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湖秘传：时空寻迹》 第1章 极地归来 周扬来到胸外科一病区时，护士站已经围满了人，病区副主任吴臻铭满头大汗地跟病人亲属和事故责任方做着解释。 双方人数已经越聚越多，病区护士长、院方医务助理和一些科室工作人员也在其间竭尽所能地劝解。 但是，双方之间已经起了争执，甚至有些情绪过激的人对工作人员也颇有微词，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局面肯定还会升级。 好在医院保安和治安民警已经赶到，情况逐渐在控制下来。 周扬刚看到这情形，神色也是一紧，虽然这样的事情在医院一点都不稀奇，但到极地市代职一年回来，他还是感觉有点不适应。 周扬站在大厅门口愣了一会儿，望着这个曾经呆了近二十年的地方，两眼噙满泪水。要知道这二十年的时间裹挟的可是他整个最好的青春年华。 从大学实习到一名专业的胸外科职业医师，周扬在这里花去整整近二十年的时间，每天值班、写病历、做手术，甚至结婚、妻子生女儿这两个人生重要的时刻，他也没曾缺席过一天。 周扬是在与妻子办完离婚手续后，直接从民政局过来的。这本来也没什么，因为从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赶到医院，这就是他生活中最习以为常的事情。只有赶到这里他的内心才会得到真正的安稳，心才会定下来，这也许就是二十年来生活的常态给予他的一种本能。 但此时此刻，站在胸外一区门口，周扬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周扬一时眼前一片茫然，得了失心病似的，双脚也跟灌了铅似的，跨不出一步。 过去一踏进这道门，周扬的心已经踏实了一半，但今天一踏进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一切。他心情有些沮丧地反复对自己说着：“一无所有了！我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 在过去二十年的日日夜夜，他一直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这里的工作离不开他，这里的病人正等着他去救助。那一刻，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赶到这里。 然而此刻，也就是他离开一年后再回到这里的第一天，虽然看到的是一片形势危急的样子，但看着大家忙碌，看着纷纷攘攘的大厅，周扬不禁意识到：没有什么事情是离不开自己的，没有什么事情是离开了自己就转不了的。自己二十年苦苦的坚守，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更何况自己还是那个创造了医院二十年住院医记录保持者“神话”的人。抑或说是笑话。 江璐发现周扬站在门口，急忙从混乱的人群中脱身，一边拉着他往没人处走，一边兴奋地对他说：“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周扬发现江璐这风风火火的性格还是一点也没变，她也是自己现在屈指可数的朋友之一了，她的关心是也是发自内心的，就转头努了努眼，把即将迸出的泪水又压了回去，回头抱歉地对江璐勉强一笑，淡淡地说道：“刚回来，忙着收拾，还没来得及！” 江璐虽然很少在一病区出现了，但是她是科里专门负责体外循环的医转技，与周扬，还有周扬他前妻都是同年入职医院的，一向关系不错。 “接通知了吗？”江璐刻意小心地问。 “接什么通知…”周扬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什么通知呀！当然是你定岗的事呀！”江璐没好气地打断周扬的话。 “没呢！”知道问的是定岗的事儿，周扬反倒不关心了。难不成这代职一回来他还能不干一线，不倒夜了？还能带个组什么的？要知道带组可是至少要晋副高的。 虽然周扬号称二十年住院医记录保持者，也就是说在这二十年中，他的职称根本就没晋升过，但他的专业技术却一点也不含糊，是胸外一、二线医生中的扛把子。 周扬上班还有个特点，那就是无论当不当班，他可是没有手术不上的主儿，当主刀都是常事儿，那些职称比他高，学历比他牛的人有时都是望尘莫及，只是周扬术后不签名、不贪功而已。所以，什么当主刀啊，什么带小组的，其实对他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甚至完全能胜任一个一般的副高。但是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呢，如果发生了，他也就不会是这个最长住院医记录保持者了。因为他就是那种纯粹的“医痴”，除了上手术，除了管病人，他对什么也不感兴趣，对什么也不管不顾，没有生活，没有社交，甚至现在连家也没有了。 “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先听坏消息？”江璐调皮地眨着那双笑意盈盈，迷死人不偿命的大眼睛故弄玄虚道。要知道平时她那双大眼睛多数时候也是不怒自威的，尤其是对她手下那些年轻医生和进修实习生。如果手术拖台，她那双大眼睛就更厉害了，几个高年资的老医生都惨遭她的怒视，有时连病区主任、副主任都幸免不了。 “别磨叽，要说就说，不说滚蛋！”周扬也从不跟江璐客气，只因为他们同时进胸外科，同时在手术台上经历了近二十年的磨砺，闯过九九八十一难才熬到现在的关系，只不过江璐是副高级技师，而周扬依然还只是住院医，初级小卡拉米！ 用周扬前妻的话就是：平时周扬和江璐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她这个做老婆的时间还要长。当然知情人都知道，周扬前妻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因为当医生的不是在病房就是在手术室，陪伴家人的时间本身就少，更何况周扬和他前妻俩人又是双医生家庭，两人本身也都比较忙，对于住院医界的大神周扬就更不用说了。 “好吧，那我先说好消息！你的中级职称申请已经通过了！以后你也是“高级”干部储备库里的人了！”江璐把周扬的手使劲往怀里拽了拽，非常夸张地说。虽然，周扬早就习惯了她那一咋一呼的样子，但此时他还是感觉有些尴尬。手臂轻触江璐那一下，内心还激起一丝涟漪，双颊微烫。性格有些木讷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周扬自己心里也在犯嘀咕。自从到极地市的蓝湖回来后不久，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与以往有些不同，而且这种不同寻常的感觉每天都在发生着新的变化，就比如：不久前，他已经甩掉了眼镜，虽然他的眼镜度数并不是特别高，但这也是二十多年来没丢得了的事儿啊！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左侧胸部包块也明显小了很多，要知道这可是乳腺癌啊，只有万分之一概率的男性乳腺癌！腋下肿大的淋巴结居然也少了一颗！ 这两天周扬居然感觉身上的皮肤和肌肉也紧实了很多，就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几、二十岁时候的那种状态，感觉浑身都是劲儿。今天早上起来周扬居然还一口气做了100个俯卧撑，这对于平时少于锻炼的周扬来说，以前那都是天方夜谭的事儿，简直算是有奇迹发生了！ 还有就是，最近周扬总感觉周身出现了一层淡淡的荧光，像某种生物的茸毛或者细鳞，亦或者说，周扬被一种特殊的生物附体了。 更加奇怪的是，这两天，那层荧光颜色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柔和了。而且色彩也似乎正在从原来的淡蓝色逐渐幻成浅绿。 周扬对这荧光附体有些惊惧，曾经反复试图遮挡，擦拭，闭眼，总之想尽一切办法让它消失，但一切办法都无济于事，荧光就悄然沉浮在周身，就像有人轻轻地依偎在身上，像流沙，像青丝，一会儿游走，一会儿躲闪，却永不滑落。 周扬时时能感受到这荧光的柔昵、敏感和依赖，就像一只爬在自己身上胆小粘人的猫。但它也有乖戾和无常的时候，甚至会迅速传染周扬的情绪。 经过几番斗争后，周扬只能乖乖向这个不速之客投降认输了。一开始竖起的防备心理，慢慢倦怠后，现在也全线崩溃了。 一段时间的麻木不仁后，又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彼此熟悉，周扬也基本确定这家伙对自己基本无害，只好开始试着适应，试着不以为然，试着无视。 现在，周扬敢确定这家伙就是寄生于自己身体的另一种生物，这不是什么科幻或者玄学。这种生物的霸道和占有欲，似乎也在不断地告诫周扬，他才是周扬意识里真正的自己，真正的主人，而周扬的身体只是个可怜的宿主，被这个真“自己”寄生的苦主儿。 这事情说起来还有些复杂，周扬自己也是反反复复琢磨了好几天，才稀里糊涂理出了一些头绪。总之，因为某种类似平行宇宙的阻隔，把宿主，也就是周扬现在的躯体，和这个必须寄生在这个苦主上的“自己”，也就是意识流的“自己”，彼此隔绝开来，让他们无声无息，却相互依附，彼此生存，又不能互相察觉，也就是不能自知。 然而，因为某种机缘碰巧，现在这种平行宇宙之间的隔离被打开了，打开的通道让“我们”能够看见和感受到彼此。也就是说，以前我们处在两种不同的时空维度，现在我们却在这两种时空维度中相遇了，我们发现了彼此的存在，如此而已。 会不会这两种时空的存在，只有一方是主导，也就是只有一个真正的自己呢？周扬突然萌生出一种一奇怪的想法，因为他已经隐隐感觉到只要这种类似意识流的暗生物和自己，也就是这个被当成宿主的身体，似乎在慢慢达成某种默契，当这种默契达成到某种契合度，他们就可能合二为一。 对！合二为一！合二为一的真正意义其实就是两个平行时空的焦点，而这个焦点的意义在于在两个平行时空中他们永远不同宗，永不相交，而他们相交时他们既是统一的存在，也是两个世界的通道。就有点像，生命是物质存在的极致，而自我是精神世界散落的流云。这个流云看到极致的物质，就像引力或磁石的作用，突变陨石砸向他并融为一体，生命的陨落又迫使他们分离，两个平行的宇宙有交汇有分离，而又浑然不觉。 暗生物？意识流？平行宇宙？周扬暗暗自嘲自己这真是异想天开界的脑洞大开，脑洞大开界的黑暗料理，不禁好笑起来，脸上充满了笑比哭还难看的诡异表情，当然这些在周扬身上只是几秒钟的事儿。 周扬定了定神，略吸口气，把心中那丝悸动和不着边际天、马行空般的胡思乱想都给压下去了，嗔怒道：“快说坏消息！”心里却有些不安，倒不是因为接下来要听到的这个坏消息，而是江璐这次似有似无的肢体接触带给他内心从未有过的小小的激动以及久久难以平复的，似乎突然揭晓了宇宙与世间不可知之天大秘密的强烈震荡。 这是离婚后要放飞自我的节奏？还是得了失心疯？还是这趟极地市之旅的蒙太奇效应还在神奇持续？难道自己这潭早已修炼得风雨不惊、麻木不仁的陈年老酒，要犯花痴病了？周扬快速在脑海里疯狂做着各种灵魂拷问，然后又极尽所能地压抑着内心，去颠覆一切。 江璐当然不知道此时周扬内心风起云涌、翻江倒海般的跌宕起伏。继续眨着她那双专属定制版勾人魂魄的双眼，周扬的手臂被她拽得更紧，嘴里却有些同情地说：“你还是既不带组，也不跑二线，继续一线搬砖加急诊！” 周扬听到这儿只是淡然一笑，内心随即又释怀了。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安排，虽然没想到这样的安排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似乎已经人尽皆知，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倒是刚才突然冒出的几个词：暗生物、意识流、平行宇宙…让他有些想入非非。 第2章 滚! 周扬内心的翻云覆雨已经化作表面的波澜不惊。而此时在江璐眼里，周扬似乎有些怅然若失，便心怀怜悯地安慰道：“要不你再找主任说说，毕竟你还没接到通知，这事儿也不算是最终敲定！” 周扬感激地点点头，这时护士站那边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大，江璐往那边望了望，回头又凝视了周扬一会儿，确定周扬情绪不至于再消沉后，沉下声认真地说：“晚上到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怕周扬不答应连忙恢复了“高级干部”的威严，双手叉腰。但几秒钟后顿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双手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补充道：“就咱俩！”然后欲言又止地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周扬，等待他肯定的答复。 周扬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的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老婆，也就是现在他的前妻，已经和他离婚，离他而去。况且早就听说人家已经和她中意的男人形影不离了，比多年前他们谈恋爱时还甜蜜。 至于女儿，本来自己是准备争取一下让她跟自己生活的，可前妻和她的律师罗列了各种不容置喙的理由。何况，常年和姥姥、姥爷的生活，逐渐长大的她，还有长期不着家的周扬，已经让周扬的女儿和周扬自己的生活早就蒙上层层藩篱，感情也渐行渐远了。江璐见周扬点头了，向他摆了摆手就转身飞也似的向护士站跑去。 周扬虽然也想知道护士站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但现在精神濒临崩溃的他萌生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朝另一个方向的病区主任办公室走去。 病区主任姓王，因为年龄比较大了，大家都习惯性的叫他王老。此刻王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周扬轻叩叩了两下门，就直接推开门进去。王老站在办公桌前，低头整理着文件，稀疏花白的头发井然有序地倒向两边，一副金框眼镜悬在宽厚的鼻梁上。 听到周扬推门进来，王老抬头微笑，一脸慈祥：“小周来了啊，怎么样，这次很辛苦吧？” 周扬对王老也是十分恭敬：“还好主任，不算辛苦！” 王老满意地点点头：“嗯，你来得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谈一下！”然后扶了扶眼镜坐下，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周扬听了也十分恭敬地在一旁坐下准备洗耳恭听。 王老再次满意地点点头望着他：“你在胸外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次又连续一整年接受了这么重要的任务，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啊！本来我的想法是职称跟上后，立马让你带一个组，而且你的手术技术，带个组早就没问题了…”王老边说，边在周扬脸上小心觑视。 周扬早已经猜到王老要说什么，但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周扬刚开始到胸心外科时王老就在科室了，是一个话不多，活一般，没有太多存在感的老主治医。那时王老也带周扬上手术，但次数并不多。后来为了专业化建设和竞争优化，科室开始出现高年资医师分别带组的情况，王老也逐渐在他一组中开始占有一席之地。 胸外和心外分家时，正是原先的大胸心外科风波正劲的时候，当时热门的组长大都在心外任了职，还有一些骨干离开医院单干去了，留在胸外的多数都有些郁郁不得志的人，王老就是其中最悲催的一位，因为他带组时的大徒儿和他平起平坐作了二区主任，据说还和他竞争过科室副主任，最后上面为了平衡他俩，这才让他们分别作了一区、二区主任。 王老见周扬面无表情，顿了顿又说：“但是今早医务科刘科长通知说你的主治在办理手续中遇到一些问题，可能还要暂缓…” 王老又顿了顿更加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周扬，其实这会儿王老也把刘科长骂了一万遍，大清早就扔了两个烫手的山芋给他。一个烫手的山芋是，病人这才刚准备推进手术室，家属和事故责任方就在护士站相互扯皮，手术风险也不小。另一个烫手的山芋，正是把这事儿告诉周扬，做周扬的工作。 王老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纵使周扬心如明镜一样敞亮，此时听到王老这么一说也有些错愕：“王主任，刘科长具体说是什么问题吗？” 王老此时已经是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说是好像你的从业时间还有一些存疑。” 周扬直接惊掉了下巴：“从业时间存疑？王老我可是在这儿干了快二十年了，您说其他的理由还说得过去，说从业时间存疑这也太荒谬了吧！” 王老额头上也冒出了虚汗，心里那叫一个无语，但今早医务科刘科长就是这么说的啊，当时他还反驳了几句呢，可人家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领导，反驳又有什么用呢，看着这些机关老爷高高在上，气势凌人的样子他当时就是气不打一处的来，哼一声就把刘科长撂在一边，转身走了。现在他倒是有些后悔了，咋不就再仔细问问，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聘不聘还不就人家一句话，于是王老故作镇定地说道：“荒不荒谬的咱儿暂且不说，周扬啊，咱们们共事也快二十年了吧？我也不是说你，你专业能力尤其是手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你不能就埋着头不看路吧？你看你，家庭家庭你不顾，职务职务你得不到提升，我知道你很爱医学这个专业，但专业再好，不懂得规划和争取就干不成事业啊！”王老也动了真情，有些语重心长地说。 周扬不吭声了，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沉寂，能听到门外远处的护士站偶尔传来几声嚷嚷，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喧闹了。 王老心情却也有些烦躁，自己何尝又不是家庭、事业的失败者呢，已经临近退休的年龄了还只是个病区主任，说也是个主任吧，其实只有苦劳没有功劳，有责任没有权利，手下有些能力的都各怀心思，没有能力的又担不起大任，只有这周扬手术没得说还踏实肯干，任劳任怨，心中又没有什么小九九，以前没怎么注意，现在一细想，还真是有些英雄相惜的感觉。自己的家庭，虽说也是个小康水平吧，夫妻也和睦，但唯一的儿子却是个谁也不服管，整天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主儿。 王老缓缓站起来转身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良久才又转过身来凝视周扬，只见周扬却已经若无其事地打量起自己刚弄到的一具胸腔解剖模型，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赞叹声。王老是又气又好笑，本来已到嘴边谆谆之言一下被堵了回去，嘴角只留下一抹苦涩，咬牙切齿说道：“你呀你呀，你怎么就不…” 看着周扬一脸无辜的样，气得竟说不出话来，嘴张了半天，最后吐出一个字：“滚！” 周扬看着气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王老自知理亏，想到这儿是待不下去了，立即起身，连忙一边欠身赔礼，一边继续装无辜，迅速退出主任办公室。 出了一区主任办公室，周扬自然又是一副没事人儿的样子，你们爱咋的咋的，只要我能上手术，管它东西南北风。步履依旧，行如轻风。 忽然前边有人喊“周老师，周老师急诊手术，主任叫你上，一会儿主任也上！”听到声音是从护士站传来的，周扬便知道刚才护士站嘈杂的声音里夹杂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是怎么回事了，又一听是急诊手术，本来还有些不置可否的心思断然被斩断，那股本能强烈的责任感和兴奋劲儿油然升腾，顾不得多想就走出病区大门，往手术室方向走。江璐与他擦肩而过，在身后吹鼻子瞪眼使劲跺脚也没理会。 进了手术室，以最快的速度换上洗手衣，立马洗手、消毒、穿手术衣。台上带组的副高张军和两个年轻主治医已经开始手术了，病人是个重度胸廓挤压伤，病情十分复杂，需要多科室协作手术。周扬进手术室前已经快速浏览了病人的病例资料及术前讨论记录，对病人病情自然已经了然于心，但当看到各种仪器数据，再看看台上病人开胸探查结果，顿时感觉凶多吉少。肋骨多处骨折，多个脏器都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吸引器“哗啦啦”不停往外吸着血水，吸管和废液瓶里已经一片殷红，呼吸机“呼”声中不断夹杂着各种仪器警报。虽然手术开始没多久，麻醉师和张军额头上已经沁出汗珠。两个年轻主治医更是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早就慌得一批。器械和巡回护士也神色凝重地盯着台上，张军见周扬进来，头也没抬“老周，快，你来一助！心肺都穿了，马上就可以上体外了！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见到王主任没？不是和你一块来吗！” 张军比周扬晚两、三届呢，虽然应付这种场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今天也有些慌了神，关键是据说还有上面领导关照，压力山大呀！但人家毕竟副高带组也已经有好些年了，虽然和周扬相比，手术技术各有千秋，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张军对病人病情和手术进程的把握还是非常老道的，本来这台手术一开始就应该和刚分出去的心外一起的，但是张军也知道王老和心外那帮子人儿的渊源，即便职业生涯风雨难测，自己作为王老的得意干将，也只能听凭王老安排，唯王老马首是瞻了。 周扬一听张军，自然也估摸到今天这块骨头是真有些难啃了，也不废话，上前一步，补上台前先前一助手让出的位置，不假思索地接过器械一阵紧张有序的忙活。 肺脏清创、修补都很快，周扬到之前张军都已经开始做了，虽然现在胸外的手术已经很少有开胸的，但对于张军来说也是轻车熟路。很快肺部手术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才是最难、最棘手的心脏修补术，变数也最多，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导致病人再也回不来了，而且还必须在最短的时间能快速完成，否则也是白忙活。尤其心脏停跳后，那就得争分夺秒，与死神赛跑。 突然麻醉师喊道：“血压50\/30mmhg，又掉了，又掉了！” 张军立即骂道：“谁碰了动脉？谁碰了动脉！” 两个年轻主治医虽然根本没碰过动脉，但已经吓得连忙抢着澄清自己，他们看张军像只愤怒的公狮，都惧怕迁怒于自己，忙回：“没碰！” 张军听闻两个助手战战巍巍的回答，情绪稍定和周扬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地持针器，用浸过生理盐水的纱布按住心肺撕裂口，抬起头举目，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仪器里的数据，病人左右两侧分别挂着猩红色的血袋和各色药水，目光灼热，心急如焚。 焦急等待十来分钟后，血压缓升，他们又继续左右开弓，手术继续。这时病区主任王老也穿好手术衣进来了，张军双手前置，向后退了一步，把主刀位置给王老让出来，而他自己又和周扬调换了位置，手术开始进入心脏修补环节。 周扬现在是二助，他侧头看了看王老，又和对面的张军对视了一下。按照正常程序，心脏的手术该由心外来完成，但王老、张军和周扬都是胸心没有分科前的老人儿，这样的手术也做得多，既然王老和张军都没有请胸外的意思，周扬自然也不方便再说什么。 开始降温，心脏停跳，体外循环已经开始，所有仪器都堕入死寂，只看到各种显示屏上的醒目闪烁的零。 周扬感觉自己突然进入了一个真空的，传不出任何声音的空灵之境。只有人影的斑驳和幽室的僻静。在这个光影婆娑的境地，周扬看到了每个人周身似有似无，或明或暗的荧光，这些深浅不一，颜色迥异的荧光虽然并没有自己的那样灵动，但分明能感觉到有的执着笃定，有的聪慧灵秀，有的阴郁克制，有的张扬跋扈，有的贪婪自私。 第3章 惊险拿捏 周扬慢慢地把目光转移到眼前的病人，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病人周身的荧光已经变成宽大、散乱、躁动的幽光，而且还在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膨胀挣脱，活脱脱一个失控的陀螺，暴躁的旋风。 周扬虽然心中一惊，汗毛都有些竖起来了，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因为他的眼前和脑海里突然呈现出很多经典术式，所有的呈现都像在放球幕电影，还是三维立体的现实版！ 惊奇的电影式呈现并没有掩去眼前手术室发生的一切，周围的动静也在逐渐恢复，能够清晰真切地听到台上偶尔发出吸引器、电刀的声音和器械的撞击。体外循环泵持续发出的轻微“嗦”声也是清清楚楚。关键是，眼前和大脑浮现的各种术式，很多周扬也只是在院士大咖们远程教学视频上看过一、两次，既没有记住也没弄明白，现在却像一段段录像带一样，你只要动个念头，就能收放自如。 周扬心里一阵兴奋，自己这是撞了什么狗屎运，老天爷给自己装了个人工智能？不过最近身上发生的种种怪事说明自己似乎正在掌握某种超能力，所以今天这一突如其来的异象也不足为怪了，他很快便让自己恢复了镇定，一切异象也随之褪去，消失了。 今天的手术是王老主刀的，采用的术式也是目前医疗界比较常用的最新术式，刚才周扬只是稍动了个不同的念头就引发出他大脑里一系列惊人的异能，但今天他不能，也没有权利任意改变任何术式，他只是个二助，他负责好配合和协助主刀、一助就行，况且刚才他脑海里浮现的那些术式，很多都还是在院士大拿级别的首秀，一般人还真不一定拿捏得了，更何况术中还会有太多的变数。 那些尚在临床验证阶段和连周扬自己都没见过的术式虽然也十分有道理，但真正应用到实际中，别说术后连医院和病人这边都通不过，就算是通过了，在场的三位没有一位能驾驭得了。 手术进展很快，周扬约莫开的那么几秒钟的小差，他们已经找到并清理好了坏死的心肌和腱索，开始做修补、缝合了。大家并没有注意到周扬眼神中的异样，也没注意到江璐此时站在摆放体外循环机的位置，正和负责本台手术体外循环机的当班技师小声交代了几句。 巡查了一下各种流动着鲜红血液的管子连通情况后，江璐的目光落在周扬身上，停了一会儿，见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术台，全然没有移开的意思，江璐就迅速移开目光走出了房间。 江璐离开周扬所在的手术室后心里总萦绕着一丝疑团，她总觉得周扬这次回来后好像变了个样，整个人更精神了，眼睛也更有光了，腰板也挺得直了一些。当然这些也只是一念而过。她又巡视到了别处，今天心外也有几台，她的工作也不轻松。 心脏修复已经做好，必须立即复跳，否则时间上就会导致手术失败。开始复温，松开血管夹，汩汩血流开始流入心脏，药物也同时注入身体，能看到干瘪的血管微微鼓起，1秒，2秒，3秒… “没反应，快电复律！”不知道是不是王老的声音，大家也没有时间去分辨，这是台上所有人潜意识里跳出的下一步预备方案，只是有人喊出来，大家立即付诸行动罢了。1次，2次…每一秒的时间都恨不得被掰成几份来用，时空再次交错，空灵之境浮现，万籁俱寂，只有周扬急促的呼吸声，病人周围带着幽光的暗物质已经渐行渐远，即将消散殆尽。 瞬间，周阳脑海里闪现了一个念头，准确的说是一串似曾相识的影音传来：徒手按压心脏！ 时间还在一秒一秒地过去，心脏依然没有复跳，大家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就这样完了？失败了？病人回不来了？大家都有心不甘，但又能怎么样呢？绝望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突然，一只手从停滞的心脏下方摸上来，分立两边的两位主任正欲阻止，这只手的拇指已经不轻不重地在病人颜色晦暗、死气沉沉的心脏上捏按了一下，在场人再次惊愕在那儿！ 大家惊诧的发现，经过这个莽撞的一捏按，心脏上的冠脉已经圆滚滚地鼓起，整个心脏突然变了个颜色，鲜如活物，动若脱兔，房间里顿时也嘈杂起来，像车间里突然通了电一样，所有的沉寂都被破，心电显示屏上各种红色、绿色的数字直线网上窜，引得大家热血沸腾。 此时周扬眼里病人周围类似暗黑物质的幽光再次凝聚，幽光流动中颜色也起了些变化，变得鲜活灵动起来。 手术已经持续了6个多小时，张军抬头使劲皱眉挤眼，旁边的巡回护士见状立即会意，十分小心地擦去张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对面的王老也放松地挺了挺腰，圆滚滚的肚子立刻恢复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就地抖抖双脚，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哎呀，还是张主任的腰好啊！” 这时正在一边低头做着记录，年龄与王老差不多的老麻醉师也开起玩笑：“王主任腰也不错啊！王主任比张主任站台站得早很多年啊！王主任才是真正的老当益壮，可谓是一站擎天啊！” 听老麻醉师这么一开口，大家心情都一下子轻松了下来，虽然在手术室里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下，大家开开车，讲讲段子是常有的事儿，但今天这场手术大家心里头都捏着把汗，主任和张军的压力就更不用说了，稍不留神手术就可能随时黄在台上，但这又是一台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的手术，这个压力不仅来自于病人家属和领导关照，也因为这个手术是病人唯一获得一线生机的机会，如果放弃手术或者手术失败，病人都会没命，大家这是在和死神殊死搏命啊。这样千钧一发的紧急时刻，谁也不敢乱说话，因为谁也不想触这两个大佬的霉头，连张军这个带组的副高也得谨言慎行，因为王老的霉头他也触不起。但是这时王老开始开玩笑了，而且这位号称手术室老司机的老麻师也接话了，说明手术最惊险的一段已经过去了，病人的各项生命指标也已经平稳。 老麻师的话有些许奉承的意味，王老还是很受用的。今天因为手术太大，时间很长，护士长多配了一名巡回。当整个手术室的气氛轻松下来，几个被沉闷的气氛压抑得大气不敢喘的器械、巡回护士也不甘寂寞起来，毫不示弱地当起了小司机。站在王老后面的巡回小苏一边把接有吸管的葡萄糖水凑到王老脖颈后面，让王老撮了几口，一边抢先开口道：“哎呀老王主任，咋不夸夸我呢？我可是今天早点都没来得及吃就被你们喊过来了，一直陪着你们到现在了，肚子饿不说，腿都站酸了！” 老麻师立马笑到：“小苏，你可得站住啊，你倒下了王主任欠你的这顿饭可就没着落啦！” “可不是嘛王主任，今天这顿饭你可不能像上次一样方便面加火腿肠就打发了啊！”手术室这些小护士可都是从整个医院精挑细选的，她们不仅技术超群、反应迅捷、干活利索，性格也是十分泼辣霸道，说起话来伶牙俐齿，快人快语。 大家听了他们对话，暗自感叹这姑娘厉害，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只有两个一直在台上辅助的新晋主治医生不敢太过放肆。这时又听张军身后的巡回小薛一手托着刚才擦汗的纱布，一手托着同样接上吸管的糖盐水凑过来对张军说：“张主任，是你的腰好还是我的服务好？”一只腿膝盖还轻轻地在张军身上摩挲，逗得张军脸上已经绽开了花。 器械护士小张也不落下风，朝老麻师努努嘴假装置气地说道：“黄药师啊，您可别说了倒下了，要说倒下的话应该是我第一个倒下！今天可是我的特殊日子，你和王老都得补偿我！”手里还“啪啪啪”不断清点、整理、接送着各种器械，眼睛滴溜溜只转，死死盯着台上那些主刀、助手们手里头的家伙什儿，一刻也不放过。她不管新老司机们怎么开车，手里的活儿可一点也不敢马虎，要是少一件器械，少了一块纱布那可都是手术里的大事故，一点也马虎大意不得。 就这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了一会儿车，手里的活儿一点也没耽搁。没多久，王老在巡回护士的搀扶下离开了手术台，张军和周扬恢复术台左右，这时骨科和普外的医生也进来串台。张军和周扬趁这个空档，赶紧脱了手术衣，就在手术室靠墙位置稍作休息，隙间有人送了些盒饭和零食，大家胡乱对付了一下，算是对中、晚两餐有所交代了。 骨科决定清理平整肋骨断端并部分采用合金钢板或髓内固定装置固定，锁骨手法复位，脊柱上的胸椎骨折择期手术。普外科决定暂不剖腹探查。这样以来，手术又过去了4个小时。 张军已经累得在手术室墙角打起盹来，一个年轻主治医生已经离开手术去病房处理一些手续和文书了，只有周扬和另一个年轻主治医生一直在台上。骨科串台医生也是副高，周扬他们也认识，骨科医生笑着对周扬说：“周大神，在哪儿走穴啊？” 周扬有些不知所云，还以为是手上的活哪里不对，用弯钳背面朝创面翻了翻：“什么走穴，在哪儿呢？” 骨科医生依然笑盈盈地望着他，将信将疑地说：“你别告诉我你没做过骨科的手术啊，看看你这几个髓内钉的手法，和我十几年的修炼也不相上下啊！” 周扬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谦虚道：“杨主任，你可别埋汰我了，就这几个胸骨、肋骨啥的，不也是我们胸科的活儿嘛！只不过现在大家都讲一个专科专治，哪像过去，只要到了你手，不违反原则、专科性不太强的，谁管你！落到你手里你就得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什么会诊，什么专科，没人搭理你不是？”其实周扬话只说了一半原因，另外一半原因是在他脑海里已经呈现出了这种固定术最优手法的影像，这个原因即便他说了也没人信。 骨科医生根本不相信周扬的鬼话，但周扬的话听着也没什么破绽就不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说：“老周啊，说真的，就你这手术水平，就算在全院也是挂的上号的，评个副高就更不在话下了，哎！这回回来能更进一步了吧，到时我们聚聚，庆祝一下啊！”骨科医生显然已经认真起来了，站在一旁的一直默默不语的年轻主治医心思却活泛起来了，心想：“嗨，闹了半天还不是副高啊？难为我这么敬他，他却只与我同级，罢了罢了，看看他一把年纪的样，敬敬他又何妨！”其实周扬虽然年过40，除了工作累点，因为啥也不操心，倒也没有那么显年纪。 周扬不以为然地回道：“嗨，说是主治都还不一定有着落呢！不过我倒是无所谓，有手术上就行！”年轻主治医听了直接惊掉下巴，手里的大弯差点失手，骨科医生听了也有些惊讶，但看看眼前这位，他也觉得不足为怪了。眼前这位是谁？眼前这位可是号称“住院医界的扛把子”，二十年住院神话保持者周大神啊！有人说他是得罪了某位大领导，又有人说他曾经犯下过某种不能公开的大错误，还有人说他啥也不会啥也不行，是那种混吃等死型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当然有些话也偶尔传到周扬耳里，大多数情况下别人怎么议论的他也不清楚。传到他耳里的话，他也不解释，最后真的变成了假的，假的也变成了真的。可能真正清楚真实情况的不超过3人，真实的情况就是，他不关心这个，刚开始是材料忘了交，后来又是手续没去办，有些年又说是过期了，办不了了，再后来他也懒得过问，总之这个事情就是一拖再拖，最后拖到了现在，既没得罪谁，也没犯过啥错。当然有些人说的职场潜规则就是你不得罪人，就是得罪人；你没犯错就是你的错。至于说这样的潜规则的人，首先他也承认这种说法本身只是一种传说，真实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谁也不会去验证，也没法验证。所以，周扬评主治医这事儿就是这么玄乎又诡异的搁置了多年，一直悬而未决。 第4章 初生芥蒂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年轻的主治医听了这些，心里开始是惊诧和震惊，后来这种惊诧和震惊逐渐变成对周扬的不屑和蔑视，最后这种不屑和蔑视又变成了不解和气愤。 他就不明白了，王老和张主任为什么火急火燎地要让这样一个十足的傻叉上手术呢，而且还把他和另一个年轻主治也蒙在鼓里，蒙在鼓里也就算了，还给他这么高的礼遇，把比这傻叉更有资格更有实力作一、二助的年轻主治们都排在这傻叉后面，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对病人的不重视还是对年轻的他们的蔑视。 周扬看到这年轻主治医生走神了，就拿他手中的持针钳轻轻地叩了叩年轻主治医的大弯，问道：“怎么了？” 年轻主治医连忙回答道：“额，没什么，没什么！”心里却把周扬操了一万遍：“臭傻叉，死傻叉，装什么大咖啊！不就是个当了二十年的臭住院医嘛！老子可是正儿八经的东南医科大8年制本硕博，你连给老子当医助都不配！” 周扬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年轻主治医，看到他现在这一怔一怔的样子，心里也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十之八九了。像他们这些年轻得志的医生第一次见他，知道他的底细多半都是这个反应。不过周扬对这个小年轻的反应倒也不介意，他笑着问：“小兄弟，不错啊，能坚持到现在，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年轻主治医这时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擅长手术，目前还得仰仗这位傻叉把这台手术做完，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啊！回道：“哦，周老师，我姓蒋，是去年分到我们科的博士，您叫我小蒋就行！”小蒋医生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傲气，把“博士”两个字的语气有意无意地加重了一些。 周扬和骨科医生听了不约而同都抬头朝小蒋医生看了看。骨科医生有些好笑地又回头瞅了瞅周扬，心中动了要调教调教这雏儿的心思。 周扬自然明白骨科医生在想什么，用眼神回应他：“算了，年轻人傲一点很正常！”骨科医生却不打算放过教育下一代的好机会，因为他自己也还只是个硕士，还是在职的，他就看不惯现在这些动不动博士、硕士的雏儿，与临床一点不接轨不说，还不懂得虚心学习，整天只知道两泡，泡实验室和泡妞，临近毕业了东批西凑出一篇毫无新意、蹩脚拗口、对学术临床都毫无意义的论文，就一副鼻孔朝天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于是，骨科医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哎呀，小蒋博士应该还是直聘主治吧，失敬失敬，不像我们，这一年年熬得辛苦啊！” 小蒋医生已经飘飘然，更何况正缺一个在周扬这傻叉面前出出风头，排解心中这股恶气的机会，对即将面对的陷阱浑然不知，假意谦虚道：“杨主任您夸奖了！” 周扬自然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心中替小蒋捏了把汗，但转念一想，小蒋医生刚才不是说他去年就来了吗，应付一点常规操作应该也不成问题吧，就当起了吃瓜群众。 骨科医生继续给小蒋医生戴高帽子：“小蒋博士啊，不是哥夸奖你啊，而是你是实打实的高材生啊，是咱们医院中的流砥柱，也是科室的栋梁之材，不是伟人那句话说得好嘛，这个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说到最后，骨科医生的语调有些夸张。 小蒋听了骨科医生浮夸的话一点都没有感觉不自在，而是更加飘飘然起来，嘴里却连忙假意谦虚了两句。 骨科医生被称作杨主任，也是一位副高级的高年资医生，老江湖了，突然话锋一转道：“小蒋博士，还是你厉害呀，既年轻又专业！我们还是不行啊，你看一把年纪了，体力和技术都到了终点咯！该退休了！”说着说着自个摇摇头唉声叹气起来。 小蒋根本没有意识到骨科医生的用意，心里更加洋洋自得。 骨科医师继续说道：“小蒋博士，那就这样，剩下的事儿也不多了，就交给你了！你看看，这年纪大了，想多站会儿，前列腺炎都不答应啊！” 小蒋不假思索立马回道：“没关系，杨主任、周老师，剩下的也就是关胸的最后一道收尾工作，缝合了，你们就放心交给我吧！” 骨科医生和周扬面面相觑，骨科医生走下手术台，还回头示意周扬也走，眼神里充满对周扬善意的劝导：“你何必这么认真，事必躬亲呢，毕竟人家只认可你是个扶不上墙的老住院医！” 周扬自然知道骨科医生的意思，但现他走了，台上只有小蒋一个人，虽然现在剩下的真的如小蒋医生所说只是关胸缝合的活儿，但是他有些不放心。 这时小蒋看见周扬并不相信他，心里那股自负的傲气更加膨胀得没边了，立马对周扬说：“哎呀周老师，放心吧，您还信不过我吗？这剩下的不是外科最基础的缝合了嘛！您就放一百个心下去休息吧，我年轻体力好，您也好歹给我个上手的机会！”他这声周老师心里别提多不情愿，但面上还是保持着一丝克制。 这时靠墙坐着的张军也应和了一句：“没事儿老周，你就让他弄吧，我在呢，你也下去休息一下吧！” 周扬听了张军这话，他也就不再坚持了。心想，确实这个最后的步骤，一个优秀点儿的 实习生也能完成，于是他脱了手术衣，也离开了手术。 一般做完手术他都要回科室一趟，因为一台手术下来，还有很多资料和文书需要整理、 完善，手术后还有很多检查和治疗需要安排，但是今天这台手术他不是主管，和科里的值班医护简单报了一下手术进程和目前主刀医生就离开了医院。 等周扬离开医院，来到离医院不远新搬的小区门口，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周扬正准备从小区门口的人行通道走进去，一位保安穿着身材高大满脸严肃的中年男人突然从通道一边的玻璃房冲出来，如临大敌般横亘在周扬面前指着他鼻子大喝道：“干嘛的？怎么不刷门禁卡？” 周扬被这中年男人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顿时语塞。 中年男人见周扬支支吾吾的，气势更加咄咄逼人：“问你呢！干什么的？到里面干啥去？” 周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中年男人是把自己看成闯入小区的“入侵者”了，马上十分谦卑地解释道：“大哥，我住在里面儿，这不下班了准备回家里嘛！” 中年男人：“回家怎么不刷门禁卡？不刷门禁卡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这个小区的？” 周扬确实没刷门禁卡，而且分明看见前面的人也都没刷，关键是前段时间进小区门卫保安见人进来都是主动开门，这让周扬根本没有意识到进门还要刷门禁卡，所以压根就没去理会儿门禁卡的事儿，他压根没带，只能尴尬地对中年男人说：“大哥，不好意思啊，今天出门出的急，忘了带了，麻烦你通融一下，你可以查户主的名字或者我回去取了来！” 中年男人不屑地哼道：“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们这工作还干不干了！” 周扬连忙不住地道歉，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中年男人根本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瞪了周扬一眼，满脸的鄙夷对他说：“把你身份证拿来看一下！” 周扬此时已经无语了，只能谄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大哥，身份证也没带！”周扬此时真是郁闷到了极点，平时没事儿谁整天把身份证带在身上啊，反正周扬他自己是没这个习惯。 中年男人更加得理不饶人：“什么？身份证也没带？那我更不能让你进去了，要是把你们这种不三不四的人都放进来，出了事情怎么办？业主投诉怎么办？公司炒我们怎么办？” 周扬一脸愕然，他真不知道他这个问题原来可以带来这么多严重的问题，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时，小区门口又出现了几个牛高马大、流里流气的青年，为首的穿着打扮倒也有几分讲究，五官看起来也有几分英气，但难掩左脸颊上一道斜裂的伤疤和周围稍显萎缩的肌肉。这几个青年见中年男人穿着一身保安服一眼便看出他的身份，伤疤男身后一个从脖子到手臂全身密密麻麻纹身的家伙朝中年男人哎了一声道：“我们进去找个人！” 中年男人见来者不善，问都不问连忙为这些人把通道的门档打开，鞍前马后地把他们尽数请了进去。 周扬见状目瞪口呆，显然这些人也没有带门禁卡呀，而且一看那个情形中年男人保安以前也没见过，肯定不是这个小区的业主，再瞧这些人那副模样，也不像善类，中年男人保安却把他们请了进去，周扬心里十分不爽，似有似无地嘀咕道：“这些人也没有门禁卡呀，他们怎么就可以进！” 中年男人保安正要冲周扬发作，已经过了门档的几个青年中，走在最末染了一头黄毛，身体有些瘦削的男子听到了周扬的话，斜睨了周扬一眼喊道：“说什么呢臭小子！”就嗖的一下又从即将关上的门档缝里风一样闪出来，站在周扬面前。中年男人保安见状急忙往后一退，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样子。 周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怔住了，这家伙是属猫的吧？心里也有些发怵，话说今天这是撞上什么狗屎运了，这接二连三的倒霉事情。那黄毛青年见周扬不敢说话，继续叫嚣道：“说什么呢小子，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一股令人作呕的口臭朝周扬扑面而来。 周扬正准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退一步告个饶，哪成想这股恶臭呛得他不敢张口说话。黄毛青年见周扬一副嫌弃的样儿，更是气不打一的处来，不依不饶道：“好小子，还挺清高啊！嫌老子是吧？”说罢就要抡起拳头往周扬身上伺候。 周扬平时行事中规中矩，哪见过这样的阵仗，黄毛青年只是拳头一抡，还没怎么着呢，他已经下意识地连忙向后躲闪，黄毛青年见状也是一愣，心中暗自好笑，原来这家伙看着还人五人六的其实也是个孬种。 两人正僵持着，突然，眼前冒出一个身材高挑，一身休闲装的年轻女子。女子见了周扬，全然对此时即将升级的冲突视而不见，一手拍到周扬肩膀没好气说道：“好啊周扬，你还有这手，在这儿玩时髦呢？说，这个潮哥在哪儿认识的，和你是怎么混在一块的？瞧你平时愣头愣脑的，还有这么新潮的哥们啊？” 顿时周扬和黄毛青年都被年轻女子的话雷得不轻，黄毛青年的三角眼在年轻女子身上直溜溜地转。周扬也认出了年轻女子，原来是手术室的小张，张靓。周扬此时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会儿又看见这黄毛青年那双在小张身上不断觑觎的眼神，心里顿感不祥。忙对小张喊道：“走，走开！” 小张这才意识到现场剑拔弩张的气势和黄毛青年看自己那异样的眼神，正准备闪身到周扬这边，黄毛青年却一把抓住张靓的手一脸狞笑地说：“美女，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嘛！正好哥们儿也想认识认识你！” 张靓见状吓了一跳，立即甩手想要挣脱，厉声喊道：“放开！” 周扬也上前一步，一只手挡在黄毛青年前面，黄毛青年哪肯罢休，立刻绕过周扬，另一只手也伸向张靓。 张靓着实被黄毛青年这个嚣张跋扈、肆无忌惮的模样吓得不轻：“啊，你想干什么？”整个身子又往周扬身后逃闪。 黄毛青年眼见又不得逞，开始改变策略，正对周扬道：“小子，闪开！” 周扬着实被这家伙气得不行，一看就是个十七八九，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都快和自己上赶着差辈儿的年纪了还居然左一句右一句“小子”，更进一步道：“不闪又怎么样！”此时，那几个和黄毛青年一起的几个人儿也为了过来，把周扬和张靓围在中间，有些人已经对张靓动手动脚的了，张靓也已经全没了刚才李生对峙的勇气，一只手环抱着周扬的右臂，一只手使劲从黄毛手里挣脱出来不停地拍去不断伸向她的咸猪手们。 第5章 晋师傅，你可真行 周扬此时也怒不可遏，右手臂使劲把张靓往自己身边拽了拽，紧紧地护在自己左右，两人顺势往众人空隙处退了退，那里正是中年男保安的位置。中年男保安迅速往后躲闪，根本没有上前帮一把的觉悟。保安退，周扬就往保安方向退，只有这样张靓才能免遭这些人的调戏行为。 这样又僵持了一会儿，黄毛青年和伤疤男在前面一步步逼近周扬和身后的张靓，其他青年也尾随着黄毛青年和伤疤男准备再次围拢周扬和张靓。男保安已经逃之夭夭，不知所踪，周围也引来了一些围观的人。 黄毛青年和伤疤见周围围观的人已经越集越多，准备速战速决，就直接扑向周扬，想将其快速制服再掳走周扬身后的张靓，手里还亮出一把手指长短的小刃，似有似无地在周亮腹前一晃一晃的，有点想要一招致其余死地的架势。眼看形势越来越不妙，周扬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想这下完了。 张靓在周扬身后也是一阵阵哆嗦，颤抖着声音小声对周道：“周哥这可怎么办呀！你快想想办法呀！要死啊你，你…你是怎么招惹上的这帮亡命徒啊？”饶是张靓平时再刁蛮任性，现在也已经吓得语无伦次。周扬此时看到利刃时不时发出或明或暗的寒光，自己也感觉全身冷汗直冒，不知道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恐惧至极，身体也轻微战抖起来，大腿像吃了大把的麻椒一样阵阵酥麻。 周扬、张靓两人继续战战兢兢地往后挪，直到靠到了身后通道口门档前的栏杆，只听张靓“啊”一声，没看清身后为何物的她当身子抵到栏杆上时不禁吓得大叫了一声，这一声不叫还好，一叫周扬也打了激灵，张靓的双手指尖已经透过他的衣裳深深地扎进了肉里，只疼得周扬也跟着大叫一声“啊”，脚下一紧“啪啪”两声，眼前划过两道黑影，快如闪电。 位置靠前的黄毛还不知怎么的，脸上已经多了两个猩红色的鞋印，周扬的脸色也是在那一瞬间一沉，即刻又满脸无辜地松弛下来，脸上一阵惊惧又一阵窃喜，面前的几个五大三粗的社会青年刚才还张牙舞爪地想要扑向周扬他们，这会儿却已经吓得面色如纸，呆立当场。 几秒钟后，还是伤疤男反应最快，看似也是在道上混得比较明白的人，立即一扫刚才满脸的蛮横，换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对周扬谄笑道：“额，周哥是吧，周大哥，误会，误会啊误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大人不记小人过！”说着双手打拱，躬身向后退了几步，一溜烟跑了。 伤疤男身后的几个人见状，知道事态不妙，也立即追着伤疤男的方向遁去，只有黄毛还在双手捂着脸，一时愣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半晌才悻悻地撂下一句话：“小子，你等着！”随众人离去，留下周扬和张靓也是一脸懵圈。 等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周扬和张靓的心情才都如释重负般渐渐放松下来，张靓还环着周扬的手臂，竖起大拇指，朝周扬傻傻的笑。周扬此时的脸也是红得有些发烫。他哪体验过小姑娘这样毫不掩饰崇拜的眼神痴痴望着他的感觉，更何况这小姑娘样貌还没得挑，双手还一个劲儿地死死地搂着他的手臂久久不肯松开，那种艳羡仰慕之情不言而喻。 周扬忽然感觉腰腹和胸膛都要挺得直了一些，故作矜持地拍拍张靓攥得紧紧双手，示意她旁边还有人，往远离张靓的方向挪了挪步子。 张靓见状也自知失礼，松开双手朝周扬欠身一笑，脸上又转忧为安，随手拍了拍身上有些凌乱褶皱的衣服，恢复了往日的神气，抬了抬肩膀跟没事人儿似的道：“去哪儿？” 周扬这才想起，他本来是准备进小区回家的，可这不是没进得去了嘛！于是也耸了耸肩，尴尬地指了指人行通道的方向笑道：“准备回家，忘了带门禁卡，被人拦在这儿进不去了不是！” 张靓听了咯咯直笑，望着不知啥时候又从哪钻出来的中年保安打趣道：“晋师傅，你可真行，医院胸外科手术大拿你都敢拦，小心哪天他给你开胸！”保安听了自知理亏，他也知道这个小区大多业主都是附近省医院的医生，而且张靓他也认识，小姑娘有时嘴甜，有时机灵古怪，经常把他们物业经理和保安队长也耍的团团转，马上识相地过来赔不是道：“不好意思啊小张妹子，不好意思啊周医生，今天这都是我的错，我向您们赔礼道歉！” 周扬和张靓这会儿也懒得和中年保安计较，两人一前一后，径直走过小区人行通道，走进小区。张靓回头朝周扬问到：“周老师，我怎么记得你不住里面的呀！” 周扬脸上云淡风轻道：“现在住了呀！” 张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因为周扬经常上手术，张靓对周扬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也印证了前段时间医院里的一些传言，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忙略带掩饰刚才冒失般地语气问到：“周老师，那你往哪儿走？” 周扬指了指他左手方向：“哦，我往那儿！” 张靓见周扬和自己也不同路，而且现在两人的样子都有些狼狈，就摆摆手道：“好的好的，我往这边，那咱们还不同路哩，那就再见了啊！”说着转身就往另一边走。 走了一会儿，张靓又回头朝周扬挥挥手，有些动情地双眼噙着泪花说道：“周哥，今天还多亏了你，谢谢你哈！” 周扬转身望着张靓那亭亭玉立的身影，此时他也有些哽咽，刚才那场景可是有生以来头一遭，然而让他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当时他眼前那两道形如鬼魅般的弧和黄毛脸上瞬间留下的脚印都是拜自己所赐。他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恍惚惚宛如刚才那只是一场梦。刚才那一幕惊险过后，那个楚楚可怜的姑娘突然又变得犹如出水芙蓉般娇柔欲滴地呈现在自己眼前，一切都像梦境一样，而眼前的这个姑娘又是多么的出凡脱俗啊。 周扬朝着张靓木讷地笑了笑，红得有些发烫的脸庞此时更加火辣辣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匆忙之间学着张靓的样子也冲她摆了摆手，那动作有些滑稽可笑。张靓见了，破涕为笑，更加天真烂漫，笑靥如花。两人相视而笑后便分道扬镳。 周扬进了一栋高楼，上到二十二层，出电梯站在自己公寓门口，他又愣在了那儿。只见门口的地上排满了十几个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袋子，有些透明的塑料袋里分明能看到里面各种新鲜食材和水果。 周扬有些纳闷，这时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了，这是谁放在这儿的？他这公寓除了前妻和女儿还没人知道他住在这儿啊，难道是有人放错了？ 这时，身后的电梯又开了，里面传出一连串高跟鞋的嗒嗒声：“哎呀你可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在这儿等你多久了吗？”江璐一袭淡紫色长裙走了过来，两边头发应该是特意烫过，微卷的秀发散发着淡淡的馨香，似整齐又随意地搭在两肩，白皙细长的脖颈下依稀可见平直的锁骨像一位双手敞开即将开怀相拥的绅士或者一位躬身行礼的音乐指挥家一样，优雅地撑起面料柔美、略带镂空卷花边的衣领，锁骨以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设计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周扬整个人张口愣在那儿，硬是半晌没反应过来：“你，你怎么来了？” 江璐见状倒是不意外，心中更似多了几分窃喜，脸上又多了些许妩媚，立马笑着迎了过来，很自然地挽起周扬的一只手臂径直向公寓门口更进一步：“快别说了，开门，要饿死人了！” 