”白影琦问道。 度芊愣了一下，点头：“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这个数字在西方是个忌讳。” 她在国外的时候住的门牌号是“12”号，相邻的就是“14”，后来问起朋友才知道这个缘故。 “嗯，”白影琦说，“666也是。” 她看了度芊一眼：“就是你昨天念到的那个666。它在西方，代表的是魔鬼的数字。” “是吗？”度芊淡然浅笑，“我不太清楚。” 白影琦再欲说些什么，月默突然走到了度芊身后，略重的毯子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穿这么点就敢出来吹风？” 度芊伸手收拢了身上的披肩。 确实，有点冷了。 第八十四章游轮杀人事件1 度芊拿上自己没喝完的酒，低头跟白影琦打了声招呼，就跟着月默一起回房间。 房间里，度芊反锁了门，靠在床尾，“怎么样？” “沈锦书给了我一张纸条，”月默在她边上坐下来，“在这艘船上，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中断了信号，所以是有人搞鬼。 “而且在大陆又发现了四起命案，是我们上船前一天发生的，四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被杀害了。” 月默闭了闭眼，“目前还有些异常，他们还在排查，今天晚上估计会出结果。” 度芊蹙紧眉，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来。 真就是上了贼船了。 度芊转身抱住月默，心底慌乱不已。 月默虽然伸手在她后背搂着她，却还是在继续称述事实：“我怀疑我们现在已经出了华国边境了。” 这就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一旦走出了国家层面，那么那些人手里的子弹就不认人了。 船往无法预计的地方行驶着，度芊靠在月默怀里，眼睛通红，怀里抱了一个本子，上面写了好几个关键词然后合上了它。 翌日清晨，大雾笼罩着海面，船行驶在浩瀚无边的海洋，度芊看着周围的雾气，突然想起了不知道从哪看来的幽灵船的桥段。 门又响起了敲门声。 月默去开的门，只见沈锦书站在门口，面目阴沉眸子里带着些许压抑的戾气。 “这艘船已经出国了。”他道，“我们现在不知道他要来往哪里，控制室根本进不去。” “确定目标嫌疑人了吗？”月默蹙眉问。 沈锦书说：“上船之前我们就已经排除过名单，目前定下来的那几位嫌疑人都没有什么动作？” 月默沉默片刻没说话。 沈锦书晃了一下手上厚厚的信封，轻声说：“万一不行，就那这个保全自己的平安。” 他说完，语气又有些戏谑，“刚刚在船上查到的违禁物品，反正现在出了国，随便用。” 月默接过来，隔着薄薄的信封纸，他清楚地摸到里面的形状。 是一把手枪。 他心绪一沉，抬眸看着沈锦书道：“万事，保重。” 沈锦书抬了抬下巴，示意房间里正仰头望过来的度芊，扯出一笑道：“你也是——放心，我老婆还等着我回家呢。” 他说完，拍拍月默的肩膀，头也不回地离开。 随着雾气越来越浓，又到了早餐的时间。 大家做好早餐，聚在一块吃。 度芊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在嘴里塞了一块牛排。 她终于知道自己遗漏的到底是什么了。 之前的凶手，一直都以残忍地方式杀害完被害人以后从被害人的物品里随机带走一个。 这些物品，通常被称为“纪念品”。 而度芊忽略的就是这个简单的纪念品，凶手杀害的第一个人，拿走的是挂在包上的玩偶吊坠；第二个人，拿走的是书包里的洋娃娃；第三个人，拿走的是手机坠上的洋娃娃，第四个，被拿走的是有卡通人物的手机壳。 后面的几位被害人，都是孩子。 这些举动意味着凶手在幼年时曾遭受过某种伤害，所以对娃娃产生了十分变态偏执的欲望。 这种欲望并非是性的，而是虐待的欲望。 凶手可能在幼年期长期遭受来自父母或者是兄长，同学这类人的暴力侵害，施暴人在施暴时可能总将“孩子”这类的词语挂在嘴边。 这样的成长环境里，非常容易使孩子成长为一个以同等暴力对待别人的人。 度芊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坐在月默边上没说话。 “芊芊，你没胃口吗？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哦。”白影琦咬着牛排关切地问。 “嗯，我没事，就是没什么胃口。”度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她其实挺喜欢在这种场合生病的，这样一来就不用应付大家突然抛出的话题了。 白影琦皱着眉头，语气却有些促狭：“你该不是怀孕了吧？” 人群里，一道灼灼的光芒落在度芊身上，炽热得像是逼近的太阳，让人充满了不适。 度芊敏锐地察觉到目光的存在，直直地扫过去。 那人却比她反应更快，立即收回了目光。 度芊也收回目光，说：“我也不太清楚。” 月默放下筷子，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桌子底下，度芊却悄悄地抓住了月默的手。 吃过饭以后，海上的雾散了，阳光倒在船身上，终于有了几分暖意。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月默侧目看着她问。 度芊有没有怀孕，他最清楚。 可他也清楚，度芊从来不会是喜欢欲盖弥彰的人，她刚刚既然没有否认，就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有点想吐。”度芊趴在他怀里，小声地说。 边上的几位女士笑了，“该不会是真的怀了吧，婚礼该提上日程了啊。” 李映棠却翻了个白眼，话里有话：“也没必要结婚吧，国外好多怀了孕没结婚的明星，不是吗？用孩子逼婚什么的，也太老套了吧。” 度芊没工夫跟李映棠这种人计较这些口舌，她在月默怀里缓了会儿，说：“我想去睡觉。” 边上戚然的妻子笑了：“别说，可能还真有了，我当初怀我们家宝贝的时候就是整天吃吃睡睡，困得不行，而且吃得也多。” 度芊抿唇笑了一下，没说话，任由月默跟众人打个招呼，回了房间。 关上门顺手反锁。 度芊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坐在了床上。 月默靠在墙边，看着她颦眉问：“怎么了？” “那个……那个杀人犯绝对在这艘船上，”度芊闭了闭眼，尽量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而且他还特别喜欢孩子，他之前所有犯案的共同点有一个就是拿走偏幼儿化的纪念物，他在童年时期很有可能被手上持有那些东西的人侵害过，或者是在被侵害时有那些特征物品的房间里，甚至是任何场所。 “我之前推测他可能有长期虐待动物的行为，但是现在基本可以否定。” 度芊眸子里的光微暗，她轻声说：“不出意外的话，他可能一直有虐待儿童的行为。” 第八十五章游轮杀人事件2 月默闻言，脸色也沉了一些。 度芊继续说：“他似乎对小孩儿有过度的执着。” 月默皱眉说：“所以——” 他没说完，对上了度芊的眸子，两个人心知肚明。 “现在这艘船会向哪里开也不知道。”度芊轻声呢喃了一句。 月默把手枪收好，面色微沉。 现在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那个变态的连环杀手，还有这艘不知道目的地的游轮。 以及船上近五百人的生命。 晚餐的餐桌上。 度芊依旧是兴致缺缺地吃了一些，脸上明显的恹气。 月默把手边的汤推给她，“开胃的，喝完再吃点东西。” “吃不下去，”度芊摇头，“我要是有劲喝完这碗汤，我可能也能多吃点了。” 月默不置可否，伸手环住她，将她面前还没吃完的一大碗土豆泥搅了一下，送到她唇边。 度芊不好多说什么，面色有些泛红地张嘴吃下去。 吃饭的这段时间里，她细心地观察着大家的表情，但她也没有抱太多希望，除非现在有一个孩子，这样才有可能让凶手露出一丝马脚。 这艘船上危机四伏，就算是有孩子送过来，她也不会忍心拿孩子去做诱饵的。 吃过晚饭，度芊虽然收获不大，却还是有了思量在里面。 整个餐桌上，只有一个人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很不对劲。 她认为那个人不会是凶手，但他绝对知道一些什么东西。 度芊边思考着边跟着月默回房间。 长廊上没有什么人，度芊走过去推门，脚底下“吱”一声，她低头去看是个橘子皮。 谁这么没素质。 度芊皱起眉头低头去捡起来，却猛然发现那橘子皮下面有一张纸。 她伸手抓了一下月默的裤腿，眼睛睁大抬眸看着他。 月默瞥了一眼纸条，打开房门，伸手直接将度芊抱了进去。 度芊盯着纸条上面的字，脸色变得难堪起来，将纸条递给了月默。 月默凝眸去看。 只见上面写着—— “魔鬼将罪恶撒向人间， 她受了难， 成了神的羔羊。” 他们都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仅仅是这样就让人毛骨悚然了。 度芊冷静了一些，开始跟他说今天的“收获”。 度芊说：“吃饭的时候，只有一个特解不对劲。” “张君逸，是吗？”月默问。 被他一下子说中，度芊有些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你吃饭的时候看他看得挺多的。”月默答。 度芊闻言笑了：“所以你刚刚是不是一直在看着我！” 月默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老婆我不可以看吗？” 度芊撞了一下他，正色道：“别扯这些——吃饭的时候，我看他的脸特别奇怪，不是说形状之类的，就是表情，很僵……甚至有一些……害怕。” 月默跟她对视，没有说什么。 这会大家都才刚吃完饭，还在甲板上晒太阳。 度芊来到甲板上，故意坐得离张君逸很近。 张君逸神色泛着难以掩饰的不安。他是科班出身，掩藏一个情绪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同样的，伪装出来一个情绪也是轻而易举的。 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不是那个人。 但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每个人的嫌疑都不可能排除掉。 度芊坐在椅子上，侧目看了一眼张君逸，“你不舒服吗？” 她先发制人。 张君逸显然被吓了一大跳，抿唇对她摇了摇头。 两个人并不怎么熟悉，他不会跟她多说什么。 可度芊却在他那双闪避的眸子里看见了恐惧。 到底是什么让他这样恐惧，连对视都不敢？ 度芊收回目光，也不想逼问他，抬手把月默召过来。 就在这时，张君逸突然起身离开了刚刚的位置。 月默边上是沈锦书，跟在他说什么东西，后者还在角色里，低着头不去看月默，只在月默说话的时候偶尔点点头。 月默走到度芊，在她头上揉了一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还好。”度芊示意他坐下来。 这会儿风很大，吹得大家的声音支离破碎，度芊不是很想开口，可无奈之下她只能拉过月默的手，在上面写到“他不是”。 月默不是没有想到的，他点点头，没做声了。 现在的线索太少了，根本没办法找到人，而且现在不仅出了国，连大陆的联系都中断了。 调查陷入了困境之中，举步维艰。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那个杀手暴露本性，忍受不住不杀人的日子。 他的变态欲望一定会掩藏不住，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度芊抬眸扫视，观察着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好像都很忙碌似的。 度芊拿起手边的剧本，剧本上的字却没有几个印在脑子里，她显得有些烦躁，皱起了眉头。 “别慌，”月默反握住她的手，清亮的眸子里带着坚定，“别慌，会有结果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度芊用力回握了一下，继续低头去看剧本。 晚上基本上没有什么活动了，度芊待在房间里，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月默端着吃的放在她边上，“吃点东西吧，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一个是因为真的吃不下去，心里慌得停不下来，另一个就是为了做给那个人看。 她每天早上就靠着月默的贴心服务填饱肚子。 度芊抓了块糕点放进嘴里，咂咂嘴幸福得快要哭出来了。 月默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样子，不禁莞尔。 翌日，就是话剧排练的日子。 因为度芊和月默的戏份少，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去记忆和揣摩。 第一次彩排是在今天的上午吃过饭以后。 早餐时间，气氛还算是融洽，也正是因为这样，知情者里谁也没有想到凶手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动手。 他们吃早餐的时候，偏厅也会有工作人员吃早餐，不过大多数都会选择把早餐自己拿着，边工作边吃才是常态。 这桌嘉宾还在吃着，偏厅里却猛然传出来一声女人尖叫，凄厉可怖。 大家的目光往那一看，一个男人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如纸，边上的人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月默迅速起身跑过去，随行的医生也跟着跑过去。 第八十六章游轮杀人事件3 众人一齐跑过去，一个身影比所有人都快，度芊凝眸定睛去看，是沈锦书。 他单膝跪下去，手指在地上那人的脖子上探了探，回头冲众人喊：“还活着，有医生吗！” 随行医生立马跑过去，对那人进行检查。 月默回过头，拉住度芊的手，退后了几步，说：“你不要乱跑。” “我没有乱跑。”度芊说。 她语气有些僵硬，月默低头看了她一眼：“生气了？” “没有。”度芊别过头。 月默把她抱在怀里，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转眸看回地上那个人。 “是中毒了，”医生面色凝重地说道，“目前还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什么毒素，所以我们也没办法对症下药。” 月默闻言低头看着度芊说道：“你好好站在这，我去看看。” 度芊点头。 月默松开她走出去两步，又走了回来，度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到地上那人边上。 月默说：“你还是跟我一起。” 他说完，就开始查看那人的情况。 “哕！”边上突然传来呕吐声，度芊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女生靠在墙边，痛苦地捂着肚子。 月默查看完那人的情况，瞳孔一缩又起身去看那个倒下的女生。 “感觉哪里不舒服？”月默蹙眉问道。 女生气若游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疼……肚子疼……想吐……” 月默突然拉起那个女生的手，继续问：“手指呢？是不是麻的？” 女生看着他点点头，“嘴，嘴也有点麻。” 月默冷着眉眼，说话都仿佛带着冷气，“你以前吃过河豚吗？” “吃过……吃过……” “河豚毒素。”月默眸子泛着暗淡，回头冲着那个医生喊道，“是河豚毒素，先催吐。” 度盛就曾经用河豚毒素研究过药物，所以他才会对河豚中毒的症状比较清楚。 他说完没多久，边上又有三四个人出现了异常。 月默转眸看了眼沈锦书正在度芊身边站着，他迅速走到那几个人身边进行检查，片刻之后得出了一些结论。 “目前这几位都是河豚毒素，”月默皱紧的眉头似乎带着点点的戾气，他对走过来的医生说道，“神经麻痹，口唇、舌尖指端麻木，眼睑下垂，四肢无力，少部分人已经出现共济失调，腱反应消失，瞳孔两侧不均匀，最严重的那个已经开始呼吸衰竭了。” 医生听完他的话，立刻对所有有同样症状的人进行了紧急处理。 游轮上的医疗设备还算完善，医生对那几位中毒的工作人员进行了洗胃。 月默看着被送走的那几个人，眉间松了几分，低头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抬眸看向度芊。 度芊也正看着他，而身边的沈锦书正说些什么事情。 他走过去，沈锦书正好说完。 沈锦书的脸色很差，周身隐隐泛着戾气，见月默走过来都没有消散。 “警方已经暴露了。”沈锦书沉声道，“他这件事情做出来，就是想要警告我们，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月默眸光冷如寒冰，“有，我们可以抓住他。” 沈锦书点头，下意识在口袋摸了一下，又收回了手。 “局里技术人员应该已经跟我们之前留下的信号联系上了，肯定会尽快派出人员支援的。”沈锦书道，“就是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就要看船到底往哪开了。 两个人同时沉默。 度芊皱着眉头突然道：“我总觉得不对劲……那个变态杀人凶手，手法残忍，每次犯案都有会准备，所以每次才会得手，也因为需要满足心理需求会拿走纪念品。而刚刚的中毒事件，根本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这确实像是在做一种警告。但是很有可能不是那个变态杀手做出来的。” 她说完，两个男人的脸色都阴沉了几分。 假设度芊的推理是正确的，那么这艘游轮上，最少有两个变态杀手？ 沈锦书最先做出反应，他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去。 没回一会儿，就冲出来三四个人，大抵都是警局的，好几位人员对现场进行了采样。 晚间，那位第一位被发现的中毒者没有挺过去，不幸离世。 为了防止尸体的腐败，医生和另一位警官将逝者安置在了冰冻室。 整艘船上，所有被粉饰而成的太平全部被这场死亡撕开，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惧之中。 忙了一天，明月从海上升起，大家聚在一起坐着，边上一位警官正在跟他们解释这次案子的事情。 当然也不是全部都说，整个案子的案情基本上都是隐瞒了的。 度芊在月默耳边沉声道：“待会儿，凶手可能会制造恐慌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你觉得会是谁？”月默问。 度芊盯着自己的脚尖开口说：“木偶杀手。” 看她凝重地样子，月默伸手拉住她的手，扯着嘴角打趣道：“那个是木偶杀手，那这个下毒的呢？” 度芊倒还真的认真思考了片刻说道，“恶魔的走狗？” “为什么这么说？”月默伸手将她的长发理了一下，垂眸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问道。 “因为……”度芊似乎有些失神，轻声说：“他就是恶魔的走狗啊。” 度芊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烦死了，怎么有这么多人喜欢害人啊！” 月默不置可否。 警察例行询问一番就离开了，大家坐在大厅里，不约而同地觉得心中发闷。 白影琦长舒一口气，“我有点待不下去了，我想去甲板吹吹风，有人想要陪我一起吗？” 度芊原本在月默怀里闭着眼睛假寐，闻声立刻抬起头，说：“我去。” 月默闻言也道：“我也去。” 张君逸也说：“那我也去吧。” 最后所有人都决定去甲板上透透风。 甲板上亮着很大一盏灯，照得四周黑暗无所遁形。 可只要一个人立于一面光明，就总会有一面黑暗的的地方。 “我记得这船上有电影吧？”白影琦问，“上次有负责人介绍了来着。” “确实有，我也记得。”度芊说道。 第八十七章隐秘的真相1 两个人这么一说，大家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决定看一场电影。 甲板上的电影采用的是投影仪，所有人就坐在酒吧吧台前的椅子上，影片投影在去二层甲板的楼梯侧面上。 电影是一部挺老的片子了，叫《怦然心动》，度芊很早以前看过。 嗯，还是和月默一起看的。 影片正常播放着，度芊却没有心思看，她只聚精会神看了片刻就趴在了桌子上。 月默跟服务生要来了一条毯子给她盖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所有的灯光熄灭了，紧接着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将度芊的鸡皮疙瘩都逼了出来。 只见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原来投影的地方，有一行字泛着淡淡的红光。 ——纪念这艘船上第一个祭献的人。 kid、sd敬上。 众人面色大骇，为过多时，电灯恢复光亮。 几位刑警面上写满了凝重和气愤走过来勘察现场，沈锦书没过多久也走了过来，脸色微沉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眉间是浓重的愠色。 他刚走过来站定，角落里就又跑过来一位警官，对他道：“沈队，电闸是利用定时装置破坏的，目前已经修好了。” 几位节目嘉宾都有些呆滞。 尚宇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啊？” 不是中毒就是这种恐怖文字，本来以为是节目组的操作，可这几个警察明显不是假的啊，何况刚刚那几个警察也简单地解释了他们被牵入这起案子里，可就是不说这起案子具体是什么。 沈锦书锐利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去，冷笑了一声：“我怀疑你们以及船上除了我们的警员以外的人员里面，有两位或者两位以上的连环变态杀手，其中一位短短一个月不到，已经在a市，h市等地区犯下不下十起残忍的杀人案件。” 这话一出来，几乎所有人的脸都变得苍白或是铁青，生物都是趋利避害的，害怕不过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震惊过后，一起乱七八糟的问题砸了过去。 尚宇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戚然的妻子也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对啊！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抓到凶手啊？” “怎么抓了这么久还没有抓到啊！” 白影琦也在边上问：“你们修复电闸的时候有没有提取指纹什么的！不会就这样直接修复不去查证据吧！怎么办案的！” 她表现得似乎过于义愤填膺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来，四处的怒吼抗议声越来越大。 沈锦书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度芊身边有一个吧台，是可以唱歌的，因为就近，她故意偏向了话筒开口道：“大家冷静一点！警察比你们会办案！你们能想到的警察会想不到？各位安静一点好不好？说不定凶手趁着吵的时候正在杀人呢！” 这话一出来，那波汹涌的吵闹瞬间平息下来。 毋庸置疑，所有人都是害怕连环变态杀手的。 而这个时候，冲在所有人之前的，只有那些肩负责任和正义的警务人员们。 “这起案子，我一定会和所有同事一起尽力保证大家的周全，”沈锦书拿着话筒沉声道：“我知道各位在家中都是不可或缺的角色，是儿子女儿，是哥哥弟弟，是姊妹，是妻子是丈夫，甚至是一位伟大的父亲。我也有妻子，所以我不会比各位任何人一个人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弱，也正是这样，我理解在大家的心情，但我是一民警察，保护各位的安全，更是我的职责。” 年轻男人清隽的面容像是一幅画一样，他的这番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大家都渐渐安静下来。 这船上一共有123个人，其中二十六个是警方过来卧底的人，其中七十个人是游轮原本就有的服务员，剩下的除了十一位嘉宾，其他的就都是摄影团队了，这样一来还是可以制定出一个大致的怀疑对象的。 就怕，怕凶手是潜伏进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域外人员”。 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凶手到底是谁，大家都变得沉默了起来。 度芊冷眸在众人身前扫了几下，突然道：“各位还是先待在房间里，不要到处乱动。” 她的目光停在白影琦身上好几秒，这才收回来。 就这样，刚刚甲板上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或者被分配了一间房待着。 这次随行的警察里面并没有安排专业的谈判人员，面对变态杀手这样特殊的罪犯，普通刑警的逼问如同几乎不会得到什么重要的线索。 沈锦书特意请来了度芊协助侦查。 长廊上，度芊和沈锦书并排走着。 沈锦书看着心不在焉的度芊，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觉得……有一个人，很可疑，”度芊抬起眸子看着他，“我很负责任地说，我甚至可以知道她在这一环节充当的角色。” 沈锦书目光微沉，转眸看向走廊远处走来的月默。 二十分钟以后，度芊和月默被带进了第一间房间里，是尚宇的房间。 尚宇正在打游戏，看见他们两个被推进来，不由得皱眉头：“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来了？谢昀呢？” “谢昀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度芊说，“这次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她面色带着恐惧，“听他们说那个凶手杀了很多人。” “我也听说了，说之前a市的时候，酒吧有个女的死了，好像就是他干的。”尚宇无奈地叹了口气，“出个综艺也能有这种破事。” 度芊点头：“听说那个女的死得还特别奇特，中毒死的吧好像是，身上挺完整的，像个睡着的天使。” 尚宇撇撇嘴：“真够变态的。” 度芊又聊了两句别的，就去了另外一组嘉宾房间里。 基本上结了婚的嘉宾都在一间房子，而处于男女朋友关系的艺人则是两间房。 他们去了两间房，月默全程只在边上配合度芊时不时的小鸟依人，倒也不用做什么。 只不过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思量的。 第八十八章隐秘的真相2 之后是李映棠和陈迟。 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人的性格还蛮相似的。 当度芊跟他们两个人聊起案子的时候，李映棠和陈迟表现出来的只有漠不关心甚至排斥的反应，以及迫切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下船的讯息，并且多次打断度芊的话。 下一个去的，是张君逸的房间。 度芊一推开门进去，张君逸显然被吓了一跳一大跳。 度芊抿了抿唇，挽着月默的胳膊走进去。 张君逸显得有些紧张，皱眉问：“你们有事吗？” 度芊脸色微冷：“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张君逸皱眉：“你在说什么啊，我知道什么？我知道的凭什么要告诉你？” 男人语气严厉，加大音量怒视着度芊。 越大的反应就说明他有越大的不对劲。 “别急。”度芊冷脸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证件，“我是警察，不会害你。” 张君逸拿起证件一看，是度芊的工作证，上面打着a市公安厅，还有她顾问的职位。 这是度芊几年前在公安厅协助办案时发下来的，这几年不时去帮一下他们的忙，证件也一直在更新。 张君逸脸上辨别不出情绪，盯着那张证件照看了半天，最后抬起头，眸色微深。 “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但是你要保护我的安全。”他说。 度芊说：“好。” 约摸过了二十来分钟，度芊跟月默一起从张君逸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手上拿着一支录音笔，在指尖晃了晃道：“你先去跟沈锦书说一下情况吧，我去会会那个白影琦。” “一个人？”月默皱眉看着她，伸手拿过她手上的录音笔，牵起她的手，说道：“不必要了。” “哎哎哎！”度芊被他牵着往前走，自然是不解的，“为什么啊！你说清楚啊！” 月默牵着她走到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才对她说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沈锦书那边已经控制住了白影琦，我们现在只需要过去就行了，不需要你一个人以身试险。” “已经控制住了？”度芊诧异道，“你们怎么会知道？” “我只是稍微推理了一下，告诉了沈锦书，”月默目光如水，微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从发现有人中毒再到后来的来到甲板上，都是她在带节奏。” 确实，从大家聚在一起接受了审问就是她一直提议去看电影的。 这一点，度芊其实也想到了，不过她的侧重点不一样，自然跟月默的思考方向也不太一样。 她第一次察觉到有异常的时候，不是白影琦的反应，而正好是张君逸的反应。 张君逸在听到白影琦说话的时候，总是表现出来的恐惧和逃避，很多时候并不能掩饰住，度芊最是擅长洞察人心，观察每个人的行为表情，很快就发现了张君逸这一异常。 刚刚在房间里，张君逸自己也说：“那个白影琦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白影琦！她上次说的我跟她的故事里，她根本就不喜欢吃那次我跟她抢的东西，而是看我好看才同意的，那是她曾经有一次跟我说过的，那天我发现不对劲以后我就去问她，结果她直接用刀对付我，力气大得吓人，我根本办法反抗。” 他说完以后又列举很多白影琦不对劲的地方。 他说：“那肯定不是白影琦！她只是有了一张她的脸而已！你们一定要帮我把我女朋友找回来！” 度芊的侧重点就在于张君逸的反常和这次投毒事件。 如果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既然他们的目的是祭献，那肯定会用自己认为最完美的手法。 投毒这种死法，看似是在杀人，更多的像是在警告。 如果一个人在面对自己最看重的信仰时，怎么不会用自己认为最美好的东西？ 月默推开门，白影琦就坐在里面，正转向窗外看着窗外。 窗外一望无际的海水，她大抵是在看孤独吧。 沈锦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后，在他们走进去的时候也走了进去。 “芊芊姐！”白影琦看见度芊立刻开心了，“你怎么和月教授一块来了——那位是那个警察吗？” 沈锦书显得很是不耐烦，手上的本子往桌子上一扔，发出巨大的声响，他说：“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影琦傻眼了，“什么啊？” “你男朋友已经全部都说了。”沈锦书冷着脸，眸子里尽是不屑。 白影琦更愣了，“他说什么了？” 沈锦书说：“他说是你制造了这起投毒案件，对吗？” 白影琦脸色一变，变得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是我？！” “不是吗？”沈锦书看上去漫不经心，“不是的话他为什么诬陷你？” “不可能！”白影琦的脸变得平静下来，“你肯定是在骗我！他不可能诬陷我的！” 沈锦书似乎有点不耐烦：“你说不是你，你有什么证据吗？” 白影琦揪紧衣服，面上有些慌乱。 度芊在边上静静地观察着。 沈锦书继续道：“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提议那个电影，又刚好发现了留言？” 白影琦面露焦急的神色，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她抬起头：“我记起来了！我会记得电影这件事，是因为昨天晚上张君逸跟我说过想要看电影，他还跟我说了那个露天电影院的事情！” 度芊拧眉跟月默对视了一眼。 她开口问道：“你是说，张君逸引导你这么做的？” 白影琦立即点头：“就是他！他会不会是杀人凶手啊！难怪他这几天晚上都怪怪的，我有次出来吹风还撞见了他站在甲板上。” 沈锦书面不改色：“时间地点和过程。” 他说完起身，跟门外的警员说了句话，就跟着月默和度芊一起走了出来。 月默说：“白影琦的话你们怎么看？” 度芊笑了一下：“不好说。” 沈锦书没说话，手往口袋里一放，道：“再去会会那个张君逸。” 一旦那些平静的外衣被撕破，那些人就暴露出了原始人一样的本性，开始相互撕咬。 第八十九章隐秘的真相3 张君逸的房间里，沈锦书坐在边上。 度芊问：“你确定白影琦不是白影琦？” 张君逸双手交握收紧，眼眸看着度芊说：“对，我确定，她肯定不对劲。” 度芊点点头，低头在笔记本上翻了一页，继续道：“你知道甲板上有一个露天电影院吗？” 张君逸迟疑了一下，点头：“我知道，之前不是介绍了吗？” “你最近有跟白影琦提电影院这件事吗？”度芊又问，脸上没带什么表情，冷艳气质颇有震慑作用。 “好像没有，我都不敢跟她说话，怎么可能跟她提看电影之类的事情啊，”张君逸垂着头，看上去有些沮丧。 度芊抬眸看了一眼，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东西，又问：“你最近晚上起夜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张君逸垂眸思考了一一会儿，说道：“有，我前天晚上起来，从走廊上往下看，突然就看见了白影琦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站在那里，可恐怖了，我就回了房间。” 度芊“啪”地一声，合上本子，眉眼微冷地看着他：“你被白影琦利用了，她说她看见你杀人了。” 张君逸怔了一下，“杀人？” 度芊站起来。 她说：“白影琦说看见你杀了一个女人，把刀插进她的心脏里，血淋淋的，边上还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孩，不过小孩不是你杀的，你杀的时候那个孩子早就被另外一个人杀死了。 “那个小孩死得很惨，也不知道那个做出这样令人痛恨罪行的罪犯是谁。” 她充满悲伤和害怕的眼神，再次对上张君逸的眼睛。 张君逸显得慌张，急切地说道：“她乱说的！我怎么可能杀人！” 度芊轻而易举地，在他眸子里捕捉到一抹亮光，那是一抹很浅的亮光。 她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勾出笑容来，走出了房间。 两位警官继续看守着这个房间。 沈锦书边上有一个助手，刚刚就一直在听，可根本听不出什么头绪来。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张君逸跟白影琦的口供对不上啊。”他问。 度芊点头：“答案很简单，我们只要再去一趟白影琦的房间问问，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了。” 可是上天好像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们正赶过去的时候，传来的消息是，白影琦跑了。 在有两位警官看守的房间里跑了，看痕迹应该是从窗户跑的，甚至还换了一身衣服。 度芊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风吹得人心上都是冷的。 “她既然跑了，我们就不用问了，反正暂时也问不到。”度芊盯着海面说，“去看看张君逸还在吗？” 沈锦书身边的小助手立刻跑去问，没过多久就跑回来了。 “他也跑了！”助手大喊道。 这也怪不得看守的刑警，一来是这两个人还没有确定有犯案情节，不能直接就戴上手铐，二来是房间里的布局在极端条件下确实方便跑路。 “说得通了。”度芊皱眉开口：“张君逸一开始表现出来的反应就有装的成分在里面。我们一直在推测这俩人里面到底谁才是凶手，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凶手，不止一个。 “他们表面上像是在相互推脱陷害，实际上是在传达某种信息给对方，他们提供出来的信息也是真假参半。所以我才会用编造的信息去问张君逸，他也不出所料的有了应该有的反应。 “而且我刚刚试探张君逸的时候，他明显在对小孩相关的信息留意，并且对我的说法充满了不满，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杀人的男人，我注意到他的小腿肌肉很发达，手上虎口向左一些的位置有特殊的茧就觉得他不一般。” 月默闻言赞许地点点头，把度芊拉到身前：“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沈队吧。” 沈锦书点头：“辛苦你们了。” 月默带着度芊回房间。 身后，沈锦书刚走了没两步一个警员就跑了过来。 “沈队！那两个人打伤了我们的同事进了船舱控制室！” 沈锦书眉目凛然：“叫些人，过去围着。” 他话音刚落下来，船身就颠簸了起来。 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沈锦书眉目阴沉如水，掏出腰间的枪，拉下保险道：“让所有无关人员带着被子去大厅待着，一个一个房间地搜。” 这艘游轮不是特别大的游轮，但是光房间就有130个，工程量大是无疑的，等所有人赶到大厅以后，他们才从最高的一层开始搜索。 度芊是裹着被子出来的，身上还穿了很厚的衣服，月默身上也穿了一件比较厚的高定大衣。 好在大厅足够大，大家还可以勉勉强强圈出来自己小范围的地方出来。 警方的人没有交代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显得有些慌张，不断抱怨着船什么时候可以靠岸。 只不过没有人可以给出具体的回答来，毕竟谁都不知道这艘船的去向。 “冷吗？”月默给度芊裹好。 度芊摇头：“不冷，这里还开着空调呢。” 月默说：“不冷就好。” 空气里静谧得吓人，大家都不敢说什么。 沈锦书这边动作也快，一共四层，已经搜索了三层楼下来。 大厅里，气氛并没有缓和下来，却有人站起来拿桌子上的食物和酒水。 “饿不饿？”月默又问。 度芊摇头：“不饿，你饿不饿，我包里还有好多零食。” “我也不饿。” 他话音刚落下来，人群中有一个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那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还没说话，张着嘴蓦地倒下了。 人群里爆发出惊叫，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人群也开始以那个人靠边蜷缩。 月默离那人不远，见状起身走过去，在他脖子上一探，眉头微蹙抬头对着那两位穿越人群飞速敢来开口道：“没救了，已经停止呼吸了。” 两位医生对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惋惜这条逝去的生命。 尽管是这样，他们还是蹲了下来帮助月默查看现场， 第九十章追逃1 月默谢绝了他们都好意，独自一人查看着。他仔细地在他的口袋里翻找，最终找到了一瓶安眠镇定类的药物，不由得皱眉。 边上的女人大抵是他的妻子，此刻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倒在地上直不起来了。 “请问，他刚刚吃了药吗？”月默轻声对着那个人问道。 那女人愣了愣，点头，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哭腔：“吃了。” “是不是还喝了酒？”月默拧眉。 其实他刚刚已经在他的嘴里闻见了一股浓重的酒气，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了。 女人也点头。 月默心中已然明了了起来，“是这样的——” “啊——” 月默还没有说完，人群里就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还未等人反应过来，那个人就疯了似的夺门而出。 紧接着，就是余下的众人纷纷跟着他一起跑了出去。 “现在还不能出去！”度芊倏忽站起来，着急地对着大家喊。 可所有人就好像门外是生门一样，无所畏惧地往外跑，很快就跑散了。 尽管已经知道那两个变态杀手长什么样了，可还是不能够排除他们混入人群，加大搜查难度。 再厉害的警官也抵挡不住这些人的猛烈攻势，很快沦陷了下来。 度芊看着他们跑出去，心底急切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跑出去，无非是因为这里死了个人害怕而已，人性就是如此，让人如何去谴责。 月默起身走到度芊边上，搂住她的肩膀，“没事吧？” 度芊闭了闭眼，摇头：“我没事，那个人怎么回事？” “是一起意外。”月默说，“他吃的那个药不能喝酒，会死人。” 所以说跟那两个变态杀手没有什么关系？ 那这些人跑出去不等于送死吗？！ 所有人一起出去了，就意味着这个大厅也不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冲进来杀人之类的。 月默把度芊搂在怀里，盖好身上的衣服，神色冷峻严肃：“我们也先回房间？” 度芊一把抓住月默的手，抿唇犹豫片刻，开口道：“再等等吧。” 于是两个人坐在那没过多久，就看见了浑身都是戾气的沈锦书。 “一群蠢货。”沈锦书走进来粗略一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嗓音低沉，听上去还有几分嘲讽之意。 “现在怎么办？”度芊皱眉问道。 沈锦书拧眉思忖片刻，开口道：“你们先回房间吧，记得把门窗锁好，有事情的话我就去找你们。” 度芊说：“好。” 毕竟他们才是警察。 “度芊。”谢昀突然走过来，身后还跟着耷拉着脑袋的尚宇。 谢昀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帮警察审问人去了。” 度芊对着他笑了一下：“我没事，就是单纯帮他们问一下而已。” 谢昀这才松了口气似的，“那就好，那个犯人是跑了吗，现在还在船上？” “嗯，”度芊顿了一下，“你们还是快点回房间里待着，记得看一下没有没藏人。” 谢昀正想说什么，对上身后月默和沈锦书两人淡然的目光，又把自己的话咽了下去。 这种紧要关头，还是不给警察添乱得好。 谢昀跟度芊说了再见，提溜着尚宇就上了楼。 月默跟沈锦书没说两句话，也带着度芊上了楼，他回到房间里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宽心坐下来。 窗外渐渐暗下来，整艘游轮弥漫着诡异紧张的气息，似乎只要稍有动作，就会被窗外的黑暗吞噬个干净。 不知道为何，度芊一直感到惴惴不安，身子发着冷汗，下意识握紧月默的手。 察觉到她微冷手心里的黏腻，月默这才发现她整个人情绪都不太对劲，连脚都是出着冷汗的。 尽管度芊不喜欢空调，月默还是开了它。 月默开口问：“在害怕？” 度芊转身抱住他，默不作声，却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在怕什么？”月默把她搂紧，另一只手将身上的被子拢好。 度芊摇摇头，把头埋得更深，什么话也没说。 她自小便算是娇生惯养，家里就这么一个妹妹，怎能不娇宠。 她学的是犯罪心理，但这和会害怕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抛开这些东西，她到底还是个女人，会撒娇也会脆弱。 月默低头亲了亲她，“不怕，他们会被绳之以法的。” 度芊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抬头吻住了他，轻柔微暖的吻像是泡沫一样，轻轻在男人的唇上摩挲探索。 那种强烈的不安，似乎只有在这样全心全意的亲密之下才会减弱许多。 月默低头回应着她，一手揽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 良久，度芊松开他，却还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 “别怕了。”月默柔声哄着她，微亮的眸子像是远望过去的灯塔似的。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之前月默那件事情，她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尽管他说得轻描淡写极了，度芊却还是知晓其中万般凶险。 他都做好了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打算，是不是也就是说，他差一点就死了。 度芊这样的认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月默低头去看她，“怎么了？” 他明白度芊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才会突然这么害怕，可这么去问，她肯定不会愿意说，但他还是问了。 不出所料的，度芊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他抱得更紧。 此时此刻，度芊脑子里乱得很，很多东西刺激着她的神经。 现实告诉她，月默被囚禁肯定不会是简单的囚禁，为了达到目的，一些人向来是不择手段的。 船上是有通知人的广播的，几乎每个房间都能听到的那种。 正在警察全力搜查的时候，那广播竟然突然响了起来。 里面传出来的，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有点漫不经心的那种。 “藏好了吗？”他慵懒地开口，“躲好哦，我要开始，杀人了。” 他语气轻慢，就像是真的在说一个普通的游戏一样。 尽管相隔无数堵墙，度芊却还是莫名地能感受到所有人的恐慌。 第九十一章追逃2 沈锦书这边也不是吃干饭的，听到声音后立刻就有人赶去了操控室。 那人手上竟然有枪，直接打伤一位警察以后，作势还要补一枪。 “ralph！”二楼台上，白影琦那张脸满是阴鸷，“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擅自杀人，那个沈锦书我们惹不起！” ralph玩味地笑笑，一脚踩在地上那位警察的伤口上， 男人龇牙咧嘴，脸色苍白，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ralph挑了眉毛：“你说你是shadow你就是？她才不长你这个丑样子——”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破空而来，带着撕裂时空般的声音，瞬间击中了ralph的手臂。 “shit！”ralph眉目瞬间带着凛然的冷意，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阴鸷地看向那个开枪的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沈！锦！书！” 沈锦书眉目淡然地看着他，轻轻歪了头，勾唇笑道：“反应不错。” 话音落下，他身手极快地来到那ralph面前，身后另外的人连忙赶过去将地上负伤的刑警扶起来。 “伤了我的人，是要付出代驾的。”沈锦书薄唇微动，吐出几个没有感情的字。 ralph咬着牙，却还是露出一抹笑来，“包括你的那位小娇妻？” 他期待，并且喜欢看见人们的情绪波动，尤其是恐惧，让他酣畅淋漓的恐惧，像是弥补了他所有情感的空缺一样。 他从未，像碰见恐惧那样畅快。 可是面前的男人就像是一滩死水，任何表情都淡淡的，就连少见的笑都像是带着嘲讽的味道。 就像是此刻，沈锦书仍旧是淡然地看着他，目光深邃却又恰似一泓清泉，倒映出所有的黑暗一般。 沈锦书只道：“你动了她？” ralph冷哼一声。 沈锦书却迅速出手，反手就要扣在他的手腕上，可那ralph又怎么会是轻而易举就能被抓住的主，沈锦书出手的那一刻，他就跳开了，怎料那男人的手闪电一般向他劈开，他略微狼狈地躲开，脚底下又是一股阻力，他侧身躲开之时，脖子突然被人扼住。 尽管狼狈极了，ralph却笑了：“不愧是你，沈锦书，当年你的身手就不一般，现在当了刑警更不错了。” 沈锦书皱着眉头看着他，“你不该拿云悦来激我。” “是吗，”ralph因为被掐着而没有办法呼吸憋紫了的脸，努力扯出来的笑容恐怖滑稽，“我也挺后悔的，她竟然都不能让你害怕，让我想想——下次就把她的头送给你？” “呵，”沈锦书笑了，“螳臂当车。” “是吗？”ralph脸上闪过诡异的笑容，抬手打了个响指，沈锦书扼住他的那只胳膊突然着火。 沈锦书这才发现他们站的地方有一盏压根就不属于这里的暖光灯，温度渐渐升高却被时而至此的冷风吹得不被人察觉。 而他手上很可能是白磷粉。 ralph趁机想要挣脱开，可沈锦书刑警大队长的名号可不是干饭来的，他顺势将手上的火引到ralph身上去，然后不住地把手往边上有水的地方送。 ralph咧嘴一笑，突然猛烈地挣脱开沈锦书的桎梏，从阳台边上跳了下去。 下面是一个很大的泳池，沈锦书只听见“扑通”一声，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没了下文。 “沈队！”有人跑过来喊道。 沈锦书将手上的火扑灭，面色微微阴沉，“快去把人查到，太危险了。” 他说完，也跟着一起跑出去，没出去几米，所有的灯骤然熄灭。 沈锦书低声咒骂了一句，回头冲着另一位警官喊道：“快去看一下是什么情况，他手上有枪，你们小心一点！” “好！” 船上弥漫着夜晚的冷意，悄无声息地从脚底蔓延而上。 突然断电，让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惊恐起来。 此刻，窗外微亮着，度芊坐在床上叹了口气，“怎么突然断电了。” “可能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吧。”月默在她后背拍了拍。 度芊皱眉：“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月默正要拒绝，窗户那里却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很慢，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咚咚咚！咚咚咚！” 月默把度芊拉到身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度芊靠在月默边上，警惕地看着窗户的位置。 床头的机械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仿佛在催人魂归，渗人的冷意蜿蜒在这艘仿佛时光罅隙里的船。 突然，那个声音停了下来，度芊正想走过去，就看见了一只手伸了上来，重重地在玻璃上打了一下，整个玻璃都颤动了一下。 这个拍打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愈发强烈起来，如同身处火场拼命想要逃跑获救的人一样。 可这个动作似乎依旧是徒劳。 度芊屏住呼吸，抬眸在黑暗中寻找月默微亮的眼眸。 月默反握住她的手，手背青筋微凸，目光锐利的朝那边看去，那只手顿了一下，握成了拳头，随着一声巨响，生生地将玻璃敲碎了。 月默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枪，轻轻地扣下保险，毫不犹豫地对着那只手打了一枪。 巨大的枪声过后，度芊听到了许多人尖叫的声音，当然，还有那个男人闷哼的声音。 这个男人手里绝对有抢，如果要碰在一起，玉石俱焚算是轻的。 度芊二话不说，拉起月默跑到门边，打开门，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满了人，度芊刚拉开门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窗户那里爬上来一个人，带着那个可怖的面具，从怀里拿出来一把手枪。 “砰”！的一声，度芊瞳孔猛缩，被月默突然揽着，一起重重地撞在墙上。 子弹堪堪擦过度芊的侧脸，留下一道鲜艳妖冶的血痕，方才站在她身后一个女人，眉心出现了一个血洞。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不绝于耳，带着惊恐和铺天盖地的惧意。 “杀人了！” 