周扬看到江璐这样，被撩拨的心又多了一丝感动，立即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侧身把江璐让了进去，眼前又是一阵春光靓丽，鼻息里的馨香一股脑儿窜进颅顶差点没醉晕过去。此时他分明感觉到周身淡绿色的荧光已经慢慢在右手心聚集成一簇拇指大的小火苗并在手心有些颤巍巍地跳动着，好在周扬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没有当场晕死，战栗的荧光也已经逐渐静息湮灭。 周扬转身双手十指快速勾起地上的各种手提袋，奋力弯起的手臂，在肌肉对抗中终于泯灭了对这股馨香的所有非分之想，嘴里挤出一句废话：“你别告诉我你要在这儿做饭啊！” 江璐却已经飞一般地溜到厨房里，故作神秘地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道：“你说呢？” 周扬惊异于江璐的热情，但又故作镇定地尽量用平时他们之间交流语气说道：“不会吧？都这个点了，你是吃错药了还是打了鸡血？” 江璐不再出来看他回道：“既没吃错药，也没打鸡血！”她把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给你做顿饭，代表请你吃个饭，以表示欢迎你凯旋归来！” 周扬也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反正现在自己确实也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了，就干脆一副摆烂的样子，静观其变吧，想通了这点，也就一点不客气地独自一人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这里是周扬离婚后医院给联系的一套公寓，小三室，一个人住也觉得绰绰有余了，刚搬过来时女儿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占用一个房间，周扬自己住一间，还剩一间就算是客房了，如果以后父母愿意过来住也可以。因为这套公寓是单位统一联系的，租金也不高。一栋楼两三百户，一栋挨着一栋，这套房子和周扬一起就隐匿在这几千户上万口人当中，他觉得挺好，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也许正是因为喜欢这样的感觉，久而久之他也成了别人心中那个最微不足道的人，现在妻子、女儿也离开了他，他愈加显得微不足道了，想到这些他内心有时也有种说不出的苦楚，但很快这些苦楚也变得微不足道。然而今天江璐的表现让他有些那种从未有过的受宠若惊之感，还真有些感动，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在意像他这样的人。 当周扬沉湎于纷乱繁杂的思绪中，整个人的情绪也变得有些低落时，江璐已经轻车熟路地张罗了一大桌饭菜，周扬连忙调整了一下情绪，惊讶地夸赞道：“江大主任！江大美女！真是没想到，厉害啊！” 江璐见周扬兴致并不是很高，还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多少也能理解一点他离婚后落寞的心思，就催促他在餐桌边坐下，两人面对面各自吃起来。 “来点？”江璐见周扬再没有主动说话就从身边拿出一瓶红酒。 周扬抬头看了看江璐有些挑衅的眼神，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来，我就来！”他本无意和这个女人在这种场合孤男寡女地喝酒，但是刚才看到这一桌子菜，想起在家看到这样的情形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自从他把老婆和女儿都弄丢了，今后这样的情形也不会再有了，不禁袭来的愁绪让他情绪更加低落，就懒得和江璐虚与委蛇地推脱了，还真想喝上一口独自疗伤。 江璐见周扬没有反对的意思，直接从又从碗柜里拿出两个高脚杯倒了起来。真不知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客气了，周扬假装不满道：“哎哎哎，我说领导，你怎么对我家这么熟啊？你属贼的吗？” 江璐听了更加得意，扬起下巴回道：“你忘了？本美女手里有你家钥匙呀！”周扬这时才想起，两年前搬完家准备重返极地市时曾在江璐那儿留了一把钥匙，以备不时之需。 “那也没让你天天往我家里跑啊！”周扬一点也不惯着她，呵斥道。 “以前不都这样吗？只是现在少了一个人而已！”江璐毫不在乎，但她马上意识到说错话了补充道：“人家也是不得已过来躲躲清净嘛！” 的确，过去周扬的老婆，哦也就是现在的周扬的前妻，和周扬、江璐都是同年考进的医院，关系非常要好，没事经常在一起，后来虽然周扬和他老婆组建了家庭，但这种关系也一直维系得很好。 第6章 想想现在怎么办 “和你家那位闹别扭了？”周扬有些八卦地问道。 “也没有，只是我感觉我们走不到一起而已！”江璐不以为然地答道。 “你可别学我啊！”周扬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 “是你们学我好吗，大哥！”江璐纠正道。 周扬这才想起江璐很久以前也离过一次婚，也不知怎地，没几个月就离了，当时周扬和他前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江璐不说，俩人也不好问，就这样过了很多年，江璐才和现在的这位开启马拉松式的恋爱长跑。 “好好好，我学的你！”周扬承认道。 “什么学不学的，结果不都一样吗！”周扬一会儿又有些泄气地补充道。 “不一样，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是她辜负了你，她背叛了你，和我那时根本就不一样！”不知江璐是生气还是安慰。 “其实也说不上谁辜负了谁，我有时也觉得我们这样挺没意思的，也许我们是彼此厌倦了！老实说，是我对不起她，是我让她厌倦了我们的生活！”周扬显得有些沮丧。 “所有的婚姻最后都是安于现状，甘于平常！但是她婚内出轨，就是背叛！她怎么可以这样背叛你呢！”江璐愤愤地说。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把身边两瓶红酒都喝完了，但都觉得这酒好像淡了点，没啥滋味。江璐不知道又从哪摸出一瓶洋酒，晃着手中的酒瓶再次挑衅道：“周大神，敢吗？” 周扬平时不怎么喝酒，逢年过节、各种聚会也是有的，但这些他都能躲则躲，碰到要喝酒的场合，那更是老鼠见了猫，早就溜得没影儿了。就像他前妻说的一样，周扬就是个无嗜好，无情趣的人，唯一比较热衷的也只有做手术了。自然酒量也不怎么好，但今天和江璐这一来一往的也喝了不少了，他并没有感觉哪里有什么异常，自然觉得确实喝这个没啥意思。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江璐，江璐除了双颊略微有些红润，神态显得更加妩媚以外也实在看不出一点醉意，就懒得搭理她了，算是默许吧。他知道，江璐这家伙要是论起喝酒来，几个自己都未必是她对手，今天不被他放趴下都不错了。何况今天两人这氛围还真有点患难之交，倾诉苦水，吐槽大会的感觉，他还真有点感动了，喝点就喝点吧，心中这么一想，周扬也不做作，拾起两个玻璃杯，推给了江璐。 他们互相碰过一次后就你一言我一语天南海北地聊起来，聊到有意思和共情处就自顾自地往各自嘴里嘎~一口，都是各自斟满后就一饮而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在pk谁喝得杯数多呢。 很快地上又横七竖八地又多了好几瓶空酒瓶，江璐脸上泛起了红霞，说话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周扬见她似乎有些醉了，还有些不解，往地上一看，不可置信地吓了一跳，嘴里喃喃道：“喝了多少啊！喝得果酒吧！”他也记不清，自己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果酒。再看看正在努力用一只手撑起脑袋的江璐笑骂道：“真的假的你？不是号称女酒王吗？别装啊！” 江璐靠着桌沿对周扬痴痴地笑，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周扬！周大神！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周扬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周扬根本没料到江璐会因为这几瓶果酒就醉了，而且还在自己前面，就不知所云地问：“我怎么成骗子了？我骗你什么了？” 江璐好像并非完全烂醉：“你，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你不是一直说你不能喝吗？” 周扬有些无奈道：“我真不能喝，有些人是不是装醉就不知道了！” 江璐听了，手里的酒杯还没放下来，一只手指指着周扬道：“好你个周扬，你还花花肠子挺多啊！”说着，放下手中杯子，去够面前已经所剩无几的酒瓶，酒瓶刚够着，不知是没抓稳还是直接被推倒，已经桌子掉到了地上，“咔嚓”一声七零八落，碎了一地，应声溅在地上的淡黄色液体虽只有一小捧，可浓烈刺鼻的气味已经充斥了整个屋子。 江璐整个人伸手趴在桌上，一脸无辜地望着周扬。她可不想第一次单独与周扬相处，就一副醉态酩酊的样子示人。今天本来只是真心实意地想为他做顿饭，陪他喝个酒，安慰安慰这个有些不谙世事，憨态可掬的傻朋友，却不曾想，也触到了自己郁结多年的内心。想到自己竭尽全力去安慰一个人，却不知道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之人，新婚燕尔当晚就揭穿了丈夫得虚伪，结婚三个月与前夫分道扬镳，从此再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走进内心，十几年过去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相互还算看得顺眼的吧，如今相处得也是似是而非，若即若离。 江璐突然整个人俯在桌上无声地啜泣起来。 周扬本打算捡起地上摔碎的酒瓶，和江璐对视了一眼，看到她逐渐黯淡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一丝哀怨和无助，心中不忍，想要安慰一下，却不知从何说起。在他心里，江璐是一个自信、笃定、眼里随时有光的女人。既细致，又不拖泥带水；既知性，又充满活力。有时候周扬甚至在想：这女人哪来的这么旺盛的精力、迅捷的感知和强大的气场。他并没有感觉到江璐的啜泣，只到他看见她的两个肩峰在乌黑细密的发间抖动。 周扬起身扶住江璐有些颤抖的手臂，有些怜惜地说道：“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我送你回去！” 江璐并没有起身，也没有理会周扬的话，被周扬扶住的手臂在空中转了个圈，重重砸在桌上，一旁的周扬只好一手扶着江璐的肩头，轻轻拍打着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别难过了，你喝醉了，你先冷静冷静，我给你倒杯糖水！”说完周扬转身就要走。 江璐此时才抬起头，侧身看着周扬，双手顺势抓住周扬一只手臂，半晌才对周扬说：“不，不用，咱们再喝点，你陪我好吗？” 周扬知道再这样喝下去，江璐肯定是要喝醉的。江璐平时的酒量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今天可能是因为周扬自己的事情，也勾起了江璐一些伤心的过往。人一旦遇到伤心的事儿，喝酒也容易喝醉，就不想让她继续喝了。于是周扬假装生气到：“江璐，你已经喝了很多了，再这样喝下去，你就喝醉啦！你想喝死在这儿吗…” 江璐站起身，甩开周扬的手臂，噗嗤一笑，打断了周扬的话，对周扬打趣道：“周扬！你也太搞笑了吧！你真当我醉了？你周扬没醉，我会醉？”说完最后一句话，江璐像一只斗鸡一样高高昂着她的头，让周扬也有些真假难辨。 江璐上前一步，推了一把周扬的肩膀，又说：“得了吧周扬，你以为你还能把我江璐喝趴下？告诉你，能把我江璐喝趴下的男人还没生出来呢！刚才只是看到你这只可怜虫，也影响到本大美女的心情！你说你也真可以，你太可怜了吧，太失败了吧！害得我也跟着你难过！”言语中的不屑，让周扬不代表信以为真。 说着江璐又从旁边的酒柜子里拿出几瓶酒。周扬将信将疑地愣在一边，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这不是我的酒吧？你什么时候把这些酒放在这儿的？” 周扬很少喝酒，这也是一名外科医生的职业习惯，但并不是外科医生都不喝酒，因为外科医生工作强度很大，所以很多外科医生工作之余也喜欢用酒精来解乏，当然他们中也难免有嗜酒的。当然，嗜酒是会影响明显缩短外科医生的职业寿命，这点也是肯定的。然而这些都不是周扬平时不爱喝酒的主要原因，他就是单纯的不爱喝酒，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像他同样不爱热闹，不爱社交，不爱麻烦，不爱…一样。说真的，周扬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爱的，除了爱上手术。当然，他也爱妻子，爱女儿，爱父母，但这点现在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 江璐听到周扬的问话直接笑弯了腰，半天直不起来。也才在这时，周扬注意到了江璐有些轻微发福但依然迷人的曲线，或者说是因为轻微发福更加迷人的曲线。周扬记得江璐虽然是和自己同年进院参工的，但她的年龄却比自己小2岁。周扬第一次如此专注地打量一个女人，江璐的确很美，既有俏皮可爱的美，又有成熟丰腴的美，肤如凝脂，面若桃花，优雅中带着妩媚，泼辣中带着热忱，练达随性，成熟率真。紫色淡雅的长裙在昏黄灯光的烘托下，像一缕霞光，一抹流云，一朵绚烂的花朵。俯首弯腰之间，灵动柔媚，娇艳欲滴，春光无限。 不知是注意到周扬一直盯着自己，率意为之，还是酒意正浓，故意挑逗，江璐收敛了笑容，竟慢慢走向周扬，一只手环住周扬的脖颈，另一只手还握着新取的酒瓶，吐气如兰道：“敢继续吗？”周扬只感觉兰香扑鼻，全身酥麻，双颊滚烫，眼睛灿若星火，忙转过头有些紧张心虚地说：“继续就继续！”肩膀有意无意地推开江璐温润如玉的手，手臂从周扬脊背上滑落，轻盈如丝。 江璐回到座位，如前坐定，开始倒酒。周扬趁机把地上的碎玻璃瓶快速收拾了一下，才坐下，胸中心脏依然狂跳不止，心乱如麻，忘其所以，竟自己端起酒杯先饮了一杯。 两人继续你来我往，周扬渐渐发现江璐其实真的已经醉了，酒杯里的酒大多都散在餐桌上，并没有喝到嘴里，但越是这样江璐那倔强的性格就越暴露无遗，越要去拿酒瓶，越要给自己倒酒，越要不停地喝，样子甚是好笑。 很快江璐就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喝趴在桌子上，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再来！”埋在馨香发丝里的粉白俏脸和一直嘟嘟囔囔翘起的樱唇，俏皮得有些可爱。周扬没想到江璐这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了，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看着江璐发了会儿怔，一时不知该如何。 周扬推了推江璐压在身下的手臂，江璐没有反应，这不嘟囔了，大概是睡着了，忙从沙发上把自己的外套取来盖在江璐身上。而他自己继续坐下，一会儿看看江璐，一会儿看看夜色笼罩下的窗外。因为两人一直是在餐厅，窗户离周扬还是有段距离，从这里往窗子看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但今晚周扬却发现，窗户既能映照出餐桌和餐桌上的两人，也能透过窗户看到城市里泾渭分明的万家灯火。 酒瓶里还剩一多半酒呢，刚才江璐几乎是自斟自酌，很快她就醉了，现在周扬静静地坐着，也给自己杯子满上，独自一人喝起来，空气里弥漫着的不再是刺鼻的酒精，而是另一种令人迷醉的，闻起来很舒服的酒香。周扬不知道原来酒也有如此令人沉醉的香味。这种香味夹杂着自己面前这个已经烂醉如泥的女人身上散发的香水味，让房间里的空气更加香艳鬼魅。 当周扬喝完酒，并且努力的让自己从这种鬼魅馨香的空气中解脱出来，静静地站在窗前，这才感受到夜晚的清凉，但望着这万家灯火，周扬还是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感觉他整个人是漂浮的，他漂浮在浩瀚星空，默然俯瞰着整个宇宙，宇宙也是这般繁星点点，万家星火的样子。他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沉静和自足，虽然现实中除了他热爱的手术，他几乎一无所有，甚至有些狼狈不堪，落魄不已。 如果这种沉静和自足感再膨胀一些，他都要放弃唯一热爱的手术了吧，他笑笑自己这些无厘头的感受和想法，抱抱双臂，回到现实中，他感受到一丝凉意。立马对自己说：“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吧？”于是自个儿无奈地苦笑着转身向江璐坐着的方向走去。 第7章 彦主任有请 周扬轻轻拍了拍江璐的肩膀：“江璐！江璐！你好点了吗，能站起来吗？江璐！”江璐睡得像个死猪，一点反应都没有，微微鼓起的鼻翼下还传出细细的鼾声。周扬见状，叫醒江璐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好无奈的垂下双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周扬轻轻地把江璐转过身，抱到怀里，江璐个子在女生中不算低，但抱起来并没有那么重，反而还很轻，压在周扬手臂上的后背和腿像棉花一样软软的，害得周扬还以为根本没有抱起来，立刻低头看了看，不慎看到江璐白皙如玉的脖颈和衣领下不断起伏的身体，顿时脑门上蹦出两颗豆大的汗珠。 周扬很轻松地就把江璐放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轻轻地脱去江璐的鞋，迅速盖上被子，再也不敢多看一眼，立即和上门溜出房间。 周扬简单收拾了一下厨房和餐桌，也没看时间，从客房里拿出一床被单，躺在客厅沙发上。 周扬躺在沙发上一会儿就进入了梦境，他梦到自己正和三个人影一会儿穿梭在某个高山峡谷的丛林里，一会儿又潜进怪石林立的万丈深渊里。虽然只是梦境，他的意识却很清楚，他和正三个人很熟悉，他们正在寻找一个答案，或者说是一个通道，具体是什么答案，什么通道却弄不清楚，但是蓝湖以及那个神秘的相框始终萦绕在他的意识里。 突然，盖在身上的被单因为身子剧烈抖动，从身上滑落到地上猛的把他从睡梦中惊醒。窗外不知是月光还是灯光，把眼前的茶几都照亮了，先前的万家灯火已经晦暗在夜色中，反倒是这道光让周扬睡意全无。 茶几下层，那个具有着神秘魔力的相框和相框里深蓝湖水的照片被明晃晃的月光和灯光照得清晰可见。蓝湖深邃无边，静静地呈现在他眼前，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周扬从沙发上坐起来，手拿相框准备又一次端详起来，因为似乎相框里的照片每次仔细端详都能带给他不一样梦境般的玄幻体验。 此时周扬酒意正浓，他感觉有些头痛眩晕，这是他第一次喝这么多酒，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酒精对他的麻醉作用又一次变弱了。但今天他还是喝得太多了，刚才周扬看了一下江璐拿出来的洋酒，度数不低于40度，他们足足喝了六瓶，外加两瓶红酒。 周扬放下相框，与酒精引起的不适感几番挣扎后，盘坐在沙发上，闭上双目，如同大作一样静养起来。突然他又睁开眼，他被身上的动静惊扰了。原来暗生物在他头上一记压强后嗖一下直接窜到另一只手掌上，在他的掌心聚成一簇鸡蛋大小的淡绿色焰火。火苗此时倒是并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四处乱窜或肆意抖动，而是安然静坐。周扬能感受到焰火温润的触觉中透着几分灵动，他能感觉到它也在打量着周扬。 周扬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焰火，火苗调皮地躲闪了一下，流光一闪，沿着周扬的体表迅速消散匿去。周扬又感到手上一记若有若无的压强，很轻很轻，像松鼠跳过树梢，然后悄然不知所踪。 周扬一个人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儿，索然无味，倒头睡下。 又是梦境，开始是一股强大的气场将他卷入画框，卷入画框里的蓝色湖沼，在深蓝的湖水中摇曳着慢慢前行，期间一个沉闷的声音似有似无地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我，我…你，没有你…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一个物象…一个意象，物的极致…意的流体，呃…我才是你，我才是你！” 整晚，周扬在这种杂乱无章，混沌不堪的梦境中浑浑噩噩地睡去。 当第二天早上，周扬从手臂的酸痛中醒来时，猛地发现江璐卷缩在自己怀里睡得像个婴儿，嘴角还留着一丝酸臭但没那么让人作恶的透明液体，夹杂着凌乱乌黑发丝里透出的馨香，倒是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美艳与魅惑，仿佛随时准备跳出来勾走人的魂魄。 周扬吓了一跳，心脏剧烈地砰砰直跳，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一直睡在沙发上，好半天才稍稍平定了一些。 周扬生怕江璐滚下沙发，小心地环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边拖了拖，那股馨香越发浓郁，直捣得他热血沸腾，忙压抑住内心的燥热埋头假寐却不料一双白皙的玉腿折成一个顶角正顶在自己肚子上，顿时又是一阵眩晕，眼里已经看到暗生物在他肩头窜起的焰火那个颤抖而狡黠的笑。 这时江璐一汪深潭似的双眸已经死死地盯着周扬，那对一晃一晃的睫毛几乎能扎到周扬的下巴，吓得周扬本能地弹开双臂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双眼心虚、抱歉、无辜、求助各种复杂心情交织在一起紧张地望着她。 “我有这么吓人吗？”江璐诧异地望着周扬咯咯笑了，眼眸里多了几分失望。 “哦，没有，没有，是你把手压得太疼了！”周扬更加心虚了，带着几分歉意地说。 “哦，是吗？”江璐也坐起来，两人相视而笑，脸上都泛起了几许潮红，难掩尴尬之色。 “不早了吧？我去弄点吃的！”江璐率先打破沉静，慌乱中起身逃向厨房。 “没事，还早，要不你先收拾一下吧！”周扬想要安慰一下对方，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女士嘛。 “也好，哎…昨晚真是喝大了！你怎么也不…”江璐话到一半，自知理亏，转身飞也似地向卫生间跑去，“嘭”一下把卫生间门给关上了。 听到卫生间里一声歇斯底里的“啊”后，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忙活，周扬一颗惊魂未定的心才慢慢安定了下来，要知道这可是第一次和老婆，哦不，前妻，以外的女人独处啊。 江璐首先离开了小区，她要回趟家再去上班。 等到周扬正要走出小区时，昨天那位中年保安已经肃然站在门口，他见到周扬过来先是双脚一并，“啪”敬个礼，然后欠身对周扬说道：“周医生好！” 周扬见到这架势，先是一愣，等中年保安再次讨好地说道：“昨天对不住您了，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色袋子，红色袋子裹成了条形，一看就是一条烟。周扬见中年保安是来道歉的，心里才明白过来，忙推辞道：“你也是工作，道歉我接受了，其他就不必了！”中年保安再次表示请收下，周扬就再推辞，中年保安意欲再表示，周扬直接摆手制止，立即转身离开。 周扬来到胸外科一区时，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他就在医生办公室随便拉了张椅子无所事事地坐着。医生办公室里原来周扬的工位显然已经被另外的工作人员占了，但他不在意，毕竟他都离开科室一年了。 没多久，昨天手术台上和小蒋一起的另一个年轻主治也进来了，他瞟了一眼周扬，嘴角似有似无地弯了个弧度，算是和周扬打了招呼，就坐到自己工位开始忙碌。 过了一会儿，小蒋也来了，看都没看周扬一眼就忙活去了。 十分钟后，办公室所有的工位都坐满了人，听到外面有个女声喊道：“交班了！”大家呼啦啦起身往外走，周扬也跟着众人走出办公室，走到护士站前面的大厅，大厅里已经站了不少人，王老背起双手站在离护士站最近的地方，其他人都面向他。 值班医护开始交班，然后是带组的组长补充，最后是病区主任王老强调几句病房注意事项，大家便散了。 周扬站在那儿目送着逐渐散去的众人，这才看见王老正在朝他看。周扬知道王老这是要正式安排他的工作了，但王老没有在早交班会说这件事，说明他的安排基本和昨天王老说的没有太大出入，就朝王老走去，听候最后指示。 王老见周扬走到身边，抬眼看了一会儿，说道：“周扬，你的工作先不急着安排，20分钟后你到院办那儿去一趟，找彦主任！” 周扬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主任，啥办？” 王老无奈又重复了一遍道：“院办，医院行政办公室！” 周扬顿时有些不相信地看着王老，王老已经转过去看身后护士长递过来的材料，面无表情。周扬凑过去，小心地问：“啥事啊主任？能透露点不？”说实话，周扬这么多年了，还真没去过几次那里，周扬不喜欢那里，总觉得去那里多半没啥好事，而且还特别压抑，比上十台急诊手术都累。 王老头也没回道：“去了不就知道了，只打电话通知你过去，没说啥事！”心里同样也是一阵纳闷：“这小子到底是得罪哪尊菩萨了，这接二连三的事儿！” 周扬见问王老也问不出个一二三来，就耷拉着脑袋回到医生办公室。小蒋医生见周扬进来，连忙阴阳怪气地问道：“哟周老师来啦？周老师准备啥时候值班呢？” 小蒋自昨天从手术室出来，心里就是一百个不爽。本来听到周扬只是个当了近二十年的住院医还摆老资格对他就十分不满，结果周扬和骨科医生离开后，手术收尾操作不当被组长张军当着麻醉师和护士们又骂了好几次，最后护士们还埋怨他缝合得慢、耽误时间，还喜欢逞能，说了要是让周扬来，肯定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之类的话，让他更加嫉恨周扬了。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听到都抬头看着周扬，昨天和小蒋一起上手术的另一个年轻主治医也是嘴角一撇，一副轻蔑的表情。 周扬不以为然地说道：“随便，你们看着排上就成！”他自然对什么时候值班这种事情毫不在意。 小蒋却不依不饶道：“真的周老师？那就今天吧，今天行不行？正好今天我也有点事！”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知道小蒋这是故意在给周扬难堪，周扬的工作还没有哪个主任或者组长来安排，小蒋就先给周扬把值班给安排上了，这不是给周扬难堪是啥？但他们大半都是新近到科室工作的住院医，有几个和周扬熟悉的主治和老住院，但这会儿他们也不愿和小蒋树敌，大家都知道小蒋是院里专门引进的特殊人才，这种特殊人才一般背景也不小，身后总是有些门道的。 周扬依然语气温和地笑道：“今天再说吧，一会儿要到行政楼一趟，成不成回来答复你！” 小蒋意欲再说，旁边的另一个年轻主治医悄悄拉了拉他的手臂，小蒋瞪了那个年轻主治医一眼，终于不再说什么了，看来他们关系还不错。 周扬估摸着算上走过去的时间，现在也差不多该走了，就转身离开了。 周扬来到院办彦主任办公室时，彦主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从百叶窗帘的缝隙里能看到一左一右两个人影晃动。 彦主任有事，周扬正欲退出院办大办公室，旁边走来一位年轻小伙，看周扬穿着白大褂，带着工作牌，便问道：“您是周老师吗？” 周扬轻轻点点头，连忙表示是。年轻小伙子把他引到右边的小侧间，给他端了水又说道：“主任说了，胸外周老师来了，就请您在这儿稍等一下！”周扬再次点点头，心中更是充满疑问。 又过了十来分钟，彦主任从办公室走出来直接走进小侧间，看到周扬在里面就爽朗地笑道：“啊哈哈，是小周啊！小周到了啊，那咱们就别坐着了，快走吧！” 周扬又是一头雾水，但彦主任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办公室，周扬也不好再多问，只好忙跟在彦主任后面。 俩人出了院办，一直朝走廊尽头走去，走的时候经过好几个医院领导办公室，每经过一道领导办公室的门，周扬都抬头看看门上的牌子，然后加紧几步走过去，像一只好奇的猫，又似只落魄逃窜的兔子。周扬这人本来就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现在面见这些人五人六摸样，平时高高在上，一线工作人员却难得一见的行政工作人员，尤其是领导，就更是不由心生一种天然的排斥感。 第8章 周傻叉，你就装吧! 彦主任在快走到走廊尽头的第二个房间停下，门也是虚掩着的，彦主任用指节轻轻地叩了几下就带着周扬直接走了进去，里面坐着两个人，赫然是院长石开明和医务部主任欧婧，彦主任恭敬地对两位领导打了个招呼，将周扬引到旁边。院长石开明抬头看了周扬一眼：“小周，坐吧！”然后继续看手中的一叠文件，彦主任则退出办公室。周扬在一边坐定后，医务部欧婧笑着先开口道：“小周啊，这次去极地市代职你辛苦了！” 周扬有些拘谨地回道：“欧主任，不辛苦！” 欧婧点点头，继续笑容满面地说：“哎呀，一呆就是一年呐！也难为你了！嗯，是这样的，这件事呢院长一直也很关心，考虑到你平时工作也很认真，手术水平也达到了一定的较高的专业水平，院里决定聘任你为胸外科副主任医师，同时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看你愿不愿意到医务科兼职一段时间的医务助理，如果考核期通过了，可以任命你为医务科副科长！” 周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望着欧婧，半天才吞吞吐吐冒出一句话来：“可是欧主任，前两天…前两天医务科才说我的主治材料都有问题…” 石院长轻咳了两声，双脚在地板上轻踏了几下，抖抖双腿，一只手抚在沙发扶手上继续看文件。欧婧继续笑盈盈地看着周扬，不紧不慢地说道：“哦小周呀，这个可能是有些误会，要知道，你当初代职的时候就是以主治大夫的身份去的，如果不是主治大夫以上职称的话，你是去不了的！” 欧婧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他们已经认真核查过了，你的主治早在十年前就通过了，你是我们医院优秀的胸心外科专家，通过极地市代职一年的经历证明，你的能力素质都是值得肯定的，这个胸外科副主任医师也是给你给晚了啊！但是你也开了一个很好的头，今后再优秀的医生要想晋职称也必须有基层代职经历！很好，很好，你很好啊！” 周扬看着两位领导，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欧主任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不在乎，而且欧主任说的也并非一点都不可能，因为中级的专业理论及技能考试他是的确在十年前就考过了的，只是医院没有聘任而已，至于后来有重复参加过几次中、高级职称考试他也稀里糊涂地都参加过，有时是因为医务科前言不搭后语的通知给弄去的，有时是被同事、同学忽悠着去的，还有两次是陪前妻，通过考试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主要还是医院聘不聘任的问题。但是周扬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同一件事突然反差这么大了，甚至还要惊动医院里这两位大佬级的人物。 周扬一时语塞。欧婧看着还在那儿发怔的周扬，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但很快又笑容可掬地说道：“小周，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就先回去吧，至于手续和通知科里的事情院办和医务科回去办的，你就不用担心，你只要记住一点，你这次表现很不错，院领导很看好你，回去好好干！”然后欧婧站起来，周扬也跟着站起来，石院长放下文件也对他点点头，欧婧拍拍周扬肩膀把他送出了办公室，样子像对老朋友，关系十分亲密，有些眼尖的工作人员已经注意到了楼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欧婧笑盈盈地搭着肩膀把周扬像一个老朋友一样送出院长办公室的消息已经以风一样的速度迅速传播着，当然这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胸科一区王主任和小蒋医生的耳朵里。 王主任听了到也没什么，只是坐在办公室里感叹了一会儿事情改变得如此之快，很快他也接到了医务科的电话。 小蒋的消息也很灵通，他舅舅就是卫生局副局长江远昌，昨天晚上江局长刚好来小蒋家作客。 院办办事员小李是知道小蒋的这层关系的，小李和小蒋是高中同学，小李自然也听说过周扬，今天上午在院办门口的楼道看到欧婧和周扬如此融洽，就忍不住打电话跟小蒋添油加醋地八卦了周扬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情景。要知道平时小李他们见到欧婧，欧婧都是一脸严肃，更别说和任何人勾肩搭背的。欧婧虽然年近50，长相端庄文雅，过去也是卫生系统排得上号的美女，但她还有一个外号，那就是“冷面女王”，和护理部那位主任并称“冷面双煞”。 周扬自然不知道，自己还没出行政楼，他走出院长办公室的情景已经几乎传遍全院，他已经被很多人从二十年的住院医“大神”迅速转化为医院即将冉冉升起的新秀，年轻的副主任级“大神”。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还有更多、更大的爆料级的传言在不断传出，有的说：周扬已经接受石院长和医务部欧主任两位医院实权级大佬的任命，不日就要离开临床一线，直接当医务科副科长。有的说：周扬不久就接任医务科科长，为下一步成为欧主任的副手做准备，最后接替欧主任成为医务部一把手。甚至还有人传言，周扬已经傍了一位神秘大佬。说周扬之所以离婚、代职都是这位神秘大佬幕后指点。一开始据说连周扬他老婆也不知道，两人维持多年的感情突然出现厌倦和裂痕是因为周扬看上了神秘大佬的女儿，直到他老婆用移情别恋的激将法刺激周扬，发现对周扬根本没用后才恍然察觉，原来周扬和神秘大佬的女儿早已曲径通幽，暗度陈仓…总之各种传言数不胜数。 周扬开始还心生疑惑，一会儿天堂，一会儿炼狱让他似是而非，百思不得其解，但“噌噌噌”下了楼，走出行政楼，很快就把这些瞬间都抛诸脑后了，他一心只想着赶紧赶回胸外科一病区值班。 当周扬回到一病区，宋护士长一眼就看见周扬了，忙喜笑颜开地朝周扬打招呼：“周医生，回来了？心情不错哟！” 周扬一脸懵逼，护士长啥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特别滑稽地用手摸摸双颊，自己的脸今天也没挂上一朵花呀！引得护士站几个年轻小姑娘哄堂大笑，护士站前后大家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 周扬看见姑娘们都笑脸如花地对自己笑，有些难为情地离开，朝医生办公室走去，正好碰到小蒋出来，小蒋看看护士站，又看看周扬，低头就走，脸色十分怪异，周扬只好追着小蒋的背影问：“小蒋，排班你们排了吗？” 小蒋脸色更加难看，心里忿忿不平地想：“周傻叉，你就装吧！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得意不了几天！” 周扬见小蒋不搭理自己，想着可能是没听见，也没当回事，继续走进去，此时医生办公室也很热闹，大家好像在讨论着什么，但见周扬进来，大家都朝周扬打个招呼就四散开来，各自忙去了。 这时有人要给周扬让位置：“周老师，您要是暂时没地方的话，可以先坐我这儿，我最近货不多，可以在护士站对付！”接着又有几位也主动表示，可以把自己的工位先让给周扬用。 周扬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大家摆摆手，表示不用，就朝这间办公室连通的隔壁办公室走去，那里是单独给几位组长和副高们设的，其实格局和这间差不多，但空间要稍大，还放了一些绿植，室内的光线也要好一些，饮水机、咖啡机、报刊杂志架、文件柜什么的常用电器和设施也要多一些。 周扬来到里间的办公室反而好像要随便得多，他朝靠里面一点的一个工位笑着喊道：“张主任，我可要带走点各位主任的好东西了！” 张军正准备端起茶杯喝茶，循声一望，是周扬这个“怪胎”大笑道：“哎呀，周主任，要拿啥您请便，但您也不用走，那边正好有个空位，一会儿护士长就叫人过来收拾一下，再置办点东西，您就可以入席了！” 周扬一时不敢相信，对张军说道：“不敢不敢啊，张主任，可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这就借您旁边那个椅子用一下，等我那边有了我再送过来！” “哎呀周扬，你就别装酸了，刚才主任都打电话吩咐了，以后那个位子就是你的了！”说着，张军手指向那边一个空着的工位，脸上装出一副非常不满的样子揶揄道：“只可惜，现在还不知道您能在那儿做多久啊！” “张主任，您这是句句话都在打我的脸啊，我就要你一句话，你痛痛快快回答我，你借不借吧！” 张军见周扬根本不知情，知道他还真是蒙在鼓里，便一脸认真地对周扬说：“老周，你真不知道？” 周扬一脸茫然：“知道啥？” 张军一阵无语：“你不是刚从院办回来！你不是还进了院长办公室？你是真不清楚还是装不清楚？” 周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欧婧的话并不是说而已，而且还来得这么快，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砸的脑袋根本转不过弯来，惊喜也变成了惊吓，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张军见周扬还不相信，也不打算再说了，他太了解周扬了，这家伙除了手术和专业相关的事，其他的事儿他都慢半拍，木讷得很，甚至有些傻里傻气得智商不够用的样子，就对他说：“哎呀算啦，不给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你先坐会儿，喝口茶，我这儿正好有点好茶叶给你尝尝！一会儿护士长就带人过来了，到时你想抵赖也抵赖不掉了！” 周扬和张军坐了没多久，宋护士长果真就带着人来了，宋护士长的笑容比之前更加灿烂迷人，她笑着和张军打趣道：“张主任，你要有危机感了！” 张军不以为然地接到：“宋大护士长，你可别想着挑拨老周我们的关系啊，老周的能力咱儿还是心知肚明的，就算老周以后带了我的组，我也没啥话可说！”张军最不喜宋护士长这样有些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是有点神经过敏了，但张军对周扬还是服气的，况且周扬没少在手术台上救他的急，所以很多时候他还是会本能地维护周扬。 宋护士长见张军认真了，说话也马上有了收敛，转而对周扬说道：“周老师，周主任，以后你办公的地方可就在这儿了，你有什么需要，有什么要求，说句话啊！” 周扬连忙制止宋护士长的话：“哎呀，护士长，你还是叫我周医生吧，周医生听得习惯，还有主任什么的你可别乱叫！” 宋护士长、张军、周扬他们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隔壁办公室的年轻医生喊道：“周老师，主任的电话，请您到主任办公室去一趟！” “你看，你看，说什么来着，肯定是通知你任职的事情吧，咱们行政科室的工作效率啥时候这么提高这么快了！是不是你周主任给他们打了什么强心针啊？”说着她自己也笑着要和周扬一起走出医生办公室，宋护士长虽说是护士长，年龄也不过40岁，和周扬相差无几，但样貌、身段却完全与二三十岁的护士妹妹有得一比，而且身上更多了几分成熟和妩媚，只是她多数时候呈现的是一副护士长的威严、苛刻，尤其是在年轻医生和护士面前。此时宋护士长走在周扬前面，柔韧挺拔的腰背，玲珑精致的身材，轻盈曼妙的身姿，尽显着娇俏与成熟的双重魅力，但这些在周扬眼里反倒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做作的感觉。只有张军站在那里不住咽口水，心里暗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张军对着周扬的背影喊道：“回来上手术啊！有个肺癌的，胸腔镜啊！” 周扬听到有手术，压抑不住心里的喜悦，却道：“胸腔镜？我插得上手吗？” 张军：“必须的！根治啊！淋巴结不好扫啊！” 周扬：“看吧！”心里却乐开了花，恨不得直接上手术得了。 第9章 真要我去?我不去! 进了王老办公室，周扬立马正襟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洗耳恭听的样子，无论王老说什么，周扬都准备以一句话结束话题，那就是：“好的主任，那我要去上手术了！” 王老并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周扬。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周扬等得有些着急了，两只手在膝盖上不停地搓着，几次想问问王老什么事儿，但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好半天，王老才没好气地冒出一句话来：“听说你都不想干临床了？” 周扬目瞪口呆地望着王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想：“哪个王八蛋假传消息，看我知道不扒了他的皮！”嘴里却只吐出一个字：“啊？” 周扬此时才看出王老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王老指着他的鼻子对他说：“好你个周扬，你个踩了狗屎运，又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家伙，你现在是翅膀长硬了是不是？” 王老气得说话都是唾沫四溅、口水乱发，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屁股像是安装了弹簧一样从座椅上弹起来：“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做手术吗！你现在不做手术了？你个千刀万剐的伪君子！你，骗子！小人！” 周扬看着王老的样子有些好笑，但又生怕王老一时气得岔过气去，毕竟王老的反应有些反常得周扬也拿不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生气，就连忙劝道：“王老，您别生气，您先别生气！您说什么不做手术，我根本不明白您说的事啊！” 王老看着周扬一脸无辜的样子，知道周扬可能真的并不完全知情，况且王老真正生气的对象并不是周扬，而是他自己，他气自己运气不好，也气没有早早把周扬牢牢收在自己麾下，这样不也不会轻易失去对他的掌控力，毕竟自己如果能在退休之前更进一步，就算到岸了也心甘情愿，可是想再进一步，自己现有手底下人的力量无论是和二区比，还是和刚分出去没多久的心外比，都还是单薄了许多。王老的气已经消了一些，双手扶着桌子慢慢坐下，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办公室里没有一丁点声响。 周扬心里还装着手术的事，双手双脚上的小动作开始多起来，但他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早点结束这个有些让人抓狂的沉默。 王老似乎很生气，虽然周扬坚信自己没有做什么值得王老如此生气的事，自己正经回来上班都还不满两天呢，但他不敢轻易再去触这老头的霉头。 王老细细地看着周扬那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他非常知道，无论自己是生气、愤怒，还是其他任何表现，周扬这家伙都不会真正在意，因为这家伙就是个死猪不怕滚水烫的主儿。王老太了解周扬这家伙了，这家伙倒也不是对自己不屑，周扬他也没那么多心思，他一门心思就是手术，这会儿他一定是又要急着去站谁的台做手术去了！ 王老也不惯着他，就想这样吊着他的胃口，就是不说话。 好一会儿，周扬实在是撇得难受，便无奈告饶道：“主任，都是我的错，我一定改，您看您还有事吗？” 王老又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你还不耐烦啦？” 周扬：“不是不是主任，哪能呢？你不是日理万机嘛，我怕打扰你！” 王老被周扬的话堵得有气撒不出来，想笑又不能笑出来，只好又指着他骂：“周扬，周大神！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你小子也别油嘴滑舌的，你有这嘴皮子，你这十几年的工夫，不找那些机关老爷耍，在我面前耍什么耍！你只要耍那么一下，你起码也是个副高，起码也带个组了！”其实王老也清楚，让周扬去和那些人玩嘴皮子、斗心眼，周扬不是不能而是绝不会，别人说那老实，说他不会为人处世，说他木讷、呆、傻…其实都不是，他是倔脾气，是死犟驴！ 王老真有些动气了，继续朝周扬骂道：“你倒好，你是脾气也耍了，犟也犟了，你成了大神，可这锅是我背的，人家背地里多少人骂我呢，说我处事不公，不愿为你争取！” 周扬早就听腻了王老这样的唠叨，依然无动于衷，只是一味地假意赔笑。 王老继续冲周扬喊，但这已经是无数个老生常谈了，王老道：“从今天起，老子再也不替你当这个背锅侠了，再也不当了！” 王老平时很少说“老子”，但今天他连着说了好几个，他也是真有些生气，但依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刚才连着接了院办和医务科的电话。从他们的话里听出，周扬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首先，周扬一直反反复复处在核查和复审的主治医师身份，已经被明确，那就是：周扬十年前就已经是胸心外科的主治医师了。其次，今天医务科已经下达了正式通知，医院正式聘任周为胸外科一病区副主任医师。另外，院办的电话更加玄乎，院办通知周扬同时被聘任为医务科兼职医务助理员，周扬可以根据工作需要，在兼顾胸外科工作同时，随时到医务科上班。 王老听到这些，先是意外，接着就是震惊，他已经有一种预感，周扬的境遇即将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很快，可能王老就会留不住这家伙了，要知道，这家伙可是眼下他手里一把手术的好手啊！ 周扬听了王老的话也不不接话，就听着他把气撒完，看到王老不再说话了，才说：“主任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动气，我知道错了，我这样还不是知道您是对我好嘛！别生气，别生气啊！说吧，从现在起，您要我怎么我就怎么好吧？你可不敢再生气了，气坏身体可不好！” 王老见周扬也有几分诚恳，就打算不再为难他了，于是斜瞥了周扬一眼，自己也轻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你小子的出头之日要来了，是不是你心里也早有数了，现在正偷着乐的吧！” 周扬自然也知道王老话的意思，但他不希望王老有什么误会，忙回道：“我也是刚从行政楼回来才知道一些，还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呢，你知道那帮人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我现在还敢信他们吗？他们又玩我呢吧！” 王老听了周扬的话，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玩不玩你，我不知道！是玩你还是玩我也还不一定！总之通知我也收到了！” 两人又相视无言，沉默了一会儿，王老问：“你决定了？” 周扬满脸疑问：“决定什么？” 王老：“放弃临床，去当你那什么医务助理！” 周扬惊得站起来：“放弃临床？怎么可能！主任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王老见周扬的反应心里也了然了，这才是周扬嘛，却脸色一沉道：“你急什么！不是你要去医务科的嘛！” 周扬真急了：“我还以为欧主任就那么一说，他们真要我去？我不去！我赶紧再找欧主任去！”说完周扬就要转身朝门外走。 王老见状立即制止道：“站住！你给我回来！这事你也不用去找他们说了，说了也没用，通知下到我这儿了，你以为他们开玩笑？” “那怎么办？我还真去干那什么助理？”周扬忧心忡忡地望着王老。 王老见周扬有些焦急忙安慰道：“那不是说了兼职助理嘛！兼职什么意思，兼职就是偶尔兼顾嘛！你的主业还是临床的嘛！”王老看似安慰周扬，其实也是在说服自己。 周扬这才放下心来又坐回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周扬又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对王老说：“主任，那没其他什么事了吧？我得走了，要不张军那边得等急了！” 王老见周扬在乎的还是他的手术，也是摇摇头，心里倒是反而宽慰了许多道：“那从明天开始，你就上二线班吧，到时还是哪里有手术，需要你帮帮的，你主动帮帮他们！本来既然副高解决了，你就可以带组，但是带组你还是先等等看，等等医务科后面的工作怎么安排再说，到时我也再去帮你了解了解具体情况！” 周扬如释重负地向王老道过谢了后就马上出了主任办公室，快步向医生办走去，他要去看看张军他们上手术了没。 张军还在办公室，见周扬进来了，忙把手中抽了一半的烟按到旁边的花盆里，对周扬说：“哥，你可来了！走，可以上吗？”张军虽然已经等得着急，但其实周扬回来的时间还是刚好，而且张军今天也听说不少周扬的传闻，最后还是小心地问道，他也怕周扬工作已经有了变动，不方便上手术干“杂活”了。 周扬对手术依然是十二分的热情，知道张军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他呢，忙催道：“可以上啊，咋不可以！走！” 两人一块出了胸外一区，向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到了手术室，昨天和小蒋一起的另一个年轻主治医正在给病人摆体位、消毒，麻师已经开始给药了。 周扬远远地观察了一下病人，病人是一位中年男性，身体也很健壮张军给周扬提供的病例资料及影像信息显示病人的肿瘤在右下肺，大小已经超过3cm，在5cm左右，虽然是单发，而且也没有明显淋巴结肿大，但位置还是比较居中，离胸腔内其他重要脏器还是比较接近，pet-ct还显示一组淋巴结疑似转移，如此看来病人体质还是很不错的，肿瘤对病人全身的影响还不是很明显，这台手术要进行右下肺整个肺叶的切除和周围淋巴结清扫。手术难度就在肺叶切除前的血管、气管、淋巴管等组织游离和淋巴结清扫。 因为是胸腔镜下手术，周扬和张军看到病人后，再次就手术切口位置和开孔数问题进行了仔细的讨论，最后决定采用较保守的三孔开孔方式，年轻主治医马上做好标记，重新消毒，周扬和张军立马去洗手、穿手术衣，准备开始手术。 今天的麻师已经不是昨天那位老麻师，换了一位不苟言笑，长相清瘦的年轻医生。张靓今天是巡回，刚进手术室，周扬没看到张靓，巡回护士虽然穿得少一些，是那种短衣短袖的洗手服，但手术帽和口罩依然把她包得难以辨认，况且周扬本来的注意力也在病人身上，很少像有的外科医生，也很关注台上每一个人，尤其是人俊嘴甜干活麻利的护士很受他们欢迎，手术质效也能提高一些。 张靓见周扬面无表情，傻眉楞眼的样，小性子就上来了，在给周扬系手术衣带时，用两指夹皮带肉来了个360度大旋转，狠狠拧了一下周扬的脊背，疼得周扬全身酸爽，冷汗直冒，双脚跺地，嘴里却只敢小声“嗷嗷”。 众人看见周扬眉头紧锁，一脸扭曲，苦不堪言的表情，双手虽然平举，人却活像只受惊的袋鼠。再看看他身后的张靓，蓝色的大口罩虽然已经遮住了大半张脸，却也难掩脖颈和腮帮处突然浮起的一片红云。 众人明白周扬这是受刑了，张军道：“周老师，我的周主任，犯错误了吧！也不瞧瞧这是谁的地盘！”心里却有些五味杂陈地感叹：“连周扬都学会和这些小护士们打情骂俏了！”转身和已经洗手穿好手术衣的年轻主治医一起先上了台。 张军对年轻主治医说：“小吴啊，看你的了啊，你努力点，让你周老师在下面多玩会儿，说不定周老师女朋友就谈妥啦！” 一旁正在清点器械的小苏，今天应该是和张靓轮班替换成了器械，头并没有转向周扬他们，说道：“周主任，您这刚坐上主任宝座就要欺负人啊！我们大张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啊，欺负她你就得对她负责！” 张军一边指点小吴医生开孔，一边嘴也不闲着：“负责就是娶她回家吗？这样不好吧，要知道大张美女的粉丝可不少啊！” 第10章 老周也有好事 小苏手里的器械在她麻利快速的交接、摆放中“啪啪”作响，嘴里也毫不放松：“我们大张是我们的科花，还没男朋友，追求者已经从这儿排到行政楼了！周主任你行不行啊！” 张军：“行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周主任向来上手术都是一站到底，腰好得很！” 周扬一脸愕然，好家伙你们一开车就没完没了了，你们是开爽了，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更何况周扬从昨天看到张靓那一转身，一哭一笑，娇柔欲滴的样子，难免有些心动。周扬有些心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制止这俩老司机。 张靓在周扬身后也不知所措起来，手里周扬的手术衣衣带还没系好，周扬的反应让她差点失手，但她还是牢牢抓住了衣带，如果掉了，她还得给周扬重新准备一套。 自从经历了昨天小区门口的事情，张靓也对周扬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愫，从昨天晚上一直进手术室之前，张靓的脑袋里时不时有周扬的影子飘过，尤其是那惊鸿一脚和最后转身离开前憨态可掬的摆手动作总是在张靓眼前挥之不去。 小吴医生今天显然有些紧张，虽然胸腔镜给张军当一助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此时小吴的心里也是戏份不少。 本来小吴昨天从小蒋话里已经听出，他那位公子哥同学昨天在手术台上是吃了瘪的，他那位公子哥同学有点背景小吴是知道，所以平时小吴与小蒋的相处还是比较谨慎的，他生怕哪天不小心得罪了这尊小菩萨。所以关注小蒋的言行也是再自然不过。从昨天小蒋左一句周大傻，右一句周傻叉的骂骂咧咧中，小吴算是明白了，小蒋是记恨上这位周大神了。小吴内心本来也有些幸灾乐祸的暗爽，他也看不惯周扬在手术台上颐指气使的样子。可这位周大神，的确也是大神，昨天还是二十年的住医院，今天摇身一变，却成了高人一等的副主任医师，还是医务科后备副科长的副主任医师！此时此刻小吴心里也是百味杂陈，百感交集。现在，突然他又将和这位大神一起做手术，小吴是既紧张又兴奋，既怕失误，又想有个好表现。心里的小九九那叫一个挠得痒痒的呀。那也是，万一人家单独带组呢，自己岂不是可以争取个近水楼台，混成了自己人，以后发展什么的还用说吗？ 张军见小吴有些心不在焉，忙呵斥到：“怎么？你也想要女朋友啦！要不要走个心？不要就滚下去！” 小吴一听，吓得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忙回道：“没有没有！要的要的！” 小吴面露惧色，立马神行合一，手下的刀口也立刻平稳了很多，张军见了也不再苛责他，手术继续开始。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游离组织，夹闭气管，结扎血管，切除肺叶都很顺利，周扬也再辅助孔极力帮助和配合他们，小吴也渐入佳境，三人配合默契，小吴心中暗暗佩服周扬对解剖结构的了然于胸，动作也是精准、迅速，关键周扬还不像张军动不动要暴怒骂助手，周扬却是循循善诱，实时提醒，从没有一句过火的话。 三人在清扫淋巴结时浪费了一些时间，但手术还是很快结束了，等到小吴把伤口缝合、包扎完毕，引流管留置、固定好，和麻师、巡回一起把病人推出手术室，整个时间也不到两个小时。 周扬和张军回到办公室，办公室只剩值班医生一个人，张军问：“中午约了没？” “没有啊！”