那些人几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厉声失控地喊出这几个字眼。 窗边的男人发出嘶哑得像是乌鸦的怪异笑声，便不见了。 度芊浑身颤抖，平复着心底的恐惧。 月默将她紧紧地抱着，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口，随即拉着她往警方的地方走去。 你有没有乞求过一场黎明？ 就像乞求一条生命不要离去那样。 漫长啊，漫长。 第九十二章追逃3 黎明终将会来，如同无法挽回的生命那样。 船上刮起大风，冷得仿佛置身南极的领域，鸡皮疙瘩纷纷站起，像是在迎接这场可怖的盛宴。 度芊有些失神了，耳边好似没有什么声音了，只剩下男人和他那只拉住她不断前行的手。 曾经也有这样一幕，他也是这样拉着她，跑在凌晨的街道上。 甩开那些矫情的想法，度芊此刻清楚得很，接下来的遇见的事，凶险万分。 因为停了电，周围都是黑黢黢的，只有逃生标识泛着幽暗的绿光，像是夜深的草原里，泛着汹涌绿光的野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 有些人，早就是掌中之物了。 几位警察神情肃穆地站在那里，对着对讲机说着话。 见到月默走过来，其中一个人立刻叫住他：“月教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多人跑出来了，还有那个枪声是怎么回事？” 大抵是那些人跑出来造成了巨大的麻烦，男人皱着眉头，眼底有些不快。 “刚才有一个持枪的男人，敲碎了我房间的玻璃，开了一枪，击杀了一个路过的人。”月默言简意赅，“你们怎么样了？” “还在抓人，刚刚沈队跟那个男人打了一架，那个男人被打伤了跑走了。”男人回答道，“现在通电设备已经被损坏了，救援队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才能到这里。” 而且在此之前，他们需要抓到那个目空一切的罪犯。 月默沉吟片刻，抬起墨色的眸子，微微闪烁着。 他沉声问：“被打伤了？” 男人点头，“右手吧，好像是，我不在现场，我也不太清楚。” 月默点点头没说话。 楼上突然又传来枪声，“砰！砰！砰！”三下，紧接着，就是众人的尖叫声。 几位刑警对视一眼，立刻跑了上去。 月默现在已经无暇去顾及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他低头看着有些呆愣度芊，低声道：“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别给他们带来麻烦。” 度芊愣愣地点头。 月默是不能出事的，他们现在到处跑的话，无疑是在给警方施加压力，倒不如找个地方先躲着，见机行事。 想到这里，度芊猛然想起一件事，拉上月默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 她带着月默快速地来到昨天看电影的地方，在幕布下面，有个置放杂物的小隔间，而且门下段还有可以看见的小窗口。 度芊打开隔间，拿着手机照了一下。 里面的东西不多，只是一些踩扁了的纸盒子，堆砌在角落里，地板虽然有些脏，但这种紧要关头了，谁也容不得矫情。 度芊随手拿了个纸盒子坐了下去，微微低头，正好就可以看见外面的情景。 月默眉头都不皱一下，跟着度芊一起坐下，伸手将她的手包裹住，问道：“冷不冷？” “还好。”度芊轻声说着，所有神经都绷紧了，盯着外面。 月默抬手动作缓慢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什么话也没说。 沈锦书这边的进展并不顺利，电源被人切断了，整艘船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照明的东西，只有身上的手电筒发挥着作用。 几个小时前，总部那边说还需要十几个小时才能过来，这会儿完全没有信号，也没有办法发出任何消息。 倒是沈锦书，根本没在怕的，这船上只有两个变态杀手，他们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人。 突然，广播又响了起来。 明明没有电，却响了起来，大抵是在电线上做了什么手脚。 广播里的声音带着几丝玩味在里面，男人笑了一下，声音通过广播传出来。 “怎么，都不听警察叔叔的话呢？大家怎么都跑出来了？是想要……和我玩捉迷藏吗？” 度芊皱着眉头，心中升腾起不妙的感觉。 “那我们就一起玩吧。”他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警察叔叔要是抓到了我，就杀了我，我要是抓到了你们，我就杀了你们，怎么样？” 他顿了顿，似乎真的在等待一个回答似的。 半晌，他笑了：“既然没人反对，游戏就开始喽~” “人渣。”度芊低低地骂了一声。 广播里传来一阵杂音，竟突然开始放起童谣来。 那是一首极其诡异的外国童谣，并不是英语，度芊听了半天也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可她脑子里还是浮现出来一些恐怖的画面。 听说中世纪的时候，童谣并不是给小孩子听的。 “西班牙语。”月默在她耳边轻声道，顿了顿又问：“门锁好了吗？” “锁好了，钥匙是我拿着。”度芊道。 月默眸子里闪过了然，没再说话。童谣里夹杂的恐惧，一点一点地如同血液那样从脚底循环到全身各处。 月默突然拉了拉度芊的手，轻声道：“我们到箱子后面的角落躲好。” 他说完，就拉着她起身，伸手将刚刚坐过的那片纸盒子放到角落里，两个人坐好以后，将盒子重新堆好，只留了缝隙窥探门上那个空洞。 童谣似乎唱到了高潮处，声音越来越空灵清脆。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了，愈来愈紧。 月默的下巴抵在她额头上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突然，响起了枪声。 也不知道是谁的枪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度芊紧张得浑身绷紧，咬唇将头埋在月默怀里。 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漫无目的似的，时而远去时而靠近，一直到那个脚步声突然停下来了。 紧接着，度芊听见了一声沙哑又充满揶揄的话。 ——“icanhearyou.” 正是那个变态杀手的声音！ 度芊心脏猛缩一阵，几乎无法呼吸，死死地咬住嘴唇，苍白着脸正想要抬头，却被月默重重地摁在怀里，几乎没有办法动弹。 度芊用余光看过去，那个小窗口露出来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明显在笑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睁得大大的，半个眼球都快要暴露出来。 度芊几欲尖叫，她闭上眼埋首在男人的脖颈间，深吸一口气，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我的小绵羊在哪呢？” 第九十三章不原谅就不原谅吧 那声音又问了一句。 度芊清晰地感受到月默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收紧了。 门上突然重重一撞，发出巨大的声音，幸好并没有被打开。 那人在外面又撞了两下，门自然坚挺着。 月默的手突然又将她往怀里按住，转了个身，让他自己背对着门。 度芊整个人都被他罩住，根本没办法看清楚门边是什么情况，心底升腾出不好的预感，她猛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想要去看月默的脸，却被他摁紧，根本抬不起来。 直到枪声响起，度芊瞳孔猛缩，才明白过来他的意图。 那人先是在左边开了一枪，再是中间，正当度芊以为是虚惊时，他向左边开了一枪。 子弹穿过纸箱，穿过了皮肉，男人闷哼一声，收紧手臂，血腥味悄悄蔓延。 大抵是警察的声音近了，度芊听见很多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男人的笑声，紧接着就是警察的叫喊声。 不知何时，她眼泪已经微微浸湿了毛衣的领子。 “月默……”度芊轻声喊出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了，手在他背后胡乱轻触，只触碰到一片濡湿，鼻尖是他身上散开的血腥味。 “别动，我没事，你让我抱一会儿。”月默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语气微喘。 度芊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骗我……”度芊几乎语不成调，“怎么、怎么可能没事……” “真没事，我睡一会儿就好了。”月默在她怀里埋首，呼吸都带着一触即逝的脆弱。 度芊胡乱摸了一把眼泪，“我、我去找沈锦书……我去找医生……你、你别睡，你等我回来。” 她言语间作势要爬起来，月默伸手将她拉住，黑暗里，唯有那双眸子泛着亮光，就像星空里唯一的星辰，像是一抹催人往前的希望，划破漆黑的长空，唯一遇见的光。 度芊握紧他的手低下头，语气带着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你要是死了我天天带着小白脸去你坟头蹦迪。” 说完，她轻轻推开月默，从他身上摸出手枪，走到门边僵了一下，终是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 月默垂着眼眸，扯出来一个笑，扶着墙站了起来，“不原谅就不原谅吧。” 我不想奢求你的原谅，因为带来那些生离死别痛苦的人是我。 我甚至，不奢求你一直记得我。 生命曾为你燃烧，这就足够了。 有些时候，门外从不是阳光，但正因为是心之所在，便依旧会有人甘愿赴死。 船身不时地摇晃，昭示着风暴即将来临。 度芊扶着墙勉强站住脚跟，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期待着看见警察，又害怕看见那个人。 刚刚那个人走后就跑过去了几个人，应该就是警察，这就意味着警察跟那个男人跟得很紧。 她躲在暗处沉思片刻，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抬腿往楼上走。 那两个人医生的房间应该就在第三层的，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跑出去。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度芊瞬间僵住。 甲板上，一个人带着木偶面具的男人走了过去，目光似乎在度芊所在的地方停顿了一下，然后大步离开。 度芊几乎没有办法呼吸，眼睁睁见着那人离开了，她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 她步子极轻，很快来到第三层。 第三层有二十几个房间，她不清楚那两个医生住在哪里，她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得推开了第一件房间的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并没有人。 中间好几个房间都是敞开了门没有人的。 第十三间房间，度芊轻轻地推了一下门，门开了。 但在那一瞬间，门上的一具尸体突然垂了下来，脑袋歪着，似乎在对度芊笑。 度芊差点就尖叫出声，退后两步瘫坐下来，又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离开，后面的房间，要么是尸体，要么就是喷溅的鲜血。 度芊强忍着恶心，打开了最后一扇门，打开门以后，她却猛然心惊缓过神来。 这一层，竟然没有一个房间是锁住的。 会不会……太巧了？ 门口挂着一件白大褂，房间里很干净，桌子上面隐约还有医药箱。 度芊走进去，打开那个盒子，窗外的光亮让她勉强分辨出那是个医药箱。 她一咬唇，拿上它立刻往门外走，身后突然传来动静，吱呀一声。 度芊整个人顿住脚步，有些发僵地转身去看。 并没有人，只有那扇窗户，被打开了一些，大概是今夜船上的风太大了。 度芊长吁一口气，转过头，一张脸突然贴了上来，濡湿的触感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她每一处感觉。 “找到你了。”嘶哑的声音笑了。 度芊转眸就对上了那人满是血丝却又兴奋的眸子，让她有些作呕。 只是突如其来的惊吓，她已经忘记了胃中的不适，爆发出一声尖叫，渐渐往后退，倒在了床上。 ralph站在门口就这么看着她，带着浅浅淡淡的笑，“小绵羊，找到你了，是不是该履行约定——让我，杀了你？” “疯子！你别过来！”度芊低声吼道。 身下大床的触感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立刻站直，掀开被子，引入眼底的一幕让她弯腰吐了出来。 床上是两具被肢解的尸体，更多的，度芊不想去描述。 ralph皱着眉头，“这样就不可爱了，小绵羊。” “我怀孕了。”度芊盯着他轻声说，“你杀了我，就等于杀了我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ralph眯眼：“你在威胁我？” 度芊不理会他，继续说道：“他多可怜啊，为了一个变态的私欲，都来不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像这个变态一样可怜。 “不，还是这个变态比较可怜。” 她说着，锐利的目光轻轻瞥过去，带着出奇的沉稳。 “你才可怜！”ralph冷笑，“你都快要死了！你才是最可怜的！” “我死了起码我先生永远会记得我，你死了又有谁会记得你呢？”度芊扯出笑容，“活在阴暗里的人，不配被人记住。” 第九十四章为什么偏要杀我 ralph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愈发诡异起来，他笑着，突然把手上的枪扔在了地上，拿起了边上的长棍。 “反正你这孩子生下来也会没有父亲——我待会儿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ralph轮着棍子走过来，“就让你跟你肚子里的野种一起死去吧。” 度芊往边上退了几步，几乎被逼到角落里，却没有把别在腰间的手枪拿出来。 她知道，以眼前这个男人的身手，她拿出来了也只是给对方送装备，倒不如握在手中，见机行事。 ralph一棍子劈下来，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度芊一闪身，那棍子就重重地落在墙上，砸出一个大坑。 难以想象，这要是砸在人的身上，又是何等的伤痕，骨头都该碎了吧？ 度芊在手边随手抓住一根杆子，不奢求跟这人抗衡，但至少还是可以起到抵挡作用的。 “为什么要杀我？”度芊声音发颤，“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ralph偏头看着她，似乎听到笑话一样，突然大笑了起来，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黑暗里，度芊趁着他这个动作，悄悄地将手搭在手枪上。 ralph说：“你跟我无冤无仇，可是你老公可是跟我们有深仇大恨呢！” “是什么？”度芊皱眉引导他说出来。 可ralph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他将眼睛睁大，神色又变得诡异起来说：“你下了地狱，让他们跟你说吧。” 就在这时！ 度芊迅速掏出枪，在他的方向胡乱开了几枪。 男人动作快得吓人，她的三枪，无一命中。 可突然又响起来了两枪的声音，快得吓人，两个人都给没有意识到，ralph就已经闷哼了一声，龇牙咧嘴，伸手直接将度芊捞进怀里，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把匕首，抵在度芊的脖颈上，脸色苍白地转过头。 沈锦书手上刺目的光打在他脸上，ralph满是不悦，将手上的匕首压紧了一些，血液顺着度芊洁白如玉的脖子滑下来。 “放了他。”沈锦书冷声喊道，“代价不是你可以付得起的。” ralph笑了：“我怕了吗？我怕了什么？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反正还有这女的还有她肚子里的都得给我陪葬。” “你敢动她你试试。”一道冷如冻雨的声音，倾洒在众人身上，让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冷战。 度芊却愣住了，呆呆地出声：“月默……” 月默从那些警察人群里走出来，枪伤让他没有办法绷直，无论是弯腰还是直着，从背后贯穿到前胸的枪口都是疼得人直觉绞住心肺。 沈锦书一看就皱起了眉头，“伤成这样了还过来添乱——长风，把他带过去让医生包扎一下。” 月默却示意那个叫长风的停下来，他冷眸微敛，盯着ralph道：“好久不见，ralph。” ralph笑了：“原来你还记得我。” “没想到你长这个样子。”月默扯过嘲讽的笑容来，“你的品行真令人作呕。” “你是第一次遇见我吗，moon！我一直都是这样啊。”ralph笑得太用力，像是真的看见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那样。 月默继续冷着脸沉声说：“放了她，我做你的人质，如何？” ralph却笑得更大声了，好几秒钟才缓过神来，开口道：“瞧瞧，瞧瞧！多么老土的生离死别的大戏了！多么老套，真是令人作呕！你这样没有过来估计人就没了，我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我可以把cr-3577的研究核心成果给你。”月默直截了当。 ralph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嘲笑他一般：“你觉得我在乎吗？现在是你们在我的控制的船上，竟然还跟我谈条件！未免太可笑了！” “就这么一次机会，如果我死了，你永远都不会得到了。”月默竟然露出笑容来，却让人直觉得凄凉。 ralph没说话了。 正在这时，一位警官跑了过来，沈锦书耳边小声说道：“白影琦抓到了。” 很多时候，耳力和唇语，也是一个职业杀手应该培养的能力。 ralph就曾经接受过这样的培训并且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所以他很轻松地就得到了他们刚刚的消息。 白影琦被抓了。 ralph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也顾不上被自己威胁的度芊，竟突然将她松开来，身手矫健地从窗户跳了下去。 刑警立即就跟了上去。 度芊被松开，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眼看着就要落地，却被一个人抱住了。 还是月默。 度芊猛然回过神，没去看他的脸，却提起了那个医药箱倔强地将他拉起来：“我们去看医生……我们现在就去看医生。” 月默没说话，却跟在她的身边。 警方把获救的人都带到了一个偏厅里坐着，那两位医生赫然在这些人之中。 度芊连忙脱下了自己的衣服铺在地上，让月默坐了下来，跑到那医生面前。 “我先生中枪了，你们可以帮忙看看他吗？” 她语气里带着焦急和颤抖，生怕这两位医生，不同意。 医者仁心，两位医生自然是同意了度芊的请求，只道：“我们跑的太急，没有拿工具来。” 度芊立刻指了指月默手边的医药箱，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那边那个东西可不可以？我也不太明白，不行的话我再去。” “不用了不用了！”其中一位医生摆手笑了，“就是这个，我放了很多东西的。” 度芊重新回到月默身边，扶着他的肩膀，担忧地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他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嘴里断断续续传来呓语，让人听不真切。 度芊一探他的额头，反复确认以后得出来了一个结论。 ——他发烧了。 那医生拿了瓶白酒，然后戴上口罩和手套：“我们没有麻药，所以你得让他忍着点，别没被感染死，被疼死了。” 度芊说：“好，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这场不怎么算得上是手术的手术还是在大庭广众下开始了。 先是割开皮肉，再将子弹取出来。 即便男人没有醒过来，度芊也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 第九十五章对峙 两位医生费尽艰苦困难的过程里，终于将子弹取了出来。 然后开始缝合伤口，全程没有打麻药，钩子一样的缝合针刺入皮肉里。 月默整个人半梦半醒，薄薄的汗在额上冒出，剑眉紧蹙，苍白的脸几乎看不见任何血色。 度芊浑然不觉自己脸上已经湿了，强忍着哭腔轻声喊：“月默……” 月默大抵溺在梦魇里，眉头皱紧抓着她的手，嘴里喊着度芊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坐在那里谁也知道不和谁说话，度芊给月默喝了点水，就将衣服都盖在月默身上，轻轻地闭上眼睛。 不远处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 “甲板上发现了……增员……” 声音断断续续的，度芊听得并不真切。 一时间，在这里的所有警察都跑了出去。 度芊心下一沉，猛然想起来，如果上次那个木偶是ralph的话，那么直播那天他怎么可能赶过来抓她的脚？大家相隔甚远，就算白影琦和船夫都是他们的人，也不可能在断开直播的那十几分钟里面游过来，再将身上的湿衣服换掉。 这就意味着……木偶另有其人？ 度芊有些慌乱地拂过脸上被子弹擦过的那道血痕，已经有些结痂了，她惊恐地回过头，看着那些陌生的人，心底爬上畏惧。 警方一共有二十二个人，摄制组的工作人员一共有五十七个，三十六名船员包括厨师和保洁，刚刚警方之间通报一共死亡的十二个人。 沈锦书是安排人将所有人都安排在这里了…… 而这里面，分明多了一个人！ 白影琦和ralph暴露以后，所有人都应该是对上了的，所有人的身份信息都应该是对上了的。 也就是说，这里有领域外的第124人！ 度芊只觉得满身寒意，脚底都是黏腻的冷汗，她强忍住恐惧和泪水，轻轻地靠在了月默身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枪，不动声色地将手枪放入他的衣服里。 “月老师……”度芊轻声呢喃，深吸一口气，起身将他盖好，抬腿走到戚然和他的妻子边上，麻烦他照看一下月默。 戚然这个人在娱乐圈待的比较久，之前两个人也合作过，他家里是军人世家，他因为体弱多病没有办法接受高强度的训练才去当了演员，他不可能会是领域外的那个人。 “放心吧。”戚然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目光。 度芊环视周围一眼，抬腿走了出去，走了有一段距离，她停了下来。 甲板上，十几个警察手上端着枪围在ralph和白影琦四周，空气里的紧张化作风流动在这些人之中。 白影琦的真名不得而知，但她的身份肯定不是表面上的那样。 “ralph？”沈锦书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唇角勾出轻蔑的笑，“束手就擒，听得懂吗？” ralph也笑了，“沈锦书？就你吗？” 白影琦将枪握在手上，露出讥笑：“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杀了那么多人，你以为我会让你逃掉？”沈锦书话语间，直接扣下了扳机，子弹疾风而去。 ralph和白影琦身影一闪，堪堪躲开，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目光里的错愕。 这个沈锦书，真的跟grace说的一样。 不容小觑。 “就这点能力？”ralph冷笑，“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沈锦书没说话，又是好几枪过去，都被他们躲过了。 度芊站在不远处，正想大声喊，又怕打草惊蛇，只得跑过去，在他们不远处说道：“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他们还有一个同伙！” 沈锦书闻言皱眉，却盯着ralph两人目不斜视，开口问：“什么人？” “来不及解释了，他也有枪，而且就在大厅里的那些人之中。”度芊急切地开口，手心和额上已经出汗，“第124个人！” 沈锦书怔了一秒钟，“第124个人？” 他话音落下，身后就传来一声枪响。 沈锦书眉目凛然，伸手抓了一把度芊，冲着其他人喊道：“注意隐蔽！” 沈锦书松开了度芊，一个横踢带着劲风直接将ralph掀翻在地。 白影琦见状趁机向着刚刚枪声的地方跑去。 ralph被沈锦书拷上，突然出现的来历不明的枪，众人寻声看过去，只见一个人站在二楼，一身黑色的斗篷，脸上戴着的，赫然就是那个木偶面具！ 白影琦在逃跑的途中打伤几个人这才抵达这个人身边，大喊了一声：“hans！” hans突然伸手将她捞进怀里，面具之下露出一个笑容来，“度芊，好久不见了。” 度芊通体生寒，抬起倔强的眸子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哎呀呀，看来我们的小绵羊忘记了呢。”hans低头看了一眼白影琦，似乎在跟她调笑。 度芊咬牙：“你到底是谁！说话！” hans皱起眉头，语气不悦：“不可以这么跟我说话哦。” 他说完，又笑了：“当初我让你在医院待了那么久，正好看不见月默的惨状，你不应该谢谢我吗？” “是你！”度芊美眸怒睁，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 hans笑了笑，“怎么样，如今又跟你的小老公重逢了，是不是该感谢我？” 度芊眯眸，喊道：“少废话！你到底要做什么！” “当然是想要跟你一起玩游戏啊。”hans用着幼稚的语气，却从怀里掏出了枪对准了她，“我最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度芊躲在箱子后面，怒不可遏，用力地在箱子上锤了一下。 沈锦书抬手，将手中的手枪对准那个人，枪声起。 那人松开了白影琦，步子看似轻盈，身影快速移动，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躲过了他的子弹。 白影琦在他身后露出一个笑容来，大抵有崇拜的意味在里面。 这个男人，不仅有超出常人的反应力，还有超出常人的行动力，仅仅几步，竟然就躲过所有警察的子弹，来到沈锦书不远的地方。 他掏出枪，对准沈锦书，语气戏谑：“好久不见，沈锦书。” 沈锦书也将枪对准他，面无表情：“找死吗？” “你把那个女孩儿给我，我就是shadow送给你，怎么样？”hans挑眉道，“她杀了很多人，很多漂亮女孩。” 第九十六章变数 沈锦书不为所动，“你们，都得跟我回去。” “太贪心可不行哦。”hans笑着，“我没有耐心了，就会杀人的。” “hans。”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 度芊整个人僵住，回头去看。 男人单薄的身影屹立在风中，冷风灌进他的风衣里，恣意翻飞，他的脸近乎白纸。 hans转过头玩味地看着他：“月默！我的月亮！最近过得好吗？” 月默扯出来一个笑容，却比着满船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月默冷声说道。 hans莞尔一笑，正欲开口，却突然变了脸色。 众人也分不清这突然的诡谲是何原因，可hans在那几秒钟的怔然里，回过神，笑了：“对不起了，今天这件事，我可能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不过，他们有仇跟你算，恕不奉陪。” hans说完，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入了水中。 众人大惊失色，包括二楼的白影琦，更是扑到栏杆上大喊：“hans！hans！”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锦书，迅速在水中打了几枪，却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涟漪平息下来，最终只剩下海浪的波纹，平凡却又涌动着那样不平凡的暗流。 月默咳嗽了几声，目光像是冰棱一样，直射向ralph和白影琦。 度芊起身跑过去，扶住他单薄的身子，“月默！你怎么——” 月默伸手握住她的指尖，一眨不眨地看着ralph，等待着他们开口。 ralph却先一个手刀，劈向边上一位警察，力度大得惊人，尽管警察迅速做出了反应，却还是被劈中，度芊甚至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是那人的惨叫。 ralph再欲伤人，面前却突然横来一只拳头，重重地打在他的小腹。 ralph连连后退，吐出一口鲜血，又迎上沈锦书一记飞身踢，两个人扭打在一块。 那白影琦趁人不备，原想偷袭月默，却被另外剩下的刑警搅乱，纠缠在一起。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伤亡惨重。 能和ralph较量的只有沈锦书，而那白影琦出手也狠辣异常，一时间难定胜负。 ralph和白影琦挨近了一些，只听得白影琦怒道：“三弟怎么还没来啊！” ralph微喘着，有些吃力地抵挡着沈锦书的攻势，沉声道：“他那么贪玩，你让他一个人过来吗？” 度芊扶着月默在边上坐下来，低头去查看他刚缝针的伤口。 明明隔着一件不薄的毛衣，鲜血却还是沿着羊毛衫的纤维一点一点向周围蔓延扩散。 度芊指尖捏紧羊毛衫的下摆，突然就没了掀开的勇气。 月默轻轻地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声音明显有些虚弱，他却还是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没事。” 度芊心口一窒，咬牙将下摆掀开。 月默原本穿的打底是一件白衬衫，此刻却已经被血色攻城掠地，如不是指尖传来的濡湿和鼻尖的血腥，她差点就要以为这是件白衬衫了。 再往下，她已然是没有勇气了。 “疼死了吧……”度芊哽咽着声音，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月默闭了闭眼，将头靠在她额头上，没说什么。 说不疼是假的，傻子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她。 可抱着安然无恙的她，他又觉得，好像……的确没那么疼了。 月默靠在她身上，气息有些弱，却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楚，“我一直觉得，爱你，是一件很平常很普通的事，因为自从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无时无刻不在做这件事。” 度芊咬唇，眼泪滴在他的手指上。 他抬手轻轻拂过她眼角的泪，轻轻笑了，“直到和你分开的那些年里，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每天想你，我才突然发现，这件事情，坚持久了，原来也可以那么伟大。” “你别说话了，这个时候你扯这些做什么！”度芊低着头，看着在他手上晕开的那滴眼泪，语气哽咽：“别犯矫情了！真的是！” 月默低笑了一声，却难掩苍白脆弱，“那你爱我吗，原谅我了吗？” 度芊沉默片刻，轻声道：“如果我们活着回家，我就亲口告诉你我的回答。” 她话音刚落，肩膀就被一只湿哒哒的手搭上了，那只手充满了海腥味，度芊浑身一震，还没反应过来，月默就开了枪。 子弹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打中那人，一道巨大的力，直接踢在月默的手腕上，手枪飞出去好远。 度芊惊恐地回过头，这才看清楚这个人。 是个男人，长得很高，浑身浇湿，散发着浓重的海腥味，像是从深海里爬出来的人一样，他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扫了度芊和月默一样，似乎在嘲笑他们的狼狈。 度芊转眸看着那些还在扭打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里的不对劲，她心里不由得焦急起来。 那男人却并不愿意给大家反应的时间，直接掏出枪对着沈锦书就是几枪。 “小心！”度芊厉声喊道。 沈锦书转过头，长时间的打斗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他费力躲过几颗子弹，最后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手臂。 他闷哼一声，男人却并没有停下来，抬手想给沈锦书补一枪。 度芊深吸一口气，突然起身，长腿踢出去。 速度不慢，放在练过的女人面前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可男人却一把手直接抓住了她的脚踝，眸子里泛出淡淡的戾气，“找死。” 他甩开度芊的腿，将她猛然一推，手中的枪对准了她，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子弹飞出去的那一瞬间，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他竟没有办法反抗，那只手将他的手腕狠狠一折，手枪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在他略微震惊的目光之下，男人将他反扣住，压在甲板的栏杆上。 “月默！”他低吼出男人的名字，随即转身一拳挥过去。 月默躲过他的拳头，抬腿直踢他的头。 他抬手挡住，穿过月默的侧身，抬腿直直打在背后。 月默亦是闷哼一声，下意识捂住伤口。 那人眯眸看着月默，突然伸手对向度芊。 第九十七章坠海 度芊眉头倏忽皱起，躲过他的手。 男人却低笑了一声，身影一闪几乎化为一道残影，突然出现在度芊身后，度芊一时不防，竟就被他如此扼住喉咙。 “月默，跟你的小女朋友说再见吧。”他挑眉。 “砰！砰！”突然响起来两声枪响！ 男人手部中枪让度芊有了可乘之机，她抬腿一个漂亮的后踢，将他们之间拉开距离。 沈锦书微喘着爬起来，满意地看着被他打中的男人和ralph，低声嘲笑：“上学的时候，我老婆教过我一个道理——永远不要轻敌啊。” “三弟！没时间了！我们先撤走！”ralph冲着男人大喊道，脸上竟然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白影琦也中了子弹，捂着肚子艰难地开口，“快点！把她带走！” 这会船上几乎是两败俱伤，就连沈锦书都中枪了，遑论其他人。 继续纠缠下去，只怕警方的人来了，他们三个就真的跑不掉了。 想到这里，男人忍着手上的痛，伸手就要去抓度芊。 月默这会儿才算真正意识到他们的目的，眸子里泛着和外表不符的寒光，伸手将度芊拉过来，另一条腿直直地踹在男人的手臂上。 “月默你疯了吗！”度芊看着他狠厉的动作，不由得急切地喊道。 不仅是度芊，就连那个男人也觉得月默疯了。 “疯子。”那男人低吼道。 话音还没落下去，月默突然有是一记飞腿过来，跟他扭打起来。 跟之前迟缓的动作不一样，月默每一招都下了死手，仿佛身上没有伤一样，男人都渐渐吃力起来，他看着度芊，手起手落之间，捡起地上那把枪，对着度芊就要扣下扳机。 突然月默的攻势顿了顿。 ralph也顿住，生生受下沈锦书的一腿，白影琦不约而同地慌乱了一下，瞳孔微缩，急忙喊：“三弟！快跑！” 他们言语之间，沈锦书直接用手枪柄在ralph头上来了好几下。 ralph昏了过去，而白影琦哪里是沈锦书的对手，没十招就被撂倒了。 被叫做“三弟”的男人愣了愣，似是不解他们为什么突然这么喊，可看着白影琦和ralph都倒下了，不由得心中急切，心念所至，扣下了扳机。 男人反应比他更快，在他小腹上重重一击，整个人竟压了上来，他连连后退，被月默压到栏杆上。 月默却并没有松开的意思，在他身上连续好几下，最后作手刀在他脖子上一砍。 他脖子一歪，没了动作。 月默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舒了出来，回头跟度芊对视上。 度芊松了口气，眼眶已经红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砸。 这一块的栏杆有些低，这个角度刚好让他没有办法支撑，摇摇欲坠之间，月默伸手将他拉住，想要拽回来。 他应该交由法院来判罪，而不是就这样死去。 那些被他偷走的时月，他都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月默用力之时，他竟然睁开了眼，露出诡谲的笑容，抬腿在月默的伤口上重重一踢。 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月默竟然和那个男人一起掉了下去，直坠海面，“扑通”一声，没了动静。 度芊只觉得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停了。 紧接着，是从未有过的害怕，所有的血液都像是倒流了，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了。 度芊满是慌乱地冲过去，海面上已经没有了动静。 天边的黑暗倒映在海里，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被这片黑暗吞噬，包括她。 度芊几乎站不住脚，忘了哭，也忘了笑，忘了任何的表情，只微愣着摇头，“不可能……月默！月默！” 她近乎尖叫出声，步子慢慢往前，像是没有退路一般。 沈锦书见状，虚弱地坐起身，厉声喊道：“度芊！你冷静一点！你不要想不开！你这条命是月默换来的！” 是月默换来的。 这几个字就像是在她脑中放了一个炸弹，顿时摧毁了一切。 她脚步停了下来，爆发出一声尖叫，随即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沈锦书都忍不住闭了闭眼，抚上手腕上不起眼的皮筋。 我们都对爱有不同的定义，有些人是想着只为你好，有些人是想着只要你好。 无论是哪种，都值得我们去回应，因为你遇见了一个人，总迫不及待地想将你融入自己的生活里，满心满眼，都是对你的好。 人生，听上去很长，又能有几个秋？ 别让误会衍生出遗憾，在失去以后，以痛吻上往后每一个被遗憾填满的秋天。 “滴。” 不知道是谁的手表响了一下，凌晨五点钟了，天边的墨色也不知何时变成了深蓝色。 度芊昏倒在甲板上。 那个被期待的黎明，又有几个人等到了呢？ 度芊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病床上，落地窗没有被拉上窗帘，阳光透进来落在她身上每一处，且无比刺眼，让她几乎睁不开。 医生就坐在她边上，还有一脸焦急神色的翟菲。 她动了动嘴唇，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急得她吃力地抬起手臂轻轻挥，跟医生打着手势。 医生见状，皱眉：“在找那个坠海的男人吗？” 这是度芊被抬上担架的时候，那个中枪的男人跟她说的。 度芊拼命点头。 “很抱歉，”医生摇了摇头，“我这里暂时还没有得到他任何消息。” 她没有把话说完，度芊却听完了。 什么没有任何消息。 分明就是……没有找到对不对？ 度芊没有说出口，却还是扯出来一个苦涩的笑容来。 是她……是她害了他…… 她轻轻地靠在床头，盯着窗外的枯枝，不再作任何反应。 树叶枯萎死亡了，来年开春，枝丫仍旧会发芽，路过几个繁琐的月份，迎来夏季，枝繁叶茂。 可是心死了，要如何才能够发芽？ 翟菲见着她这副魂没了的样子，心底到底也是不好受的。 情况她了解得并不全面，只得轻声安慰她：“度芊，月教授会没事的，我们都还没有放弃，你又怎么可以放弃呢？” 她盯着度芊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热的吃掉。” 眼泪砸在枕头上。 病房里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她轻轻地用口型说：“好，我不放弃。” 第九十八章负伤 窗外的日头渐渐沉入夜色之中。 另一间病房里面，沈锦书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周围一圈都是同事，对他嘘寒问暖，他眉眼淡淡的道了谢，嘴里继续聊着工作的事情。 直到门口有个手下喊道，“沈队！嫂子来了。” 众人连忙开出一条路来，门口站了个女人，淡黄色的长裙外面是米色的毛线开衫，长发搭在肩膀上，显得十分凌乱，分明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眼眶是红的，咬着唇就扑到沈锦书身边。 “云悦，我没事。”沈锦书轻声哄她。 众人见状纷纷退了出去，给两个人留下私人空间。 云悦哪里相信他哄人的话，抱着他的手臂哭了一会儿，这才吸吸鼻子，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道：“你、你说过不会受伤回来的……你、你又说话不算数！” “一点小伤。”沈锦书轻抚着她的长发，“不哭了，跟我说说话吧，正无聊着呢。” “不要。”云悦偏过头。 沈锦书转移话题，“衣服穿这么少不冷吗？家里的猫咪有人看着吗？” 云悦仍旧不理他。 沈锦书叹了口气，“受伤是难以避免的，我以后尽量不受伤，行不行。” “你上次也是这样说。”云悦语气里带着哭腔，“上次医生说差一点点你就要成植物人了！拿着白领的钱，操着董事长的心！” “一来就跟我吵架？”沈锦书张开手，莞尔看着她，“不抱一下吗？” 云悦这才扭扭捏捏地伸手抱住他，熟悉的气息将这几天的不安全部冲散。 沈锦书跟她聊一些平时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云悦却听得很起劲。 只是没聊太长时间，就有人敲门了。 云悦闻声起身将门打开。 是沈锦书的手下，先是对着云悦喊了一声“嫂子”，这才走进去对沈锦书说道：“沈队，我们找到月教授了！” 沈锦书说：“他情况怎么样？” 那人摇头，“不是很好，不过已经送进抢救室了，是在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岛发现的，失血过多体温过低，海里还发现了另外一具尸体，应该是跟月默一起坠海的那个人，身上中了几枪。” “请权威的医生，务必将月默救过来，这件事情先不要通知度芊。”沈锦书交代道。 听他交代完，男人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另一间病房里的度芊，神色淡淡地将翟菲买来的粥一饮而尽，根本不像往常那样尝味道，接下来的两天里，翟菲送什么她就吃什么，即便是她往常讨厌的东西也不拒绝，所有人都看得出她整个人拼了命地活着，却又让所有人都感受不到她身上的生气。 度芊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根本就不是在为了自己活。 一直到第五天，翟菲在她身边都几乎快要奔溃了，终于传来月默的消息。 而且还是月默出icu的消息 度芊呆呆地坐在床上，听着医生和护士还有翟菲搅在一起的声音，她却乱糟糟的。 月默……还活着？ 月默……没事了？ “度芊，要不要去看看？”翟菲问道。 度芊愣着好几秒钟，才掀开被子直接把针头拔了下来，下了床跑出去没几步就摔在了地上。 翟菲连忙接住她，面露忧色，“没事吧？” 度芊摇头，“没事。” 她咬住下唇，眼底带泪地看着翟菲，“菲姐，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他。” 翟菲叹了口气，“他这会儿应该还没醒，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等他醒了我再带你去看好不好？” “我不要。”度芊低着头，倔强地咬着下嘴唇，抬眸看着她，语气执拗坚定：“我要去。” 翟菲抿唇，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拿上她从度芊家里拿来的外套，给她披上。 翟菲说：“我陪你去。” 度芊点头，捏紧外套的领子。 门外有警察守着，就是防止她再出意外，度芊走出去，警察就问了。 “度小姐，有什么事吗？”他问。 度芊点头：“麻烦带我去月默的病房。” “好。” 那警察大抵是被沈锦书差了话，立刻就将度芊带到月默的病房门口。 度芊脚步顿住，抬起手搭在门把手上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用力去推开。 她的手掌手握成拳，终是推开了那扇门。 病房很大，度芊走进去，男人单薄的身子躺在床上的画面映入她的眼帘。 翟菲以为她会哭。 可是她没有。度芊就这样看着男人带着呼吸机浑身上下都是医疗仪器，反应绝对称得上是平静。 有时候，正是这种无声的冷静，才更让人害怕。 “度芊……”翟菲轻声喊出口。 度芊没应，也没动。 “病人家属？”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翟菲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长得煞是好看，面色肃穆，又开口问了一遍，“病人家属？” “我是。”度芊声音嘶哑颤抖，眸光含水地看着他。 医生点点头，“我姓原，是月先生的主治医生。” 他点了点自己胸前的工作牌，只见上面写着“原因”两个字，不由得让人印象深刻。 “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脑部受创，还需要醒来以后的观察，”原因顿了顿，这才道：“神经内科和外省的脑科专家开了个会，家属……要做好病人会失忆的准备，病人的神经有被压迫，日后好好调理还是可以恢复的。” “谢谢。”度芊虽然有些失神，却还是道了谢。 原因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菲姐，你先回去吧，我和他单独待会一会儿。”度芊呼出一口气，轻声说道。 翟菲皱起眉头，“你一个人可以吗？” 度芊垂眸点点头。 翟菲叹了口气，将她扶到病床边上坐下来，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我就在外面坐着，你有事喊我就行了，可以吗？” 度芊：“嗯，谢谢菲姐。” 翟菲抿唇扯出笑容，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里重回平静，只剩下心率器运作的声音。 鸟儿在窗外掠过，惊了枝丫，落了满地的黄叶。 度芊趴在床边，眼泪滑落没入被子里，再无处追寻。 第九十九章昏迷不醒 度芊哭得压抑，病房里只闻得细小的啜泣。 这次再没人柔声安慰她。 那个安慰她的人，此刻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脆弱得让人不敢去触碰。 度芊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呼出来，望着他的脸轻声呢喃：“我原谅你了。” 活着就好。 除了活着，她早已别无他求。 大家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欣喜之中，没有别的心思去关注其他的。 微博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爆料。 你猜我信不信：“真瓜，度芊这次跟她男朋友去的那个综艺出事了。度芊男朋友坠海，度芊也昏迷了，至于为什么遇险我不方便透露。” 由于无图无真相，大家也都没把这个爆料当回事。 一直到有路人爆料在解放医院看见了度芊，并且附上了度芊穿着病号服身上披着衣服被翟菲扶着走的照片。 时景深老婆的圈外女友：天，我竟然在南城的解放医院看见了度芊，外面还有好多警察！虽然但是她好漂亮啊。 这下子粉丝纷纷炸了 “@冒险喜欢你官博给个交代好吗？为什么原本应该在贵节目组录制的艺人会跑到医院去？” “@冒险喜欢你官博摄制组给个交代！” “度芊看起来好虚弱啊！节目组不给个交代吗？” “抵制害人节目组！给艺人以及艺人粉丝一个交代！” …… 公关组将电话打给翟菲，她才知道这件事闹大了。 公关组刚跟她商讨完应对方式，节目组就打了电话了协商对艺人的补偿和对外公关。 翟菲开始忙得团团转。 冯源在捡回一条狗命之后就看见了这条新闻，立马就带着水果跑去了医院。 还没进病房所在的那条走廊，就被警察层层筛查，就差没把他扒光了。 最后好不容易提着果篮来到了病房门口，被翟菲一把拉住了。 “这不是冯导吗！”翟菲叉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好巧不巧，她在两分钟之前挂断了最后一通电话，转头就看见了鬼鬼祟祟的他。 翟菲说：“我家艺人的事情，你们不打算道个歉吗？” 冯源直觉得无辜。 他说：“我也没想到会突然出这种以外啊，我也不想的。” 翟菲皱眉：“为什么你们船上的通电系统和轮船控制仓可以被人轻而易举进去操控？这难道不是你们的疏忽？你们为什么只有这么几个安保人员，关键时候一个都派不上用场？船为什么会就这样驶出华国海域？你们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不愧是金牌经纪人，短短两年就把一个度芊送上超一线，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冯源汗颜，忙不迭地说道：“这件事我也很抱歉，财务已经在沟通赔偿了，真的非常抱歉。” 翟菲叹了口气，“行了，我也知道你为难，咱俩这么多年朋友，我也不想让你难堪，不过你们节目组内部肯定也有些问题，你最好去查一下。” 冯源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指了指病房门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度芊给她赔罪了吗？” “果篮放我这里吧，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还是不要去打扰她。”翟菲说，“月教授还没醒过来。” “我听说了，月教授伤得很严重对吧？”冯源问。 翟菲点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是坠海了。” 其余的，警方也不会透露太多。 冯源留下果篮，跟翟菲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网上的风暴愈演愈烈，病房里两个人还在依存。 现在网上甚至有传言说度芊和月默没了，黑子就在下面蹦跶，气得翟菲直接开大号开始怼的。 节目组率先发了道歉声明，紧接着，度芊的工作室也发布了度芊和月默关于节目组遇险的声明和告黑的律师函。 度芊生理上没有很重的伤，只是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翟菲都怕碰碎了。 半个月过去了，月默还是没有醒过来，盛宇的女总裁也过来看她，她就是上次度芊怼过一个当小三的女明星，就是这个女总裁老公的小三。 这个女强人都是叹气走的。 又是一天下午，度芊趴在月默床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他。 原因推门进来，手上拿着病例，抬眸看了眼度芊，轻咳一声道：“月默家属对吧，昨天的检查数据出来了，各项数据已经恢复正常，不用担心，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度芊吸了吸鼻子，红彤彤的眼睛回头看着他：“真的么？” 原因点头。 门外突然传来小孩的声音，年轻的医生皱了眉头，“有什么事情可以过来问我，我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 他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走廊上，一个小男孩扑在他的腿上，“爸爸！” 男人俯身将他抱起来，柔声问：“妈妈呢？” “妈妈带着妹妹一起，帮我们买早餐去了。”小孩儿顿了顿，眼珠子转了一圈，这才想起来妈妈的嘱托继续说道，“是家里停电了，不是因为妈妈想偷懒。” 原医生点点头，心道：这肯定是他老婆教的。 夜色渐沉。 度芊答应了翟菲十点半就要回去睡觉，她一向言而有信，每天晚上到点就会回去。 大半个月过去，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窗外入眼的树木都光秃秃的，冬日的寂寥随着一棵树最后一片叶子落下，慢慢地浸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度芊坐在椅子上，半个身子趴在他的病床上，时间恍恍惚惚地过去，一眨眼就是十点钟了。 