周扬正在把自己过去用过的东西从一个小箱子拿出来，摆放到新分的办公桌上。 “那走吧！一起出去吃点儿！”张军对手术很满意，神采飞扬地说。 “不用，我随便在院门口对付点就成！”周扬最怕麻烦。 “哎呀走吧，别磨叽，就在院门口！”张军知道周扬除了手术，啥事都是从简。 周扬没再推辞，医生也是人，东西总归要吃吧。 两人并排正走出院大门，张军突然煞有介事的撞了一下周扬，周扬不知何事，还以为是张军让周扬往边上闪，有车来呢，就往一边让了让，头转过去看张军。张军侧头跟个做贼的似的低语道：“哎哎，你看，那是江璐老公的车，大概是来接江璐了吧！” 周扬一听是江璐，也顺着张军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辆黑色长得有些夸张的宾利轿车从他们前面驶过去。因为车窗都关着，里面还拉了一道帘子，根本看不到里面坐的什么人，周扬就不以为然地回头和张军一起继续朝前走。不料，那宾利轿车在前面右转汇入马路时，后排带褶皱的窗帘突然晃了一下，居然晃开了，里面赫然坐着一个女的，那个女的也是正好一回头看到了周扬。周扬和那女的四目相对，四只眼睛像触了电一样碰撞在一起。 宾利轿车很快汇入车流，消失在马路尽头，周扬和江璐也各怀心事却行色如常地应付着各自身边的人和事。 周扬和张军来到了离医院不远的一家酒店，张军领着周扬走进酒店，两人坐着电梯直接上了顶楼。 刚出电梯，一位身材高挑，踩着近十厘米高跟鞋，穿着打扮极为正式的引导员把二人带到一间双开房门面前，这一路走来也是熏香、音乐、挂画、摆台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回廊却一点都不显得局促，反倒是非常宽敞明亮，各种灯光和照明孔的搭配，还有一种在林荫小道、丛林密宇穿行的感觉。引导员双手推开房门，房间里的视野和摆设比外面的回廊更加考究，首先各种大叶盆栽和隐匿其中的水景、增雾器营造的就是一种人在仙境的感觉，加之巨大、宽幅的落地玻璃窗的加持，又给人一种宛若在云间的错觉，屋内的设施和功能区划也是错落有致，应有尽有。 周扬原本不太在意环境和设施，是那种生活基本只求粗枝大叶的人，但今天，饶是他再怎么神经大条，也被这里豪华大气的装修，考究精致的设计震撼到了。 张军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已经率先大踏步走进房间，周扬却站在门口略显迟疑。此时他是既震惊，又不知张军今天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要知道，周扬这种性格的人更喜欢简单、直接、明白，但今天张军却颇费周章的张罗这些，事出蹊跷必有妖啊！记忆中，周扬和张军这样单独出来吃饭也是第一次。 周扬正寻思着，突然身后有人喊道：“哎！周扬！是你吗？” 周扬一听就知道是谁，下意识地转过头循声望去，只见江璐也正朝这边风风火火地走过来，身后远远跟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西装革履，英俊潇洒的男士，一看就是那种男人见了都会心生好感、多看几眼的高富帅。 周扬有些不习惯江璐的热情，尤其是在她高富帅的男朋友面前，有些局促地回道：“哦，和一个朋友出来吃个饭！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说完话，周扬看着这两人，心里别提那个多别扭。 江璐见周扬有些扭扭捏捏的样子，并不在意，泼辣利落地推开他，直接跨进房间说道：“谁啊？谁请你吃饭？不会是金屋藏娇吧！”高富帅也跟上江璐伸出手，非常官方地和周扬握了握，脸上也挂着几分不自然，抱歉地朝周扬笑了笑。 江璐刚跨进房间，一眼就看见张军舒展着双臂，无比惬意地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望向他们。江璐直接喊道：“好啊张主任！好啊周扬！你们不错啊！你们居然在这里吃独食！” 张军知道抵赖是抵赖不过去了，站起来，忙迎过去解释道：“这不还没吃的嘛！要不你们也一起？” 这时高富帅和周扬也一起走了进来，高富帅连忙推辞：“哦不不不，你们吃你们吃，我们隔壁约了人！约了人！” 江璐可不干了，忙打断道：“别呀！一起就一起！哪儿约了人嘛，哪有什么人嘛，赶巧了！就我们俩！” 张军倒是不介意，说道：“没事儿，没事儿，都是熟人，一起，一起，就一起吧！大家难得有这个机会！” 周扬和高富帅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此时也没办法，张军这么说，大家也不好硬是推辞。 张军邀请大家进来就坐，然后张罗着大家点了一些吃的，江璐和张军自然是比较熟的，但没想到高富帅和张军也不陌生，看得出高富帅刚开始是不愿意和张军他们一起的，但高富帅的确是个社交高手，很快也和张军打成了一片，自始至终只有周扬没怎么说话，偶尔有人和他搭上一句话，他就以最简短的方式回答一句。 周扬静静地坐在那儿，静静地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着楼市、股票、官场、医药内幕，张军和高富帅越说越投机，谈兴越来越高，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高富帅干脆提议喝点酒助兴，高富帅说道：“哎呀，虽然和张主任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但今天才知道原来张主任不仅专业技术高超，业务成就斐然，还如此博学健谈，甚至对金融地产、投资理财方面也非常在行，今天我高某能在这里重新认识张主任的风采，真是万幸，真是万幸啊！” 周扬一听，额，这高富帅还真姓高吗！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什么奇葩都有啊！随即脸上拂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淡淡的讪笑。张军和高富帅都沉浸在彼此的互捧中，根本没有察觉周扬的异样，但这一切却逃不过江璐的眼睛，但她并没有直接揭穿周扬，而是出其不意地对周扬说：“周扬，你在想什么？” 周扬猛然一惊，他并没有注意江璐一直在看着他，忙推说：“啊？没有，没有啊！我这不在聆听两位高见嘛！我…我也是受益良多！” 张军听了周扬的话，也知道周扬的性格，周扬其实对他们的谈话根本没有兴趣，如果这是一次手术讨论会，他倒是一定会兴义盎然。但张军也听破不说破，只是看着周扬默默地笑。 高富帅继续慷慨激昂地说：“我经常来这家酒店，对这家酒店的服务品质还是很满意的，却不知张主任也是这里的常客，看来张主任我们也是兴趣相投！” 高富帅顿了顿又说：“这样，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斗胆提议，我们小酌一杯，我知道这里还是有几瓶好酒的，我就请张主任，啊…” 高富帅又顿了顿，清清嗓子道：“啊，请大家一起尝尝…” 话还没说完，高富帅身子稍稍侧向张军，以恳切的方式说道：“张主任，您看怎么样？您可千万不能客气啊！” 张军并没有马上答应，他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把目光停在周扬身上，却对高富帅说道：“哎呀，今天不行啊，一会儿还得上班，改天，改天吧！改天我请高总！” 高富帅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高富帅道：“哎呀…哎呀！张主任，改天的事情改天再说嘛！今天您要是没有手术，您就给我个面子，也原谅我这么多年有眼无珠，不成敬意！” 然后马上高富帅的目光转向周扬：“老周，你也喝点，咱们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可不能这点面子也不给我啊！呵呵呵！” 高富帅说完立即朝江璐使眼色。 江璐只好会意，也劝道：“周扬，周主任！这个面子你得给老高啊！你可真行，我都听说了！你怎么对我们也守口如瓶啊！” 其实江璐心里还是极不情愿强迫周扬干什么的，但是确实对周扬突然提副高这事儿却瞒着她还是有些不满的，亏她还对周扬的事情事事上心，昨天还把自己得到的一些小道消息也告诉了他，哪知道他藏得更深！ “啊？什么？老周也有好事？今天可真是赶巧啊！那大家就啥也别说，咱们也必须给老周庆祝一下！” 第11章 男人嘛，简单点 说实话，高富帅还真是一个社交高手，就这些说辞，此刻谁也不好反驳，好在周扬现在也比先前更一些自由，索性就随他们去吧。其实他也看出来了，张军是要喝的，只是大家都知道周扬的性格，张军也正是利用这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高富帅的火力引到了周扬身上而已。 张军和江璐你一言我一语地给高富帅把从昨天到今天发生在周扬身上的事情讲了一下，高富帅也惊的一批，没想到周扬这两天变化也可以说是一会儿地下，一会儿天上，不知道这家伙突然哪儿集聚来的这么大能量，牛啊！看来以后也不能小看了他！但周扬本来也不是好酒之人，更何况他也并不想掺和张军、高富帅他们的话题，他是真的不感兴趣，他们主动向他举杯，他就随便应付一下，他们不主动举杯，他也不举杯。 酒局进行得差不多了，张军和高富帅看周扬根本意不在此，而他们自己却你来我往，喝得量已经不少了，两人的兴致才淡去了一些，这时高富帅对周扬说：“哎，老周！你现在也一个人了，平时开销怎么样啊？” 江璐知道高富帅要开始向周扬灌输他的投资理念了，立马推了推高富帅的手，示意高富帅说话注意点，江璐知道周扬还接受不了离婚的打击，而且他对投资理财什么的也没什么兴趣。 高富帅根本不在意江璐的提醒，他也有他的道理，他觉得他这也是为了周扬好，周扬应该面对现实，该重新振作起来，而且要花一些心思练习财商。当然高富帅也是觉得自己比周扬混得好，他那点优越感又开始作祟。同时在高富帅的认知里男人就该有点钱，有钱就有实力，至于女人，换了也就换了。还有一点就是，高富帅知道江璐过去对周扬还是有那么一点意思，虽然他也是知道周扬就是技术控，对生活、感情他就是个傻呆瓜，什么都不晓得，他老婆才这样跟人跑的，但高富帅还是想摸摸周扬的底，看看周扬的实力。说白了高富帅还是那点男人的虚荣心在作祟。 周扬并没有什么不自在，很坦诚地回答道：“我基本没什么开销！我喜欢什么事儿都简单点。” 高富帅见周扬并没有排斥这个话题，接着说：“男人嘛，简单点也没什么不可以！但你得懂点投资理财，不然辛辛苦苦赚的那点工资就躺在那儿睡大觉了，将来还贬值！” 江璐忍不住接过话道：“高鑫！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都掉钱眼里去了！真不愧对你爸给你取的名字，高三金！” 张军见高富帅有些下不了台忙说：“江主任，高总说得也没错啊！老周现在住的可还是医院给他分的公寓房啊，公寓房可不能一直住，得有套自己的房子啊！更何况现在买房子也是投资，也挣钱啊！” 然后张军又一本正经地对周扬说道：“老周，这可真的是为你好啊！你真的得好好计划计划了！” 周扬见三人都看着自己，确实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感谢各位对我的关心！我也知道大家这都是为了我好！我接受，我接受，等我存够了首付，我就去买一套房！” 高富帅听了周扬的话有些鄙夷地看了周扬一眼，心想周扬这家伙也真够窝囊的，到现在连个首付都凑不齐，难怪他老婆要跟人跑。然后端起酒杯敬张军：“来，张主任咱们继续啊！” 张军也应声举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张军一只眼的余光正好看见江璐朝高富帅白眼，又满眼歉意地朝周扬温柔一笑。 高富帅喝了酒，一边又给张军和自己斟满酒，一边对周扬说：“老周，这样吧，咱们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就给你做主了，回头给你开个账户，你呢根据自己的能力，放一些到这个账户上！到时我就让下面的经理帮你理一理，保你只赚不赔，怎么样？不用谢我啊！” 说完高富帅大手一挥，像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得意地看了周扬一眼却又要和张军对饮。 江璐又白了高富帅一眼，冷嘲热讽道：“得了吧，你别坑了人家周扬就行了！” 高富帅一口咽下杯中酒对周扬说道：“赔了算我的，赚了算你的怎么样！” 周扬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既没答应，又不拒绝。 江璐却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谁说话不算话，谁就是小狗！” 高富帅被江璐的话噎了一下，看了江璐和周扬两人一眼，立即拍着胸脯说道：“说话算话，说话算话！呵呵，说话算话！” 说完又拍了拍胸脯，头朝向的是张军，好像是在向张军保证一样。随即又要举杯和张军再喝。 张军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高富帅和周扬两人之间也互动不起来，就说道：“高总啊，我看今天咱们喝得也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反正来日方长嘛！你看怎么样？” 高富帅看张军已有去意也不好挽留，赶忙签字买单，大家就此散去。 江璐和高富帅走后，张军和周扬在酒店大厅绕了个圈又回到刚才那层，换了一间稍小一些的房间，但里面也是一应俱全，要什么有什么，而且摆设和用具都更精致、更考究。 张军笑着对周扬说：“没喝多少吧？” 周扬也笑笑，没有立马回答，心想这鬼头花样还不少啊，怎么自己以前就没发现呢？其实周扬不知道，他不了解张军太正常了，因为身边很多人他都不了解，他太专注手术，他不在意除了手术以外的任何人和事。可以说除了手术，他对任何任何人和事都知之甚少。 张军一边示意周扬坐下，一边慢慢踱到一旁打了一会儿电话。 电话打完后，张军没有马上回来，而是满脸含笑地走到门口，跟服务员轻声交代了几句，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找人推来了两张造型夸张的按摩椅，张军对旁边不明所以的周扬说：“喝了酒了就不要去医院了，反正今天也没咱们什么事，干脆在这儿休息会儿得了，晚点我给你介绍个人认识认识！” 周扬本想谢绝，可看着张军态度恳切的样子，加上他说得也有道理，喝了酒确实也不方便，醒醒酒也无妨就默许了张军的安排。 周扬和张军躺在按摩椅上，按摩椅是智能全自动的，把他们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来，他们旁边各站了一个训练有素、长相乖巧的女服务员，随时为他们效劳。 周扬躺在按摩椅上没过多久，居然睡着了。 等周扬醒来时张军和他那张按摩椅以及站两边的服务员都不见了，房间里就周扬一人，周扬奇怪地望了望房间四周，除了光线比之前调暗了一些，其他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周扬用力坐起来，不想自己却被智能按摩椅很轻松地竖放在了地上，同时房间的灯光也随之调成正常亮度，窗边似乎也有一层很薄的纱帘在嘶嘶作响，缓慢开启。 房门被服务员推开，是刚才女服务员其中一位，彬彬有礼地走过来，欠身问候道：“先生，跟您同行的先生已经给您准备了醒酒汤和简餐，您看您现在需要吗？” 周扬对张军周到细微又多了一丝佩服，对女服务员问道：“那位先生人呢？” 女服务员依然恭敬地答道：“那位先生在楼下大厅等一位朋友！” 周扬这时才想起张军跟他说过要介绍什么人认识认识，于是他请女服务员先带他去张军那儿。 周扬跟随女服务员下了楼，来到大厅侧后方一个类似会客厅的地方，张军就坐在那儿，周扬走过去对张军说：“张主任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张军看着手机上的短讯，抬头一看是周扬出来了，笑到：“老周啊，你可真行啊！一趟就着，还是你老兄会享受啊！”说着还向周扬伸出大拇指。 周扬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张主任见笑了，张主任你在等人？” “是啊，不是晚上约了市卫生局办公室主任张晓华嘛！他驾驶员一会儿先过来看看，现在路上了，应该马上到了！” 周扬心里嘀咕道，难道他驾驶员不放心地方，还要先来看看？这是多大的官啊，好大的官威啊！嘴上却只是说道：“哦哦，那晚上还是你们谈正经事，我就不瞎掺和了！” 张军知道周扬这是又要打退堂鼓了，忙说道：“哎呀这不是有求于你嘛！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是你当给我个面子！是这样，这个张晓华是我一个远房表哥，他小舅子前几个月不知道什么原因，误吸了汽油，得了吸入性肺炎，现在不知道怎地又搞成肺脓肿，现在在咱们呼吸科住着，想转我们这边来手术，因为避亲原则，这个手术我想请你做，所以跟他们说了你，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我信得过你，你得答应我啊！” 周扬一听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不太喜欢和病人家属产生工作以外的交往，这也是他的一个原则，于是他对张军说：“张主任，这没问题呀，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不用这么麻烦！” 张军也觉得没有太大必要，但是张晓华已经跟他打了几次电话，都要求要和主刀医生见一面，张军碍于情面实在是推脱不掉，只好答应，其实虽然他也爱广交朋友，而且也从中尝到了不少甜头，但他也不愿意这么麻烦，尤其是涉及到周扬的，因为他太了解周扬的性格了，这样做不会有任何意义。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我都答应人家了，这次你就帮帮我，你委屈这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张军把姿态放的很低。 周扬听张军都这样说了也不好驳人家面子，毕竟在一个科里，况且过去张军也当过周扬组的组长，平时待周扬也还是比诚恳的，就不再拒绝了。 没多久，张晓华的驾驶员就到了，但周扬怎么看这驾驶员都不像驾驶员，倒更像是张晓华本人，驾驶员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打理的油光丝滑的，肚子堕在腰带上几乎快看不见了，裤裆矮矮的委身于压变形了的腰带下，彰显着为人处世的低调。 驾驶员虽然肚大腰圆，气质却不输任何人，一双小短腿每一步都跨出了惊人的步幅，给人一种振奋人心之感，见到张军后，单手握住张军的手，手掌孔武有力的抓住张军的手还重重地向下沉了几下，说道：“张主任，都安排好了吗？主刀医生来了吗？” 接连两个问，把张军也弄得顿感身上责任重大，忙点头道：“好了好了，都好了！这位就是主刀医生，也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驾驶员这才把目光转到周扬身上，恭敬地向周扬也握了个手，问道：“主任贵姓？”好像在他心里，眼前的这位必须是个主任级别的医生。 周扬忙也恭敬地回答：“免贵姓周，叫周扬。” 驾驶员点点头对周扬说：“哦是周主任，周主任辛苦了！” 说完驾驶员不再理会周扬，而是一转身把张军拉到一边对张军说：“这位主刀医生行不行，怎么没听说过？”虽然说是小声，周扬却能听得清清楚。 张军忙向驾驶员做着解释，但张军的解释周扬却一句也听不见。 张军和驾驶员说了一会儿后，三人上了楼，地点还在原来周扬和张军休息的地点，但这会儿进去，房间里的设施又有些变化，会客和用餐区被明显区划出来了，周扬乍一看，还以为不是刚才那个房间，但仔细一打量还是看出了眉目，不得不说这家酒店的管理还是非常高效的。 驾驶员又是一阵指手画脚，张军一一回应和调整，周扬却在一边无所事事地悠闲喝着醒酒茶。 第12章 你小子本事见长啊 驾驶员一番大领导指挥某某会议筹备现场般指点一番后，终于准备离开，张军后周扬又一起把他送到酒店大厅，驾驶员回头看了看周扬，语重心长地对两人交代道：“张主任平时很忙的，本来这样的小事儿他可以不亲自来，但张主任很重视这件事，你们要更叫重视！” 张军心里也有些烦，心想你既然忙你就不用这样大费周章让我张罗了，嘴里却不停地应和道：“好的好的！我们重视，我们重视，我们一定重视！” 周扬依然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张军和周扬目送着驾驶员驾车离开，这才又回到包间，张军继续张罗，周扬悠然自得地在房间四处转转，又向巨大的落地窗外了望了望。 很快张晓华也到了，又是到楼下大厅迎接，张晓华身边还领了两位年龄也在四十岁上下的妇人，一人周扬料定应该是张晓华的妻子，一人多半也和病人有些关系，说不定就是病人的家属了。 大家一块簇拥着张晓华进了电梯，张晓华轻轻向周扬点了点头，然后对张军说：“不用请周主任下来接嘛！这样大张旗鼓地让人看见了也不好，现在规定严了，领导干部的约束也多了！你们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张军连忙赔不是，还说：“我张军下来迎是应该的，你是我哥嘛！至于周主任，他也是主动要求的，毕竟您长我们两岁的嘛，这点礼数也是应该的！我相信就算别有用心的人非得较真，我们也说得过去嘛！您放心，您放心！” 周扬一脸无辜，心想你这个张军也真行，拍领导马屁，你别带上我嘛，我什么时候主动要求了，我主动个你x！ 众人进了包间，大家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一些，各自坐定后又相互寒暄了一会儿。 酒桌文化真是有些奇怪，本来这桌酒席是为了请周扬帮忙的，但显然大家的重点是围着张晓华转的，然而大家又心知肚明张晓华邀请的是周扬，所以酒席中就出现了两个重点，这就是既要让张晓华高兴，表示出对其的足够尊重，又要把喝酒的重点放在周扬身上，甚至让他喝醉，这样才能达到酒席的目的，让领导不虚此行，让他放心。 周扬开始没在意，但是他很快就感受到了来自众人的压力，好在周扬不知道怎的，发现自己的酒量又见长了，众人这几下根本拿不下他。 本来张晓华并没有打算让周扬喝太多，毕竟市卫生局办公室主任也是个正科级实权部门，要求一个市级下辖医院的医生做个手术也不是多大点事，虽然面上不表露，但心里还是难免有那种居高临下、高人一等的心态。但周扬因为不善辞令，反而在众人眼中变成了来者不惧。这样一来，如果这场局，如果不能让周扬喝高，张晓华就有些下不来台。 张晓华对坐在下位的驾驶员使了个眼色，驾驶员也是个人精，马上会意，也端起杯水屁颠屁颠就走过去，来到周扬身边向周扬敬酒。 周扬虽不在乎社交场上的繁文缛节，但他也不笨，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而且他早就对这位驾驶员先生有些看不惯，便道：“领导，你不方便咱们就别喝了，咱们也用不着这么客气！” 驾驶员端着水杯尴尬的一批，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愣是站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晓华见状气得牙痒痒，要说平时这驾驶员也挺机灵，今天怎么就一点儿也不灵光呢，怎么这个当头还傻愣在那儿呢，要不就换酒，要不就推脱说有事儿呗！ 张军本来和两位女士聊着什么，很快也嗅出了一点味道，立马来驾驶员这边打圆场，对周扬说：“老周，他这边职业特殊，你就不要计较啦！” 然后张军又对驾驶员说：“哎呀老哥，你也真是，你跟周主任说清楚就行了嘛！” 这时两位女士也替驾驶员说情开脱，周扬却不紧不慢地笑着对女士们说：“女士们这样我没啥意见，可这位老哥不合适吧！这样我可就要喝醉了！” 驾驶员也是脑子灵光之人，见形势不对，而且张晓华明显已经有些不满了，其中也有授意他喝点的意思，立即改口道：“周主任，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马上换杯子敬您，马上换杯子敬您！” 场面的气氛又换成一片祥和，但祥和中大家的目标已经非常明晰，今晚周扬成为众矢之的了。 又过三巡，周扬看到驾驶员已经面红颈赤、烂醉如泥地瘫倒在地上，张晓华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总归比驾驶员那副窘态要沉稳得多，被两位女士左右搀扶着，张军因为喝得少一些，似乎没有什么异样，正左右招呼、指挥大局，周扬见状向张军辞行，整个人看起来跟没事儿人一样！ 张军望着周扬感慨道：“老周啊，您可是真神不露相啊！”说罢让周扬稍等了会儿，又是四处张罗，终于把把其他人都安排走了才又对周扬竖起大拇指说：“牛，你可真牛！” 周扬是为了让张军放心才留下来的，也证明张军可以放心让他走，现在两人也就此别过，各回各家。 周扬回到小区门口，时间已是晚上将近十点，这次周扬没有在门口遇到任何麻烦，周扬进了小区大门通道，没有立即上楼。 小区里原本绿化还不错，这会儿更是已经初现夏季景致，空气清新湿润，花草芳香怡人，虫鸣蛙叫不闹，微风徐徐，月光柔媚。 周扬漫步在人车分流的绿化小道里，一下子把刚才还在经历的纷繁杂乱全都抛之脑后，内心平静如水，十分惬意。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是江璐打来的：“周扬，你在哪儿呢？还没回去吗？” 周扬一阵无语，心里暗道这女人怎么现在有点阴魂不散的意思呢，嘴却说道：“刚回，在小区里随便走走，有事儿？” 江璐道：“不错啊周扬，你小子本事见长啊，喝了那么多酒都没事，还在小区散步！说！是不是和哪个小妹妹一起，正你侬我侬呢！” 周扬越发无语了，心想你这个江璐说话越来越没边了，嘴上又道：“哪有啊！再说了我有这心也没这胆儿啊！快说，什么事？” 江路咯咯笑道：“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告诉你周扬，现在你可是医院的大红人了，多少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等着贴过去呢！你可要擦亮眼，不要稍不留神就误入歧途了！” “说正经事儿！”周扬不耐烦道。 “你看你这人，说两句还急了呢！不是白天老高说给你开个户嘛！已经开好了，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其实这个账户虽说是高富帅已经答应，但高富帅嘴上说了却没往心里去，只是下午江璐催着高富帅把这事当正事给办了，高富帅本来不太情愿，但见江璐上心了只得照做了，但心中也有些醋意，占了不少江璐的便宜。 江璐和高富帅虽然分分合合在一起也有些年头了，但江璐并没有真正让高富帅得手，高富帅也曾因此心生不满，却没能真正离开得了江璐。高富帅在证券行业也有些成绩，按说身边也不缺长得漂漂亮的女人，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江璐越是这么吊着他，他越离不开江璐。 周扬听江璐说她要过来，忙拒绝道：“不用不用，这个不着急，明天上班给我就行！” 江璐生气道：“周扬，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周扬忙说：“不是不是，实在是今天喝得有点多了，想早点休息了！” 江璐这才语气缓和一点道：“那行，那就明天带给你，你早点休息！” 周扬跟江璐在电话里道了别，又在小区转了转才晃晃悠悠回了家。 回到家周扬在网上浏览了会儿，忽然想起高富帅和江璐所说的什么账户，就登录网银看看了自己的银行账户。 自从离婚后周扬除去每月固定给父母和女儿的转账花去接近一半的工资以外，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开销，现在一看自己的银行账户上也有个三十来万的样子。按周扬平时的生活习惯，这些钱应该是绰绰有余了，但如果打算买个房的话，周扬就有些拮据了，而且买房还得是最低比例的首付贷款。 周扬又想起今天高富帅和张军的话的确还是有些道理，以前这些事儿周扬根本不用操心，自有前妻替他包办了，他只要按时把工资交给她就行，但现在情况的确不一样了，他也得自己做些打算了。周扬想着想着，又想起今天那家酒店，对于那家酒店的装修和服务周扬是有些心动的。突然，他也萌生了一种对有钱人的羡慕之情。他想，要是自己有钱了，也在这样的酒店里消费消费，也是挺不错的享受嘛！ 周扬想到这儿，电脑上的鼠标光标也在屏幕上意无意地乱划，突然他注意到了网银上的投资理财一栏，点进去银行理财、基金、股票、外汇什么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周扬过去对这方面的知识还是知之甚少，只是偶尔听人谈论，才知道其中一些术语。但今天他又联想到高富帅也是搞这方面的，似乎还混得不错，就产生了一些兴趣。 周扬刚点进股票一栏，突然身上的荧光灵动，暗生物又出现，意识流在周扬脑子里给他呈现出几只股票让他选。周扬现在的感觉又和以前不一样了，感觉暗生物的意识流和自己的默契度已经越来越高了，只要是周扬一想到意识流就会立即作出反应，马上提供相关信息，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在回应这种默契，当周扬一觉得可以这样或可以那样，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开始动作，不想过去周扬的想法和肢体的反应之间总还有那么一段时间。 周扬在暗生物意识流的提示下，就那么几下下意识的动作，周扬已经在股票栏里买进了三只股票，都与地产和医药有关，总共花去二十万块钱。 荧光退去，暗生物和意识流随之隐去，周扬呆呆地坐在电脑前，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几秒钟的举动，但事已至此，周扬也不想再改变和犹豫，毕竟它们从没错过，也从没对他不利，这时门铃响起，周扬只好退出网页去开门。 江璐站在门口笑盈盈地望着他。 周扬愣了，半天周扬才回过神来立即问道：“你怎么来了！” 江璐还是忽闪着她那双调皮的大眼睛问道：“怎么样，惊不惊喜呀！” 周扬无语到：“不是让你这么晚别来了嘛！” 江璐脸色一沉：“怎么？不欢迎？” 周扬确有为难地说道：“不是，只是太晚了，你…” 周扬话还没说完，江璐已经推开周扬走进了房间，江璐面露愠色道：“呵！你还不情不愿的了！要不是想到你今天可能喝多了，又没人照顾，我才懒得来呢！” 周扬还没说话，江璐又正颜厉色地问道：“说，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周扬立马摆着双手，摇头道：“没有没有！你想什么呢！” 江璐一本正经地踱步走进去，把一只手里的手提袋放在餐桌上，一边煞有介事地左望望右瞧瞧，像一只巡视的狮子。 周扬无奈地关上房门，绕过江璐的目光，任她左右环顾，自己去倒了杯水。 江璐见周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知道自己是自找没趣了，便走到餐桌前，把手提袋打开，里头有些醒酒的食物和小吃、甜点什么的，对周扬说道：“哎呀，今天本小姐心情好，有些人呀有口福了！快来尝尝吧！” 周扬对这女人的自恋程度也是佩服了，没好气地说道：“还本小姐，大妈还差不多！” 江璐的小拳拳已经捶打在周扬胸口和肩背，周扬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没有搭理她就去看餐桌上的食物：“嗯，还挺丰盛嘛！” 江璐假意去抢，做不给周扬吃的样子。 周扬这会儿看到这么多好吃的，胃已经非常诚实地服软了。 第13章 救人，还挨了一拳 两人面对面坐下，一起分享着这一桌的美味，江璐认真地问周扬：“周扬，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不能喝酒是不是都是装的？”江璐对周扬上次在同一地点的表现和今天张军电话里的意思，觉得周扬这家伙其实不是一般地能喝。 周扬不知该怎么说，用有些戏谑的语气回答：“以前是真不能喝，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婚后又突然能喝了！” 江璐听了好像明白了什么，深情款款地望着周扬，对周扬说：“其实离婚，你心里挺难受的吧？” 周扬不以为然地说：“现在不难受了！” 江璐半信半疑地继续打量周扬，周扬继续说：“怎么？你又想安慰我！”脸上突然多了一丝怪异的笑。 江璐知道周扬这是在嘲笑她，骂道：“周扬！你混蛋！” 说着江璐不再理周扬，自顾自地嚼着零食，没多久，两人都觉得有些无趣，江璐准备离开。 周扬看到江璐要离开，有些不忍地说：“这么晚了，我送送你！” 江璐笑着说：“就你个大酒鬼，你还送送我！” 周扬真的有些担心，无奈地说：“要不你…你还是留下吧！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江璐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周扬笑到：“你除了是个大酒鬼，不会还是其他那什么鬼吧？” 周扬真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了，没好气地说：“你放心，我不是那什么色鬼！我对你没有兴趣！” 江璐说道：“太伤人了啊周扬！好！那我今晚就考验考验你！”眼神却流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失望。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江璐把高富帅给周扬的开户手续给周扬看了一下，周扬签了字，留下一些材料，周扬又用网银往这个账户转了十万块钱。 两人又各自谈了一下各自的财富观，其实他们发现两人在这方面也有很多的相似点，说着说着，江璐面露倦容，周扬就提醒她休息，还是像上次一样，江璐睡主卧，周扬睡沙发。 这一晚，周扬虽然喝得不少，但他确无酒意，然而一躺下，他还是沉沉地睡着了，可能没有酒意并不代表没醉吧，总之这晚他连个梦也没有。 江璐这晚却是后悔了，本来两人聊着聊着她还有些倦意，但当她进了周扬的主卧，她却完全清醒了，她翻来覆去，试图让自己睡着，但这样让她反而越来越清醒。 江璐趁着月光踮脚走出卧室去看周扬睡着没，周扬睡得跟死猪一样。江璐也不踮脚了，光着脚板在周扬睡觉的沙发前走来走去，周扬一点都没有察觉。 江璐有些生气地左右环视了一下，发现周扬沙发前的拖鞋。 江璐踩着周扬的拖鞋在整个客厅啪塔啪塔走，周扬依然没有反应。 江璐在周扬面前站了又坐下，坐下又站起，她在客厅里开灯又关掉，关了又开起，一会儿在打开饮水机，一会儿又到餐桌收拾餐盘，一会儿摆弄摆弄这个，一会儿摆弄摆弄那个，总想弄出点声响，总想弄出点动静，让周扬知道她的存在，但这一切周扬都浑然不觉。 周扬轻轻打起呼噜，双手伸出毛毯，抱在胸前仰躺着，嘴角抿起又时不时嚅动几下，还似有似无地嘟囔着什么。 江璐有些气急败坏地望着熟睡的周扬，忽然又轻轻地笑，就这样痴痴傻傻地打量着。 夜已经很深了，江璐感觉身上有些凉意，江璐不自觉地颤抖着身体钻到周扬怀里，这才慢慢睡去。 新的一天，同样的早晨，同样的场景，周扬和江璐相视而笑，没有了先前的诧异与尴尬，却是无限的温暖和柔情。 周扬说：“出去吃早点吧！” 江璐睡眼惺忪不愿去，她说：“你家里应该有点东西吧，我热热就成了，不用出去了吧？” 周扬：“还真没有什么。” 江璐走过去看了看餐桌上昨晚剩下的东西，有些是可以热热再吃的，又看了看周扬家的冰箱，还有点牛奶什么的，就对周扬说：“要不你去吧，我可以把这些热热对付点，反正我还要收拾收拾才能走。”其实江璐也不忍心周扬跟着自己吃这些隔夜的剩菜剩饭。 周扬看着江璐，知道女人要收拾收拾很可能就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周扬有些等不起，他就识趣地走了。 周扬在小区附近的一家早点摊吃过早餐后又给江璐打了个电话，问她要不要带点，江璐说不要，她已经热了点东西。 周扬看看了时间，上班还早，就打算散散步，在周围走走。其实周扬平时活动的时间并不多，就算是这样出来散散步也很少，最多也就是上下班那会儿是走路，因为周扬没车，小区离医院也不远，但他发现最近他的身体还是在发生着很多变化，今早在卫生间摸了摸原来肿大的腋窝淋巴结又消失了一个，现在他的身心状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而且感觉还在变化还会越来越好。 周扬一路走着，一路还跳跃几下，他感觉他全身的肌肉也在最近越来越紧实，而且还像装了个弹簧或拉着个弓一样，总想活动活动，蹦一蹦，才能轻松舒服点。 就刚才周扬跳跃的那几下，他也感觉他跳得很高，足足有半米以上，就那么全力跳了一下，他再也不敢使劲跳了，只稍微跳跳，起到放松放松肌肉就立即作罢。 周扬又快速跑了几步，想到刚吃过饭才又放弃，看来以后还得早些起来活动活动才行了，要不然这浑身的劲有点使不出来的感觉。 周扬走着走着身上终于感觉出了微汗才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还没迈出两步，突然一道白影从眼前划过，周扬心里还在埋怨，现在的人这是怎么了，大清早就出来飙车，不想身后已经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一辆白色的跑车已经在身后百米开外撞上什么东西了。 周扬虽然离得不近，听到这声撞击声，还是不住地全身打了寒颤，顿感全身骨头都在战栗。周扬生身为一名医生，第一反应就是“救人！”，立即转身向出事的地方跑去。 这时身后又传来“嗖嗖”几声，又从马路上窜出几辆摩托车，周扬虽然在路边的人行道上，离马路还有个三、五米的距离，但也被身后这几声急促的嗖嗖声给恍了一下。 周扬没多想什么，继续往事故点跑去，并按照职业警觉性，立即拨打了120。这时周扬远远地看见过那几辆摩托车也停在了出事的地方。周扬愈加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立即又拨通了报警电话：“喂，是110报警中心吗？大塘西路，发生交通事故了，好像后面还有人在追，开车的人生死不明！” 边打着电话，周扬的脚步又加快了几步，因为他已经看到那几个骑摩托车追上去的人头盔也没摘，正在围着那辆白色跑车看，却没有救出车里面人的意思。 周扬奋力往前跑，当周扬跑到离事故发生的地方只有十几二十米时，那几个骑摩托车的人中，突然有人一挥手，几个人居然又骑上摩托车快速离开了。 周扬真是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人啊！但周扬这会儿也来不及多想，立即跑过去，往车里打望，车里只有一个司机，是个女的，人已经昏过去，不知是死是活。 周扬应对这样的事故肯定也是专业的，他立即检查了一下女人的呼吸、脉搏，嘴里不停地喊：“喂！喂！听见我说话了吗？” 呼吸、脉搏虽然很微弱，但周扬还是能判定女人尚存一线生机。喊了好半天，女人嘴里才发出一句微弱的声音：“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周扬听到女人的声音，又观察了一下女人的全身，没有发现明显大出血的迹象，双手、双脚都有些挫伤的血痕，但不像有骨折的地方，最严重的应该是胸部位置的伤情，因为女人整个胸部都趴在方向盘上，虽然方向盘上的气囊已经打开，但从挡风玻璃和前仪表盘的变形程度来看，受到的猛烈冲击应该不轻。 胸部的伤情虽然现在不好判定，但从女人的状态来看受伤不轻，即便没有开放性外伤和大量出血也必须马上送医院，进一步判定病情。 好在周扬身后救护车熟悉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周扬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打开驾驶位的车门，但是车门已经变形，根本打不开。 尝试了几次依然打不开驾驶位的车门，周扬只好暂时放弃，起身环顾了一下事故现场，汽车应该是在高速行驶当中快速冲破马路沿线的围挡后直接撞上了路边的梧桐树。这个车的引擎盖都被撞扁了，好在车厢似乎没受多大影响，但驾驶位这侧的门柱还是有些轻微变形，这扇门看样子是不容易打开了。 周扬又试图去打开驾驶位这侧的后门，好在后门能打开，周扬从后门试图慢慢放下驾驶座。这样的举动有些冒险，好在救护车和警车已经赶到现场，众人通力配合，最后还是把伤者从车里慢慢移出车外并托举着齐心协力送上平推车，转移到救护车。 周扬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跟到场的警察叙述了一下，警官得知周扬正好是附近的外科医生后，忙记下周扬的联系方式，立即请他也一块上救护车，先救人要紧，后续警官再来医院补录一些手续。 周扬上了救护车才注意到，救护车上的医护都是市医院120急救中心的，周扬和外派的急救科医生再次就伤者病情大致讨论了一下，伤者胸骨畸形移位，胸骨骨折明确，患者已经出现呼吸受限、失血性休克症状，护士已经进行供氧、建立静脉通道、抗休克等处理，需要立即回医院再作胸部x片、查血等检查，如果依然判定胸骨无法手法复位或有大器官破裂、出血，需要立即手术。 因为是胸外科专业范畴，周扬也打电话和王老汇报了这边的情况，早上的交班会周扬是错过了，好在见义勇为、救死扶伤，周扬也算给胸外科露了脸，王老和急诊科主任一商量，急诊科有人已经建立绿色通道，事先办好了所有入院手续，护士在手术车上就把该抽的血抽好，一到医院伤者就先带到影像科，然后立即推望胸外住院。 周扬和急诊科的同事们推着伤者到了胸外科一区，胸外科的值班医护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几分钟后警察也带着伤者亲属赶到。此时，伤情已经基本确定，病人胸骨严重骨折，好在内脏目前只是挫伤，失血性休克正在逐步缓解，周扬向伤者亲属说明病情后，亲属签字同意手术，周扬带着小吴和另一名年轻医生上了手术。 过了四十多分钟，周扬从手术室出来，接着病人也被推出来带到胸外u继续观察。 当周扬来到胸外一区护士站正准备往谈话室走时，突然病人亲属中冲出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二话不说，恶狠狠地在周扬脸上打了一拳，周扬和护士站的医护，还有青年身后的病人亲属都猝不及防地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大家呆立当场，好在周扬个子比这个冲动的青年要高上一个头，这一拳虽说也打在了周扬脸上，但还是被周扬下意识地用肩膀稍稍挡了一挡，消减了很大一部分力量。 周扬不知何故右侧颧骨处已是一道红印在隐隐作痛，脑袋像被电击似的，一阵眩晕，双眼直冒金星，还好目睹事情全过程的宋护士长立即冲到了周扬旁边立即喝止了那青年进一步的行动，青年身后伤者亲属也赶忙及时拉住了青年，才不至于事态更进一步发展。 大家终于听清楚了青年嘴里那含混不清的骂人话，原来那个冲动青年是刚刚才赶来的，他听三不听四，误以为周扬这个主刀医生当时也在事故现场，也就是和伤者，即青年的妹妹，他们俩是在一起，在一辆车上的。 大家听罢直接无语，都想这周扬真是倒了什么八辈子霉了，救了人，还给人做了手术，却被人家的亲哥哥给揍了一顿。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医院这样奇葩、怪诞的事还真不少见。 第14章 张靓求救 伤者亲属中有人想上前跟周扬说声抱歉，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在那儿欠身鞠躬，不停地说：“周医生，对不起！周医生，对不起！” 宋护士长却不理会这些，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把周扬搀扶着走开，还给护士站撂下一句话：“110打电话！” 护士站的众护士听了护士长的吩咐，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报了警，还通知了医院保卫科。 宋护士长把周扬带进处置室，给周扬仔细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又让跟她一块进来的实习护士从冰箱找了一袋冰袋，轻轻贴着伤口周围，性情又和之前大不一样，细声细气地问周：“很疼吧？” 周扬感觉并不是很疼，但被护士长这声问给弄得有点不习惯，心想这人怎么前后变化这么快，仓皇回答道：“额不，不疼！”神情和动作都很狼狈。 宋护士长见状，以为周扬是不好意说疼，更加体贴入微，动作也越发温柔、亲昵，脸都快要贴上来了，周扬只感到馨香扑鼻，呵气如兰，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身上好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实习护士见状也是骚得一脸羞红，忙转身走出处置室，轻轻拉上房门，不敢再看。 尽管实习护士门拉得很轻，但关门声还是打断了两人的暧昧，尤其是周扬，实在是受不了这么尴尬的场面，立即把脸侧向一边，左手挣扎着推开护士长的手臂，讨饶似的对护士长说：“宋姐，好了，没事了！” 宋护士长却不知是装傻充愣还是当真迟钝，对此异样的气氛浑然不觉，又要把拿着冰袋往周扬脸上凑。周扬只好后仰着身子慢慢站起来，对护士长说：“宋姐，没事了，真没事了！” 宋护士长再要凑，但周扬虽然不算高但自认也是接近175cm的个子，周扬一站起来，宋护士弓着身子就有些不好够着了。其实宋护士长论身段也是娇俏、挺拔型，个子在护士中也不算矮，但周扬站起来，宋护士也不好硬凑上去。宋护士长依然面不改色，关切地问周扬：“真好些了？” 周扬有些感动地回道：“嗯，真好些了！”虽然，他总感觉护士有些做作的成分，但是此时他还是能感受到护士长语气里的关切。 “走，去拍个ct！”宋护士长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周扬忙摆手道：“啊？不，不，不用！”周扬的样子好像是要拉去行刑一样。 宋护士长的语气又是一变，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细声细气，说道：“必须去，这也是例行公事！对你对科室都是个负责任的事儿，要以后有个什么怎么办！” 周扬又找回了护士长身上那熟悉的权威，不敢再反驳，只能任其摆布。好在ct拍回来真没什么事，等到他们再次回到科室，早上来过的警察又来了，医院保卫科的也在，都在和伤者亲属说着什么，那个冲动的青年此时也耷拉着脑袋站在警察旁边。 大家见周扬他们回来了，有人简单了解了一下周扬的伤情和诉求，宋护士长也义愤填膺地向警察、保卫科工作人员和伤者亲属说了一番话，但因为周扬伤情不重，也表示理解病人亲属的心情，打算原谅他时，事情也就此了解了。 周扬和病人亲属双方也在调解书上签了字，周扬还补录、补签了上午警察需要的一些手续，事情总算告了个段落。周扬跟王老请了个假，又跟值班医师交代了一些事情就想回家休息了。 中午，周扬就在家里点了个外卖，吃完后，感觉今早上这么一折腾，整个人还是提不起什么兴致来，就继续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迷迷瞪瞪地躺着。 大概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周扬被一连串短信给吵醒了。拿过手机来一看是张靓发的短信，短信提示里张靓名字后面的数字在不断地变化，3、4、5… 周扬忙点开一条一条地看起来：“周扬，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我！” “周扬，你在忙吗？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周扬，你在吗？” “周扬，收到赶紧回话！” “周扬，自从我进了小区大门，我总感觉身后有个人影在晃动！” “我不敢给你打电话呀，我感觉人影已经离我很近了！” “我已经进屋里头了！门也反锁好了！周扬，赶紧回复！” 周扬立即给张靓回信息：“你在哪栋几零几？” 马上张靓就回复到：“12栋1701！” “好，你千万别开门，我马上来！”周扬立马回到，回复完马上出门、上电梯、下楼，短信提示张靓回复：“好的！” 没几分钟周扬就寻到12栋楼下，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又进了楼，上电梯来到17楼，还是没发现什么人，心想这小姑娘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还是现在的小姑娘影视剧看多了，整天容易疑神疑鬼的？ 给张靓发了个短信：“我到门口了，可以开门了！”然后周扬开始按门铃。 门“咔嚓”开了，门缝里张靓露出半张脸，看到周扬紧张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门打开了，张靓抚着门缘侧身请周扬进去，周扬跨进门。 “噗通”周扬刚跨进门一步就应声倒在张靓面前，张靓还没来得及尖叫，嘴就被一只大手盖上，接着冲进两个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周扬拖进房间，门“咣”一声被关上，张靓的脑袋已经被那只盖在嘴上的手，死死抵在门后的墙上，肚脐眼处已经有把尖刀顶得生疼，只听眼前这青年一头黄毛，一对三角眼，嘴里一阵恶臭，沉声说道：“别动！动就捅死你！” 张靓惊恐地瞪着黄毛，鼻孔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全身战栗着不敢挣扎，四肢瘫软成一堆胶泥。黄毛见状，收起尖刀，手从大腿外侧伸进裙底，在肌肉紧实浑圆处狠狠捏了一下，留下了五个深深的血印子。张靓惊叫起来，但声音在捂得严严实实的大手下，沉闷得像从深瓮里发出来一样。 黄毛一脸奸邪狰狞地笑着，一只手拎起张靓的胳膊，把她甩到卧室的床上，那张床上昏迷不醒的周扬已经被脱了个精光，只剩下一条底裤。两个牛高马大，长相凶狠的青年，一人手里拿了个枕头，对周扬一阵看不出痕迹的拳打脚踢后，才心满意足地退到黄毛身后，等候黄毛发落。 黄毛对吓得蜷缩在一旁的张靓啧啧称赞道：“好水灵的姑娘啊！真是便宜了这小子了！”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台卡片式相机。 黄毛身后那俩人也是眼馋得直流口水，静待黄毛向他们发号施令。 只见黄毛向身后两人挥了个手，那俩人立马狞笑着扑向张靓，一人一只脚，把张靓拖到跟前，作出要马上扒了她的架势对黄毛说：“四哥，要不先让兄弟们尽兴尽兴，再便宜这小子？” 黄毛冷冷地对那俩人说：“过过眼瘾得了，不要坏了事啊！老子的目的是让他们俩身败名裂，生不如死！不是逞一时之快！” 那俩人极不情愿地又要去拉张靓的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张靓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虽然四肢胡乱扑腾，但命运已经尽在豺狼的掌控之中。 那俩人却也不急着去抓住张靓的手，任其在那儿躲闪挣扎，身上那点衣服早已被自己蹭得有些衣不遮体了。 其中一人提醒黄毛道：“四哥，看这小子挨了我们一记闷棍，又吃了我们那么多拳脚，一时半会儿应该是醒过来了，要不我们把他绳子解开？” 另一个人忙也一副谄媚的笑脸对黄毛说：“是啊四哥，绑着拍照也不是办法呀！还不如趁他没醒赶紧解开绳子，只要拍了照，量他也没胆子跟我们对着干！” 黄毛有些犹豫，想起前两天小区门口的那两脚，他还心有余悸。 那俩人见黄毛还在犹豫，忙催促道：“四哥，不能再等了！” 黄毛无可奈何，只好点头同意。但那俩人竟不敢自己去解绳子，对张靓喊道：“去！给他解开！” 张靓只好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去解周扬身上的绳子。 张靓边解开周扬身上的绳子，边观察着周扬的神色，泪如雨下。他不知道周扬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周扬自从被打晕后再也没醒来过，哪怕是刚才被无数次的拳脚相加，周扬也没有吭过一声，全身也未曾动弹一次。 张靓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周扬的眼睛、鼻子、嘴唇和脖颈，内心焦急地想要找寻到哪怕是一点周扬活着的蛛丝马迹，但她越来越绝望，越来越自责，她嘴里不断地喃喃自语：“周扬，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连累了你！” 黄毛有些不耐烦，恶狠狠地催促张靓道：“快点！不然就让你们做一对苦命鸳鸯！” 张靓没有理会黄毛的催促，嘴里不住哭喊着：“周扬，周扬，你快醒醒！” 黄毛已经急了：“别出声！再出声老子先做了你！”说着又从身后掏出那把明晃晃的尖刀，但张靓已经不再顾及黄毛的威胁，继续嚎啕大哭，双手不停地摇晃着周扬的身体。张靓歇斯底里的哭喊让黄毛三人有些紧张了起来，黄毛身后的两个青年立即把张靓拉开，堵住张靓的嘴不让她再喊出声。黄毛的尖刀已经抵在张靓的脖颈上，刀刃上已经流出一道红色的液体。 黄毛压低嗓门继续威胁：“现在你们两条命都在我们手里，想要你们都活着的话，你最好老实点！” 张靓此刻的眼神已经没有先前那样的惊恐，慢慢换成了仇恨和怒火，大脑也在飞速地运转。但即便如此，她现在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况且周扬还生死不明。忽然张靓心中有了主意，她打算与这些劫匪周旋，就对黄毛说：“只要能放过我俩，什么条件都答应你们！” 黄毛看了看那两个青年，脸上露出坏事得逞的奸佞之笑。 突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三人神情紧张起来，黄毛示意两人先别动，张靓眼里却充满期待，要是有人来救他们就好了。 门外的敲门声变成了拍门声，声音一直在持续，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两个青年焦急地望着黄毛，脸上露出询问眼神，他们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黄毛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办法，只好再等等，静观其变了。 没过多久，门外的动静消失了，黄毛和两个青年都松了口气，张靓脸上却浮起了失望的表情，脖颈处刀刃贴近皮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黄毛立即小声对两个青年说道：“快，抓紧时间！先干活！” 两个青年马上也明白了过来，赶紧放开张靓去收拾周扬身上的绳索，然后把周扬的身子朝床中间提正了一下，感觉跟真的在睡觉一样。 黄毛也没闲着，扒光张靓身上最后的遮羞布，把张靓扔到周扬身上，小声怒斥道：“你最好乖乖配合，否则…”黄毛又亮出尖刀往张靓眼前晃了晃。 黄毛再次拿过相机，不停地拍起来，两个青年躲在黄毛身后不住地小声狞笑。 正拍着，突然外面的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一个身穿深蓝色中式夹克的年轻人冲进了房间，不停地喊着：“靓靓，靓靓！你在吗？”年轻人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 年轻人见客厅没人，又往张靓他们卧室这边冲过来。因为太突然，黄毛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年轻人已经站在卧室门口。年轻人看到此情此景，顿时呆立当场。 那两个青年本想冲上来打年轻人，但看到年轻人身后的几名警察，双腿立即开始打颤，更何况有警察手里还攥着他们虽从未真正见过，但见了一定心里发怵的黑色真家伙。 黄毛的反应要稍快一些，跳上床，准备立马去挟持张靓，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年轻人抢先一步双手抓住了黄毛的一只脚，让黄毛直接从床上摔下来，在床沿上摔了个狗吃屎。其中一个警察立即夺过黄毛手里的刀，把他的双手扣在身后呵斥他立马蹲下，另外两名警察也已经轻松将那两个青年控制住。 第15章 牵挂 年轻人从床上随便扯了一块床单给张靓盖上，又从地上扒拉两件衣服盖在周扬身上。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自己心中的女神怎么瞬间被糟蹋成这样，还没来得及去安慰全身战栗抽泣的张靓，整个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周扬此时生命垂危，各项身体指标都降到了极低的水平位置，意识却在飞速运转，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那个原本以为只是依附寄生在自己身上的暗生物，而且这个暗生物，也就是真正的自己，一种以意识流的形式存在时间的自己，正在渐渐不受控制地失去身体这个宿主。 意识流里，自己整个人被一种悲伤、无助、涣散的情绪充斥着、感染着。意识流的主人就是这个暗生物，而这个暗生物就是有自我意识的自己，然而随着慢慢脱离躯体，暗生物将不再像周扬一切生命指标正常时那样灵动、乖张、智慧、全能，除非周扬的生命指标再次恢复正常，他的整个躯体又重新正常运转，也就是整个身体又活了。否则暗生物将失去一切自主能力，只有无边无际的意识流承载着一息尚存的自我意识，崇信在涣散、混沌的宇宙中开始漫无边际的履行，除非它们碰巧又再次找到新的宿主，它们将如此飘摇流离下去，直至连组成暗生物的意识流也分散成一个不同的原素个体。 周扬竟也借此，意外地看清了这个意识流的原素个体，原来这些原素个体也大致相同，道理无非就像组成世间各种色彩的三原色一样，也有三原素，即红黄绿三原素。除此之外，似乎还有相应的反原素，即红黄蓝三原素。 周扬饶有兴致地发现，三原素的红黄绿其实就是三种不同的意识形态单元，有点类似佛家的：戒定慧；相应反原素的红黄蓝也是三种不同的意识形态单元，又类似于佛家的：贪嗔痴。但以上只是打个比喻，其本质是完全不同的。因为周扬看到三种正反原素其实都是意识的实体，都是真实存在于另一个维度，或者可能是另一种平行宇宙的实体，而并非是抽象概念或思维推导。 三种正反原素的意识实体又随机无序地，或混沌聚集，或流离涣散。混沌凝聚就形成意识流体，再混沌再聚集，并在某种机缘巧合下找到寄宿的宿主，并随宿主生命的开始，意识流也再现生机，发展成暗生物。暗生物和宿主虽是不同维度的平行宇宙的实物，但因共同的宿主实现时空相交，并且还能通过某种方式实现相知、相识，最后实现统一。 这样说下来虽然复杂，但其中奥义与妙趣周扬很快就体会和理解了，因为他正处在时空交错的弥留之际，他也立刻理解了最近在他身上发生的诸多离奇的事情。虽然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这些原素真正代表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正巧掌握了某种方法，这种方法正在使自己逐步实现身体和暗生物的统一。 周扬伤感、无助、涣散的情绪继续笼罩着他，他立即意识到他正在向一个相反的，一个一去不复返的方向走去，因为暗生物正在从身体上剥离。当暗生物完全与身体脱离，那真正意义上的他就只剩下那摊涣散不堪的意识流体，他的自我意识首先会从他的身体脱离，平行宇宙恢复原来的状态，身体和意识从此被迫在两个宇宙世界而永不相遇，身体会立即只剩原先物质的部分，而另一个时空里暗生物也将失去行动能力，只剩意识流体，自我意识在意识流体里残存的时间和片段完全取决于流体里三原素分散和流失的程度，而且这种分散和流失也充满不确定和随机性，有时是一个流体分成几个流体，有时又是三原素在一个流体上不断脱离，有时还是和新的流体，新的三原素任意混合。原先的自我意识也在其中要么逐渐遗忘，要么幸运残存，要么随机重组。 突然，周扬空荡死寂的宇宙里遥遥传出一声呼唤：“周扬，周扬！” 周扬猛然感觉刚刚还在流失的三原素、意识流迅速会聚，恢复成矫健敏捷的暗生物，暗生物像一只长满触手的章鱼一样，又把它的每一只手贯穿到周扬的每一股神经，神经突触的电传递，就是暗生物爪牙扩张的兴奋剂和指挥棒。 周扬的眼睫毛、嘴唇、喉结和四肢都开始微微颤动，周扬立即感到刺眼的光束正在戳穿自己的眼睛缝，当他逐渐适应这种光束带来的强烈刺激后，眼前白色的天花板，u型的输液轨道，蓝色的隔断帘，折射着七彩炫光的输液瓶和药液… 周扬心中一阵狂喜：“我还活着！我又活了…” 周扬兴奋得一阵口渴，双手用力想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但他的身体一点也没有移动，只是动了嘴唇和手指。 “他醒了，他醒了！”周扬听见旁边有人哭着喊着。 “醒了，醒了，他真的醒了！” “醒了，醒了，他命可真大！” “医生，医生，他醒了…”周扬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但是显然她很快又跑开了。 很快周扬刚撑开一会儿就精疲力尽地合上的眼皮轮流被人被人强行扯开，一束更强、更近的光源轮流在周扬眼前晃动了几下，然后是脑袋、双手、双脚被人拨动了几下。周扬这才感觉脑袋又沉又痛，他看见暗生物灵动的荧光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迅速移动，像不停晃动的蛇鳞。他能清晰感觉到暗生物是有些开心和欣慰的，虽然他知道这其实也是自己的感受，只是他的身体只能捕捉到暗生物支离破碎的意识流，所以，他只能感觉他是他，暗生物是暗生物。 虽然周扬目前的能力只能看到暗生物，却不能让暗生物的意识流和自己的意识还有身体完全统一，但就能看见和感受到暗生物这点，周扬就会获取常人难以想象的便利和潜能。 就比如此时，周扬的身体恢复就会比没有这样能力的人快百倍，他的全身的细胞可以运转得更快，把机体的系统功能运转得更快更高效。而且周扬的大脑运行更快，暗生物提供的意识流可以给他呈现数以百计人和任何具有神经系统或神经元电活动生物的自我意识。 然而，近现代，暗生物已经几乎呈现不了除了人类以外任何生物的自我意识，因为人类强大的神经网络最容易吸引意识流，从而激发暗生物的寄宿。当然也有例外，某些脊椎动物也有强大的神经网络，而某些人类的神经网络因为先天性疾病的原因也会受到一定的发育限制，但并不影响激发出暗生物，因为人类的神经网络是任何物种所无法比拟的。 在浩瀚的宇宙中有可能存在具有比人类更发达神经网络的物种，但周扬从目前他依傍的暗生物提供的信息，并没有发现。如果有一天发现了，也许那又是另一种奇异的体验吧。 周扬微微张嘴又阂上，马上又听到身边那个熟悉的声音：“医生，可以喂他水喝吗？他好像要喝水的样子。” “可以先拿棉签沾点水，再慢慢尝试用吸管吸…” 周扬马上感觉到湿漉漉、软绵绵的什么东西轻轻压在唇边，一滴甘泉玉露就浸入唇间。周扬立刻用双唇贪婪的吮吸，身上又多了几分力量。周扬再次缓慢的睁开眼睛，接着双手也能轻微动弹了，周扬用尽浑身的力气把双手收到腋下，企图撑起半个身子，但一切都是徒劳。 “你别动，别动！想起来吗？我把床摇起来点！”熟悉的声音又响起。 一阵“吱吱吱”后，周扬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折叠床撑高了许多，周扬看见了一脸倦容的张靓，周扬抬起一只手：“张靓，你还好吧！” 张靓看周扬已经认出了自己，赶忙扑过去，双手紧紧握住周扬那只伸过来的手，两人双双泪如雨下。 “周扬！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张靓，你没事吧？我怎么在这里？” “周扬，我没事儿！我没事儿！我们都没事儿！” “张靓，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我这是在医院吗？我怎么在医院？” “周扬，你不知道吗？你…你为了救我，被人打昏了，现在躺在医院里！” “啊，怎么…怎么会这样？那你…那你真的没事儿？”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张靓使劲摇着头，泪水四溅已经打湿了两人的双手，几缕发丝被泪水胡乱粘在脸上。 “周扬，你吓死我了！你知道你已经昏迷了多久了吗？都三天了！”张靓泪水涟涟地时而哭时而笑着。 周扬一脸茫然：“啊？这么久啊？”他感觉头还是有些沉，用力摇了摇头。 到了这天下午，周扬已经能用手支撑着坐起来了。张靓已经回去休息了，她这几天几乎没离开过周扬。 那个身着中式夹克的年轻人也一直陪着张靓，直到张靓今天同意回去休息一下，他也才回了家，周扬这边医生已经告诉他们，只要醒来，周扬就没什么问题了。 张靓的父母每天早晚也过来看看周扬，同时也看看张靓，今天张靓回去了就没再来。江璐这两天原本是在外地出差的，也是白天走晚上回，都是坐飞机。这些都是周扬后来才知道的。 的确，周扬恢复得很快，醒来那天晚上就已经能下床走走了，第二天早上主治医生再来查房，周扬已经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因为都是同行，又在同一家医院，周扬按照主治医生的建议暂时没有办理出院，但人已经离开医院回家静养了。 周扬独自一人走在小区的绿化小道上，脑海里那天发生的一幕幕已经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周扬知道这些后心里陡然升起阵阵惊悚之感，真是太惊险了，幸亏那天那个年轻人和警察及时赶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周扬又继续利用暗生物的视角，快速回放着周扬被送到病房里的场景。周扬深吸了一口气，这次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没想到周扬和张靓无意间得罪的这帮流氓竟这么大的胆子，差点惹来这么可怖的后果。 张靓的举动也让周扬大感意外，而且这次自己还真被这姑娘感动到了，居然承受着这么大压力，还守候了他这么久。要知道，对于一个平时活泼开朗、阳光青春的女孩，经历了这些是多大的伤害和打击啊！她竟能在经历了这些后，还能对自己如此坚守，如此关心，他周扬真的是何德何能修来的这样的福分。尽管此时周扬对两人的感情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他想好了，无论张靓对待他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周扬都决不能辜负她这份情谊。 周扬又看到了那个穿中式夹克的年轻人，显然那个年轻人对张靓的感情也是非同一般的，也许这次的经历对那个年轻人也是一个巨大的伤害。虽然，那个拍照的相机当场就被缴获，但无论谁看到当时那种场景，内心都会崩溃。 周扬还看到了张靓的父母。张靓的父母看上去气质和做派也非普通人，医院、科室很多领导都来过周扬的病房，但看得出还有大半的因素就是张靓父母在场。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穿破了灰蒙蒙的云层，直射到周扬的身上，脸和脖颈处微微能感到它的灼热。这样的天气对东海市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天气了，可以说几个月都指不定会有。周扬走着走着，突然有一种走在高原极地之上的错觉。 高原极地原本是周扬认知之外的遥远境地，他从未想过他这一生还会与这样的地方有过一段交集。 要不是，前妻出轨，要不是自己意外得了那个难以启齿的病，要不是自己遇上那位来自高原的奇异女子，要不是那女子给了周扬一张蓝湖的照片，周扬也许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踏上去往高原极地的旅程。 地处高原极地的极地市，无论春夏秋冬，阳光的灼热感总是那么直接、那么爽辣、那么通透、那么咄咄逼人，毫无例外地刺进人裸露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高原极地辽阔、荒芜，但率性、踏实、真诚，蓝湖在那里总是波光粼粼、熠熠生辉，虽不及天空辽阔，虽不及大海深邃，却总幻化出一种独特、神秘的美，深深地吸引着周扬，同时也隐藏着周扬想知道的一切秘密。 不仅如此，在那里，周扬还有一个牵挂着的人，不知道此时她怎么样了。冥冥之中，周扬感觉他们还会再见面。 第16章 someone like you 周扬又走了一会儿，想了很多，也看了很多，关于暗生物，关于这两天发生的事，关于高原极地的蓝湖和那里牵挂的人。这次因祸得福，他想明白了很多，也看明白了很多。 周扬上了楼，屋里也比平时明亮很多，周扬就在靠近窗户的沙发斜躺着，过了一个下午。 “嗡嗡嗡！”伴随着手机振动，一首熟悉的旋律“someone like you”响起，周扬接过电话一看是医务科的刘科长：“喂，周扬啊！怎么样？你好些了吗？” “哦刘科长您好，好多了，谢谢您关心！” “嗯，好多了就好啊！院领导都很关心你啊，听说你现在回家休养了？” “谢谢领导关心，是的回家静养了！” “哦哦，是这样啊！你先好好休养，等你休养好了，你就直接到医务科上班吧！” “啊？这…刘科长，机关的事儿我一窍不通啊！” “没关系，不懂可以学嘛！我相信你能把手术做好，就同样能把机关的事办好！” “刘科长，可这是两回事啊！” “好了，不说了，这也是医院领导的意思！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我知道你惦记着上手术，胸外科那边你也不是不可以回去，有些必要上的手术，你也是可以去上的嘛！那就先这样了啊，我先挂了！” “嘀嘀嘀！”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 刘科长那边电话刚挂，周扬这边电话又响起，电话里传来张靓的声音：“周扬！你在家吗？” “嗯，我在！” “我马上过来接你！我们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先挂了啊！”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嘀嘀嘀”。 周扬快速在卫生间里冲了个澡，按主治医生的要求，周扬这两天是不能洗澡的，但周扬实在是受不了身上那个黏糊糊、汗津津的感觉和味道。 冲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周扬刚准备坐下，张靓敲门的声音也响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周扬有些不解。 “我就知道怎么了！你还怕我知道？”张靓恢复了往日的调皮捣蛋，但眼神深处还是能看出一丝和以前不一样的忧郁。 “好好好，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早晚也要告诉你的！” “哈！真的吗？真的是早晚要告诉我的吗？”张靓一副惊喜的样子。 “是啊！都这么熟了，告诉你那不是早晚得事儿嘛！” “这么熟？有多熟！”张靓还是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这让周扬的心也没有那么沉重了。 “很熟很熟那种！”周扬摸了摸张靓的头，有些宠溺地说。 两人进了屋，张靓在屋里转了转，把手上的手提袋放在餐桌上：“还没吃饭的吧？咱们先吃东西！” 周扬一听，下意识地看了看表，的确到吃晚饭的时间了，点点头道：“你还带了东西？” “带了！一猜你就没吃！”张靓口气中带着一些责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把饭吃完后就下了楼，来到地下停车场。 张靓站在一辆精致、小巧的黄色轿车面前对周扬说：“你开还是我开？” 周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开！我不会！” 张靓没有表现出一点奇怪的表情，虽然现在几乎人人都有车、有驾照，但这事儿发生在周扬身上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张靓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来到一处海边，张靓把车停好，下了一道缓坡，就进了一个滨海小街。 穿过小街一排排精致的木屋，两人就直接来到了一片白色的沙滩。张靓大喊大叫起来，什么大海我来了，什么沙滩好美，什么夕阳我爱你！听起来就有些好笑，周扬望着周围不时投来异样的眼光，站在一旁尴尬不已，但看着张靓满不在乎，开心得像个小孩的样子，他也很快就无所谓了。 周扬也不在意张靓喊了些啥，他知道张靓这是在发泄这几天以来心中憋闷已久的郁气。 周扬手拎着两人的鞋袜，默默地跟在张靓后面，只要张靓能把心中的郁闷发泄出来，他也会稍稍安心一些。 张靓在前面时而走走跳跳，时而奋力奔跑，时而脚踏浪花，时而与海对语。 周扬就这样静静地跟着张靓，看她手舞足蹈，听她胡言乱语。 突然，张靓一转身抱住周扬，周扬没注意前面的张靓突如其来的举动，来不及停下脚步就已经和张靓撞了个满怀。张靓紧紧的抱住周扬，两唇相印。 周扬被这猝不及防的举动震惊了，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但他能感受到张靓的香唇、身体和双手上的力道，她是在竭尽全力寻找一个依靠，一个能带给她一些支撑的支点。 想想这些天她承受的委屈和压力，周扬再也不忍推开，双手环抱着她，久久没有分开。良久，张靓才红着脸对周扬说：“周扬，我爱你！” 周扬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愣地看着张靓。 “周扬，你弄疼痛我了！”张靓一双明亮中带着一丝幽怨的眼睛也盯着周扬，期待她希望听到的那句回应，但周扬没有说。 又过了许久，张靓从周扬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眼中的那丝幽怨更甚了，说道：“周扬！你弄疼我了！” 天色渐暗，两人坐在一幢木屋外，海边的落日很美，两人在夕阳的余晖中沉默着。虽然都各有心事，但两人还是十分享受这一刻。 忽然，张靓回头对周扬说：“我们回去吧！” 周扬不知道张靓怎么突然又要回去了，但他也很理解年轻小姑娘们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情，于是两人就一前一后，一个嗔怒，一个木讷，都有些动作滑稽地回到停车的地方，开车回城里去了。 回去的路上虽然已经看不到什么风景，但景致有趣程度却比来时的风景更胜一筹。路上的车虽然不多，但都是朝海滨去的各式豪车，因为路基本上都是在半山腰盘旋，夜幕里这些车在山路里一会儿是光路，一会儿是光点，在形状各异的锯齿剪影里或快或慢地移动，非常有意思。 山下不时显现的灯火也给这一路的光景增姿不少。两人没多久就绷不住，又恢复了先前的融洽，像一对相知相识已久的恋人或夫妻，有时有说有笑，有时又缄默不言，但都是那么的默契传神。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张靓楼下，张靓神秘兮兮地对周扬说：“要不你送我上去？” 周扬刚才还是谈笑风生、轻松自如，但这会儿还是有所顾忌，毕竟两人相差十几岁，冒然进出人家小姑娘的房子，似乎还是有些不妥，周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张靓的双眼一闪一闪地盯着周扬看，周扬被看得有些心虚，低下头，张靓却故意假装不解地问：“怎么了？还要考虑一下？” 周扬迟疑了一会儿正准备支支吾吾地回答张靓，忽然二楼的窗户打开了，里面探出个脑袋来对张靓他们说：“是靓靓回来了吗？还有朋友是吧？你们都上来吧！” 语气里似乎是询问，但实则明显是让周扬一起上来，而且语气中还带着几分不容商量的威严。 周扬和张靓面前这栋楼虽然看似也和别的小区一样是成排成列的楼房，却只有四、五层，而且除了二层，每层楼似乎都向后退了一大截。每个类似单元门的地方，仔细一看，其实是独门独户，一边延伸出来的绿化带细细一观察，也是别有洞天，而且显然是私人庭院的设计，两个单元之间以为是相连的，其实各自独立，只是外围的植物和恰到好处的装修让这一切看起来浑然一体、紧密相连，这是个隐藏的豪宅啊，站在一旁的周扬又是对张靓的身世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张靓双手摊开，耸了耸肩故作无奈地对周扬调皮说道：“现在可不是我说的啊！上不上去你看吧！” 周扬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张靓这是对刚才自己的犹豫不决生气呢，只好硬着头皮跟张靓进了门。 张靓带着周扬穿过一片设计精巧雅致，却同样大气，主要是面积超大的庭院和回廊后，坐电梯上了二楼，又绕过一面很大的玄关和屏风才发现眼前出现几个人正坐在两人面前。 张靓快走了几步，乖巧地抱了抱其中一位妇女后，又向另一位妇女欠身吐了个舌头，见张靓向她吐舌头的这位妇女，忙立身做出要打她的样子，可张靓一闪身躲到了周扬身后。 一位稍显年轻的中年男人发话：“你俩要闹就出去！” 要揍张靓的妇女白了张靓一眼，坐着不动了，张靓也十分识趣地拉着周扬坐在了眼前这位妇女一旁的沙发上，却看不出她脸上一点害怕的样子。 周扬快速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几位，和年轻中年男人一块坐居中位置的还有一位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却更多了几分潇洒豁达，气度不凡的长者。这位长者一边正是那位张靓过去拥抱的妇女。妇女脸上明显流露出对张靓的几分宠溺，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双眼还不住地打量着周扬。 稍显年轻的中年男人，五十岁不到的年龄，儒雅中带着些许威严，正要说话，张靓抢先向周扬介绍：“这是我伯父、伯母，我爸、我妈！” 张靓回头悄悄像周扬做了个鬼脸，又吐了吐舌头，古灵精怪的表情中也中含着几分难为情的歉意。然后又向另外几人说道：“伯父、伯母这就是周扬，爸、妈…你们就不用介绍了爸，你们见过的…” 张靓最后的声音连他自己都不一定听得见。 这时张靓的妈妈说话了：“周扬，你好啊，今天是我们让靓靓带你来家里坐坐的，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周扬看了看张靓的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阿姨，没事的阿姨，本来我也该来看看叔叔、阿姨！” 张靓的妈妈听了，转头看了看她丈夫，张靓爸爸也有些意外地快速瞟了周扬一眼。 周扬更加不自在起来，因为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些不对劲，他忙解释道：“哦，叔叔、阿姨，我的意思是在医院住院期间给您们添了不少麻烦！” 张靓的妈妈这才似乎松了口气，张靓的爸爸脸色也才没有那么难看了，张靓伯父、伯母倒是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一直不住地打量着周扬。 张靓的妈妈继续说道：“周扬啊，你不用那么客气！你也是为了去救张靓才受的伤！” 张靓的妈妈似乎察觉到周扬的压力，语气稍微缓和一些又说道：“周扬啊，我们这次请你来呢，第一呢，主要是想感谢感谢你！这第二嘛…” 张靓妈妈似乎在下最后的决心，语气稍顿才又继续说道：“我们不希望你们再出这样的事…” 张靓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张靓已经意料到妈妈要说什么，急着站起来跺着脚说道：“妈！咱们说好的可不是这样！” 张靓妈妈也急了：“说好的，说好的！说好的多了，你听过的有几个！” “嗯哼，这样啊，我也说一句！这个…”见母女俩这是要开撕了，那位伯伯先开口了：“我看啊，这样的事情谁也不希望发生，我看呐，这两个孩子都不错！一个是为了救人而受伤，一个是因事识人，因事用人！都不错！额…至于后面的事，大家都别急着下决断，都慢慢来嘛！张靓啊，你呢也别怪你妈妈，你也得给妈妈一点接受的时间不是！” 见伯伯开口，张靓妈妈和张靓都收敛了一些，伯母接着也说了几句宽慰几人的话，张靓爸爸却一直没说话。 周扬听着听着，越听越糊涂，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但张靓可不干了，张靓又站起来对妈妈说：“妈，我就是喜欢周扬，而且我也以后也是要奔着嫁给周扬的目的的，接不接受你看着办吧！” 周扬这会儿也是被张靓的话给惊到了，脊背上一阵热一阵凉，只感觉有些无地自容，躲无可躲。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大家都有些被张靓这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一个穿着蓝黑色中式夹克的年轻人走进来，看到屋里的氛围有些不对，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站在一边有些左右为难的样子。 周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年轻人就是那天救了周扬和张靓的那个年轻人，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张靓爸低头沉思了片刻，看见年轻人站在那边，招招手对年轻人说：“小杨，有事吗？” 那个叫小杨的年轻人这才上前对张靓爸说：“张市长，刚才市委办送来一份文件，需要您阅一下。” 第17章 险救祝茜母女 周扬一听“市长”两字脑袋又是一阵嗡嗡，只听张靓爸，也就是被小杨叫作“张市长”中年男人对小杨说：“好的，稍等两分钟，你拿到我书房吧！” “好的张市长！” “小杨你等一下！”张靓妈叫住小杨。 “周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杨，杨焯，是他救了靓靓你们俩！” 周扬忙起身向杨焯道谢，杨焯也伸出手与周扬握了个手，周扬看到杨焯的脸色有些难看，手上也多了几分力道，周扬立即反应过来，这个小杨对张靓是有点意思。 “杨秘书，那天那几个警察跟你熟吗？”张靓不想让杨焯和周扬有过多的交集，随便问道。 “哦靓靓，其中一个是大塘派出所所长段小飞，我跟他接触过几次，人还是比较可靠的，另外两个是他带来的，应该也信得过。” “那好，这事儿就拜托你了！”张靓说完没有再理会杨焯的意思，杨焯也识趣地出去了，跟着张市长也站起来准备走。 张市长刚跨出两步，突然回头对周扬冷不丁地说：“好好对靓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扬听到张市长说话，忙站起来，张市长突然抛出来的一句话让他猝不及防，没说话，望着张市长的背影，站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张靓的脸却一下子喜笑颜开了。 张靓伯伯、伯母见状笑着也和张靓妈妈告辞，冲周扬、张靓也笑了笑，伯母还走过来摸摸张靓的脸，又微笑着看了周扬一眼，跟上张靓伯伯走了。 张靓妈妈望着张靓已经有些怒不可遏，但她也不好在周扬面前发作，只是冷冷地对张靓说：“别高兴的太早，我坚决不同意你们俩来往，过不了我这关，谁同意都休想！”说完这句话，也气呼呼地出去了。 周扬看到张靓妈妈这最后一句是盯着他说的，心里又是一颤。 张靓并没有多留周扬，她知道，今晚很多事儿对周扬来说都比较突然。 张靓把周扬送出门，看着若有所思的周扬，到嘴边的话也没说出来，只是简单道别了一声，两人就分开了。 周扬打车回家的路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发呆了好一阵子。车窗里隐隐映出自己那张有些疲惫的脸，周扬对着影子淡淡笑了一下，笑容里充满无奈。 “哥们，有什么喜事？这么开心！”司机看到周扬一脸凝重的样子，一路没敢说话，见他终于笑了，司机的心也是一松，话匣子就打开了。 “没什么喜事，想起一件好笑的事儿。”周扬并不喜欢和自来熟的人聊天，但他经常打车，知道出租车司机这一行还真得多和乘客聊天，这也是周扬听一个司机说的，出租车司机和乘客聊天既是服务需要也是传播城市文化，还能解乏，提高行车安全。 “有值得一笑的事儿就是喜事啊！”司机老哥有点没话找话了，周扬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得应付着。 很快周扬就到了小区门口，结账下了车，周扬叹口气，心想终于到家了，这一天天过得跟坐过山车似的，准备进小区人行通道。 小区通道那个中年保安从一旁走上前跟周扬打招呼：“周医生，回来了？” “嗯，回来了！” 中年保安一边递烟一边讨好地问：“前两天听说您受伤了，恢复得怎么样？” “哦挺好的！”周扬边说边甩甩手。 “挺好就好，挺好就好！”中年保安收回手中烟，向前做出请的姿势，顺手还推了推通道门，似乎是要让门开得再大些。 周扬感激地点点头，这样的举动再正常不过，但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周扬进小区后，中年保安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一挥手，通道边的玻璃房里立即走出一个人，那人对中年保安说：“走了？” “走了！” “谢谢大哥啊！帮我盯着点，有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回头我跟我们大哥说一声，多给你两张票子！” “你们还要干嘛？可别再惹什么乱子了，要不然我们保安队也要受牵连啊！”中年保安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等着吧，我们四哥要不了几天就出来了，到时有这小子好瞧的！等这事儿过了，你这儿不就太平了嘛！” “真的很快就能出来？” “那当然，告诉你也无所谓，那天抓我们四哥的那个所长，其实就是我们四哥的好兄弟，你说他能不能出来？” 中年保安呆愣当场，望着那人大模大样、神气十足地离开。 周扬上了楼不久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周扬就醒了，原本想着下楼到街边小吃摊吃个早点就回屋继续休息，可刚出门，感觉浑身的劲有些没处使，又回来换上运动装。 周扬并没有直接下楼跑步，而是在小区的便道上快步走，虽然浑身使不完的劲儿，但毕竟身体才刚恢复不久，他还是决定悠着点。 快步走完，做了几套伸展运动，这些动作都是大家从小学一直沿用到大学的常见动作，周扬却一套一套做得极其认真。以前这样一套动作下来周扬肯定会累得不轻，但现在周扬根本不过瘾。站在原地，周扬正准备再做几个跳跃动作时，脑海里暗生操控的全息影像又毫无征兆地浮现在眼前，这会居然呈现的是一套搏击动作，编排得却很像电视里表演的传统武术动作。 周扬照着影像里的动作有模有样地反复做了两三遍，居然发现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这才觉察到身体的神经、肌肉似乎因为暗生物的存在，像植入了某种潜意识一样，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先发启动。动作也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偶尔有路人经过也是对他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周扬用反力好不容易强行制止了练习动作，这才感觉浑身竟已是精疲力竭。他立马向小区门口的方向走去，准备到平时常去的早点摊大快朵颐。 早点摊的人没有平时多，周扬坐在靠街边的一个位置，点了点平时爱吃的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妈妈，妈妈！我们坐这儿吧！”一对母女也走过来，坐在周扬对侧的桌旁。年轻妈妈手里不少东西，肩上还挎了小女孩的书包。 “噔噔噔！”周扬只感觉脚尖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个粉色卡通水杯，周扬附身捡起水杯看了看对侧的母女，小女孩正胆怯地望着他，小女孩的母亲则忙着扶手里和凳子上的东西，还回头抱歉地看了周扬一样。 周扬站起来，上前把手里的水杯交给了小女孩，小女孩十分乖巧地对周扬道谢，年轻妈妈也感激地冲他点头微笑，谢谢他。 又是“噗通”一声，小吃摊不远处一人倒下，鸟笼和三脚拐杖从身体两侧应声滑落，鸟笼滚了很远，里头一只灰色不知名的鸟儿，不停扑腾着翅膀。 周扬立马意识到出事了，立即冲过去一看，那人年纪六、七十的样子，口角歪斜，涎水直流，双手双脚还不住地抽搐，呼吸、脉搏微弱，需要立即送医院。周扬冲几个围观的人喊道：“快打120！” 周扬又冲倒地的老人喊了两声，老人没有反应，周扬把两指往老人嘴里掏了掏，没有东西，牙关并没有闭合，马上从后面的桌子上抓了一双筷子，横在老人嘴里。 120救护车很快就到了，车上的医护把老人抬上车，在附近小区里闻讯赶来的家人也赶到了，周扬简单跟医护及老人家人说了情况后，没有上车，在路边花坛的水龙头洗了手，又坐回原来位置想要再吃点，侧头一看，刚才那两母女人已经不见了，东西却还在原位。 周扬转头望了望四周，四下里并没有看到那母女俩的身影，虽然一阵狐疑，但并没有太在意。 周扬原先点的东西已经吃了一半凉了一半，周扬无奈，今天他实在太饿，刚才突然又来这么一出，吃到半饱的肚子又有些填不饱了，重新向老板要了一些东西继续吃起来。 周扬吃完早点，沿着小区前面的马路溜达了一会儿，因为医院那边他还没有办理出院，上班自然是不用着急去上。周扬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早，就在前头十字路口拐弯，向大塘公园走去。 东海市的大塘公园是全国闻名的景点，很多文人墨客都曾经在各种文学艺术作品中做过反复呈现。周扬走在大塘公园的林荫路里，早上的气温正是适宜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花草的香味，湖边淡淡升起的水雾温润清雅，感觉十分惬意。 周扬正走在连接着林荫路的一段石子小道上时，突然旁边茂密的灌木丛里窸窸窣窣有些响动，周扬侧眼一看，一个粉色的卡通水杯躺在灌木丛里露出小半个身子。 周扬一眼就认出是刚才早点摊上小女孩的杯子，立马凑近灌木丛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灌木丛并不是密不透风，从灌木丛里周扬能看到灌木丛那头长椅上，小姑娘硕大明亮的双眸也正在惊恐地望着他。 周扬再仔细一瞧，和小姑娘一起的还有位五大三粗的汉子，这汉子虽然穿着也是一身西装、皮鞋挺周正，但周扬望着他的背影，再看看小姑娘，怎么看怎么都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周扬屏住呼吸再次打量了一下小姑娘，小姑娘依然无声地望着他，但两眼已是汪汪泪水。周扬正准备张嘴问一问，那汉子突然转过来瞪了小姑娘一眼，也发现了周扬。 周扬看着那汉子的脸立即意识到这事有些非比寻常，那汉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饶是周扬再不经世事，也难以相信这汉子会与小姑娘有其他任何联系，那只有一种可能，小姑娘被绑架或挟持了。 周扬立即满脸堆笑，晃了晃手中的卡通水杯对两人说：“你们的东西掉了吧？” 那汉子一脸懵逼的样子又恶狠狠地望了小姑娘一眼，才伸出他那只大爪，讨要周扬手中的水杯。 周扬也伸长手，小心地从灌木丛把水杯递了过去，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喂！”那汉子低沉的声音在周扬身后喊了一声。 “还有事吗？”周扬转过身望向灌木丛，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谢谢！”那汉子语气平淡地说。 “嗯，不用！”周扬此时已经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周扬快速离开那片灌木丛，又走出石子小道，隔了很远很远才慢慢绕个大圈，回到能望见那汉子和小女孩的地方。 那汉子带着小女孩离开了那片灌木丛，朝周扬的方向走来，走到离周扬不远的地方时，突然一拐弯，继续朝另一边走去。 在汉子和小姑娘离去的方向一侧，沿着汉子有意无意投去的目光视线范围内，一辆黑色商务车停靠在一个位置比较隐秘的板房旁。 周扬觉得今天这些人行为诡秘，必有有蹊跷，但自己势单力薄，孤立无援，这样只身冒险也不是个办法，况且碰到这样的事儿周扬也是第一次。思虑再三后，估摸着小姑娘在那汉子手里，毕竟大白天的，只要不离开公园，只要不逼急了，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先搞清楚小女孩妈妈是不是在那商务车再想办法报警比较稳妥。 周扬心里盘算好这些后，不再躲躲藏藏，而是像一个路人一样大大方方走出来，抖了抖肩膀，挺挺腰，默默给自己加油打个气，精神抖擞地直接朝黑色商务车的方向走去。 周扬先来到板房前，往板房门口走去，这个板房是给园林工人临时休息用的，这会儿里面没人，但是周扬还是鼓起勇气把戏做足，敲敲板房门，朝板房里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 见里头没有人回应，确定里面没人后，周扬装作自顾自地说话，道：“没人呀，该上班了呀，现在的人工作一点都不上心啊！外面没人，屋里也没人，太不像话了！” 第18章 我辞了，不干了! 说着说着，周扬又假装往板房周围东看看西望望，又自顾自地大声说道：“回头上报单位，扣你们工资，看你们还敢不敢这样消极怠工！” 说着说着又左转转，右转转，好像在认真寻找工人偷懒的线索，最后才装作气鼓鼓地样子走向商务车，嘴里喊道：“这些人怎么搞的，还让车停在这里，这里是停车的地儿吗！” 说着继续大模大样地走向商务车，眼睛却滴溜溜只转，一直盯着车里的动静。 周扬走到商务车副驾驶位一侧，使劲敲了敲车窗，喊道：“打开打开，这里是停车的地方吗？” 车厢里窸窸窣窣似乎有动静，但副驾驶的车窗很快就打开了，里面驾驶员也是个壮汉，讨好地笑着对周扬说：“马上走，马上走，带着老人来散步的，没地方停车了，在这儿暂停一下！您多担待，啊多担待！” 周扬看了壮汉一眼，心里七上八下的，腰背之间已是冷汗直冒，但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地冲那汉子说道：“这是停车的地方吗！孝敬老人是好事，但也不能扰乱公共秩序啊！” 说着脑袋伸进车窗想要往车里看个究竟，但驾驶员立即按动按钮，车窗开始强制升起，驾驶员的身子也朝他倾斜过来，一副强行把周扬拒之窗外的架势，嘴里却也还客气：“好的好的，这就走，这就走！” 车里肯定有问题，周扬已经有六七分把握，那小姑娘的妈妈应该就在车里被人挟持了。但此时他还得继续和他们周旋，以便于了解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毕竟周扬没有亲眼看到那个年轻妈妈，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周扬往后退了两步，向透过后排的玻璃看一看车里面的情况，但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于是周扬又故作例行公事的样子拍了拍后面的车门：“把后面的车门打开！后面没藏什么东西吧？现在公园里的珍稀苗木不少，你们不会是来顺手牵羊的吧！” 那驾驶员已经到了周扬身后：“不会！不会！我们哪会？你就别查了，查了也是白查，我们马上走，马上走！”周扬的后脑勺已经一阵阵冷飕飕的，他是被敲后脑勺敲怕了，立即留好一个心眼，可别再让人给敲了！ “把门打开让我看看！我看看你们马上就可以走！” 壮汉驾驶员继续舔着脸笑道：“里面真没啥，真没啥！看了白看！”人却既没有开车走的意思，也没有开门的觉悟。 周扬心里壮着胆子，嘴上继续坚持到：“打开门！我看一看！”手已经握住门把手。 壮汉见无法蒙混过去，就往车里喊道：“哎呀，说了真的没啥，非要看看！开门！看看就看看”，说着又逼近了周扬一步，周扬顿感不妙，这壮汉足足高出自己一个头，肩宽足以包圆了自己整个身子，真是骑虎难下啊。 更糟糕的是，就在这会儿，车门已经被推开，周扬感到身后一阵强大的推力，自己已经扑倒在车里，两个膝盖骨头撞在车门横框上一阵阵酥麻剧痛。 周扬双手下意识地准备撑着身体站起来，车里同样有两个壮汉，一边一个，“嗦”的一下钳住他的手臂把他拖进车里，又是“咚”一下，车门被狠力关上。 周扬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架不住那两壮汉使力把他按在一个座椅上，已经动弹不得，其中一个恶狠狠地笑着对他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 周扬早有心理准备，这会儿心里也不怵，迅速扫视了一眼车内，小姑娘的妈妈就被绑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嘴里塞着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身上已经遍体鳞伤，衣不蔽体。 周扬虽然双手和上身已被死死按在座位上，但双脚并没有被控制，只是两只膝盖还在疼得发颤。周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车里就两个人，暂时没发现有什么武器，如果能制服其中一个，也能暂时自保，拖延一会儿时间。而且他能确定手机就在裤兜里，运气好的话还能赶上报警。他现在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所了解，早上那套拳也该实战检验检验了。 正当两个壮汉，其中一人转到周扬前面时，周扬趁其不备，身子向后一倒，双腿借力把前面的壮汉蹬了个狗吃屎。脑袋和后背也顺势把后面的壮汉撞了个趔趄。乘机迅速躬身站起来绕到后排，两个壮汉只能一前一后挤在座位中间的过道里。 周扬侧身一边扒去年轻妈妈嘴里的东西和手上的绑带，一边反复做了几个侧踹动作，让前面的壮汉不敢靠近。 年轻妈妈重获自由后，周扬立即把手机交给她，让她马上报警，自己则警惕地注视着那两个跃跃欲试，准备随时扑上来的壮汉。 “不要乱来，我们马上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赶到！”周扬大声向两人喝道。 “嘿嘿，嘿嘿，你们报警试试，别忘了你女儿还在我们手上呢！小姑娘很可爱啊，别忘了我们什么都做得出来！快放下手里的电话，否则我们马上让那哥们毁掉她！” 年轻妈妈早已被壮汉的话唬住，立马把手机扔在座位上，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啊，不要！我不报警，不报警，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周扬知道报警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转过身来，双手张开，分别扶住两边的座椅，做随时准备往前踹一脚的样子，按耐住早已慌得一批的心，脑子继续飞速思索着，嘴里也试探性地朝那两人问道：“你们想怎么样？”一侧已经有人在砸窗，试图从窗子里爬进来围攻他们。 “哼哼！想怎么样？当然是还钱，如果你愿意替她还钱，这事儿也能了结，你替她还钱吗？”站在前面的壮汉冷哼道。 “不就是为了钱嘛！多少钱，我替她还！”周扬没想太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哥，不关你的事，他们是高利贷，你不要答应他们！”年轻妈妈带着哭腔扯了扯周扬的衣角劝道。看来这个女的本身也不坏，肯定是遇到什么难处，这些人又看人家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周扬更加笃定眼前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多少钱？280万，怎么样，臭小子，你还得起吗？”壮汉不屑地说道。 周扬一听280万，差点晕了过去，自己哪去找那么多钱去，但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便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不就280万嘛！我还以为多少呢，值得你们这样大动干戈的！只要你们放了这母女俩，钱的事没问题！” “好小子，口气不小嘛！看你这狗样也不像有那么多钱的人，你当我们好耍啊，还放了她们呢，告诉你，拿不出钱，今天你们谁都跑不了！” “你们放了她们跟我走，我想办法给你们筹钱去！” 两个壮汉互相看了一眼，将信将疑地看着周扬，砸窗的人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毕竟大白天的，稍微动作大一点，都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车里两人又对视了一眼，退出车里，几个人在车外“嗡嗡嗡”商量了半天。 过了会儿，车里进来一个人对周扬和那个年轻妈妈说道：“你们现在下车，小孩我们带走，给你们一天时间筹钱，筹不到钱或报警，你们就给小孩收尸！” “不，不要啊！你们不能带走我女儿！”年轻妈妈歇斯底里地喊道。 “对，你们放了她们母女俩，我去给你们筹钱！你们是要钱又不是要命，再说你们也不可能不知道她们娘俩住的地方，我也住这附近，一会儿可以告诉你们我住的地方，我们都跑不了！也不报警！放心吧，何必呢！” 那人有些不置可否地打量了一下周扬，又走出了车，几个人又在外面商量起来。 正好，更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喧闹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听声音人不少，好像是个旅游团。 车门口几人商量的声音更小但语速已经急促起来，而且好像还发生了争执，但争执的声音没有持续很久就有人又走进来对周扬说：“好！就按你说的办，明天上午这个时间，如果你不把钱送来，你们都得死！” “大哥，280万呢！你总得容我凑几天吧！三天！三天怎么样！三天我把钱一分不少地给你！” 那人又走出去商量了一会儿才进来，进来就对周扬说：“就依你！别耍花样！我认得你，也知道你住哪儿！”说完几人就把周扬和那个年轻妈妈一起轰下车，准备仓皇离去。 “我女儿呢？”女人喊道。 “前面呢，自己找去！”那些人听了女人的声音更慌了，发动汽车，急急忙忙落荒而逃。 那个年轻妈妈发了疯似的往前跑，边跑边喊：“恬恬！恬恬！恬恬…” 远处也听到有小孩的声音：“妈妈，妈妈，妈妈…” 年轻妈妈找到小女孩后，才羞愧难当地整理了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时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们，好在貌似只是失散的两母女又重聚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就没有进一步引起围观。 一切恢复如常，周扬也了解到，这母女俩是因为年轻母亲的丈夫，小女孩的爸爸高消费、赌博，借高利贷惹上了这些带黑社会性质的人，现在男的失踪了，这些人就整天找她们，逼她们还钱。 这个年轻母亲叫祝茜，原本也在一家保险公司上班，她丈夫则开了一家小型科技公司，因为效益都不错，小家庭一直比较幸福美满。但自从丈夫迷上网络赌博，又经常喜欢出入于一些高消费场所，很快就败光了所有，还找人借了高利贷，最后不仅公司也赔没了，还落得四处躲债，被人追杀。 现在丈夫也失踪几个月了，因为这些人找不到丈夫，就经常骚扰母女俩和她们的家人、同事，祝茜的工作也丢了，亲人们也无奈躲回了老家，只剩母女俩居无定所，整天担惊受怕。 祝茜根本没有能力凑出280万，周扬也不敢简简单单报警，万一那帮人真的发起狠来，真对他们下狠手，那母女俩就凶多吉少了。再说周扬也实在不忍小女孩再经受这样的惊吓了，真是左右为难啊。 周扬和祝茜思量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相互留了电话，祝茜就先行离开，带小孩回去休息一下，压压惊。正好祝茜她们最近也租住在周扬小区附近，有什么也好照应。 周扬在原地逗留了一会儿，一边冥思苦想下一步打算，一边看看有没有人跟着他们。最近周扬总觉得自己身边也不安宁，更何况刚刚那个壮汉居然说认得自己，还知道自己的住处。 和母女俩分开后，周扬满脑子都是疑问和无解，自然也没有心情继续出去溜达，眼前280万的难题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指望那对母女是指望不上了，让自己凑，自己一个刚离异又遭受这么多劫难的小医生也凑不出那么多钱来，这可真是要把人往绝路逼的节奏啊！ 周扬垂头丧气地往回走，等他走到小区门口，张靓也站在门口。张靓见周扬像泄了气的皮球，十分狼狈，问道：“你怎么了？” 周扬面露颓色，耷拉着个脑袋说道：“撞见鬼了！” 张靓既心疼又生气地说：“周扬，你要死啊！好好说话！” “生不如死啊…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看你不行啊！” “你不上班？” “我辞了，不干了！” “怎么回事儿啊？” “没什么，就是不想干了！” 两人都沉默不说话了，一前一后进了小区。 “以后你还是少来这边，我感觉我们被人盯上了！”过了一会儿周扬又说。 “我那套今早我已经退了！” “啊，这么快！” “交给搬家公司，一趟就拉走了，没费啥工夫，本来一个人临时住，东西也不多的！” “嗯，也是！” “说说你，你怎么了？一大早敲你门也不在！” 第19章 什么暗生物?什么意识流? “去大塘公园走走，不巧遇到点儿事儿！”于是，周扬把早上的事儿简单跟张靓说了一下，虽然只是简单说一下，但张靓已是瞪大眼睛盯着周扬，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周扬摸了摸张靓的脑袋：“别看了，人真没事儿！倒是钱啊，愁啊！”然后又怕她为自己担心，忙扬起脑袋，故作镇定的样子笑着安慰道：“行了，没关系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谁让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呢！” 两人一起上了电梯回到周扬的家，周扬给张靓泡了杯茶，看到她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知道还在为自己的事操心，劝道：“来，别愁了，我都没愁你愁个啥？快喝茶！” “谁喝茶！”张靓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精神气，对周扬娇嗔道，然后指着周扬餐桌旁的咖啡机说道：“我要喝咖啡！” 周扬只好给张靓冲了杯咖啡。 “你不喝？” “不喝！” “不喝怎么买了咖啡机，怎么还会冲咖啡？” “不常喝，有时也喝！”其实周扬也是受了前妻的影响才学会了喝咖啡、冲咖啡。 “嗯，冲得不错！”张靓赞许地对周扬说，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看，完全是一副小迷妹的样子。 “嗯，谢谢夸奖！”周扬把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手却去取张靓不喝的那杯茶。 “嘚瑟样儿！”张靓白了他一眼，笑了。 俩人各自品着手里的茶和咖啡，心情也比之前轻松了一些，但是这种轻松只是短暂的：“你打算怎么办？” “抢银行！”周扬故作轻松地继续开着玩笑。 “你去，你去！没人拦着你！”张靓被这家伙没个正行的样儿气到了。 “我得带着你！”周扬继续调侃道。 “你说带就带啊！”张靓笑骂道。 “我雇你啊！雇你还不行吗！” “你雇，你雇！你雇得起我吗你！”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漫无边际地聊着，心情倒是又轻松了不少。 “算了，我们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钱的事儿，别说你没有，就算有也不能这样白白送人了啊！”张靓认真地说。 周扬考虑着张靓的话，她的话的确也是有道理的，就算自己凑到了钱，这钱也不是自己的，他也得还啊！而且这笔钱数目也不小，按目前自己的能力，啥时候还得上也是个问题！ “这样吧，光咱俩在这儿想也不是个办法，我跟我爸说说吧，也许他能想到办法，毕竟他门路多一些，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他让你…让你好好对我！”张靓的脸颊上已经浮出两朵红云。 周扬听了感觉还不如不问，他有些后悔把这件事儿告诉张靓，他不希望他们之间再掺和更多东西了，因为越掺和只会让事情变得越复杂。还有他那点深藏内心的男性自尊心也会时不时出来作祟一下，但是现在还能怎么样呢，周扬的内心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那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只有他自己体会得到。 张靓决定后很快就离开了周扬家，周扬把张靓送下楼，还叮嘱张靓回到家里一定要给他回个电话，周扬最近是被吓怕了，总觉得身边不安宁。 周扬送完张靓刚准备上楼，却接到医院财务的电话，说是有一笔工资，是补的以前的，让周扬到医院财务室去签字确认一下。周扬刚放下电话，住院病房的主治医生也打来电话，让周扬有时间回来复查，如果复查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周扬没有立即去医院，在小区溜达了一会儿，回家随便扒拉了点吃的，就浑浑噩噩在家度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又在楼下跑跑步、打打拳，回来收拾收拾自己，耽搁了不少时间，没吃早点就往医院赶去。 虽然小区离医院不远但周扬还是打了公交车，公交车两站就到了，周扬先去了医院财务室，医院给周扬补了十二万块钱，说是十来年漏发的主治医的职称工资。虽然周扬现在很缺钱，周扬对这笔补发工资也是百感交集，但周扬并没有多大的高兴，一来周扬对钱没有多大的追求，尤其是现在他孤身一人，实在没有太大的消费，二来这笔钱对目前周扬面临的280万的巨额“欠款”也是于事无补。 周扬按照财务室小姑娘热情的指引，也没多说多问，直接把字签了，就走出财务室。周扬心想，医院这些平时对他们一线工作人员冷面相对的机关人员，突然怎么这么平易近人了。想着想着，周扬就来到了住院科室，找到他的主治医生，跟他讲了一下这两天自己的状态，就回到病房，等着主治医生安排检查。 周扬的检查做得差不多了，正好江璐也打来电话：“周扬，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回家休养了，恢复还不错吧？” 周扬：“还不错，感觉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江璐：“那行，我最近还在省外，可能还有几天，你好好休养，千万不要大意！” “好的！” “哦对了，你有空看看你那个账户，听老高说已经有赚了！” “啊？是吗？这么快！” “听老高说的，到时你看看就知道了！” “哦好的，那我有空就看看！” 两人挂了电话，周扬把剩下的检查做完，看看表，离下班还有点时间，就向胸外一区走去，一进胸外一区，宋莹就在护士站，周扬跟宋莹打了招呼：“护士长！” 宋莹见是周扬，立即换成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对周扬说：“周主任，您来啦！”看得旁边的两个实习护士有些愕然。 周扬听宋莹喊他周主任也是一阵无语，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就对宋莹说：“哦，呆的实在无聊，就来转转！” 宋莹直接无视刚才还听她训导的两个实习护士，拉着周扬向医生办走去：“周主任，你的办公桌前两天我又叫人给你重新打理了一下，还置办了一些小物件，只可惜到时你回来还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啊！” 周扬又是一阵无语：“护士长，之前就已经很好了！还打理什么置办什么啊，用不着啊！” “啊？还真用不上了了啊！”宋莹一副失望沮丧的表情。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用得上，用得上！”周扬真被这女人给绕得有些转不过弯来。 宋莹马上又换了一副笑盈盈的表情：“用得上就好！就算用不上，以后这张办公桌也给您留着，您要随时过来坐坐哦！”说完环抱着周扬手臂的双手还往自己身上拉了拉，周扬的脸被臊得红一阵白一阵。 周扬和宋莹到了医生办里间，张军正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地坐在办公桌前，手指不停敲击着键盘，见周扬进来，张军先是一阵惊讶，等周扬和宋莹走到跟前张军立马站起来，脸上似乎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但打完招呼后张军又是一脸疲惫，眼神也逐渐恢复了暗淡和空洞。 周扬忙关心地问：“张主任，最近很忙吗？” 张军一脸无奈道：“老周啊，不是忙啊…”看了一眼宋莹，迟疑地说：“不是忙，是那个脓胸的病人，术后并发症比较明显，家属反应比较剧烈。” 周扬听张军这么一说，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张军说的这个病人应该就是上次市局办公室张晓华主任的小舅子，按说跟张军应该也是认识这个病人和家属的，如果事情不是很严重，不至于闹得很僵才是。 周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军，只好作罢。张军仔细打量了周扬一下，看到周扬似乎恢复得还不错，就问周扬：“啥时候能出院？” 