翟菲发来短信提醒度芊该睡觉了。 度芊盯着短信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大半个月过去，月默已经不带呼吸机了，身上只输着液。 每次换针的时候，度芊在边上看得都心惊，虽然有留针，但因为用药不同，还是需要换的。 他手背上已经有了不少针孔，度芊趴下来，伸手将手指放进他的手心里，拇指摩挲着他手背上的针孔。 “什么时候醒啊……”度芊轻声呢喃，自说自话间又红了眼眶，“你再不醒，我又要生气了。” 第一百章他在用美人计? 度芊吸了吸鼻子，忍住企图夺眶而出的泪水，站起来想要抽身离开。 手还未完全抽开，就突然被一只微冷的大手紧紧握住。 度芊猛然怔在原地，浑身颤抖起来，浑身上下，仿佛只剩下那只被握紧的手。 “度芊。”男人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她的眼泪终于挣脱眼眶掉下来。 度芊回过身，低头怔怔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他躺在床上以往的意气风发不再，却依旧眉目如画，目光似春水一般温柔，清亮明朗地望着她，“过来给我抱抱。” 度芊嘴唇忍不住颤抖起来，脚下突然就没了力气，扑到在男人的怀里。 “月默……你终于醒了……我真的……真的好害怕啊……”度芊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根本停不下，声音闷在被子里，有些模糊。 月默的手轻轻地在她的头上抚摸着，“别怕，我在这里。” “可是你好多天都没醒，就躺在这里，我跟你说话你也不会回复我，我有时候就怕这是我在做一场梦，我怕——”度芊的话戛然而止，没有将这句话继续说下去。 怕什么呢？ 我怕，你的存在是一场虚无缥缈。 我怕，到头来我还是失去了你。 人这一辈子，有许许多多令人活下去的信仰。 比如深秋晚间的大风，比如暮色初临的灯光，比如飘落在掌心的银杏叶，比如一句我爱你，比如你…… 爱情不会是我们生活的全部，但它会是某一个崩溃时候，督促我们向前的动力。 成年人的脆弱有时真的很简单，就像是突然觉得熟悉的某一个动作，也会让人泪如决堤。 月默轻轻地抱着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辗转缠绵。 良久，度芊被松开，轻轻地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我去帮你把医生叫过来。” “好。” 月默应着，却没有松开她的手。 度芊无奈地低下头看着他，“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月默说。 度芊以为他在耍小性子，便皱起了眉头，“听话，你先放开我，我去叫医生，你刚刚醒过来，得让医生帮你看看。” “不用了，”月默嘴角牵出一个虚弱却温柔的笑容来，“医生每天晚上十一点钟都会过来查房，现在还有半个多小时就会过来了，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度芊有些错愕：“你怎么知道？” 月默对上她的目光，说：“我有时候意识是清醒的，就能听见你们说话。” “这样啊。” 度芊点头，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想问，那她呢？ 她对他那么多思念，他是不是听清楚了？ 度芊没有说出口。 她也说不出口。 她虽然她容易哭，但从来都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你是不是也听到我说想你了”这种话她决计不可能问出口的。 度芊抱着他的手臂不说话，她从未觉得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像此刻这般鲜活。 月默却突然笑了，开口轻声道：“我听到了。” “啊？”度芊抬头去看他。 他眸子里笑意更甚：“我听见你说想我了，我也听见你说你想吃我做的东西。” 他总是一眼能看穿她的内心想法。 度芊咽了咽口水：“你，还听见了什么？” 月默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眉眼含笑着说：“我还听见，你说你原谅我了。” 度芊脸色微红，继续埋首在他身边的被子里不说话。 月默却继续问：“我没听错吧？” 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半天没有动作，他也知道她脸皮薄，不再继续说下去。 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地轻声说：“没有听错。” 月默蓦然失笑，将她有些凌乱的长发捋了捋。 度芊在他身上趴了一会儿，扭头给他倒了杯水喂到他唇边。 十一点钟的时候，值班医生过来查房。 因为他昨天才做了全身检查，这会儿只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医生说道：“身体数据都还行，明天原医生会安排你后续的治疗的，不用担心。” 度芊说：“谢谢。” 医生走后，病房里重回平静。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半了，超了度芊的生物钟，让她难免有些犯困，撑到这个时候，全然是借助了月默醒来的兴奋。 十一点十二分。 度芊已经有些睁不开眼了。她用手支撑着头，靠在月默边上，也不知道在坚持些什么，死活不愿意睡着。 “困了就去睡觉吧。”月默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度芊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更困了，嘴上却还倔强着：“我不要。” 月默莞尔，眼底闪过戏谑的光，掀开被子的一角，对她笑道：“这样吧，你到被子里来睡这样既可以挨着我，又可以解决睡觉的问题。” 度芊已经完全睁不开眼了。 “唔……”她盯着月默。 男人领口有些敞开，露出白皙的肌肤和流畅的肌肉线条。 好像是个好办法…… 等等！是个屁的好办法啊！ 他身上还有伤！万一压到伤口怎么办？！ 他刚刚是在用美人计吧？他是吧？是吧？ 疯了疯了！胡闹！ 度芊站起来，义正辞严地拒绝他，“不可以！会压到你的伤口的。” 月默挑眉不说话。 门口突然有些动静，下一秒翟菲推门而入。 这几天度芊精神恍惚，跟她说话都需要喊好几声她才会有反应，翟菲从上周开始就索性不敲门直接进来。 没想到今天竟然撞上月默醒了。 她先是一愣，又立刻回过神来，笑了笑：“我说度芊这个时候怎么还没被司机接走，原来是月教授醒了啊。” 月默微微颔首。 翟菲对着度芊眨眨眼，“哪个……你今天在这里休息吗？我让司机回家啦？” 度芊立刻紧张起来，如临大敌，“不行、不行！我、我、我不能在这里睡！会压到他的，我回家睡！回家睡！” 翟菲见她如此反常，想问又问不出口，瞥了眼神色淡然的月默，轻咳一声道：“我先出去，你准备好了咱俩就一起走哈。” 度芊猛地点头，回身想去拿包，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把包带过来。 第一百零一章你俩在一起吧 度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收拾的，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她是舍不得离开的，可是呆在这里只怕会给月默添更多麻烦。 睡在沙发上绝对会把被子踢掉，月默要是醒了，不下床给她盖被子是不可能的。 度芊叹了口气，一次性纸杯在葱白的指尖转了一圈，被她扔进垃圾篓里。 她闷声说道：“我走了。” 月默“嗯”了一声，声音嘶哑：“过来。” 度芊不明所以地走过去，被男人一把带进怀里，微凉的唇堵住了她的唇，不知所起的炙热让她整颗心都燃烧起来。 月默松开她，又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晚安，月太太。” 度芊是有些羞赧的，想开口骂他，可面对他如此温柔的动作又下不去口了。 有些温柔，大抵就是为了她的妥协而生的。 “晚安，月先生。”度芊伸头在他的侧脸吻了一下，弯了眉眼，“我回去啦。” 月默握住她的小手揉了揉，“嗯，明天你来接我。” “你能出院我就去接你。”度芊做了个鬼脸，松开他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门被人关上。 月默躺下来，长舒一口气。 其实……他也害怕啊。 他知道自己这几天都在做梦，一个怎么也醒不来的梦，每一个点都卡在曾经让他痛彻心扉的地方。 他梦见她站在自己身前，用一种戒备又害怕的目光看着他，问他是谁。 他又梦见上学的时候，他们从未相识，只有他一个人看着她谈恋爱，看着她给别人冒雨送饭。 他还梦见她结婚生子，他却只能亲眼目睹，无能为力。 整个梦境，只有他知道原来的轨迹应该是如何。 可他却无力到绝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月默闭上眼睛，却没有丝毫睡意，他睁开眼侧目看向窗外。 窗外的星子，比能力的明亮太多太多。 翌日清晨。 昭示着黎明的，从来都是入眼的阳光。 男人一夜未眠，伸手倒了杯水给自己，刚拿起来抿了一口，门就被人推开了。 度芊穿着驼色的大衣，脖子上带了一条不厚的围巾，搓了搓手，手上还拿着一个保温盒，站在门口傻傻地看着他笑。 月默突然又想起了上学时候，度芊冒雨给他送饭那次，被他的眼神吓到以后，也是这样傻傻地站在门口看着他傻笑。 让他气又气不起来，满心满眼的心疼。 月默招手示意她过来，度芊摘下围巾，快步走过去，低头把保温盒打开，“饿不饿？我给你抄了点土豆丝，炖了个萝卜排骨汤，萝卜是我妈种的，她让我哥昨天晚上送过来了，我就顺便给你做了个汤。” 月默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度芊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听见男人轻声说道：“度芊，叫声老公。” 男人语气里没有丝毫戏谑的成分在里面，仔细品品还有些严肃。 度芊脸色瞬间如同蒸熟的螃蟹，红得都快要冒热气了，伸手推搡了他一下，“不叫，快把早餐吃了。” “我不要。”月默冷着脸，“叫声老公。” 他不会承认这是因为自己一晚上没睡着，脑子里都是那个梦。 度芊叉腰，同样冷着脸看着他：“吃饭，不然我走了。” 两个人莫名僵持住了。度芊也没有真想和月默生气的意思，只是他突然这么来了一句，任谁都接受不了吧？ 反正她是接受不了。 度芊把汤盛出来，又盛了一碗饭。 门口突然有人敲了门。 现在是早上七点钟，一般查房都是八点，度芊想不通会是谁，抬头去看月默，却见他在对上自己目光以后别开了。 这人！ 度芊无奈，起身去开门，见到来人愣了一下，问道：“原医生，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听说月先生醒了。”原因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刚刚送完我儿子去学校，顺便过来一趟。” 原因走到月默床前，出声询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月默摇头。 原因在床尾拿出他的病例，翻了两页，“数据是没问题，先别吃早饭，我安排你做个体检，没问的话就可以回家了。” “好。” 度芊闻言，将带来的饭菜收了起来。 临近中午，月默做完了所有的检查，进了原因的办公室。 原因看了一会儿才道，“不能剧烈活动，每天记得换药，身上骨折的地方一定要记得不能剧烈运动，万一崩线了马上过来缝针，伤口不可以沾水。” 度芊在边上一一记下他所说的话。 月默只问：“可以出院了吗？” 原因点头。 于是半个小时后，月默就办理好了出院手续。 度芊忙不迭地将度盛从a市喊过来接人。 度盛下了飞机以后直奔医院，人都是喘着的。 月默穿着一件长外套，白衬衫黑西裤打底，除了脸色苍白，还真没让度盛看出来别的毛病。 见到度盛，月默神色淡淡，说了一句：“太慢了。” “嘁，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妹的份上，我才不亲自过来呢！还嫌我慢！”度盛撇撇嘴走过去，低头看着他：“能走吗？需不需要老子公主抱？” 月默：“……” 他转头看向度芊，“把你哥带走吧。” 度芊：“……” 你俩在一起得了。 尽管一路上“欢声笑语”，但三个人还是安全地上了飞机。 南城跟a市隔得并不远，所以不到一个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她刚到家没多久，就接到了翟菲的电话。 “芊芊，这个月月底的sweet高定首穿杂志封面的拍摄很重要，别的都可以推，这个不行。” 度芊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好，我知道了，还有吗？” 月默端着水杯，不经意地从度芊面前路过。 度芊眨眨眼，“好，那就先定粉黛世家的代言。” 月默再次从她面前路过。 度芊不由得笑了，对着月默招了招手，又对电话里的翟菲说道：“知道了菲姐，我下个礼拜就回复工作，可不可？” 第一百零二章哪里不一样? 月默在度芊边上坐下来，单手搭在她背后，皱眉问：“什么电话打了这么久？” “工作电话，月先生。”度芊故意拖长声音，调皮地冲他眨眨眼。 月默笑了笑，抬手在她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度芊笑着躲开他的手，轻咳一声正色道：“困不困，上去坐会儿，我去把晚饭做了。” “不困。”他摇头。 睡了那么多天，他真的困不起来。 只要她不在身边，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个梦，就一点也不困了。 月默原本是跟着度芊一起进了厨房的，可度芊一个转身发现了他，就把他赶了出来，他只好坐回沙发上，打开电视消遣时间。 电视机一打开，看见的就是沈锦书那张俊逸的脸，跟电视上小鲜肉有的一比的颜值。 这还不得是警队一枝花啊。 月默正想换台，就听见了沈锦书开口。 他说：“这次的案子已经取得了重大的突破，抓捕了两名凶手归案。在侦查此案件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这些案子的凶手很有可能是来自同一个组织，极大地危害到了社会治安，造成不良影响，介于凶手国籍特殊，我们会联合相关国家，一起部署战略。” 月默沉吟片刻，有些失神。 别人可能不知道其中利害，可他清楚得很。 hans这个人看似风趣幽默，实则心狠手辣，没有人能够看得清楚他的想法，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在m国的第一年他就接触到了这个男人，后来再见到，就是在y国的古堡里。 他虽然对hans了解得并不透彻，但是却知道这个男人背地里的势力和手段绝对都不容小觑。 他是个亚裔，却拥有众多白人手下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想不想吃西红柿啊？”度芊突然把头探出来问道。 月默收回思绪，闻言不由得笑了：“你又下面条啊？” “意面！”度芊看着他那副瞧不起自己厨艺的样子，撇撇嘴，“菲姐都说好吃呢。” “吃西红柿。”月默答。 度芊点头，又进了厨房里。 她这头晚饭还没做好呢，那头门铃突然就响了。 月默起身去开门，门外就是刚刚才见了面没多久的度盛，他手里还抱着一只小黑猫，不是茄子是谁？ 茄子一见到月默就将他认了出来，扑腾着爪子就要跳进他怀里，被度盛死死抱住。 度盛苦口婆心地喊着，“乖乖啊，你爸他身上有伤，你个一十三斤的就别往他身上蹦跶了好不好？” 茄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整只猫安分了不少，只眼巴巴地望着月默。 度盛仔细一嗅，顿时眉开眼笑来了兴致，“我妹做吃的呢？真好，我还没吃饭呢，正好尝尝她的手艺。” 月默侧身让他进来。 度盛俯身放下茄子，就溜达到厨房去了。 他看在门口，抱胸看着自家妹妹忙前忙后，心中颇有欣慰感。 那个只会调皮捣蛋的女孩，如今也学会做一些贤妻良母的事情了。 度芊正想问月默来的人是谁，转头就看见了度盛这张满是欣慰的脸，不由得抽了嘴角。 “不早来，我面条都下下去了。”度芊撇嘴，又打开了另一个炉子，在上面架锅，将烧好得水倒进锅里开了火。 度盛见状更是欣慰，笑着喊了声：“谢谢妹妹！” 度芊勾了唇角没说什么。 度盛又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电视里的自然地理皱了眉头，“不愧是你啊。” 月默不置可否，伸手摸了摸茄子的头。 十几天不见，茄子的毛色更亮了，抱起来也重了不少，绝对不止十三斤，看毛色度盛喂得好是事实，可也不能不控制体重啊。 看来最近还是得给它安排一下合理饮食这件事了。 度盛拿出手机，连上了电视的遥控，专注地摆弄着，嘴里还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跟我一起看鬼片！” 月默挑眉看着他，开口问：“你该不会是自己不敢看才让我跟你一起的吧？” 度盛翻了个白眼，“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这个是确实恐怖嘛！这还是vip观影内容！看我对你多好！” 月默：“……” 两个大男人，一只小黑猫的奇怪看鬼片组合诞生了。 好巧不巧，度盛选的那部片子叫《死寂》，里面就有一个看上去很恐怖的木偶。 以至于度芊将三碗面摆上桌子，过去喊他们的时候，还被鬼片吓了一跳。 月默起身抱着度芊开始安慰，还不忘记飞给度盛一记眼刀。 度盛幸灾乐祸地笑得停不下来。 可他笑归笑，看着度芊哭得无比伤心之时还是停了下来，走过去拍了拍度芊的后背，大义凛然地说道，“哥哥错了。” 度芊停下了哭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瞥了一眼那个鬼片，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什么，却又捕捉不到。 “先把晚饭吃了吧。”月默揉了揉度芊的肩膀，“别跟他一般计较。” 度芊坐在餐桌前面，刚吃下第一口，就看见对面度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度芊差点被呛到，皱眉看着他：“你怎么啦？” “其实吧，我走这趟是带着使命来的。”度盛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面，含糊着继续说道，“是老妈啦，她知道你出事以后，说她明天要和爸爸一块过来，让我先过来看着你别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度芊蹙眉说着，突然呆住了，转眸看向月默。 度盛见状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安慰她道：“你放心，爸妈知道你同居了。” 度芊：？ 并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度盛将碗里不喜欢吃的西蓝花夹到度芊碗里，目光同情地看着她，“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明明是三个人的事，月默却始终一言不发。 度芊皱眉转头看着他，一脸苦恼，“你说说话啊，我爸妈要来。” 月默抽了张纸擦了擦她嘴角的酱汁，“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不一样啊！”度芊立刻反驳。 见她意料之内地跳进自己的坑里，月默挑了眉头，“哪里不一样？” “那是你丈母娘和——”度芊突然反应过来，脸上赧然瞪了他一眼。 度盛：你们的幸福可以小声一点吗？吵到我了。 第一百零三章岳父岳母 闹归闹，该着急的还得着急。 不过只有度芊一个人。 月默简直事不关己一般，还有心情洗草莓吃。 时间稍晚的时候，度芊被度盛哄着看完了一部鬼片，心情放松了许多。 度盛是这样安慰她的。 度盛：“刚刚那个鬼可不可怕？” 度芊点头：“可怕。” “那你觉得爸妈可怕一点，还是鬼。”度盛又问。 度芊答：“鬼。” 度盛一拍手：“这不就结了！你连鬼片都看了，还怕爸妈来啊？” 度芊：“？” 这分明就是在偷换概念！ 度芊开口怼他，“度盛你——” 度盛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捞起茄子起身上楼，“不说了不说了，我困了，妹妹妹夫晚安。” “度盛！”度芊大喊他的名字，却只留下他一个潇洒的身影离去。 “到底在怕什么？”月默关了电视，转眸看着她，“你说说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度芊怔然，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怕我爸妈不喜欢你啊，而且他们来了肯定要把我数落一顿好的。” 月默把手机息屏，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柔声说：“你爸妈不会不喜欢我，被骂的话有我陪着你，可以了吗？睡觉！” 度芊跟他一起站起来，忙不迭地拉住她，“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啊？我爸妈可是很挑的！” 月默不置可否，冲她莞尔一笑，“就算你爸妈眼光很挑，但我也不差是不是？” 度芊撇撇嘴，“你以前都不自恋的。” “先去睡觉。”月默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先她一步上了楼。 度芊叹了口气，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点开了妈妈的微信。 度芊的妈妈风苒也是一个生物学家，年轻的时候还出过诗集，文坛也算是小有名气。 她的头像还是度芊躺在吊椅上睡觉偷拍的那张。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按理来说，养生的父母应该已经睡着了。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机息屏，揣回了兜里。 就是啊，她到底在怕什么啊，爸妈顶了天了也只可能打她一顿，月默又是个身上有伤的病患，爸妈应该不会怎么样才对。 终于把自己开导好了，度芊这才上楼回房间。 她推开自己的房门，入眼见到的是月默躺在自己床上，大抵是因为靠床坐着不太舒服，他侧身躺着，手里拿着一台平板。 度芊皱眉：“你这么看对眼睛不好。” “就今天这一次。”月默抬眸看了她一眼，“上床睡了吗？” 他问出这句话，度芊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 他睡在她的床上了，那她睡哪里？ 度盛那个半夜踢被子的就算了。 她总不能跟茄子挤挤吧？ “我睡飘窗吧。”度芊叹了口气，从柜子里多拿了两床被子出来。 心知她的顾虑，月默说：“睡床上没关系的，不会压到我的。” “我才不要，你别想诱惑我！”度芊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孩子气十足。 月默也不强求，放了平板翻身看向她，“你看了今天的新闻没有？” 度芊摇头。 她这两天哪有心思去看新闻啊。 “没什么大事。”月默说着，抿唇沉吟片刻又道：“看到你的名字了，就点进去了。” 飘窗上没有插座，度芊把手机扔到床上，使开口唤月默道：“帮我充一下手机，没电关机了。” 月默拿起来给她充上，眸子里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奔波了一天了，度芊到底有些累，躺在飘窗上没多久就睡着了，连枕头都没枕一个。 她手边放了一个小夜灯，暖黄的光映出她清丽的脸。 都说时光清浅，可转眼之间，她却依旧还是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永远年轻，永远向上，不惧风雨。 都说青春是一个人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刻，可我错过青春，却遇见了你，至此以后有你的每分每秒都是最美好的时刻。 月默掀开被子下了床，给她枕上枕头，拢好被子，这才回到床上。 至于男人几点钟睡的，到底睡了几个小时，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满脑子充斥着那个梦境，睡一会儿就要睁开眼看度芊一眼，然后再睡。 次日，最早醒过来的就是月默。 一个人在床上坐了会儿，就走到飘窗边上坐着。 于是度芊一睁眼就看见一个男人坐在自己边上，第一眼没认出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惊了一下，抬腿都打算踹人了，结果男人转头过来看着她。 “唉呀妈呀，你吓死我了，大早上坐这里不出声是为什么？”度芊揉着头发坐起来，气鼓鼓地看着她。 月默：“对不起。” 度芊呼出一口气，正要接受他的道歉来着，就听他突然来了一句。 “度芊，叫声老公听听。” 度芊不由得皱眉：“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月默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度芊觉得他莫名其妙，心想会不会是因为心情不太美丽？ 她伸手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怕什么，有难同当！” 月默蓦地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兄弟。” “嘁。”度芊对这个关系表示不屑，“刷牙洗脸吧，我爸妈快到了，待会儿有的忙，我要先去定一桌子菜送过来。” 月默不置可否，盯着度芊看了片刻，也进了洗漱间。 度芊火急火燎地订好菜，月默也换了身衣服，却不见度盛的身影。 等了半刻钟，度芊终于忍不住冲上了楼，将睡得四仰八叉的度盛拽了起来。 度盛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吓得直接摔下了床，“哪来的妖孽！世界末日了吗！” 度芊抱胸微笑：“爸妈刚刚打电话给我说还有十分钟到。” 刚才不是世界末日，现在是了。 度盛连忙开始往身上套衣服，跌跌撞撞地进了洗手间。 度芊揣上茄子，满意地下楼，又开始翻箱倒柜。 月默端着杯温水走过来，见状皱眉问道：“怎么了？” “哦，我找一下上次打折促销给茄子买的衣服，”度芊翻了一件酒红色的小衣服出来，面露欣喜：“就是这个！” 第一百零四章难兄难妹 “你是不知道，我妈最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了，这个一准会让她喜欢，”度芊得意地拍了拍身边的工具猫。 茄子任由度芊的摆弄，乖顺地被套上小衣服，还在度芊怀里蹭了一下。 下一秒钟，男人的手就揪住了它的后颈肉，被拎到半空中，睁大棕色的眼睛，呆滞又无辜地看着他，就跟刚刚抱着它的那个女人一个德行。 月默面无表情地将它放在地上，推了它两下，“去吃饭。” 茄子更委屈了，扒拉着度芊就要爬上她怀里，被月默瞪了一眼才安分地蜷缩在度芊脚边，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别提多委屈了。 度芊蹲下来连忙摸了摸它的后背，抬头瞪着月默，“你干嘛啊，大清早就不太对劲，对它这么凶做什么？” 月默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度芊正想再说他两句，门铃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她站起身，走过去刚要开门，就听见一声大喊。 “桥豆麻袋！” 度芊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度盛就已经像是一阵风一样冲到了门口，把度芊推到一边，快速平静了自己的呼吸，打开了门。 风苒和度兴誉站在门外，后者手上拎着两大箱子的东西。 风苒皱眉看着度盛和度芊，开口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度盛先发制人，笑得乖巧：“太久没见你们了，我和芊芊争呢。” 风苒狐疑地打量了两眼笑得春光灿烂的度盛，也没刨根究底。 度芊步子挪啊挪，挪到风苒和度兴誉面前，先是给了风苒一个拥抱，喊了声“妈妈”，又给了度兴誉一个拥抱，喊了声“爸爸”。 月默从后面走过来，见到二位长辈，微微鞠了一躬，“爸、妈。” 度芊瞪大眼睛回头看着他，差点没摔到度盛怀里。 他他他刚刚喊什么呢！ 最可气的是，风苒脸色没什么变化，点头也算是应下了。 只是度兴誉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却还是点了点头。 度盛立刻殷勤地扶着自家母亲大人坐下来，在她耳边说道：“妈，我可听话了，帮你好好看着妹妹呢。” 风苒还没说话，边上被度芊拉着坐下来的度兴誉却突然皱了眉头，脸色阴沉了几分。 度芊心底一颤，抬眸跟度盛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被吓个半死。 “爸妈，先吃饭吧……”度芊在边上小声地说着，手往后伸扯了扯月默的袖子。 风苒冁然而笑，“我倒是不饿，你爸昨儿个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怕更是吃不下东西。” 度芊一听，慌了起来。 不至于吧，老爸不会因为她同个居就生这么大气吧？ “爸，”度芊皱着眉头拉住他的胳膊，义正辞严：“怎么能不吃饭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度兴誉脸色并没有缓和，而是站起来，甩开了度芊的手，目光落在月默身上。 度芊心里的小人儿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突然想起来学生时代同桌问过的一个问题。 ——“如果你爸爸和你男朋友打起来你帮谁？” 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哦，她说：“等这件事发生了再说吧。” 其实她当时想的是帮爸爸，毕竟她都没打过她爸，她男朋友凭什么？ 只是现在月默身上都是伤，这样是打起来，两边都把握不住啊。 当时回答等这件事发生了再说。 可现在这件事就发生在她眼前了！ 她这会儿深谙学生时代那些让人觉得无聊的问题的实用性了。 “你，跟我过来一趟。”度兴誉的目光掠过月默，抬腿走上楼。 月默跟上去。 度芊急得也想要跟上去，还不忘记拉上度盛这个帮手。 可奈何刚踩上第一节台阶，风苒就突然把两个人叫住了。 “芊芊阿盛，你们就别上去了，你们爸爸心里有分寸。”风苒起身，四处张望着，“你的小黑猫呢，我看你微博晒的了。” 度芊心里急得一批，风苒还这样轻描淡写，让她又急又无奈。 “妈，你说爸会不会跟月默打起来啊？”度芊心不在焉地跪在地毯上，伸手去捞沙发底下的茄子。 风苒皱着眉头看着她，“沙发底下干净吗？” “干净啊——这不是重点！”度芊捞起茄子的前肢抱在怀里。 “你爸一般不动粗，”风苒兴奋地看着她怀里的小猫咪，“快快快，给我抱抱。” 度芊把茄子递给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他一般不动粗。” 因为他动起粗来不一般…… “啧，怎么这么重啊？”风苒抱着茄子坐下来，低头捏了捏它的肉爪子。 度芊无力地在沙发上坐下来，“这你就要问哥哥了。” 度盛听见她提到自己，便端着切好的哈密瓜走过来，皱眉问：“什么玩意儿就赖在我身上？” “茄子太胖了，你给它吃什么了？”度芊皱眉问。 度盛把果盘放下来，“嘁，我吃什么它就吃什么，能不胖吗？” 度芊脸色大变，“妈！妈！快带茄子去医院！它吃屎了！” 度盛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抄起手边的枕头就扔了过去，“度芊！你说什么呢！” 度芊当即跳起来，躲到沙发后面，“年轻人不讲武德你！” 度盛也站起来拿上另一个枕头，扔过去，“年轻人你耗子尾汁！” “妈——”度芊钻到风苒边上坐着，泪汪汪地抱着她的胳膊，“哥哥他又欺负我！” “行了你们俩都别闹了！”风苒把茄子抱在肩膀上，对它爱不释手，轻咳两声才道：“刚刚不还担心你老公吗，怎么这会儿又冒冒失失了！多大两个人了，还不让人省心，从小到大哪天让我安心过，尤其是你，度芊！你说说你这次真的是吓死人……” 风苒开始喋喋不休地数落度芊的罪行。 度芊坐在她身边，吱都不敢吱一声，抬起眸子看向度盛求助。 度盛叹了口气，“妈，虽然但是，她人没事就好了，我觉得不用说那么多，她心里都清楚，她也不小了。” 风苒冷冷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度盛暗道一声“不好”，和度芊对视了一眼。 难兄难妹。 第一百零五章咱俩结婚了? 风苒扯上度盛，又是数落了很久，直到她停下来，月默和度兴誉也还没下来。 度芊心情又低落下去。 她抬腿踢了踢度盛，“你说他们现在什么样了啊？” 度盛被草莓呛了一下，没好气地说话：“能怎么样，又不会出事。” 度芊没有继续理他，片刻以后，度盛突然开口了。 度盛说：“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度芊皱眉，觉得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办？” 度盛咳嗽了两声，“我也不太清楚啊，就是之前月默一直在研究的那个治疗癌变的项目，通过审核正式批准了，就是要转移到a市研究所去研究，你们可能会聚少离多。” “研究所有多远？”度芊问。 度盛沉吟片刻：“也不是很远，开车的话大概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因为这个项目有一定的保密性，还需要大量实验原材料，甚至还会有辐射，所以研究所是最好的选择。” 度芊没出声了。 度盛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一些情况，连忙开口说：“这件事情月默可能还不清楚，所以还没来得及说。” 度芊又问：“你也要去吗？” 度盛点头，“我确实也是项目组的成员，不过算是……特邀，”他想了个她比较好理解的词，“月默才是核心，关键的技术基本都在他手上。” 度芊再次沉默下来。 度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就没有再说话。 度芊这个妹妹比他成年以后遇见的所有人都要通透就连当初和月默一起共事的时候，他都没觉得月默可以比得上这个妹妹。 大抵又是半小时，楼上的两个人终于下来了。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度兴誉的脸色也没有上去的时候那么难看了。 度芊看向月默。 嗯，月默的脸色也很正常。 “怎么样啊？”风苒皱着眉头走过去。 到底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女儿，不关心才是假的。 只是这丫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说话也狡黠得很，她倒是更希望从这个女婿嘴里套出来点话。 度兴誉面色如常，“还行，我们回家吧，别打扰这两口子了。” 度芊皱紧眉头，一脸疑惑，先是凝视了几秒钟父亲，又偏头去捞月默。 后者一派坦然的模样让她抓狂。 风苒“哦”了一声，放下小猫咪，“那行，走吧，毕竟小默身上还有伤，我们下次再来，就不用送了，都是自己人。” 度兴誉没说话，跟着风苒走到门口也算是表态了。 风苒刚踏出门没几秒钟，又踏进去，一把抓住门边的度盛，“你就别凑热闹了，下次再来。” 度盛有些懵逼：“妈！我小时候在游乐场你也是这么诓我的！” “我还不知道你！光吃不做事的，别给你妹添麻烦了！” 尽管不情愿，度盛还是被带走了。 房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和一桌子被度盛动了一点点的菜。 度芊虽然也没吃饭，可是坐在楼下没少吃水果，肚子并不是一直空空的。 可是月默不是啊。 “饿了吧，我给你把饭菜热一下，先把饭吃了。”度芊转身快速地热菜。 月默没拦着，看着她忙前忙后，心底涌起许久未有得满足感。 度芊虽然手上忙着热菜，却还是没忘记之前想问的，最后一个菜拿出来以后，她盛了饭在他对面坐下来，含着筷子问道：“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聊了一会儿你，又聊了一会儿我。”月默言简意赅。 可这些在度芊眼里都是废话。 度芊无奈地笑了：“我当然知道在聊我们啊，在聊我们什么啊？” 月默夹着片火腿肉放进她碗里，漫不经心似的答非所问：“你看了今天的热搜吗？” 度芊皱着眉头摇头：“没有啊，我手机应该还在床上没有开机，看什么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月默摇头：“还行，有些大事。” 度芊更是一头雾水，“什么大事？” 月默挑眉拿起筷子，看上去颇有些高深莫测，“三言两语说不清，待会儿吃完饭你再去看吧。” 度芊皱着眉头眨眨眼，安心吃饭。 上了楼，度芊刚将手机开了机，还没来得及解锁，翟菲的电话就飞过来了。 度芊连忙接起来，“喂，菲姐，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为了给你收拾你留下来的这档子事给你打了一个上午的电话，你都不接！你怎么回事啊？”翟菲的语气听上去是真的发火了。 度芊被吓一下，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菲姐，我今天有点急事，忘记看手机了！” 翟菲说：“行了行了，就是想问你这件事到底是公开还是怎么样，毕竟这种新闻拖久了不好，早上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合作方打电话过来说不续约了。” 度芊一听更懵了，“什么新闻啊？我今早还没来得及看微博的。” 她连忙坐在桌子前面打开电脑，蹦出来的第一条快讯就是关于她的。 #度芊被爆已婚？男朋友到底是真是假？#、＃度芊深陷感情风波，男朋友疑似小三？＃、＃深扒度芊的感情经历，原来小三另有其人？＃ 度芊觉得自己要吐血了，点进微博热搜，关于她的词条都在高位。 翟菲突然又说：“负面的词条已经被我撤了，现在就是对家跟我们对着干呢，一直在买我们的黑热搜。” 第一条就是＃度芊已婚＃，她点进去。 看完前因后果，度芊感觉自己心脏都不好了。 热搜的起因是一位网友在查询银行卡信息的时候将身份证号填错了，结果出来的户主是度芊，信息栏显示的是已婚，其他的都被打码了。 “我没有结婚啊……”度芊皱眉。 翟菲：“什么！你没有结婚？” “干嘛这么惊讶啊，这人肯定搜到重名的了。”度芊不以为意。 这时候，月默推门走了进来，轻咳一声：“芊芊，有件事情，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征得你的原谅。” 度芊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该不会想说咱俩已经结婚了吧？” 第一百零六章睡沙发 月默抬手以拳掩唇，“是。” 度芊褪去方才的试探和惊讶，甚至有些面无表情。 月默动了动嘴唇走过去，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这件事情有点复杂，我也承认我很自私。” 度芊掐断了跟翟菲的通话，一语不发地给翟菲发了条信息。 ——“事情我来解决，你们注意一下后续的舆论控制就好。” 空气里尽是静谧，月默的呼吸有些粗重，甚至他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他好像许多年没有像此刻这样局促了。 实验室所有的实验都是理所当然，哪怕是结果失败，他也从未皱眉。 良久的静默。 度芊突然扯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解释，一点钟之前我必须要做出澄清。” 月默顿了一下，也没敢坐下，难得有些像被训小学生似的站在她身上，轻咳一声才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度芊车祸昏迷的一段时间，他被迫回国，却没有办法去看度芊。 那个略显荒谬的想法就是那个时候形成的。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想法豁达的人，拱手相让这个词从来就不可能跟他月默沾上半点关系。 如今是这样，几年前年少轻狂的他更是这样。 他在家里找到了度芊的部分资料，联系了相关的朋友，又出具了度芊的病例证明以及其他的资料，结婚照就这么拿到了，甚至连结婚照都是一起两个人旅游的合照上面p出来的。 他也不是完全将这条路堵死了的，他还留了一份公证书，为的就是他在相关期限里回不来以后，可以自动解除婚姻关系。 月默说完，目光微闪地看着她。 度芊没说话，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时间没有过去太久，她问：“所以我爸妈今天这么反常？” 月默迟疑地点头，“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是今天爸把我喊上楼聊的第一句话就是结婚这件事，我就确定了。” “你是不是昨天就知道这件事情上热搜了？”度芊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眉宇间到底有些愠怒的。 月默摇头，“这件事不是昨天上热搜的，但是我昨天看见有人在吃这个瓜，我就猜到了。” 度芊没说话了， 月默看上去有些紧张，“你生气了吗？” “生气了。”度芊面无表情地说着，打开了微博。 舆论这种东西，只会越拖越离谱，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热搜稳住。 月默也没继续做声了，眼看着度芊在面前打字。 @度芊：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事情是真的，我和先生于三年前领证，因为工作原因未能及时公开。感谢大家的关注。网上所有传言第三者插足的谣言将会交由我的律师处理。 蹲了一天的瓜终于有了结果，无论是粉丝还是路人，都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我天，真是真的承认了？” “说度芊清白的粉丝打脸吗？” “做错什么事了吗？怎么就不清白了？你又知道了？人家私生活跟你有屁关系！” “性别一换，评论过万？” “感觉挺好的耶，我嗑颜！” “月教授团队研究的cr-3576是保密项目吧？感觉不公开挺正常的啊！” “非要对女演员这么苛刻，恕我直言，人孩子能打酱油都跟各位没关系吧。” “不用搞性别歧视吧其实，归根结底又不是idol……” 度芊扔了手机，抬头看着月默，别扭着说：“你坐过去。” 月默依言坐下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度芊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她能说什么呢？ 归根结底，是月默对他自己太不信任了。 如果有选择，谁有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她到底还是生气的。 看着月默，度芊皱着眉头，“你今晚睡沙发吧，我今晚不想看到你。” “只是睡沙发？”月默皱着眉头似是不解，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轻了。 度芊冷笑：“你要是想离家出走我也不拦着你，什么时候我想你回来了，你就回来吧。” “睡沙发，睡沙发。”月默嘴里小声嘀咕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度盛站在门外，看着月默灰溜溜地走出来，憋不住笑问他：“被我妹赶出来了？” 月默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冷眼扫过他。 度盛继续笑得肆无忌惮。 他可不是他那群学生，压根就不怕他这种冷气冲击。 “我当初就跟你说了，我妹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度盛摊手。 月默眉宇间似是有郁气凝结，“她好像特别生气。” “那肯定的。” “她竟然让我睡沙发。” “她让你睡沙发哈哈哈——只是睡沙发！？” 度盛瞠目结舌，“她、她只是让你睡沙发？” 月默皱着眉头，并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大起大落，“她说今晚不想看到我，所以让我睡沙发。” “就这你还不满足？”度盛咋舌，对度芊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啊。 她以前那嚣张跋扈的劲呢？ 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呢？ 度盛要吐血。 月默看着他，若有所思道：“我身上有伤，睡沙发已经让她够心疼了。” 度盛：“……” “待会儿她擦药的时候应该会心软吧，但是又不想让她看见，前几天她看见我的伤口都哭了。” 对自己的定位还挺清楚的呵。 度盛微笑：“你们幸福就好，细节就不必这么详细地对我交代了。” 他说完这句话，回房间收拾了一下，跟度芊告别以后就离开了。 网上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度芊忙着回复一些朋友的信息，一时之间忘记了给月默擦药的事情。 月默尝试了一下，自己上手的话确实是有点困难的，不过勉勉强强还是可以涂好。 涂好了药，月默抱着被子去了客厅。 睡沙发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做过，以前实验忙起来，坐在椅子上都能睡着。 只是被老婆赶到沙发上睡这种事倒是头一遭，以前听同事提起来没什么感觉，自己遇上这事竟然还有些……幸福感。 男人自嘲地笑笑，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新发过来的短信。 是关于研究所的。 他蹙眉，目光凌然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认命吧，月太太 度芊忙完已经是十一点了，洗澡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月默涂药的事情。 房间里没有他的人，估计是乖乖去了沙发上。 度芊套上睡衣跑下了楼，抬眼就看见了月默曲腿坐在那里，腿上放着一台电脑，闻声抬头目光和她对上。 月默立刻坐直，将电脑放在一边，出声问她：“怎么了？” 度芊将手放在身后，轻声问：“那个……你擦药了吗？” “擦了。”月默说。 “你一个人怎么擦的？” 月默：“就这么擦的。” 度芊轻轻皱眉，抬腿走过去，伸手捏住他的衣摆，却被他拉住了手，度芊不由得狐疑地对上他的视线，“给我看一下。” 月默抿唇迟疑了片刻：“我没事。” 听他这话就不对劲。 度芊语气变得不容置喙，“给我看一下！” 月默这下倒是不反抗了，松开了度芊的手，任由她查看。 度芊掀开他的衣服，尽管潦草，但伤口倒是都涂好了。 她这才安心下来。 “刚洗了头发？”月默抬手在她未干的发丝上轻抚。 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滴落在衣服上。 度芊“嗯”了一声，墨色的瞳仁清澈明朗，抬眸看着他。 月默伸手将电脑合上，“去把吹风拿过来，我给你吹吹。” “哦。”度芊依言去拿吹风，回来时递到他手上。 月默接过来，整个人坐直了些，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发丝，裹挟着淡淡茉莉的清香，风穿过她的黑发。 “发质变差了。”月默突然道，“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最看重的就是你的头发。” 度芊靠在沙发上，半边身子是在他身上轻靠着，闻言愣了一下，笑了：“烫染多了，有做修复但是还是没有原来好了。” “好好养着，兴许还可以。”月默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 度芊一语不发，偏了偏头，轻靠在他怀里。 月默也没说话，捻起她湿哒哒的发尾用吹风吹着。 两个人良久未言。 直到月默关了吹风机，度芊闭上的眼睛才重新睁开，雾蒙蒙的眸子转了两下。 “月默，我很想你。”她突然轻声说道。 月默没说话，却把她抱得更紧。 “我记得你以前就是这么给我吹头发，但是很少。”度芊又说。 月默握住她的手，笑了：“我也记得有一次睡觉，我压到你的头发，结果你都不让我跟你一起睡了。” 度芊吸吸鼻子，把头缩回去：“不记得了。” 月默笑，也不拆穿她。 两个人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以前的时候。 月默摆在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度芊撇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月默接起电话，没有起身。 因为靠得很近，度芊也可以听清楚电话里到底是在说什么。 打电话过来的是一个女人，声音有点耳熟，又因为音质的关系听不真切。 女人的声音有些沉闷，轻声说着：“月默，实验品rt–0031被盗了。” 月默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沉稳冷静。 “先报警，通知安全局，能追回尽量追回，治疗副作用的相关工作我明天就过去。”月默沉声说着。 电话那头的女人仿佛事情尘埃落定似的，松了口气：“那行，听说你受伤了，你还是先好好休息，不着急。” 月默：“知道了。” 他顿了顿：“查一下自己人。” “好。” 挂了电话，度芊面色凝重：“药品被盗了？” “嗯，是治疗骨癌的试验品，还没有完全研制出来，任何实验都还没做的。”月默收起手机，眸底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暗自压下来，低头拍了拍度芊的头笑了：“好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事的，有我在。” 度芊咬唇没说话。 在船上的时候，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有我在。” 正是因为有他在，她才会更担心。 “月默，你到底是怎样惹上那群人的。”度芊低着头，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月默沉吟片刻：“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女孩子，我被绑的时候就是那个女人一直要求我用cr-3576来帮她父亲治疗癌症，因为那支药还处在试用品阶段，我就没有交给她，后来她的去世了。” 现在这么看来，那根女孩子很有可能就是白影琦。 虽然长相上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可是说话的语气倒是像极了。 他记得那个男人有四个孩子，那个hans肯定不是，他怎么着也跟那个男人同龄。 月默有些出神。 度芊问：“怎么了？” 月默笑了笑，“没事，这件事会解决的，你别担心。” 度芊抿了抿唇没继续说下去。 他越是这么说，她就越心慌。 有时候安慰更能给人恐惧。 “你这次，”度芊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眸子里汹涌着海浪，如同那个夜晚摇摆不定的船只，她轻声说：“你不能再抛下我了。” 人一旦有了牵绊，就有了软肋。 哪怕是被处处牵制，也无悔无怨。 月默沉默半晌，终是柔声“嗯”了一下。 末了，他又笑了笑，“不是你先抛下我的嘛，让我睡沙发？” 度芊在他怀里把头埋得更低，“我这是生气！生气！” “对不起。”月默下巴抵在她的额头缓声道。 “那行吧，我们回房间睡吧。”度芊微微直起身子，作势站起来。 “这就要原谅我了？”月默诧异地挑眉，半是疑惑半是戏谑。 度芊“嗯”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说：“其实你意识到自己哪里做错了，并且真的懂了我的想法就够了。‘对不起’这三个字不能成为赎罪券，同理，它也不能成为否定一切的判决书。” 月默听着听着，唇畔弯起，牵着她站起来：“那就谢谢月太太了。” 度芊却突然曲腿，将他抵在沙发上，力道不重，倒也不至于碰到伤口，她故意凶着脸说：“不过你还是得写份检讨，交代一下事情的经过，不然我随时跟你离婚。” 月默握住她的手腕，翻身抵住她，两个人交换了位置，他眼底像是阳光下的清泉一样泛着光泽，满是笑意地在她光洁的下巴上咬了一口：“检讨是可以，离婚是离不了了，认命吧，月太太。” 