周扬：“还不知道呢，今天刚复查，还得看主治医生怎么说，咱现在也是别人的病人啊！” 张军正要说话，宋莹抢道：“张主任，你就别想打周主任的主意了，就算是周主任出院了，他也不一定再屈驾到咱们这儿啦！” 张军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忙低下头若有所思。 周扬：“张主任，别听护士长瞎说，我还会回来，回来还得上手术！” 张军听了也是突然醒悟了似的说道：“对的对的，老周要回来的，要回来的！老周还要上手术呢！”张军真的是被这次术后并发症的事情，搞得自己也有些神魂颠倒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原来，张军和这一家人原本也算是亲戚，因为周扬受伤，起先拜托周扬的事儿最后还是只好自己亲自上，本来术前各种风险和术后并发症都谈得清清楚楚，做术前、术中张军也是一点也不敢马虎，毕竟张军也是十几、二十年临床、手术这么一路趟过来的，给熟人做手术要比其他病人做要经历十倍的风险和压力他自然也是知道，但术后病人出现了一点气胸，恢复慢了一点，家属反应就这么剧烈，要求卫生主管部门彻查是否存在医疗事故或远方责任这种事情，张军还是万万没有想到。 周扬跟张军告了别，和宋莹走出医生办，周扬向主任办公室走去，来都来到科室里了，总得到王老那儿一趟。 王老一脸憔悴，看来最近也不轻松，看到周扬进来轻轻点头，故作轻松地对周扬说：“好小子，看来恢复不错嘛！” “好多了，谢谢主任关心！” “嗯，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对了，财务那边你过去签字了吗？” “签了，签了主任。” “嗯，签了就好，签了就好，你这些年也不容易啊，好在现在都好起来了！”说到这里，王老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周扬，又把目光移到别处，看似有些失落地又说道：“是啊，都好起来了，都好起来了啊！” 周扬见王老似乎情绪也不高，也没多聊，又牛头不对马嘴地东拉西扯了几句就告辞了。 周扬这次来胸外一区的感觉就是，虽然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忙那么微不足道了，但是一切又都跟自己有些陌生了，甚至比自己刚刚从极地市回来还陌生。 周扬离开医院回家之前，在离小区不远处叫了祝茜母女俩一起吃午饭。一天过去了，周扬有些担心这母女俩，只要和那些穷凶极恶的黑道中人有了瓜葛，总归有些提心吊胆的让人不放心。虽然，周扬和她们非亲非故，但心中自始至终有些不忍。 吃完饭，送走了母女俩，周扬回到家，想起早上江璐的话，就打开笔记本电脑看了看之前高富帅给他办的账户，账户上显示周扬名下有三只股票，目前三只股票都有收益，有一只今天还出现涨停。周扬虽然对股票知之甚少，但红色的加号他还是看得懂，看来江璐说得没错，股票是赚了，高富帅果然有一手。 周扬退出这个账户，又登录自己的网银账号，医院的十二万已经如期到账，周扬分别给父母和前妻转了一部分，算是对父母、前妻和女儿都有了一些交代，就百无聊赖地继续浏览着网银上的各种讯息。 周扬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在股票栏里买过几只股票，就点进去看了看，两只股票浮亏，一只股票浮盈，总体上有亏有盈，基本持平吧。周扬轻笑了一下，心里暗自说道：“什么暗生物？什么意识流？我还以为是博古通今，能知未来，能晓过去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正说着呢，脑袋一阵发蒙，周身又是荧光灵动，不过现在从荧光的颜色、形态和动作看来，他似乎还有点不高兴，眼前股市大盘的全息影像具现，右手指关节不由自主地弹起，周扬有意无意地又给这几只股票增持了十万块钱。 周扬做完这一切，心里又暗骂起自己没有骨气，非要对这个暗生物，有的没的怪物这么听之任之。真是气死了，太没志气了！这样糟蹋下去，到时自己连给女儿一点生活费都给不起了，真他x手欠！ 周扬退出账户，关了电脑又跟没事人一样，在屋里摆弄摆弄这儿的花草，摆弄摆弄那儿的书和杂物，完全把那点事儿抛之脑后了。 第20章 万! 很快已经两天过去了，可关于那280万，周扬这儿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斜靠在沙发上，两眼盯着天花板上的两个点，心里苦闷不堪，后悔不已。要是当时自己不逞强，也不至于这样，这样无异于再次把那母女俩再次推入深渊泥潭，不仅于事无补不说，还可能因为再次触怒那些人，而搭上她们的性命。 周扬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他突然想到那天有人说认得他，也知道他住哪，周扬就想下楼出门去溜达溜达，他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监视自己。如果真的有人监视自己，那这帮人和挟持祝茜母女俩的人又是什么关系。 周扬下了楼，在小区里转了两圈，随时注意着自己的后面是否有人跟着，没有发现异常后又来到大门口的玻璃房，和里面的保安闲聊了一会儿，眼睛随时打量着周围。今天没有看到中年保安，上次听张靓喊那个中年保安晋师傅，周扬就跟那个年轻保安问道：“这两天怎么没见晋师傅啊？” 年轻保安高高壮壮，性格也挺直爽：“晋师傅昨天回乡下老家了！” “哦，回家了？怪不得见不到呢！” “可不是，听说晋师傅妈妈病重嘞！” “这么严重？那是得赶紧回去！” “是啊，他妈妈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这次说是挺严重，估计是过不去了！” “哎，不容易啊！”周扬的情绪也似乎受到了点影响，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虽然他们的身体一直不错，但也经不住年龄一天天大了，往后的日子自己可得注意多关注关注了。 “是啊，晋师傅不容易啊，听说他为了给妈妈治病还借了高利贷呢！” “高利贷？”周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怀疑地问道。 “听说是，但是不是真的就不太清楚啊！不太清楚！”年轻保安有些忌惮地环顾了一下四肢，手也不由自主地放在嘴上，好像是在责怪自己这张口无遮拦的嘴。 周扬感觉听出了点名堂，就假装好奇地问道：“不可能吧！我看晋师傅平时脑子挺灵光一个人，不可能这么糊涂吧！” “你还真说错了，晋师傅在这点上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犯糊涂啦！”年轻保安说完后又不安地看看四周，生怕被别人听到。 周扬看年轻保安这样子便知道，这般保安还真掌握了点情况，就说道：“哎，真是没想到啊！晋师傅平时挺热情一个人，没想到啊！” “是啊，是没想到！没想到的事多着呢！”年轻保安的话匣子并没有因为害怕而止住，看来他平时也是个小话痨。 “啊？不会吧！”周扬故作惊讶状。 “不会？怎么不会！你也是这个小区的住户吧？告诉你，在这个小区住你得多长个心眼，小区里不平静！有人做内应赚点甜头是常有的事儿，至于是谁你可别问我，问了我也不能说！”年轻保安神秘兮兮的语气中还透着点神奇，可他这话没说等于啥都说了，周扬一下子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周扬估摸着再呆下去和年轻保安聊也聊不出什么结果，就离开了小区门口的玻璃房，在小区周围的街道上转悠。 周扬转悠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收获，觉得没意思，就想到一个主意。 周扬找到祝茜母女俩，周扬问祝茜这两天有人再找她们没有，祝茜说没有。周扬准备离去，看到祝茜女儿，心生怜悯地又问祝茜孩子上学怎么办，祝茜落着泪说不知道，反正最近是没法上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周扬走之前再三嘱咐祝茜母女俩把门反锁好，谁来了也别开门，有任何事情给他打电话后才离开。 周扬又在街上晃悠了一会儿，才径直向大塘派出所走去。 周扬进派出所之前也是向四处观望了一下才快速溜进派出所的院子里。周扬进了派出所，并没有直接去办案大厅，而是上了楼找到他之前给做过手术的一个病人，那人正是这个派出所的一个小警员，他叫汤哲。周扬以前在和这个小警员接触当中发现，这个小警员说话做事还都比较耿直、干练，和他也比较谈得来。 周扬之前跟小警员通过电话，知道小警员就在二楼的治安科。 周扬上了楼，来到小警员所在的楼层，很快就找到了治安科，周扬发现治安科办公室不大，工位可不少，但没几个人在。办公室的格局还有点像胸科一区的医生办，里面似乎也有个里间，但不知道是干嘛的。 周扬小声地对离门口最近的一位问道：“请问汤警官在吗？” 那人抬头一看：“周医生，来了啊！”周扬这才看清楚，这人正是汤哲。 “哦哦，汤警官是你呀！不好意思，我刚刚没认出来！你变化可不小！” 汤哲不好意思地说道：“最近是胖了一些！” 周扬看着汤哲还有些不好意思，便问道：“结婚了吧？” 汤哲更加不好意思了，点点头道：“嗯，去年年底结的，本来准备也请你喝个酒的，听说你出差去了。” “是的，是去极地市代职去了！不错啊！恭喜恭喜！”周扬双手作揖道，两人相互了解了一下近况后，周扬说明来意，汤哲听了也是一惊，他一直把周扬看作是他的救命恩人。因为执行公务时摔伤，他曾差点被贯通胸腔的钢钉要了命，是周扬给他做的手术，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在整个住院期间，他觉得周扬一直很关照他，虽然在周扬眼里，只要是他的病人，他都是一视同仁的关注。 汤哲仔细听完周扬的讲述，又提了一些关于细节方面的问题，最后觉得这件事情还真不能简单化处理，既不能给钱了事，也不能让犯罪分子随意伤害到那俩母女以及周扬自己。 汤哲思虑再三后，还是把这件事汇报给了所里，由所里安排24小时暗中保护周扬和祝茜母女的安全，并实时监控他们周围一切可疑人员，还在明天约定的时间，提前一小时，在大塘公园进行警力布控。 周扬和汤哲告别后悄悄出了派出所院子，又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才回到小区，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周扬只是给祝茜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一切如常，并且他已经筹好钱，明天约定时间就交给那些人，让她放心。 周扬按照事先和汤哲商议好的计划，反复跑了几家不同的银行，每次都是背个黑色双肩包打车去，又都背着黑色双肩包鼓鼓囊囊地回。 每次回，周扬都紧张得要命，死死拽住双肩包的带子，如果这会儿突然有人冒出来抢走他的背包，这可就什么都露馅了。 打车也是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左顾右盼的。但好在，这大白天的，那些人似乎也并不敢那么大胆放肆。 周扬经过上次张靓事件的刺激，加上这次打车的经历，此时是真的体会到自己有车和会开车的好处了，他暗暗想：等有时间了，一定得去学个驾照。 第二天早上，周扬跑步、打拳、到早点摊吃早点，一切如常。 八点左右，周扬拉着一个黑色小行李箱，一直向大塘公园的方向走去。 周扬边走，边用眼睛的余光四处观察，看有没有人接近自己，但周扬没有看到任何动静。周扬走着走着，不免有些庆幸，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周扬来到大塘公园，在那天黑色商务车停放的位置前后，找了僻静的个椅子坐着，把行李箱也放在椅子上，一只手始终压在行李箱上，十分警惕的样子。 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钟，没有任何人靠近周扬，只有偶尔路过的几个游客也是远远地走了。 周扬百无聊赖地坐在长椅上又站起来，重复了好几遍这样的动作后，感觉双腿都有些酸麻了，又原地来回走着抖抖双腿，心想：x的，怎么黑社会也没有个时间观念呐！ 这时，周扬的电话响起：“喂，周哥，你回去吧，没事了，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怎么回事儿啊？” “哎呀，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先回去吧，顺便也告诉祝茜一声，让她们也回去，以后安心生活，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她们了！” 周扬一时反应不过来，汤哲挂完电话“嘀嘀”半天了，周扬也没有察觉。 周扬拖着行李箱，直接找到祝茜母女俩，告诉她们事情已经解决，让她们回去安心生活。祝茜也有些将信将疑地看了周扬半天才“嗯”了一声，让小女孩收拾东西。 周扬回到家还在云里雾里，张靓也打来电话：“周扬，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周扬的声音半晌才在电话里瓮声瓮气地传出：“嗯，解是解决了…” “什么叫解是解决了？到底是解决了还是没有解决？” “解决了，解决了！” “呵呵，这就对了嘛！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呵呵！”听着张靓那开心的样子，周扬的心情也才完全放松下来，但是他还是有些心生疑惑，这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呢，到底是咋回事啊？ 电话那头又传来张靓的声音：“还没吃饭吧？等着啊！我马上过来！” 周扬“好”字还没说出口，张靓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周扬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正对窗户的地方，边喝水边想着早上的事儿。透过窗户的玻璃眺望远方，正好能看到大塘公园的湖水和郁郁葱葱蔓延向远处的茂林。虽然现在时间正值正午时分，但远处天地相接地方却似乎时空都隐匿起来了，在那里钢筋水泥的扩张和自然生命力的衍生也在进行一场战斗。周扬有一种错觉，他已经置身其中，虽然战火焦灼且场面难以分辨，但结局是显而易见的。 周扬沉浸在自己的无尽思绪与遐想中，竟忘了时间。只听“咚咚咚”，敲门声传来，张靓已经拎着两提外卖站在门外。 周扬把张靓迎进屋里，两人坐定后边吃边聊。周扬问张靓：“你知道事情是咋解决的？” “知道一点！之前我从你这儿回去后，我就立马把这个事情跟我爸说了，我爸好像就让杨秘书去处理此事了，正好那天杨秘书不也说了，大塘派出所所长叫段什么的，他不也认识嘛！” 周扬点点头，似乎也有所明白，但很快他又疑惑起来，杨秘书找段所长处理这件事情没问题，汤哲实际上昨天也向所里汇报了这件事，但是今早这件事怎么就无声无息地自动解决了呢。 “不行不行，我得跟汤警官打个电话再问问，不然这事儿我还是心里没底！”周扬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祝茜那母女俩，万一哪里有什么纰漏，岂不是又把她们往火坑里推了一把吗！ 周扬刚拨通汤哲电话，汤哲那头就立马接起了电话：“喂，周哥，我正往你家走呢，快到小区门口了，有什么话上去说啊！”汤哲似乎早已猜到周扬想说什么。 周扬立刻也是连声说了三个好，挂断电话等着汤哲上来。 汤哲到了周扬家，看见还有一位女士，连忙打招呼：“嫂子好！” 逗得张靓咯咯笑，也忙回道：“你好，你好！” 汤哲这才发现不对劲，张靓那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虽然不能说未成年嘛，和周扬的年龄差距显然也不是一点半点的。立马反应过来可能喊错了，可正欲改口，又转念一想，这年头一家子的那还讲究什么年龄匹不匹配，只要不是未成年，只要合法就是合理的。心里这么想着，嘴却越发笨拙起来，脸涨得通红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张靓更是笑得前合后仰的，直到周扬拍了张靓一下，她才稍微收敛点，忙给汤哲拿水去了。 汤哲竟也是羞得不敢再抬头看张靓，忙绕过张靓，急忙跟着周扬进了客厅。 周扬已经顾不得寒暄，忙问汤哲：“快说说，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解决的？” 汤哲接过张靓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才恢复了镇定，对周扬说道：“本来我们都准备好了，今天一大早布控的，可是凌晨6点半左右，正当一切准备就绪时，所长突然命令，所有人员原地待命。很快一辆市政府的车把所长也接走，直到我给你到电话那会儿，我们才接到所长的电话，说行动取消，事情已经解决！” 第21章 这个鬼丫头! 周扬和张靓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失望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想这忙活半天，等于什么也没问出来，这汤哲也太能绕圈子了，瞎掰活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扬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吗？” “不知道！”汤哲的脑袋摇得跟安了个弹簧似的，只看得周扬和张靓一阵无语，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汤哲坐了一会儿，也知道没有让周扬两人得到想要的答案，很不好意思地告辞了。 屋里只有周扬和张靓俩人天南海北、海阔天空地东拉西扯着。 周扬发现其实和张靓聊天虽然没一句正儿八经着调的话，但却很放松。他的内心常常被这个古灵精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拨动得像坐过山车似的，一会儿惊喜，一会儿无语，但一点脾气也没有。 周扬也知道张靓的想法，她是真的对自己有些好感了，因此周扬曾好几次想打断张靓的话，告诉她：小姑娘，醒醒吧，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但更多的时候，周扬不忍心这样做，既是对她的不忍，也是对自己的不忍，他偷偷地安慰自己：她的好感会淡去的，现在小姑娘的喜好都是转瞬即逝的，她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条件又那么好，他很快就会失去对她的吸引力的。所以，让两人都享受这一段美好时光吧。 不知不觉，周扬和张靓已经聊了一下午了，这时周扬的电话铃声响起：“never 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 for you too…” “喂，周大哥！我和恬恬打算在离开前请您吃个饭，不知道您有空吗？” “额，那好吧！一会儿你把地方发给我。” “好的，周大哥！” 几分钟后祝茜就把地址发给了周扬，周扬和张靓就双手下楼照祝茜发的地址去和她们母女俩会合。 祝茜定的地方就在离小区不远的一个大排档，这样的大排档在南方城市很受欢迎，所以到这里就餐的人也很多。 周扬给祝茜介绍了一下张靓，说张靓在这件事情的解决上出了主力，张靓对谁都是个自来熟，很快祝茜母女俩和张靓就打成一片。 周扬借着去卫生间的理由离开了一会儿，跟收银的小妹妹把账先结了，他不能让这两个孤儿寡母的还请他吃饭。 周扬再次回到座位时，服务员已经端来了两个小菜，大家边吃边聊，气氛也很融洽。这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大排档却是生意正好的时候，人声也愈发有些嘈杂起来。周扬顺着人多处一看，几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他的眼帘。那帮人中也有个人正望着他。 “不好，黄毛！”周扬心里顿感不妙。和黄毛一起的还有七八人，其中有两个正是那天在公园挟持祝茜母女俩的人，其他几个应该是黄毛平时的跟班，周扬虽然不十分确定，但也觉得眼熟。 黄毛看见周扬他们后，似乎也是有些诧异，但很快他就得意地站起来，晃晃悠悠朝周扬他们这边走来。 周扬心里暗骂道：“x他x的，真是出门踩到狗屎了！”忙碰碰坐在身边的张靓，示意她注意后，站起身来对着黄毛。 黄毛身后有几个人看到这边有些不对劲也要站起跟过来，被另外有些人拉住喊道：“不用紧张，就几个女人而已，交给四哥！哈哈哈！” 黄毛走到周扬跟前，斜睨了一眼周扬和张靓她们几个，狞笑着说到：“哟，这么巧啊！” 周扬也是诧异，黄毛不是早应该在小黑屋里蹲起吗？怎么还在这里呢？就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嘿嘿，没想到吧？” 张靓也站起来，她看到黄毛心里已是阵阵厌恶和愤怒之感涌上心头，她怎么也没想到黄毛这样的人还能如此嚣张地出现在这里，手里已经不知从哪儿抓来一只玻璃瓶砸向黄毛。 玻璃瓶没有砸到黄毛，黄毛却更加放肆，伸手向上快速扶了一下张靓的下巴和脸颊，发出一阵得意的奸淫之笑。张靓正欲抬手再打黄毛，黄毛一手抓住张靓：“美女，不要生气嘛！你生气一动手，我还手也不是，不还手也不是，很难做的！嘿嘿嘿！” 周扬闪身站到张靓面前，免得张靓受伤，张靓的手也从黄毛那里挣脱，整个人已经藏在了周扬后面。 这时黄毛后面那几个人见有人已经动了手，有几个也是围了上来，但他们的目标却转移到了祝茜和恬恬上，已经有人对祝茜母女俩也动手动脚的。看来那些人根本没把周扬放在眼里。 周扬朝黄毛呵斥道：“黄毛，叫你的人手脚干净点，快滚开这里，否则我不客气了！” 黄毛对周扬和张靓其实还都是有所顾忌的，知道周扬身手不错，而张靓也很有些来头。这次要不是用他们身后这母女俩欠大哥的钱做筹码，他也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出来，就对那几个人喊道：“你们几个，都别玩了！都给我回去！今天咱们是出来庆祝一下的，不惹事儿！” “四哥，不玩一下，怎么庆祝的气氛怎么起得来呢！” “对！对！对！” “就是！就是！就是！” 母女俩身旁的那两人淫笑着说道，那边还在坐着吃喝的人也应和着。祝茜身旁那人手已经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摩挲着，吓得祝茜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全身不住地打哆嗦。恬恬也尖叫起来过去拉妈妈的手。 周扬认出这两人正是那天绑架挟持母女俩的人，也是气急攻心，一把抓住黄毛的衣领再次厉声喝道：“叫他们滚！” 黄毛感觉自己的双脚有些飘忽不定，好像已经不踩地了，也是吓得五迷三道，忙嘶声喊道：“快滚！你们两个快给我滚！” 祝茜母女俩旁边的人立马被喝住了，起身向黄毛身后退，黄毛身后的人也警觉起来，呼啦啦一下都围在黄毛左右。 周扬见黄毛身边的人又围过来了，怒不可遏，手上一用劲，真的又把黄毛给提拎起来了一些。 黄毛显然感觉到双脚底下跟踩棉花似的，以及离地近半米多，这会儿也是吓得一批，双腿一软，裤裆一酸，下半身已经不堪入目了。 周扬毫不费力地把黄毛在空中举了一会儿，突然感到这人身上味有点不对，立即松手，黄毛在地上跌了个趔趄。 张靓原本也是又气又恼，怒不可遏，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失笑，更加高看了周扬一眼，那眼神中的迷恋之情，不言而喻，一目了然，把刚刚还满脑袋充斥的怒气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黄毛知道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但他此时也不敢造次，立即四肢着地，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 周扬拍拍手，心里也是满意地松了口气，暗暗对附体于己的暗生物赞许到：“训练效果不错呀！谢了啊！” 以前的周扬除了做手术投入时有那么一点点男子汉气概，平时真可以用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来形容。暗生物的意识流既给他提供了各种信息，又发动了全身神经肌肉和生理机能，让周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身心统一，身体的每一块骨头和肌肉都得到充分、有效的锻炼，才能激发出有如此意想不到的潜能。 周扬转过身来，对眼前还在看得有些呆愣的三位女士轻松一笑，说道：“继续，继续吃！吃啊！” 三位女士见周扬轻松自如的样子，心中也是啧啧称奇，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又有说有笑，开心地吃喝起来。 “祝茜，你们母女俩以后住哪儿啊？” “我爸一个亲戚家在临江区有套小居室，正好恬恬在那附近上学也比较方便，我们准备暂时搬哪儿去！” “那你的工作呢？你原来不是在保险公司上班吗？” “在保险公司、银行都上过，但现在再回去也不可能了，还好我有财务工作经历，也考了注册会计师，要找个工作倒也不难。” “那就好！”周扬放心了许多，他看着这娘俩，忍不住也会想起前妻和女儿，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怜悯。但不同的是，前妻和女儿根本不需要他这样，前妻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听说过得还挺好，女儿更是不用担心，她从小就比较独立，她还嫌弃周扬生活不能自理呢。 “祝姐，如果工作不好找，你就来找我，我正好近期也有自己创业的想法！”张倩的热心肠自然不会比周扬逊色，她一脸激情洋溢地说。 “你要创业？”周扬惊讶道。 张靓眨了眨眼道：“怎么？不可以？” “就你？创业？你可别把自己以前辛辛苦苦挣的那点钱给霍霍没了！”周扬不以为然地说。 “以前挣的钱？以前我挣过钱吗？”张靓也朝周扬瞪大眼睛，有些要把抬杠事业进行到底的架势。 “怎么？医院没给你发工资？手术室不给你分奖金？” “周扬，你觉得就医院那点工资，就手术室那点奖金，够本小姐的零花钱吗？” “不够？我们这些人不就是靠这点工资和奖金养家糊口着的吗？这些都不够当你的零花钱？你就吹吧你！吹死不偿命！”周扬最近和这小丫头在一起，抬杠磨嘴皮子的技术也明显见涨。 祝茜和恬恬母女俩看着他们俩嘴上谁也不饶谁的样子，对视了一眼，偷偷笑起来。 “周扬，我今天郑重的告诉你，我可是被手术室耽误的女企业家，从上大学第一天开始我就创业啦！” “吹，继续吹！”周扬扬起嘴角不屑道。 “周扬！你不相信是吧！”张靓直接跺着脚站起来，指着周扬气得快哭出来了。 “好啦好啦！周大哥早就相信啦！他这是在故意气你，在逗你呐！”祝茜见状连忙也起身劝道。 然后祝茜又对周扬说道：“哎呀周大哥，你就别逗她了嘛！她都快被你逗得气哭了！” 周扬连忙也知趣讨饶：“好啦好啦，不逗你啦！我相信你还不行嘛！” “哼！我看你还是不相信，明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创业能力，看你到时还敢不敢小瞧了我！” “不敢，不敢！现在就已经不敢了！”周扬装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向张靓讨饶道。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就准备就此告别。周扬有些担心地对祝茜说：“路上小心点，以后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祝茜感激地有些动容道：“好的周大哥，我会的，谢谢你！” 和祝茜母女俩分开后，周扬和张靓一起走在回周扬小区的路上，周扬问道：“哎，美女，你知道附近哪里有靠谱点的驾校吗？那种速度快点，能包过的！” “当然知道啊！怎么，周大神也要昂首阔步迈入新时代了？” “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嘛！” “这就对了！你也真该买辆车了！你看现在，谁没辆车呢？现在有的人，走两步都要开车的，这叫效率！这叫体面，你懂吗？” “不懂那么多！”周扬摇摇头笑着对张靓说。 “不懂你就要学呀周主任！你已经不是周大神，是周主任了！难道以后还要本小姐对你车接车送，既当秘书又当司机啊！”张靓说着说着，都被自己说红了脸，悄悄侧过脸，低下头。 “哎！这可不是我说的啊！”周扬始终是个男人，这会儿毫不客气地发挥了他耍流氓、脸皮厚的优点。这对周扬来说也是难得的进步了。 张靓低着头也有些挂不住了，追着要打周扬，周扬一闪身，向前逃跑。就这样，这两个人一个追着要打，一个赶着要逃，一路跑回了小区。 周扬把张靓送到地下停车场：“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 “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什么时候有空！别忘了我现在是自由职业人！” “最近我也是！那明天一早行不行，明天一早你就带我去驾校看看！” “没问题！欢迎周大神迈出进入文明时代的第一步！”张靓咯咯笑个不停，朝周扬做了个鬼脸上车，汽车“嗖”一下就开出了地下停车场，周扬看着离去的车，摇摇头，嘴里念叨道：“这个鬼丫头！” 第22章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周扬回到家，没有开灯，盘腿坐在沙发上凝神回想着这几天自己身边的事儿。 周扬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喜欢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思考一些问题。只是今天他很偶然地，采用盘腿而坐的方式凝思着。这样的姿势让他更放松，更容易进入静思当中。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儿，有时让他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现在他感觉很好。当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的气息更加平顺、舒畅。这时，他自然而然地闭上双目，他感觉到寄居身上的暗生物也十分安然地附着在身上，荧光淡淡浮现，意识流自然聚散、流连，他的心跳、气息和这一切渐渐进入一种神奇的同频共振之中。而这又给他带来更加舒适、流畅的血脉气交融之感，带入一种神清气爽、渐入佳境的奇妙体验之中。 周扬凝神静气地坐了一会儿就感觉精神倍棒、神气十足。周扬借着透进窗里的月光，迈着有些轻盈的步伐，打开房间的灯，在客厅杂乱无章的绿植盆栽之间穿梭。他发现，他突然有了一种神奇的能力，他能感受到这些植物的需要和诉求。 周扬刚开始还以为是一种错觉，但慢慢平静下来，他发现这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感受，像阳光洒在皮肤上，或者花香飘进鼻息里一样，你说不出道不明为什么会这样，但你就是能感受到这些植物的需求，同时他也能从它们身上得到更舒心、更优质、更纯净的气息。这些气息也让他有些陶醉到无法自拔境地。 起先周扬还以为，这些植物也有一种种暗生物在守护它们，但即便动用几次意识流的信息库，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才发现它们没有。虽然可以说暗生物对他们根本没有兴趣，但是它们身上依然有那种强烈而浓郁的生命气息。 周扬像一个勤劳的园丁，贪婪的蜂鸟一样，蝉食露水般，反反复复拨弄着这些绿植，直到这些绿植个个整齐划一，各得其所之后，周扬才稍事休息。 周扬关了灯，借着月光，在各种绿植的静心安抚下，静静地睡去，今夜无梦，只有他绵言细语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张靓如约而至，两人在小区外早点摊吃过早饭后，驱车十来分钟，来到一家叫安顺的驾校，周扬拿出身份证报了一个“一对一包过”课程，见过教练，下了手机驾考app后，才双双离去。 张靓：“得！这会儿大神您的事情是办妥帖了，也该陪我办办我的事儿了吧！” “你有什么事儿？” “什么叫你有什么事儿？我就没事儿啦！”张靓斜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周扬说道。 “好好，我错了，陪你，陪你！接下来我的所有时间都是张靓小姐姐你的！”周扬故意拖长语气道。 “什么态度！很不情愿啊！” “小姐姐，我心甘情愿，心甘情愿！今天我周扬为你靓靓小姐姐马首是瞻！” “嗯！这还差不多！对了，这回是叫对了！以后就叫我靓靓！”张靓满意地说道。 周扬一脸无奈，但也只能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 车又开了近一个小时，两人来到上次的滨海小镇，周扬有些好奇地问：“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度假行不行！”张靓没好气地说道。 周扬跟着张靓在滨海镇的大街小巷东看看西转转，周扬没想到滨海镇其实还是不小，上次来的时候还以为只是沿海岸线的一条小街，没想到要真仔细去转转，还真是别有洞天。因为滨海镇的地形比较复杂，有丘陵，有谷地，有沙滩，有礁崖，民房、街道、酒店、休闲区散布在其中，有时隐匿，有时突兀，若隐若现，妙趣横生。 张靓兴致很高，拉着周扬左冲右突转了很久才在一处依山傍海的小院歇下，周扬对张靓说：“小姐呀，你这是要干啥！你要去抢人吗？” 张靓看着周亮那一脸有气无力的样子，得意地笑道：“周大神，这才走了多久啊？就不行了！就走不动了！” 周扬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走不动，是实在没有这姑娘那么旺盛的精力，就犟嘴道：“男人不能说不行，走！继续！”身体却没有挪动一步。 “有些人还犟嘴呢！恐怕是真的不行了吧！看来本小姐还要慎重考虑一下了，就这体力，怎么讨本小姐欢心呢！”说完又咯咯笑起来。 周扬早已经对这小妮子的放肆言行熟视无睹了，也不反驳，只顾自个儿坐着休息。 张靓原本想再调侃周扬几句，见他不搭理自己了，就收敛起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温顺成一只小猫说道：“好啦啦，就这儿啦！快起来看看，这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周扬真的是被这小妮子拿捏得死死的，无奈地问道。 “事业的起点啊！”张靓不以为然地说。 “事业？你要在这儿开店？”周扬有些不相信地问。 “准确地说是客栈！” “客栈？这个小院不是有人住吗？你怎么开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张靓就往小院的堂屋方向走去。 “敏姐！敏姐！”张靓边走边喊。 “哎！来了！”堂屋里走出一个年近四十，相貌端庄，珠圆玉润，温婉儒雅的女人，一看就不似乡下人，倒有意无意也流露出几分商人的精明练达。 俩人一见面就手拉着手，聊个没完，好不亲热。周扬只好在院子里找了个凉椅自己先坐下，两个女人也在周扬不远处的茶桌前坐着，继续拉家常，拉各种周扬不得而知，只有女人之间才有得说的话。周扬也才在这时注意到，张靓也有这么小女人的时候。平时在周扬眼里要么就是个小姑娘，要么就是个假小子，但从未是个真正的女人。 这个小院的位置真是没得说，小院建在一个台地上，台地前面不远处就是街道，门口停车位也很充裕。台地背靠一座小山丘，山丘上植被茂密，高大的乔木下依稀还能看到有条栈道从中穿过。 小院后面就是一片海滩，海滩的尽头还有一处风景绝美的海湾。小院和海滩之间是一段几十米的坡面，也被分割成了一道道不足一米的平台，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和藤蔓植物。 “帅哥，想什么呢？饿了吧？”被叫做敏姐的女人突然转过脸来对周扬说。 周扬忙说：“还行！” “应该早饿了，这样吧，我去叫人准备一点东西，去去就来，你们先坐坐啊！”敏姐说完，起身向堂屋一侧走去，那一笑一颦，举手投足都显尽了韵味风情。尽管周扬平时对女色还是那种比较木讷迟钝的人，但此刻也禁不住诱惑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呀？喜欢这样的？”张靓拖着凉椅一下就坐到周扬身旁，两指跟着一拧，瞬间把周扬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姑奶奶，姑奶奶！疼，疼！求你放了我！” “放了你？我看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怕你忘了自己是谁了！” “你瞎说什么呢！”周扬嘴硬道。 “哼！我瞎说了吗？我瞎说了吗？”张靓刚要放开的手又来了个360度大回旋。 “啊啊啊！姑奶奶，姑奶奶！你没瞎说，你没瞎说！我求饶，我求饶！”周扬不敢硬刚，只能求饶。 “看在我们敏姐的美貌无人能幸免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怎么样？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人家可是单身哦！”张靓突然一改之前的刁蛮，变成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周扬倒吸一口凉气，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立刻又警觉起来，他感觉一阵阵杀气正朝自己袭来，连忙摆着双手推辞道：“不用，不用！小的名草有主，小的名草有主！”惹得张靓噗嗤一笑，化险为夷。 张靓心满意足地笑了一阵之后问周扬：“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是不错，可要真正去做还是挺难的！”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你打算怎么做？” “只要你觉得不错，我就把它盘下来！” “我觉得不错你就盘？你也太儿戏了吧！” “不，你觉得不错就不是儿戏！”张靓突然看着周扬很认真地说。 周扬自然也知道张靓的心意，他也不忍心直接拒绝她的好意，就说道：“靓靓，你听我说，做生意和这个是两码事！” “在我这儿就是一码事！” 周扬知道张靓刚受过巨大的打击，这会儿也不方便和她再起争执，于是准备顺着问：“盘得下来吗？你的资金从哪儿来？够吗？” 见周扬着急问出这么多问题，张靓内心暖暖的，更加笃定这么干下去，就回答道：“会有些缺口，你愿意入一部分股吗？” “我怕我那点资金，对你来说于事无补啊！” “这都不重要，只要你愿意就行！” 周扬愕然无语，这是什么脑回路啊，一句愿意还能抵几十万，甚至是几百万？ “敏姐要离开一段时间，她本来只愿意转让给我49%的股份，但是我已经说服她了，现在她愿意转给我51%，但前提条件是我必须在1个月内筹到300万，而且不能改变院子的基本格局。” “300万不便宜了！在市区也不过如此吧？” “比市区也贵出不少了，但好在这里位置不错！这点钱也是值得的！” “资金方面呢？” “资金方面应该也不会有大的问题，我跟你说过我之前也有创业经历，手头100万左右还是有的，剩下的200万找人筹措一下也是可以的！” 周扬再次惊到无语，这小妮子居然还是个土豪啊，自己兢兢业业十几年的工作还不如人家上学那几年随便捣鼓的，再说她出来工作也没两三年吧，人脉关系已经这么深厚了，200万，一个月内说筹措就筹措了？ 张靓接着说道：“你也考虑一下吧，只要你愿意，有多少算多少吧！我想你和我一起！” 话已至此，周扬默然无语，他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内心深处还有一点小感动、小虚荣，但他对做生意真的是一窍不通，对挣不挣钱什么的也毫无兴趣。 敏姐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朝他们招了招，正在向他们走来，后面还有一个作服务员打扮中年女人跟着，双手抬着个更大的托盘。 三人在院子里吃过了饭，又坐着聊了一会儿，敏姐建议周扬、张靓两人到小院后头的沙滩走走，俩人出了小院，从一处阶梯下到海滩。 俩人都脱了鞋袜，惬意地走在白色细软的沙滩上，微风拂来，海波轻起，浪花在脚下追逐，四只脚印像跳动的音符，转瞬即逝，在深蓝与皎白间作画。 张靓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悄悄勾住周扬的手，周扬的手下意识地往回弹缩了一下，反被张靓紧紧地抓住，只好缴械投降，任其摆布了。 张靓带周扬在滨海镇住了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饭，两人又在滨海镇的大街小巷溜达了一上午，下午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和敏姐告别，驱车回家。路上周扬接到主治医生的电话，说周扬复查的结果都出来，没有什么问题，叫他有时间可以去办出院了。 周扬回到家后，稍事休息，张靓也回家收拾收拾，两人约好晚上再一起找地方吃饭。周扬小憩了一会儿，看还有点时间，就赶紧跑去医院办出院手续。办完出院手续，正好张靓也出门了，两人到市中心的商业美食街找了一家西餐厅，坐下来。 张靓：“明天开始准备上班了？” “对，再不去上班，我感觉自己要失业了！” “去医务科还是科室？” “刘科长给我打过电话，叫我好了就去医务科，但我还是想先回科室！” “想上手术了吧？” “有点，好几天没上了，手都生了！” “别忘了我说的事儿啊！考虑好了给我个电话！” “你呢？你下一步打算干嘛？” “接下来就是筹钱、策划…筹备一切准备工作！得忙一阵子了！” “嗯，不错！看样子是志在必得啊！” “那是！执行力就是生产力！记得要给我来电话哦！” “好，放心吧，安心工作！” 第23章 怕你不方便 两人吃完饭，离开西餐厅，逛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家。 次日早上，周扬来到胸外一区，除了值班医护，很多人还没来。周扬穿过医生办，来到里间的办公室，在自己办公桌旁，稍事收拾后坐着喝水。 办公室里已经给他置办了专属咖啡机和茶水机器，虽然都只是简易的，但比起以前小小的工位都难以保证，已经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的高配待遇了。 周扬正坐着，办公室已经传来咖啡和茶香交织在一起的淡淡的香味。虽然周扬对这些都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简单点、不麻烦是他工作之余最稳定的追求。没事儿的时候给自己倒上一杯淡而无味的温白开，那便是他最享受的时刻了。 没多久，科里工作人员已经陆陆续续都来齐了。大家开始开交班会，这时周扬看到张军姗姗来迟。 王老环视了一下所有人，目光在周扬身上多逗留了几秒，才收回目光，说道：“开始交班！” 交班医护先后交完班后，王老接过医生交班记录本，又快速翻看了一下护理记录，轻咳了两声，说道：“大家注意一下啊，医生交班记录和护理记录的个别数据还是不太一致，下去之后大家要注意一下了，好了，今天的交班会就先这样吧，大家散了吧！” 交班会散了之后，周扬看见王老正朝自己走来，想必王老有所交代，周扬也迎着王老方向走过去，但护士长、办公护士已经在半道截胡了，接着向王老请示和反应的各组长、副高、主治也越来越多。 周扬见王老一时半会儿是腾不出时间搭理他了，他去半道打断别人的话也不合适，于是先回了办公室。 周扬穿过医生办时，很多新、老医生都向他打招呼，大多数人的态度和目光已经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都投来羡慕和敬仰的目光，而且其中已经多了几分似有似无的敬而远之的意味了。 当周扬要走过医生办，进到里间的门时，突然从一个工位冒出一个脑袋来冲他喊道：“周主任！” 当周扬转过身来看时，那个年轻主治医小吴已经手持一个病历夹朝他小跑过来。 “哦，小吴啊！有什么事儿吗？” 小吴扭扭捏捏地正要说话，旁边又冒出一个年轻主治医小蒋来，小蒋阴阳怪气地说：“哟，吴医生，向周主任请教问题呢？只可惜，很快周主任就不是咱们临床科室的周主任咯，你得改口叫周科长啦！哎，别忘了顺便请教一下周科长，关于十八项医疗核心制度方面的问题啊！” 换了任何一个医生都不敢用这样带着有些轻蔑的语气，随意调侃一位即将步入行政大楼的人，哪怕这人有多菜，多不受待见，但小蒋是个例外。 小蒋接着又用朝周扬努努嘴说道：“周科长，恭喜高就哟！”然后大模大样地走出办公室。 周扬有些意外小蒋居然会这样针对自己，但他并不在意，转头对小吴说：“说吧小吴，什么事儿？” 小吴经过小蒋这么一搅合，更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了。 周扬看着小吴这么紧张的样子，大概也猜出，小吴对小蒋的忌惮，就微笑着对小吴善意地提议道：“小吴，要不你先组织一下语言，一会儿再来里间找我吧！” 小吴听了瞬间如释重负般地连连向周扬道谢，然后立马转身小跑着去追小蒋，周扬看了也只是摇头笑笑。 周扬走进里间，看见张军一个人匆匆忙忙在办公桌前整理领带和工作服，就对张军说：“张主任，准备去哪儿？” 张军一脸憔悴，见是周扬进来了，笑比哭还难看，对周扬说：“一会儿要给进修生们搞个教学，你呢？你怎么样？完全恢复了吧！” “恢复了！完全恢复了！你怎么回事呀？精神不太好啊！” “哎，别提了，整天整夜的忙着写整改材料，工作还一个不能落下，焦虑啊！” “那事儿还没处理完？” “处理了，处理了，昨天终于处理了，罚我三个月的绩效！一会儿还得过去到医务科交整改材料去！”张军连连叫苦道：“兄弟，教训呐教训！下次接这种熟人的活，咱可得千万小心呐！农夫与蛇呀农夫与蛇，你懂吗？” 周扬强忍着笑认真地点点头，十分感同身受的样子。 “哎，你什么时候过去？不都在说你一上班就过去吗？你要是上午过去，要不你就把材料给我带过去吧！” 周扬立即摇摇头又点点头，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怎么？情况有变？”张军连忙问。 周扬再次迟疑地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跟张军说，张军似乎也没时间看周扬点头摇头的样子了，立即拿着材料冲出办公室。 周扬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有几个认得他的老同事也来找他寒暄几句，随后宋护士长也来了，接着王老的电话又响起，周扬各种礼貌性的应付，很快就到了中午下班时间，周扬逃也似的离开科室，走出医院。 回到家，随便对付了点东西，感觉这一上午比上手术还累，正准备养精蓄锐，应付下午的上班，突然电话响起。 “周扬！快！你快打开上次的账户看一下！” 周扬不知所云，但听江璐的语气十分着急，忙“哦哦”了两声，立马登录高富帅给开的账户，周扬这才发现，之前高富帅给选的几只股票都是绿色，一看持仓情况已经亏了将近3w，周扬有些惊讶，这玩意还可以这样快？ “怎么样？怎么样？”江璐在电话那边焦急地问道。 “亏了一点！” “亏了多少？” “3w左右！” “还好！还好！”江璐在电话那头似乎还有些高兴。 “还好？”周扬不高兴了。 “周扬，你听我说，别问为什么，立即全额赎回！然后马上注销账户！”江璐歇斯底里地冲周扬喊道，即便只是在电话里，周扬已经感受到江璐那濒临崩溃的焦急情绪。 “好的，我马上！”周扬刚说完，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嘀”的声音。 周扬感到事态有些不妙，立即照江璐所说，马上点击全额赎回。屏幕立即显示正在赎回，周扬等待了十几分钟后屏幕仍无变化，仔细一看才发现，卖出股票所得资金将在下一个交易日转入银行账户。 周扬只好退出这个账户，有些气馁地登录网银账号。 周扬登录网银账号后心情有些焦急，他想起张靓的话：“你也考虑一下吧，只要你愿意，有多少算多少吧！我想你和我一起！” 当周扬点开股票栏，看到自己的持仓情况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屏幕显示持有资金130w，持仓收益100w，持仓收益率将近77%。 周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得手指头都有些颤抖，心跳如鼓、六神无主，立马也也点击了立即赎回。 整个中午，周扬都有些心神不宁，开头周扬还以为是因为这笔意外之财，后来周扬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即便是不去想钱的事儿，不去想其他任何事儿，今天他整个人的身心状态都不是很好，总感觉有些头昏脑胀、情绪低落、有气无力的。 下午快上班时医务科刘科打来电话：“周扬啊！听说你上午来上班了？” “是的刘科长！”周扬心中暗道这消息可传得真快，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 “怎么不直接到医务科啊？”刘科长不紧不慢地问，语气里听出一点不高兴的样子，但极具压迫感。 “习惯了在科里上班，所以去先去了…”周扬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人嘛，有时也要换个环境试试嘛！总待在一种环境时间长了，人的思维方式就容易固化，临床思维也不会系统、全面嘛！”刘科长说起话来也是语重心长、头头是道，他停了停又说：“这样！你下午就直接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会儿！” “这…”纵使周扬一万个不愿意，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额？有什么问题吗？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听他们说出院手续也都办完了的嘛！”刘科长似是在给周扬留有余地，表现得不那么步步紧逼的样子，但又把所有路都堵得死死的。 周扬挂了电话，来到医院，向行政楼的医务科走去。 到了医务科，见到刘科长，又是一顿好说歹说地劝，虽说是劝，却给周扬只一种必须照做的压力。 周扬整个人的状态本来也不好，下午上班的事儿就跟云里雾里似的，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周扬逃也似的下了行政楼。 周扬刚回到家，江璐就出现在了门口。江璐的精神没有以前那么好，脸上难掩憔悴，头发也有些凌乱。 周扬看到江璐，心里一惊，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很随意地说：“怎么不进去呀？不是有钥匙吗！” 江璐心里开心，但嘴上还是有些话里有话地说道：“怕你不方便呀！方便我帮你开门吗？” “你这是哪儿的话！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周扬故作坦荡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幸亏张靓今天没来，要不然，这两人要是在自己家遇上，自己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别嘴硬了，我可是听说了啊！不错，你进步了！” “胡说什么呢？听谁说的，说什么了？”周扬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方面是真的肉眼可见的进步了。 江璐并没有就这个话题揪着不放，而是打开门，自己先进了屋，顺手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摆台上：“钥匙放这儿了啊，以后我可就没有你钥匙了，你们家进了贼，丢了东西，偷了人什么的可别找我啊！跟我没关系了！” 周扬知道江璐的意思，也不好说什么，就干脆假装充耳不闻。 江璐还是像之前一样，直接走进厨房忙活起来，没多久又是一桌子菜。 看着江璐忙完，解下身上围裙的样子，周扬那分钟突然有种错觉，这分明就是两口子该有的样子啊。 江璐见周扬盯着自己看，不以为然地说：“怎么，我是不是老了呀？是不是没有小姑娘好看了呀？” 周扬被江璐的话猛然惊到了，忙收回视线，端起碗：“不是！不是！不老！不老！好看！好看…吃饭！吃饭！” “你们男人呀！我发现，都一个样！”江璐也不看他，继续说道。 周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干脆闭口不言。 “老高背着我在外面搞些什么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什么我也知道！”江璐继续说着，周扬听了却句句惊心。 “以前我以为，你是个用情很深但却嘴里不说什么的人。”江璐也坐下，并没有直接去端碗，而是先给周扬夹了一筷子的菜。 “那时我还担心你离婚后，会走不出来！”江璐夹菜的筷子在周扬碗里用力按了一下，语气也加重了一些，好像这样就是代表对他实施过惩戒了。 周扬默默受着惩戒，也默默听。江璐：“看样子，我这是多此一虑了！”江璐说完，神情有些沮丧。 两人再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各自夹菜、吃饭。 饭吃得差不多了，江璐突然变魔术似的拿出一瓶洋酒，在周扬眼前晃了晃：“来点？” 周扬不是嗜酒之人，但今天周扬不想拒绝，迷糊无力、郁闷低落了一下午，感觉浑身不得劲，正好也想借酒提神一下。再看江璐似乎最近也过得不太称心，有意借酒消愁，便说道：“来点也行！注意适度啊！” 江璐脸上浮起一抹浅笑：“啥叫适度啊？你们男人不都喜欢美女醉倒，好图谋不轨吗！” “您可别啊！我可不是那种人！”周扬辩解道。 “是不是那种人，喝醉了才知道！光说没有用！”江璐一副老司机的口吻。 “有的人，又不是没醉过！”周扬嘀咕完，立马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两人心跳一下子都加快了，快速偷看了对方一眼，瞬间脸上都像烧开的锅一样烫。 第24章 合适，合适! 一会儿，周扬忍不住先开口小心地问道：“最近一直在省外？” “嗯，一直在省外，本来是去出差的，结果老高也死气八咧地跟来，最后完全演变成帮他处理私人事务了！” “这个消息劲爆啊！修成正果了？”周扬一脸欠打的样，带着一点调侃的语调问道。 “周扬，老高跑路了…”突然，江璐撕心裂肺地喊道，一副崩溃的样子，把周扬吓了一跳。 “江璐！江璐！你先别哭，你先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扬忙站起身来，走到江璐跟前安慰道。 江璐突然也站起来，转身紧紧地抱住周扬，人已经泣不成声，哭成了个泪人：“我也不知道！前一天还好好地，死气八咧地到处跟着我，给我买这买那的，结果第二天突然整个人和东西，连着他的司机都不见了！” “后来呢？后来呢？那后来你找到他，或者他跟你联系没有？” “没有！他就像失踪了一样！再也没回来，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江璐边哭边说，泪水浸湿了周扬的脖颈和衣领一直往下流，沾湿的头发扒在周扬身上，随着江璐啜泣的声音不停地挠痒痒。但周扬此时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想快点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和他家里人联系过没有？”周扬问。 “联系了，都说没回来！而且大家都怀疑他跑路了，接着我也接到不少电话，都是质问高鑫在哪儿的！” “那你去他公司找过没有？” “今天一回来我就去了，公司已经被查封，早就人去楼空了！” 听到这里，周扬也基本上肯定高鑫就是跑路了，但也只能不停地安慰江璐，让她放宽心。 江璐哭着哭着，好像情绪稳定了一些，她这才慢慢放开周扬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是这几天压力太大又没处说，所以有些失控了，你别介意！” “没事儿，没事儿，咱们什么关系啊！你尽管发泄，我都兜着呢！”周扬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面孔，讨江璐的欢心。 江璐突然把头埋进周扬的脖颈里，狠狠朝周扬咬了一口，痛得周扬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啊！” 江璐这次猛地推开周扬，满意地破涕而笑道：“嗯！好多了！” 周扬被突然咬了一口，现在脖颈处还是一阵火辣辣的，有些生气地问道：“你干什么！” 江璐：“不干什么！就想咬你一口，解解气！你不是说我尽管发泄，你都兜着吗？” 周扬望着这个发了疯的女人说道：“那你也不能咬人吧！