第一百零八章wifi信号不错? 月默还是和度芊一起回房睡的。 翌日，月默起了个大早。 难得的是，度芊也起得很早。 月默弯唇看着面前吃饭的女人，咽下一块牛排，问道：“月太太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度芊垂下眼帘，似是在思考，半刻才道：“没有，我下周才开始出席活动，这几天有个剧本要看。” “那就跟我一起去实验室怎么样？”月默问，“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不太放心。” 度芊傲娇了几秒钟，放下筷子挑眉，“行吧。” 月默吃了两口沙拉，嘴角轻轻扬起。 吃过早餐，度芊回到房间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满意地打量了两眼镜子中的自己，走出了衣帽间。 抬眼就看见已经收拾好的月默。 一件简单的衬衫加上毛呢的大衣，黑色的长裤让度芊怀疑他是不是只有这个款式。 “只穿这么点？” 度芊皱着眉头。 事实上这才是她一开始的关注点。 月默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感到莫名，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度芊没说话，“噔噔噔”地又跑回了衣帽间，没几分钟又跑回来，手上拿着一条灰色的毛绒围巾，围巾的一头还是一只卡通小狼。 这条围巾是她上次做广告的时候赞助商送的。 事实上赞助商送了一箱，她自己留了一条其他的都给了工作室的员工。 她还没怎么戴过。 这会儿想的是，这条围巾留对了。 月默今儿穿了件驼色长款的大衣，衬衫扎在裤腰里，干练之中带了几分学生气。 “弯腰低头。”度芊手上拿着围巾，目光促狭地对月默眨眨眼。 看清她手里的东西，度芊眼底闪过无奈，却到底还是依言弯腰低头，让她在自己脖子上戴好这条幼稚的围巾。 她微冷的指尖擦过他的脖颈。 月默皱起眉头，抓起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冷。” “是你的手太热啦！”度芊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兴奋地说道：“快快快，给我看看，怎么样？” 月默无奈地站起来。 男人身上的贵气并没有被这条幼稚的围巾冲淡分毫，反而添了几分可爱。 唔……更好看了。 度芊扶着下巴撇撇嘴抱住他的胳膊：“走吧。” “嗯。” 月默身上有伤，但是不影响开车。实验室还在a大，他直接驱车开到楼前。 “我们先去办公室。”月默把车停好，下了车。 度芊把脸埋在围巾里，原地跳了两下，着急地跑到月默身前：“你快帮我把帽子扶一下，我不想把手拿出来。” 月默无奈地莞尔，伸手将她头上的贝雷帽弄好，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懒虫。” “哪里懒虫了，我是太冷了！” “嗯，更懒了。” “月老师！” 度芊抱着他的手上楼。 五楼走廊，一个女人嘴角挂着冷笑，身影悄然隐去。 月默在办公室脱了外套，转眸盯着度芊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啦？”度芊对上他的目光，不明所以。 月默开口：“你还是跟我去实验室外放资料的地方待着吧。”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那wifi信号还不错。” 实验室外那个放资料的地方跟实验室只隔了一块隔音的玻璃，轻而易举就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事。 “好。”度芊点头答应下来。 月默将东西收拾了一下，带着她往实验室走去。 实验室里还有一个熟人，是徐蕊。 度芊眨眨眼，“徐小姐。” 徐蕊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些不屑，点了一下头也算是应了下来。 度芊吐吐舌头。 反正她是做到了自己教养内的东西了。 月默把度芊安顿下来，换了身实验专用的衣服戴好护目镜就走了进去。 实验室还有好几个人都是度芊不认识了，他们隔着玻璃好奇地往外打量了度芊几眼，待月默进来就乖乖地收回了目光。 “哎，月默，这就是度盛那妹妹？”其中一个人问。 月默很有耐心地“嗯”了一声。 另一个人笑了笑，“难怪之前说给你介绍女朋友，你都说有老婆了，你老婆真绝啊！我当时还以为你搪塞我们呢？” “什么时候办酒席啊，我们去给你包个红包吧。” 在实验室里一向寡言少语的月教授竟然说了一句：“我尽快，她比较忙。” “啧啧啧，怎么感觉月教授才是小媳妇啊。” 余下的人哄笑着打趣他。 月默一笑了之。 徐蕊皱起眉头：“都不用工作的吗？实验室里不要说那么多废话好不好？” 她厉声说着，所有人都嘘声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度芊百无聊赖地打开wifi，输入月默刚刚告诉她的“12369874”连上一看，确实是满格。 但当她刷微博刷不出图片的时候，整个人凝固了，侧目狠狠地瞪了月默一眼。 好家伙！这网真快！ 最绝的是，几乎没有信号。 她这是又被骗进来了？ 度芊愤愤地咬唇。 幸好她还有植物大战僵尸！ 月默一直工作到十二点钟，所有人才从实验室里出来。 度芊这边正打得热火朝天。 月默曲起食指在她头上轻轻一敲，垂眸含笑地看着她：“中午想吃什么？” 度芊头也没抬，“等我一下哈，很快就好，很快就好，要赢了要赢了！” 月默也不急，站在她边上等了一会儿，度芊没几分钟就放下了手机，扑到月默怀里激动地跳了几下：“赢了赢了！我这关好久都过不了！” 月默搂住她的腰，面不改色地笑，柔声问：“嗯，赢了比赛的月太太，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度芊正要开口，目光撇到边上几个陌生的人，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过投入完全忘了还有别人。 丢人啊。 那几个人倒是不甚在意，笑着喊了几声“弟妹”。 度芊只得红着脸点头应下来。 徐蕊冷着脸，“大家一起去吃吧，大学城那边新开了一家海鲜日料。” 那几个人正叫好呢，度芊皱了眉头：“月默他现在还不能吃海鲜，不利于伤口恢复，而且他还在吃药。” 第一百零九章心不在焉 徐蕊脸色顿时有些难堪。 度芊笑：“没关系，你们去吃吧，我再跟他选选。” “行。”月默说着，伸手把她耳边碎发别好，“走吧。” 徐蕊咬唇没说话，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人相携而去。 “那咱去吃日料？”有人开口问。 徐蕊目光更是冷然，“我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她说完就离开了。 “哎，孽缘……” “谁说不是啊，她一直喜欢月默来着。” “行了行了，别嘴碎了，去晚了的买单啊！” 车子开到学校外面停下来，度芊抱着月默的胳膊往学校对面走。 月默任由她拉着自己，低声笑了笑：“不喜欢徐蕊？” 度芊抬头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昂。”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不舒服啊？” 月默笑：“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和我过日子的又不是她。” 这句话很好地取悦了度芊。 “我就是不喜欢她，她对我爱答不理的，还甩眼刀给我，我为什么要喜欢她。”度芊低头看着脚尖嘀咕了一声。 月默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来，揽住她的肩膀，眸中似星河流光，柔声问她：“那么请问月太太喜欢什么样的午餐呢？” “去那边吃吧，我想喝点热汤。” “行，听夫人的。” 两个人找了家私房菜馆。 等单有些无聊，度芊趴在桌子上抬头看上去有些懒散。 她问：“你今天下午还需要过去吗？看上去好忙哦，为什么还有时间出来吃饭？” “还要去处理一下后面的研究，基本上就只需要等了，这支药和被盗的那支已经研究了两年了，cr-3576以后我负责最多的就是手下这支，现在临床试验基本已经做完了，通过指标以后就可以上市了。”月默说，“这支药比那两支都要温和很多，可以高效治疗多数的癌症，但是原材料稀少。” 度芊知道这段话轻描淡写里的艰辛，她对这方面了解得少之又少，抿了抿唇只能将敬仰之心化作一句“加油”。 月默闻声扬唇，噙着笑没说话。 吃过午饭，大家回到实验室继续工作。 对于wifi的事情，度芊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于是只在月默的办公室活动。 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的饭点了。 大学城里已经摆了不少路边摊，白汽晕开一众人的回忆，笑和闹都流动在熟悉又陌生的街头。 梧桐落下叶子，那是我们留下的青春。 男人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片漆黑。 他打开灯，女人就这么蜷缩着躺在沙发上，灯没有开大抵是因为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月默走过去，正想叫醒她，身后却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月默，我们聊聊。” 月默回过头，看见一身红衣的徐蕊。 月默顺手将挂在架子上的大衣搭在度芊身上，走了出去。 徐蕊见状却更是火大。 月默走出去，徐蕊才咬牙跟上。 晚间的风比白天冷得多，手脚都是冰冷的。 他却像是一座高山，巍峨耸立，全然不受这寒风的影响似的。 “你这样会感冒的。”徐蕊柔声说道。 月默瞥她，语气淡淡：“那就速战速决。” 徐蕊心底的火气顷刻涌上来，“为了那个女人你值得吗！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是明星！每天站在金字塔上，收着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所以呢？”月默冷眸微敛，“她不偷不抢，为什么要带有色眼镜呢？” “你这么优秀，她根本不值得你为了她做那么多事。”徐蕊有些颤抖。 月默笑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抵达眼底。 他说：“如果你想在等价交换里寻找一场爱情，我建议你去买个宠物什么的。” 徐蕊再欲说话，月默却先开口道：“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么多年同事我劝你尽快收手，事情闹大了没人会因为你的优秀保住你，这个社会的底线是法律。” 徐蕊浑身一颤，眸底慌乱与复杂交织在一块。 他知道！他竟然都知道吗？！ 月默转身打算进去，徐蕊却不甘心地开口：“我明明先认识你！凭什么就被她捷足先登？为什么在你身边的人就不能是我！就因为她年龄小吗！” 月默回过头，唇畔的冷笑让人心底发寒，“因为你不是她。” 多余的话，月默不会再说。 度芊就是度芊，无论何时都是张扬鲜活的，像是春日里张开的花蕊，骄傲昂首，却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明净清澈，像湛蓝的天。 回到办公室，沙发上的人已经醒了。 度芊眼神迷蒙，呆呆地看着门口的月默，伸手揉了揉眼睛。 月默面上已经是一派柔和，心底更是化作春水了。 他走到度芊面前，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睡醒了？” 度芊伸手抱着他的腰点点头，好半天才缓过神问：“你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啊。” “有点事去了。”月默伸手慢条斯理地理着她睡得略微凌乱的长发。 度芊“哦”了一下就没出声了。 “回家。”月默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 度芊慢悠悠地爬起来，跟着他重复了一遍，“回家。” 走出办公室时哪还有徐蕊的身影？ 月默也没跟度芊说这件事，直接就带着她下了楼。 晚上动起大风来，冻得度芊直哆嗦。 月默开车回到家楼下，路上的时候度芊顺便点了个外卖，他们这头刚下车外卖就到了。 一开门就是茄子。 度芊俯身将它抱起来，猛亲了两口，月默正好去把饭菜装好，两个人简单地解决了晚餐，月默就陪着度芊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怀里坐着佳人，月默有些心不在焉，电视里男女主角的情节未能入眼，更何况看进去。 “你说这个男的到底是不是凶手啊？”度芊问。 半晌没听见男人的声音，度芊抬头去看他。 他正在低头认真地玩她的手指，似乎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度芊把手抽出来，侧目看他：“我问你呢！” 月默怔然，又牵起她那只手，抬眸对上她的眼睛，“不是。” 度芊：“为什么？” “因为我看过这部片子。”月默答。 度芊：“……” 第一百一十章传闻不可信 度芊：“你还是闭嘴吧。” 月默唇角轻轻挑起，眉目的笑尽数凝在她身上。 或许是男人的目光过于炙热，度芊看了没两分钟，终于忍不住回头去看月默，眨眨眼问：“怎么了？” 月默一语不发，眸子里却愈发深邃，恍如深不见底的深潭，倒映的所有光华都像是引人深入的陷阱，一旦落入，退无可退。 鬼使神差的，度芊愣了两秒钟忽然抬首印上他的唇。 男人的唇一如既往的透着淡淡的凉意，还有一股黄瓜的清香，是刚刚度芊喂给他的。 心知自己做了坏事，度芊吻完以后就立刻坐直，心虚地拿起桌子上的可乐，送到唇边。 她还没来得及喝，下巴突然被人抬起来，勾过去，撞进深色的眸子里。 “月默——” 她刚喊出他的名字，带了点颤音，就被男人堵住了唇。 “嗯……你先……放开我……”度芊推搡着他，又担心碰到他身上的伤口，不得不小心翼翼。 月默闻言停了下来，额头抵在她耳边，呼吸的气息就在她唇上萦绕。 “你是先勾火的。”他一贯低沉的声音变得沙哑极了，有种踩在人心上的感觉，细细品来是说不出的性感。 度芊连忙往后退了些，皱着眉头捂住的嘴，“不行，你身上有伤……医生……医生说了，不能剧烈运动……” 她有些羞赧，耳垂染上粉色，在落地灯的白色灯光映衬下粉嫩晶莹。 “原来你想的是这个。”他身子微微压下来一些，将她桎梏在墙与自己之间，眸底的笑意夹杂了意味不明的情绪。 见自己被他耍了，度芊有些恼羞成怒，仰头冲他说：“你敢说你想的不是这个？” 月默低笑一声，倾身在她锁骨上落下一个牙印，“嗯，我想的也是这个。” 他声音有些勾人，像是一根羽毛一样勾得人心痒痒的。 度芊恍然惊醒，这才明白这男人把自己带沟里了，气恼一下子上头了。 她别过头，却还是会被他敞开的领口里精致的锁骨吸引到，暗恨自己没出息。 “啪”的一声，灯被关上了，电影接近尾声，电视里只剩下微弱的光。 “可以吗？”他突然轻声问。 整个客厅都陷入静谧的黑暗中，飞蛾扑向电视的光源发出轻微的声响。 唯有月默的一双眼，透着清晰的光，像是细碎的星光，柔和美好。 度芊突然就有些口干舌燥，变得结巴起来，“我、你、你伤还没好！” “我有分寸。” “……” 有分寸的后果就是，月先生第二天一早因为崩线去了医院，并且多开了一副止血的药。 于是月太太以清心寡欲为由跟他分房睡了一个星期。 月先生自然是不服的。 可是奈不何月太太态度强硬。 据说那一个星期里，月先生最羡慕的就是进出自如的那只猫。 一个星期后，度芊就开始忙起来了，先是去拍摄了sweet的高定首穿的封面以及复古主题的微电影，又参与了手下投资电视剧的杀青。 紧接着大大小小的活动忙起来，简直是脚不沾地。 等忙完都是一个月以后了。 月默这边进展也不错，药物已经完成了第二次临床试验，效果很好。 只是那批被盗的药物至今仍旧下落不明，安全隐患极大。 毕竟是半成品，有什么副作用还指不定呢。 度芊下部戏是南烟雨编剧的《我看见真相》。 这个编剧在圈子里很出名，不仅是因为她的剧谁拍谁火，更因为她撬走了内娱天花板的影帝时景深。 而且事业成功，家境在京城能与之匹敌的，怕是只有时家。 长相更是不用说，出道即巅峰的颜值。 只不过这南烟雨的剧都有个不约而同的规矩就是要去跟南烟雨本人亲自探讨一下，才会更深刻。 所以度芊接下来的行程就是去拜访南烟雨。 时景深没退圈之前，度芊一直都是他的粉丝，所以说她隐隐有些期待。 那可是热乎乎的男神和男神老婆！ 看她欢欣雀跃了一天的月默有些摸不着头脑，问她：“你怎么了？” 度芊对他眨眨眼：“不告诉你。” 月教授沉默。 竟然有秘密了。 很好，他们之间因为分房已经开始有隔阂了！ 若是被度芊知道月默的想法，肯定第一反应是——我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啊喂！ 跟南烟雨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度芊十点钟就出门了。 南烟雨所住的别墅离她的公寓还挺远的，而且这个点堵车还极其严重，到达别墅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将近十分钟了。 度芊有些忐忑，圈子里其实一直都传南烟雨很凶，时景深拍戏的时候她都要亲自跟着。 来到别墅外面通过通讯器通报以后，进了大门站在门外。 很快，门就被一个男人拉开。 度芊抬眸一看，是许久未在荧幕上出现的时景深，一如既往的俊逸让人移不开眼。 度芊有些激动地捂住嘴。 时景深没有半分惊讶，开口单刀直入：“度芊？先进来吧，我夫人已经在等你了。” 度芊快速点点头，走进去抱歉地开口：“抱歉来晚了，路上有点堵。” 时景深笑笑：“没事，我夫人也才刚醒，昨天被两个小家伙折腾得凌晨两点钟才睡。” 他眨眨眼，面不改色道：“所以还是不要太早有孩子，不然二人世界就没了。” 度芊突然觉得男神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了。 度芊被带到书房里坐下。 门口一个身穿嫩黄色长裙的女孩走了过去，度芊并未看清，遂听到时景深说：“大冬天穿成这样？不嫌冻得慌？” 女孩的声音娇软，“带不动了，你那两崽带不动了，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嗯，我待会儿去带孩子，你的客人来了。” 南烟雨显然愣了一下，趴在门框上冒出一颗黑眼圈很重的小头，还是还是可以看清楚女人娇美的五官。 她对度芊笑了一下，立刻又跑回来房间。 度芊好奇地眨眼，觉得传闻有时候并不可信。 没过太久，南烟雨换了身厚实点的衣服走了进来，看上去应该是匆匆忙忙抹了个素颜霜，将刚刚的黑眼圈遮住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直播事故 度芊跟南烟雨聊了很久，意外的发现她是真的对剧本有很多深层次的想法，而且很容易就可以带动演员融入到角色里。 不愧是金牌编剧，行业里顶尖的人物，从来不是依靠舆论走下去，而是实打实的文字功底和对人物深层次的设定以及情节的把控。 “差不多就到这里吧——”南烟雨刚说完，不远处小孩儿的哭声突然传来。 南烟雨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不知道哪个孩子哭了。” 她没动，度芊有些疑惑，试着开口问：“不去看看嘛？” “我在等。”南烟雨沉静地说道。 过了没几秒钟，另一个小孩儿的哭声传来。 “一点钟了啊，”南烟雨把目光从表上移开，看着度芊耸耸肩，“哭了一个，另一个就会跟着哭，我就等等，这俩真是，笑倒是不跟着一起笑，我去看看这俩又怎么了。” 度芊笑着点头，闻言愣了一下，“已经两点了？！” 南烟雨站起来，眨眨眼点头：“嗯，留下来吃个便饭吧，时景深手艺还不错。” “我还有一场直播！”度芊有些慌乱，“只剩下几分钟了。” 南烟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书房借给你用吧，没关系的，待会儿一起吃饭，虽然有些晚了。” “谢谢！”度芊道。 南烟雨莞尔，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就传来了时景深有些狼狈的声音，紧接着男人就抱着两个哭闹不止的孩子出现在门口。 “阿烟，快来帮忙，我哄不到了，翩翩把哥哥打了，现在闹得不可开交。” 南烟雨连忙走过去，把女儿抱起来，往外面走去。 书房里只剩下度芊一个人。 翟菲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开始催了，度芊却因为静音一直未看到。 项目组在十分钟之前就甩了个链接给她，度芊点进去显示直播还剩下三分钟，连忙找了个不泄露书房隐私的地方坐了下来。 三分钟很快过去，度芊坐在沙发上笑着在直播间里挥手，腼腆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度芊。” 直播间人数直线上升。 这个直播主要是给待播剧预热。 度芊去年年底杀青的《假如时光不记得》是她导演的，还是国家重点扶持项目，她就是冲着拿奖去的，因为明年好几个奖项组委会有意向邀请她去做评委，总得有有点导演的代表作。 度芊有意无意地提到新剧的内容，但更多的是闲聊，不免提到最近很火的结婚话题。 “度芊你要给妈妈幸福下去！” “一定要幸福啊！” “我最美好的女孩儿！一定会是最幸福的！” “月默要是对你不好，我们就把他下油锅炸！” “你们就像看孩子一样关注着我的成长，和我的人生轨迹，这就是对我，对一个演员来说，是最幸福的事。”度芊眼眶有些热，哽咽了两下深吸一口气，“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幸福的。” 这是他给我的承诺，也是我给你们的。 演员更多的是需要演技的磨炼和行业的肯定，也更需要观众的肯定。 粉丝也更是他们前进的动力，因为你的努力被人看见，被人喜欢，这就是这种演员的幸福感。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粉丝的爱以及梦想推动他们正视自己的社会责任，明确目标，磨炼自己，成为更加优秀的人。 那才值得爱，值得被爱。 任何漠视自身社会责任的艺人，都是失格偶像。 笑过哭过，温暖过，感动过之后，弹幕上变成了一片“什么时候要孩子”。 度芊正要开口，门口就传来小孩子的哭声，还有人隐隐约约哄孩子声音，没持续多久就听不真切了。 度芊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低头一看弹幕，果然…… “我听到了什么！！！” “是小孩子吧？是吧是吧！” “求孩儿得孩儿？” “哇哇哇，不会还有更劲爆的吧？” 最搞笑的是底下的一条。 “呜呜呜，我竟然当外婆了~” 蹲点营销号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瞬间开始发通告稿。 惊！直播事故！度芊被爆早已生子！【视频】 刚刚在度芊直播间听见小孩子哭啊，该不会这俩孩子都有了吧？【视频】 度芊不仅隐婚，还隐婚生子吗？这样的艺人你还喜欢吗？ 没过几分钟，＃度芊生子＃冲上热搜第一条。 恐怖如斯…… 度芊现在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当代网友都是什么神仙啊。 “我没生小孩儿，”度芊笑着开始尝试解释，“我现在在朋友家里，是她的小孩儿。” 因为生子的风波，直播间的人数刷刷刷又上去了几十万。 毕竟是午休时间，不少路人吃饱了没事干特意过来吃瓜。 弹幕又是一片“你不用说，我都懂”。 也有站出来斥责的，“装什么装啊，生了就生了呗，后面打脸多尴尬啊！” 更有直接骂的，“不要脸，我看这女的就是拿孩子要挟结婚的吧？” “度芊一生黑！” 度芊抿了抿唇。 确认过眼神，有疯狗混进人群里了。 现在这个节骨眼，她也不好跟忙前忙后的南烟雨说，她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直接就到了悬崖边上，后有追兵前有深不见底的悬崖，进退两难。 “我真没生孩子。”度芊无力地解释道。 她刚说完，南烟雨竟然敲了敲门，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度芊睁大眼睛看着她，显然有些吃惊。 南烟雨笑了笑，小声说：“我来救场。” 她说完，直接就抱着小孩儿在度芊边上坐了下来。 这个举动不仅让度芊发愣，更让直播间里的人愣住了。 片刻的静默之后，直播间炸了。 “啊啊啊啊这是不是我南美人！！！” “老婆老婆我爱你！” “怀里的是崽崽吧，是吧，是吧！太可爱了！这个眼睛跟时影帝好像？” “可爱！我单方面宣布这是我老婆儿子了！” 南烟雨脸上带着温婉柔和的笑意，“这是女孩子哦，哥哥在爸爸那里喝水水，待会儿救过来哦。” 直播间里。 “实不相瞒，我更馋她爸爸。” “哥哥不是人，哥哥——” “楼上的你也太不是人了，给我滚啊！这是我老婆女儿。” 场面一下子被控制住，度芊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二章再平常不过 南烟雨到底是在娱乐圈见过大世面的，聊了两句就进入了正题。 度芊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 没过多久，时景深也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只小团子眼角通红带着眼泪，一看见南烟雨就伸手要抱抱。 南烟雨把自家儿子也接过来，一只手搂住一个。 时景深离开房间片刻后拿着一条毯子走回来，给这仨盖上腿。 度芊看着两只人类幼崽，心都要化了。 别说弹幕里喊着可爱可爱了，她都快要举着牌子喊“可爱”了！ 不愧是她男神的崽崽！ 两个小朋友面对漂亮姐姐显然有些拘谨，躲在妈妈的怀里小心翼翼地偷看着度芊。 度芊感觉自己快要飘起来了。 这是什么人间小可爱啊。 弹幕上比她还激动，满屏的可爱都快看不见别的词了。 不过也有人嚷着“时影帝呢！时影帝呢！我想看时影帝！” “楼上加一啊啊啊！” 南烟雨轻咳一声，调皮地眨眨眼：“暂时不可以哦，这是姐妹之间的聚会，怎么可以带老公呢？” 弹幕有人显然不服。 “孩子都带了，还说老公。” “该不会是人不在吧？” “上次还听说他们闹离婚呢，说哺乳期一过就离。” 南烟雨捂着嘴打了个哈皮，抿唇开口道：“好叭，事实就是，深哥在楼下做饭呢。” 弹幕一片的不相信，南烟雨只好把时景深叫上了楼。 时景深倒是没有过多的耐心在屏幕前周旋，上来看了看两只团子尿布有没有湿，就准备下去。 南烟雨叫住他说，“干脆让阿姨做午饭吧，你歇着算了，这些日子你也累的不轻。” 可不就是累的不轻吗？ 小孩子真的很难搞定。 时景深沉默片刻，应允了她，“行，我做了两个小菜了，怕你没胃口，做的是你昨天晚上说想吃的。” 时景深打了个电话叫楼下的阿姨忙一下午饭，就在边上坐了下来，抱起自家儿子。 毕竟让南烟雨一手抱一个还是有些累的。 屏幕一共就这么点大，时景深只露出来半个胳膊，侧过脸跟南烟雨说话的时候才勉强能看到侧脸。 在这夫妻俩的帮助下，直播顺利结束。 度芊可算是松了口气，对南烟雨说道：“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南烟雨却意味深长地笑了，“受人所托，应该的。” 度芊听得一头雾水，她却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让度芊抱了一下孩子。 “太可爱了。”度芊由衷地说道。 南烟雨笑了：“喜欢自己也生一个吧，虽然累了点，但是一看到他们，一想到世界上有人可以和自己和自己爱的人这么相似，身体里流淌着自己的血脉就什么都无畏了。” 爱情大抵都是这样，在沉闷的现实里寻找童话，在童话里明白现实。 我一想到我们的爱情会有这样可爱的结晶，就觉得世界都温暖起来。 至此，星辰璀璨，阳光明朗。 在时家吃过饭，度芊又赶去了发布会，忙完工作已经是十点钟了，一整个下午，她脑子里还是没有忘记南烟雨说的那些话，包括那一句“受人所托”。 这个人难道是月默？ 可是月默和时景深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回到家的时候月默还没回来，度芊在冰箱里找了点食材，给月默熬了点汤。 今天快过去的时候，男人终于回到家。 度芊已经上床了，听见楼梯的脚步声才反应过来，披上衣服下了床“哒哒哒”地就跑了过去。 月默眉宇间是难以掩盖的疲惫，见到她时目光亮了亮，步子停下来，似是索性等她自己走过来。 度芊小跑过去，轻声说：“我给你熬了点汤，我现在去给你拿上来。” 男人突然俯身拥住了她，度芊没做声。 良久，男人轻声说：“好。” 度芊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就像他平常安慰她一样。 这个可爱的举动让男人愣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 月默松开她，走进房间里，度芊则是下了楼给他盛汤。 度芊端着汤回到房间的时候月默已经洗完澡躺在被子里。 见她上来，他立刻掀开被子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汤放在桌子上。 度芊拿了条毯子披在他身上，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喝完这才上了床。 月默把碗拿下去洗了，又转进浴室刷了牙，待上床的时候，度芊已经昏昏欲睡了。 月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度芊往他怀里靠着，白皙的小脸上泛着红润，晶莹的水泽在她唇上，随着呼吸微动。 月默将被子给她拉严实，头抵在她额上，困意袭来。 “月默，”怀里的女人突然开口叫他，软糯清甜的声音让他心底一颤，声音都不由得放柔，“怎么了？” 度芊问：“你是不是认识时景深啊？” 月默沉吟片刻，点头：“认识。” “什么时候认识的？”度芊又问。 月默抿唇，“小时候，后来偶尔有些交流，聚会的时候也经常聊天。” 度芊眉头一皱，“所以……在我粉上他之前你就认识他？” “对。” “你竟然不介绍给我？！” 度芊气得想掐他脖子。 月默没做声。 介绍给时景深？ 那老婆指不定跑谁后头跟着呢。 度芊撇撇嘴：“那你今天是不是看我直播了？” 月默点头，“中午吃饭的时候，看了一会儿。” 度芊：“所以时太太过来解围也是你跟时景深说的？” “是。”月默承认了下来。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说：“看你急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哦。”度芊温吞地发出声音，把被子往两个人身上拉了拉，“睡觉吧。” 月默不解，“没有别事情要跟我说了吗？” 度芊摇头，回身抱住他。 空气里静默了不知道多久，两个人的呼吸缠绵在一起。 度芊突然开口，“月默，我还有话说。” 月默声音带了鼻音，大抵是被她吵醒了。 “我爱你。”度芊轻声说，月光透过玻璃微微照亮一片倾城景色。 月默揉了揉她的头，闭着眼睛说：“我也是。” 就好像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这，也确实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三章了结 除了“我爱你”三个字，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明明那么不解风情，那么直来直往，却还是会给我不言的温柔。 我那些自己都没注意的习惯，你记得清清楚楚。 我那些旁人都看不出来的窘迫和害怕，那些故作大方之下的自卑，你都能看得清楚，用你的温柔去守护。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爱你，是蓝天里被风吹动的白云，是夏日里被风卷起的落叶，是书窗前被风携去的那页情话。 因为是你，才会带着我一点一点，不由自主地移动。 哪怕现实让脚步只能停滞不前，心也似白云似落叶似那页纸一般，归去每一个自由的深处。 我会像鸟儿一样高歌， 爱着自由的天空， 你也会是我寻找的那一身诗意。 翌日，天空将明未明，雾色游走在城市里，寻找着那些阳光背后的阴暗。 度芊早起做了一顿早餐，正要上楼，月默却已经拎着衣服，面色凝重地快步走下来。 “发生什么了？”度芊被他这幅样子吓到了，不由得皱眉忙问。 月默见到她面色缓和了些许，“有点急事，你待在家里哪都不要去，有事打我电话。” 他说完，手上穿鞋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要是打不通我电话，就打给沈锦书。” 度芊闻言心中更是慌乱，轻轻地拽住他的袖子：“你，你今天一定要回来，我做了糖醋排骨，你不回来就没人帮我试味道了。” 真的只是试味道吗？ 月默没出声，大掌在她脑后轻揉，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转瞬即逝。 度芊见状更是慌乱，“月默！” 月默垂下去的目光又落回她身上，轻轻地扯出笑容，“好。” 似乎很多悲伤的结局，都曾有一个温柔的承诺。 度芊握紧拳头，松开了他的袖子，沉重的呼吸像是置身在窗外的雾气之中，伴随着茫然和不安，无措地迈不出步子。 月默身侧的手也紧握成拳，没有再去触碰她。 有些决绝，会因为不舍消散的。 他的背影像是身侧握紧的手，坚定又决绝地离去。 度芊关上门，靠在门边瘫坐下来，眼泪滑落下来滚烫得灼伤了她的心。 她不是猜不到月默去的地方将会面对什么，她是不敢猜。 这些日子笑也笑，闹也闹，可其实自从药品被盗那件事情发生，不，是hans在逃开始，她的心就没有真正宁静下来过。 于是终于有那么一天爆发。 度芊面色平静地抹去脸上的眼泪，将门窗都关好，窗帘都拉上，收好饭菜。 月默刚到楼下，沈锦书一队人马就迎了上来。 沈锦书说：“都安排好了，基本上也查清楚了，你们研究所有人反水，把被盗药品的解药偷走了，联合一起做出来的这件恶性投毒事件，现在他们手上有二十多个人质，都不到五岁，最小的……才九个多月，可能来不及制作解药了。” “研究出来的解药度盛那里有。”月默面色冷峻，“hans人呢，我去会会他。” “你——度芊她怎么样了？”沈锦书咽下原来的话，问道。 月默不做声，回头看了一眼窗帘被拉紧的落地窗。 沈锦书也没再问，只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放心。” 月默拉开车门上了车，车子一刻也不耽误，飞驰而去。 车上，沈锦书开口提醒他：“你要小心，hans就是冲你来的。” “好。”月默应道。 无疑，hans的目的就是月默，但不仅仅是为了得到他的研究。 车子开到一片荒地里。 一辆卡车后的集装箱大开，许多孩子嘴里被塞着肮脏的布条，喉咙里发出尖叫，惊恐地看着四周。 hans靠在车边，看着车子停下来，月默下了车。 “说吧，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月默沉声问道。 hans却满不在乎地笑了，“别生气嘛，送你一份大礼。” 沈锦书面色更是一冷，还没等发号施令采取强制手段，就见那hans手里拿出来一个白色的遥控器，毫不犹豫地摁了下去。 他过于迅速，众人还未担心过来，不远处的大桥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水泥钢筋横飞，灰尘满天，光是看，就可以感受到桥上人们爆发绝望的尖叫。 “做个交易怎么样，我相信你们的人品。”hans笑得很开心，就是像在玩游戏一样，“这辆车上，我也装了炸弹，只要引爆，这里的二十多个小孩就都——” 他捻起一只快要枯萎的蒲公英，放在唇边轻轻一吹，白色的蒲公英种子像是羽毛一样轻柔，四散纷飞。 看着漫天的蒲公英种子，hans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月默沉着脸色又问道，语气像是冬日里檐上的冰锥，冻人心寒。 hans摆摆手，笑了：“喂喂喂，朋友，没必要吧，请你去喝个茶而已。” 月默不语。 hans却知道怎样抓住男人的命脉，他叹了口气，“那我去找你的小娇妻。” “你敢动她一个试试。”月默眉梢轻挑，眼底满是阴鸷，“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战我的底线，我受制于你确实是因为她，可我不受制于你，也是因为她。” 月默蓦然笑了，目光里满是嘲讽地看着他，“你真以为我被动地在你的计划里？” hans没说话，目光沉了沉。 “陈原。”月默出声，“你的中文名叫陈原，是吗？” hans面色猛然一沉。 “你的父亲是陈焕。”月默继续说着，脸色如常，目光凌冽，“是我的第一位导师。” hans扯出笑容来，“你盗取了我父亲的研究成果，难道不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吗？” 月默勾唇笑了一下，没说话。 hans脸上却越来越失控，阴鸷得几乎快要冲过去。 “我跟你走。”月默突然说。 “月默！”沈锦书在他身后皱眉喊道，“你不能跟他走！” 天空突然飞来一架直升机，风声和直升机桨快要划破耳膜。 直升机停了下来，门被打开，竟然是ralph。 hans走上直升机，回头看了月默一眼。 月默迈开腿，跟着上去了。 沈锦书拧紧眉头，摁住耳边的通讯器吼道，“立刻给我增派直升机过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坠落 直升飞机上，ralph一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月默。 月默面色如常，而相反的，hans的脸色却差得难看。 ralph见状虽然不明就里，却也不多做动作了。 直升机最后在一座岛屿上面落下来，岛上满是树木，最打眼的便是俯瞰下去，在岛中央的一座城堡。 颜色已经有些陈旧了，距离近点时仔细看去，甚至都可以看到墙上的杂草。 月默脸色竟然也是沉了下来。 这个地方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忘记，被囚禁的那几年，就是在这个地方。 过于黑暗的他不想去回忆。 hans下了飞机，歪着头看着月默，冷笑道：“你真的不承认偷走了我父亲的研究成果吗？” “你懂你父亲吗？”月默站在空地上跟他面对面站着，大衣被风吹鼓起。 hans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仰天长笑，片刻之后才冷着脸平静下来，“你在问我懂我的父亲是吗？” “我虽然在化学领域小有成就，但是我是化学生物双修的毕业的硕士，跟在您父亲手下是为了完成我指导老师的遗愿，而且跟您父亲共事的那几个月我是在做交接。” hans勃然大怒：“那你怎么解释我父亲的笔记里有关于癌症治疗的记录？” “这世界上这么多人都在研究，难道只要有人研究出来就是剽窃了你的创意？科学不是这样的。”月默皱着眉头，周身散发着冷意，眸子里满是肃然，“据我所知，您父亲治疗癌症的攻克方向，并不是药物治疗。” ralph看不下去了，“跟他废什么话！打一顿不就招了？” “三弟！grace！”ralph大喝一声，边上立刻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船上剩下的那两个犯罪分子。 grace舔着嘴唇，蓦地笑了，“小教授，实不相瞒，你的药是我偷的哦。” 月默眸光如同冰冷，冷意从脚底蔓延开来，grace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不敢跟月默对视。 “你那瓶药只不过是个半成品，”月默眯眸，强大的气场肆无忌惮地弥漫开，他嘴唇溢出嘲笑，“你真以为，可以威胁到我？” ralph和另一个男人握紧拳头，听候hans的命令。 hans眼底泛着寒光：“你说你没有就是没有？那你拿什么解释我父亲在你实验论文发表后的第二天就死了？手里还握着有你中文名字的字条！” “你说有就有？”月默皱着眉头，尽是不耐烦，“我不想再多说废话，你就是为了这个没头没尾的证据设计了我这么多年？你从小就叛逆，现在父亲去世了，你的愧疚就变成仇恨发泄在我身上了？” 不得不说，月默一针见血的能力一如既往的强大。 hans面色铁青。 “你的父亲是个华国人，第一时间留下我的名字这点，看上去很正常，”月默抬首打量着眼前的古堡，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可是如果留一个moon，不是更简单？如果留的字体很顺滑流畅的话，那就更让人疑惑了。” 他语气有些玩味，凤眼上挑瞥向hans，语气轻慢，“别变成了他人的掌中之物，还被玩的团团转。” hans浑身一震，似是明白过来什么事情，眸子里像是失了几分魂。 月默收回目光，脸色沉下来。 度芊对hans曾经有一个心理侧写，说他没有办法受刺激。 这下他也管不了太多了。 不出所料的，hans突然站了起来，对着边上的ralph和grace挥挥手。 ralph脸上挂着邪笑还有对鲜血的渴望。 grace先出手，一掌劈去，掌风带动了男人的短发轻扬。 月默脸色凝重地躲过她这一击，grace立刻展开了猛烈的攻势，招招直冲要害，普通人定然溃不成军，月默却有条不紊地跟她过招。 只是没过几招，ralph就加入了战局。 两个人都是顶尖的杀手，手段自然不在话下。 尽管月默从小就注重锻炼和防身，也是吃不消的。 三个人僵持了十来分钟，月默还是败下阵来。 “hans！”ralph大声喊道，“你来处置。” hans竟然笑了一下，阴鸷的脸狰狞得吓人。 方才在边上一直“不作为”的三弟突然站了起来，笑着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支注射器和另一瓶看不出是什么的药品。 他用瓶子里的药抽了满满一支注射器，朝月默走去，一针扎在他手腕的静脉上，一管到底。 月默眉头蹙紧，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意识有些涣散，面前的hans笑了，“你这么会说，有没有想过会死在自己制作的药上。” ralph和grace将月默放开，面露嫌恶地将他撇在地上，走到hans面前。 月默面色苍白着，右手扶着胸口，吃力地站起来，目光在这几个人面前掠过，还没等三反应，他竟突然直直地往后退。 后面是悬崖，海浪肆无忌惮地亲吻着涯壁，企图带走些什么。 hans面色一变，还没来得及阻止，男人就已经跳下去了。 “不！”hans尖叫着冲过去，悬崖下面，浪花吞噬着一切，他凶狠地大喊着：“no！你必须死在我手上！” 头顶突然传来直升机的声音，hans抬头一看，面上的阴鸷尽数落在沈锦书的眼底。 特警速度极快地从直升机上下来，对那几个人进行追捕。 那几人纷纷掏出手枪，同特警对峙。 只有hans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几乎疯魔，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赢的人应该是我！你们不可能赢！” 沈锦书冰冷的眼眸的光掠过他，迅速走到悬崖边，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国内。 度芊坐在沙发上，浑身冷得发颤，怀里的茄子感受到她的不安也显得极为焦躁。 天色渐渐暗，殊不知遥远的国度里，冰冷刺骨的海水已经没过真相。 门铃响起来，度芊心惊，手上一抖，怀里的猫儿跑了出去。 门铃还在响着，像是黑白无常勾魂摄魄的锁链那样冰冷急促。 度芊站起来的时候晃悠了两下，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透过猫眼只看到空荡荡的楼道。 她退后两步，跑到窗边拉开窗帘，楼下蹲守的警察还在那里。 第一百一十五章意料之外 度芊面色有些沉，再次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门外确实是空无一人的。 度芊正往后退，突然地上摆着的一封信，让她微微眯眸。 度芊拿上信，快速关上了门，锁好。 那是一封样式很复古的信，烫金的花样在灯光下变幻着亮光。 “喵。”茄子仰着头喊了一声。 度芊伸手在它的头上揉了揉，拆开了那封信。 ——“赢的人，还会是我。” 这封信触发了她心头强烈的不安，度芊的手微抖着掏出手机，给楼下的警官打电话。 警官将信封用物证袋装好就回到了楼下。 天色暗得惊心，鸦声穿过黑夜，抵达度芊的耳边，泛起阵阵鸡皮疙瘩。 度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睁开眼，喉咙疼得发涩，脑袋传来不住的痛意，几欲裂开，怀里的茄子给予她唯一的温暖。 客厅里冷得让人无法呼吸。 他一晚上没有回来。 桌子上的饭菜大概已经冷得不能吃了。 度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慌乱，起身将窗帘全部拉开，楼下已经没有警察在守着了。 为什么？ 是因为案子结束了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月默还不回来？ 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茄子在她脚边绕来绕去，仰着头叫唤。 度芊感到脸上的凉意，抬手一抹，是一片冰冷的泪水。 头一次的，心中的坚定无法战胜汹涌的慌乱。 爱，给予我勇气，也让我有了软肋。 度芊面无表情地擦干眼泪，步子几乎站不稳，却还是走到茄子的食盒边上，柔声细语却掩不去哽咽，“茄子，我们、我们先吃饭，吃完爸爸就回来了……” 她到底是在安慰自己，想欺骗仅存的那点理智。 一勺猫粮下去，她还没来得及舀第二勺，人就突然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茄子吓坏了，在度芊脸上舔来舔去，却没有丝毫作用，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叫唤。 度芊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手上的冰冷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境况。 她睁开眼，看见了很多很多人。 大哥，二哥，翟菲，白佘，还有爸爸妈妈和叔叔婶婶…… 这么多人，却唯独没有看见她想看见的那个人，所有人都用着一种近乎悲切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小妹。” 开口的，是许久未见的大哥，他眉目依旧俊朗，带着担忧。 他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度芊拼命地摇头，挣扎着坐起来，喉头痛得让她有些张不开嘴，她声音嘶哑：“大哥，月默呢？他人现在怎么样？” 大哥沉默了几秒钟，启唇正要说些什么，门突然被人推开。 众人回过头去，是度盛。 他皱着眉头，大步流星地来到度芊床前，语气有些冲：“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今天过去的时候茄子声音都是哑的，围着你急得团团转。” 度芊眸子黯然了几分，“月默呢？” “他没事，你放心。”度盛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这个案子这么复杂，他协助调查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你别难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养胎。” 度芊闻言浑身一震，瞳孔缩了缩，“你说什么？” 度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抬手在她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蠢死了，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现在感冒了还不能吃药，快活了吧？” “我怀孕了？”度芊呆呆地看着度盛，伸手将自己的手抚上小腹。 度盛有些不耐烦，“是是是，大小姐，你即将成为度家第一个传宗接代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度芊愣愣地摸着肚子，心里五味杂陈。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度盛见她这幅样子，脸色沉了一下，开口道：“你别想耍什么把戏啊，这是条命，你得考虑清楚，你要是敢对我小外甥不客气，我就对你不客气。” 度芊抬头看着度盛，眼泪猝不及防地滑下来。 一众人慌了神。 风苒坐在床边轻轻地抱着她，眼眶还是红的，瞪了一眼度盛，柔声哄她：“哥哥吓你的，别跟他计较，现在身体最要紧，知道吗？” 度芊再也忍不住，埋首在她怀里，呜咽起来：“妈妈……我好害怕啊……我真的好害怕……”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害怕，仿佛是一颗在心底生根发芽的种子，彼时盛开出了鲜花，花香充盈心底每一个角落，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风苒一遍又一遍地哄着，度芊才勉强睡下。 她忍不住掉了眼泪，拉着度芊的手叹气。 大哥沉着脸，将度盛叫走了。 医院的花园里，大哥度擎脸色比刚刚更阴沉。 从小到大，就属度盛最了解度芊，何况这俩又是亲兄妹，他们才放心把开导度芊这件事交给他，可他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刚刚为什么要骗她？”度擎表情严肃地问。 度盛：“因为她现在怀着孕。” 度盛的脸色也不是特别好。 度擎问：“就因为这样，你就骗她？” 度盛扯出来一个冷笑：“大哥，实话跟你说吧，芊芊从来就不是一个看得开的人，这么多年我们瞒着她月默的所有音讯，她也没有真真实实地放下他，我要是告诉她，跟她说，‘你别难过！虽然月默掉海里找不到了，但是你还有孩子啊，你要坚强！’这种话是吗？！那我明确告诉你，她的求生欲望几乎为零！” 度擎沉默了。 不得不说，度盛想得很周到。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之后月默真的再也找不到了，度芊人活着，孩子也在，至少有个念想在。 要是她出事了，孩子没了而她活下来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求生的欲望了。 度擎最后只拍了拍度盛的肩膀，轻声道：“我再去加派点人手，你看着她点，把她接回家让她舒服些，她最不喜欢医院了。” “知道了大哥。” 阴沉的天吐不出一丝温暖的阳光，度芊这几天总觉得病房里湿气很重，让她待得一点都不舒服。 她每天都要问一遍，“月默还好吗？” 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他很好，你别担心，养好自己。” 第一百一十六章杳无音信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她已经很多天很多天没有见到他了。 怀孕这件事情，对她冲击并不是很大，并不是这个孩子没有意义，只是现在还没有显怀，而且月默又不见了，她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件事情上面了。 更何况那么多人照料着她，她更是不担心肚子里这个小家伙。 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还是没有月默的消息，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度芊有些起疑，却没有被重视。 这天是度芊出院的日子。 这已经是她怀孕的第三个月了，她原本就瘦，这会儿肚子已经有些看得出来了。 度芊发呆地踩在雪上，有些恍惚，春天的脚步临近了，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脚下融化的雪，寒气逼人。 “哥。”度芊轻声开口，看向身边的男人，“月默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度盛沉默几秒钟，笑了笑：“谁知道呢，估计得等你生了吧。” 度芊偏过头，看着窗外刺目的雪色没说话。 路经广场，度芊出神地盯着，春节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可广场上还是新年的热闹氛围，毕竟没出正月，在中国人眼中年是还没过完的。 远处还张贴着她几个月前拍的海报，那个时候的她，拥有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时间是一个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东西，总能让你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汹涌侵蚀你的理智，然后怅然若失。 她盯了一会儿，收回目光，笑了：“哥，待会儿上楼的时候，给我堆个小雪人放冰箱里吧。” 度盛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真麻烦，不知道月默怎么受得了你。” 虽然是这样说着，可停好车以后，他又慢条斯理地堆了个雪人，满意地吹了吹，在雪地里扒拉了两下，找了两块石头当眼睛，更是满意起来，朝着度芊挤眉弄眼。 度芊吐吐舌头，没说话。 度盛搬上楼，放进冰箱里这个天气无人问津的冷冻层。 度芊蹲在冰箱外面拍了一张照片，发了新年的第一条微博。 “新年快乐，小雪人。（图片）” 粉丝立刻在底下回复，度芊第一次没有心情去看。 窗外又开始飘雪，平凡又美丽，就像生活日复一日一样。 度芊回到房间里。 度盛拿出电话打给了沈锦书。 沈锦书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只是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 度盛闻言眉头一竖，“沈锦书在哪呢？在干嘛呢？他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 电话那头又变回男人的声音。 “你别吓我老婆，她胆子小。”沈锦书明显的语气不悦。 度盛却嗤笑道：“你老婆？胆子小？” “行了，案情要紧，”沈锦书没空理神经病，正色道：“我们已经对海域进行了仔细的打捞排查——” 度盛突然打断他：“别用打捞这个词好吗？怪渗人的。” 沈锦书沉默了片刻，缓声道：“度盛，我希望你和你妹妹要做好心理准备。” 空气一下子静默下来，良久，度盛扯出一个笑来：“去你妈的，你知道月默那小子命多大吗？实验室爆炸都炸不死他的。” 沈锦书没说话。 良久，才传来度盛的声音。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先别跟度芊说，可以吗？” 沈锦书：“好，我明白。” 度芊大概没有想到，大概不想去想。 时隔四年，所有人又在尽力编织一个梦，只属于她的梦。 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梦是会醒的。 做梦的人，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吗？ 度芊坐在飘窗上，翟菲已经将她的工作基本上都推掉了，趁着出正月刚从娘家回来的日子，她第一时间来到了度盛家里。 度芊整个人消瘦许多，脸上尽是憔悴，翟菲叹了口气，跟她说了几句体己的话，就让她去休息了。 “她最近怎么样？”翟菲忍不住跟度盛问道。 度盛摇摇头，“每一顿都吃，每一顿都吐，吐了继续吃，生怕自己孩子出了什么事。” 翟菲面露忧色，叹了口气：“她这样，反而更容易出事。” “但这是目前最好的状态了，我就怕她不吃不喝，对生活一点向往都没有。”度盛皱紧眉头，往度芊的房间看了一眼，抿唇不再说话。 翟菲也离开了度盛家。 度芊房间里。 落地窗外，银装素裹的a市飘洒着漫天的雪花，就像寒冬送给所有城市的情书一样，浪漫而又温暖。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它温暖。 度芊坐在飘窗上盯着窗外，回过神的时候，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她轻轻地在窗户上哈口气，雾气贴合在冰冷的窗户上，模糊了一片天地。 她抬起手，在那片雾气上写了个“月”字，自己怔了怔，又抬手擦掉。 清冷寂寥的房间里，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度芊瞳孔微缩，接起。 “喂。”她微哑。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恭敬：“boss，我们查出来一些眉目了。” “说。”她道。 “这次除了hans，全都被抓捕了，目前hans仍旧没有被缉拿归案。” “月默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度芊的心也沉了一下。 “boss，月先生的情况我们目前还没有查明——” “说！” 那人被打断，闻言心底一惊才如实道：“月先生坠海了，目前……生死不明。” 度芊的语气依旧很平静，平静得吓人。 “大过年的，辛苦你了。” 挂了电话，度芊把手机放在边上，转眸看向窗外。 雪，不知道何时又开始落下。 门被人敲响。 “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度盛推门走进来，看着度芊莞尔一笑。 “给你煮了点妈送过来的饺子，还有芫荽汤，混着姜煮的，酸的，开胃。”度盛把吃的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拿起厚实的毯子披在她身上，责备的开口，“怎么穿这么点还不开空调？” “闷。”度芊拿起勺子，对着度盛甜甜一笑：“哥，月默什么时候回来啊？” 度盛面不改色，将她的长发理到肩后，“等你生了宝宝就会回来的，别担心。” 第一百一十七章自投罗网 度芊“哦”了一声，小孩子气地撅了噘嘴，乖巧地喝着碗里的汤。 日子过去得快，案子不断取得重大成就，月默的消息却依旧没有出现。 所有人都觉得，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毕竟没有坏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度芊每天都会问一遍月默什么时候 回来，而度盛每次都会不厌其烦地回答等你生了。 两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看破了，也不说出来的默契。 度芊第四个月才停止孕吐，人已经瘦得轻飘飘的了，她还跟翟菲打趣说。以前拼了命地想减，要是知道现在瘦成这个样子，该喜极而泣吧。 天气渐渐转为炎热，度芊离预产期也越来越近了。 这天，度盛正要赶回家，沈锦书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让他过去一趟。 度盛没敢耽误，立刻就去了警察局。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沈锦书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说：“我们已经找到hans了，但是他在抓捕行动中潜逃到国内，目前不知所踪，我们已经加派警力在你家周围暗中保护你们了，但是你们还是要多加注意。” “好。”度盛点头。 沈锦书握紧手中的水杯，轻声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月默的。” 时隔这么多个月，终于听见了月默的消息。 度盛极力想表现的开心点，却扯不出一个笑容来。 沈锦书说：“我们在附近的一座岛屿的入水区域，发现了一座实验室，只是没有看见月默。也没有任何痕迹，但是我们发现了你们研究所的药物。” 度盛皱眉：“你的意思是——” “不好确定。”沈锦书摇头，“我们已经开始往这方面查了，你们小心就是了。” 度盛离开了警局，头顶的烈阳让人有些晕眩，他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动作顿了顿又关上了车门，转身朝着一家蛋糕店走去。 半个小时后，度盛停好车进了电梯。 数字刚在十二楼停了下来，门一打开一个男人就冲了过来。 度盛愣了一下，下意识要动手，结果那人却退后了一步，脸色难堪道：“度教授。” 那人从口袋里拿出警官证，“我是负责暗中保护您妹妹的警官之一。” 度盛愣了愣，手上的蛋糕蓦地摔在地上，摔得稀巴烂，蓝莓和草莓裹着奶油狼狈地滚开。 他眼眸里的光瞬间变得狠厉起来，气场变得冰冷冻人，“你什么意思！” 那警官叹了口气，“很抱歉，刚刚一个人装作送外卖的，持刀将令妹作为人质带走了，刚刚才下了电梯下去，我的同事已经去追了，我在这里看有没有同伙。” 所以说，他刚刚提着蛋糕思忖她到底会不会想吃榴莲味的蛋糕的时候，相邻的电梯里，歹徒用刀抵在他妹妹脖子上，跟他错身而过？ 度盛下颚线紧绷着，脸色阴沉得像是三月的雨天，寒气逼人。 那警察的手机突然想起来，他接起来，度盛只听见他惊呼一声，“什么！人不见了？！” 度盛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他垂首从手机找到一个号码，立刻拨了过去。 电话那边接得很快。 “喂？” “启动那个芯片，马上给我查度芊的定位。” “可是——” 度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她要是出了事，别说我会对你们怎么样，你觉得月默会放过你们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好。” 正当度盛要挂断电话，那人却又开口说。 “前段时间，月默的芯片发生了波动，人应该是还活着的，你要想好，启动了度芊的芯片就等于启动了月默的芯片，这样一来，那些——” “我清楚得很。”度盛眼底泛着猩红色。 一分钟不到，度盛手机上就收到了度芊的定位。 度盛将位置发给了沈锦书以后从安全通道立刻往楼下跑。 他气喘吁吁地坐上车，马不停蹄地往地图上那个移动的点开去。 楼上的警察面色平淡地收起手机，将手上的警官证随手扔向楼下，大步流星地离开。 — 冷，很冷。 似是置身九数天寒，让他整个人都发僵。 男人睁开眼，脑子里一片混沌，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冰冷的海水一遍又一遍地拍在他的脸上。 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右手上的手环不断地闪着红色的光芒，仔细去看，还有白色的，两种颜色相间闪烁着。 天空有些灰蒙，男人摇晃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眼前一黑竟又直直地倒下去。 海水碰到他的脚尖。 — 红点在一家废弃工厂的位置停下来。 度盛也在那里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一个人戴着一只木偶面露，站在那里。 木偶的表情是笑着的，诡异而惊悚。 “你在找小孩子嘛？”他突然笑着问。 度盛目光阴鸷地看着他：“你是hans！” hans笑了：“bingo！猜对啦！你是来找小孩子的嘛？” 他又问了一遍这个诡异的问题。 度盛不说话，盯了那人几秒钟，竟然直直地走过去。 “我现在没有小孩子哦。”他语气里似乎充满了遗憾。 可下一秒，他竟然突然笑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他很孩子气地拍拍手，笑得恶劣，“很快就会有了哦。” 孩子…… 小孩子…… 度盛心底的怒意瞬间暴涨，冲过去想给那人一拳头。 那人闪身躲过，一个冰冷的东西擦过度盛的腰际，直接抵在他的额头上。 那是一把手枪。 hans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指尖就要发力。 有人却比他更快，他未动，枪声却已出。 “砰”的一声，那只拿着枪抵着后脑勺的手被打开，手枪飞了出去。 开枪的人是沈锦书。 度盛动作迅猛地逃开，捡起了那把手枪，对准了hans。 hans扯着嘴角轻笑一声，“不想要你可爱的妹妹了吗？她刚刚不小心被我扔下了车，这会儿晕过去了！” 度盛眸子微眯。 沈锦书拿枪对准了hans，嘴角扯出笑意满是压制的怒气，“自投罗网真是好样的。” 度盛放下拿着手枪的手，抬眼看着这栋废弃的大楼，立刻冲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顺利出生 扑面而来的尘土气息让度盛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工厂里没有一个人，甚至没有多少光亮，阴暗潮湿，发霉的气息钻进他的鼻尖，令他作呕。 “度芊！”度盛大喊道。 他刚出声，身后就传来了大片“悉索”的脚步声。 度盛回头去看，只见沈锦书皱着眉头，用眼神示意自己后退，再仔细一看，他身后跟着好几个身穿特警服装的人，绕过他持枪前进。 度盛一刻也不敢耽搁，跟在他们身后，跟沈锦书并肩往前走着。 工厂里一片死寂，灰尘和蜘蛛网的狂欢原本无人光顾。 “找到了！”不远处有个人大喊道。 度盛心尖一揪，迅速跑过去，瞳孔猛然缩小。 只见女孩挺着孕肚靠在肮脏的角落，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身下泛红，戴着手链的右手血肉模糊，显然是有人想要暴力拆取。 度盛扒开几人冲过去，猩红着眼一言不发地横抱起晕厥不知道多久的度芊小心又快速地跑了出去。 救护车还没有来，度盛直接坐进了警车，沈锦书眉头皱紧，也快速上了驾驶座一脚油门踩到底。 这辆车后面还羁押着hans，他正透过小窗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怀里的度芊。 “我就说了，小孩子很快就会有的。”hans甚至笑了一声。 这个时间段正是下班高峰期，沈锦书趁着山路没什么车子的时候打开蓝牙耳机迅速申请了一个道路封锁令，直达最近的医院。 好在这附近有一个妇幼保健院，没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看着度芊被推进去，度盛还是没有放松下来，他掏出电话联系了好几个妇科的同学，没十分钟，a市各大医院的妇产科医生甚至还有外科医生都赶了过来，在了解了度芊的情况之后，立马敲定方案进了手术室。 手术进行了半小时左右，度盛又给度芊输了40的血，凌晨一点钟的时候，他坐在外面听见婴儿的哭啼声，接着是主治医生的助理跑出来告诉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他这才坐下来，长舒一口气。 沈锦书叹了口气，拍了拍度盛的肩膀。 度盛扯了扯嘴角，抬眸看着他：“那个男的还在你车上被人守着吧？” 沈锦书皱眉。 片刻之后，羁押的警车被开进了医院大楼后面的停车场。 据说……这里监控坏了多时。 度盛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甩在车内的座位上，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袖口，出离愤怒，目光狠厉地看着车上的hans。 hans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竟然笑了出来。 度盛拿出手机，直接在家族群里打了个群电话。 “出来打人。” 他只说了四个字，就把定位甩了过去。 他挂断电话没多久，大哥就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芊芊被人绑架，难产生了孩子不说，这会儿才脱离生命危险。” 电话那头迅速挂断了电话。 度盛把hans从车里拽出来，重重地扔在地上。 hans手上戴着手铐，有些不方便行动，他发誓，那一摔震得他心肺都快要碎掉了。 “你有本事解开我，我们打一架，你这样算什么男人！”hans扯着笑，故意用激将法。 度盛笑了：“傻逼东西。” 他说完就在hans头上一记横踢，hans顺利躲过去，可度盛却不可能就此结束的，他顺着横踢带过去的力又是一脚后旋踢。 hans毕竟也是练过的，即使双手被拷住对付度盛也是游刃有余。 度盛的腿法不知道多少次落空以后，hans扯出一个嘲笑的笑容来，“到底谁是傻逼？你真应该跟你妹妹去死——” 身后突然来了一脚，正中hans的头，他最后一个字音还没落下来，他人就被踢出去好远。 度盛看着眼前的男人，平静了一下微喘的气息，开口喊道：“大哥。” 度擎皱着眉头看着他，满是不悦：“让你多练练别整天待在实验室了，这会儿连个畜生都打不过！” hans倒在地上，咽下喉头的腥甜，正要爬起来就被人钳制住，架了起来。 度擎挥挥手，蹙眉对度盛道：“快点踢两脚，后面的交给专业打架的，我们去手术室等人才是正经的。” 度盛闻言点头，走到hans面前，面无表情地对着他的肚子猛踢了好几脚，这才跟着度擎离开。 度擎离开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句话，“要对警察有个交代，所以，别死了。” 度盛回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聚在那里了。 风苒面无表情却泪流满面。 几分钟后，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度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过来。 “恭喜，是个小少爷。”护士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紫色的小小脸铆足了劲，大大的眼睛四处打量。 风苒一看到度芊眼泪就停不下来了，跟着度芊一起进了病房，留下一大群男人看着小孩儿束手无策，愣了几秒钟以后也跟着风苒一起去了病房。 “我抱一下吧。”度盛伸手。 护士赶忙递给他。 沈锦书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戏谑道：“就你还会抱孩子啊？” “开玩笑，度芊被我从小抱到大的好不好！”度盛不满，低头看着这个小生命满心感慨。 沈锦书点点头，“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走。” 事实上沈锦书是刚来没多久的，来把hans带回去的。 不过说真的，他和手下去带人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那个鼻青脸肿的猪头就是hans。 风苒坐在床前，盯着度芊的脸出神。 度兴誉在她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没说话。 没什么好安慰的。 他女儿就是很惨很让人心疼。 度盛把孩子抱过来，放在度芊身边，松了口气。 风苒吸吸鼻子，“男孩女孩？” “敢情妈你刚刚没听啊。”度盛说，“是个男孩，刚刚问了，六斤二两。” “还挺重。”风苒动作温柔地给度芊盖好被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度盛握紧手，没再出声。 仅是孩子出生了就顺利结束这一切了吗？ 月默现在到底在哪？ 第一百一十九章出院 度芊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疼，像是被车子碾过一样。 生产的时候，她中途是醒了过来的，医生在耳边喊着“出来了出来了”。 她心底的弦猛然一松，才又晕了过去。 病房里刺眼的白，窗外闯进来的枝丫带着绿色醒目温和。 这天气正好，阳光不骄不躁，呼吸都带着清爽劲。 度芊怔然片刻，目光四处打量，浑身的痛意撕扯着她的意识。 风苒推开门，见到她醒了，立马走过去，满脸担忧，焦急地开口：“怎么样啊，身上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吃什么东西？” 度芊眼睛闪烁了一下，眼前的视线模糊了很大一片。 风苒见状更是忧心，连忙走过去给她把被子掖好。 “妈妈，我好痛啊。”度芊声音轻轻的，眼泪滑落脸颊。 身心俱疲。 风苒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度芊的手眼泪就往下砸。 度盛推开门走进来见到的就是娘俩抱在一块痛哭流涕的画面，快步走过去，见到度芊蓦地松了口气。 度盛深吸了一口气，扯出笑来：“芊芊，宝宝生了，要不要去看看？” 度芊沉默了几秒钟。 “月默回来了吗？”她问。 度盛怔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回答。 度芊也没继续问，只道：“我不想去看。” 被绑架的那一刻，度芊是真的崩溃了，尤其是hans在她肚子上踢了一脚以后，她头撞在混凝土上，意识开始模糊，她伸手想去抓些什么。 可是什么都抓不到。 她想着，就这样吧。 宝宝，只当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不能让你出生了。 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度芊哭了。 这些天被压抑着的所有悲伤和委屈，连带着恐惧绝望一并涌了出来。 月默失去联系的这一年里，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度芊就没哭。 刚怀的那几个月里，她吃了吐，吐了吃，喉头都是痛的，她也没哭。 肚子大了，渐渐行动不便，她走一会儿就会累，蹲下来格外吃力。 有天上街买东西，被小孩子撞了一下，东西掉在地上却没办法捡的无助，她也没哭。 每个月的产检，大半天不吃东西，站在科室外面，别人都有丈夫陪伴的时候她也没哭。 临近预产的那一个月，小腿水肿酸痛的厉害，她谁也告诉，每天穿着裙子，晚上坐在床上偷偷揉小腿的时候也没哭。 那么能哭的她，把所有眼泪憋了回去，心底却不敢去描绘一个未来。 可那天她却哭了。 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绝望和疼痛还是因为心尖的窒息感。 反正就是很要命。 度芊随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笑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那个笑格外刺眼，度盛心底的愧疚追上了心虚，有些发疼。 “医生说，过三四天就可以，如果你想看宝宝的话，我帮你预约。”度盛轻声说。 度芊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想好好休息，我有点饿了。” 风苒立刻抬起头，站起来：“我马上回一趟家，吃家里的饭才好，等我一会儿就好，盛盛你好好照顾妹妹。” 风苒说着拍了拍度芊的手，起身走出去。 度盛却两三步就跟上了风苒，两个人出了门，他一把拉住了风苒的袖子，眉头蹙紧：“妈！你不觉得度芊情绪很不对劲吗？” 风苒皱着眉头，拍开他的手：“哪里不对劲！女人生完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别大惊小怪挡着我给你妹妹拿吃的。” “可——”度盛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他清楚自己跟风苒是说不明白的。 回到病房里，度芊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又睡着了还是在冥想。 度盛也不做声，就坐在边上盯着她。 没过多久，许多人闻讯而来，纷纷过来看望度芊。 度芊偶尔醒着，跟他们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说完吃了饭又开始睡。 一连两天都是这样。 度盛仍旧觉得哪里不对，明天度芊就要出院了，孩子这会儿已经可以抱出来了。 他特意麻烦护士抱了过来，他接过去，坐在度芊边上。 度芊正在看书，是上学时候看得那种青春疼痛文学。 小朋友很安静，似是知道坐在床上的人是自己的妈妈，小眼睛一直盯着度芊。 度芊抬眸看着那只小团子。 过了那么多天，他肤色已经正常了，白白嫩嫩的，煞是可爱。 度芊怔怔地盯了他一会儿，弯了唇角：“眼睛像爸爸。” 度盛皱着眉头，“嘴巴像妈妈啊，反正是你们俩的孩子，谁也逃不开。” 度芊沉默了几秒钟，没接话。 度盛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过去，语气有些生硬：“你自己的孩子，自己抱抱，这么多天了，才看见，像话吗？” 度芊有些错愕，怀里抱着一只温暖的团子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松开了手上的书。 小团子盯了她一会儿，瘪了嘴眯着眼睛作势就开始哭。 度芊有些慌了手脚，抿唇无措地看着度盛，眼底甚至有些惊慌。 度盛起身上前给孩子调整了一下姿势，叹了口气：“对于新生儿来说，母亲的心跳声就是最有安全感的存在，因为那是他们发育出听觉神经时候开始就一直伴随他们出生的声音，他们很快就可以分辨出来的。” 小团子咂咂嘴，果然不哭了，手手揪住了度芊的衣襟闭上眼睛应该是睡着了。 度芊盯着这个孩子有些出神，半晌才扯着嘴角问：“这真的是我生的？” “嗯。”度盛答。 度芊似乎有些出神，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就是没有落在孩子身上。 没过多久，孩子就被护士姐姐抱走了。 “哥哥，我有点饿。”度芊说，“想吃小馄饨，你给我点个外卖吧。” 度盛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掏出手机给她点了她常爱吃的那家馄饨。 出院的那天，很多人过来接她，翟菲还特意安排了保镖。 度芊原是认为这有些小题大做，可出门被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翟菲的良苦用心。 第一百二十章和盘托出 医院外面数不清的狗仔，连伪装都不伪装一下，镜头对着她的脸一顿乱拍。 好在度芊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丝毫看不出来是她。 翟菲还被营销号当成是她，好一顿嘲身材，气得翟菲当天晚上就给那几个营销号发了律师函。 一个女人因为孕育生命而变得不符合大众审美，这是谁都不配去嘲笑的。 女性之间不应该去形成一种产后身材的恶意对比现象，那些所谓的媒体也不应该整日过分地去吹鼓女星生产完身材多好，让很多准妈妈造成焦虑，倒不如分享一下产后健康饮食和合理锻炼的方式。 度芊回到了度盛家里，度盛把孩子放在床上，跟她说风苒一会儿就到，然后匆匆忙忙去置备一些小家伙需要用的东西。 小家伙喝完奶就睡着了。 房间里再次寂静下来，度芊揉揉眉心，在宝宝边上躺了下来。 度芊盯着孩子看了一会儿，脑子里想着：这孩子是不是有一根专门睡觉的神经，刚刚他躺下来动作没变闭上眼睛就开始睡，一气呵成。 度芊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的手指。 很小很小一根，软乎乎的。 他的脸白里透红，圆圆的，像是一块刚出炉的桃子包子。 她有些惊讶于这竟然是她生的，又有些不知名的情绪一股脑跑了出来。 度芊松开手，翻了个身躺在床上出神。 度盛站在门外，目睹了一切，脸色一沉。 度盛出了门，买完东西。 “你确定吗？”度盛拿着电话问道。 “确定，您妹妹确实有产后抑郁的倾向，目前看来还不是非常严重，对孩子尚且还没有敌意，只是一些倾向，结合您提供的她丈夫的一些情况，是可以进行这样一个初步判断的。” 度盛皱着眉头，“真的吗？她自己就是学心理学的。” “度先生，医者难自医。” 度盛没说话了。 回到家里，风苒已经做了几个菜放在桌子上了。 见度盛回来，风苒皱眉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等你都等了好久了。” 度盛耷拉着脑袋：“这不是来了吗？” 风苒说：“你还不耐烦啊，你以后也是有老婆的人，照顾一下妹妹给你以后做个铺垫嘛。” 度盛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不过等了我有媳妇，你估计准备得比我还快吧？再说了，我又不是不帮妹妹，你哪里看出来我不耐烦啊！” 风苒眉头皱得更紧：“你看看你，还学会吼我了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是累赘？” “夭寿了，我什么时候又吼你了！”度盛简直快要疯了。 “你——”风苒用手指着他，抄起边上的擀面杖，眼看着就快要打到，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在吵什么啊？” 度芊抱着孩子缓步走下楼。 度盛心底一阵激动啊。 养妹妹千日，用妹妹一时！ 风苒见状立刻扔了手上的东西，跑过去从她怀里抱过孩子。 “怎么下来了，快回去，别着凉了。”风苒推着度芊回头给了度盛一个眼神。 度盛点点头，连忙跑过去扶着度芊上楼。 离开风苒的视线，度盛瞬间松了口气，拍了拍度芊的头：“吓死我了，你是没看见咱妈刚刚那个嘴脸！” 度芊有些兴致缺缺，抱着小家伙打了个哈欠，说：“我想吃土豆。” “知道了。”度盛点点头准备下楼，瞬间反应过来一件事情，皱眉道：“先把孩子的名字取了吧，过明天要去办出生证明。” 度芊沉默片刻，还没有开口说话，度盛就立刻补了一句：“月默他没有什么文艺细胞，你别指望他啊，你还是我自己想一个吧。” “月念。”度芊开口道，“就叫这个名字吧，其他的懒得去想了。” 唯念卿安。 度盛怔了怔，面色肃穆起来，“好。” 度芊点点头，回到房间里。 翌日，度盛就去给月念办好了出生证明和户口登记。 回去以后，他就整天绕在度芊边上研究月念的小名，还说一定要朗朗上口，可爱非凡。 于是他就取了个“可爱”。 度芊额上青筋凸起，怒极反笑，“别逼我打你。” 度盛讪笑着摆手，“我是觉得挺好，但还是得看你，你觉得呢？” 度芊皱着眉头思忖片刻，目光落在面前的西瓜上面，开口道：“今天的西瓜味道不错，挺新鲜的，就叫呱呱吧。” 度盛：“你滚啊。” 小名这个东西，度芊倒是不是很在意。 “老宅对面的别墅是不是闲置着啊？”度芊问。 度盛点头，“怎么了嘛？” 度芊说：“我想搬到那里去住，也不知道那里的秋千还能不能用，那棵梧桐树应该结了果子了吧？叶子正好可以庇荫，空气也好。” 度盛闻言思忖片刻，觉得这是个好计划，遂点了点头：“行，我帮你安排，等你出了月子就过去吧。” “好。” 度芊沉吟片刻，抬起清亮的眸子看着他：“哥，你说事情快结束了吗？” 度盛蹙眉：“快了，hans手下的党羽已经基本处理完毕了，还剩下几个他的心腹在逃。” “他这么急功近利，以至于让自己失了优势，我手上的这个手环有他想要的东西吧？”度芊说着，抬起右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血痂。 度盛点头：“你的手环跟月默的是一对，储存了相当一部分内部资料，他早就察觉内部的人有些问题，所以所有独立参与的实验整合出来的资料都在这里了，这个需要你们两个的手环一起，通过指纹解锁才可以拿到，而gps系统被月默设置成了仅他可见，而且还是单向的。” 度盛和盘托出，一时之间竟然不忍去看度芊的表情。 度芊却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 度盛抬眸，目光里的女孩依旧沉稳冷静。 她眸光微敛，“第一，他迫切的想要得到我手上的手环，说明他离成功近在咫尺，人往往在付出巨大努力以后成功离得很近的时候，就容易做出冲动的行为。所以月默大几率在他手上。 “第二，他表现出来的只是想要夺取我的手环，而不是把我带到月默身边，这说明他只知道手环有他想要的东西，但并不知道如何解开。” 第一百二十一章风雨之后 “以他自负的性格来说，他如果抓住月默，可能会藏在一个显眼又隐蔽的地方，然后嘲笑警方，这样的地方往往四通八达，方便逃脱。”度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所以那片海域肯定还有什么秘密，让沈锦书查一下他们之前发现的那个实验室，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hans这么自负的人，作案轨迹总是很容易推理的。 只是他的行事作风背后，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度芊说完，眉睫微颤，“你们尽力就好。” 度盛抬手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揉了两下，“放心，一切都会有的。” 度芊抿了抿唇，没出声。 沈锦书得到度芊的推理以后，立马又安排人去了一趟案发地。 警察局里。 沈锦书坐在会议室靠窗的位置，看着手上的资料若有所思。 边上几人调笑着，“这度芊也是有些功夫啊，听说上次查资料查出来她有点来头嘞。” “这种时候，犯罪心理还挺好用的，”那人笑着看向沈锦书，“沈队，什么时候让你老婆再出山啊？” 这个面容严肃的男人抬眸扫了那人一眼，“别想了。” “还玩金屋藏娇这一套啊？”几人继续哄笑。 沈锦书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娇？我怕你们吃亏而已。” 在专业素养方便，他的宝贝，从来不娇气。 身娇体软还差不多。 沈锦书说完，站了起来，面色又恢复了严肃，“走吧，出趟差，这件事情也该有个收尾了。” 沈锦书说着，走出了会议室。 变天了，度芊已经搬到了那所别墅。 灰色的天空透不过一丝阳光，风吹走地上的枯叶，吹起街上的尘埃。 月念抬头看着自己年轻的母亲，不知道在想什么。 度芊俯身盯着他的脸蛋笑了笑，“宝宝，等开了太阳带你去晒太阳好不好？” 小家伙很给面子地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来，伸出手抱住她的手。 落地窗外，狂风作响。 度芊将孩子抱在怀里，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电视里放着分贝不大的新闻。 “据气象台报道，原向我国西南方向行进的台风‘莲花’今改变轨迹，向东北部行进——” 度芊怀里的月念已经喝完奶睡着了，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面前的婴儿床上，拿着遥控器换了个台。 “这个‘莲花’来势汹汹啊，我现在所站的这块地，原本离海面是很远的，现在水已经没过了我的脚踝——” 度芊皱着眉头又换了个台。 “受台风天气影响，原定从北京市起飞飞往澳大利亚的航班fb427不幸在格里兰卡岛坠落，目前情况不明，据气象台指挥中心提供，格里兰卡岛周围出现多个海上龙卷风现象，我国军方已展开救援，下面是我台记者报道。” “大家好，我们现在我能看到的是我们的解放军同志——” 度芊点开了一部动画片，想要消除心底的不安，奈何事与愿违，尽管再欢快的动画片，也无法带动她的情绪。 心底的慌乱弥漫开来，不知道是为何。 度芊伸手把孩子抱到怀里，才有了那么一点点慰藉。 耳边在狂风作响的，还有沈锦书。 他站在直升飞机上，皱着眉头嘲对讲机大喊：“天气原因，无法降落，马上联系覃局，让我们跟军方合作！” “收到！收到！” 狂风席卷着一个又一个的海浪，肆无忌惮地冲人们欢呼，拉人沉沦。 雨水无情的拍打在所有人的脸上，冷得发寒。 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迎接着这场要命的盛宴。 似乎所有人都在为这场生死祈福。 “头儿，覃局和军方达成共识了！”对讲机里喊道。 沈锦书：“收到！” 龙卷风的走向实在难以捉摸，就在这时，沈锦书看着远处一架陌生的直升机皱了眉头，打开对讲机道：“西北方向约五百米左右的那架直升机怎么回事？不是军方的吧？” 过了一会儿对讲机里才道：“头儿，问到了，那是一个集团的总裁，听说他前妻也在这架飞机上。” 沈锦书：“知道了。” 没有人再说话，只剩下恶劣的天气唱着惹人心烦的歌。 度盛在会议厅里站起来，有些焦急地问道：“欧阳教授，怎么样？” 欧阳教授将手上的资料递给他：“可以了，基本上可以确定月默的信号出现在格里兰卡岛，那里的信号不行，不能再得到更多了。” 度盛大喜，“谢谢您！” 拿到资料，他立刻传给了沈锦书。 此时的沈锦书因为天气原因已经迫降在周围一座相对安全的岛屿上。 因为信号问题，沈锦书是在出发前才收到一堆文件的。 对他而言，文件的废话一大堆，他直接看了一眼结论。 ——月默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在格里兰卡岛上。 沈锦书怔然片刻，盯着远处被龙卷风拥抱的小岛陷入了沉思。 龙卷风就像一个守护公主的骑士，保卫着公主，让所有人都靠近不得。 这场龙卷风持续了多久，a市就下了多久的雨。 冷得人心寒。 一直到第五天，龙卷风才减弱离开。 军方联合警方以及社会各阶层的势力开展了这次救援。 尽管那架飞机坠毁了，可还是有很多幸存者带着满脸的狼狈劫后余生。 沈锦书看见那个总裁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女人红了眼眶，长得还行，估计就是他前妻。 搜寻施救还在继续，不得不说，有军方在，事情就简单了一半。 很快就有人汇报发现了一座简易的小屋，虽然被风雨肆虐以后变得摇摇欲坠，却还是可以看出来它被岁月侵蚀已久的痕迹。 “头儿，里面躺了个人！”警员从那屋子里走出来，大喊道，“还活着！” 沈锦书立刻撂下手上的工作跑了过去。 人已经被人抬了出来，浑身上下的衣服极为破旧，脸上有很多淤青和泥巴，却仍旧掩盖不住男人的光华。 这人，不是失踪已久的月默又是谁？ 沈锦书蓦地松了口气。 度芊总算是等到了。 他无法去想，万一哪天自己也突然失踪，云悦该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二章失忆 翌日，暴风雨终于离开，月念被雷声吓得不轻，刚刚才被哄着睡下。 度芊把他放进被子里，纤纤玉手轻轻地在他身上拍打着。 门口传来“咔哒”一声，度盛带着一身雨水，狼狈又无辜地走进来，冲着度芊眨眨眼：“妹妹。”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度芊满脸无奈，起身给他去拿了一条毛巾。 度盛接过来上楼换了件衣服，走下来绕在月念的床前乐呵呵地开口：“小家伙睡着了？” “嗯。”度芊目光柔和地看着那小小的一团，笑了：“刚刚打雷，被吓得不行，好不容易睡着了。” 度盛也笑，“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度芊皱眉：“什么啊，你无聊也不能嚯嚯我的宝宝啊。” 度盛淡去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刚刚不存在的严肃：“度芊，沈锦书找到月默了，昨天进的医院，刚刚从手术室出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第一解放医院，4012，四楼。” 度芊怔在原地，扯了扯嘴角：“你不骗我吧？” 度盛没说话，而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度芊有些恍惚，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套上，小跑着出了门。 度盛笑着伸手在月念的鼻梁上刮了一下，“你爸爸回来了，明天再去看好不好？” 睡梦中的小人儿大抵是因为有些痒，别过头继续睡得很香。 度盛蓦然失笑，心底却是万分惆怅。 度芊口罩都没带，上了一辆出租车，抽了好几张红票子给司机，跌跌撞撞地就下了车，跑进了医院。 4012，很好找的一个病房，因为外面围了很多警察。 度芊站在楼道口，突然有些没有办法挪动步子。 她应该说什么，跟他说自己这么久以来多么委屈，还是跟他说念念很健康。 门口的警察很快认出了她，给她让了路，脸上却纷纷闪过惋惜。 度芊整个人恍惚中并没有注意到。 她推开门，看见病床被子的一角，眼泪就已经砸了下来。 她步子有些不稳，却每一步都踏实坚定地走到他面前。 男人坐在病床上面，额上、脖子上、手臂上……都被医用棉包扎着。 他手中拿了一本书，眉头微皱，看上去有些严肃。 度芊晃荡了几步，心底压抑着的情绪终究比动作来的凶猛，她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那么多委屈和难过，她只想扑到他怀里。 “有事吗？”男人抬起头，皱眉看着度芊，眸子里写满了不解和试探，“小姐，你是不是……认识我？” 度芊彻底呆在原地，心像是被撕裂一样。 周围的空气是稀薄起来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办法呼吸了？ 整个病房，于她而言，就像是深海，压得她整个人都快要被裂开。 “你，不认识我？”度芊语不成调，沙哑异常，她哽咽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尖抽痛极了。 男人摇摇头。 医生推门走进来，看了眼度芊，又看了眼月默，大抵明白了什么，拍了拍度芊的肩膀，示意她跟她一起出去。 度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只是每一步都好沉重，好沉重。 “月太太是吗？”医生说，“月先生上次受伤脑中留下来的血块因为这次受伤遭受的外部压力移位，压迫了神经，目前我们给出的诊断结果是解离性失忆症，积极配合治疗的话，痊愈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 度芊听到后面已经有些耳鸣了，她咬着嘴唇，看着医生的嘴张合，双腿有些发软。 “谢谢。”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门口的几位警官又安慰了她一会儿，她才走进去。 床上的男人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度芊伸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抿唇笑了笑，坐到了床边，柔声问：“你不记得了我？” 月默蹙眉摇头。 度芊笑：“我是你老婆！这么漂亮你都能忘记，心真大。” 月默有些错愕，盯着她没说话。 “不信啊？”度芊见他这幅样子，满不在意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自己要死要活地追得我，给我送花做饭，贼不要脸，现在不记得了就可以撇得清吗？” 月默还是没说话。 度芊眸色暗了暗，伸手在他手背上戳了一下：“在想什么啊？” “你真的很漂亮。”他说。 度芊“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可没维持两下，就淡了下去。 “也就只有你心大，”度芊语气有些哽咽，“儿子刚生出来就没见过爸爸，结果爸爸一回来就失忆了。” 她说着，露出一抹自嘲。 “说到底还是我比较惨。” “儿子？”月默更加错愕，“我，还有儿子？” “对啊，我们还有一个儿子，两个月大了哦，长得很好看！叫月念……”度芊自说自话，末了又笑了。 “你饿不饿啊？”度芊扬起小脸问道。 月默踟蹰了片刻，点头：“这里的饭菜很难吃。” 度芊哭笑不得。 这人，明明失忆了，毛病却还在。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度芊站起来，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红本本，“呐，咱俩的结婚证，外面还有警察，我骗不了你的，除了我谁都不可以相信，知道吗？” 月默盯着她漂亮的脸蛋，迟疑地点了点头。 度芊压下心底的苦涩，对他弯唇浅笑：“马上就好，等我啊。” 说完，她就离开了病房。 月默打开手上的结婚证。 “度芊……”他声音沙哑地念出这个名字，心头竟然涌起一股翻江倒海的情绪来，让他有些难过。 度芊回到家里，马不停蹄地就开始做饭。 度盛还不知情，见她一头扎进厨房不免疑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跟你亲亲月老师温存一会儿啊？” 女孩半晌没说话。 度盛察觉到不对劲走过去看的时候，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怎么了啊？”度盛走过去摁下她手中的刀，皱眉：“怎么哭成这样？” “月默他失忆了。”度芊轻声说，“不知道能不能好。” 度盛闻言有些震惊，“怎么会失忆了呢？” 度芊不想解释其中的缘由，继续低头做饭。 第一百二十三章父子相见 度盛缓过神，面露忧色问：“那你怎么办？” 度芊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看着度盛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没有他我就活不了了？” 度盛也笑了，“这不是怕你觉得月默是拖油瓶嘛！” “拖油瓶……”度芊念着这个词有些好笑，扯了扯嘴角却又笑不出来，“念念醒了吗？” “醒了，特别精神。”度盛说，“像极了你，天天闹腾得要命。” “男孩子嘛，终归是闹人些的。”度芊把锅里的饭菜盛出来，装在餐盒里，低头说道。 度盛不置可否，“你先慢慢忙吧，我去看着念念。” 度芊做完饭菜，匆匆忙忙地洗了个手，提着餐盒就要出去。 月念很不客气地哭了出来。 度盛怎么哄都哄不好，度芊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钟，终于还是走过去，俯身把月念抱在怀里，“乖乖，不哭了好不好？” 月念伸着手揪住度芊的衣服，张嘴哭得嘴巴里都拉丝了。 “你干脆带过去吧，”度盛将她手里的饭盒装进她的单肩包里，“我跟你一起过去，走吧。” 度芊低头看着抱紧她哭得伤心欲绝的月念，叹了口气同意了度盛的建议。 三个人很快到达医院。 度芊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的时候，里面还站着另一个女人。 她皱眉看去，竟然是徐蕊。 她大抵也是刚刚才来没多久，还没有坐下来，手上拎着包正对着月默笑，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月默偶尔点点头，嘴角带着笑意。 度芊深吸一口气，抱着月念走进去。 徐蕊先看见她，弯眼一笑：“芊芊，你来了啊。” 这显而易见的套近乎，度芊并不是很能接受，她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没吃东西呢吧，”度芊走到病床边上，迟疑了片刻，俯身将月念放在病床上，继续道：“我给你简单做了点，先吃吧。” 徐蕊说：“我刚刚给他带了点粥，他都没怎么吃，是不是吃过了？” 度芊目光淡然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度盛拎着食盒走进来，抬眸看着徐蕊的时候目光诧异了一下，转而看向月默：“妹夫，帮你送饭来了。” 看着月默眼底的疑惑，度芊沉默了片刻，还是说：“我哥。孩子脱不开身，就让我哥帮忙一起带过来了，里面有汤，我怕洒了。” 月默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而落在长腿边上的小孩身上。 月念紧紧地盯着度芊的动作，时不时伸手，灵动的大眼睛四处打量几下以后又只专注于自己的麻麻。 月默伸手戳了一下小家伙的脸，脸上泛着柔和的笑意：“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度芊倒汤的手顿了顿，她说：“月念，你的那个月，念想的念。” 月默点头：“挺好的。” 这是毋庸置疑的客套话。 度芊打开饭盒，饭菜的香气勾起月默的食欲。 度芊先给他盛了一碗汤，开口道：“先喝口汤吧，过会儿冷了就不好喝了。” 尽管很香，可月默拿起勺子喝的时候还是迟疑了那么几秒钟，这才送入嘴中。 一碗汤喝完了，他又开始吃饭菜，似乎对饭菜还算是满意。 徐蕊在边上看得皱眉，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度盛堵住了。 “徐蕊你不是因为偷实验室的东西被开除了吗？”度盛皱眉问，“说来，月默出事也有你一半功劳啊！” “你别胡说！”徐蕊脸色铁青，“那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对，一时鬼迷心窍，倒是你怎么能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我身上？” 度盛蹙眉冷笑：“我有说都在你身上吗？自己揽得倒是快。” 度芊回头瞥了他们一样，皱眉：“安静一点，当这里是什么，菜市场吗！” 度盛移开目光不说话了。 徐蕊则是气愤地在边上坐下来，丝毫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度芊俯身将月念抱起来。 月念躺在度芊怀里，伸手胡乱抓着，时不时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度芊弯唇在边上坐下来。 至少月默回来了，至少月念还有爸爸，她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月默吃完饭，度盛就顺路把饭盒带走了，度芊继续留在这里，陪着月默。 徐蕊在度盛离开之前就离开了。 整个病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月念精力不济，醒了一个上午已经算是久的了，这会儿已经在度芊怀里睡着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偶尔可以听到医疗仪器发出的响声。 月默拿起手边的书看了一会儿，突然抬着头看向度芊。 度芊原本是刷着手机的，见状抬起头来看着他：“有事吗？” 月默摇摇头，踯躅片刻才开口问：“我们真的是夫妻？” 度芊听着这个问题有些好笑，更多的却是生气，“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是。”月默说，“你做的饭很好吃。” 度芊无语了。 月默又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 度芊疑惑：“你怎么突然问这些东西？” 月默眨眨眼：“有点好奇，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看着你我会很舒服。” 度芊怔了一下，笑了笑，也不去追究他话里是否含有别的成分。 “我认识你的时候我才十六岁，你是教画画的老师，后来我考上a大，我哥哥也就是刚刚那个男人跟你很熟，所以我们两个就熟了，我毕业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度芊道。 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勾勒那些年，后来的事情，她不想说。 “这样啊。”月默笑了，我没有继续问了。 两个人陷入无言的沉默当中。 度芊忙碌了一个上午也有些累了，靠在沙发上靠着竟然睡着了。 良久，床上的男人下了床，站在沙发前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遂轻手轻脚地将她怀里的孩子抱到床上去了，又去找护士要了条毯子，给她盖上，这才回到床上。 月念睡得早醒得也早，下午四点钟就醒了过来，跟月默大眼瞪小眼。 月默笨拙地把他抱起来，可月念显然有些不习惯，睁大眼睛四处打量着，嘴一瘪就要哭。 第一百二十四章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月默更加手足无措，这些日子很多时候都是凭着感觉走的，可此刻他根本就没有抱孩子手感，眼见着月念张着嘴眼睛里已经涌出了泪水，挥舞着双手似是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月默焦急又迷茫，这孩子放下来也不是，不放下来好像也不是。 他竟然有种自己是偷小孩的人贩子的感觉。 “我来吧。”女人微微沙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度芊走到床边，掩着眸子里的笑意，伸手把月念接了过来，柔声哄他。 月念渐渐停下哭泣，睁大眼睛看着度芊，紧紧地揪紧了度芊的衣服。 度芊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他可能是饿了，我去给他喂点……” 她说完抱着月念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病房。 月默坐在病床上眨眨眼睛，脸上染上一抹红。 医院里有专门的母婴室。 度芊回来的时候月默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又拿着手上的书聚精会神。 度芊目光凝在他手里的书——《人生不可不想的事》。 见他看得认真，度芊就没有出声打扰。 以前的月默可不是书呆子，他更多的是偏向贵公子那一类型的。 两个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度芊偶尔会在桌球馆之类的地方碰见他。 后来在一起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待着了，再后来月默的实验忙碌起来，就只在家里待着，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度芊沉下心来，任由月念握住自己的手指开心地笑，她也跟着笑。 小孩子那样单纯直白的感染力是自带魔力的。 “度芊。” 月默突然轻声喊她的名字。 度芊怔忪了一下。 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喊出她的名字了。 有时候梦里也想，只是每一声都让她从梦里惊醒，然后整宿整宿追不着觉。 “度芊？” 