你属狗的啊？” “嗯！我就是属狗的！还是只人见人爱的泰迪狗！”江璐又恢复了那个有些调皮可爱的小女人的模样。 “还人见人爱呢！还泰迪狗呢！我说你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狗还差不多！”周扬不停地揉着江璐咬过的地方，疼痛渐消，唇温还在，似乎还飘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馨香。 两人都陷入沉默，都坐回了原位，各自饮酒。突然江璐抬头问道：“咱俩什么关系？” 周扬被江璐突然一问给问懵了，脱口而出道：“朋友啊！” “只是朋友？”江璐大有步步紧逼的架势。 “闺蜜！”周扬的反应很快，他想到了一个最近比较流行的词。 “闺蜜？”江璐被周扬这个回答给说得也是一愣。 “对，就是闺蜜！我是你的男闺蜜！现在就流行这个！”周扬有些得意地说，心里却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江璐白了周扬一眼：“油嘴滑舌！周扬，你现在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周扬笑笑不再搭话，两人又是各自饮酒。 “周扬，你会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吗？”江璐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或者是对空气中的什么人，眼睛也没有看周扬一眼。 周扬也没有看江璐，眼睛看着别处，若有所思：“我也不知道，至少暂时不会吧！” 江璐淡淡一笑，其实笑起来的样子比哭还难看，抬起头，这会儿才正眼打量起周扬来，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过周扬一样，眼神里充满了怜惜与哀怨交织在一起复杂的感情，说道：“还没有放下？” “也不是，再说…不放也得放啊！这点我想得通！” “那是受伤了？害怕了？想退缩不前了？”江璐语气稍微有些急促，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都不是，只是还没准备好！”周扬也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与抑郁当中。 两人又陷入沉默之中，各自饮酒。 这晚，江璐再次喝醉，有两次情绪都有些失控，每次都是紧紧地抱着周扬，对周扬一阵狂吻后再也不肯松手。 周扬觉得江璐有些反常，可能是与高富帅的失踪有关，极力安慰着江璐，但没有对江璐的热情做任何回应。他对江璐从内心深处就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其中也夹杂着一些男女之间的互赏，但他不想趁人之危。 好几次，周扬被江璐热烈的拥抱和狂吻挑拨得，身体已经起了剧烈的反应，但周扬还是强忍着，使劲把这种欲望压了回去。好在这样强烈的克制也奉还了周扬几倍的精神和自信，在接下来江璐无数次有意无意的撩拨中，周扬的脱身之计一次比一次更加练达起来。 周扬依然把江璐安顿在自己的主卧，等周扬发现江璐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一下也动弹不了了，周扬才再次确认她安全，确保江璐不会从床上掉下来，不会呕吐或蒙住口鼻，造成呼吸道阻塞。 周扬安顿好这一切，才轻轻走出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周扬惊奇地发现，那天晚上经自己那么折腾了几下的绿植，已经充满生机，活力盎然，有几个还冒出了一些嫩绿的小芽点。 周扬欣喜又充满欣慰地在绿植丛中穿梭，这些绿植很大一部分是自己以前和前妻置办的，知道前妻向来是无暇顾及这些花花草草，周扬不忍心最终让它们都沦为弃儿，还是无可奈何地全都搬了过来。 其实之前周扬很多时候也是无力顾及这些绿植，只是想起来的时候浇浇水，想不起来就不管不问了。但最近，他发现这些绿色植物神奇的力量，就常常饶有兴致地多了几分关注。周扬边在绿植旁边溜达，边凝神静气地感受着他们的生命气息。周扬突然明白过来，这些绿植给他带来的可不是凝神聚气、心旷神怡这么简单，很可能是在暗暗提供一种类似修炼某种特殊能力的方法，难怪这一下午的郁结与不畅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扬接着兴致勃勃地仔细思量起来，中午因为股票的意外赚钱让他瞬间燃起贪欲，想要急切锁定盈利，火急火燎地赎回全部资金，这个很可能是这一下午精神萎靡、身心具现颓势的主要原因，而刚才在劝慰江璐的过程中周扬不断隐忍克制，让他自信心爆棚，身心状态也恢复了不少。可见控制欲念、平心静气有多么重要，甚至很可能是与暗生物建立身心联系的重要方法。 正想着，周扬照旧躺在沙发上，继续静心休养，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周扬早早地醒了，怕吵到江璐，便在沙发上练习驾考理论题。一会儿，江璐也推门出来了，江璐 有些不好意思地跑进卫生间，从卫生间里出来匆匆和周扬打了个招呼又走进了厨房。 周扬看着江璐的样子，成熟温婉中带着羞涩与俏皮，甚是好笑，于是也不说话，就看着她忙前忙后。 早餐很丰盛，也很用心，周扬吃饱喝足后，非常满足地坐在椅子上。 “周扬，我准备离开东海市一段时间！”江璐忽然开口道。 周扬一脸愕然，问：“为什么？” 江璐正看着周扬：“去找高鑫！” 周扬不知道该说什么，江璐和高鑫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江璐满眼已是泪水：“周扬，你不问问我找高鑫干什么？” 周扬：“你去找高鑫干什么？” 江璐满脸的委屈，语气里对周扬也含了些怨恨，说道：“找到他，嫁给他！” 周扬有些惊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地问：“嫁给他？” “嗯，找到了他，我就打算嫁给他了！” 周扬不知道是该劝江璐还是祝福她，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江璐站起来，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的表情，江璐非常麻利地把餐桌和厨台收拾了一遍。 周扬想帮忙，一点也插不上手，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江璐收拾。 江璐收拾完后，就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向外走。周扬跟着江璐来到玄关，把昨天她放下的钥匙给她，可她没有接。 周扬以为江璐没看见，拿着钥匙的手碰了碰她的手。 江璐反手撞开了周扬伸向她的手，头也不回跨出了门，跨出门后还不忘把门使劲带上。 周扬正欲一起走出去，鼻尖差点被急速关上的门给削没了。 只听“嘭！”一下，两人瞬间被隔在一扇门板内外。 周扬被这突然而至的举动吓了一跳，愣在那儿一时半会儿没了反应。门外的江璐也有些懊悔自己一时的冲动，呆站着不愿离开。 当周扬回过神来时，门外已经没有了动静，周扬立马转身跑向窗户，他想再最后看江璐一眼。 而此时，江璐正站在门外，泪水再次浸湿了脸庞，她见周扬并没有开门，许久才收敛起悲伤与不舍，嘴唇一咬，转身离去。 周扬在窗边也寻视了很久，没有看到江璐的身影，立即收回目光，跑回门口，向外张望，也没见江璐的踪影，有些失望地回到屋里，叹了口气。 有些感情，一旦转身，就会错过。对于中年人，更加残酷，转身可能就意味着诀别，因为中年人的动情更加难得。周扬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出房间，下楼，出小区，向医院走去。 周扬来到医务科，到刘科长那儿报过到后，一位年轻同事把周扬带到了他的座上。医务科的格局和胸外一区医生办很像，也由里、外两间组成，周扬瞟了一眼，里间整整齐齐都是文件柜，外间一边靠墙的位置有两张办公桌，是头对头并着摆放的，周扬的位置就被安排在了这里靠外侧的地方。中间位置就是井字形排列的工位，另一头靠墙的位置也堆放一些办公设备、文件什么的。 周扬感觉给他分配的位置有些不一般，就问连忙问年轻同事：“这个位置不合适吧？” 年轻同事笑着说：“周主任，合适，合适！” 正说着呢，办公室里“咯噔！咯噔！”走进来一位三十岁上下，一身职业套装的女同事，径直走到周扬对面的位置，目光快速从周扬身上划过落在那个年轻同事说：“张磊，主任要的那份材料准备好了吗？” 那个叫张磊的年轻同事神情有些慌张地说：“快乐，快乐，就剩最后一点结尾了！” “还不快点！昨天下午不是跟你交代过了嘛！今天一早主任就要的！” “哦，不好意思朱科长！几分钟就好了，几分钟就好了！” “几分钟？几分钟你好了，我不得看一下吗？” “是是是，朱科长，我马上！”说着张磊已经跑向工位。 周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医务科朱玉洁，朱副科长，行政楼津津乐道、人人艳羡的冷艳美人之一。然而这朱科长对于临床科室的医生来说却是难得一见，见了也忌惮三分的酷吏形象。 周扬过去从来也没跟这位朱副科长打过交道，也不希望和她打交道，但今天既然被安排面对面坐在一起，总得打个招呼，就小心地对朱副科长说道：“朱副科长您好！” 住副科长头也没抬，倒是一袭浓郁的香水味向他扑面而来：“哦，周助理，来了啊！你坐着吧，反正你暂时也做不了什么！” 第25章 把朱副科长叫成了朱副科长! 周扬本来准备好套近乎的话一下子全噎在喉咙里，只好先坐下，浑身那叫一个不自在。 几分钟后，张磊就送了一份材料给朱副科长，朱副科长又是一顿说落，一支笔在那份文件上大刀阔斧的比划。比划完把材料重重地摔在桌上：“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久了，一点长进也没有呢，这样下去，领导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们办！” 听得周扬在旁边也是心里一颤颤的。 周扬实在被眼前朱副科长的官威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坐立不安，想想朱副科长说得也对，自己暂时也做不了什么，就轻轻站起来，悄悄走出办公室，向刘科长办公室走去。 刘科长也正在和另一个年轻同事看一份文件，嘴里还咬着半截香烟。刘科长见周扬站在门口，向他招了个手，示意他有事儿先进来坐一会儿。 周扬本想跟刘科长说一声，自己暂时没什么事儿，想先回胸外一趟，可见刘科长和那年轻同事似乎很专注，就遵照刘科长的示意，坐在了旁边的简易沙发上。 三、五分钟后，刘科长和年轻同事放下手中的文件，年轻同事走出科长办公室，周扬站起来，刘科长笑着对周扬说：“周扬，你不是刚来过吗？还有什么事儿？” 周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科长，这边暂时没什么事儿的话，我想回科里看看。” 刘科长笑着提高音调反问道：“没事？谁说没事？告诉你，你今后要做、要学的事儿多着呢！你就别惦记科里那点事儿了！那点事儿，没有你，他们照样转！” 说着，刘科长站起来笑眯眯地带着他走出科长办公室，准备回到刚才周扬出来的办公室，两人正准备进门就听到朱副科长的训斥声：“张磊，谁叫你把那个什么周放到我这儿的！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正说着，张副科长和张磊同时看到了刘科长与周扬进来，四人四目相对，朱副科长脸色稍变，耳根泛起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红晕。 刘科长却跟啥也没听见、没看见一样，依然笑眯眯，不紧不慢地说道：“朱副科长，以后周扬就坐这儿啦，以后你多带带周扬，今后周扬也是医院重点培养的干部了，你要让他有事做，有事干。” 刘科长说完，又看着张磊，对张磊说：“张磊，以后你就跟着周扬，周扬要了解的，要协调的，要做的任何事情，你都要一一跟进。” 张磊连忙回答道：“知道了科长！” 刘科长说完转身拍了拍周扬的肩膀才走出去。 “噔噔噔！”朱副科长也拿着文件，从刘科长和周扬身边擦肩而过。 刘科长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周扬则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这女人怎么火气这么大呢。周扬送走了刘科长，回到自己办公室，张磊和周扬打了个招呼，请周扬有事随时吩咐后也自个儿忙去了。 周扬坐了一会儿，实在有些无聊，想起刘科长让张磊跟自己，那就去看看张磊忙啥呢吧！周扬走到张磊旁边，看见张磊正忙着做什么表格，周扬也就在旁边坐下，像模像样的学起来。 一上午上班，朱副科长再也没回办公室，周扬跟着张磊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就到了下班时间。 周扬和张磊告别后，在电梯口等电梯，朱副科长“噔噔噔！”跑过来，周扬还以为是朱副科长有事找他，结果朱副科长只是不停按着电梯，并没有搭理他，周扬只好往后退一步，在靠后一点的位置等。 这时楼梯拐角处传来一群人说话的声音，周扬刚转过头去，院长石开明、医务部主任欧婧、院办主任彦俊明已经迎面走来，周扬这才明白原来人家朱副科长是给领导们打前站呢！ 朱副科长在电梯口站得笔直，两只手伸向电梯一侧，谦卑地做着“请”的手势。 因为领导们谈什么谈得正兴起，三位领导都没有注意到周扬，等三人进了电梯，一旁做手势的朱副科长有意没意地挺了挺身体，下巴一扬，臀部一撅，目光不屑地从周扬身上扫过，快速进了电梯。 “哎！那不是周扬嘛！快进来呀，怎么不进来！”忽然周扬听到有人朝自己喊，一看欧主任正在向他招手，周扬立马不好意思地说道：“各位领导先请！我等下一趟！” “快上来！等什么下一趟，又不是站不下！”欧主任笑容灿烂地说道，周扬见领导还在等着，也不好再推辞，立即小跑着上了电梯。双目余光里看到一双不耐烦的眼睛朝他白了一眼。 电梯确实挺宽敞，周扬恭敬地站在三位领导的一侧，石院长也十分关心地问道：“小周，过来上班感觉怎么样？” 周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迟疑了一会儿，只好违心地说：“挺好的，谢谢院长关心！”石院长没再说什么，只是脸上微微浮起一丝笑容。 欧主任却在一旁会心一笑道：“还有些不习惯呢吧！是不是还惦记着你那边的手术？” 周扬也笑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很快会习惯的！院长很关心你的成长，你要好好学，好好干，尽快成长起来！” “好的主任！”周扬回道，这时电梯正好也到了，领导们一一离开，周扬和朱副科长留到最后，朱副科长的脸色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和颜悦色，冷着脸转身离去。周扬心中暗道惹不起，也向门外走去。 周扬正准备出医院大门，身后响起两声车喇叭，周扬回头一看，张靓正在朝自己打招呼：“帅哥，叫你半天了，要上车不？” 周扬二话没说，坐上副驾驶，张靓继续调侃：“帅哥，上了车可不退票啊！” 周扬：“我买过票吗？” 张靓：“怎么，你还想上车不买票？” 周扬：“这不没买票就上来了吗？” 张靓：“流氓！快来抓流氓啊！” 周扬使劲捂住张靓的嘴：“大姐，怕了怕了，我投降，投降还不成吗？路上多少人呢！碰到熟人怎么办！” 张靓见周扬额头上汗都冒出来，这才罢手：“吃啥？” “你想吃啥吃啥呗！” “好，那我就带你去个地方！”说罢，张靓一脚油门，车飞快地窜出了医院大门。 周扬、张靓两人来到大塘公园附近的一家名叫嘉和私菜的餐馆，两人有说有笑，一边享用美食，一边谈天说地。 “哎，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入股的事儿？” “要不然呢？” “我入50万怎么样？” “可以当然是可以啦，但是你可想好啦啊，入股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没事儿，就当对你事业的支持吧！反正我暂时也用不着，放着也是放着，就让它发挥一点作用吧！” “可以啊大神！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气的一面！” 两人又是一阵胡侃后才离开了菜馆，因为离周扬上班还有点时间，张靓就先送周扬回家。两人正准备进小区大门，却看见祝茜站在小区门口准备打电话。 张靓停下车问道：“祝姐，你在这儿干嘛呢？” 祝茜看见来人是张靓和周扬，忙慌慌张张地对周扬说：“周大哥，我找你有点事儿！” 周扬立即让祝茜上车，三人进了小区，来到周扬家一问才知道，祝茜的老公得知事情已经解决，回来并找到了祝茜母女俩，并让她说出帮他还钱人的地址，说这个人肯定和她有一腿，要是让他找到了，他要打死这个人。祝茜担心她老公早晚有一天会从那些放高利贷人嘴里打听出周扬的地址，所以悄悄来当面告诉周扬一声。 张靓一听，立刻也头大起来，这个男人可真不是个东西，而且她已经注意到祝茜身上有不少淤青的地方，肯定也和她老公有关系，忙问：“他这么有事儿就跑，没事儿就跑回来天天骚扰你的生活，你怎么不报警呢？” 祝茜已是泣不成声，周扬拉了拉张靓，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祝茜情绪稳定了一点后，周扬问祝茜：“那你们母女俩现在生活怎么样？你找到工作了吗？” 祝茜原本稳定的情绪又要啜泣，周扬基本也猜到怎么回事了。 周扬和张靓简单商议了一下，知道张靓这边客栈筹备得也差不多了，也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正好祝茜也是搞财会的，干脆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把她带过去算了。 祝茜听了也愿意过去，正好母女俩也可以暂时回避一下她老公的骚扰，合计完毕几人各自离开，周扬也去上班。 到了医务科，朱副科长正在给张磊安排布置工作，见周扬进来，朱副科长并没有看周扬，音调却提高八度说道：“张磊，这事儿就辛苦你了！真不知道现在领导是怎么想的，什么人都弄进来，可干活的还是那么几个！” 周扬知道住副科长这是在说自己，也没说什么，低着头拿起桌上的水杯，准备去一边接水。 这时朱副科长突然转过身来对周扬说：“哦，周助理来了啊，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吧，不是说你哈，你别误会！” 周扬本来准备走开，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不料却被朱副科长叫住，忙转身违心地说道：“没听到，不误会！” “没误会就好！可是周助理，你既然来到医务科上班了，以后还是要提前五分钟，这是医务科一直以来的惯例！可能平时你们临床科室散漫惯了，可现在你也不是以前的什么神仙住院医…哦，副主任了，希望你以后还是注意一下！” “好的，朱副科长！”周扬说完转身准备继续去接水。 “还有啊，周助理，你们临床科室可能一上班就是先倒杯水、沏个茶、泡会儿咖啡什么的，但这些毛病，在我们行政楼，你是要第一个摒弃的！” 周扬无奈，压住心中不快，迅速转过身去，放下手中的杯子：“好的，朱副科长！” “周扬，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开口闭口朱副科长，你什么意思！” 周扬瞬间无语了，他不知道突然间又哪里得罪了这位姑奶奶：“啊？什么什么意思？” 只见住副科长已经跺着脚哭着喊着出了办公室：“这不是欺负人嘛！才来几天就欺负人，这还怎么得了！” 周扬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位朱副科长，无奈，只好耸耸肩，坐在自己位置上，任其发落。 办公室的同事们有人抱着围观的心态，有人本来也准备过来提醒一下周扬，但见这情形，大家也就各忙各的，谁也不敢趟这摊浑水，只有张磊过来小声跟周扬说：“朱副科长，你不能直接叫朱副科长，你得叫朱科长，这是大忌！” 周扬直接哑然。 过了三五分钟，刘科长进了医务科大办公室：“周扬，出来一下！” 周扬一看是刘科长，忙“哦”了一声，起身走出去，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小声议论的声音。 “知道主任叫我们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啊！”周扬猜想刘科长说的应该是欧主任，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朱副科长应该不会把状告到了欧主任那儿了吧！ 正想着呢，两人已经绕过电梯间来到楼道另一边的办公区，很快就到了欧主任办公室，周扬还没跨进欧主任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朱副科长抹着眼泪坐在一边。 周扬心里一紧，跟在刘科长后面，有些不好意思地有意无意躲着欧主任严厉的目光。 “小周，知道错了吗？”欧主任语气里透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 “知道错了，主任！”周扬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服气，此时也不敢造次。 “知道错哪儿了吗？”欧主任目光如炬，直指周扬，周扬余光里朱副科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正眼神轻蔑地看着他。 “错在…错在，把朱副科长叫成了朱副科长！”周扬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妥当，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道。 第26章 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 “什么朱副科长叫成了朱副科长？什么乱七八糟的！朱副科长不叫朱副科长那叫什么？”欧主任被周扬的话绕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说得叫朱科长，要不然就犯了朱副科长的忌讳！主任，我刚来，我真的不知道这些，我知道错了！” 朱副科长在一旁听了，已经气得站起来直跺脚，冲周扬吼道：“周扬！你胡说什么呢！” 欧主任和刘科长在一旁听了也是摇头一笑，但领导还是领导，这笑容在两人身上很快就消失了。 欧主任：“刘科长，你们科的事儿，你们就回去自己处理吧！” “是主任！”刘科长只是简单接了一句，就转身往外走。 周扬看欧主任也没有再批评他的意思，就准备转身跟上刘科长。 “哦对了，小周啊！明天早上院务会，你也跟着参加一下！”欧主任说道。 “好的，主任，我一定准时参加！”周扬虽然心里一阵狐疑，这时也不敢多嘴。 “小朱，你也回去吧！都当领导了，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只听欧主任又对朱副科长说道。 刘科长和周扬都没有再回头，直接出了欧主任办公室，周扬心里一阵暗爽，脚步也轻松了许多。 刘科长、周扬、朱副科长先后回到医务科，刘科长并没有像欧主任说的一样，要做什么处理，自己先回到办公室。跟着周扬、朱副科长也回到各自位置，各忙各的。 下班以后，周扬回到小区，正好张靓也到了，车上还有祝茜母女俩。周扬上了车，几人来到上次的嘉和私菜馆。 周扬问张靓：“这就过去，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只是暂时住得简单一些，房间什么的要稍作调整和装修！”张靓俨然有了一些当老板的样儿。 周扬又问祝茜：“你们呢？” 祝茜：“没问题，只是这次又得麻烦张小姐你们俩了！” 周扬：“好，那你们就先住过去，听说那边学校条件也不错，你们就安心在上一段时间吧！” 几人正聊着呢，菜也上齐了，这时服务员又走进来：“张小姐您好！有位先生给您送了一瓶红酒，您是否要现在打开？” 张靓是这家私菜馆的常客了，而且这家私菜馆的老板她也比较熟，所以服务员能交叫出她的姓名都不奇怪，可有人送酒来却是个稀奇事儿，张靓问：“那先生说他叫什么了没有？” 服务员：“先生说他姓杨！” 张靓：“杨什么？” 服务员：“杨什么他没说，不过杨先生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一说是这里的常客，张靓一下子猜到是谁了，就对服务员说：“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儿，吃完就走，酒就不要了，请你退还给他吧！” 正说着呢，包厢门口已经出现两人，站在前面的正是杨秘书。 杨秘书确实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笑着对张靓说：“靓靓，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儿！”说话的样子也是彬彬有礼、举止得体。 杨秘书身后还站着一位年纪稍大，一身警服，老成持重的中年男人，也是一脸笑眯眯道：“张小姐您好啊！”。 “真巧，杨秘书，这位是？”张靓对杨焯的出现感到有些扫兴，没有跟杨焯好脸色，但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毕竟杨焯是自己爸爸的秘书，况且现在他身后还有一位似乎有些身份的警官，总得留点面子给他。 “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塘派出所的段所长！”杨焯连忙介绍，其实心里已经感觉到，无论他怎么讨好这位市长大人的千金，张靓始终还是瞧不上他，倒是这位姓周的医生，张靓对他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段所长好！”张靓对警察叔叔倒是语气十分恭敬客气。 “张小姐好啊！经常听杨秘书提起您呐！今天终于有幸见到了，果然名不虚传啊！”段所长一看就是基层摸爬滚打过来的，脸色黝黑，身体壮实，面相憨厚，没想到嘴皮子还这么溜。 “杨秘书怎么说的，他是不是经常说我的坏话！”张靓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段所长，打趣道，心里却想着此人真是无处不在啊，自己最近几次倒霉的事儿，要么这个姓段的在场，要么是这个姓段的出手解决的，她感觉这人能量不小，还隐隐和这些事儿都有着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对这个人的态度也是矛盾重重。 “杨秘书说你，美若天仙，才貌双全！我以前还以为杨秘书这是夸大其词，今天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段所长恭维道。 “谢谢段所长夸奖，也感谢段所长多次相助，您有时间的话要不坐会儿，我们也敬你一杯酒！” 段小飞当然求之不得，但现在杨秘书在场，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看了杨焯一眼，表示向杨焯征求一下意见。 杨焯当然也想留下，但今天这个场合确实有些不适合，他打算打个招呼，套个近乎就走，于是也没有看段小飞，对张靓说道：“靓靓，今天我们还有公干，过来打个招呼就走，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张靓也猜出其中一些端倪，对杨焯和段小飞又增加了一丝厌恶，也没留他们。 等杨焯和段小飞走后，周扬和张靓也交换了个眼神，张靓就独自一人悄悄跟了过去。 张靓并没有紧紧跟上杨焯和段小飞，而是悄悄在包厢门口的回廊隐蔽处站着，远远观察着他们往哪个包厢走。 杨焯和段小飞沿着回廊绕了半个圈，才在一处假山旁边的通道入口上了二楼，通道口时不时交替出现两个穿西装的人影，很明显那个通道处是有人看守的。二楼是个隐秘的阁楼，隐藏在假山、树枝和藤蔓之中，虽然也不难发现，但因为和周围的环境结合的好，很少有人会想到那也是这家餐馆的一部分，倒更像是院外的一处私宅，或者只是假山上的一处景致。 张靓正想着怎么才能上去探个究竟，那个服务员又走过来，这回双手托盘里还有一瓶盖了一块红布的酒。 张靓便对服务员说：“怎么又把酒拿来了？” 那位女服务员抱歉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张小姐，那位杨先生说一定要把这瓶酒送给您！我们也有些为难啊！” 忽然，张靓心生一计：“哦，是这样啊，那好吧！我亲自退还他！”她说完立马转身向回廊一头走去，女服务员来不及说什么，只好也跟着她。 两人沿着回廊绕了半圈，也来到那座假山旁，假山对面的通道入口闪出的两个壮汉已经挡在她们前面。其中一人冲他们嚷嚷道：“干什么的？这里不能进！” 张靓也板着脸说道：“我是杨焯的朋友，我要上去一下！” 那两个壮汉一听张靓是直呼杨秘书其名的，心想眼前这小姑娘可能也是来头不小，一人立马要转身去通报一声，张靓立即冲那人喊道：“不用去通报了，之前他已经来请过我了，我这就上去！” 说完，这丫头不知道哪来的利索劲儿，已经窜到了那壮汉前面，直接上了楼。本来站在前面的壮汉想追上去拦住，但他也有所顾忌，不敢太过分，加上楼梯又是那种复古的木梯，比较窄，所以张靓便轻松抢在前面，来到了阁楼包厢门口。 那两个壮汉正准备伸手拦张靓，她已经直接推开包厢门，那两个壮汉此时已经吓得只能在一边连连躬身道歉。 张靓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包厢里的众人，包厢里男男女女，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张靓的目光落在包厢居中的位置，杨焯赫然坐在主位的位置，两边各坐着一位相貌和身材都相当哇塞的美女，然后左边便是段小飞，右边则是一位打扮儒雅的生意人，然后又是各间隔一个女孩，以此类推，坐着十几二十人，其中有个左右脸不太对称，长相有些凶狠的男人，张靓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其他人倒是都比较面生。 “杨秘书，不好意思啊，今天不喝酒，所以这酒给你送回来了！”张靓大大咧咧地说道。 杨秘书被张靓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是靓靓啊！不喝就不喝嘛！跟我还那么客气干啥！” “我怕你为难人家服务员啊！”说罢，张靓转身就去找那个女服务员和她托盘里的酒。 杨焯和段小飞已经坐不住了，赶紧分别从圆桌两边快步向张靓迎来，但张靓根本就没理会他俩，已经放下放下酒转身。 周扬有些担心张靓，此时也已经赶到，见张靓已经从包厢里出来，就等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这才转身也和张靓一起离开。 杨焯原本想跟上张靓，可周扬这么一来，杨焯就被挡在了后面。 周扬故意放慢脚步，并回头对杨秘书和紧跟其后的段小飞说道：“靓靓走得急，二位就不用送了，你们继续吧！”然后他也快速地往包厢里的众人身上快速瞟了一眼。 周扬虽然就那么一眼，但也看到了一个看似有些面熟的人。 杨焯和段小飞被周扬这么一说，看到张靓也已经飞快地下了楼，只好作罢，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回了包厢。 周扬在楼下回廊里追上了张靓，准确地说，是张靓在前面等周扬，张靓调皮地眨着眼睛对周扬说：“刚才你叫我什么来着？” 周扬不知所云，问道：“刚才我叫你了吗？” “刚才，你对他们说谁走得急来着？”张靓说着，一只手已经搭在周扬的肩膀上。 周扬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机械地重复刚才的话：“靓靓走得急！” “谁走得急？” “靓靓…”周扬这才有些醒悟。 “这就对了！”张靓兴奋得像个小孩。 周扬摇着头推开张靓的手，向前走，张靓一蹦一跳地跟在后面。 两人回到包厢里，看祝茜母女俩吃得也差不多了，正在等着他们，周扬问张靓：“一会儿就走？会不会有点晚了？” 张靓：“一会儿就走，不晚！明天恬恬还要上学呢，都联系好了的！” 周扬：“那行，你路上慢点！” “好的啦，放心吧！周大叔！”张靓戏谑地说道。说罢几人离开餐馆，周扬回家，张靓带着祝茜母女俩赶往滨海镇。 现在周扬一回到家，就是坐在阳台上，感受着各种绿植带给他的清新爽气。今天原本也想这样静心享受一下，但很快他的脑子里就浮现出那个好似有些眼熟人的样子。这会是谁呢？自己又是在哪见过他呢？ 周扬就这样寻思着，但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这人到底是谁。 周扬想着就懒得想了。虽然他感觉杨焯、段小飞和这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寻常，但他终究不是个爱琢磨人的人，反而他还有些厌恶老是去琢磨一个人，这让他感觉到无限疲惫。就这样周扬在阳台的躺椅上沉沉睡去，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周扬上班来到医务科时，医务科大办公室的人只有张磊和另外两位同事到了，但刘科长的办公室却已经开门。 周扬见刘科长已经到了，就进去打了个招呼：“科长早啊！” “嗯，你也到了啊？那咱们过去吧！” 周扬有些纳闷，但科长既然说去就去呗。 周扬跟着刘科长来到医院行政会议厅，会议厅已是灯光璀璨，工作人员正在紧张有序地做着各种会前准备。周扬更是大惑不解，不应该啊，院务会只是一个院内一般例会而已啊！怎么有点大张旗鼓，小题大做的意味呢，但他也不敢多问，只是坐在了科长后面一排靠边一些的位子。 很快会议室的人已经多起来，这是只见院办彦俊明主任急匆匆找到周扬，对周扬说：“今天会议有可能卫生局的领导要来，你只要记住一点，无论哪一位领导，无论领导说什么，你只要应着就行，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 周扬更是被说得一头雾水，但此时看彦主任着急麻慌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就都应了下来。 第27章 江局长来了 刘科长见周扬一脸茫然的样子，转身让他坐过来，并安慰道：“没事儿，就按主任说的，无论领导说什么，应着就好了！” 周扬冲刘科长感激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原来，今天原本也只是例行安排的院务会，却不知咋地，今早市局办公室突然临时通知说东海市卫生局副局长江远昌要来医院列席院务会。 参会人员已经到得差不多，这时院长石开明等一众领导簇拥着一个矮矮胖胖，但却精神矍铄、容光焕发的中年男人走进了会议室。有人已经站起来鼓掌欢迎，接着更多的人也站起来鼓掌。 周扬对这样的场合无感，加上又离得比较远，就没有站起来，只是目光顺着领导们的走过的方向看看。这时有人已经向着领导们走过的方向聚拢，周扬没再往那边看，反正看也看不到什么，倒是无意间往人少的后方扫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扫到胸外一区那个老爱和自己抬杠的年轻主治医小蒋。 小蒋正在和一位提着公文包，年龄和他相仿的人攀谈着什么，两人似乎谈得很投机，有说有笑。 周扬多看了小蒋一眼，却不巧正好和小蒋的目光对上，小蒋先是一愣，接着不屑中夹杂着一点厌恶似的，把目光移往了别处。 周扬自然知道小蒋对自己的不屑，也没有再往那边看，目光收回到会议主席台。 这时主席台上不知道是哪一位领导先发话了：“各位同事，今天院务会开始之前，我们首先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市卫生局江局长来我院指导工作！” 台下“哗啦哗啦！”一片掌声。 江局长向主席台发言人和台下人员摆了摆手，说道：“哎！我今天只是列席会议，准确的说是向大家学习来了，没有指导工作一说，你们按你们的流程，开你们的会，不要管我！” 台上发言人见江局长不说话了，向石院长点了点头就开始进入院务会流程，各部门领导和分管副院长开始依次就各自领域或分管的工作发言，发言完石院长进行总结和部署。 石院长讲到最后，突然石院长提到了周扬，只听石院长说道：“在这里我着重表扬一下我院胸外科一病区周扬医生，周医生长期扎根临床一线，平时工作任劳任怨，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业务技能精湛，为人谦虚低调，在过去的1年里，周扬医生还响应省、市各级政府号召，远赴极地市代职，表现十分突出。现在，我再次在这里号召大家，要向这样的同事学习！下一步，医院也要加强对周扬同志的宣传，让更多人认识和了解我们的医生，我们的医院！” 虽然今天只是院务会，参会人员都是医院中层以上领导，但是石院长的讲话还是引起了台下不少人的共鸣，很多人情绪振奋地小声应和。虽然周扬在医院只是个小人物，但往往小人物的成功更容易激起普通人的拥护。 石院长不愧是领导，讲话的声音掷地有声，气势也是慷慨激昂，非常有感染力。石院长讲完后，还是礼貌性地朝江副局长小声说道：“会开完了，现在我们有请江局长给我们做指示！” 之前江局长已经说过他只是列席，通常来说江局长是不会在说什么了，但没想到江局长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啊，本来刚才我说过，我是来列席会议的，是不准备发言的！但是呢，刚才听了各位院领导的发言，尤其是最后石院长对周扬医生的介绍，我深感欣慰！啊，深感欣慰！” 江局长停下来扫视了全场一眼，继续说道：“市医院是我市最重要的医院，也是我目前的联系单位。市医院是一个优秀的集体，这些年也涌现出了不少先进的个人和团队，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在这里，我还是要给大家做一个鞭策，这些年市医院发展的势头有些放缓，进步的空间还是不小啊！你们在不少地方，还是暴露出不少问题，很多地方也存在不少隐患啊！你们的选人用人是否完全做到了公平公正，你们在执行上级领导，在人才引进与应用上是否公开透明，是否做到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啊…等等，你们还要再思考，再总结！啊…今天我就不再一一赘述，不再展开讲讲，我就进这么多！” 江局长话刚说完，左手臂有意无意地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噌”一下站起来，表情显得很生气，立刻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石院长被江局长的突然举动怔了一下，没有马上起身，主席台上的很多领导也呆愣在那儿，台下的参会人员也一时没回过味来，半晌，台上、台下才稀稀拉拉响起了掌声，最后汇聚成一片短暂而密集的声音。 “好，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散会。”还没看清楚是哪位领导的声音，前面已经站起来的身影已经完全遮住周扬的视线。 周扬刚走出会议室门口，就看见小蒋正看着自己有些不怀好意地笑。周扬木讷地也朝小蒋笑了笑，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地迅速转身离开。他虽然不知道，小蒋是何用意，但他心里明白，事有反常必作妖。 刘科长和周扬回到医务科，刘科长就对周扬说：“周扬，一会儿下科室，你也跟着去一下！” 周扬向刘科长点点头，说了声“好的！”之后，就自己回到医务科大办公室。 周扬一进医务科大办公室就看见朱玉洁朱副科长正坐在自己办公室桌对面，正喜笑颜开地煲着电话粥。 周扬知道朱玉洁不待见自己，就没再多看她，径直走向自己办公桌，开始收拾一会儿下科室可能要带的东西。朱玉洁见周扬进来，也是起身转向她那一面的窗户，走过去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很快就挂了电话。 周扬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这时就听朱玉洁，朱副科长有意无意地小声冲另一个同事说道：“好好干，今天市卫生局的江局长都来参加院务会，还做了指示，有些人蹦哒不了几天了！” 另一个人也很配合朱玉洁，反问道：“可不是嘛！什么人都能搞行政吗？还敢跟科长您叫板？不看看自己才来几天，又要被打发回去了吧！哈哈，哈！” “你小点声，免得别人还以为我们在针对谁！”朱玉洁笑着假装连打带骂道。 “怕什么？科长我可跟你说啊，只要谁敢撼动您的地位，王胡第一个不答应！” “王胡，你胡说什么呢！我跟你说，你记住了，好好做你的事儿，谁也亏不了你！” 一看朱玉洁嘴上说着王胡的不是，心里却很受用的样子，周扬快速瞟了他们一眼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他感觉，虽然这个朱玉洁和王胡的话大多不可信，但显然是有所指的。难道江局长今天突然到医院参加院务会是有什么针对的？看这两人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的，难道还跟自己有点关系？周扬心里也犯起了一丝嘀咕。 周扬出了办公室，来到刘科长办公室门口，刘科长让周扬进了门，对周扬说：“周扬啊，你之前得罪过医院什么人没有？” 周扬心里有些狐疑，但嘴上还是答道：“没有啊！怎么了科长？” “哦，你不要有什么想法！我只是随便问问，了解一下你的具体情况，便于以后工作开展！” “没得罪过什么人，除了…除了朱副科长！”刘科长对周扬一直比较客气，他准备向刘科长全盘托出，继续说道：“其实朱副科长那边我也没有得罪什么，只是我不知道她为什针对我！可能是我无意中什么地方冒犯了她吧！” “呵呵！”刘科长微笑着看了看周扬，对他说：“你知道，你原来所在科室有个小将医生，他是什么关系吗？” 周扬被问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摇着头对刘科长说：“不知道！” 刘科长问：“你跟他关系怎么样？” 周扬：“一般，我们接触时间不长，他是我代职回来才认识的，但是他好像也不太喜欢我！” 刘科长：“我听说他和今天来的那位市局领导有些关系。” 周扬“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刘科长：“好了，不说了！咱们去主任那儿等他一下，就准备下科室吧！你也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本来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周扬朝刘科长点点头，但是他的内心却更加狐疑起来，不过他还是没太放心上，毕竟江副局长会上所说的和自己也不搭什么边。 周扬跟着刘科长来到欧主任办公室门口，欧主任门口已经聚了一些人，刘科长进了办公室，周扬留在外面和其他人一起等欧主任。 几分钟后，欧主任和刘科长从办公室出来，欧主任朝周扬看了一眼，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笑容就率先朝电梯口走去。 周扬跟着欧主任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行政楼，来到住院部，从一楼的药剂科、经济管理科、病案科等科室，逐层楼，逐层楼地转科室。转了好几个科室，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欧主任要检查的工作直接在各科室主任、护士长当面进行，需要向医务科各机关科室，尤其是医务科交代的事儿，都有各机关科室负责任何刘科长在那儿应着，根本没周扬什么事儿。不过欧主任特别吩咐刘科长做的几件事儿，周扬也凑过去边听边记录了一下，也明白了机关上下级之间的一些工作方式，周扬又是在医院工作近二十年的老人了，理解起其中一些道道也不难，自然应付得到也是轻松自如。 当大家来到周扬老科室胸外一区时，病区主任王老、副主任吴臻铭、护士长宋莹等一大群医护已经在门口等候，但周扬并没有看见张军和小蒋，想必是上手术去了。 欧主任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使然，在胸外一区待的时间比其他科室都要长一些。她从医护办公室、值班室、治疗处置室到病房转得很仔细，在周扬的记忆中欧主任在胸外这也是头一次。 欧主任饶有兴致地询问王老各方面情况，又和科室里其他医护高兴地聊天、开玩笑。突然欧主任转过身来问周扬：“周扬，离开临床有段时间了，没有生疏吧？” 周扬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慌忙回道：“没有！”其实，最近周扬虽然没有再回科室上手术，但他很兴奋地发现，他能在意识流提供的场景里，很逼真实况地练习各种手术，甚至有些还超出了胸外科的执业范围，这让他感觉很过瘾。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欧主任说完没再搭理周扬，又继续和王老攀谈去了。 这时病区里突然冲进来几个横冲直撞的人，口口声声要找王主任。 几个工作人员已经过去拦住他们，经过了解才知道他们是正在手术室做手术的38床病人亲属。 有医护已经跟那些人反复劝导、解释：既然病人还在手术室做手术，亲属过去手术室门口等就行了，一会儿病人做完手术，自然可以第一时间见到他。 几个气势汹汹地病人亲属却根本听不进去，他们一定要找主任说理去。无奈，有人跟王老说了这个事儿，正好欧主任也在一旁，欧主任就对王老说：“你们处理事情吧，我们就不耽搁你们正事儿了！”说完欧主任却转身朝医生办公室走去，并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 这时病人亲属已经来到王老、欧主任和众人所在的地方，病人亲属一见这阵仗，也知道这里头有当官的在，自然更加不愿意错过机会，冲上来就喊道：“救命，救命呐主任！要出人命了，谁为我们做做主呐！” 王老见这情形忙上来说道：“我是主任，有什么跟我说吧！” “主任，终于找到您了，要出人命了，你们这是怎么搞的呀，我们这么信任你们，你们却给我们派的什么医生啊！为什么手术不是您做啊！亏我们这么信任你们，你们这是害人啊！” 第28章 周扬!你什么意思! 王老也是一脸懵逼，心想今天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手术啊，这是怎么了？就扶着前面年纪大一些，一脸沧桑的中年男人说：“你们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走，我们到这边来！”说着，准备把这些人引向患者谈话室。 这时又有几个医护推着一名病人也进了病区，刚才那群人见到这几个医护，立即顾不得理会王主任，直接朝他们冲了过去。 有病人家属已经揪住其中一位医生的衣领，一记拳头已经砸在医生的脸颊上，医生捂着脸颊急忙往后退。还好，两个及时赶来的保安立即拉住了那位情绪激动的患者亲属。 周扬一看躺在可移动式病床上的病人，病人是个老年男性，此时还处于昏迷状态，面色苍白，尤其是嘴唇苍白如雪，极度虚弱的样子，显然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几名医护穿的都是手术室洗手衣，有的外面还套着白大褂，不知道病人是刚做完手术，还是还没有来得及手术就出现了紧急情况，推回病房的。 移动床推到周扬附近，由于家属人数众多，已经阻挠住了病床的推动路线，再也无法移动一步。 周扬恰好被挤在人群中，稍微侧了个身，就顺手迅速从床尾的一堆资料中抽出ct片子看了一下。患者应该是一位老年肺气肿伴有气胸的病人，这在胸外科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手术，但是很快周扬就发现一处主动脉的位置非常不对劲，立即问旁边一位已经满头大汗、狼狈不堪的医生：“有cta没有？” “没有！不看看什么病人，要什么cta啊！”周扬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周扬这才看到张军和小蒋也从不远处陆续走进了病区。看来他们和这几个医护应该是一起的，说话的正是小蒋。 周扬没有理会小蒋，拿着片子给已经凑到身边的张军快速使了一个眼色，张军立马也意识到恐怕有些不对劲，就绕过人群，跟着周扬一直走向医生办公室。 “很可能是主动脉夹层！”周扬小声地在张军耳边说道。 张军将信将疑地看了周扬一眼，结果周扬手中的ct片子在周扬指引下，仔细研究着图片，虽然他也不太确定，但很快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好在事情还不是最糟的时候，张军立即吩咐小蒋做准备，自己则亲自和病人亲属沟通病情。 病人亲属情绪依然很激动，但毕竟现在病情最重要，最终还是按照张军的建议进监护病房稳定病情，接着又补做了cta。这时欧主任他们在王老他们的护送下，才走出胸外一区。 周扬是最后一个走出胸外一区的，虽然cta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他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很有把握，欧主任注意到周扬和张军交流的一些细节，不住地对周扬多看了一眼。小蒋此时也注意到了欧主任的眼神，对周扬更加恨得咬牙切齿。 要说小蒋对周扬的不满，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小蒋自视甚高，导致他对比自己强的人天生有一种强烈的排斥。自从前几次和周扬上手术，看到周扬这个二十年的老住院医，不仅得到了包括王老、张军在内几个大佬的重视，还在台上出尽了风头。这让他感觉自己被人无视，受到了莫大委屈，回到家就不停地在父母和自己表舅面前吐槽这位胸外科大神。而他的舅舅，的确就是这位东海市卫生局副局长江远昌。 要说这东海市卫生局，这两天也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有些人早已暗流涌动。 两天前，副局长江远昌早早来到单位，刚下车，常务副局长韩宏也到了单位。 江远昌就等了一会儿常务副局长韩宏，韩宏远远地就看见江远昌在等他，声如洪钟，下车笑着对江远昌说：“江局长早啊！” 江远昌身宽体胖，笑颜如花，双眼早已眯成一道缝，迎道：“刚到，呵呵，刚到！” 韩宏壮硕魁梧，身材高大，气宇轩昂地大跨步上楼，江远昌肥头大耳，摇头晃脑，气喘吁吁跟在后面，到了三楼韩局长办公室，韩局长把外套脱下挂好，江远昌才紧赶慢赶地跟上韩局长的脚步，斜坐在韩局长对面的沙发上。 韩宏见江远昌坐定，便笑道：“老江啊，市医院是你分管的吧？最近他们的工作怎么样？” 说起这是医院，江远昌原本也有一肚子的埋怨要发，但此刻并没有立刻回答，做片刻沉思状后他说：“目前劲头还是不错的，但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韩宏一改刚才的笑容，沉吟片刻后说道：“你这边还得抓紧抓紧呐，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江远昌立刻明白了韩宏的意思，但马上他又有些泄气地说：“现在想从医院这边抓出点成效，还是有点难啊…” 韩宏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卫生局正局长叶海明明年底就要到岸了，这是韩宏最好的机会了，韩宏不停地暗示江远昌，他韩宏的机会就是江远昌的机会，让他一定要在医院方面也抓出一些成效，这样他们才能彼此成就，韩宏升任局长的胜算才会更大。 又聊了一会儿其他工作，江远昌就离开韩宏的办公室，站在楼道里颇有深意地朝局长办公室望了望。 局长老叶的办公室依然房门紧闭，良久，江远昌才好似下定决心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局长老叶最近身体一直不是太好，局里的工作现在基本上是常务副局长韩宏在主持，如果不出意外，年底就可以接任老叶的位子，但官场上的事情也没有绝对，从哪里平调一个或者上面空降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远昌一直比较支持韩宏的工作，韩宏也时不时暗示他，只要韩宏坐上局长的位置，江远昌就是常务。江远昌这个副局长也有些年头了，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也只能就此原地踏步下去直到退休了，所以韩宏伸出橄榄枝，他不心动是不可能。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和韩宏的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还不如有些实权科长的，想到这儿，他独自点了支烟，围着那个不大的办公桌来回转了好几圈。 刚才韩常务问分管的市医院工作情况，他想起来就头疼。这个市医院的石院长也太不像话了，江远昌反反复复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也交代了不少事情，但是石院长总是不紧不慢地应付着，却从不见他主动把事情做成，医院的工作也依然只是按部就班，根本找不出一点点亮点，再这样下去，到了年底总结的时候，还是无法像韩宏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突然，江远昌眼前一亮，他想起最近小蒋老跟他提起的那位市医院胸外科医生周扬的事情。立刻他心生一计，马上给石开明院长打了个电话，开口就问：“石院长，你们胸外科是不是有个叫周扬的医生啊？” 石开明也不知道江远昌是怎么知道周扬的，就回答道：“是的江局长，您有什么指示？” 江远昌立马公事公办的语气道：“石院长啊，你们下面有些科室是不是还不太注意管人用人啊！” 石开明很清楚江局长这是故意对自己发难来了，也不接话，让领导先把心里的不满发泄完这是做下属的基本觉悟。 “不是已经给你们引进了不少人才了嘛！怎么还是有那种自身业务能力不行、不思进取还喜欢倚老卖老，阻碍别人进步，破坏人才梯队培养的现象发生呢？这样是很不好的现象啊，这样下去是要出大问题的！” 石开明一听，已经明白这事儿肯定又跟小蒋多少有点有关，就想继续听听这江局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继续附和道：“是是是，江局长您批评得是！” 江远昌继续说：“老石啊，不是我说你啊！这样下去对你也不好啊！你在市里的形象也是要受影响的呀！” 江局长的语气已经非常严厉，石开明也只能默默受着，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样吧，过两天我去你们那儿一趟，对你们的工作做一个全面的调研！老石啊，你要明白我这也是为了你呀！”江局终于说到了重点。 石开明这才明白过来，心里暗骂原来你这老狐狸绕了半天圈子，是准备拿这件事给我添点堵呢！但是即便他一百个不愿意，这也是领导的权利，你不愿意也得愿意，只好口头称是。 江远昌说完，心里这才畅快一些，这段时间对石开明的不满也消散了一大半，开始盘算起来下午这调研该如何开展，好把石开明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不，江远昌今天一大早，准备给石开明来个措手不及，哪成想，石开明却一点也没有当下属的觉悟，直言不讳道：“江局长啊，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是医院一周一次的院务例会，已经安排下去了呀！医院召集各科室这些主任、护士长也不容易啊，很多人都推了手术来的呀！” 江局长听了很不高兴，但嘴上却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开你们的，上级不能影响医院正常工作嘛，我们也只是随便走访走访分管的单位而已，不影响你们办你们的事儿！” 石院长见江远昌没有退让的意思，自知这样一味阻挠也不是事儿，又道：“江局长，要不您看这样行吗，正好也赶上了，就请您直接到会场给我们作指示好吗？这也是对我们医院全体工作人员的莫大鼓励嘛！” “嗯，也行，这也能促进我们对医院工作的了解，但我事先声明，我只列席，不作指示啊！” 当然，这些事儿周扬自然是不知道的。 继续跟着欧主任的转科队伍一直转到下班时间，这才把全院大部分临床和辅诊相关科室转完。 下了班周扬正准备走出医院大门，突然被几个人拦住，周扬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就是上午在胸外科碰到的那位满脸沧桑的中年男人，只听那人对周扬说：“医生，求求您，您救救我爹吧！” 周扬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忙说道：“你爹不是在胸外科住院吗？你应该找胸外科的医生，怎么跑来找我了呢？” 