男人又喊了一声，似是对她的反应有些疑惑。 度芊立刻回过神：“嗯？” “我以前……没有带过孩子吗？”月默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郁闷地问道，“为什么他跟我一点都不亲……” 度芊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跟他耐心解释道：“我刚怀上念念的时候你就失踪了，当然没有带过念念了，再说了，他才几个月啊，一百天都还没有，哪里记得什么人。” “可是他就是记得你啊。”月默似乎有些郁闷，“他认识妈妈不认识爸爸。” 度芊笑出了声：“他在我肚子里待了那么久，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我的心跳声，我一抱他当然就有反应了。” 月默恢复了神色，眨眼：“这样啊。” 度芊笑：“对啊，就是这样啊。” 下午的时候，月默显然活跃了很多，问了她很多问题，大部分是他们在一起时候的故事，也有时候会问得很奇怪，可度芊还是耐心地回答了。 度芊时常在想，从小到大这么走过来，恍恍惚惚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很久以前也是个文艺青年，幻想着诗和远方，后来却也只惦记着柴米油盐，把自己埋进世俗里，在自己的世界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在跟他诉说的时候，度芊突然就释然了。 总有一个人代表你的青春，代表你的诗，代表你的远方。 她从来都没有走出世俗，诗和远方也是世俗。 她只是没有和自己和解。 或许我们都应该和自己和解，不放弃不沮丧。 哪怕行路坎坷，所欲不善，也要踮着脚尖，用优雅的姿态走过去，活成自己最骄傲的样子。 时间就这么走到晚上八点钟。 月念自己开始打哈欠了，度芊估摸着也应该要离开了。 她看着月默，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抿了抿嘴唇：“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念念要睡觉了。” “好。”月默应道，顿了顿他抬起泛着星光的眼眸，轻声问：“你明天还过来吗？” 度芊说：“应该会过来。” 月默问：“那我多久可以出院？” 度芊思索片刻，认真地摇了摇头：“医生说你需要留院观察，再等等吧，健康比较重要。” “我想回家。”月默靠在床头，声音很轻地说道。 度芊有些好笑：“你记得咱家长什么样吗，你就想家？” 月默定定地看着她，几秒钟以后垂下眸子，“我不记得，但是我想跟你待在一起，我不想待在这里，这里晚上很冷。” 度芊眼眸微闪。 她明明知道他没有那个意思…… 但是—— “我帮你去问一下，尽量给你安排早出院，晚上要是冷的话就把空调开高一点，别开太低，跟护士要一床被子，多盖着点。”度芊的手轻轻地在月念背后拍着，柔声细语地对月默说。 月念半眯着眼睛，在度芊的力度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月默点点头。 “明天见。”度芊弯唇。 月默：“好。” 回了家，度芊先是放下了月念，这才匆匆忙忙地糊弄了一顿晚饭，潦草地洗漱一番就睡着了。 四五点的时候，月念又醒了，嗷嗷大哭，度芊又爬起来哄他。 月默这件事情，度芊的圈子里没有人知道实情。 身居上位的人想隐藏一个秘密，易如反掌。 度芊出了月子，圈子里的朋友才开始陆陆续续地过来看望她。 白佘算是比较晚的，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来得很早。 白佘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来了，那个时候度芊刚刚躺下，听见门铃她人多少有点炸，阴沉着一张脸去开的门。 白佘心虚地抬起手跟她打了个招呼，“芊芊姐。” “说。”度芊皱着眉头，似乎已经忍住了很大一部分不悦。 白佘干笑了两声说：“那个，我，我这不是过来看一下嘛，我刚好闲下来了，又听说你出月子了。” “就为这事？”度芊表情明显有一丝裂开，抿了抿唇却还是放她进来了。 “你怎么醒这么早啊，我来的时候都怕没人给我开门。”白佘一边换鞋一边说道。 度芊摇头：“不是我醒得早。” 白佘简单地消了个毒，就跟着度芊上楼了。 月念这个时候醒了快一个多小时了，抓着怀里的茄子“咯咯”地笑着。 第一百二十五章想开 度芊叹了口气，“我家猫快被他折磨死了。” “不会吧，他这么可爱，我心都要化了。”白佘星星眼望着月念小同志。 度芊扶额。 月念小朋友对女性的杀伤力大，她一直以来很清楚。 月念睁着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撒开手里的娃娃，对着度芊晃悠手。 度芊叉着腰看着他，没好气地撇撇嘴：“我要给你爹做饭去了，自己玩！” 月念见度芊不理他，小嘴一瘪，眼眶瞬间就红了。 度芊认命过去把他抱起来，摸了摸他可爱的小脸叹了口气，“把你爹饿死了怎么办？” 月念只“咯咯”地笑。 白佘在边上好奇地探头去看月念，月念很开心地对着她绽放了一个微笑。 白佘喟叹：“太可爱了，只有你跟月教授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贝出来吧？” 度芊笑了：“你帮我抱一会儿，我去给月默熬点粥。” 白佘点点头，接过孩子抱住，秀眉一蹙，“不对啊，不是说月教授回来了？怎么不见他人啊，这么大个房子就只有你一个人？” “他在医院，之前出了点事。”度芊语气淡然，“没什么大事，就是还要住院观察一下。” 白佘这才了然地眨眨眼。 度芊下了楼就开始着手给月默做早餐。 月念只要看着妈妈就不会哭闹，白佘干脆就抱着他在度芊不远的地方跟她聊天。 “芊芊姐，你说两个人到什么地步了才能结婚啊？”白佘忍不住问道。 度芊有些苦恼：“为什么要问我啊？” 白佘换了个姿势抱孩子，“因为你是过来人啊。” 度芊扶额。 她是过来人没错，可她完全是被迫过来人好吗！ 想到这里，度芊微微有些愣神。 “芊芊姐？”白佘还在期待她的回答。 度芊从怔忪中抽身，唇角轻轻挑起一个弧度，“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吧。” 白佘皱着眉头没出声。 度芊把碗里的红烧排骨盛出来放进了保温碗里，又把刚刚炖的汤和几样小菜放好了，给锅里的粥定了个时，这才回身看向白佘。 “怎么，有心事啊？”度芊挑眉看着她，发丝逆着光有那么点朦胧的味道。 白佘望着这样的她不由得愣神。 那种熟悉的感觉一跃心头。 那样充满英气和侠气的感觉又回来了似的。 怀里的月念有些躁动，大抵是许久没有接触到妈妈才至于如此。 白佘垂下头，笑了笑：“度芊，我以前特别讨厌追着男人跑还低三下四的女人，我觉得她们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 度芊点点头，回身继续在料理台工作。 白佘继续说着：“可是只有我自己遇到了，我才发现，原来感情里有那么多身不由己，我后来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度芊的动作顿了顿，似乎轻笑了一声：“身不由己，所以就要放弃自己吗？这就是你大清早跑到我这里来的原因？不是因为刚刚收工吧？” 白佘闭上眼睛，到底还是笑了，“我就知道逃不过你的眼睛。” “屠龙的少年，最终成为了龙。”度芊抿了口清茶，勾唇笑：“有趣的故事。”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继续走下去，我不想因为一段感情让自己累死累活，迷茫又痛苦，像是抱住了一颗定时炸弹，可是我又放不下。”白佘黯然地垂眸，似乎想要极力掩盖眸子里的伤感。 “白佘，”度芊把刚刚盛出来的一碗粥摆在她面前，眸子清亮，看着她笑道：“你有尝试过让对方改变吗？” 白佘愣了愣，转而有些着急地开口：“我知道这应该是两个人的问题，可我们两个感情一直挺好的啊！我跟他——” “所以呢，”度芊打断她有些急切地话语，继续笑道：“白佘，去试试吧，哪怕没有结局。有时候我们请尽全力，不是为了一定要赢，而是为了一定不后悔。” 一定不后悔？ 白佘沉默了。 人生能有几个不后悔？我们只能将后悔减少到最少最少。 见白佘半天没说话，度芊也不多说什么，伸手从她怀里抱起月念，站起来看着她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白佘沉默不言，拿起勺子开始喝她刚刚端过来的粥。 度芊离开的时候，白佘就跟着一起出门离开了。 月默现在的情况还不方便让人知道，所以她就没有邀请白佘一起去医院。 到达医院的时候刚好是八点整，月默原来的生物钟早就被破坏了。 度芊推开门的时候月默才刚起来洗漱完回到床上。 月念对于这个多出来的男人并不怎么感兴趣，被度芊放到床上以后，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度芊的身影。 月默抱着小家伙，低头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月念并不想理他，又没办法翻身，只得张着小嘴吐出舌头，瘪嘴就是不看月默。 逗了他半天也没得到这小子一个眼神，月默心里头不由得有些挫败。 “吃饭了。”度芊把饭菜端过来，望见父子俩脸上如出一辙的郁闷不由得笑了。 月念再跟月默待下去估计过不久就要学会翻身了。 想到这里，度芊敛去嘴角的笑意，轻咳一声，“给我抱吧，你先把饭吃了。” 闻言，月默只好不舍地让度芊把孩子抱过去，默不作声地低头吃饭。 度芊把月念抱在怀里顺便给主治医生发信息问月默多久才可以出院。 医生并没有很快回答，度芊也不着急，只是看着月默脑子里就会不由得想起今天白佘这件事情。 她如此洒脱地劝别人不要后悔，可是她现在好像就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每天做饭带孩子，和千千万万个家庭主妇好像没什么分别。 这时候白佘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度芊抱着孩子去了阳台。 电话那头的白佘呼吸有点轻，声音也轻：“芊芊姐，我知道了。” 度芊笑：“知道什么了？” “我不分手了，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因为爱他，所以我觉得做什么都很美好，到现在我依然会觉得美好，这就足以支撑我们走下去。” 度芊怔然，燥热的风让心底退却一点一点地被抚慰。 家庭主妇又怎么样，不照样撑起了一个家的半边天吗？ 哪怕是一件很平凡的事情，以爱为信念，坚持久了，也照样可以变得很伟大，一如爱本身那样伟大。 第一百二十六章回家 度芊回过神来，白佘已经挂断了电话。 月念睁大眼睛四处打量外面，小手揪紧她的衣服。 度芊心底顿时柔和成水，转眸朝着窗户内看过去，月默正规规矩矩地坐在病床上，皱着眉头吃着碗里的肉丸。 度芊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丸子是用度盛昨天过来送的饺子馅做的，里面好像放着香菇来着。 月默很讨厌香菇。 度芊轻轻扬起唇角，别过头看着阳台上触手可及的梧桐树叶，花已经开了大半，没什么香气，却很美，一如当年的梧桐。 什么嘛，其实一点都没变。 又起风了，梧桐花被吹落下来，绕着女人的发丝降落。 度芊赶忙抱着月念回了房间，刚坐下来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她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主治医生回复了她的消息。 ——“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伤口不能碰水，不可以做剧烈运动，多带病人去熟悉的地方，对他的记忆恢复有好处。” 度芊回了个“谢谢”，抬眸就看见月默皱起的眉头。 她忍不住笑了，“吃不下就别吃了，没关系的。” 月默眉头没有松开，只是略带迟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没事，我可以。” 度芊乐了。 要知道月默这人以前挑三拣四的，有香菇的东西从来不吃，且极其嫌弃，甚至会不理解地看着她问：“那种东西你怎么能放在嘴巴里嚼来嚼去？” “别吃了，没关系。”度芊还是笑道，“对了，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月默目光闪烁了一下，没做声，却还是把最后一个丸子放进了嘴里。 度芊有些吃惊，赶巧怀里的月念又哭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开始哄孩子。 月默吃得快，吃完以后迅速整理好，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 度芊手忙脚乱之际，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实在没办法接电话，只好站起来嘴上哄着月念，走到月默身边。 “帮我拿一下手机，左边口袋里。”度芊快速说完，低头轻哄着月念。 月默伸手在她上衣口袋里摸了两下就把她的手机摸了出来。 来电铃声显示的是“哥”，月默脑子里飞速运转几秒钟，反应过来是度盛以后这才接起电话。 度盛咋咋呼呼的声音传过来，“芊芊！念念的游泳卡我帮你办好了，你明天就可以带念念过去试一下，但是我抽不开身，后天才行。” 他一口气说完，才突然反应过来月念在哭似的，叹了口气：“念念又哭了？唉，我今天下午给你送饭，你别做饭了，月默那小子饿着也没事，你最近腰还疼不疼？” 度芊闻言，抱着孩子的手蓦地收紧，迅速俯身靠近电话立刻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挂了啊。” 说完，她也没管两个男人的反应，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月默抿唇把手机放回她口袋里，这才开口说道：“你腰不好？” 还是被他听到了啊。 度芊咬唇。 “老毛病了。”她说。 月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既然我明天可以出院，我陪你一起去游泳馆送小家伙游泳吧。” 度芊眸子敛了流光，轻抬首，有几分小心被轻易掩盖，只是声音还是轻轻的：“可以吗？” “可以，我好得差不多了，昨天医生跟我说，多走走是好事。”月默说着笑了笑，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月念的手。 月念哽咽着，终于停下了急促的哭声，眼睛看向月默。 月默心底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嘴角不由得翘起，“月念。” 月念眨巴眨巴眼睛，张嘴打了个哈欠，伸出粉粉的舌头别过头。 度芊抱着他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些。 “那我先安排人给你办出院手续吧。”度芊说。 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脚步却有些虚浮。 月默看着她，眼底闪现出疑惑：“你不舒服吗？” 度芊摇头，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事，你帮我抱一下念念，我去帮你办一下手续马上就回来。” 月默点头，接过月念。 月念盯着度芊，不笑也不哭，还算乖。 度芊先是给自己的人打了个电话过来帮忙，这才去了医生办公室。 出院手续办好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因为月默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处理的时间比较久，好在月默的各项指标都达标了，加上上级没有明确指示不让出院，这才办好了出院手续。 度芊回到病房里，月默已经换好了衣服了，边上站着她安排的人。 月念被他抱在怀里，不安分地用爪子扒拉身上的毯子。 月默也不制止他，只看着他要把毯子抓下来了，就又给他拉上去。 度芊轻呼出一口气来，露出一个笑：“行了，手续都已经办好了，可以回家了，有些注意事项等回家跟你说。” “好。”月默轻声回答，抬眸看着她，眼底涌动着笑意。 度芊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 接送的车子直接开回别墅，两个人下了车，助手就把车开进了车库。 月默站在别墅外面，撑开了一把伞，自然地打在度芊头上。 “这就是我们的家？”他皱眉问。 度芊被头顶突如其来的阴影弄得晃神几秒钟，连忙道：“我是怀孕以后才搬过来的，念念的东西……还有你的东西都在这，我们原来是住在另外一个地方的。” 月默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两个人进了别墅里。 推开门，别墅里的陈设清雅别致，过了玄关，入目的客厅最打眼的就是那架婴儿床。 度芊走过去把月念放进婴儿床上，下意识揉了揉腰，“你先坐吧，待会儿，电视遥控器在抽屉里，东西都是可以吃的，冰箱里有西瓜，你只能吃一点点，不能吃太多，医生跟我说你最近少吃这些东西，还不能吃辣，适当运动，知道吗？” “嗯。”月默点头，看了眼眨巴眼睛的月念，眉头微蹙，“找个保姆吧，这样就不会这么累了。” 度芊愣了一下，笑：“再说吧，我不是特别放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外出 听见度芊这么说，月默也没坚持下去，只是起身坐到婴儿床边。 小孩子的精力有时候像是无限的。 比如现在，度芊轻轻拍着他哄他睡觉，而月念小朋友手舞足蹈地动来动去，不给爸爸妈妈一点面子。 度芊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月默：“要不你先上楼吧，卧室里有你的衣服，还有其他的物品，书房里也有好多你的书和资料，你先……熟悉一下。” 月默沉默片刻，点头道：“好，那我先上楼了，你有事叫我。” 度芊“嗯”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我这么久以来都一个人过来了，还能有什么事是需要你帮忙的？ 目送着月默上了楼，度芊干脆地在月默刚刚坐着的位置坐了下来，头靠在床沿伸手去勾月念的手。 月念闹腾了一会儿就累了，握住度芊的手指浅浅地睡去。 度芊也有些犯困，眼睛闭上又睁开又闭上。 直到楼上传来一声男人的惊呼，像是遇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闻声，度芊皱起眉头，立即站了起来朝楼上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月默脸色铁青，手上拎着一只小黑团子，无辜地睁大眼睛，看了看度芊，又看了看月默，毛茸茸的脑袋在月默拎着她的那只手上蹭了蹭，似乎是想要亲近。 月默却皱着眉头，脸色难看得不行：“这黑得跟碳似的玩意儿是什么东西？” 度芊看他脸色不善，立刻冲过去把茄子抱过来，“这是猫啊。” 月默脸色有所缓和，挑眉问道：“你的猫？” 度芊不甘示弱：“你的猫！” 是吗？ 月默摸了摸下巴，难怪刚刚这只猫看见他就冲了过来，还不停地蹭他。 她这边刚说完，楼下的月念就开始用自己洪亮的嗓音放声大哭。 度芊脑子里嗡了一下。 全乱套了。 度芊放下茄子，迅速跑到楼下，月念看着她瘪着嘴，一副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样子。 度芊连忙抱起来，他立刻就安静了，睁着眼睛四处看。 月默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走下来，目光落在度芊身上，沉吟片刻来到她身边，这才开口问道，“你平时在家也这么忙？” 度芊摇头。 她平时在家才不会因为茄子和念念没办法平衡而焦头烂额。 她想到这里，抬起头幽怨地看了月默一眼。 月默看了一会儿，又走上前两步，“我来抱吧，反正都是要习惯的，你休息就好了。” “你来？”度芊有些发懵，“真的？” 月默下意识挑了一下眉毛，伸出手，“真的。” 他都已经把手伸出来了，度芊也不好说算了，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迟早是要适应的，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月念被月默接过去，睁大眼睛看着他，也不哭闹了，只是看了一会儿就别来了眼睛去看度芊。 度芊拍拍手站起来，“那我去喂猫，喂了猫再工作一会儿。” “你还有工作？”月默皱眉。 度芊走到楼梯口，闻言笑了，回头看着他道：“不然呢，我怎么养家糊口？” 月默没做声了。 度芊回过头叹了口气，径自上了楼。 度芊和翟菲打完电话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她蹑手蹑脚地走下楼，底下出乎意料得安静，她探头去看，只见月默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看书，而月念躺在婴儿床上已经睡着了，脸上没有眼泪，应该是没哭。 小哭包没哭？ 真是意外。 度芊直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走下楼。 月默抬眼看了她一眼，度芊则是笑了笑，瞥了眼他手上的书。 ——《银河系漫游守则》？ 也不知道他从哪翻出来的书。 度芊也没多想，踩着拖鞋声音很轻的进了厨房。 两个人没有什么交流地吃完饭以后月念就醒了，度芊又开始忙着去照顾孩子，一天下来说不上焦头烂额倒也不轻松。 月念完全处在一个吃了睡睡了吃，偶尔醒过来看着自己被谁抱着，然后继续睡的状态。 月念睡得早，度芊也就睡得早，因为她晚上还要起夜喂奶，所以必须早点睡。 八点半的时候，度芊抱着月念，在楼上踱来踱去，最终还是把月默的东西放进了客房里，连带着洗漱用品和日常的衣物。 月默现在失忆了，肯定是不能接受跟度芊睡在一起的，而且度芊晚上要喂奶，要是被他看到了，多少还是不自在，说不定会更麻烦，思来想去的她就做了这个决定。 尽管月默处在一个被动的状态之下，但他确实有纠结过要是和度芊睡在一起的问题，这样一来倒是让两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翌日清晨，度芊还在做早餐，私人医生就已经登门了。 这个私人医生是月默之前的医生，在充分了解完他的病例以后火急火燎地就赶过来了。 月默出院还是有一定风险的，所以度芊才特意让这位医生过来的。 做了简单的检查以后，医生就离开了。 度芊坐在沙发上，脑子有些放空。 “度芊。” 月默突然喊她，度芊下意识答，“到！” 月默弯了眉眼，“发什么呆呢，今天不是要带念念去游泳吗？” “对哦，”度芊立刻站起来，步子散乱地走了两圈，“我上去收拾东西，你帮我看着点念念，别让茄子上去弄他。” “知道了。”月默在月念的婴儿床边上坐下来，看了度芊一会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度芊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扶额走了上楼。 她刚刚为什么要喊“到”啊！ 莫名回到上大学的时候，死皮赖脸去上月默的课又忍不住睡觉最后被他点起来…… 唉…… 度芊收回思绪，进了卧室有条不紊地把东西装好下了楼。 度芊提前叫了人来接，现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月默抱着儿子站起来，等着度芊走到自己面前这才开口，“东西给我拿着吧，你抱孩子。” 度芊本来想拒绝的，思来想去又点了头，把包脱下来放在沙发上，接过月念抱过来。 见月默拿上了包，度芊开口：“走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研究所 坐上车抵达度盛发过来的游泳馆的地址，两个人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度芊戴着口罩抱着孩子进了游泳馆，月默跟在后面长腿一迈不徐不疾。 度芊走进去登记了信息，立刻就有负责人迎了上来带她进了工作室，她就在边上看着。 因为是换了一家店，度芊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一点都没有松懈。 月默就被冷落在边上。 可当事人自己好像并未觉得自己被妻子冷落了，他顺手拿起边上的一本育儿书籍翻开。 度芊回过头就看见他又在看书，竟然还是育儿的书籍，大概真的是习惯使然加上无聊透了才会去看这种书。 她突然反应过来应该去给月默手机和电话卡相关的东西买好。 带着念念在外面待太长时间也不好，孩子这会儿也离不开她，临时把风苒叫过来帮忙也不好。 度芊思忖了一会儿，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 “你选个手机吧，先买个手机，电话卡待会我让人送过来。”她说道。 虽然月默失踪了很久音讯全无，但她一直在给他的电话卡充值。她也说不准当时是什么心理，大概就是想着他回来马上就能用到熟悉的东西。 幸好，那个电话卡还是他在用，只是他现在已经不熟悉了。 月默接过她的手机，看了一会儿就选了一个出来。 “就这个吧，性能不错。” 度芊接过来看了眼，也没怎么研究，直接把截图发给了助理。 月念的游泳接近尾声的时候，助理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送了过来，正好开车把这一家人送回去。 回到家里，月念醒了没有很长时间被度芊抱着又睡着了。 得了空，度芊就开始帮月默把该有的软件都下载下来，+的消息，大部分都是问候他安危的。 “这样就差不多了。”度芊给他换了一个养眼的壁纸把手机递还给他，“我的电话还有我哥他们的电话都存在里面了。” “好，谢谢。” 静默无言。 两个人不再有过多的言语。度芊也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变化，抱起缩成一团的茄子打开ipad追剧。 月默也没有拿手机做别的事情，稍微翻了两下就收好，转头跟度芊说了声，“先上楼了。” 说完人就离开了。 度芊放下ipad，长舒一口气，下巴在茄子的头顶上蹭了蹭。 次日，度盛大清早就登门了，还带着可口的早餐。 他一进门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就往卧室走。 度芊哭笑不得，“你也还没吃吧，我给你做点小菜啊。” 度盛倒是满脸不屑，“你别忙活了，够吃的了，自个儿在那坐着吧，整天忙上忙下的，看的我心烦。” 度芊对着他即将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做了个鬼脸，把度盛带来的早点用盘子装好，又热了几杯牛奶，这才裹着厚厚的毯子在沙发上坐下来等着两个男人下来。 度盛一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月念躺在床上还没醒过来。 他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月念的脸，“懒虫！” 他话音刚落下来，月念就睁开了眼睛，看见是度盛，也不哭也不闹，但也不继续睡了。 度盛就喜欢他这一点，不爱吵闹。 反正小家伙也醒了，他干脆就把抱了起来走出去。 迎面就撞见了月默走过来。 月默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又转而从容地开口道：“哥。” 度盛很是受用啊，原来那个月默什么时候喊过他“哥”啊！ 他故作高冷地点点头，抱着孩子下楼去。 月默就在后面走着。 度芊已经摆好了碗筷，度盛走回去坐下来，扫了眼桌子开口道：“我还是给你请个保姆吧，累死了。” 度芊没有拒绝：“行。” 她也觉得累死了。 “怎么把孩子抱下来了？”度芊弯腰过去抱起月念。 度盛无辜地耸肩：“他醒了，我就抱下来了。” “你把他弄醒的吧？”度芊目光犀利。 度盛举手投降：“是是是，我就戳了他一下他就醒了，说明他早就想醒了吧。” “我刚喂过的，你觉得呢？”度芊说。 月念被她抱着，又闭上了眼睛，呼吸平静。 月默坐在边上喝了口粥，皱起眉头。 “我先去上面躺一会儿。”度芊打了个哈欠，“晚上累死了。” 度盛点头，“好，但是待会儿我有事跟你说。” 度芊说：“到时候叫我吧。” “好。” 度芊抱着孩子上了楼，楼下就只剩下月默和度盛两个人。 月默吃了两口终于忍不住问：“今天的早餐是不是怪怪的啊。” “哪里怪怪的，不就是研究所出去街角——” 度盛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研究所出去那条街街角的早餐店月默是从来不会吃的。 甚至可以说是嗤之以鼻。 想到这里度盛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他的妹妹每天累死累活的照顾他，他还要挑三拣四早餐？ “爱吃不吃。”度盛撇嘴，“我妹累成那样，还给你做早饭？” 月默沉默了一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度盛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 月默也不说什么了，低头继续吃着早饭，只是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下来过。 失忆了都还要折腾人，度盛也没搭理他这毛病，吃过饭以后从老宅派了个保姆过来，自个儿就上楼了。 度芊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孩子正在看电视剧。 度盛走进去笑了，“你不是说累吗，怎么不睡？” 度芊苦笑着摇头，“他不睡我不敢睡啊。” 度盛了然，走过去在床尾坐下来，正色起来，“我这么早过来其实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度芊：“说吧。” 度盛脸色难看：“我昨天去了趟研究所，那群老家伙听说了月默的情况以后，想让他回去工作。” 度芊皱眉：“月默都失忆了，身上的伤也还没好，怎么过去？” “他们半数的人通过了同意让月默回来的提议，”说到这里，度盛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月默的父亲，也让月默回去工作。” 第一百二十九章回顾 “月默的父亲？”度芊不解地皱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度芊一直以来都没有见过月默的父母，甚至连照片都没有，月默不说她也没去问，久而久之也没怎么想起来这两位的存在了。 她只依稀记得，月默的父母是在世的。 “他的出生，对于月默的父母来说，完全是个意外。”度盛说着，扶着下巴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他的爸妈并没有结婚，更不是情侣，完全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当年他被生下来以后就被交给了他的外婆养着，父亲母亲一直都往卡里打钱，但是从来没有露面，所以月默一直比同龄的孩子要早熟很多，他外婆去世以后他就一路跳级过来了。他爸妈……都是科学家，你应该听过，方婷和月谌。” 度芊闻言思忖片刻，皱眉问：“就是那两个研究出血癌最有效治疗方法的科学家？” 度盛：“对。” 度芊沉默片刻，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经历，才让他会那样偏执吧。 度盛开口：“这件事怎么办？” “我带月默去看看吧，他要是愿意，等他身体状况合适了，就让他过去试两天。”度芊说。 度盛点头，没再说什么，离开之前还特意跟度芊交代了楼下新来了一个保姆的事。 度盛离开以后，度芊没多久就抱着孩子下楼了。 她在餐桌前坐下来，指尖触碰上碗壁发现是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度盛临走前交代了一下，还是月默说的。 这种问题纠结起来没意思，度芊开始快速吃饭。 月默手里的书翻了两页就被他放了下来，扭头看向了度芊的方向，“今天还要带孩子去游泳吗？” 度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立刻点头，“去，这几天都要去。” 她说完，见着月默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刚刚和度盛的对话，顺势轻声问：“结束了以后要不要一起去你工作的看一看，孩子可以送到我妈那里带着，那边挺近的。” 月默闻言只皱了下眉，没有迟疑多久，开口说：“好。” 度芊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吃饭。 她刚吃完风苒就打了电话过来，应该是从度盛那里了解到了情况，提议要过来照顾她。 事实上度盛还添油加醋了一番，气得风苒立马上楼收拾好了行李。 度芊听她态度坚决，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度芊长舒一口气，放下筷子看向月默，“不用送到我妈妈那里了。” 月默：“为什么？” 度芊：“因为她要过来了。” 她耷拉着脑袋，抬眼去观察月默的表情。 最可怕的就是月默什么表情也没有。 也不知道失忆的月默碰上她妈会是什么神奇的化学反应。 她只知道，自己很可能要被夹在中间无法动弹了。 风苒做事的效率是极快的，这个电话打完的二十分钟以后她就出现在了小两口的家门口。 保姆开门把她迎，进了客厅。 度芊：“妈……” 她看了看风苒，又看了看月默。 月默转眸看过去，黑眸没有一丝波澜，站了起来跟着喊：“妈。” 风苒点点头，“坐。” 度芊：“……” 意外有些和谐呢…… 风苒走到度芊身边，看着她怀里的小家伙终于笑了，“给我抱一下。” 度芊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送过去，风苒抱在怀里目光就没从小家伙身上离开过，气氛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紧张。 月念显然有些不适应，睁着眼睛也不睡觉了，觉得不舒服就使出痛苦面具，被大人们调整了以后，他又盯着风苒的脸不出声，然后四处乱看。 风苒抱着月念没继续逗他，转而抬眸看向月默，沉声开口：“月默，听说你不记得了？” “嗯，医生说要慢慢恢复。”度芊接口。 风苒轻描淡写地瞥了度芊一眼，眉头微挑。 度芊抱着热奶瞬间闭嘴。 月默点头。 风苒继续说：“度芊带孩子挺累的。虽然每个母亲几乎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但是这段路并不是嘴里说的那么简单。” 月默：“我知道。” 风苒笑：“我记得以前芊芊没怀孕的时候都是你做饭吃的，不知道现在厨艺怎么样？” “妈！”度芊皱眉出声。 风苒看了眼度芊没继续说，换了个姿势抱着月念。 月默也往度芊那里看了一眼，抿唇片刻开口道：“我现在——” “你伤还没好。”度芊皱眉打断了他的话，转头看向风苒，“妈，没那么严重，请了保姆了。” 闻声，风苒眼皮都没抬一下。 月默没再说话。 到了时间，三个人带着孩子去了游泳馆，等月念游泳结束直接就被风苒抱走了，临走前还撂下一句“你别担心了，你爸来接我”。 好家伙，直接扔出来一张底牌。 度芊无语凝噎。 今天度芊是自己开车出来的，风苒出了门就被她爸接走了，这下一整个下午几乎都是他们的了。 度芊坐上驾驶座偏头看向月默：“去学校？” 月默说：“好。” 车子就开去了学校。 研究所就在学校后面，前不久才刚刚全面竣工，占地面积大了不少。 度芊拿着月默的工作证直接开车进去。 校内限速20，度芊开得极慢，两边的行人不少。她车子直行一段距离以后拐了个弯。 眼前的校园，扑面而来的熟悉，就连池子里的鱼竿都那么熟悉。 “蓝楹花又开了。”度芊喃喃道。 她说完，蓦地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笑了，看了眼月默，轻声道：“你肯定不记得这条路了吧，我以前在这里摔了一跤，直接摔进池子里去了，被你骂了好久。” 月默没说话，又或许是不知道说什么。 “前面还有银杏树，这个天应该刚好绿得连风都自由轻快了起来。”她说着，车子也正好进到那条路，她笑说：“我以前银杏叶刚黄的时候在这里捡了好大一枝银杏树枝，我就用树叶做了好几朵花送给你，还被你骂无聊。” 月默抬眸往车窗外去看，果然如她所说，那种清新的绿茵之下，连呼吸都带着风里的自由。 原来他和她的青春是这样的。 第一百三十章近在眼前 “我以前，对你很差劲吗？”月默收回目光脸色沉重地问道。 度芊愣了两秒钟，嘴角轻轻翘起，“没有。” 很差劲吗？ 其实也没有。 那天摔进池子里，是一个阴雨天，打湿了被风一吹，别提多冷了。可他还是亲身下池子里把她抱了回去，给她熬了姜茶又做了面条才离开。 那次送给他的银杏花，他说完无聊以后，她次日就在他的办公桌看见了那几朵花代替了他常用的尤加利叶和白玫瑰。 有些人的爱，从没有挂在嘴边，而是一步一步刻在骨子里。 “等秋天了，我们再来一次吧。”月默轻声说。 度芊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几分，眸子里点染的笑意混着好几种情绪晕开。 “好啊。”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车子在研究所外面停下来，两个人一起进去。 度盛打过招呼，所以度芊直接就带着月默去了他原来的办公室。 时隔一年，办公室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整洁。 只是锁着资料的柜子因为无人开锁，里面的东西多少有些显得陈旧了。 “这就是你的办公室。”度芊眼底带着小心，目光流转在他身上，轻声问，“有印象吗？” 月默环顾四周，茫然地摇头。 度芊低头掩下失落，扯着嘴角，“没事，总会记起来的。” 月默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月默！”门口突然传来女人甜甜的声音。 度芊循声望去，竟然是徐蕊。 徐蕊压根就被把度芊放在眼里，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就往月默身边跑过去，惊喜地开口，“你出院了？我竟然才知道，都没人通知我，怎么不久住一点？” 月默退后了一步，皱着眉头看向度芊。 度芊轻咳一声，有些无语。 这徐蕊到底是情商太低了，还是城府太深？ 话都不会说。 “这是你以前的同事。”度芊跟月默解释道，“就是你醒过来那天来看你的那个女人。” 她这么一说，月默倒是有些印象了。 “你好。”月默对着徐蕊点点头。 度芊没有什么好脸色，话也是敞开了直说，“徐蕊，你不是因为偷研究成果被带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徐蕊脸色微变，有些不屑地开口，“那是他们弄错了！不要冤枉我好不好？麻烦你搞清楚再说！” 反正月默这会儿失忆了，她怎么说都没关系了。 “月默，我带你去实验室看看吧。”徐蕊主动说道。 月默还在犹豫，看了眼度芊。 度芊沉默了几秒钟，冲着他点了点头。 她其实也想过让月默去实验室，可现在的状况，她根本没办法带他进去，可能还会弄得一团糟，今天又是周末，很多人都没来上班，能有一个徐蕊就算不错了，沾点晦气就沾点吧。 徐蕊得意地笑了，熟练地去月默的柜子里拿出他的实验服，递给月默，“待会儿去换上，是新的。” 月默再次朝着度芊看去，皱眉问：“她不需要吗？” 徐蕊看了眼度芊，别过头，“外人不能进去，她不行。” 月默没再多说什么。 度芊也没想跟徐蕊较真，自己都是当妈的人，这种幼稚的语言攻击笑一笑就算了。 到了实验室外面，度芊在以前经常坐着的地方连上wifi开始玩小游戏。 月默换好衣服进去，徐蕊开始给他介绍月默以前的一些实验，还让他自己试一试。 度芊时不时抬头看两眼，愈发觉得心里发堵，索性就趴了下来。 想起那次分手，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徐蕊。 原想着再也不会有交集了，结果徐蕊竟然还能过来给她添堵。 真是绝了。 度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再次醒过来是被月默推醒的。 她抬头就看见了他脸上肉眼可见的喜悦。 那是他醒来以后，她从来没见过的。 这下好了，心里更堵了。 度芊板着脸站起来，“结束了？” 月默点头，“结束了，感觉挺好的，有种熟悉的感觉！” “哦，那回家，孩子还等我喂。”度芊说着就往外走。 月默立刻跟上去，“你是不是很累啊？” “没有啊。”度芊皮笑肉不笑。 “感觉你现在很不开心，是因为晚上太累没睡好吗？”月默又问。 度芊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是又怎么样，晚上你能帮我吗？你问的问题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末了，她烦躁地揉了揉长发，“月默，你以前话没这么多的。” 她说完，月默也不说话了。 这一路走过去，冷风把度芊吹清醒了不少，坐上驾驶座，她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转头对他道：“对不起，我有点，有点情绪失控，我不应该把情绪发泄在你身上，对不起，真的。” 月默低着头，“没关系，你别难过了，看着你这种我心里很不舒服。虽然我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但是我会努力变回去的。” 度芊没说话了。车子缓缓驶出校园。 到了家，风苒就立刻抱着孩子走上来，有些急切道：“孩子饿了，去喂一下吧。” 度芊接过孩子，抱上了楼。 “妈。”月默对风苒喊道。 风苒点点头，“你有什么忌口的吗，今天晚饭我来做。” 月默说：“我都可以。” “行，那你去休息吧。”风苒摆摆手转身就往厨房走。 厨房里还有阿姨帮忙，月默只能闲下来。 他上二楼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书，很多名词都很晦涩，他却有一种难言的熟悉。 月默尝试寻找一些自己以前的资料，可桌子上除了度芊的一些照片以外真就没有什么了。 正当他有些烦躁的时候，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娱乐新闻。 ——“爆”！路人偶遇影后度芊与其老公！离婚新闻爆出以后二人首次合体！ 月默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点了进去，心里有些诧异：难道度芊跟一个女明星重名了？ 点进去他才猛地发现，这哪是重名，分明就是一个人！ 原来度芊是个演员…… 月默看到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面，不由得皱眉。 或许，他想找的东西近在眼前。 第一百三十一章尝试 月默打开搜索引擎，把自己的名字输入了进去。 下一秒钟立刻出来了结果。 月默，男，a大化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华国科学研究所成员。 2043年，带领队员研究出癌症快效药物。 2045年，与同队员研制出癌症特效药物；荣获国际化学奖。 …… 配偶：度芊 看着满满一版的成就，月默蓦地有些怯意。 原来，那个“月默”是一个这么优秀的人。 月默往下翻，一些相关的视频进入他的视野里。 …… 度芊从房间里走出来下楼吃了点东西，没看见月默又上楼找了会儿，最后停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月默，你在吗？” 门内立刻传来声音，“在，有事吗？” 他这么一问，度芊才想起来自己倒还真没有事情跟他说，只是习惯了看着他。 度芊说：“没事，待会儿就要开饭了，记得下去吃饭。” 月默说：“好，我知道了。” 度芊继续回去抱着月念，心里盘算着下周应该过去给念念做体检了。 晚间，月默从书房里走出来，径自就去了卧室。 度芊就坐在床上逗孩子，见到他来了立刻坐直了，“月默？” “芊芊，我想跟你谈谈。” 一声“芊芊”出口，度芊脊背僵了一下。 “有什么事吗？”度芊把怀里的孩子换了个姿势。 月默顺手关上门，在门边不远处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他说：“我今天，看了一下你和……我之前录的综艺。” 度芊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 月默继续道：“前几天我去复查，医生说我的记忆可能永远都不会恢复，要做好心理准备。 “所以我想，要是恢复不了，我就尽量变成他。” 度芊怔然，心头猛烈的冲击之后，一股复杂的味道涌了上来。 “月默……其实也不必要，你做你自己就好了。”度芊轻声说。 房间里的灯有些昏暗，像是在二人之间蒙上一层浅淡的夜色。 月默摇了摇头，垂眸，却没有说话了。 他想说什么呢？ 他想说，你不懂，你没有看到他们见到我失忆的时候，看你的那种怜悯和心疼，你也不懂，看到你难过的时候心里那种条件反射一样的难受。 这些，都是曾经那个月默带来的。 可以解决的，唯有成为从前的那个他。 见他迟迟不说话，度芊又问：“那我要做点什么吗？” 月默抬眸，弯了眉眼，“教我做饭吧。” 度芊错愕，“做饭？” “嗯。”他在那部综艺里看到月默挺会做饭的。 而且度芊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度芊沉吟片刻，点点头：“行，明天我们去趟超市买些该买的东西。” 聊天结束，月默放下交叠的腿，站起来，“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跟我说，不用怕我麻烦，我的伤好很多了。” 度芊笑：“好，你去休息吧。” 月默点头，看了几秒钟度芊又看了会儿孩子才离开。 翌日，度芊想起月默的话专门起了个大早，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还专门化了个淡妆。 正是早上七点出头，风苒都还没有起来，保姆做饭才做到一半。 月念起的也早，对着度芊笑了又笑。 “这么开心啊？”度芊抱着月念，低头用鼻子蹭了蹭他的小脸，“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芊芊。” 男人的声音传来，母子俩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月默穿了件很简单的黑衬衫和长裤，一双丹凤眼上挑，眸子里敛着水光，勾人不浅。 度芊笑：“早啊。” 月默走过去，抬手在小家伙脸上摸了一下，又顺手在度芊脸上捏了一下，“这么早？” 度芊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他指尖触碰过的地方痒痒的。 “念念醒得早。”度芊道，“你也挺早的啊。” “嗯，今天要带他去游泳吗？”他问。 闻言，度芊这才想起来这回事，懊恼地笑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们先去送念念游泳。送回来以后再去超市？” “好，我还想买点念念的东西。” 月默在沙发上坐下。 没过多久时间，风苒就下楼了，看了眼小夫妻俩，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进了厨房。 吃过早饭两个人就带着孩子去了婴儿游泳馆。 月念可以在水里游得很好了，度芊坐在边上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月默一直在看书，度芊凑过去瞥了两眼。 很好，又是之前看不懂的那种书。 结束以后度芊就直接带着月念回了家。 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度芊坐在驾驶座上长舒一口气，“走吧，我们去商场。” 月默“嗯”了声，“想吃什么？” 度芊闻言，低头沉思几许，“感觉什么都想吃，到那里再说吧。” 月默：“好。” 抵达超市，度芊第一件事就是戴上口罩，还不忘记给月默塞一个。 度芊推着车，趴在扶手上认真地想要吃什么。 月默望着琳琅满目的货架，伸手拿了个杏鲍菇，低头问度芊：“要不要这个？” “可以，那就再拿点青椒和猪肉吧。” 两个人似乎找到了一个相对默契的相处方式，不一会儿购物车就已经装了一半的东西了。 月默去称土豆了。 度芊站在水产箱前，看了会儿鱼，又把目光投向贝类的地方。 “你不能吃海螺，要不要换成别的？”月默走过来。 度芊转头看向他，眼眸弯了起来，“没事，我不吃，我只是想起来你之前爱吃螃蟹来着。” 月默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几秒钟以后，才道：“下次再做吧，拿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好，我们走吧，我要去买零食！”度芊站到他身边，抬手握住推杆跟他并排站着。 “嗯，地上有点湿，你慢点。” “知道啦~” 在零食区逛了一会儿，度芊满载而归，满意地看着被装满的购物车对月默挑了挑眉毛。 结账完，两个人把东西放到车上。 度芊坐回驾驶座上，忍不住转头对着月默笑了，懊恼地说：“早知道不买这么多了，好难拿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突变 “没事，想买就多买点。”月默把车门拉上，眼底也带了笑意。 度芊抬眸，目光撞进他清澈的眸子里，澄澈像是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 唯独，少了些什么。 度芊没去深究，跟月默一起装好以后，驱车回了家。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午饭并没有给他们留，风苒正带着月念午睡，保姆也在保姆房里休息，这个点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厨房里……默默研究。 从最开始的洗菜，到后面的切菜下锅和调料的把控，度芊发现月默他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对于失忆前熟练的东西很容易就会上手。 度芊去冰箱里拿牛奶，转身就看见他拿着一根淮山药直接用菜刀就要削皮，吓得她直接喊了一声：“月默！” 月默抬眼看她。 度芊长舒一口气，走过去，“这个我来吧，不能用菜刀，太滑了容易伤到，那里有削皮器。” 她指了指边上架子上的东西，伸手就要去拿他手上的山药。 月默一眼就看到了，转身避开她的手，“我来就好了，你在边上看着就行了。” 度芊愣了几秒钟。 这几秒钟的功夫里，月默已经拿好了削皮器开始削山药皮。 度芊站在边上看着他，思绪有些出逃。 他这个样子很有烟火气，俊逸的脸认真起来更加吸引人，好像他从来没有失忆的时候那样。 月默抬眼就看见度芊盯着自己在发呆，他眼神黯了黯，没说话，拿着处理好了的山药跟排骨一起下锅，添加辅料以后盖上盖子。 “行了，接下来就等着吧，这道菜晚饭再吃，先试试别的吧。”月默说道。 他洗了个手，转身去擦水。 度芊看着满桌的菜品，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扑面而来。 她从柜子里拿出碗，笑着开口：“我觉得挺不错的了，有你之前的风范。” 男人沉默了两秒钟，突然道：“他能做的，我也可以。” “啊？”度芊显然没有明白月默到底在说什么。 月默又说：“快吃饭吧，待会儿菜就凉了，晚点念念醒了你就真没办法脱身了。” “哦，好。”度芊拿出碗站起来，做到了餐桌边。 刚刚做菜的时候，度芊已经在偷吃了不少，每道菜的味道都很不错。 月默吃饭的时候仍旧不喜欢说话。度芊吃到一半，就听见楼上隐约传来月念的哭声。 度芊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站起来。 月默突然开口，“你先吃吧，我去看看。” 度芊站在原地跟他对视几秒钟，月默又说：“你先吃，我去看看。” 他说完就已经开始往楼上走了，度芊看着他的背影又再次坐下来。 渐渐的，楼上的哭声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月默就抱着孩子走下了楼，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度芊也吃的差不多了，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赶紧起身走过去，“怎么样？” “就是尿了，我去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月默说道。 度芊点头，伸手在月念的脸上戳了一下，“净折腾人。” 月念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妈妈在跟自己玩，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指。 软乎乎的手指紧紧地抓在自己的手指上，度芊笑了。 