那个中年男人说道：“周医生，我们已经打听过了，您原来不就是胸外的医生嘛！今天早上幸亏您及时发现，不然我爹很可能就不明不白死在那些医生手里，求求您，您来当我爹的主管医生吧！我给您跪下了！” 说罢，中年男人就要跪下，周扬见状，连忙去搀扶中年男人，但已经来不及，中年男人已经“噗通”一声跪在周扬面前，引来周围不少下班同事的围观。 周扬无奈只好先妥协道：“大哥，你先起来！你先起来好不好！” 中年男人缓缓站起来，用哀求的眼神对周扬说：“周医生，求您了，现在我只敢相信您了！” 周扬只好把中年男人重新带回胸外科，并找到值班医生。不巧值班医生正是小蒋，小蒋一看是周扬把他病人的亲属送过来的，顿时不问青红皂白，把手中的病历夹摔倒一边就破口大骂道：“周扬！你什么意思！” 周扬和中年男人都愣在那儿，不知道小蒋医生这股无名之火到底是为啥而发，中年男人似乎也看出些端倪，觉得周医生这边可能还真不好为难，只好朝周医生打了个简短的招呼就迅速离开。 周扬看小蒋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知道他不怎么待见自己，也不想和小蒋硬刚，只好灰溜溜地遁走，小蒋在后面骂骂咧咧说啥他也不去理会了。 周扬再次走出医院大门，在附近的小食店吃了点东西就打车赶往驾校练会儿车，练完车，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回到医院继续上班。 下午医务科大办公室又是一片繁忙，倒是周扬因为没有具体负责的内容，落得个清闲，等到快下班时，朱副科长不知从哪儿回来，进门就对周扬说：“周助理，科长请你过去一下！”那语调一听就有些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但又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周扬也没多理会这位朱科长，他现在对这位姑奶奶也是抱着一种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的心态。他起身就往刘科长办公室走。 第29章 渣猫?渣猫… “小周，来来来！”刘科长还是那副客气的样子。 “科长，您有事吩咐？”周扬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 “明天，你回胸外一区帮着他们把今天那个病人一起处理一下！”刘科长说。 “这…”周扬有些不置可否，他有些不明白科长的意思。 “接管那个病人？”周扬知道中途接管这个病人并不是个明智之举，想到中午小蒋医生的反应，他就感觉不妙，于是他接着对刘科长说道：“这个病人是小蒋管的，我怕他不接受。” 刘科长沉思了一会儿又说：“你明天一早先下去，至于这事儿具体怎么办，等我考虑一下再说。” “好的科长！”周扬只好先应下来。 周扬离开刘科长办公室，看了一下表，离下班还有几分钟，就出了行政楼，向胸外一区走去。 宋莹见周扬进来，挤眉弄眼正准备迎过来，幸好王老和吴臻铭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了，周扬松了口气，上去和两位主任打招呼。 王老：“小周，你怎么过来了？” 周扬：“主任，科长让我明天回科里处理今早这个病人的事儿，但又没说具体干什么。” 王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正好可以回来帮帮忙，最近事儿可不少！” 吴臻铭也点头道：“呵呵，想上手术了吧？” 周扬不好意思地笑。这时突然听到病房里喊：“医生！医生！” 王老、吴副主任和周扬正准备循声去看看，医生办公室的值班医护已经冲向病房，等三人赶到病房值班医护已经开始抢救病人，病人正是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位老年病人，病人已经昏迷，血压和心率正在直线下降，周扬一看就明白过来，病人已经快不行了。 众人经过一番抢救，老人家的生命体征终于上升稳定了一些，呼吸机和心电监护仪的各种警报声也已经明显平缓了下来。 王老问周扬：“小周，这个病人你怎么看？” 周扬这时也顾不得顾忌很多了，直接问值班医生：“病人的cta结果出来了吗？” 值班医生：“还没有！” 周扬：“快给影像科打电话，把图像先传过来！” 王老摆了摆手，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拨了出去：“喂，张主任…” 很快病人的cta图像资料就出现在医生办公室的电脑上，吴副很快联系了张军，“张主任，你怎么回事？38号病人的结果你们就没有追一追吗？” 张军听到38号病人，心中也是一凛，随即暗暗把蒋正义骂了一万遍，估计这会儿小蒋的耳朵也是烫得发红。张军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只好一个劲地认错，并立即从手术室里匆匆忙忙赶到科室。 张军回到科里，小蒋也到了，因为病人主管医生是小蒋，虽然下午调休，他过来也是义不容辞的。 吴副见张军、蒋正义两人进来，已经顾不得体面，破口大骂到：“你们就是这样管病人的吗？早上半道下台，下午你们就扔这儿不管了？该追回的结果还没追回，让我们给你们擦屁股是不是？” 这次张军被骂得有些下不来台，偷偷看了一眼吴副和旁边的王老，见王老也是一副阴沉着脸的样子，也不好再做什么解释。反正这会儿解释就狡辩，说多了也没用，心里再次暗骂这小蒋医生太不靠谱了。 小蒋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差点“是影像科效率太低，关我什么事儿”之类的话也是到了嘴边，迫于两位主任的威严没说说出来而已。但此时，他最不爽的是周扬也在一旁，他心里也在反复咒骂这周扬：“怎么哪儿都有你！你这个丧门星！” 吴副见张军、蒋正义不说话，自然也是看出一些门道，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解决眼前的事，38床病人必须立即请心外会诊，急诊做动脉重建手术是跑不了了，就没好气地对张军说：“你和心外一起，还是…” 张军看了一眼吴副，又把视线转向王老，明显吴副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你的烂摊子，你自己收！”，但此时，说实话，这样的手术张军还真做不了主，只能向王老投去求助的眼神。 王老今天看起来有些疲惫，看到张军投来的眼神，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联系一下心外，尽快安排手术吧！”说完王老转身走向办公室。 王老刚走出两步，回过头又对吴副扔出一句话：“你和小周也去看看吧，病人明天上午交过班后，小周接过去！” 王老看到吴副点头后，视线又在周扬和蒋正义身上停顿了一会儿，才一脸沧桑，轻飘飘地从众人身边离去。 手术进行的并不顺利，病人年龄大，胸腔镜肺大疱钳夹术后，主动脉夹层stanford a型，病人的心肺功能都很差，维持生命的各项指标极其不稳定，麻醉科、心外科的医护对吴副和张军下班后临时加塞的行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态度，周阳在这台手术只是个打酱油的，虽然没怎么插得上手，但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蒋正义的心思则根本不在手术台上，他对周扬更加恨得牙痒痒，反正也轮不到他上台，在手术做起了甩手掌柜。 手术进行到凌晨3点左右才结束，周扬看见小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原本想把好事做到底，但张军非要拉着他去吃宵夜。 张军：“老周，走，今晚兄弟请你吃个宵夜！” 蒋正义听闻张军的话虽然气不打一处来，但今晚自己还毕竟是病人的主管医生，也无可奈何，只好一脸郁闷地去善后。 张军：“小蒋，你就辛苦一下哈，待会儿给你带东西！”科里也有值班的二、三线，张军自然是不用再待在科里了，但留下来的小蒋工作可不一定轻松，这样的病人，术后随时可能出现种种术后并发症。 “呃，张主任，不用客气！”小蒋对自己的上级医生还算恭敬。 张军带着周扬再次来到上次那家酒店，酒店居然没有打烊，但他们也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楼，而是径直穿过大厅，在一道幽暗的回廊后面进了一处貌似酒吧，但却优雅僻静的音乐餐吧。 这音乐餐吧的确颇有格调，舒缓而悠扬的乐曲轻声飘荡，给人一种余音绕梁的感觉。餐吧的布局也不全是室内统一有序的布置，而是错落有致，有一种轩榭廊坊尽在其中的感觉，当然这些不可能全是真的，只是因为里头绿荫遮蔽，溪流环绕，灯光点缀，屏风栏栅，隔断装潢营造出来的效果罢了。 餐吧远处或明或暗处，竟还能欣赏到临街的夜景，却并不嘈杂，也无纷扰。张军把周扬引到一处能够看见餐吧全貌的绝佳位置后，又非常熟练地和服务员点着各种菜肴、饮品。 “哎，老周，喝点？”张军对周扬说。 “呃，不了，太晚了！”周扬依然保持着大多数外科医生的习惯，能不饮酒绝不饮酒。 “那行，那我就自己来点啤酒吧！”说着张军又对服务员交代了几句。 “哎，你明天要回科里？”张军点完单后，突然回头盯着周扬问道。 “嗯，科长说让我回科里处理一下今天这个病人。”周阳看到张军盯着自己，不以为然地淡淡说道。 “处理今天这个病人？”张军睁大眼睛问道。 “嗯。”周阳语气依然平淡。 “管病人？不可能吧！处理事情？家属已经不闹了呀！”张军似在问周扬，又似自言自语道。 周扬没说话，他也不知道。 “其实说句真的啊周扬，搞医的就得纯粹，要么纯粹搞医，只管做手术，只管收病人！要么你就纯粹搞行政，纯粹搞管理，什么手术，什么病人你一概不要去瞎掺和！尤其是在管理和收病人之间摇摆不定，最容易最后什么事也成就不了！” 周扬没有立即附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军自顾自地往自己嘴里灌了半扎啤酒，一改往日的潇洒自如，有些邋遢地用手背抹去嘴边的酒沫子，继续说道：“我算是想清楚了，过段时间我准备辞职了，我准备到圣康去干了！” 周扬听到圣康两字心里一惊，圣康可是市里最负盛名的民营医院啊，也是业内有名的提款小能手。想当年，张军他们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很多关系好的带教老师还经常领着他们去那儿打点零工，收点小费。其实他们对这样的民营医院是非常鄙视的，觉得它们就是以经济为导向，甚至达到了嗤之以鼻的程度。 其实很多医学生，在中小学阶段就是学校的佼佼者，到了大学，因为学习任务依然比较繁重，很多人依然保持着比较固定单一的圈子，思想和价值观也依然延续着学生时代的书卷气和书生意气，对社会、对物质的看法与追求自然比同龄、同时代的人要低欲得多。 所有周扬听到张军有这样的想法，吃惊是肯定的，更何况张军还是市级医院在编在籍的副高级主任医师，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职业的天花板级存在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吃喝得也差不多，见各自都有些心事，又都带了些倦意，就各自散去。 因为酒店和餐吧离周扬住的小区并不远，周扬决定走回去，东海市的天气雨季刚过，空气里少了一些粘人的湿气，加上时间又是后半夜，又多了一份清新畅快的凉爽。 周扬很愿意在这样的夜，甩开膀子走一走，但他的脑子里也不断回绕着张军的话：“搞医的就得纯粹，要么纯粹搞医，要么纯粹搞行政！”“我算是想清楚了，过段时间我准备辞职了，我准备到圣康去干了！” 周扬也很想从自己内心找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但现在，周扬发现自己的内心开始有些被动摇了，这要是在以前，肯定是一句鉴定而不假思索的回答：“我要搞医！我要做手术！” 反复思量了几次后，周扬还是笑着对自己说：“要我选择，还是会选择搞医吧！” 周扬还在心里捣鼓着这问题，突然前面梧桐树下闪出一个黑影，“咣当”一下，一记酒瓶子已经落在头顶上，周扬顿时感到一股暖流从头顶汩汩流出。 “你这个斯文败类！你这个臭流氓！说，你把我老婆孩子藏哪儿了？”周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右手下意识地去堵住头顶汩汩流出的暖流，一股鲜血已经顺着指尖流到胳膊肘，周扬这才意识到被人暗算了，吓一跳，头顶也马上感到阵阵沉闷的剧痛。借助着树影里透过来的微光，周扬看到一个穿着邋遢，身形瘦削，还带着一副因长期生活不节制造就病态模样的男人，流里流气地站在自己眼前。 周扬正要问询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自己又一次眼前一片黑暗，“噗通”一声倒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周扬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远处喊：“小周周，醒醒啊！小周周快醒醒啊！” 周扬不确定这人的声音到底来自哪儿，头顶的剧痛再次把他拉回了现实，周扬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在附近。 “别找了，你暂时看不到我，我是渣猫！炸毛！渣猫！”声音忽近忽远，飘忽不定，吐字或轻或重，令人费解。周扬一下子感觉整个世界都有些不真实起来，连忙摸摸头顶的伤，血污连着头发结了一个大疤，像草地上扒一块干瘪的不堪之物。 “别猜了，我在你身上，你暂时看不见我！我是炸毛！” “渣猫？”周扬狐疑地往自己身上搜索，双手也不住地在身上拍打、摸索。 “对！就是炸毛！不是你给我起的名字吗？炸毛！”黑暗中又传来不明真相的声音。 “渣猫？渣猫…”周扬尽力用沉得跟定了个大磨盘似的脑袋思索着，突然他意识到一个非常不真实的事实，有东西分明又在自己身上窜来窜去，甚至他能明显感觉到它那猫一样的迅捷的动作和微乎其微的体重。 “渣猫？炸毛！渣猫！呵呵，渣猫，你能说话，你居然能说话！我能听到你说话！” 第30章 先给鹿鹿一个交代 “我当然能说话！我一直能说话，只是你没有跟我说话而已！”渣猫用一种时而尖利时而低沉的声音对周阳说，声音听起来有些滑稽，像一个走火入魔疯子，一个有些神经质，不断在各种角色串台的欢聚演员。 “呃…我这是怎么了，头好晕啊！呃…”周扬已经无力辨别渣猫话的真假，头痛虽然好些，但头顶总感觉像是鼓了紧箍咒一样，难受得要死。 “你没事儿！你的凝血功能非常好，已经快速地将血止住了！这也得感谢我…” “好了，我知道了，我已经很累了，我得赶紧回家躺一会儿！”周扬打断了渣猫的话。 周扬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是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叫醒的，他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喂！周扬吗？38床正在抢救，主任叫你过来一下！” “嗯，啊？”周扬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缓过来，脑子只恢复了条件反射式的机械反应，“哪个主任，为什么呀？” “哎呀！别问那么多了！你先赶紧过来吧！过来再说啊，抢救病人呢，先挂了！”周扬这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是宋莹的声音，一看电话号码也是从胸外一区打来的，周扬立刻感觉不妙，脑子的意识瞬间已经恢复了一大半，下意识地“嗖”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尤其是头上和手臂上那些污秽不堪的血渍。还好，破裂的头皮已经结痂，头发上的血痂清理掉以后，不仔细看，还是很难看出昨天晚上的不堪。 周扬赶到胸外一病区时还是晚了一步，几位值班医护已经在开始收拾整理抢救器材和病人遗物。虽然大家还是各自忙碌，但病房里却静得吓人。病人的遗体已经用一块白单从头到尾地盖上，一点看不出它曾经还是个鲜活的生命的样子。 周扬没有去端详逝去病人的遗体，虽然作为一个老职业医，已经见惯了生死，但他还是最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相比病房里的死寂，病房外已经越来越乱，病人亲属再次找到值班的二、三线医生和他们掰扯起来，有人还要求见主管医生和上级医生，还要求马上封存病例。 病人亲属的情绪已经越来越激动，他们包围着这些当班医生，大有不讨出个说法不罢休的架势。周扬小心翼翼地绕过人群来到医生办公室里间，值班的小吴正在满头大汗地打病例，见周扬进来，连忙站起来对周扬说：“周主任，快签字！” “啊？我签吗？我签合适吗？”周扬一脸疑问。 “蒋医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昨天说，上班以后就是你的病人了，你看现在离上班时间就差二十来分钟…王主任说…”吴磊说话时豆大的汗珠已经挂满了双颊。 “主任说，再联系不上蒋正义，就请您签字！”吴磊此时窘迫的神情也是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说了，我知道了，咱们得快点，否则一会儿家属就得进来封存病例了！”周扬已经顾不得多想，既然医务科让他下来处理这个病人，无论是接管病人，还是平息此事，周扬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周扬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病房里处理病人的果决，立马接过吴磊手中的病例夹，在今晨所有的病例文书上签了自己，最后找到蒋正义似乎早有预谋的交接班记录上签了字，接班签字处还特意标注上今晨第一次抢救记录之前的时间。周扬想，既然做了，那就做完全，做彻底好了。 很快张军也赶到了医生办公室，他在上级医生一栏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张军刚放下笔，病人亲属中有人已经冲进医生办公室，在里间找到了他们，他们中有人已经迅速抢过病历夹，胡乱拍起照来。 等他们拍得差不多了，张军才拿过他们手中的病例，说道：“拍完了吧？拍完了把病例还给我！” 那些人原本想继续不依不饶，但其中也有明事理的人说：“拍了照，量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咱们到别处讨说法去！” “走！别处讨说法去！”有人附和道。 张军、周扬、吴磊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各自忙活起来，大家都明白，今天有的忙活了。 一上午就在这种紧张喧闹、繁杂纷扰中度过，下午紧接着有开展了死亡讨论和医院内部紧急事务会议，虽然事情定性为非医疗事故，但科室相关责任人在病人诊治过程中，有管理松散、诊治不及时、缺乏责任心等情况，介于医院和相关主管部门主张给予病人亲属一定的人道主义补偿，事情还在处理和协商当中，对科室和工作人员的处理结果将根据后续情况，再行通知。 后来一段时间里，周扬也没有接到医务科对他工作的进一步安排，有几次经过医务科刘科长办公室，科长办公室房门紧闭，好像根本不在办公室，来到医务科大办公室，包括朱副科长在内，大家见他也是避而远之。 周扬在胸外一病区也是整天无所事事，王老、吴副几位大佬知道周扬现在处境的尴尬，也没有做什么工作上的要求，科里其他同事似乎也对这位昔日手术大神有些敬而远之。只有蒋正义还是那副冷嘲热讽和不屑、不待见的面孔。 对于现在这种状态，本来周扬可以无事一身轻松的，但他却有一种没事干、尤其是没手术可上，心里发慌、全身抓狂难耐的感觉，好在这段时间驾校那边倒是有了比较集中一点的学习时间了。 这天周扬又是胸外一区左晃晃右晃晃，晃到下班时间，便约上张靓去看车。 上了张靓的车，张靓对周扬打趣道：“周大神，你可以啊，在我那儿入股比预期多了一倍不说，还准备上买车了哈！” 周扬故作淡定地对张靓说：“这算什么？这在张总眼里，不过九牛一毛嘛！” 张靓突然往右急打了个方向，把车停在路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扬道：“周扬！你说，苏姐到底给你留了多少钱？” “你疯了？怎么开的车！不要命了！”周扬被张靓突然一打方向的举动弄得也有些恼火。 “别转移话题！回答我！”张靓继续盯着周扬，眼神里装满了无数支即刻待发的穿心箭。 “哪个苏姐？说什么呢？”周扬有些心虚地躲闪着张靓这好似可以灼伤人的眼神。 “别给我装傻！你前妻！说实话！”张靓绝没有丝毫松懈的气势，继续步步紧逼。 “没多少！不到三十万吧！你问这个干什么？”周扬已经无法回避张靓的眼神，只好乖乖就范。 “那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江姐给的？”张靓继续紧追不放，但此话一出，双眼里却明显多了几分玩味的讪笑。 “又是哪个江姐？哪个江姐？你到底要问什么！”周扬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虽然他和江璐确实也没什么，但难掩他对江璐是有过一丝难言的情愫的。 “你别急呀！急你就是心虚！江璐！”张靓继续追问，眼神更加玩味，她以女人的直觉坚信，周扬这家伙和江璐绝不简单。 “江璐给我钱？她凭什么给我钱？你脑子被门夹了吧！”周扬推开几乎要压在他胸口的张靓，眼底余光里那诱人的光景让他有些不能自持。他再次强掩内心的慌乱与心虚，顺势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直顶张靓脑门，把她原原本本按回了驾驶位。 张靓将信将疑地摆正坐姿，双手顺了顺安全带，继续侧头心有不甘地问道：“那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开飞刀能挣这么多？” “谁开飞刀了？谁开飞刀了？谁爱开谁开去！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开飞刀挣钱这种事情周扬还真没干过，哪怕他对手术是多么的痴迷。再说医院里的手术都有得他忙的。 “那钱哪儿来的？”张靓继续不依不饶，神情也变得审慎起来，好像一个母亲在审视她调皮捣蛋的孩子。 周扬知道张靓认真起来了，她是真的关心自己的，于是也语气严肃地回答道：“炒股挣的！” “噗嗤！”张靓直接没忍住笑了：“周扬，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但你别逗我！” 一会儿，张靓收起笑容，又是一脸认真地说：“更不要骗我！”恳切的眼神里似乎还泛起了点点泪花。 周扬也十分肯定地双手扶着张靓的肩膀，认真地回答道：“真的，是真的！我炒股挣的！你不问，我几乎也不敢相信自己！” 张靓盯着周扬看了许久才终于如释重负般放轻松地说道：“你还有这一手？” “我也不知道我会有这一手！不信，回去我让你看我账户！”周扬为了让张靓相信自己所说的都是真的，语气郑重地说道。 张靓这回倒是真的有些相信周扬了，她有些感慨地舒了口气问周扬：“你打算买个什么样的车？” “要求不高，能代步就行！太好的，咱也买不起不是！”周扬也恢复了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 张靓慢慢地将车从路边开回正道，整个人又恢复了先前阳光大女孩的样子，心里也安定了许多，她感觉眼前的周扬又恢复了他原先的样子，这样的周扬是值得信任的。 “你不是炒股挣钱了嘛！怎么又没钱了？” “大姐，我是炒股挣钱，不是中彩票！给你了100万，我手头余粮也没多少啊！” “呵呵呵，那你不打算用余粮继续炒个中彩票的数额？”张靓打趣道。 “我倒是想，但我也想，炒股不能总是赚钱的吧！它也总得有赚有赔吧！”周扬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张靓继续打趣笑着，没多久，两人就来到了东海市一处车市。周扬原本打算随便转转就定下来，反正也就是个代步的嘛，大费周折地选来选去也没什么用，只要质量可靠，品牌信誉也过得去，价格在十万上下，他就能接受，可这回张靓反倒认真起来了，两人在诺大一个车市，左看看右转转，愣是一个上午没能定下来。 到了中午饭点前后，周扬只好告饶似的对张靓说：“我的靓靓小姐，要不咱们先给鹿鹿一个交代？” “什么鹿鹿？” “饥肠辘辘啊！”周扬朝张靓吐了个舌头，引得张靓上来就要用小拳拳给周扬好看。 “哎周扬，要不这样，你就买那辆马马怎么样？”吃着饭，张靓对周扬说道。 周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妈妈？” “哎呀，就那辆蓝色的好马轿车！”张靓有些撒娇地说。 “嗯，是匹好马！价格也很美丽！”周扬撇撇嘴道。 “哎呀，价格的问题你就不用考虑了！再说还可以贷款啊！一次性买个好点的，以后用着也舒心，用个六到八年也不是问题啊！” “谢谢啊，我可不想整天欠着别人钱过日子，更何况又不是不要利息，何必呢！我只要有个代步的就行了，你也别为我费那个心了！在我的观念里，消费品而已，真没必要！” 周扬很认真地劝着张靓，但周扬越是这样，张靓越是动了恻隐之心，其实在张靓这里，这车也不贵，中高级轿车，四、五十万而已，而且现在这些车四儿子店都有很大的优惠力度和五花八门的促销贷款利率，就算贷款买，很可能也和全款买差不多的价。 两人像一对处在热恋期的情侣一样，吃完一顿有说有笑，情意绵长的午餐后，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上班时间，周扬这次突然醒悟似的，给王主任打了个电话请假。王主任欣然答应了，王主任说：“一个下午够吗？” 周扬还在因为自己工作开小差的事情忐忑不安，听到王老这句话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周扬，这样吧，我也听宋莹说了，前段时间你头上的旧伤又复发了，干脆明天起，你就安安心心休息一个星期吧！” “主任，不用不用！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说实话，过去你在科室几乎没主动休过什么假，这次从极地市回来也没给你多少休整时间，你就放心休息一星期吧，有什么事儿我让科里联系你！” 第31章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 “呃…主任这…”周扬被王老说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嗯…还有啊，小周，这次医院里的处理结果还没出来，不管出没出来，对你来说可能有些不利，也有点说不过去…” “你心里千万不要过不去，这里头呢，也有我考虑不周的原因，希望你理解啊！理解啊！”王老十分难为情地继续说道：“你放心，医院里呢，我会继续去沟通沟通，你也不要太那个…那个，太往坏处想！啊！” “好的主任，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不会的！”周扬诚恳地回答道，他对别人这样恳切的话术，往往没有什么免疫力，哪怕自己此时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和委屈。周扬总算是明白了，医院很可能又找自己这个怨种当替罪羊啊！不过这样的事情，周扬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怎么样？请到假没？王主任怎么说？”张靓在一旁有意无意听到周扬电话里一些内容，但又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便迫不及待地问周扬。 “请到了，主任说明天开始，休息一周！”周扬淡淡地说。 “一周？太好了，可以好好陪我玩玩啦！”张靓兴奋地举起双手欢呼起来。 “你疯啦！公共场合，注意肃静！”周扬立即制止道。 张靓这才缩着脑袋、吐舌头，贼头贼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才环抱着周扬的手臂，两人继续走向车市。 刚进车市，张靓就生拉硬拽把周扬带到那家好马四儿子店，一辆宝蓝色的好马轿车停在大厅正中央，非常醒目。 张靓：“怎么样，就这辆吧？” 周扬摇摇头正要离开，后面传出一个娇声娇气的声音：“先生、女士，需要了解一下吗？” 张靓再次把周扬拽回来，还娇嗔着瞪了他一眼，才转头微笑，对那个娇声娇气的声音说：“嗯，需要的，需要的！” 那是一位一身职业套装，长相颇为乖巧、甜美的女孩，张靓和那女孩一问一答，很快就把这款车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这时张靓转身问周扬：“怎么样？” 周扬见两人都望向自己，有些勉强地点点头：“嗯，挺不错的！” 紧接着周扬抛出了一句话：“能贷款吗？” 那个长相乖巧甜美的销售小妹突然一愣，接着脸色一变：“不能！” 张靓用眼神暗暗看了周扬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继续笑着柔声对销售小妹说：“妹妹，怎么不能贷款呢，我听说现在车贷很方便的呀！麻烦你再帮我们了解了解，你看行不行？” 销售小妹脸上已经明显有些不悦道：“不用了解，这款车是热销车型，只支持全款！不行你们在看看别的吧，别的可以！” 张靓和周扬顿时被销售小妹的话怼的一时愣住了，迟疑一会儿后，张靓正要上前再说点什么，那销售小妹“噔噔噔”踩着有些高得不自然的高跟鞋，转身走了。 张靓见状哪受得了这样的气，立即对着离去的销售小妹喊道：“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态度啊！” 那销售小妹回头轻哼了一声说道：“这态度怎么了？这态度有什么问题？买不起还那么多毛病，浪费别人时间！” 销售小妹这话一出，瞬间点燃了张靓的怒火，直接喊道：“你给我站住，怎么说话的你？会说人话吗？” 张靓这一喊，大厅里大半的人都听到了，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站在这边的三人，那销售小妹也看出了形势有些不妙，有些窘迫地正要转身，从不远处走来一个一袭白色职业套装，不像一般销售人员的女士，一看也是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 白色套装女士立即示意销售小妹不要动，然后恭恭敬敬地走到张靓和周扬跟前，连忙鞠躬道歉。 张靓的气显然还没消，瞪了一眼站在白色套装女士身后的销售小妹后对白色套装女士说：“走！我要买这辆车！全款！” 周扬见状忙要阻止张靓，张靓一脸愠色地侧头对周扬说道：“今天这事你别管！就这么定了！” 周扬正欲再劝，张靓已经转身走向车行柜台。 几人来到车行柜台，张靓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一脸笃定地对白色套装女士说道：“我就要蓝色这辆！车款从卡上扣，购车人写周扬！但是我申明一点，这车是我们自己要买的，跟这个销售小妹没有关系！” 张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一口气说得周扬插不上一句话，只好等张靓消消气再劝。 白色套装女士却张大嘴巴盯着周扬：“周扬？” 周扬和张靓一时间也被白色套装女士这奇怪的一问，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周扬只好嗯了一句：“嗯，周扬！” “您是周扬，周医生？” “嗯，周扬，周医生！” “周扬，周医生！市医院胸外周医生？” “嗯，市医院胸外周扬医生！” “啊，周医生！真是您！太好了，真是您！”白色套装女士欢呼雀跃的样子，一下子把在场的几人都给弄糊涂了，只听白色套装女士带着有些激动的语气继续说道：“走！走走！我们到楼上，我们到楼上详谈！” 张靓手里还举着银行卡：“可这，我们，我们的车还没买！” “等会儿说，等会儿说！”白色套装女士，已经一边拉一个，把周扬和张靓往远处的螺旋式扶梯拽。 见白色套装女士风风火火的样子，周扬和张靓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跟着她上了楼。 车行大厅楼上是一个带天井、阁楼式的会客办公一体化区域。 三人坐定后，白色套装女士饶有兴致地反问周扬：“周医生，您真没一点印象？” 周扬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您再回忆回忆！那天，大塘西路！您救了个人！” “哦！哦哦！”周扬突然想起了那天他在大塘西路车祸现场捡了个人的事儿，“你叫，你叫杨…杨…” “杨燕！我叫杨燕！”白色套装女士兴奋地说。 说到这里，张靓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立刻脸色又一次沉了下来：“哦，那个被救了，还那什么的呀！” 白色套装女士立刻回过味来，立刻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周医生，那天我弟弟有些冲动，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千不该万不该救了人还打人！”白色套装女士的声音有些哽咽道：“我们千不该万不该啊！都是我们的错，事后我知道这个事，也找过您好几次，但都没找到，听说您不在胸外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周扬微笑着安慰道。 “这样，周医生！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这么幸运正好碰上您，我们出去坐坐，晚上顺便一起吃个饭，您看怎么样？” “呃，不用客气了，你忙你的，我们再随便转转！” “周医生，今天既然见着了，我也是诚心请您坐坐，吃个饭，既是感谢也是赔罪，请您千万不要推辞，否则我会非常过意不去的！” “不用！不用！”周扬继续摆摆手道。 “怎么不用？救了人还打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张靓显然还真有些生气。 “对对对！这位小姐说得对！周医生您千万不要再推辞了！”杨燕诚恳地说道。 “至于买车的事情你们也别着急，你们看中的那辆毕竟是个展示车，也不能算是全新的！如果你们真的喜欢这款，我立即叫人联系，从厂家给你们定一辆！” “不用，不用！我们也不一定急着买，刚才我朋友是有些冲动了！我们再考虑考虑！”周扬忙解释道。 “谁冲动了？谁冲动了？我就是要买！真要买！”张靓立即对周扬反驳道。 杨燕见两人还有些争执，忙劝解道：“周医生，您今天到我这儿了，咱们也是有缘！更何况您还救过我的命！您在我这儿，您就不用客气！” 杨燕再次用十分恳切的语气说道：“这样吧，你们也不用急着决定，你们再考虑考虑，正好这款蓝色轿车展示也有段时间了，我们也打算近期更换成一款厂家最新主推的颜色，所以您可以开着去试试，如果觉得还可以，您再来交款！” 周扬正要推辞，张靓却一拍膝盖喝道：“这就对了嘛！这才是道歉嘛！”张靓好不容易找到个倒戈反击的机会，自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但周扬听了却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推辞：“这不行！这不行！” “怎么不行，就这样定了！我们试试车也很正常嘛！如果觉得行，我们又不是不付款！这才是销售服务的觉悟嘛！哪像…” 张靓正欲继续说，周扬用手臂碰了碰张靓，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接着对杨燕说：“不用，不用！你的这个建议我们也再考虑考虑，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呀考虑！”张靓在一旁嘟囔道。 周扬回头瞪了张靓一眼，准备继续对杨燕说一些推辞的话，杨燕却笑着对周扬说：“周医生，您别推辞了，这位小姐说得对！这事儿就这样定了，您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我这个人，或者是不肯原谅我！这个事咱们就这样了，再不说了好吗？”说完，还没等周扬说话，已经站起来，走到门口，对刚才那销售小妹小声交代了几句，又面带微笑地走回来。 周扬正打算再说点什么，杨燕已经抬手示意周扬不要再说什么了，然后再也没看周扬，只是坐到张靓旁边，牵着张靓的手轻声说着什么，看似十分熟络的样子，哪像刚认识的冤家。 周扬暗暗佩服这女人的手段，但又半天插不上话，只好在一旁干坐着喝茶。 杨燕和张靓小声聊着聊着，不时两人又一起望望一脸无可奈何的周扬哈哈大笑，周扬正欲趁机搭个话，两人又双双低头耳语，根本无视周扬的存在。 就这样，起码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刚才那位销售小妹也颤巍巍地走进来，杨燕对着销售小妹瞪了一眼，示意她向周扬和张靓道歉，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主要是向张靓道歉。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女士！”说完，小妹站在那里已是两眼泪汪汪，泣不成声。周扬见状，首先起了怜悯之心，忙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 张靓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没事了，没事了！” 杨燕见两人的气都消了，就甩甩手示意销售小妹离开，杨燕又继续牵着手和张靓低语。 又过了半晌，两个女人终于肯抬头理会一下身边这位百无聊赖的男士了。张靓对周扬说：“周扬，那要不我们就走吧！” “走？走去哪儿？”周扬一脸疑问。 “跟着杨总去转转呗！”张靓一脸神秘地说。 周扬有些不置可否地望着两人，只听杨燕解释道：“哎呀，周医生，我们换个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坐坐！我有个好地方介绍给你们！” 说着杨燕就拉着张靓往外走。周扬心里暗道：女人真是世界上最难捉摸的动物。转念一想：能做到这步，这两个都不是一般女人啊！ 来到楼下，蓝色好马轿车早已不见踪影，代替的是一辆同款银灰色轿车，轿车在大厅灯光下闪耀着奇异的金黄色光芒。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这辆你们想要，我也不能给你们！这可是最新款，预定也得提前两、三个月呢！”杨燕笑盈盈地对两人说道，语气里也带着一种难掩的自豪。 周扬正欲接话，张靓已经抢先：“哪能！哪能！感谢杨总打开方便之门，你放心我们也不会白抢你的！”说完两个女人又是手挽着手，相视一笑，气氛十分融洽。弄得一旁的周扬一时有了一种：这两人是一对亲姐妹的错觉！ 三人穿过大厅，向周扬他们来时的反方向走去，那里也有一道门，门外一辆油光锃亮的蓝色轿车就停在门口。有个男服务员已经把钥匙交到杨燕手中，杨燕正准备把钥匙交给周扬，张靓却跳出来道：“给我吧！他还不能开，驾照还没到手呢！” 第32章 错的是酒! 杨燕听闻此话先是一脸狐疑，瞬间又化为微笑，对周扬、张靓两人说：“你们先走，我一会儿给你们发位置！” 张靓连声答应着，人已经蹦蹦跳跳接过钥匙，抢先上了车。 “不错嘛周扬！没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跟着你沾光开辆好车啊！”坐在车上，张靓洋洋得意地对周扬调侃道。 “还说呢！我都没还答应人家，你就把车开来了！没钱、没证还开别人车，我惶恐啊！”周扬愤愤地说道。 “是我开，又不是你开！你惶恐个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不为难，那不就为难你嘛！这我也不愿意啊！”周扬讪讪地说。 “啊呀，你就放心吧，我也不为难，不就一辆车嘛！姐我还是买得起的！如果这你还不愿意，那就算公司的好吗！你好歹也是公司的原始股东嘛！相信我，公司会越来越好的，一辆车不在话下！” 周扬没说话，心里有了稍许安心。 “真不愿意为难我？我可以把这看成是心疼我吗？”沉默一会儿后，张靓突然又冷不丁冒出一句话，那古灵精怪的样子，不知有多惹人怜爱。 周扬一副嫌弃的表情不说话，心却已经融化成一汪泉水，早生涟漪了。 张靓根本不理会周扬的表情，一副花痴样地说：“不说话就是心疼了，有人心疼我了！”说着说着，双手还不兴奋地挥舞着，引得周扬不住喊道：“好好开车！好好开车！”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有说有笑，没多久就来到东海市的海天大酒店，刚把车停好，酒店大厅门口的迎宾回廊上已经有人朝他们走来，为首的是个穿着时尚休闲服的年轻人，一见那年轻人朝他走过来，周扬便明白那人是谁了。那人正是上次在医院让周扬挨了一记拳头的年轻人，也就是杨燕所说的那弟弟。 那年轻人还没走到跟前，却已经扬起手，十分热情地朝周扬他们招手，周扬也礼貌地朝他点了个头。 “周医生您好！我姐一打电话我就在这儿等您了，左盼右盼现在是终于把您给盼来了！”年轻人走到跟前后激动地握住周扬的手说。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周扬依然很客气地说。 张靓突然插话：“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啊！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嘛！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嘛！” 周扬瞟了张靓一眼，示意她不要失了分寸，年轻人也不计较，只是继续觍着脸笑道：“小姐见笑了，小姐见笑了，两位快请吧！” 张靓见年轻人还比较识趣，就暂时放下了心里的成见，挽着周扬的胳膊跟着年轻人走进酒店大厅。 酒店的装修风格虽然有些老式陈旧，但难掩其奢华气派。周扬和张靓俩人跟着年轻人上了电梯。 电梯运行了好一会儿，几人才随着“叮”一声下了电梯，进到一个同样大气豪华的包厢，这包厢里走出一对穿着朴素的中年夫妻，看样子应该正是杨燕两姐弟的父母。 中年男人先开口道：“欢迎，欢迎！欢迎周医生大驾光临！” 周扬也十分客气地回礼道：“谢谢，谢谢！害您们久等了！” 几人简单寒暄几句后，都来到包厢里头的会客区。 中年男人虽然气度不凡，但说话却十分平易近人，他笑盈盈地对周扬说：“上次杨燕的事情还多亏了周医生啊！” 周扬也谦虚道：“杨老您客气了，其实我相信，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换了谁都会帮一把，更何况我也是一名医生！” “周医生过谦了，事后小二还冒犯了您，您也没有跟他计较，这些都说明，周医生是热心大度，可敬可佩的好人呐！” “杨老您不用太客气，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好的好的，既然周医生这么大义大度，我也就不再啰里啰嗦了！我只想问一下周医生，您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或者需求没有？我作为杨燕姐弟俩的父亲，受了周医生这么大恩情，总得表示表示不是！” 周扬忙推辞道：“杨老，您千万别再客气了！我做这些也是恰好碰上了，真的是无意之举，您真的不用往心里去的！” 杨老非常诧异地再次端详了一下周扬，心想：这个人还真的不错啊，人品端正不说，还不贪不嗔，真的是现实少有啊！就继续笑着说：“周医生，是这样的，我呢也没什么好感谢您的，好在家族在东海市也是打拼多年，也积累了一些产业，我听说周医生还住在医院公寓，我送您一套三居室怎么样，离市医院也不远，您上班也很方便！” “杨老，真的不用，您这太客气了！您再这样客气，我就待不下去了，我立马走人！”说着周扬真的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杨老见周扬真的要离开，也有些慌了，心中更多了几分敬意，连忙示意杨燕弟弟留住周扬，自己也立马起身，一边伸手要去拦，一边略带歉意地说道：“周医生请留步，周医生请留步，都是我说话不周详，冒犯了周医生，请您不要生气，请您留步！” 杨老见周扬已被儿子挡住去路，暂时停下了脚步，连忙又说道：“既然周医生不愿意接受其他的，留下来吃顿饭总可以吧？吃顿饭，让我这个比您虚长你几岁老大哥，留你吃顿饭，略表一下心意，总不过分吧？” 正说着，杨燕已经从包厢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你们真是干什么？”杨燕看形势有些不对，连忙责怪道：“你们这是要把我的贵客往哪里赶？”说着，人已经来到了周扬跟前。 杨燕显然要比他弟弟老练得多，她忙把有些生硬地挡在周扬面前的弟弟推开，双手挽着周扬的手臂，瞧瞧周扬，又转头看看张靓说：“周医生，妹子！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说好了一起吃个饭的嘛！快坐下，快坐下！” 张靓见周扬起身了，原本也想跟周扬一起走的，她心里原本对杨燕的家人倒也没什么看法，但也不喜欢有人，动不动说出那种要送这送那的话，显得好像自己多有钱多大方，别人又有多稀罕他这些东西一样，其实本小姐心里才不稀得你这些东西呢！她刚站起来，杨燕就进来了。 经历了中午的事儿，张靓对杨燕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杨燕这么一问，张靓更加难为情起来，只好抱歉地笑一笑，朝周扬努了努嘴。 周扬感受到刚被杨燕挽着的手臂已经被拽回了座位，周扬虽然是男人，力气明显比杨燕大得多，但这会儿也是，不知怎的，连拖带拉，连拉带拽地把周扬按回了座位。 见杨燕也是有些用力过猛地要倒在周扬怀了，周扬也是一脸尴尬，只好连忙坐好扶稳，再把杨燕送回张靓身边，惹得自己和杨燕的脸都是一阵阵的红。 张靓见状瞪了周扬一眼，也帮着周扬把杨燕往自己身边拉，这场面弄得三人都有些狼狈不堪，刚才关于要走要留的话题总算是以这种啼笑皆非的场面打住了。 众人再次坐定，张靓和杨燕依然打得火热，周扬坐在杨老旁边却略显无趣，周扬本不是一个善于跟人交际的人，又经过刚才那么一场小小闹剧，周扬和杨老都显得有些局促了。周扬是无话可聊的局促，杨老是不敢再随便聊的局促。 这时，包厢里另一处用餐区，桌上已经陆续开始上起了一些菜。杨燕立即招呼着大家赶紧移步到用餐区。 杨燕也是在自家老爷子和周扬身上看出了一些道道，连忙让弟弟去敬酒，杨弟虽然做事有些莽撞，但也是个悟性极高的人，立即端着酒杯在周扬面前连干了三杯。 见这情形，杨老和周扬之间无言的尴尬境遇也自然解开了一些，杨老的话匣子也一下子打开了，杨老指着杨弟说道：“嗯！平时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玩乐，今天这杯酒还算是派上用场了，敬得值当，周医生您可别客气，一定要多罚他两杯！” 杨弟也全不在乎杨老的责备，欠身赔笑道：“对，周医生，周哥！您就多罚我两杯！” 周扬并不喜欢对过去的事纠缠太多，不在意地说道：“不用，不用，那也不能完全怪你！也不全是你的错！” “对，不是他的错，错的是…”张靓还没说完，周扬就瞪了她一眼，及时制止住了她的话，张靓虽然对杨弟大周扬一拳的事儿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但周扬一瞪眼，她也意识到，这个场合，不能再反复提这个事了，于是她眼睛突然一闪烁，话锋一转道：“…错的是酒！” 在座的原本听到张靓说的话，又体味到张靓没说完的话，都有些不自在起来，突然又听到张靓说：“错的是酒！”一时没玩过味来，都是一愣。但很快就有人笑着附和道：“对，错的是酒！错的是酒！杨弟一定要多喝两杯！” 一听有人这样附和，很快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就这样，大家谈话的气氛才慢慢轻松下来。不一会儿，用餐和谈话都进行的差不多了，周扬就提出要离开了，杨家众人见周扬去意已决，就没有再挽留。 杨燕姐弟俩把周扬和张靓送出酒店大门，周扬、张靓俩人一起开着蓝色好马轿车离开，杨弟则拿着车钥匙，去取张靓的车，把张靓的车也开回周扬住的小区。 “周扬，我看你有时真的是太善良了！”张靓在周扬家，有些责备地对周扬说。 “什么太善良了？”周扬有些傻乎乎地反问道。 张靓突然有些动情地看着周扬，有那么一会儿，周扬好像看到了张靓双眸里若有若无的泪花，好一会儿，张靓有跟没事儿人似的说道：“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周扬虽然不明白张靓为什么这么问，但不敢再追问，俩人就这样，十分默契地陷入了各自的心事。 “嘀嘀，嘀嘀！”张靓的电话响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靓靓，你快回来呀！你妈晕倒了！” 张靓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吓了一跳，焦急万分地就往门外冲去，周扬见状，也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怎么了？怎么了？靓靓！”周扬问。 “我妈出事了，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张靓头也没回，手指慌忙“哒哒哒”不停地按着电梯按键。 “你先别急！你先别急！到底怎么了？”周扬看着张靓着急的样子，有些担心地提醒着。 “阿姨说，我妈晕倒了！我妈晕倒了！”张靓几乎是嘶吼着说道。 “打120！打120了没有？”周扬显然比张靓冷静多了。 “对！对！打120！打120！”张靓几乎是颤抖着手，在手机上按下了“120”三个数字。 电梯开了，张靓和周扬同时跨进了电梯。 “嘟嘟嘟！嘟嘟嘟！”电话里传出短促而冰冷的声音，不知道是没打出去，还是忙音。 张靓挂断电话，连忙又重播了一遍，还是一串“嘟”的声音。 电梯很快到了地下停车场，两人一个电话也没打出去，手机已经都显示没有信号了，无奈，只好先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才是。 车刚开出地下停车场，张靓的手机先响了，是阿姨的声音：“靓靓，醒了，醒了！120 也到了！” 两人听到说人已经醒了，120也到了，双双松了口气，周扬连忙又安慰了张靓几句。当两人赶到张靓家，120救护车还停在张靓家楼下，院门大开，有几个人在门外站着，但没什么人走进走出，也没人说话。 张靓几乎是飞奔着冲进院门的，周扬迟疑了一会儿也紧跟了进去。 张母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苍白，精神虚弱，手上已经挂着吊瓶，周围也围了一些人，一旁还有医生、护士。 张靓单膝跪地，焦急地问道：“妈，您没事儿吧？您好些了吗？” 张母轻轻摆了摆手，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别慌里慌张的，老毛病了！” “妈，您可不能大意啊！哪里不舒服快跟医生说啊！”张靓的脸庞已经沾满了泪水，但她显然也在压抑着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第33章 事儿摊大了! 张母虚弱地抬头看了张靓一眼，又摇摇头，叹了口气，闭目养神起来，嘴里嘟囔了几句：“要是你能让你妈省心点，可能我就会好很多吧！” 虽然张母的声音很小，但张靓还是听清了妈妈说的话。她知道妈妈的意思，心里也是一阵愧疚，但很快那股倔强，不服输的倔脾气又占了上风，假装没听见，并没有理会妈妈的话。 周扬岁没听清楚张母的话，正观察着张母的情况，准备从专业的角度帮张靓母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这时一旁的医生说道：“大姐，虽然您现在的症状和体征都好多了，各项指标也是正常的，但还是建议您到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以便于进一步明确诊断和后续的治疗。” 张母虽然很虚弱，但还是礼貌地回应道：“谢谢大夫啊！我这是老毛病了，可能您还不知道，以前也经常这样，做过很多次检查了，都说是脑供血不足引起的短暂性脑缺血！吃过药，休息休息就没事了！麻烦您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们回去吧！” 医生听了张母的话，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张靓，好像是在征求张靓的意见。 张靓此时还是有些担心妈妈这样的状态，用有些凄婉的眼神看了周扬一眼，一副无助的样子，让一直内心徘徊犹豫，不肯真正承认他们已经彼此相爱的周扬，浑身上下瞬间也升腾起一股男人对自己心爱女人的保护欲。 周扬怜爱地看了看张靓已经转向张母，还有些轻微颤抖的背影，立即转移视线，用冷静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张母。 “是该我变现的时候了！”周扬正处在努力思考的专注与焦灼的忘我虚空世界里，突然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来，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他几乎是本能地用眼睛的余光四处搜索了一下，因为在张母面前，他的所有动作都是小心了再小心，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时周扬在一下惊醒梦中人。 “怎么？又把我给忘了！”这回周扬确定是渣猫的声音无疑了。 “你这咋咋唬唬的出场方式能不能改一改，吓我一跳！”周扬在此小心翼翼地用眼睛余光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从其他人身上发现任何异常后，才按耐住内心的火气对渣猫骂道。 “大哥，我这是主动出来帮你的耶！你客气点好吗？”渣猫的尖利嘶哑的嗓音真的不怎么悦耳，还好周扬已经在慢慢开始学着适应这家伙的公鸭嗓子，换做别人，准能被吓死。 “好好好！说吧，你能干嘛？”周扬用心语暗暗对渣猫说道，带着一些不屑。 “你瞧好了！”只听“嘚嘚”两声，周扬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三维可视扫瞄仪一样，对张母全身的血管做了一个完全的呈现，奇怪的是虽然全身血管的呈现清晰可见，但也没有隐去张母的形象，所以血管走向和张母现在的体位，都呈现的清清楚楚。更离谱的是，在脑右侧脑血位置还显示了一个红色异常信号，周扬顺着信号提示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小小的微血栓。 “阿姨，您还是去一趟医院吧！”周扬用尽量显得沉着一些的语气对张母说。 “嗯？”张母微微睁开眼睛，看了周扬一眼，神情中是一副只有周扬才能觉察到的不屑与厌恶。 “阿姨，您还是去一趟吧，我觉得您这次的这个表现和以往可能大有不同，还是去做个检查好些！”周扬看到张母的表情，反倒是内心坚定了许多，鼓起勇气说道。 “和以往大有不同？”张母几乎是用带着几分轻笑的语气吐出了这几个字。一直站在旁边的张家亲属和医护这会儿才注意到周扬，都带着一些轻蔑的眼神，张靓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张母继续轻哼道：“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不同？” “阿姨，以前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我也不做评价，但这次，你这个很可能是脑血栓，要及时做检查确诊！”周扬的语气比之前强硬多了，他在这个有些蛮横的女性面前，逐渐恢复了一名职业医生的镇定。 “脑血栓？呵呵，这是你希望的？还是你用那浅薄的医学知识做出的判断？”张母几乎是怒吼着说道，周围的众人都有些紧张起来，有的是担心张母的身体，有的则替周扬捏把汗。 “你知道这里来的医生护士都是什么级别吗？他们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干了二十年的蹩脚医生敢在这儿胡说什么！你是咒我的吧！”张母咆哮着，虽然语气里透着虚弱，但声音对周扬和张靓都是雷霆一击。 “阿姨，我只是建议，而且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算是为了靓靓，你也听我一句劝吧！”周扬并不生气，而是更加冷静和清醒了，为了靓靓，他必须尽力劝劝这位老妇人。 张靓有些担心地把周扬往后拉了拉，又上前扶住妈妈，她想尽量抚慰住张母的情绪，让她不至于太生气，再劝劝她。 只听张母有说道：“好，去就去，今天我就去做个检查，让你这个姓周的彻底死了这条心！”说完，张母顺手抓住张靓伸过来的手，要站起来，众人见状，连忙都过去帮忙，现在既然张母都这样说了，就去医院做个检查也好。 