有时候满足感就是这么简单纯粹。 月默看着她问：“吃饱了？” 度芊眼底的笑意正汹涌着，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嗯！” 月默脸色微红，幸好面前的女人迟钝得很，压根就没有发现这点异样，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 他轻咳一声别过头，“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去阳台坐坐？” 度芊抬头：“好啊，念念给我抱着。” 月默闻言“嗯”应下，小心翼翼地把月念放进她怀里。 阳台的花开得正艳。 度芊抱着月念坐在玻璃花房里的长椅上，转眼就看见月默从阳台那边走过来，他手里还端着东西。 “喝茶吗？”月默说着，示意她自己手上的东西。 度芊蓦地想起来什么，勉强地笑了：“我不爱喝茶。” “嗯，没事，我还带了点苹果汁。” 他说着，把那杯颜色浅淡的苹果汁放在她手边的小桌子上，自己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花开得挺好。”月默说。 闻声，度芊抬眼看过去。 “嗯，是挺好看的。” 月默放下茶杯，转眸看向她，“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月念不哭不闹看着他们两个说话。 度芊笑：“这里的花我都挺喜欢的。” “换个说法，有没有最爱的？” 度芊皱眉：“嗯……好像都挺爱的。” 月默闻言笑：“那就是都不爱。” “为什么这么说？”度芊不解地问。 月默继续笑：“爱应该是这么多里面，我只爱你。” 度芊看着他的笑颜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 月默这是不是在撩自己？ 他眼睛弯弯，竟然让她联想起了朋友家的狐狸。 “其实，我也有最喜欢的花啊。”度芊轻声说，也不敢抬头去看他，倒像是自顾自说梦话了。 “什么？” 度芊看向玻璃房外面，迎着热风招展，在阳光下走着自己青春步伐的梧桐树。 她说：“其实我最喜欢梧桐花了。” “为什么？” 度芊笑了，目光回到面前这个面带不解的男人身上，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喜欢就是喜欢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看着她笑得开朗，月默翘起嘴角没再多问。 他也不懂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度芊总说他跟以前很多习惯都对得上，会下意识做一些以前的动作。 如果习惯是刻入骨髓无法忘记的东西的话，也许爱也是。 就好像他下意识做的小动作，他就这么看着她，心底总有一种说不出感觉，有种总想把她抱住的狠劲，似海浪拍打礁石，周而复始，愈发强烈。 “发什么呆啊？”度芊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笑容还没有褪去。 月默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也笑，“没什么。” 他对上她的眼睛，那双闪烁星光一样的眼睛。她身边娇艳的花都不及她此刻笑颜……脑子突然发疼，有些东西像是在脑子里横冲直撞呼之欲出，让他忍不住皱眉，握住她的手不住地颤抖。 或者说，是整个人开始颤抖。 第一百三十三章结果 月默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度芊吓得不轻，她瞬间变了脸色，俯身挣开他的手捧住他的脸，焦急地问：“怎么了！” 月默皱紧眉头，下颚线绷紧，抬手抓住脸边她的手，渐渐收紧，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别吓我啊！”度芊急得快要哭出来，拿起手边的手机给医生拨过去。 简单地说了一下月默的情况，对方表示马上过来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度芊并没有放下心来，紧盯着月默，看着他难受得弯下腰的样子，一种名为无措害怕的情绪荡漾开来。 怀里的月念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奈何这么大点的他，只会用笑或哭来表达情绪，他看着度芊，又看向月默，蹬腿就开始哭。 度芊愕然片刻，那种深深的无助涌上心头，像是窒息了一样。 月默握着她的手却紧了紧，度芊抬眼看着他，动作有些呆滞。 月默像是忍耐着极大的痛苦，额上的汗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原本红润的脸也变得苍白极了，唇上也无血色，却扯出来一个笑，“我没事，你别哭啊。” 度芊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另一只手在她脸上抹了一下，冰凉袭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满是泪水了。 月默又伸手拉住月念的手，声音虚弱却还含笑，“你哭什么啊，不给你妈惹麻烦不开心是不是？” 月念抱着他的手也不哭了，就这么看着他。 度芊单手扶着他半个身子，看着他坐都快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坐在他身边靠着他。 “头疼吗？”度芊拧眉问。 月默半闭眼，点点头，“有点。” 这怎么可能是有点？ 度芊也不去戳破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忍着哭腔拿出手机，“我帮你问问秦医生到哪里了。” 月默却发出一声笑，听上去却有气无力。 “其实我有时候觉得我不成为原来那个月默……很对不起你。” “你别说话了！”度芊摁住他的手，语气急切，滚烫的眼泪从脸上滑落，滴在男人的手腕上。 月默笑着反手握住她的手，头就这么靠在她头上，“我经常在想，我到底是有多混蛋，才会放你一个人生了孩子，现在又害你那么伤心。” 度芊吼他：“你再说话就真的混蛋了！” 月默笑着没说话了。 “我要是没成为他，能不能就这么爱你。” 他说完这句话，花房门口隐隐约约跑过来几个人，从阳光底下跑过来，白得刺眼，让人晕眩。 那几抹白好像就这样晕开在景色里了。 他突然就倒在她身上，没了声音。 “月默！”度芊惊得小脸煞白。 秦医生迅速跑过来给月默做检查。 保姆跑过来，月念揪住母亲的衣服却还是被抱走了。 月默被送上了救护车，度芊跟车一起去了医院。 急救室外面，度芊垂头坐在长椅上，半张脸都看不清神色，人来人往，竟然没有一个人将她认出来。 度芊盯着脚尖，脑子里有些混沌。 她费力地把脑子里的信息整合在一起，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她没有想到，原来那个月默给他带来的竟然是某种压力。 内疚汹涌而来，度芊心头复杂又难受。 半晌，秦医生从急诊室里走出来，度芊连忙站起来。 她本身就是演员，下意识观察人已经成了习惯。 她看着秦医生的脸色还算正常，绷紧的那根神经松了一些，“秦医生怎么样了？” “月先生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目前看来应该是有记忆恢复的情况，但是不要太过焦急给病人造成太大的压力，不然可能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 “好，谢谢您。” “没事，拿着这张单子去开药吧。” “好的。” 度芊拿着药回来，月默已经醒过来了，看上去还是不太舒服的样子，捂着头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吓人。 度芊快步走过去，坐在床边，倾身伸手去触他的额头。 还没有碰到，就被他一把抓住，男人目光有些凌厉，“你是谁？” 度芊眉睫颤抖，脸色唰白，声线有些不受控制地起伏，“你不认识我了？” “逗你玩的。”月默转而牵着她的手，笑着靠在床头。 度芊看着他的笑脸，恼羞成怒伸手在他身上狠狠地打了一下，“混蛋啊你！” 月默正色道：“对不起。” 他也看出来了，刚刚度芊是真的被吓到了。 那是一个成年人被感性左右以后，失去了作为基本判断的理性。 月默转移话题，拎起她手上的药，“都是我的啊？” “对，还有几贴中药，早晚各服一贴。”度芊说，“待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顺路买点蜜饯。” 月默看着她：“好。” “早点回去吧，妈她该担心了，念念也离不开你。” “嗯。” 度芊跟秦医生聊了一会儿，这才带着月默离开。 她拎着刚买的蜜饯跟月默一起推开门，立刻就听到了月念撕心裂肺的哭声。 度芊立刻放下东西，跑过去从风苒怀里把孩子抱过来哄。 月默把东西收好。 风苒走过去，皱着眉头焦急地看着他，“怎么样啊，没事吧，没检查出来什么问题吧？” 月默关上柜子门，回身安抚长辈，“妈，您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拿了药了。” “那就好。”风苒站直了，又开始数落人，“你们年轻人啊，不要老是熬夜，我说了又不听，出了大事就知道可怕了。” “我知道的，谢谢妈。”月默笑。 风苒是笑不出来，“别谢谢我，别给我添堵就行了。” 出了这档子事情，度芊的爸爸也特意赶来说了些宽心的话，看了会儿孩子，打算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来。 月念被度芊抱着就乖得不得了了。 晚间的时候，度盛给她打了通电话，大致上是说月默复职的事情。 一直到吃过饭以后，度芊才把月默拉到二楼去聊这件事情。 度芊说：“我哥今天跟我提了一下你复职的事情，研究所那边主要是……你的父亲，想让你回到岗位上，但是我哥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能这么快，学校那边倒也没有催，只说让你好好养伤，我还是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忧虑 月默闻言，沉吟片刻才道：“我想去试试。” “好，那我帮你通知一下，”度芊站起来，正要跨出去第一步，抬头突然想到什么，又坐了回去：“你还没吃药，我盯着你把药吃了。” 药是在刚刚上楼的时候，月默顺手端上来的。 “行。”月默眸子里带了点笑，“那我把它喝完，你也陪我坐一会儿。” 度芊没抬头看他。 准确地说，是没敢抬头看他。 总觉得两个人回到了谈恋爱的时候，然后互换了角色。 那些慌慌张张的青春片段，又有恍惚从角落里拾起的感觉。 月默也没继续说什么，端起药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一饮而尽。 度芊从包里拿了块蜜饯塞到他手心里，看着落地窗外开始自顾自地说以前的事情。 月默剥开那颗蜜饯的糖纸，拿出蜜饯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 甜的。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把我吓了一大跳。”度芊说，“那个时候你可冷漠了，我在那里哭，你什么话都不说，只知道画画。” 月默闻言只觉得好笑，却搜寻不到一点记忆。 “然后呢？”他问。 度芊撇嘴，“哪有什么然后啊，你就一直没理我，直到我离开也是。后来我在画室画画，你就夸了我，后来我整个高中跟你都没什么关系了。” “后来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月默皱眉问道。 度芊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眉眼弯弯带着狐狸的狡黠，“后来大学的时候，你通过我哥认识了我，我给你送了几次饭，你就开始拼命追我了。” 月默仍旧皱眉：“真的？” “真的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度芊煞有介事地点头，悄无声息地去瞥他的神情。 月默“嗯”了一声，“也许是因为你太好看了。” 度芊蔫了。 “肤浅。”她闷闷地道。 月默连忙否认，“那就不好看。” 度芊：“……”你还不如不说话。 度芊扬起眉毛，“行啦，我不为难你，谁让你现在——” 她顿了顿，想起了今天医生说的话，瞬间转开话锋，“你现在是喝药的小朋友！” “我是小朋友？”月默笑了，“那你也是小朋友。” “对啊，我就是那种不开心就会死掉的小朋友。”度芊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月默笑，轻轻靠过去，肩膀擦在她的肩膀上，“那你要永远开心啊，小朋友。” 度芊也笑：“你也是。” 有些人的祝福比孩子还要孩子，不乏纯真，却有比这更多的东西。 度芊没再和他说话，而是下了楼。 月默脸上的笑并未褪去，倚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翌日，度芊就给度盛打了电话过去，度盛很快就给了一个具体的时间，表示后天就可以过去适应一下。 现在去适应肯定都是浅层的适应，毕竟月默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对于研究所来说，他是个莫大的风险。 谁让她的男人现在是个香馍馍呢？ 研究所到底还是怕他在失忆的情况下被人挖走的。 月念这时候还离不开度芊，度芊索性就把孩子带在身边，一起去了研究所。 研究所因为知道月默和度芊，还有小朋友要来特意在他们刚到a大门口的时候就来人接了过去，还安排了专属的休息间。 度盛刚刚上完课，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月默看到度盛喊了声“哥”，度芊这才注意到度盛，跟着喊了声“哥”。 度盛听见月默那声“哥”，顿时心满意足，信步走来，挑着眉毛摸了摸月念的脸，“三个月了吧，双下巴真厚。” 度芊：“？” 度盛看着满脸嫌弃的度芊，啧了一声，道：“这么看着我干嘛，呐，这是一些实验的数据报告，我待会儿带着月默做两组。” “那你们忙吧。”度芊抱着月念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来。 度盛点点头，双手插兜看向月默，“走吧。” 度芊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着，月念在她怀里发出笑声，伸手去抓她卫衣上垂下来的流苏。 “抓坏啦，宝贝。”度芊低头看着他，学着他的奶声奶气说道。 月念轻轻晃头，握得更紧，笑得更加灿烂。 “小坏蛋。”度芊把他抱近些，也没拦着他的动作。 正好练练抓握。 月念自己玩了会儿就睡着了。 房间里有准备婴儿床，估计是度盛打了招呼的。 度芊从包里拿出一条毯子，铺在柔软的婴儿床上，把睡熟的月念放上去盖好小被子，自己又搬了张椅子坐在边上。 房间里只剩下月念细微的呼吸声。 度芊拿出手机，正好看见翟菲发来的消息，是通知她下个星期去试镜的。 导演也是大熟人，编剧还是上次熟悉的南烟雨。 她粗略地看了一下剧本，是她很喜欢的题材。 女主是个卧底警察卧底在座位老师的男主班里，展开的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抓捕行动。 没看到最后，竟然有种全员皆罪犯的感觉。 虽然这个题材在当下属于冷门的，但突然爆出一个冷门题材倒更可能吸引观众的视线。 更何况这还是南烟雨的剧本。这几年南烟雨一直是影视剧本创作领军人物，她每次发布新剧本，就会引起一众人的效仿，说是引领潮流也不为过了。 可是她已经这么久不拍戏了，而且还是这么少女感的角色。 她真的能行吗？ 郁闷涌上心头，度芊叹了口气。 她不想被一个又一个的身份给定住，但是每一个身份都是她喜欢的啊。 度芊：“谢谢菲姐，我好好准备准备。” 翟菲立刻就回了，“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部戏是自己公司投的。” 度芊：“？” 她看着翟菲发来的消息哭笑不得。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她出道这么多年，还真就没直接靠后台进过组。 度芊捧着脸，仔细研读剧本，体会角色带来的感情，心里却到底还是埋下了一颗种子，悄悄生根发芽。 几个小时后，两个男人终于出来了。 月念已经被喂过奶睡第二遍了。 度盛走到度芊身边，伸手把直接把月念弄醒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此处心安 月念睁大眼睛，四处打量，皱着秀气的眉毛，张嘴打了个哈欠。 度芊无语了。 “你幼不幼稚？” 度盛笑着对月念伸出手，“走，跟舅舅玩去。” 月念往度芊怀里偏了偏，动作里似乎带了丝嫌弃似的。 度盛佯怒，伸手捏住他的手，“什么意思啊，嫌弃舅舅啊？我偏要抱你！你气不气！” 说着，他还真的伸手把月念从度芊怀里抱了过来。 月默失笑，走到度芊边上。 度芊回头看着他，“下周我想去要试一场戏。” “好，要我陪你吗？”他问。 度芊摇头，“不用了，我觉得问题不大。” “嗯，加油。”月默笑得柔和，带着星光似的灿烂，拥有莫名的感染力。 父母在边上聊天的这几十秒，月念咂嘴看着度盛，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要哭了？”度盛懒洋洋地说道，“假哭对我没用啊！学什么不好学你妈！” 他话音刚落，度芊就给他来了一拳头。 回过头，度盛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度芊嘴角似笑非笑，微眯眸子充满危险。 度盛开始口嗨，“这不夸你演技好吗！” 度芊懒得理他，伸手从他怀里把孩子抱过来，无奈道：“你都当舅舅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度盛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块口香糖放进嘴里，“你懂个屁，这就叫男人至死是少年。” “臊不臊啊？”度芊鄙夷地看着他。 “嘁。” 月默看见他们兄妹俩斗嘴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也没有参与的兴趣，不然绝对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伸手拉着月念的手，逗着他玩。 注意到度芊不停地变换抱孩子的姿势，想是累着了，便开口道：“芊芊，孩子给我抱着吧。” 度芊愣了一下，回身看着他。 月默已经从她怀里把月念抱过去了。 高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小小的软团子，度芊心里突然就漾开一种满足感和幸福感，也不跟度盛计较这嘴上功夫了，挽着月默的手笑道：“走吧，我们去吃饭饭！庆祝我下个月复工！” 度盛立马跟上去，无赖道：“老子也要吃。” “行啊，你去就你买单啊。” “想让我买单，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装得你！” …… 事实是，最后是月默买的单。 月念睡得早，月默就抱着他没吃多少，因为正好赶上保姆休假，风苒又被她爸接过去，回家前度芊还给月默打包了一些饭菜。 终于回到家，月念被放在小婴儿床上，睡得可香了。 度芊嘴里咬着半颗樱桃，看向月默：“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感觉挺熟悉的。” 度芊笑：“那咱俩加油复工！给娃儿赚奶粉钱。” “好。”月默说着，也忍不住笑了。 度芊在他唇边抵上一颗樱桃，“这个好吃，你尝尝。” 月默张嘴咬下去，清甜的汁水混着它独有的清香，甜味在舌尖炸开，随弥漫开来。 “好吃吗？”她灼灼的目光望着他，眸子里像是深蓝色泛着星光的夜空，让人无限沉沦。 “好吃。”月默弯眸，“你多吃点，带孩子辛苦了。” “念念算是乖的了，我表姐的女儿哭就没停过，每天都要来一次。”度芊笑，轻靠在沙发上，“想来应该是随你，我妈说我小时候可闹人了，压根离不开人。” “是吗。”月默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度芊猛然想起他的身世，扯过话题笑说：“肯定是随你，以后他要是性子沉闷可别想赖我！” “不敢。”月默嘴角噙着淡笑，“若是像你，我觉得是最好的，可惜不是个女孩子，不然还能多宠着点。” “我可帮念念记着了啊，”度芊眼底浮现促狭的笑意，“以后我就告诉他，他爹嫌弃他不是女孩儿。” 月默倒是没什么反应，勾着唇，笑得有些懒散，“没事，同他说再给他添个妹妹他应该就不会生气了。” “你倒是想得长远！”度芊叉腰，脸上却还是染上绯色，立刻站起来往厨房走，嘴里还嘟囔着，“要生你自己生！别拉上我！自己生啊！” 最后这句话，她又碎碎念了好几遍，惹得月默哑然失笑。 自己生？ 月默挑眉。 怕是不行。 这种事情还是得两个人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个人都渐渐投入工作。 度芊今天试镜。 前几天她早就做了准备，反反复复揣摩人物，心底却还是忍不住打鼓。 制作人和编剧还有两位导演作为主面试官坐在座位上。 度芊抽号抽在最后一个，前面十几个人脸色都看上去很忐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后面的人看见自己前面的度芊，思级度芊之前的成绩，大部分人心里是不太舒服的。 度芊倒是没有在意他们，等到她进去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一丝犹豫地走了进去。 里面竟然有五个人。 编剧南烟雨背后还站着一个男人，带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面前女人的头发，另一只手搭在南烟雨肩膀上，是绝对的占有。 这么惊艳绝伦的人，不是时景深又是谁。 度芊看到南烟雨用对她甜甜的笑了一下。 度芊一直是圈子里得很多导演青睐的，演技好人又不矫情，吃苦耐劳，要说缺点的话就是人太耿直了，不懂得圈子里的规矩，在他们眼里，度芊似乎太愤世嫉俗了。 导演满是欣赏地看着她，笑：“度芊你算是今天这么多人里的重头戏了，别让我失望啊。” 度芊面上笑笑，心里却愈发忐忑。 “我会的，谢谢导演。” 她刚说完，自己的助理突然从边上跑过来，“芊芊姐，你的电话。” 因为怕孩子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度芊嘱咐助理不要关手机。 眼下这个时候响起来，度芊又开始后悔。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度芊有些尴尬，“家里的宝宝有点离不开人……” 面前的导演倒是笑意不减，“没事，你接吧。” 度芊走到边上去接起电话，传来的是月默的声音。 “开始了吗？”他问。 第一百三十六章糟透了 他的声音低缓，莫名抚平她内心的焦虑。 “刚刚开始，”度芊叹了口气，“我有点紧张。” “别紧张，平常心就好。”月默那头传来翻书的声音，“度盛送来了一些东西，据说是我原来的书，我看到了我以前写的随笔，挺可爱的。” “啊？”度芊有些摸不着头脑。 月默却笑：“很多都是你的事情。” 所以……他是在说她可爱吗？ 度芊老脸一红。 “我挂了啊，人家都在等我了。”度芊着急说着。 月默“嗯”了一声，突然道：“度芊，跟着你自己走，我相信从小骄傲到大的小朋友不会迷失自我。” 度芊闻言怔然。 “晚上等你回家吃饭，我买了好吃的。”月默道，“回见。” 他挂了电话。 度芊缓过神，蓦地就想起了学生时代很多东西。 有他的时候，没他的时候。 不就是一次面试吗？ 度芊抬起头，自嘲的笑笑。 不就是生了孩子吗？ 她为什么要怕？ 度芊抿唇，轻轻勾唇。 若是认识月默的人，看见她这笑容肯定会发现，这个笑容，跟那个宠辱不惊清隽雅致的男人一模一样。 度芊走回去，对着面前几人自信地笑了笑，“我可以开始了。” 度芊说：“我准备的是女主跟男主相互怀疑的时候，两个人在校园夜里对峙的那个片段。” “好，开始你的表演。” 度芊只穿着一件素净的裙子，脸上也只化了个淡妆，可一颦一笑却显得明艳动人，顾盼生辉。 她低下头，握紧拳头。 南烟雨靠在椅子上，抱胸盯着度芊的反应。 度芊突然抬起头，眸光变得锐利极了，像是捕猎的鹰，充满危险。 她紧紧地盯着前方，仿佛面前的人，冷笑了一声：“说吧，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须臾，度芊皱紧眉头，眼中带着嘲讽的冷意，语气有些轻蔑，“我还没怕过。”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又问。 度芊说完，脸上的表情沉了沉，似是没有听见让自己满意的回答。 又是片刻须臾，她突然一个利落的转身，像是将手里的枪抵在男人额头上似的。 度芊歪着头，突然褪去脸上的阴鸷，娇俏地笑了一下。 在场的人愣了一愣。 南烟雨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景深拨弄着她的头发，让她终于忍不住回头在他身上打了他一下。 表演结束，度芊重新站回原地。 导演跟制片人面面相觑。 导演说：“我觉得很不错。” 制片人：“我也是。” “你们俩套娃呢，”南烟雨笑，目光变得认真：“很好，我认为度芊把这一块塑造得很好，尤其是最后面那个笑。这个片段里可能让人觉得不伦不类，但是放在整个剧本里，非常合理，女主角是卧底成高中生，也需要度芊这种灵气，我觉得前面的人都可以pass掉了。” 导演点点头，看向时景深，“时影帝你觉得呢？” 时景深漫不经心地挑了眉头：“很好，不愧是大满贯，对人物细节理解把控很到位，跟之前的演员都区别开来的成熟。” 导演赞许地看向度芊。 时景深问：“既然定下来了，可以走了吗，刚刚保姆打电话过来说孩子正在哭着找妈妈。” 南烟雨猛然一个激灵，回头看他：“真的？” “干嘛骗你？” “行了行了，我走了！你们快把合同签了，我溜了啊！” 说完，南烟雨就拽着时景深匆忙离开。 度芊失笑。 当场签过合同，度芊开车回了家。 月默正坐在沙发上翻着一个本子，手边的茶已经不冒热气了，看样子他已经坐在那很久了。 “月老师？”度芊把住手边的书架探头去看他。 月默闻声抬眸看向她，弯了唇角：“怎么样？” 度芊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当然是过了啊！” “嗯。”月默合上书，似乎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念念呢？” 月默说：“楼上，刚刚哭完，我哄着睡着了。” 度芊听着心疼得不得了，站起身来，“我上去看看。” “好，我让林姨先布菜，待会把饭吃了，”月默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你来的时候没有下雨吧？” 度芊摇头：“没有，看着是要下雨的样子。” 月默站起来，比她高了半个头不止，他扬唇拍了拍她的头，“上去吧，待会陪你吃完饭，我要去研究所加个班。” 度芊立刻皱眉，心疼地看着他：“吃完饭估计天都黑了，你还要去加班啊？” 月默不置可否。 度芊叹了口气，“行吧，待会儿我送你过去。” “好。” 度芊去楼上看了眼月念，还在睡。 下楼的时候菜已经摆好了。 吃过饭以后，月默就要出门，度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跟他一起上了车。 月默坐在副驾驶上，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 他说：“接下来这一个星期我可能都要加晚班，不能陪你吃饭了。” 度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事。” “晚上不知道几点会回来，但是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不用担心我。” 他说是这么说，可度芊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担心。 “你多久进组？”月默问。 度芊沉默片刻，道：“估计得下个月，男主角的人选还没有定好，其他角色也只是定了个初步。” 月默闻言“嗯”了一声以后就没了下文。 度芊送他到研究所以后就离开了。 月默走进办公室，实验室的灯还亮着，几位研究人员正在做数据分析。 月默换了衣服就进去了。 没多长时间，度盛就来了。 看见月默，他笑了一下：“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月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度盛笑了笑也没继续问。 心底却想：月默和以前越来越像了，做实验都不爱唠嗑了。 一直到十二点多钟，实验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月默回到办公室，躺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天花板说有所思。 他最近好像有些恢复记忆了。 总是有些回忆突然跳出来，模模糊糊的。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抓不住它。 这种感觉糟透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大结局 月默长舒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去楼下取了车开车回家。 把车停在车库。 月默上了楼，推开了度芊的房门。 度芊已经睡着了，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也不知道会不会闷。 月念躺在她身边，用手拽着度芊的衣角，睡得也很香。 月默突然想，要是他恢复记忆，这个画面会不会让他觉得更加幸福？ 他耸肩挥去脑中奇怪的想法，不由得失笑。 最近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回忆，总伴随着眼中事物的重叠，和那些文字。 如果真的要完全恢复记忆估计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月默在度芊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转身去了客房。 翌日。 度芊醒过来的时候，月默就已经出门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都是如此，月默早出晚归，很难和度芊打一个照面，偶尔下午回来吃个饭，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月默就要离开了。 最近几天雨下得很频繁，天气也转凉了。 这天下午月默没有回家吃饭。 度芊觉得奇怪，就给月默打电话，传来的却只有冰冷的提示音。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奇了怪了……”度芊咕哝了一声，又把电话打给了度盛。 度盛也没接。 外面的天暗沉得透不出一丝光亮。 度芊心里有些发慌，眼看着夜色占领a市，总觉得心平静不下来。 一直到九点多的时候，度芊给月念喂完奶，这才接到了度盛的电话。 度盛说：“芊芊？” 度芊忙道：“你们怎么回事啊，都不接我电话，害我急死了，月默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啊？” 度盛笑了一下，“别担心，我们没事，今天的实验取得了一定的突破性，我们没吃饭就赶着做到了现在，我正准备回家。” “月默呢？”度芊又问， 度盛回头看了一眼正坐在电脑屏幕前眉头紧锁的男人，说：“他正在处理数据，可能还要晚一些。” 度芊蹙紧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她问：“你们都还没有吃饭吗？要不要我给你送点吃的过去？” “我们不用，月默估计要，我这会儿打算回家了，其他人也基本都回家了，值班的人早就吃过饭了。”度盛说，“这么晚了，你还送饭过来？念念呢？” “刚刚睡着了，不用担心。”度芊皱眉说，“那我待会儿去给他送饭啊，能放我进去吗？” “可以，反正你也只是去他办公室，他们都认识你，实在不行你让月默下来接你不就行了。” “啊？他——” “不说了，我来电话了，挂了啊。” 度芊闻言挂断了电话，下楼打开了冰箱看了眼食材，决定做几个小菜，给他送过去。 前后不过三十分钟的事情，度芊打包好以后跟保姆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晚间的风有些冻人，度芊从后备箱拿了条毯子放在后座，这才驱车去的研究所。 今天正巧是周末，晚上连车都不怎么多，天空连星星都没有，隐约可以看见乌云在相互亲热。 “该不会是要下雨了吧……”度芊皱眉。 伞？ 上次好像给月默拿走了。 白天一天了都是多云，应该不会这么巧今晚就下雨吧？ 度芊想着，自己运气应该不会这么差，半路上还去便利店买了瓶绿茶和一些小零食。 车子在研究楼不远处停下来。 度芊拨通了月默的电话。 彼时的月默刚刚结束了数据的分析，打算跟上次的实验做一个综合分析的，还没开始就接到了度芊的电话。 “月默，我给你送饭啦，现在在你楼下，你等我马上就来。”度芊笑道。 月默倒是没有特别惊讶，弯了眉眼说：“那我下来接你。” “不用不用，反正我是要上去的，挂了啊！” 月默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里握着手机哑然失笑。 度芊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回身将饭菜和吃的拿在手里，小指勾着车钥匙就下了车。 刚关上车门头顶就传来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声，度芊眨眨眼，没有反应过来时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下来了。 度芊：“……” 这么快乐的吗？！ 没办法了，只能跑过去了。 月默走下楼，透过雨幕里，一眼就看见了度芊淋着雨手里拎着饭盒跑过来的样子。 他愣了几秒钟，有些东西和许许多多的东西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突然……记起来了。 度芊跑到他面前，长舒一口气，噘着嘴嘟囔：“我一下车就下雨——” 她一句抱怨还没说完，带着体温的大衣突然就罩住了她的头，似有若无的体香萦绕在她周围。 “哎？”度芊正要抬头，蓦地浑身一轻。 她被人抱起来了。 “月默……”度芊疑惑地开口。 “不工作了，我们回家。”他说。 月默伸手将刚刚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拢好，迈开长腿踏进这场雨幕里，雾气从脚下缠绕到面前，却没有遮挡住男人的视线。 或许因为心底清晰以后，面前的一切也就不再会那样迷茫了。 坐在车上，手上的东西被月默接了过去，度芊一边扒拉着头顶的衣服，一边说：“月默，其实不用为了我——”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座椅突然被放平了，男人带着一种清冽的气息压上来，温热的唇堵住了她的话。 一番缠绵缱绻，度芊有些喘不过气，却也不想把头顶的衣服拿走了。 可是面前的男人偏偏不如她愿，伸手将那件大衣一扯，正好让她整个头露出来了。 头顶昏暗泛黄的灯光，男人唇上晶莹的水光，都让度芊觉得气氛暧昧的异常。 明明没有哪里不对劲……可就是好奇怪。 “你怎么了……”度芊声音微哑。 月默突然埋首进她的颈窝，笑了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好一会儿才说：“我都记起来了，芊芊。” 度芊怔愣。 月默直起身子，曲起一条腿抵着椅子，扶着她的腰，垂眸看着她：“不相信我吗？” 度芊抓住他的手臂，勉强坐起来，紧紧地盯着他。 月默失笑片刻，搂着她把座椅靠背调了回去，坐在了驾驶座上，把毯子披在她身上，“我们先回家，别感冒了。” 半路上，度芊终于回过神，眼角有些红，“你真的记起来了？月老师……” 月默笑着点了一下头。 度芊吸吸鼻子，“那你说一些我们以前的事情。” 月默不说话。 度芊眼眶有些红了，“你不是说你记起来了吗？” 月默无奈地勾唇，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的头，“以前的事情我倒是不用说什么，只是我记得某人前段时间跟我说，是我追的她。” 度芊笑着不说话，被他拆穿了也不生气，就这么傻傻地笑着。 “辛苦了。”月默突然轻声说，“对不起。” 度芊怔然，遂去拉他的衣角，笑了：“那你亲我一下。” “回去给你亲个够。” “……我警告你别耍流氓啊。” “呵……” 前方的大雨伴随着惊天的雷声，噼里啪啦的雨试图闯进车内这片温暖的地方，却只能顺着冰冷的车窗划过。 也许前方的路没有星子，可因为有爱的人在身边，所以路依旧坦荡，夜晚依旧有光亮闪耀。 番外·又一个夏天1 天气转凉，今天周六，下午没课。 度芊坐在宿舍里嘴里咬着苹果，手上的平板电脑弹出来一条信息。 “有空吗？” 度芊松开苹果皱眉，伸手打字：“没空！” “二百！” 她继续打字：“有钱也没空！” “dior新上市的产品你选一个！” “这么有诚意？”度芊把苹果从嘴里拿出来，笑了一下，打字发过去，“成交！说吧，什么事？” 度盛说：“我有个同事，你帮我送个饭，我这边急事脱不开身，手底下的学生出了点问题。” 度芊说：“行吧，他有没有什么忌口啊？” “除了排泄物什么都吃！我没时间了，化学院实验楼五楼第二间办公室，月默月教授，五点钟之前得送到啊，不然这孙子跟人急！” 他说完这句话任凭度芊怎么呼唤都没回复了。 “这么远！亏了！”度芊撇撇嘴。 答应了他的事，也不能反悔，度芊认命地起身下了床。 对面床的豆子见状开口，“芊芊你去买饭吗？帮我带个鸡排饭和一瓶可乐！” 其他两个也立刻坐起来了，“我也要！我要牛排饭！” “楼上加一！” “我不是去买饭的，”度芊叹了口气，“我是去当苦力的。” “没事！我们不在乎！” “谢谢美女，辛苦美女！” “美女我爱你！” 度芊：“……” 算了，待会儿回来再给她们带。 度芊简单地打扮了一下，拎着包就出了门。 也没说这个月老师喜欢吃什么，她真的乱买吗？ 月默这个人她倒是听过名字，是个厉害的人。这样的人生活水平肯定不低，就算是吃得粗糙一些，也比一般人好太多，这样的人应该不大喜欢吃太油的，一来是不健康，二来是容易弄脏周围的环境……既然不能确定他是否可以吃辣椒，那就可以选择自己加辣的食物…… 一番思索过后，度芊决定去了对面的小饭馆点了蟹黄包和鸡肉紫菜粥，加了两碟小菜。 兜兜转转以后，度芊终于到达目的地——化学院实验楼。 这个点已经不早了，陆陆续续有人从楼里走出来。 “五楼第二间……”度芊盯着手机低语，慢慢地往楼上走。 终于来到五楼第二间办公室，度芊探头过去，门是关好的。 她敲了敲门。 “进来。” 男人略微低沉的声音，又带了点少年的清冽，煞是好听。 度芊想，应该是一位厉害的中年教授。 她推开门，外头的余晖铺满整间办公室，男人逆光坐在座位上，金色的光亮堪堪擦过他精致的下颚线，棱角分明的脸在逆光里隐约可见好看的轮廓。 是一位很年轻的教授啊。 度芊愣在那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身上还穿着一件白大褂，袖口挽起来了些，抬眸睨了她一眼。 度芊立刻笑着说道：“老师好，我是度盛的妹妹，他让我来给你送饭。” “我知道。”男人说。 知道…… 度芊没有去领会他话里的深意，走到他边上问，“您看放这里吃可以吗？” “嗯，你放那里吧，帮我打开一下。”他说。 度芊“嗯”了一声，把饭盒全部打开，目光落在他面前的牌子上。 化学系——月默。 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下次不要用这种一次性饭盒。”月默说着，手上却还在不停地挪动鼠标，“那边的柜子里有我的餐具，你可以拿一套过去，以后不要用这种了。” 度芊：“……” 敢情我以后还得管你饭？ 想得美。 度芊默不作声地给他把吃食摆好，正撺掇着是不是该走了。 月默突然说：“帮我把灯打开，麻烦你了。” 度芊扯着嘴角笑了笑，“不麻烦不麻烦。” 说着，走过去打开了灯。 整个办公室亮了几分，男人的脸也清晰了起来。 度芊转头看向了他，皱眉。 这不是她的美术老师吗？！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她高中的美术老师！ 这又是什么情况？！ 月默松开鼠标，面无表情地关上了电脑，抬眼看向度芊，“谢谢，你可以走了。”临了又补了一句，“记得拿碗。” 度芊：“……” 你还真是执着…… 她轻咳一声，看向月默：“月老师，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月默起身走到柜子边上，拿出碗筷慢条斯理地用酒精消毒。 闻言，他回头打量了几眼度芊：“认识，你是我学生。” 度芊愣了一下。 她可从来没有去听过化学课。 “我以前是思源中学的，你长得……很像我那时候的美术老师。”她说。 月默“嗯”了一声，“我就是那个美术老师。” “啊？！”度芊震惊了。 印象里原来的那个美术老师跟面前这个人完全不是一个气场，所以她刚刚觉得长得像却没有去认。 那个人明显像个孤寂的王子，身上散发着温润的气息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面前这个人，给人更多的是一种侵略性。冷漠疏离，就连衣角都带着一丝不苟的意味，让人无法忽视懈怠。 那个美术老师也姓月，叫什么她记不大清了，高三才过来上课的，没上几天就被其他主课老师占满了。 度芊之所以记得他完全是因为一件对她来说是丑事的事情。 高三下学期，她因为学习原因心情不好就去画室哭了很久，画室有个落地窗，风景很好。等她 哭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发现身后有个人在画画。 看样子应该不是学生。 她看了眼他的画，很好看，是面前落地窗的景色，还有她的身影。 看样子应该画了挺久了。 度芊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她自己也摸不准，是他是中途来的，还是她自己才是中途来的。 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顿了笔看向她，“我打扰到你了吗？”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五官精致立体，唇轻轻抿起，眼瞳清澈。 度芊多看了两眼，笑着摇摇头，“没有。” 男人没再说话，继续画画。 直到上课铃响起，度芊才恍惚回神。 男人没有动作，看来果然不是学生。 “你的画很好看。”度芊摸了摸鼻子说。 来不及等男人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度芊就一溜烟儿离开了。 番外·又一个夏天2 后来再在校园里远远望见过几次，才从同学口中直到他的姓氏。 月，月亮的月。 度芊从回忆里抽身。 她看着月默微愣，“您还记得我？” 月默颔首坐下：“记得。” 度芊低头摸了摸鼻子。 也是，她那天哭得那么惨，谁看了不说一句牛逼。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度芊拎着饭盒怅然若失地离开了办公大楼。 距离立夏的第252天。 度芊给几位室友带了饭，自己刚在床上躺下没多久，度盛的扰民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妹儿，帮我个忙，条件随你开。”他说。 度芊皱眉：“什么忙？” 度盛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你能不能以后几个月都给月默送个饭？” 度芊愣了一下：“为什么啊？” 度盛说：“月默没有什么亲人，平常吃饭基本上都是我随手给他带，最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出国，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合适了。” 度芊无语。 “不是，他手底下不是有很多研究生吗？！” 度盛说：“是有很多啊，但是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个苛待学生的人，而且他对手底下的人也不熟。” 度芊纳了闷了：“同事呢！” “我啊。” “……” 度芊：“我是说其他同事！” “他这个人冷冷淡淡的，不喜欢跟其他人打交道，以前咱爸带过他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跟我走的比较近的，其他人要么看不上他，要么他看不上。” “德行……”度芊小声嘟囔了一句。 度盛：“哎呀，总之就麻烦你了嘛！让他给你发工资，反正这货拿着钱跟拿着纸似的，这不是看你大一不怎么忙嘛。” “好叭。”度芊叹了口气，“难怪他给了我一个碗，跟我说下次不要用一次性的。”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那好，我把他电话发给你，你自己存着，有什么问题问他就行，但也别太惯着他，受不了就跟我说，大不了不给他做事，知道吗？” “知道了。” 挂了电话，度盛立刻就把月默的电话发给了她。 度芊存下来打上备注，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发呆。 豆子几个人吃完饭就开始闲聊。 “哎，下个星期的校联篮球赛系草是不是要去啊？”豆子问。 倩倩说：“嗯，这是一个好消息加一个坏消息。” “啊？为什么？” “因为系草上个月有女朋友了。”倩倩摊手。 豆子瞬间失落了起来，“这样啊，那行吧。” “不过这次教师组有看头啊！”倩倩笑了，“据说好多院系的男神老师都来。” “我觉得吧还是生化院那两位比较好看！” “度盛和月默啊？”边上的程昱问道。 豆子捧着脸说，“对啊对啊，上次的新生大会他们两个发言的时候好多人在下面都要醉了！” 倩倩说：“我记得很多嗑这俩cp的啊！” 度芊抿了一口水，闻言差点没喷出来。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嗑这俩cp！”度芊猛然出声。 坐在底下的三个人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倩倩点头：“对啊……你不看学校论坛啊，专门有关于这俩的帖子，叫什么。” “什么？”度芊蹙眉，扒在床栏上探出头，眸子里满是疑惑。 倩倩认真地解释道：“就是‘什么’，就叫‘什么’。” 度芊：“……” 还真是个隐蔽的cp名……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度盛跟我们倩倩长得好像。”豆子由衷地感叹道，“你看这鼻子，这眼眸，这唇线！” 度芊：“……”因为他是我亲哥啊！ 因为寝室里其他三个女生都没有学化学和生物的，平常吐槽老师也没有吐槽到度盛身上，平常花痴呢，也都是学长学弟级别的，依然没有聊到度盛，度芊也就一直没说。 不过这个时候度芊没什么心情跟她们解释，而且低头思忖了半天，觉得这个cp似乎有可行性，于是立刻给度盛发信息。 度芊：“哥，你是不是喜欢月默啊？” 过了一会儿，度盛才回的。 ——“你他妈等我回来你死定了。” 度芊：“……” 她扔了手机，再次试图加入他们的话题，结果他们已经聊到英语系书生气的系草了。 度芊一向是对这个无感的。 她喜欢好看的，但是只喜欢比自己好看的。 说白了就是个颜控，怎么的也能算得上颜控协会会长了。 度芊重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盯了半晌，摸摸索索又拿出手机给月默发了条信息。 ——“月老师，你有什么要忌口的吗？” 这个点已经不早了，月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班了，回得很快。 ——“没有。” 这么好养活啊…… 只是过了一会儿，月默又发了条，“下次不要买今天吃的这一家。” “很难吃。” 度芊眨眨眼。 很难吃！？ 这可是a大美食排行榜第一的优质美食！ 不过她自己倒是没吃过，平常她连小零食都是自己做的…… “私房记的东西很难吃吗……”度芊出声问。 豆子噌一下抬起头，“你你你！不要污蔑我们家私房记哦！” “我觉得他们家东西还不错啊……” “对啊，虽然有点贵，但是偶尔奢侈一下去他们家还是挺值得的！” 就这样，因为度芊的一个询问，几个人的话题又转变为美食。 这倒是让度芊来了兴致跟他们一起听。 接下来的一天里，度芊尝试把美食排行榜的各大美食都拿给月默吃，无一例外，得到三个字的评价。 ——“好难吃。” 度芊服了。 她就应该把跟他的聊天记录贴在各大食堂和学校外面的电线杆子上，让掌勺师傅过来给他群殴一顿，他就会觉得好吃了。 事情的转机是半个月之后。 度芊给他带了香菇鸡肉粥和紫菜包饭。 月默吃了口脸色就肉眼可见的黑了。 度芊正做英语周报呢，抬头一看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只见他有条不紊地把嘴里的粥吐到纸巾里，优雅地扔进垃圾桶，然后毫不留情地说，“太难吃了。” 这是度芊第一次听到被他加深难吃等级的东西，探头一看，喃喃道：“很难吃吗？” 番外·又一个夏天3 度芊拿起那把勺子，舀了一勺往嘴里送，咂咂嘴，这才开口道：“还行啊。” 月默喝了水，脸色才稍有好转，见状也没说话，只是怎么都不肯吃了。 度芊无奈，“这个点可能只有夜宵摊有东西吃了，你吃小龙虾的嘛？” 月默问：“你听过反式脂肪酸吗？” 度芊：“……” “你宿舍有没有厨房？”她叹口气道。 度芊自行车里还带了点蔬菜和肉类，本来是打算给豆豆她庆祝这次辩论赛拿了第一的。 但眼下也总不能让月默啥也不吃吧？ 月默扶着下巴沉吟片刻：“我不住宿舍。” 度芊有些崩溃。 月默又说了一句：“你哥那里有。” “……” 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走吧，去我哥那里。”度芊拖着疲惫的身躯站起来，把英语周报一折一塞，先他一步屁颠屁颠地下了楼。 好一会儿，月默才走下来，见到她提着菜，说道：“抱歉，处理了一下刚刚的文件。” “没事，时间还早，我们速战速决。” “嗯。” 化学院离职工宿舍很近，度芊走在前头，她虽然不是轻车熟路，但也去过好几次了，坚信自己还是可以找到自家哥哥的宿舍的。 “度芊，走错了，这边。” 月默声音传来，度芊窘迫地转了个身，对着他“哈哈”一笑，诚实道：“我不太熟。” 月默不置可否，迈开长腿上楼。 教职工宿舍还是有很多老师的，年龄大的也有，有的看见月默就笑了：“小默今天那么早下班啊！” “嗯，事不多。” “吃饭了吗，到阿姨这里吃点？” “吃过了。” 度芊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撒谎，看上去还很熟稔的样子。 大抵是听见了这位阿姨的声音，更多阿姨跑了出来。 “小默最近忙不忙啊，阿姨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照顾自己。” 月默：“忙。” 度芊：“……”好家伙！ 更有多的，看见度芊，立刻变得意味深长。 “原来这是找到女朋友了？” “我就说吧，小默长得俏，人又聪明，哪里需要我们来操心？” “这丫头……不是老陈的学生嘛！”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沉了一下。 度芊打了一个激灵，立刻跟她们鞠了一躬，“老师们好，我是度盛的妹妹！” 阿姨们瞬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笑了起来，“我说呢，度盛都不在月默你怎么过来了，难怪难怪。” “那小默啊！女朋友的事阿姨再帮你留意一下哈！” 月默轻轻扬起嘴唇笑，意味里有些模棱两可。 度芊正疑惑，就听他说：“谢谢阿姨，不用了，别耽误了人家。” 他说完，加快了脚步往楼上走。 月默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从里面又找了一片出来，打开了度盛的房门。 度盛一向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房子里很整洁，也可以看出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 “你也很少来吗？”度芊抬头看着月默问道。 月默点头，“偶尔。” 偶尔来还有他的钥匙……？ 度芊在这个问题上想太多，提着菜进了厨房。 毕竟是给豆子的庆功宴，宿舍四个人呢，所以度芊买了挺多菜的。 想着月默也吃不完，她就简单地做了两道菜，煮了点米饭。 从厨房走出来，度芊抬眼一看，月默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想起刚刚那几位老师的话，度芊意识到，他应该是工作太忙了没时间休息吧。 米饭还没熟，这个时候也不着急叫醒他。 度芊掏出手机，已经快九点了，而宿舍的门禁是十点钟，加上她还要给豆子买吃的喝的，再待一会儿的话时间根本就不够。 思来想去，度芊只好给自己定了个闹钟，先离开了。 离开的路上在网上订了单，度芊在实体店等了一会儿就拿着东西回了宿舍。 豆子看见她是两眼泪汪汪。 “芊芊啊我的芊芊！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已经睡了一觉醒了！” 度芊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出了点意外状况，买的菜都给用了，太晚做料理又会吵到她们，所以我给你们带了点吃的和喝的，还有小龙虾和泡椒凤爪……” 倩倩从床上跳下来，“哇！早知道不刷牙了！吾来也吾来也！” 度芊的闹钟响了。 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立刻去了卫生间，将电话打给了月默。 铃声响了有些久月默才接的。 “喂。”他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刚睡醒才会如此。 “月老师，我怕门禁所以先回来了，菜我都做好了，饭在锅里应该刚刚好熟了，你记得吃饭。” “……好。”月默说。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悉索的声音，最终又归于平静。 “还有事吗？”月默问。 度芊下意识摇头，“没有了……晚安？” “嗯，晚安。” 电话挂断了，度芊走出卫生间。 程昱正探出头，递给豆子一个碗，“嘿嘿嘿”地笑了：“我就不下床了，我衣服都脱了！” 豆子嗔怪地瞧了她一眼，认认真真地给她装好了，递到她手上。 度芊也拿分格碗盛了一碗坐到书桌边上。 只听豆子感叹了一句，“哎，这些吃完又得胖多少啊，芊芊以后咱一起晨跑吧！” “得了吧，就你怎么醒的来！”倩倩朝她投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度芊听到豆子那句话，莫名就想起今天月默说的“反式脂肪酸”。 他声音算不得十分低沉，反而带了些少年才有的清朗，却少了那么几分活泼婉转，硬生生被扣上了几分沉稳。 好听极了。 这么想来，月默这人长得也极为好看，整个人就像是清雅古朴的水墨画，出尘俊逸，可这张脸又偏偏是这张画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并不违和，恰好多了点让人沉醉的艳色。 仿佛绝世的画。 论起颜值来，月默还真能算是让她喜欢的人呢。 次日，度芊一打开手机就接到了一连串信息。 先弹出来的是银行的信息。 “尊敬的度女士您好，您的尾号3213的信用卡汇入10，000元……” 度芊本来因为刚睡醒人就不怎么清醒，结果这么一出直接把她整蒙了。 番外·又一个夏天4 度芊赶紧去查了一下，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卡号，她干脆没管那笔钱，转眼又看到了月默的信息。 ——“饭菜很好吃。” 是凌晨十二点的消息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月默又发来了一条，“以后晚饭你帮我做吧。” 还真不客气。 度芊皱眉，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在月默发完这句话以后，没过几分钟那一万块钱就被汇进来了。 度芊立刻就拨通了月默的电话。 “月老师，是你给我转了那么多钱吗？” “嗯，作为这个月你帮我做饭的报酬，有什么问题吗？” 度芊在错愕的同时深吸一口气“是不是太多了……” 月默说：“还好，你随便怎么支配都行，要是觉得太多了，可以用来采购食材，不够用就跟我说。” 度芊无语。 听他这语气，难道之前还准备给她另外一笔采购金？ 好可怕…… 月默语气平静：“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度芊拿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叹了口气，开始制定今天的食谱。 度盛去国外出差三个月，她估计都得照顾月默三个月。 幸好只是晚饭，不然她估计得忙疯了。 毕竟化学院离她的生活轨迹太远了，就像是突然闯进来的一样。 就这样，度芊成了一个小厨娘，整天除了背书就是研究食谱。 最开心的就是她宿舍其余三位姐妹花了。 度芊每次试新菜她们总能饱口福。 一直到半个月后的下午，度芊刚要去送饭就接到了月默的电话让她去他家，还给她发了定位。 今天也不是周末，度芊记得今天下午月默应该是有课的啊。 来不及想太多，怕饭菜凉掉，度芊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月默家里。 月默给度芊开门的时候满脸通红，看上去是极为难受的样子。 “你生病了？”度芊脱口而出。 月默皱着眉头，耐心地回答道：“普通的伤寒感冒，不用担心。” “那我今天给你做了辣的菜……” “没事。” 度芊向来是等他吃完才拿着碗筷离开，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月默的感冒看起来并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那么轻松，吃饭也吃得极为缓慢。 度芊蹙眉：“你这样不行，厨房可以用吗？” 月默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错愕，许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跟他这么说话。 “有，但没用过。”他声音嘶哑。 这天确实容易感冒，上午热得脱了衣，下午就凉风习习，寒气都在衣角里翻滚，寝室里的倩倩最近也被感冒折磨得死去活来。 “我给你做点清淡的吃会好一点，我去买点米给你熬个粥。” “家里有米。”月默说。 度芊笑了：“厨房没用过，家里怎么会有米？” “上次国庆节，几个老师送过来的。” 度芊眨眼：“你又不做饭，送给你有些浪费啊。” 月默：“嗯，我跟她们说了，但是她们不听。” 此时的月默显得十分乖巧，盘腿坐在沙发前的毯子上，背后放了一个枕头靠着，单手撑着头，英挺的鼻梁被夕阳的光辉勾勒，脸颊微红，他垂眸被这景色衬得有些落寞。 他好像在发光…… 度芊心尖一颤。 “还有事吗？”月默面露疑惑地看着她。 度芊慌乱地别开目光，挥手道：“你盖条毯子……要不要我把窗帘拉上？” 月默转头看向窗外，微微眯眼，喉结滚动：“好，帮我拉一下吧。” 度芊赶忙拉上了窗帘进了厨房一阵拾掇。 月默放下筷子，揉了揉昏沉的头，有些犯困。 他看向厨房，女孩的身影正在左右忙碌，厨房里冒出白汽，朦胧了玻璃。 他在这里住了有几年了。 还是第一次，看见厨房有这样的烟火气。 他脑海里突然就闪过“归属感”三个字，又兀自笑了。 是挺有归属感的，但不是他的。 月默挑了眉头。 度芊端着粥和凉拌菜走出来，抬眼就看见月默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呼吸均匀。 度芊把菜放下，伸手去推他，“月老师！月老师！起来吃了东西再睡。” 月默蓦地睁开眼，眼神有些冷，却也没放在度芊身上，自己坐直了一言不发地喝了粥，吃了小菜，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嘴扔掉，然后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过于迅速，直把度芊看愣了。 这么看起来，月默还挺乖的？ 度芊打散脑子里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踮脚伸手探到月默额前，因为两个人身高悬殊，度芊另一只手抓住了月默的袖子。 “让我看看你烧不烧。”度芊嘀咕着触到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松了口气，“不烧，去睡吧，我去给你买药，待会儿我来了就叫你。” 度芊说完抱着碗筷往厨房走，却突然被人拽住了领子。 月默的声音沙哑：“门是指纹的，待会儿我把你指纹录进去，你待会儿要是想回来，就直接回来，以后要是过来做饭也方便。” 过来做饭？ 度芊狐疑地看着他。 这人烧糊涂了吧。 “行吧。”度芊说，“那你等我一下，我把碗放了。” 花了点功夫，度芊终于按照月默的指示把指纹输入了进去，这才离开去买药。 月默靠在门上，盯了那把冰冷的锁十几秒，转身进了卧室。 度芊回到月默家的时候，月默已经睡着了，她把药都写好服用剂量遂放在他的床头，转身离开了他的卧室。 度芊把碗洗了以后坐在沙发上长吁一口气。 这会儿闲下来，她才有时间打量四周。 月默的家风格挺单一的，墙上挂着几幅画，卧室里也有几幅画，沙发的风格也是很明显的莫奈色系，窗外夜色已经有些起来了，灯火魅色里泛着淡淡的紫，衬得房子里很温柔。 度芊正准备要离开，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度盛。 “喂。” “芊芊你现在在月默家里？” “对啊。” 度盛说，“这个点是不是天都黑了？” “嗯，怎么了？” “刚刚月默给我打电话，让我提醒你要是天黑了就别回去了，客房可以住人，被子刚换的，不放心的话柜子里还有新的床单被套。太晚了，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他又没办法送。” 番外·又一个夏天5 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度盛想说的，还是月默的原话。 度芊握紧手机，回头看了眼男人所在的那个房间，笑了笑。 “那我今天不回去了，我让豆子给我请个假。” 度盛继续说：“好，你别累着自己，月默他生命力可顽强了，用不着你操太多的心。” “好，哥哥拜拜。” “拜拜。” 度芊收起手机打开灯进了客房。 她站在客房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间房是有独立卫生间和浴室的，只是她也没有衣服换，只能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回到了床上。 宿舍群里面几个人叽叽喳喳的，疯狂艾特她。 “芊芊！你怎么不回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豆子显得尤为激动。 度芊无奈：“跟你说了，一个朋友生病了，在照顾他。” “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 “好吧，晚安。” 度芊收起手机放在心口，盯着正对着床的时钟，轻叹气。 也不知道月默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发烧？ 想到这里，度芊掀开被子下了床，踮着脚尖走到月默房间门口，推开一条门缝。 月默亮着一盏小灯，男人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紧闭的双眼，眼尾上挑。 这个人就这么看着还是很好看。 度芊把门推开一下，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走到床边。 月默的夜灯是淡黄色的，度芊看不清他脸上的颜色，只好伸手触到他的额头。 温度比她的额头高一些，但又不是特别烫，问题应该不大。 度芊思忖着，正要收回手，手掌下方一厘米左右的眼睛忽然睁开，盯着度芊看了几秒钟，难掩的戾气散开，让度芊愣了愣。 这刹那的变动，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就见月默揪着被角皱着眉头翻了个身，还往里面挪了挪。 这架势，是生气了？！ 度芊有些发蒙，把悬在空中的手收回来，忽然意识到…… ——月默这人是不是有点起床气？ 度芊也不能确定，毕竟这也不符合起床这个条件。 不过至少可以知道月默的病不太严重。 她长舒一口气，又轻轻走出去，回到房间。 次日，大概是有些认床的原因，度芊起的很早，便下楼去买了些菜回来做。 一桌子菜出炉的时候，月默才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表情淡淡的，衣服倒是穿的一丝不苟。 月默先是喝了杯温水，又自己从冰箱里拿出纯牛奶放微波炉里热着。 度芊探头：“月老师早。” 月默看她：“早。” 度芊轻咳一声，放下手里的菜刀站直了，轻声说：“月老师，昨天晚上对不起啊，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发烧，没想把你弄醒。” 微波炉“叮”的一声。 月默从里面把温热的牛奶拿出来送到唇边抿了一口，垂眸似是思索了片刻，这才说：“没事。” 度芊转过身吐吐舌头松了口气。 锅里做的是可乐鸡翅，正在煮，度芊正好没什么事做，便开口问外面的男人：“月老师你感觉好点了吗？” 月默放下牛奶：“嗯——你要喝点热牛奶吗？” 度芊摇头：“不用。” 她倒是不喜欢喝牛奶，只不过…… 月默自己手里的那杯温奶也没怎么喝的样子啊。 度芊因着锅里的汤汁收得差不多了，不得不收回思绪，将这道菜装盘。 “吃饭了？” 度芊把菜端上桌看向月默道。 月默起身在餐桌边上坐下，拿起勺子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度芊，眼底难得染上笑意：“谢谢你。” 度芊受宠若惊，抿唇笑了笑，轻声道：“不用谢！” 月默不再说话，低头认真吃饭。 度芊也赶忙在月默对面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回豆子的信息。 “几点回来，别忘记今天九点有林教授的课哦！” 度芊手上的勺子猛然一沉，溅起汤汁。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夭寿！ 月默目光落在她身上，皱眉：“怎么了？” 度芊赶忙抽了张纸将桌子上的汤汁擦干净，“我得快点了，我九点钟有林教授的课，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她叹了口气，放下勺子站起来：“不行，我现在得走了，月老师再见！” 闻言，月默也放下了勺子，“我送你，我的车可以在学校里开。” 度芊对上月默坦然的目光眨眨眼，后者已经从书架上拿起车钥匙，走到门边换鞋了。 “愣着作什么？”月默又皱起好看的眉头，眼底似乎还有一丝无奈。 度芊连忙跟上去。 车上。 “谢谢月老师。”度芊坐在他边上小声地说，眼睛时不时往月默身上看，透着些许小心翼翼。 月默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尽管a大限速二十，但度芊还是在指定的时间内到达了教室外面。 月默送她到了以后就离开了。度芊松了口气，小跑进教室。 豆子正顶着压力给她占了个座，看到她来如释重负，不由得吐槽她：“你终于来了！你说你还在吃饭的时候我真害怕你迟到。” “嗯，对不起。”度芊坐下来抱歉地开口。 豆子把书递给她，眼底带着调侃的笑容：“谁送你来的啊，我刚刚是听见有人在外面激动尖叫啊。” “有吗？” 度芊蹙眉回想。好像没有这回事啊。 她再看向豆子的时候，后者的目光已经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谁送你来的啊~”豆子的眉毛上下舞动，真应了“眉飞色舞”这个词。 度芊正思忖着这件事情要不要跟豆子说，林教授就已经抱着书从门口走进来站在讲台上了。 度芊用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小声道：“下课跟你说。” 豆子收起方才的目光，却难掩那一抹促狭。 这当头还没有解释，人群里已经将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了。 首当其冲的是论坛里的一个热帖。 ——【深扒，校园女神和教授不得不说的三两事】 这名字一看就让人八卦欲喷涌蔓延了。 里面的配图是度芊下月默车的画面，还有度芊进月默办公室的画面，还有好几张度芊身上的衣服不一样，暗示她去了很多次。 当然也有一些温和点的帖子，虽然没比那条帖子火，却也是不小的阅读量，毕竟很多无聊的人美女的丑闻。 番外·又一个夏天7 这类的帖子又被分为两派，一个是深情派，一个初见派。 大致上呢，就是一方人认为这是一个情深缘深，细水长流的故事，另一方人认为这是一个一见钟情的故事。 这类帖子标题大多都是【遇见你，是我最好的年华】这种文艺标题，而且还会在图下方配上煽情的文字，深受吃瓜群众的喜爱。 反正度芊是一个都不喜欢的。 还没下课，前排的人就对她投来了怪异的目光。 度芊向来洞察人心，抬首垂眸间心底已经有了几分思量。 她没有很在意那些目光，神情淡漠地把课上完了，起身准备离开。 “度芊。”林教授喊住她。 林教授是一个年轻的教授，长得一副好皮囊深受师生喜爱。 他这么一喊周围就出现了一些骚动。 度芊神情自若，站直。 林教授扫了一圈，目光才落在她身上，有些狐疑：“度芊？” 度芊点点头。 “陈教授跟我说你是课代表？”他说，“帮我收一下今天的作业，下午送到我办公室来，就在陈教授原来办公室邻桌。” 度芊点头：“好的。” 林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麻烦你了。” 他说完就离开了。 周围的议论声忽然大了起来，度芊在那些声音里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抬眸轻轻扫过去那些人又立刻嘘声了。 难道是她今天的裙子又勾上来了？ 度芊低头看了一眼。 很整齐啊…… 她抬起头，那些人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度芊无语。 美女的事他们不懂。 她径自走到等在门口的豆子身边。 豆子抬头见是她，被吓了一跳。 “度芊，你红了。”她说着把手机递给她。 度芊莫名其妙，接过来：“终于有人发现我顶天的美貌了吗？” 她凝眸一看，手机上赫然是一个八卦贴，她的名字，月默的名字甚至还有她哥度盛的名字在里面反复被提及。 度芊瞬间瞪大眼睛，上下翻了两下，把手机塞到豆子手里，喊道：“这什么啊！” 豆豆赶紧抱住自己的手机，安慰似的拍了拍度芊的肩膀：“我们寝总算出了个人才了，度芊我看好你。” 度芊：“……”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她拧开一瓶水仰头喝了一口，想压下心里的烦躁想想对策。 “不过说你跟月默有一腿我能信，说你跟度盛有一腿我也能信，”豆豆说着，度芊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只听得豆豆继续道：“只不过你同时搞这俩难度还是挺高的。” 度芊无语至极，说她跟月默也就算了，跟度盛是怎么回事啊！ 她跟度盛只有相互掐死对方的冲动好吗！ 火气上头，度芊擦了擦嘴，又抿了口水。 豆豆又说：“不过我觉得你跟度盛更配耶，你不觉得你们很有夫妻相吗？” 度芊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因为他是我哥，亲的。” 在豆豆震惊的目光下，度芊用外套掩着脸迅速跑回了寝室，一路上收获了不少犀利的眼神。 关于度盛哥哥这一点也在中午度芊跟度盛聊视频的时候得到了验证。 当时，309寝室极其壮观。 度芊坐在中间，边上三个头挤进屏幕，目瞪口呆。 度盛本来睡得好好的，被度芊这一通电话叫醒已经是气急败坏了，一睁眼看见屏幕上四个头，人差点当场没了。 “度芊！大晚上的你做什么啊！” 度芊摸了摸鼻子：“哥，咱俩被造黄谣了。” 度盛愣是反应了整整一分钟，这才大手一拍，怒道：“告他丫的！” 度芊也被他的情绪感染，跟着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这还不是最绝的，他们还造谣我跟月老师有一腿！” 度盛愣了片刻，看向屏幕里的女孩，“月默也被扯进来了？” 度芊点点头。 度盛默默躺下来，平静地说道：“那没事了，你等着吧，过会儿会出澄清的。” “我不会被辅导员约谈吗？” 度盛摇头：“你辅导员也许来不及找你约谈。” “为什么——” “行了行了睡了睡了，别吵我啊，拜拜！” 度芊正想把刚刚被他打断的问题问完，度盛却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豆豆缓过神来，拍了拍度芊的肩膀：“先去吃饭吧。” “你帮我带一个吧，我不想出去。”度芊说。 她是真的不想被人围观。 “行，那我看着来了啊。”豆豆挎上背包。 度芊趴在桌子上哀怨地点了点头。 剩下的俩人终于回过神来，立刻追上已经出了门的豆豆，大喊着：“等一下，帮我们也带两个！！” 度芊长舒一口气，揉了揉闷红的脸上床默默地趴着。 还是放空一切比较舒坦。 今天是周六，下午没课，度芊干脆一觉睡到了四点钟。 打开手机，她发现事情果然有了转机。 豆豆反应最兴奋：“度芊！学校官方发声明了耶！你看看这强硬的态度！评论里都说你是a大的亲女儿！” 听到“亲女儿”这个词，度芊不由得笑了，伸手扒拉了两下自己的长发，笑道：“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他们瞎说的你也拉出来调侃我？” 豆豆嘿嘿一笑，眼底写满了揶揄：“其实我也这么觉得的。” 度芊佯怒抬手去打她。 豆豆闪开跑得远远的，对她做了个鬼脸。 度芊也没计较，点开学校官网发的声明，有理有据的，基本应该可以澄清这次的谣言。 豆豆见她脸色不错，立刻挤眉弄眼地说：“这下你放心了吧！其实我觉得月教授真不错，要是你们能成——” “林兜兜！” 度芊喊了她大名。 豆豆立刻站直，见好就收，坐回自己桌子上开始哼歌：“我是你无奈的选择，你只想跟一个好人~” 度芊：“……”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多了，不能继续跟豆豆贫了，连忙下床动身给月默做饭，然后赶紧给他送过去。 她给月默送到时候，他还在忙，低头似乎是在写一个报告，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低着头写了。 度芊也不打扰他，就等着他慢慢写。 番外·又一个夏天(7) 度芊没想到的是，月默动了两下笔，突然停下来又看向她。 度芊眨眨眼。 只听见月默说道：“冰箱里有一块巧克力蛋糕，刚刚一个老师给我的，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吃，所以就留下来了。” 度芊受宠若惊：“给我的吗？” “嗯，”月默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写报告，“在冰箱里，现在就吃了吧，我可能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结束工作。” 度芊说：“没事我不急。” 月默“嗯”了一声，笔尖微顿，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正慢条斯理地撕开一次性勺子的包装，掏出手机对着蛋糕拍了两张。 到底是小女生。 月默轻笑了一声，继续低头写。 群里面正在商讨相关的问题，月默时不时进去听一下，退出来的时候发现朋友圈的界面出现了度芊的头像。 他鬼使神差地点进去，只见度芊发了刚刚的蛋糕图片，配文是——“丁沟啊，集美们，区古丽丁沟啊。” 月默：“……”这就是小孩子吗？ 他有些想笑，唇角绷紧，好似面不改色。 度芊没有注意到他这里，自己打开一个网站就开始看一本外文原文的书。 大概十来分钟，月默终于结束了工作。 度芊也吃得差不多了，安置好刚刚制造的垃圾，走到月默桌边帮他打开饭盒：“快冷了，快点吃吧。” “嗯。” 月默应了一声，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单手掏出手机，另一只手拿起筷子，拧着眉头“嗯”了几声，收回手，又把刚刚合上的电脑重新打开了。 度芊看向月默。 月默也注意到她的目光，抬手将食指抵在她的唇上，眉头依旧蹙紧。 “好，我把数据发给你们，待会儿会议上直接用。” 突然被微冷的指尖抵上唇，度芊却只觉得脸上有些热，连忙退后两步。 月默瞥了她一眼，收回手：“你们把数据整合一下发给我，十分钟之后发给我。” 电话那头又说了一阵，月默这才挂断了电话。 月默把手机放在一边，转眸看向度芊：“你先走吧，我待会儿有个会议，饭盒洗干净以后我给你拿过去。” 度芊愣愣地点头：“好……” 月默走到窗边抽了张纸，递到度芊的面前：“把嘴擦干净。” “啊，好……”度芊接过来拿上包，对着月默扯出一个笑：“月老师再见，我先走了。” “嗯，注意安全。”月默说。 度芊点着头小步跑出去，跑远了才停下来长舒一口气，用纸擦了擦嘴角，纸上果然是一片巧克力酱和巧克力粉，想必刚刚的脸一定很滑稽…… 所以刚刚月默是下意识想给她擦但是没找到纸？ 丢死人了…… 度芊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把心情平静了下来。 回到寝室的时候其他几位也才刚刚吃过饭，见她回来得晚又两手空空不由得疑惑。 豆子说：“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你的饭盒呢？” “没拿来，月默有点急事。”度芊道。 不知怎么的，就又突然想起了刚刚那件事，脸又烧起来。 豆子只当她是回来得太急，没太在意她的脸色。 “对了，昨天林教授让你收的作业你记得啊！”豆子提醒道。 度芊这才恍然反应过来，一拍自己的脑袋懊恼道：“我差点忘了，我去群里说一声。” 翌日，星期二。 度芊晨跑完以后就去图书馆给豆子占座位了。 她去的还算早，到达图书馆的时候空位还比较多。 她刚坐下来，月默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接起，小声道：“喂，月老师？” “现在方便吗？你在哪，一会儿有事吗？”他问。 第一次碰见他问这么多问题，度芊呼气：“我现在在图书馆自习，待会儿直接回寝室。” “那方便我把饭盒给你送过去吗？” “啊……方便。”度芊答。 她刚说完，月默就把电话挂断了。 度芊盯着手机，心底有些惆怅。 居然不说一句“拜拜”，连小学生写作文都知道写结束语呢！ 度芊把手机扣下，想了想又拿起来在群里@豆子发了一条信息——“到哪了？” 倩倩紧接着就回复了：“她啊，快出门了。” 度芊：“……” 倩倩：“干脆我过去算了，正好咱俩一起复习一下线性代数，期中要是挂了就完蛋了。” 度芊说：“快点啊，人越来越多了。” 倩倩说：“知道了！” 度芊拿了两本专业书，还有从学姐那里借来的以前的线性代数的试卷。 她主要还是想把线性代数过一下的。 约摸看了十来分钟，月默突然发了条信息问她在哪。 度芊本就坐在二楼的走廊边，一低头就看见了层层书柜之后的男人，身穿一件白色t恤，外面是一件浅灰色风衣，手上提着一个饭盒包跟提着什么名牌包似的，他身影颀长，立在人群之中，又像是立在人群之外，眉目依旧清晰俊朗。 度芊回：“我在二楼。” 想了想，她又发了一条：“走廊边上。” 男人低头看了眼手机，遂抬头一看就对上了度芊的视线。 度芊下意识想躲，可只觉得躲了更尴尬，所以就落落大方地笑了笑。 月默眸子闪了闪，垂下眼帘从楼梯上缓步而前。 优秀的人身上总是不缺乏周围敬仰的目光的。 即便是这个男人面无表情一身朴实无华的便衣，手上提着饭盒从人群里匆匆而过也引得无数人侧目。 他径自走到度芊面前，把饭盒放在桌子上，说道：“已经洗干净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度芊笑着说道，伸手把饭盒放在边上。 度芊低头在卷子上画了一笔，伸手把头发别到耳后，见月默还没走只好找了个话题开口道：“月老师正好在这周围吗？” 月默忽然走近了些，“不是，我特意赶过来的——错了。” 他话锋一转，突然蹦出最后两个字来，显得突兀急了。 “啊？”度芊很快反应过来，“你说这题吗？我做了半天都没做出来……” “第一步就有点问题。”月默说。 他伸手指着试卷：“这里——” 番外·又一个夏天10 番外8 月默皱着眉头，左手背在身后显得十分老气横秋。 度芊坐在座位上满是苦恼地咬着笔头，时不时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月默。 倩倩赶到图书馆找到度芊的时候就是这么个画面。 她啧啧了两声。 也许只有这样的时候，月默才更像个教授。 两个人正说着，月默忽然拿起度芊手里的笔写了起来。 倩倩看了眼周围，鲜少有人在埋头苦干，大多数人都掏出手机来选择一顿拍。 倩倩看着度芊和月默又是两声“啧啧”。 你们俩不传绯闻谁传绯闻？ 她要是cp粉直接嗑到昏厥。 月默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插进裤兜里，笔锋一顿，把笔递还给她：“就是这么写，你自己再看看。” “谢谢月老师。”度芊瓮声瓮气的。 “嗯，我先走了。”月默的食指关节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对了，我今天想吃土豆跟排骨。” “要辣吗？”她问。 月默沉吟片刻，“可以有。” 度芊心里有了思量：“好。” 倩倩看这俩人聊的差不多了，这才往那走过去。 还没到那俩人身边呢，就被人截了胡。 只见度芊身后突然站了两个女生，她们相互挽着手，脸色通红。 倩倩这一看就觉得大事不妙啊。 其中一个女生开口：“月老师，我这里也有一道题不会，你可以教教我吗？” 月默闻声抬眸，指节又在桌子上敲了两下，面色清冷：“抱歉，我现在没有时间。” 他说完，又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像是在提醒度芊似的，敲完就走了。 剩下两个女生脸色有些难堪，瞥了眼度芊恨恨地离开了。 倩倩满脸八卦地走过去，嘿嘿一笑：“不错啊度芊，月大帅哥专门的辅导呦。” 度芊略感无语：“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倩倩吐吐舌头在她对面坐下来。 度芊开始给她说刚刚那道题的做法。 晚间，度芊接了一个电话。 致电人并不重要，但是内容却重要得很。 度芊的专业排名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也算是个名人。 大家都知道她家境好，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多好。 这个电话就是冲着她的钱来的。 对方是个工作室，专营心理学方面的事物，连书都有，只是面临破产，想从度芊这里拉一把投资。 度芊留了对方的微信就挂断了，心里认真地思量起来。 晚间给月默送完饭回来的时候就被人拦住了。 眼前是个落魄的年轻人，穿着简单普通的衣服，戴着眼镜，一副拘谨的模样。 “度芊小姐，可以找你聊一下吗——” 后来这个人陈述了自己的心酸和落魄，想让度芊投资他的工作室。 度芊投了。 那笔钱对她来说并不多，对男人来说却是救了命。 日子又是匆忙过去几日，眼看着自己和月默一月之约还有一周，心里竟然有些不快，下午做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 “度芊，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久一直都不太对劲啊？”豆子单刀直入，皱着眉头问。 度芊还没说话，倩倩就挑着眉毛抢答了：“看样子像是在思春。” 度芊：“……” “你俩在海里喝了口水吗？”度芊撇嘴，“别乱说话啊。” “啧啧啧。”豆子跟倩倩交换了一个眼神。 度芊真的懒得理这俩人，提着饭盒就出发了。 车子骑到一半，身后突然来了辆车疯狂摁喇叭，登时就气到她了。 她也没挡路啊！ 度芊回过头，只见一个俊俏的男人半靠在车门边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是度盛又是谁？ 莫名的，她心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下意识问：“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主办方那里出了点问题，发生了枪击事件，华国大使馆把我接回来了。”度盛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车，“上车。” 度芊心头一紧，连忙走近他，拽住他的袖子：“那你没事吧？” 度盛笑着摇摇头，又说了句：“上车。” 搁以前，度芊是蹬自行车蹬断腿都不会上他的车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他们俩的兄妹关系，她也就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度芊把自行车放在他后备箱里，径自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度芊蹙眉担忧地问道。 枪击事件在国外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但在华国听上去可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闻之色变的事情。 “主办方里有人手脚不干净，放了人进去，会议进行到一半呢，子弹就从我耳边飞了过去。”度盛靠坐在驾驶座上轻声说着，眉宇间是方才未见的疲惫。 他默了默说：“我真的……第一次感受到子弹的速度，听见它的声音。” 作为一个生活在安定社会，枪都只见过塑料的有志青年，度盛不可否认地被吓到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芊芊，我意识到那颗子弹在我头边上不远飞过去的时候我腿都是软的。” 度芊皱着眉头没说话，伸手轻轻拉住他的手，用力握紧。 她知道，有些事情不需要语言上的安慰，就这样，足矣。 度盛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松开她的手握住了方向盘，轻声问：“是去给月默送饭吗？正好，我也还没吃饭。” 度芊“嗯”了一声，车子已经朝研究院开了一小段距离了。 抵达研究院，度芊跟着度盛下了车，径自来到月默的办公室外面。 她推开门。 月默头也没抬：“今天怎么有点晚？” 度芊刚想说话就被度盛拉了一下，示意她别说话也别动。 见门口的人没有反应。 月默蹙眉抬眸看去，只见度盛身上散发着张扬的恣意，对他轻轻笑着。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月默下意识问。 度盛笑：“怎么，怕我看见你奴役我妹妹啊？” 月默没接这句幼稚的话，而是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度盛脸色变了一下，却还是笑着，“吃完饭我再跟你说。” 月默倒是没继续问了。 度芊把饭菜递摆好。 度盛说：“现在天暗得早，你先回去吧，碗筷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度芊知道他们有自己的话说，便没有多说什么。 月默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碗里的豌豆，囅然而笑：“说吧，什么事。” “月默，你要小心——” 番外·又一个夏天9 月默盯着度盛。 度盛笑了笑，眯眸：“他们都在用牧师的方式做事，可实际上却是撒旦。” 月默面无表情：“他们有那个胆子，就来。” 过早的成名是让男人骨子里有几分倨傲的；可他向来隐藏得很好，未曾展露。 多年以后，他再次回想起这份轻狂，却让他想笑。 那时候啊，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又何惧风雨侵袭？ 那自然都是后话。 一到寝室，度芊就接到了度盛的电话告诉她以后都不用送饭过来了。 本来说得上是轻松了，但是她就是有些高兴不起来。 至于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度芊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太爱……做饭了。 她觉得十分合理，想到这个理由的时候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让在一旁看着她的倩倩有些啼笑皆非，默默地在朋友圈里面发了一条：“我有理由怀疑度芊疯了！” 并且还附上了几张刚拍的照片。 最先回复的就是度芊。 “你死定了。” 而后才是寝室其他两个人的留言。 “你死定了。” “你死定了。” 倩倩被那两个人无语过后，抬头就看见了度芊阴恻恻看着自己的模样，她心虚的别开目光，咽了口口水。 “孔倩！” 倩倩连忙起身打着哈哈：“我去给你买点零食哈，拜拜！”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而后的两个星期里，度芊就真的没有再跟月默见面。 恰好逢上度芊在准备学校的辩论赛，一时间都没想起来月默。 再次跟他扯上关系是因为辩论赛对方辩队的队长。 队长姓徐，是化学系比较出名的一个人了。 当然再怎么出名头上也有月默这尊化学院的神顶着，所以度芊倒是不太认识他。 而这位徐队长也对此做了充足的准备在辩论赛前让度芊承了他一个恩，而后让度芊帮忙给他介绍月默就简单得多了。 事实上这个徐队长也这么做了。 大多时候，我们做事情都未曾去料想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位徐队长也是。 他先是约度芊出来请她吃了个饭，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件事情却是不好拒绝，也不好答应，度芊只说了句：“我尽量。” 当天下午，度芊就去了月默的办公室。 月默正在写报告，抬眼看了眼度芊，说了声“请进”，又重新低下了头。 度芊见他在忙，也没敢出声叨扰他，连忙跑到边上坐好，把手机静了音。 过了半晌，月默才松开键盘，抬眼看向度芊，开口问道：“有事吗？” “啊，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上次帮了我一个忙，这次让我帮他一个忙，就是让我问问你能不能指导一下他。” 月默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说到：“名字。” “啊！好像是叫……徐……徐然吧。” 他们整天“徐队长”“徐队长”地喊，让度芊已经忘记了他原来的名字。 “有印象。”月默说。 度芊听他说有印象，立刻弯了眉眼：“那就好！” 她刚高兴完，才发现自己似乎为时过早，转而又问：“可以吗？” 月默对上她期待的目光，垂下来，抬手轻轻揉了两下自己的太阳穴，缓声道：“可以，后天下午六点半，我有时间。” 度芊回去就给徐然带来了消息。 实话说，他没有想到月默会答应的，毕竟月默其人，声名远扬，谁人不知是不是！ 谁知道他竟然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这样一来不是一举两得了？一方面可以借这个机会跟度芊更熟悉，另一方面还能被月默指导！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度芊在这两天一直专注于做菜来着，一转眼就到了徐然跟月默约定好的时间。 倩倩从外头回来，皱着眉头苦恼地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这两天天气真不好，学校那块不好走的路还没修，现在天天下雨积水都快过不去了——穿拖鞋冷死我了。” 说着，她脱下脚上的拖鞋抽出两张纸擦脚。 “我让你多带双鞋，在教室里换又没人看你。”度芊笑着看了她一眼，“怎么，怕别人问道你的脚气啊？” 闻言，倩倩气急败坏地拿桌子上的纸扔她。 度芊灵活地闪开。 天色渐暗，快到九点的时候，徐然突然约她吃饭说是谢谢她。 眼看着快要到了门禁的时候了，度芊拒绝了他，又发了条语音问他：“怎么样啊，月默很厉害吧！” “厉害是厉害，只是我根本没问完，他刚开始回答了我两个问题就开始临时加班，我在那里坐了很久！现在才出来！” “他吃饭了吗？”度芊突然反应过来，急切地问道。 “应该没有吧，其实我去的时候他好像才刚刚开完会。” 坏了，他都还没吃饭！ 度芊看着锅里炖的排骨，连忙夹出来几块其余的全部倒进了保温桶里。 倩倩闻声探头，见状吓坏了：“度芊你干嘛呀！” 她面不改色地继续把刚刚做的一些菜打包带走。 雨，又是雨。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度芊头上，还有几十分钟就要关宿舍门了，她要是回去拿伞肯定会来不及。 好在这个点了，学校里还有公交车。 她快速上了车。 到化学院的时候雨越来越大，她下车的时候简直是豆大的雨滴砸下来。 度芊蹲在勉强可以避雨的墙角，月默的办公室还亮着灯的，想来她这一趟是没有白来的。 她掏出手机给月默发消息。 ——“月老师，听说你还没有吃饭，我正好做饭，就给你带了点送过来，反正你上次给我的钱都还没有花完。” 总觉得这像一个借口，可有没有目的，哪来的借口呢。 大概几分钟的样子，他回了个“好”。 紧接着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男人颀长的身影快步走下来。 度芊眼见着他穿着灰色毛衣，快要走近的时候连忙小跑过去，大雨将她整个人淋得有点透彻。 “怎么不带把伞？”月默皱着眉头问。 度芊笑了一下，把饭盒塞到他手里，“你记得吃啊！还有十分钟门禁，我先走了，月老师拜拜！” “你等一下！我给你拿把伞！”月默皱着眉头喊。 奈何，那些声音早已尽数没入雨幕里。 番外·又一个夏天(10) 月默看着那消失得很快的背影，蹙了眉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记性太好，此后的许多年里，这一幕，乃至跟她相处的每一帧都在他脑海里似电影播放，从未停歇。 度芊最后还是过了门禁时间，经历了一番对宿管阿姨的软磨硬泡这才终于被放进去。 对此，其他几个室友表示很惊奇。 “你怎么没被记名字进来的啊。”倩倩一脸费解。 度芊说：“我装哭。” 其他三人：“……” 度芊继续说，“我跟阿姨说我给前男友扫墓才回来这么晚的，他是被撞死的，我这么多年了都忘不了他，给宿管阿姨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豆子默默竖起大拇指。 晚间，度芊洗了个热水澡回到床上打开手机，迅速弹出来一条消息。 月默：“今天谢谢你，没有着凉吧？” 竟然是月默的消息。 度芊弯唇，心里有些难言的情绪。 她回复道：“我没事。” “月老师要好好吃饭，要是来不及的话，可以喊我帮忙的。” 之后的一个月里，徐然一去月默那里就能碰上度芊，一直到月默出国。 那是一段极为漫长的日子。 有些人，惊艳过后不是通过时间随之而来的记忆模糊，而是越发清晰。 清晰到只要一个动作，就能想起那个人凛然的眉眼。 一直到大四。 倩倩抱着电脑叫苦，“芊芊！上次查重还是百分之二十，今天百分之二十五了！” “让你把感谢词删了啊，你删了没？”度芊理了理长发，挑起眉毛，“你也别急，慢慢来，实在不行不就是延毕嘛，姐依旧爱你！” “度芊！你丫闭上乌鸦嘴！” “芊，过来帮我看看论文还有哪里能改的，我怕查重又不能过，再查重下去，我真的没钱吃饭了。”豆豆从上铺探头下来，叹口气道：“还是你们系的论文好写，查重都容易过一些。” “我不行啊，你的论文我看不懂的。” 豆豆收回手，继续叹气。 度芊手机震了一下，她乐呵了一下，“该不会是我们导员订那班服吧，上次那个奶牛衣服把我笑吐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惹得其他两人看过来。 “怎么了……”倩倩弱弱地问。 度芊怔在那里，把苹果扔进垃圾桶里，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留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就没了踪影。 豆豆传来一声哀叹，“救命，我还得写！” 度芊握紧手机，跑出了宿舍楼。 手机上没有还息屏，对话框还在那里跳动。 月默：我回来了。 月默：在你宿舍楼下，有空吗？ 度芊傻愣愣地跑到宿舍楼下，抬眼就望见了月默。 他好像还是他。 度芊脑子闪过这句话的时候有被自己笑到。 他不是他还能是谁？ 月默在这两年里是回来过几次的，两个人偶尔一起吃个饭，大多数时间都是度芊在跟他说话。 这次见面离上次都快有一年了。 度芊扯着嘴角，脑子里闪过很多话，最后却只来了句，“你怎么知道我在宿舍楼啊。” 月默笑，“想着你应该在研究论文的。” “论文早过了，”度芊低头来了句，“而且论文的话，不是更应该在图书馆吗？” “你确定要跟我讨论这个？”月默有些无奈。 度芊温吞地“哦”了一声，走到他边上。 “城西有个局，”月默迈开长腿，低头看了她一眼，“我的局，带你去吃点东西。” 度芊又是“哦”了一声。 每次他回来都是带她吃饭，度芊甚至觉得自己跟他的宠物似的，他偶尔回来投喂投喂。 度芊还以为这局会是什么大饭店，结果直接被带到了酒吧包间。 而且还都是度芊认识的人。 “陈老师，马老师，徐教授，林教授……”度芊一个一个叫人，恨不得时光倒流不下楼当场睡觉。 见月默不急得这一时半会儿的啊！ “月默迟到就是为了接人？”陈老师笑了，“自罚三杯啊，自罚三杯！” 月默说：“我开了车来的。” 听见这话，大家也不起哄了。 可月默突然开口问边上的度芊，“会开车吗？” 度芊：“？” “会，有驾照。”她答。 好家伙，别人倒是不起哄了，就没见过正主亲自舞起来的。 月默指尖葱白凉薄，瓷白的杯子在他指尖，说不上谁更温润。 度芊听见他说，“那就罚三杯吧。” 这局散的时候，度芊吃得很饱，一堆系主任坐在那，她都不敢吭声，光顾着吃了。 临走前，林教授还笑着跟她说，“照顾好你月教授啊。” 月默醉了吗？ 度芊偏头去看他。 今儿月明，照得人五官朦胧。 他垂眸，插兜立在那，倒是看不出半分醉意。 度芊上了驾驶座，月默系好安全带，车子驶上路。 月光洒在没有灯光的地方，阴影之下，男人的脸分外立体。 月默忽然开口：“你想我吗？” 度芊觉得他是真的醉了，没搭话。 他又说：“我想你了。” 车子蓦地在路边刹住。 度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闻了整晚的酒气，也有些醉了，她握紧方向盘，咬唇没吭声。 月默的手覆上她的手，一个含着酒气的吻印在她的唇角。 度芊蓦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我没醉。”月默轻笑。 “那……那你坐回去。”度芊推他。 月默竟然真就乖乖地坐回去了。 车子停在楼下，度芊头都不敢抬，直接说：“你上楼睡觉。” 月默没动，轻声说：“我这次回来应该不会走了。” “你毕业答辩是多久？”他又问。 度芊又觉得他没醉了。 度芊说：“五月三十。” “那天我去接你。” 那天以后，度芊就没见过月默。 她知道他回来了，也偶尔会想起那个吻，可更多的是期待答辩那天。 她没问月默的态度，但她想法简单，反正他亲都亲了，必须得对她负责，不然她就让度盛打他。 答辩那天，她是上午最后一组。 入场前她都没有看见月默，度盛倒是出来晃了一下，让她加油。 番外·又一个夏天11 答辩自然是过了的。 度芊从考场出来，已经是大中午了。 外面围了挺多人的，几乎都在讨论答辩的事情。 度芊垂着头往外走，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她还没抬起头就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想什么呢，不看路？” 是月默。 度芊猛地抬头，想也不想地说道，“想你啊。” 周遭一片寂静。 几秒钟之后爆发出阵阵的讨论声，有嘲笑的，有惊叹的等等。 度芊这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既然说都说出来了，就看看月默什么反应了。 月默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站在她身前。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度芊忍不住抬头去看他。 他说，“那你要对我负责。” —— 这个毕业季，除了论文查重这件大事，更多人讨论的就是月默跟度芊在一起了。 很多人觉得在意料之内，也有人觉得这俩人早就暗通款曲。 不论如何，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别人说再多也都是别人。 度芊一点都不担心实习的事，大二那年，那个找她投资的工作室现在混的风生水起的，根本不让她担心。 几乎是一毕业，她就入职了那家工作室。 也几乎是一毕业，度芊搬进了月默家里。 目的简单，理由单纯，就是为了每天早点睡。 比起让她一个人租房子，月默和度盛难得达到统一战线。 度芊躺在沙发上，心里琢磨着刚刚在楼下看见的那只脏兮兮的黑猫，心里想着待会儿去买点猫粮再给它做个小窝。 月默是绝对不会允许度芊把外面的野猫带进来了，一来是两个人都没空，二来就是太脏了，他没有办法忍受。 只是每天下午吃过晚饭后散步，月默还是会陪着度芊喂喂猫。 他喜欢坐在床头侧头去看度芊抱着ipad画画，也喜欢一回到家就能听见她的声音，闻见她做的饭菜。 一切被打破是在两个人在一起半年后。 那两个月，度芊只觉得月默回来得越来越晚，有时候甚至整夜埋头实验室。 也是这两个月，cr-3576被研究出来，月默也彻底被那伙人盯上。 后来的被绑架，分手，领养茄子都不在两个人的未来计划里，却又来得猝不及防。 两年后。 度芊涂上口红，抿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精致漂亮的女孩，蹙了眉头。 电话里传来豆豆的声音：“搞不懂，你一个心理学高材生去做什么明星，你也不缺钱啊！” 是不缺钱。 可她心里就是有种报复的快感。 也许只有这样，那个突然消失的男人才能在某个角落看见自己。 “你在北方某城很偶尔下雨，我在天南海北很偶尔想你……” 歌曲响起来，是对面大楼正在播放许嵩的《明智之举》的mv，度芊微微出神。 “芊芊姐，昨天的拜访剪出来了，你要看一下吗？”助理喊道。 度芊回神，“不用了。” 助理点点头，“对了芊芊姐，待会儿我们要去请那个嘉宾，快换衣服吧。” “a大吗？”她轻喃出声。 助理“嗯”了一声，“快点吧，别迟到了，菲姐生气起来你哄哦。” “知道了。” 【番外：又一个夏天（完）】 后记 终于能把写了大半年的后记发出来了哈哈哈。 月默是我比较有争议的一个男主，尽管如此，我对他的爱不比笔下其他男主少。 诚然，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因为出发点不同，环境不同，经历不同，所以每个人做出的选择不同。 我倒是不认为他如何如何自私，当然这也是我的看法。 当一个人用理性去看待问题，去处理问题时，它所呈现的结果也是理性的。而月默作为一个研究工作者，选择了用感性去处理这些。 这就意味着，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的感性取代了理性以后，似乎每一步都能够被人预测出来。 可正是因为这样，这个冷漠似黑夜骤雨的男人才变得有血有肉了起来。 我从来不信会有人的灵魂天生契合，但我越是不相信，我就越是想要去创造。 于是有了月默，于是有了度芊。 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 越陌度阡，原来我还爱你。 我喜欢这两个人。 他们经历了很多挫折，但我仍旧觉得这是一个童话。 就好像我之前的所有书一样。 我甚至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安徒生，你也可以合理怀疑我喝多了！（bushi） 书里藏着我想说的，藏着我批评了的，藏着我所敬仰的。 有人说，有些东西，作者自己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我觉得也是，哪怕没人知道，总能遇见一个看出来的吧。 就像我们都在等的那个人一样。 有个词叫“恰逢其时”，也许我穷极一生都在等待它的发生。 于是我不愿意错过，也不愿意纠缠。 这本书写得断断续续，我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去写故事，不适合当一个叙述者？ 想着想着，我又看了两遍这个故事。 前段时间，有位读者私信我分享了她的经历和感悟，也让我明白了作为一个执笔者的意义。 我想，只要有一个人在看，我也许就会永远写下去，人多不多都已经没有所谓了。 就像许嵩的《柳成荫》里唱的那样—— “多少事努力很久也没有个结果 哭丧了脸却发现更糟的已来也 多少人一心攀爬生命中的高点 直到猝眠 壮志合眼 生活像一盘草莓有烂有甜 吃就吃得心甘也情愿 放下吧 那些笨重又随大流的执念 双手摊开 好好领略 无心插柳柳成荫那种美丽 没什么期待才会偶遇惊喜 少一些用力 多一些任性 你我都有归期 取胜不是这游戏的目的 无心插柳柳成荫才是美丽 有哪种美好会来自于刻意 这一生波澜壮阔或是不惊都没问题 只愿你能够拥抱那种美丽。” 把这首歌，和这位大才子分享给你们哦哈哈哈。 新年快乐，长安常安。 愿你们都能拥抱美好，心想事成。 2021.5.2 果茶爱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