张靓一边扶着妈妈慢慢往前走，一边用抱歉的眼神看了周扬一眼。 张母到了市医院特需病房，医生很快给她安排了核磁共振，原本周扬的建议是直接做个脑血管造影检查，但特需病房的专家们综合了张母的各种表现，还是觉得不可能是脑血栓，对周扬也是非常不屑，但毕竟张母身份特殊，既然有人提出这样的看法，专家们也不敢怠慢，大家都说医学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做做检查也好，但大家安排的检查并不是脑血管造影，而是核磁共振。 很快核磁共振也有了结果，不过这个结果让这些专家难堪和困惑，因为核磁共振的结果是疑似脑梗。 特需病房组织了小范围的全院会诊，脑外科，血管科，影像科，介入科的主任和有一定知名度的专家都参加了。 当然这样级别的会诊周扬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张靓在病房里一直陪着妈妈，周扬只好在病房门口等着，看看后续有没有能帮上张靓的地方，但这等待太尴尬了，有几次周扬几乎准备一走了之了，但想想张靓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心有不忍地走到半道，又走回来了。 最后讨论的结果还是模棱两可的结论，疑似脑血栓，但症状和体征等临床表现和影像学出入较大，建议做进一步检查。意思是还得做脑血管造影检查才能确定。 张靓在病房门口找到周扬，问他现在该怎么办，做还是不做，周扬和张靓解释着做检查的方式，以及做与不做的区别，眼睛余光却注意到张母向他们投来的目光，那眼神已经比先前柔和了许多。 这会儿专家们的意见已经非常统一，大家极力建议张母做脑血管造影检查，但周扬在和张靓的谈话中却隐隐给她透露出可做可不做的意思，因为不管做还是不做，从目前的病情来看，治疗方法都差不多，因为病情轻微，不需要应用过于激进的治疗方法，显然远远躺在病床上休息的张母也是十分赞赏这样的决定的，于是张母把张靓和周扬都喊了进去，三人又讨论了一番。 不一会儿，张靓爸爸也到了病房，经过杨秘书几番交涉之后，现在病房里只剩下张家几个主要成员，周扬因为刚才张靓和张母商议的事情有些事关重大，张母留下了他。 “是你先发现和建议的？”张市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扬。 周扬有些拘谨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张靓在一旁抢着说道：“是他，我妈还骂了他呢！是我妈准备揭穿他才来检查的！” 张靓说着，还用责备的眼神斜瞥了张母一眼，只听张母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道：“真是儿大不由娘啊！”脸上倒是没了愠色，只是多了几分平常母亲常有的慈爱。 张市长笑着继续问：“你现在的建议又是不做进一步检查了？”脸上和眼神里却只感受到直击人心魄的威严。 周扬嘴里轻轻飘出一句话，说道：“是可做可不做！” 张市长更加笑得合不拢嘴，周扬感觉张市长这会儿的笑才是真真正正的笑。 “对管理工作感兴趣？”张市长饶有兴致地望着周扬，脚步却迈到病房另一头的窗边，那里正好放了一张方几和两把椅子，这也是特需病房特有的配置。张市长拉了一张椅子，脸上流露出片刻轻松，至少在周扬看来，张市长这会儿是最放松的。 周扬不知道张市长为何有此疑问，只好稀里糊涂地回答道：“不是，只是代职回来后医院安排了个医疗助理的工作。” “今天没上班？”沉默了一会儿，张市长突然又冷不丁丢出一句话，周扬只好恭敬地回答：“请了假，最近领导让回科里处理点事儿，正好也出了点事儿，就...”周扬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怎么说。 张市长又坐了一会儿，等在外面打电话的杨秘书走进来向市长点了个头，张市长回头对张母说：“就听小周的吧！”就起身走出病房。 张母让张靓和周扬去请主管医生，又在病历上签了字，几人又在病房待了一段时间，才离开了医院。 周扬不上班的头几天就后悔了，除了工作他几乎已经几乎没有什么生活能力了。 这几天张靓一直在照顾张母，周扬也曾去张靓家看望了几次张母，还教她了一些康复操，张母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驾校那边的效率也很高，加上又是张靓给联系的一对一服务，据说很快就可以安排考试了，只要考试一通过，驾照很快就可以到手了。 除此之外，周扬几乎呆在家里，还好那些绿植可以打发掉周扬不少的时间，除此之外，周扬浑身那一个难受呀。 好在这天张军给他打电话了：“喂！老周！快来救台！” 周扬有些犹豫地回道：“可是，我跟王老说了，休息几天！” “你别想多了，不是市医院，是圣康医院！” “什么？圣康医院？你在那里做什么？” “没时间说那么多了，你先过来，回头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呃...”周扬还没把话说完，电话那头张军又道：“没时间了，你快点啊！你不能对兄弟见死不救啊！一会儿，接你的车就到你家楼下了！” 周扬不知道张军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圣康医院打黑工，还搞得自己下不了手术台，非得把他也拖下水！真是交友不慎啊！ 虽说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但既然张军已经把电话打给他了，而且还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会儿打退堂鼓也不合适，就一边骂着张军：狗娘养的，真不是个东西！一边坐电梯下了楼。 很开一辆灰色的小轿车真的开了过来：“您好！您是周主任吧？” 周扬：“就是，开走吧！” 十来分钟后周扬在圣康医院见到了张军，虽然看不到手术台上病人长得什么样，但周扬大概已经知道了台上的基本情况，台上是名爱美的年轻的女性，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要做肋骨摘除手术塑形，也只有这些唯利是图的民营医院会做这种手术，张军也真是的！这样的手术，他也答应来做！真是无语！ 心里想着周扬嘴上蹦不出一个字，因为手术视野里与周围组织明显区别的病变组织让他简直惊呆了，这么典型的胸膜间皮瘤！难道事先，病人一点知觉都没有吗？现在怎么办，本来摘除肋骨的手术并不算太复杂，但如果要胸膜全肺切除的话，这事儿可就摊大了！ 第34章 修行 “老周！老周！别光愣着看呀！快穿衣服呀！”张军见周扬站在一旁，急道。 “急什么急！你也知道着急啊！这事儿是能记得来的吗？”周扬一点也没给张军留面子，其实他早就想骂娘了，但看到台上还有小吴和两个生面孔，还是忍住没发作。 周扬很快洗手、穿手术衣，很快上了台，张军示意他对面那位看似比他要年长一些的老医生先给周扬腾位置。 对面年长一些的老医生看见医院吹得神乎其神的胸外专家上任首秀就吃了瘪别提心里有多爽，暗暗盘算着回头怎么再跟医院抬抬价。这会儿见张军搬来了救兵，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换作自己单干，这样的手术也是万万不敢接手的，更何况现在人家又请来一位，万一请来的这位的确能力不凡呢！于是也给周扬挪了个位。 周扬：“谈过了？” “谈了！同意了，字也签了，你就放心吧！怎么对我你还不放心？”张军见周扬上来了，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一些。 “好，那就开始吧！” “开始！” 两人一下子又找为了那种十几、二十年才能练就出来默契，台上的其他人见两人你来我往，不仅配合得天衣无缝，技术的娴熟和手法的高超都让他们叹为观止，吴磊是见过张军、周扬做手术的，但今天见两人的状态似乎又比以前在医院更加收放自如，对两人又多了几分崇拜。 但手术进行得并不轻松，由于病变和周围组织粘连浸润得比较明显，两人在理清这些上就花费了大半时间，接着由于病人上台时间本来就不短了，病人的麻醉、生命各项指标也出现了较大波动，再加上血站那边又出现了一些意外，病人在手术台上的风险就更加雪上加霜了。好在周扬和张军还是极力保证了手术质量，保全年轻美女的性命。 “下次，别接这种活了！多缺德！”下台时周扬愤愤地对张军说。 “不接这样的活，接什么活，你以为离开了公立医院，你还能接各种经典病例！还能指望各个上今日头版啊！”张军自嘲道。 “啊？你走了？你离开市医院了？”周扬惊诧地问道。 “什么叫我走了？我不还在这儿的吗！你看还能活蹦乱跳！”张军故作轻松地戏谑道。 “去去去！说正经的！怎么回事？” “怎么怎么回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呗！” “还真走了啊？咋想的呀你？”周扬继续带着一些惊异的语气追问。 “咋想的！咋想的！就是这样想的呗！既然这里干不下去，就换个环境试试呗！”张军说完，好像真的状态也轻松自如了很多。 张军一边换衣服，一边找烟盒，隐隐还听见他嘴里含含混混哼着曲子，突然张军停下手里的活儿，一脸凝重地注视着周扬：“哎！哎！干脆你也过来干得了！反正你在那边也不会轻松！” “我？呵呵，我就算了，我干不了这个，我还是按部就班地干我的老三样吧！吃饭、睡觉、哈喇子！”周扬连推带打趣着说道。 “是是是！你是喜欢你那老三样！上班、值班、上手术！可别人连你那老三样都不一定让你好好干啊！” “没关系，就干一样，上手术也行！”周扬不以为然地说。 “老周啊！你还是单纯了！别到时候连手术都上不成了，你再哭！”张军摇摇头说道。 “怎么回事，处理结果下来了？你也受牵连了？”周扬感觉张军话里有话。 “下倒是没下来，但是基本上已经定了！你我都跑不了背一个处分！” “处分这种事不是常有的事儿，不打紧的，该干嘛还干嘛！”周扬对这种事儿已经见怪不怪了，处分、停职、扣奖金，不就这三件套吗！ 处分、扣奖金对一线来说不都是家常便饭吗！正所谓：做得多，错的多！更何况，现在很多服务行业的管理就是：不管你对还是错，先来这三件套！更有胜者，明面上是停职，你该干的活却一样也跑不了！ 很多一线小卡拉米，天真的以为累死累活还挨个处分，干脆想趁着挨处分的空档休息一下吧，哪知你的活还是你的活，逃都逃不掉，哎…当然，周扬是那种爱咋咋地，只要有活干就行的主儿！所以，以上那些烦恼，对周扬来说，更不值得一提。 “周扬！就这样，你还干得挺得劲！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在给他们数钱！你说这样，你值当吗！”张军义愤填膺地说道。 “不值当！嘿嘿，嘿嘿…不值当！”周扬一副没心没肺的笑。 “不是，老周！就这样…你还笑得出来！你真是！就算你什么也不为自己考虑！不为自己的身体、年龄考虑！你也得为自己的女儿、你的后半生考虑一下吧！别忘了苏米是怎么…” 张军的话戛然而止，他知道再怎么地，苏米，周扬这前妻是不能在周扬面前提了，这可能是周扬这辈子最大的疮疤了。料想，张军和周扬关系再怎么近，这个疮疤也不敢随便去揭啊！ “说啊！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周扬反倒是没有介意，引得张军无奈地摇摇头，径自走出手术室。他现在是真知道什么叫做无欲则刚了！ “行！行！周扬你行！你可真行！”张军在楼道里愤愤地抛下几句话道。 将近十个小时左右的手术着实让周扬过了一把瘾，虽然，手术中几度周扬都有些担心病人会不会下不台，但是全身心的投入让周扬下台后立刻感觉浑身不但没有一点疲惫，反而充满了一股兴奋劲儿。 因为张军和吴磊他们还有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周扬就一个人回了家。周扬照旧在小区楼下对付了点，原本今晚是和张靓约好的，但手术下的太晚，周扬事先就和张靓去了电话，叫她不要等自己了。 周扬一向对吃喝没有什么要求，胡乱对付点，对饿了十来个小时的嘟囔有所交代后，独自跑去大塘公园转悠了一下，直到身上微微冒了些细汗后才回到自己的小窝。 周扬回来后，冲了个凉水澡，舒展着四肢，来回在屋里惬意打转。他的脑子也活泛起来，飞快地转着。 杨家人的慷慨，张家人对他的态度改变，张军的话，医院可能内定了的处分决定，江璐、高富帅、张靓、苏米、女儿…一件一件事情，一个一个身边的人，都飞快地从周扬的脑子里过着。 不知道江璐现在怎么样，好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不知道高富帅找到了没，事情解决了没。突然周扬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又想到，杨燕那边的车款也该想想办法，总不能人家说让你试车，你就一直当是在试车了吧，这样的事情周扬可做不出来。 想着想着，周扬坐下来，打开电脑，盘算了一下自己网银账户里有些干瘪可怜的数字。这些对于单身独居地周扬自然也还算绰绰有余吧，不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比上不足，不下有余嘛！但此刻，周扬正面临着买车的巨额消费，至少相较于他平时的开销，这笔钱真的算得上是巨额了。 周扬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金钱的压力，虽然张靓也曾说过，关于这笔车钱不用周扬考虑，但周扬平时极少呈现的大男子主义也在内心某处蠢蠢欲动，怎么办呢？ “怎么办？怎么办？渣猫，你倒是出来说句话呀！上次你不是嫌我没有主动搭理你嘛！现在我在喊你，你倒是出来说句话呀！” “嘶…嘶…嘶…别吵了，别吵了！你打扰到我休息了！”渣猫一副慵懒的语气答道。 “你也需要休息吗？再说，我不叫你，你不都在休息吗？”周扬嫌弃地说道。 “休息无止境好，对于暗生物来说，休息就是生活，休息就是工作好吗？”渣猫理直气壮地说。 “好，好，好！你别说了！你的世界，说给我，我也搞不懂！我只想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哎呀…这有什么难的，你把你所有的钱都转到，原来高富帅那个股票账户上，还买他那只股票！” “你当我傻呀！这不是拿我的血汗钱打水漂吗？”周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即质疑道。 “不用我当你傻！你本来就很傻好吗！你放心，我保你三天内，一定翻五倍！” “你就吹吧！还三天内翻五倍！你别三天内赔得我底裤都没了就行！” “信不信由你吧！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不又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机不可泄露，我连天机都泄露给你了，你还想怎么着？” “天机？那你岂不是犯了大忌，你可别犯了老天爷的忌讳啊！我还指着你陪我吹牛呢！” “谁吹牛了？谁吹牛了？再说，你就放心吧，我这儿可没什么忌讳，我也犯不了什么天忌！这都是我自己测算出来的！” “测算？呵呵，还说没吹牛？你以为，你是万能的呀？” “我不是万能的，这都是存在我意识流里的经验，我是凭经验推算出来的！你可别忘了，我们暗生物是由无数个意识流体组成的，而这些意识流都是有几世为人的经历的！” “虽然，这些经验可以随意识流的随机解体而消散，但也因此能碰巧留下另一些经验，就比如我，人类的医学、人类的金融测算、与人相处之道等等一些学问还是固化在我的意识里了！”渣猫说着说着，还有些话痨，“嗯！是的，至少在我离开你这个宿主之前是这样的！” 周扬有些好奇地问道：“那要是有一天，你离开我了呢？”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我们的意识连同我这之前原本固化的意识流，再次走进混沌和不确定之中，直至我们再次找到新的宿主，如此周而复始，不断循环往复…” 听了渣猫的话，周扬也一下子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当中，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对宇宙世界，无边无际的遐想当中。 “那为什么不留在我的银行账户里呢？我银行账户里不是也可以买股票吗？上次还…”周扬正准备继续说下去才想起来，上次自己的操作那也不是自己主动所为，有些心虚和羞愧地说道。 “留在你账号当然也可以，只是留在你账户，三天收益到不了五倍罢了！我是按最大收益给你提的建议！” “哦…”周扬似懂非懂地回道。 “还有，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们能这样沟通也是基于你身上某些与众不同的特质，以后因为我的提醒，你的生活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你可不要丢掉你原有的一些东西，否则…否则我们可能再次从彼此的世界里消失，我将再度归隐于静默之中…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是一种修行！那么，我想说的是，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能隐隐感觉，你我能相会的机缘，也是基于某种修行啊！” “修行？是当和尚的意思？”周扬随口说道，他显然体会不到渣猫话的一些深意。 “呵呵…你浅薄了，也罢，你身上的特质如果不出意外，再经历一些事情，就会得到更多的体现，这样，这些特质也会更加稳固，甚至坚不可摧，修行自然也就成了！刻意为之或许反而不是最好的方式吧！罢了，罢了…随它去吧，随它去…” 两人的对话随即中断，周扬将信将疑地按照渣猫的意思操作了一番，心里暗暗说道：“渣猫！我可是听你的了哈！我的全部家当可是完完全全托付给你了啊！你可得…” 突然转念一想，渣猫自己也说了，他自己也不是什么能预知未来、洞悉世事之类，通神晓怪的人物，也就引用渣猫那句“随它去”，管他三七二十一，立即把一切抛之脑后了，蒙头大梦去了。 又过了几天，驾校打电话叫周扬去领驾照呢，周扬听了，马上给张靓打电话，他要载着张靓去滨海镇兜兜风。张靓那边，张母休息几天后，真的也没什么大碍了，正欲约一约周扬出去转转，解解闷呢，自然也是欣然答应。 第35章 不是闹情绪了吧? 周扬想到要带张靓去兜风，在等张靓接他的空档，坐在家里，好奇地打开电脑，登录股票账户看了一下是否真的像渣猫所说，三天后能挣个三、五倍，打开一看，周扬居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赚了，的确赚了，赚了20块钱！ 周扬边笑骂道：“渣猫啊，渣猫！还多少倍多少倍呢，嫌吹牛不上税是不是！”摇摇头，又对自己笑骂道：“周扬啊，周扬！这样的话你也行，你真是神话小说看多了！” 这时门铃已经响起，张靓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已经在门口大喊大叫：“周扬！周扬！快开门，是不是屋里藏人了？” “哐当！”旁边的一扇门先开了，一个穿着大裤衩的眼镜男孩气急败坏地出来开门，开了门见是个靓丽的美少女，立即目瞪口呆，全无了原先凶神恶煞的模样，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脸谄笑，欠身退回了门里。不知道那男孩认出张靓没，但张靓依稀记得，那便是妇产科头号男博士，号称妇女之友，全院女士们最津津乐道的妇科圣手，据说也是阅女无数。虽然，张靓对这些说法倒是将信将疑，但是提的人多了，对他的模样也是有个模糊的印象的。 当然这些，周扬自然是后来张靓跟他提起，他才知道的。刚听张靓讲起这些，他也是一下子愣住了，旁边住着什么人，他可从来没有注意过。后来他也感慨，确实该有个自己的房子了，至少也不能再住医院的公寓了，这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可能是单位里的人呐，时间长了，总有些闲言碎语什么的，也不方便，自己是该努力挣钱，换个环境了。但这些也就在周扬脑子里那么一过，下一分钟，周扬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全然把自己前一会儿下定的决心，哪怕它下得再怎么信誓旦旦，都会抛之脑后，要不他也不叫周扬！ 张靓和周扬在家稍坐了一会儿，收拾收拾点东西就下了楼。今天是周扬坐主驾驶位置，周扬刚开始有些不适应这个角色，好在张靓在一旁不停地提醒他，很快周扬就有模有样地当起了张靓的司机。 要说快四十岁的人了，再学点什么要求有一定动手能力的事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但偏偏周扬是个外科医生，虽然医生的手不是那种要经常大开大合地做肢体动作的手，但是手指动作的精细和一心两用是他们的优势，而且心理素质还极强，又是那种不急不躁地性格，还真适合开车。这让张靓想起他爸学开车的时候，他爸学开车也是在四十岁上下，那叫一个别扭啊，好在，他爸现在也没什么自己开车的机会，要不然，她还真有些不放心。 周扬和张靓俩人很快就到了滨海镇，“不错啊！周扬！” “怎么样？我能通过考核吗？” “通过，高分通过！我宣布，以后周扬先生就是我的御用司机了！” 周扬在一旁笑着只摇摇头。 两人来到张靓接手的那家客栈，祝茜就迎了出来，看到祝茜的样子，周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祝茜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整个人的精神、模样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祝茜对周扬说：“周大哥，好久不见啊！” 周扬笑着说：“是好久不见，这一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祝茜是大大方方地笑着说：“那要感谢靓靓和你啊！”眼里却已噙满泪水。 周扬问道：“祝茜，你怎么了？” 祝茜刚才还是笑脸盈盈地脸此时却比哭还难看，泪水已经浸满脸颊：“周大哥，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 “你怎么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哭什么呀？”周扬赶忙给祝茜递纸巾，看看祝茜又看看张靓，一脸懵逼，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张靓这时的表情和周扬一样，一脸茫然。 “听说你受伤了！肯定是那个疯子！他就是个疯子，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找不到我们娘俩欺负，肯定又出来害其他人了！他就是畜生”祝茜绝望地失声哭泣，全身似乎也颤抖起来。 这时周扬和张靓才恍然大悟，原来祝茜说的是这个事儿，张靓听了祝茜的话，也开始有些担心周扬的安危起来。 周扬却不以为然地对祝茜安慰道：“祝茜，你不用担心，你没看见我这不好好的吗？别忘了，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更何况，你说的也只是猜测，跟不是那么回事儿呢！别哭了啊！” 张靓听了也连忙安慰起祝茜：“祝姐，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更何况你忘了上次了，周扬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张靓说完，自己也镇定了很多，这话也像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她碰到过几次麻烦都被周扬化解了，她相信周扬能逢凶化吉，她也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如此。 周扬和张靓又劝了祝茜几句，祝茜的情绪这才慢慢好转一些，张靓摆摆手说：“快进去吧！别再门口站着聊了！” “对对对！快请进！快请进！”祝茜忙说。 客栈果然也和以前大不一样，虽然按先前的约定，大的格局没什么变化，但整个看上去更温馨、惬意、有人气，还真又是一番气质，难道老板换了，店的气质也能发生很大的变化。 “真不错！真不错！”周扬不由地惊叹道。 “怎么样？还怀疑我开不下去不？”张靓眨巴着双眼对周扬说。 “哪能！哪能呢！我还真小看了你，你还真是个好手呢！”周扬由衷地赞叹道。 这时，周扬注意到，客栈很多不起眼的角落总是立着一些，似乎与这家客栈并不相适宜的金属玩偶，周扬有些好奇地问张靓：“这些是什么？是你的什么特殊嗜好？收藏品？中世纪骑士的造型？” “呵呵，你眼睛还挺毒的嘛！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些，你可别小看这些哦，这些虽然模样复古，里子却是很先进的，他们可是近几年最先进的智能设备，不仅可以科学监测周围天候、植物、客流等一些数据，有的还可以实现一些简易的引导、咨询、送递、清洁任务呢！” “真的？要真是这样，你这些玩意还真不简单呐！”周扬有些欣赏地说。 “是的，虽然现在他们能实现的功能还比较单一，而且人机交互的地方也比较初级，更多的方面倒像是玩具，早几年的时候，我还因为收藏他们，被我爸说成不务正业，一事无成呢！呵呵” “嗯，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是，日后也许真的不好说，也许他们真的不简单，能堪大用啊！哎，我记得你大学时候的专业是护理，还在国外选修过工艺美术还是设计的嘛！但和这方面还真是有些相去甚远啊！你是怎么喜欢上这些东西，还能搜集到这么多的呀？” “呵呵，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在上护校时本来就不安分，对创业和艺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后来我的家境有所好转，正好护校也毕业了，我就去了国外。在那里，我接触到了很多国内很少接触得到的所谓偏才，他们在某些方面很垃圾，但同时也有些人在某些方面确实很有天分，也很专业，对世界最前沿的科技非常关注和着迷，就是这些人，就连我也因此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响吧！” “不过说真的，刚开始，我只是好奇，觉得好玩，现在我似乎也对未来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有了一些思考！” 张靓说着说着，眼里充满了平时难以察觉的坚定和斗志，听得周扬在一旁也是竖起了大拇指：“嗯，不错！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也有这么不一样的一面，和平时还真有些大相径庭的感觉啊！不错，加油！” “呵呵，周扬，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张靓，说着一只手的两指尖已经捏住周扬身上的某处，再不说点什么，很快已经来不及了！周扬忙道：“夸你！夸你！发自内心的夸你！哎哎…” 哪怕周扬再怎么解释，张靓两指尖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哎，有时周扬也搞不懂，这女孩怎么就这么不讲理呢！ “那到时候，这店怎么办，准备转手了？”等张靓手上的劲儿松下来了，周扬才喘口气，脸上还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 “呵呵，呵呵，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以后对本小姐，就不要再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了！呵呵！至于你问的的问题，到时候再看吧，不过从目前来看，我是不会的！” “知道了，知道了！哪有言不由衷？再问你，为什么不会？”周扬一边叫屈，一边继续追问。 “因为，本来静心做一件事情就不容易，那种光是挣快钱的事儿，本小姐也不屑于干！做着也没意思！另外，就像你们做医生的一样，我觉得作为其它服务行业，也要有一定的责任，比如说酒店卫生、饮食安全这些，虽然很多细节和关乎顾客切实利益和身体健康方面的问题，监管部门也很难面面俱到，这就要求从事这些行业的我们，同样具备一种责任感，这样的担当很难，也不挣钱啊！” 周扬有些钦佩地打量着这个还比自己小十几岁，却比自己还看得高、站得远的女孩子，心里暗想：“还真是小看了她，不简单呐！” 就这样，两人一起边聊、边玩，在滨海镇呆了一整天，第二天一大早，周扬正准备离开时，张靓却睡眼惺忪地从对面的房间走出来，叫住他说：“怎么这会儿就要走呢？” “得走了，还得上班呢！” “急什么呢？也许你压根就不用上班了呢？”张靓笑着，神秘兮兮地说道。 “啊？不至于吧？我被开除了？你听谁说的，我怎么就没收到任何消息呢？”周扬有些慌了，其实自从遇到张军，还听张军说了一番话后，他心里早就开始忐忑了。 张靓一身白色睡袍随着身体的摆动，像一朵随风飘摇的花朵，只听她在一旁咯咯笑道：“真这么紧张你那个里外不受待见的工作呀？” 周扬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服气地说道：“你都说了，那是工作，工作都要丢了我还不紧张啊，大小姐，你当我是你呀，丢了工作还能当大老板！” 张靓看着周扬有些出神，冷不丁冒出一句雷人的话：“我让你当老板，你干不干嘛？”那笑靥如花的样子，周扬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有一种阴谋的味道，当然周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周扬在张靓面前显然是那种毫无可图的主儿。 两人相视一笑，都各怀心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周扬的老脸一阵滚烫，张靓也是俏脸绯红。 一早上，周扬被张靓的话弄得有些心神不宁，心事重重，但他并未马上从滨海镇离去，而是等着张靓收拾完，一起吃了早饭，一起返回东海市区。 现在，周扬心里真的有些担心医院的处分决定了，但他反而不着急着去上班了，他想等一个电话。但这个电话周扬一直没等到。 直到下午快到上班时间的时候，周扬才接到刘科长的电话：“周扬，听说你请假了？” 周扬见是刘科长的电话，心里已经有了一半的数了，回答到：“嗯，是的，前两天因为有点私事儿，请了几天的假！” “呵呵，私事？你周扬也有私事了？难得，难得呀！呵呵，呵呵！”刘科长笑着调侃道，突然刘科长语气一沉，问道：“不是闹情绪了吧？” 周扬立马慌了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 刘科长继续“呵呵”笑，但听不出一点责怪的意思，突然刘科长又问道：“不是闹情绪，那今天早上怎么没来上班呢？” 周扬听了又是一愣，心里又慌了起来：“呃…呃…本来是要来的，耽搁了…耽搁了…”周扬说话都有些没有底气了。 第36章 近乎癫狂 “怎么耽搁了？还不是闹情绪嘛！”刘科长继续笑着说道，这让周扬感觉刘科长今天的情绪似乎也和平常有些大不一样，平常刘科长对自己也算和气，但开玩笑从来没有超过一句以上，笑脸收敛得很快。 正当周扬还在纳闷，刘科长也不绷着了，刘科长正是宣布似的说道：“好了，好了，既然有事耽搁了，你也不用今天着急去科里！明天吧！明天，记住不要迟到啊！” 说话这时，东海市卫生局江远昌副局长的桌上，内线电话也正好响起。 江远昌正哼着小曲儿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听电话响了，走过去看了一眼，是常务副局长韩宏打来的，立马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韩常务那浑厚的嗓音：“江局长，在忙吗？能不能到我这儿来一趟，有点事儿要跟你商量一下！” “好的常务，我这就来，正好我也有事向您请示一下！”江远昌乐呵呵地说道。 江远昌屁颠屁颠地来到韩常务办公室，人事科的李科长、宣传科的孙科长也都在，韩常务和他们似乎相谈甚欢，看见江远昌进来，韩常务立即招手道：“江局，来来来，快请坐！快请坐！” 江远昌不知什么事儿，见两位科长起身让座，也不谦让，在离韩常务稍远一些的地方抱膝危坐，显得既亲切又恭敬，谄笑着对韩常务说：“常务，什么事儿啊？这么高兴！” 韩局长的性格也是爽快，开门见山对江远昌问道：“听说江局长有个侄儿在市医院工作？” 江远昌顿感不妙，心里暗骂道：“是谁又在老韩这儿多嘴多舌了，最好别让老子查出来你是谁！查出来有你好看！” 嘴上却连忙谦恭地说道：“是，是，是！我有个小侄儿，去年博士毕业，正好考上了市医院！” 江远昌虽然嘴上谦恭，声音也很轻，但却有意无意地把“博士”两字加重了一些。 韩宏并没有在意江远昌的小动作，继续哈哈笑道：“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嘛！江局果然将门虎子！听说你侄子他们科还有个叫周扬的医生？你听说过没？据说，去年还去极地市支援代职了呢！” 江远昌暗道不妙，老韩连这事儿也知道了，转头快速扫视了一眼李、孙两位科长，按说别看现在这两人和韩宏聊得投机，他们也不全是韩宏的人啊，且不说他们知不知道这档子事儿，就算他们知道，他们也不一定都会跟老韩说呀！ 就继续笑嘻嘻地说道：“听说过！听说过！在市医院待了有些年头了！听说平时工作表现很一般啊！但是代职这件事儿还是完成的不错的，各级反映也都挺不错！” “哦？你是说他平时表现不行，去代职有另辟蹊径的嫌疑？”韩宏惊讶地问道。 “哦，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江远昌还不知道韩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断不敢轻易把话说死。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啊！我听说，这个周扬平时工作还是比较勤恳的嘛！关键还不追求虚名！听说上次市医院关于极地市代职人选问题还曾犯过难，是周医生毛遂自荐，主动帮医院解决难题的！也给我们卫生主管部门解决了难题呀！我看这样的同志，其品质还是蛮难能可贵的嘛！” 江远昌一听韩宏这话，知道韩宏这是对周扬的事儿已经基本上定了调了，现在也只好顺着韩宏的意思了，就连连说道：“是是是！” 韩宏见江远昌没有反对，拿起烟缸里已经吊了长长烟蒂的香烟，轻轻弹了弹，“叭叭”抽了两口烟，突然反问道：“哎，刚才江局说你也有事儿？” 江远昌心里一阵叫苦，其实他哪儿是有什么事儿，他无非就是想把侄子蒋正义最近在市医院里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揉把揉把，添油加醋地反应给韩宏罢了。但现在，既然老韩对周扬的事儿已经定了调了，这些话就有些不好说了，只好附和着说道：“前段时间，我也去了趟市医院，全面、客观地了解了一下，医院上下对周扬医生的总体评价还是很不错的，石院长还在院务会上倡议全院工作人员向周扬同志学习呢！” “就这事儿？”韩宏看着江远昌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的样子，有些怀疑地问道，按说江远昌下去医院也有段日子了，他也没跟自己提过这事儿啊。 “啊，就这事儿！就这事儿！”江远昌见韩宏盯着自己看，也知道当断则断的道理，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否则自己往后在老韩这儿说的话就该掉份儿了，就继续附和道。 “哦，是这样呢！我还以是其他什么事儿呢！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这样说明江局对分管工作抓得是卓有成效的！呵呵，呵呵！这就好，这就好啊！” 韩宏高兴地笑着连说了好几个“好”，这让江远昌心里那块还有些悬着的石头也终于沉下来了，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这样，江局长，李、孙二位科长，他市医院既然要让全院工作人员，人人学习周扬，那我们市卫生局又何尝不可以让全市医疗卫生行业的同志们，人人学习周扬呢！”韩宏双拳紧握，激动地冲其他人说道：“我看这样也是可以的嘛！”。 “是呀，这也是个很好的契机呀！”李科长奉承地说道。 “对，这也是个宣传和提高咱们东海市卫生系统在全社会、全省影响力的绝好机会！”孙科长也附和道，这是他的老本行，显然他看得更深远一些。 江远昌在一旁听着，心里已是五味杂陈，别提那滋味有多精彩了。但现在大局已定，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和大家一起表示支持。 其实江副局长不知道的是，原本在自己不止一次的催促下，医院准备下的一份处罚决定，早在韩宏给他打电话之前就已经搁浅了… 早在几天前，卫生局常务副局长韩宏得知分管市医院的副局长江远昌已经去过了市医院，还列席了医院院务会，并在院务会上发了言、拍了桌子。想着不久江局长就会来找自己聊聊这事儿，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江局长的一句话。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这人吧，料定一定会发生的事越没有发生，他就越使人生气。于是，韩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反正就是七弯八拐地通过其他人，大致了解了一下江局长那天在市医院里的来龙去脉。 可恰巧的是，韩常务把关注的焦点却放在了石院长表扬周扬，并要求全院向周扬学习那几句话上，偏偏没在意江局长在会上的讲话内容。 很快韩常务就亲自给石院长打了电话，石院长自然又是对周扬一通详尽实在的夸赞，并且把院里本着人才难得，人品更难得，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原则，近期对周扬进一步使用，以期在临床和行政两方面都得到培养锻炼的事情向韩常务作了汇报。 韩常务听了石院长的话，句句中肯，看不出半点掺杂掺假、弄虚作假的样子，也相信搞专业的人，做人做事还是和机关里待久了的人有所区别，就非常高兴，连说了好几个：“好，做得好！” 石院长一听，韩常务这是真高兴了，就又把最近周扬从机关下科室，又如何在科室表现出如何如何的担当精神等等具体详实地说了一遍。 暂且不论石院长是怎么知道这些个细节的，就说石院长一五一十地把周扬这些事情一讲，韩宏也不禁拍手道：“不错！不错！技术、人品都没得说，都没得说啊！呵呵，老石啊，真没想到，你还真捡了个宝！”说着，说着，韩常务和石院长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就这样，连石院长自己都没想到，周扬的命运又一次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改变。 周扬实操蓝色好马轿车第二天他就后悔了，早上他起床依旧到楼下小区活动活动，吃了早点准备去上班。 原先周扬的计划是开车去上班，但刚走到地下停车场，看到人来车往的场面，又想到医院门口和停车场堵车的场景，他立马改变了主意。 周扬重新上了楼，回到一楼大厅，一脸轻松地向小区出口走去，心里暗道：“还是走路能让人身心畅快啊！” 周扬还是按他以往的习惯，先来到了胸外一区，因为到科室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有十来分钟，科室里还很安静，只有几个护士还在各自岗位上不停忙活着，根本无暇顾及周扬的到来。 这时宋莹从护士长办公室一边整理头上的帽子，一边埋头向周扬走来。护士长的帽子和普通护士的帽子有所不同，帽檐上往往会多出一些象征护士级别的图案，整理起来似乎也要费劲一些。 宋莹一边整理帽子，一边对正在忙碌的护士们喊道：“大家手上动作都麻溜些啊！快交班了！” 护士们手上的动作似乎瞬间又快了许多，是肉眼可见的那种。 周扬正准备往医生办公室走，看见迎面走来的宋莹抬头看了一眼后，面无表情地继续整理着头上的帽子往前走了。 “周扬！”突然身后传来宋莹的声音，周扬前脚已经踏进医生办公室，猛回头“嗯”了一声，鼻尖差点撞门框上。 宋莹依然面无表情，似乎还多了几分冷峻，冷冷地说道：“你里间的工位已经有人了啊！” “哦！啊？”周扬猛然醒悟过来，难道宋护士长这是在告诉他，他周扬在胸外一区暂时没有工位了吗？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凄凉之意。 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护士长，那我在哪里合适呢？”在没有刘科长进一步的指示之前，周扬暂时也只能延续他请假之前的工作安排，在胸外一区听候发落了。 “这刘科长也真是的，话也不说个完整的！”没等到宋莹的回答，周扬只好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正好宋莹也说道：“再说吧，不过…” 宋莹话还没说完，就听周扬在嘟囔，脸色一变，质问道：“周扬，你说什么呢？” “嗯，啊？什么说什么呢？”周扬还没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说什么？说什么？你说什么呢！”宋莹这女人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接二连三地咆哮着斥问周扬。 周扬一下子整个人都懵圈了，宋护士长这是咋的了。 这时，有两个忙完的护士正好也走过来，看到眼前这情景，一时间也愣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扬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惊异地望着宋莹，心想：你宋大护士长今天这是怎么了，碰上什么事儿了，要拿我开涮啊？嘴里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但宋莹刚才整理半天的帽子还是随着她脑袋剧烈的晃动，已经从头上滑落了下来，接着就是一头散乱的长发像泄了闸的洪水一同滑落。 现在眼前宋莹的样子就像一头发怒的雄狮，纵使周扬想退让一步，说声对不起，也不知该从何说起，顿时两人都呆立在原地，瞬间跌落到片刻的宁静之中。 “嘀嘀嘀！”电话响起，周扬摸了摸口袋，是自己的，稍微迟疑一会儿后还是掏出手机准备接听。 这时，宋莹似乎突然又从梦中惊醒似的，疯狂已经变本加厉地升级，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一般扑到周扬面前，抓住周扬的双臂：“周扬！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周扬本能地转过身，背对着已经近乎癫狂的宋莹说道：“宋护士长，宋护士长！你冷静冷静！你冷静冷静！我真的没说什么，真的没说什么！” 宋莹在周扬的背上使劲连拍带挠了两下，见周扬完全没有动弹，从凌乱不堪的头发里也看到，周围的同事、病人已经围成一圈，似乎立马恢复了理智，有些难堪地转身冲破人群，向护士长办公室跑去。 第37章 周主任，您慢点 其实正值即将上班之际，周围站着的人多半是本科室的工作人员，虽然大家刚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敢轻易上前劝解，但还是尽力保护了两人，支走了周围围观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才得以让这场闹剧最后只在科室工作人员之间小声流传。 大家很快散去，人流很快向即将交班的地方聚集，周扬这才好拿起电话看了一眼，电话已经挂断了，未接电话一栏显示是刘科长打来的。 周扬只好向人流反方向走去，边走边拨刘科长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刘科长的声音已经响起：“周扬！怎么不接电话？你在哪儿？” “哦，不好意思科长，刚才有点事，我在胸外科！”周扬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你怎么跑那儿去了？快，快回医务科！我在这儿等你！”刘科长语气有些焦急地说道。 周扬“哦”了一声，立马又转身，向人流聚集的方向小跑过去。 “小周！小周！”王老刚从办公室里出来。 周扬立马停下脚步：“王老，呃…王老好！” “好你个大头鬼！你刚才干嘛呢？”王老并没有生气的样子，笑骂道，他也不明白最近这周扬身边总有些奇葩事情发生。 “呃…没…没干嘛！”周扬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干嘛？没干嘛那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王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依然笑着，一看也不是真责备周扬。 “王老，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刘科长找我，没时间解释了啊！要不…要不您调监控，您调监控啊！”周扬一边往后退，一边赔笑一边拱手作揖，然后猛一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王老自然知道周扬为什么这么着急，也知道刘科长找周扬所为何事，因为刚才刘科长打不通周扬电话，就第一时间给王老去了电话。王老望着周扬离去的身影，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些感慨地自言自语道：“就你小子运气好！运气好呀！以后你就真不是临床的人了！你的人生轨迹要变了，要变了！”说完又摇摇头，低头向大家聚集的地方走去。 周扬火急火燎地赶到行政楼的医务科，刘科长办公室门开着，却不见他人。周扬只好先回医务科大办公室，大办公室，朱副科长正在给几个人安排工作，见周扬进来，也是一愣，她很久没看见周扬，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前两天胸外科发生的事，断定周扬不可能再回到医务科了，可今天突然周扬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眼前，一下子还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随即脱口而出道：“你怎么来了？” 又看到周扬歪着身子，一看就是刚从刘科长办公室方向转进来的，便又问道：“怎么？还不死心？又找领导当救命稻草去了？好使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周扬问得也是一阵发懵，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门外响起了刘科长的脚步声，立刻声音也响起：“周扬？周扬来了没有？” 周扬立马答道：“哎，哎！到了，到了！”说完，抱歉地朝朱副科长笑笑，转身退出医务科大办公室。原来，刘科长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周扬还是迟迟没来，就干脆也不干等着，出去小急了一下。 朱副科长见周扬麻溜的样子，又听到刘科长语气里的轻快，似乎也嗅到了点东西，不由得皱起眉头，眼神也没有先前那么活泛了。 刘科长见到周扬也没说什么，点头笑了笑，就带着周扬向欧主任办公室走去。 来到欧婧办公室，欧婧正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见刘科长和周扬进来，示意他们进来，自己先拿起桌上的陶瓷水杯转向一旁的沙发位置。 欧主任见两人只是站在她对面的沙发旁边，就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就像个慈祥的大姐一样热情。 但两人坐定后，欧主任的神情又没那么轻松了，又是一脸严肃地在周扬身上逡巡，像审查某个犯了错误的人一样。 周扬被欧主任盯得越来越不自然，刘科长却在一边点起了一杆香烟，全然没有在上级领导的觉悟，更何况欧主任还是一位女领导，一个下级在自己办公室里，当着自己的面公然也不打个招呼，就敢擅自抽起香烟，应该很介意才是。但这两人似乎，彼此都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一般，一个轻松自若，一个只眼盯着她的猎物。 过了好一会儿，欧主任才厉声问道：“周扬，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周扬刚才被欧主任盯得已经是汗毛倒竖，经此一问，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手心里像捏着两包吸满油水的海绵，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知，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欧主任继续寒着脸问道。 “知道，知道没赶上抢救病人，病人走了，就是我的错！”周扬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正在向父母承认错误一样。 欧主任脸色慢慢松弛下来，和旁边的刘科长对视了一眼，浅浅地笑了。刘科长笑得更随意一些，他看看周扬，有些感慨地说道：“主任，您可是从来没配过什么主任助理呀！这可是头一次啊！害得我也有些羡慕嫉妒恨呀！” 欧主任崔了一口，对刘科长说：“你少来啊！周助理目前还只是个跑腿的活儿，哪像你刘科长，手握实权啊！连我的面子，你也是说不给就不给啊！” 刘科长笑着说道：“得，主任，您就别拿我开涮了，以后您好好涮涮周助理可好？” “周助理？”周扬也回过一些味来了，两人说的周助理，不正是说给他听的吗？他有些不解地看向欧主任，又用带着点祈求意味的神情看看刘科长。 这时刘科长也不再卖关子了，站起身来朝周扬伸手道：“好了，周扬，我先祝贺你一下吧！” 周扬被刘科长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见刘科长已经站起来，还向他伸手，就也木讷的站起来，也把手伸向刘科长。 见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欧主任也笑着说：“好！我也祝贺一下小周助理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医务部的主任助理了！你要更加努力工作，不负院领导对你的信任才好啊！” 周扬瞪大眼睛呆愣在那儿：“这，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我，我没干过这个呀！” “呵呵，没干过可以学嘛！而且前段时间，你在医务科干得也不错嘛！”欧主任和刘科长相视一笑说道。 周扬成了市医院医务部主任助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院，很多人都撇撇嘴说：“周扬这是踩到狗屎运了吧！” 也有人说：“周扬这是要咸鱼翻身了！” 还有人说：“周扬好好的临床不干了，干行政能行嘛？不可惜了嘛！” 但大多数人对周扬升任医务部主任助理还是支持的，有人说：“终于有个懂行的上去了！这就对了嘛！早该这样了，外行管内行的时代早该结束了嘛！”其实，石院长，还有很多领导就是从临床改到行政的，根本不存在外行管内行，但很多人都愿意这样说。 等周扬在新分的办公室一番收收整整后，时间也已经到了该下班的时候了。为了避免遇到领导时尴尬，周扬没上电梯，竟一个人从楼梯走下去，但很快他就后悔了，因为走楼梯虽然没有遇见什么领导，但其他人似乎全在走楼梯，周扬每遇到一个人，人家就主动朝他打招呼，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些见过几次面，甚至更熟一些的，那就无一例外地要向他表示祝贺一番，各种溢美之词真的是不绝于耳。平时几分钟可以走到底的楼梯，今天愣是走了十几二十分钟。 除了行政楼，周扬实在是受不了这种众星捧月般的特殊礼遇，逃也似的小跑到院门口，还好，离院门口不远的路边，他那辆蓝色好马轿车已经停在那里。 周扬也顾不得那么多，拉开车门，一头扎进了好马轿车，正好看见张靓正在冲他笑：“哎呀，周主任，您慢点，别磕着头了！您这是怎么了，跟个逃难的人儿似的！” 周扬上了车，急忙把车门拉上，自嘲道：“哪儿是逃难，这简直是逃命的节奏啊！”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有这么火爆吗？简直成了明星啊！”张靓肆意调侃着周扬。 周扬白了她一眼：“快走！难道你还嫌是不够多吗！” “哟！还真把自己当大明星啊！你干啥都有人关注啊？”张靓咯咯笑道，说完一脚油门，好马车已经驶出了很远。 周扬：“慢点，慢点！” 张靓笑骂道：“刚才是谁催我赶紧走的，这会儿走得快了又有意见了？” 周扬不说话了，他这是知趣，因为不管他说什么，这小丫头总有话怼他。 两人来到东海街那条最知名的步行街，张靓好不容易把车停好，周扬就开始抱怨道：“这是干嘛？非得来这儿挤！” “周主任，这还不是为了给你庆祝庆祝，真是的！人家这么有诚心，你还不愿意起来了！” 周扬抿嘴笑了笑，摇头不再作声了。 两人下了车，一起坐上电梯，来到一家别具一格的豪华空中餐厅。 虽然这家餐厅的奢华和格调真的没得说，但周扬一来到这家餐厅还是有些发怵。他生来就有些恐高，这种上下左右几乎都是透明无遮拦，而且又建在超高层，随时给人一种悬在半空中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适应，时不时感觉有一种摇摇欲坠的紧张感。 好在张靓并没有选择太靠边的位置，否则周扬真准备直接掉头就走了。坐了一会儿，张靓看出周扬的不自在，就笑着问：“周主任，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周扬故作镇定地说道：“呃，不用！就这儿吧！”双手却把椅子两边的把手握得更紧了。张靓见状笑着说道：“恐高吧？别逞强了，我们还是到楼下吧，楼下有包间，而且也不会有恐高感觉的！” 张靓说完，准备起身站起来，不成想，一只脚被人用力踩了一脚，刚起来一半的身子，因为剧烈的疼痛，脚下一滑，正好撞到了旁边的桌沿上，随着“啊”一声，桌上、桌下已是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周扬坐在对面，并不知道这一切，等见到张靓站起来又摔下去，一切都晚了，想去拉一把张靓的手伸出去，饶是反应再快，还是差那么一丢丢。 这时张靓身后“啊”的一声，随即有一个打扮靓丽的女士也应声弯下腰，歪着身子，抚摸一只脚，貌似脚踝受伤了，一副痛苦不堪、哭哭唧唧的样子。 周扬见状，立马先跑到张靓身边，扶住张靓一边倒的身子，准备查看伤情。张靓按住周扬的手，示意他不用看，她没事，看看那女的怎么样了。 周扬这才反应过来，转向那个半蹲在一旁的靓女，急忙询问她怎么样了。几个服务员模样的男女也已经循声赶来，有的忙着收拾残局，有的忙着安抚两位受伤的女士。 突然，这些服务员都停住了手里的活，直愣愣地站在那儿。 周扬有些奇怪地朝周围环视了一圈，心里纳闷道：“这都是些什么服务员？怎么突然都停下来了？准备站在那儿看热闹？” 这时旁边传来那个靓女娇滴滴的声音：“老公，就是她，还有他，绊倒了人还不道歉！我的脚扭得好严重，疼死人了！” 靓女那模样顿时把周围的人都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周扬只好先慢慢扶起张靓，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尽量让受伤的腿和脚放松，然后正准备转身向靓女说声“对不起”。 哪曾想，周扬刚转过身，话还没说出口，那靓女却说道：“你看，你看老公！他们不仅不道歉，那男的还很凶的样子！” 周扬一阵无语，正想再说点什么，站在靓女身旁的那个男青年先说话了：“兄弟，怎么着？摔了人，还要想打人啊？” 周扬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忙解释道：“这位帅哥，你们误会了！我…” 第38章 干完这一杯，咱们就是朋友了 “误会什么呀误会？这不明摆着的嘛！是你那个女的，绊倒了我女朋友！” 周扬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他也能猜个大概，这种事情一时也很难掰扯得清楚，于是连忙先道歉道：“这位帅哥，这位靓女，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朋友也不是故意的，我在这里先给你们赔个不是！” “赔不是？怎么赔不是？口头上赔不是就可以了？”那男青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就是，赔不是得有个赔不是的样子！”那靓女一下子也没了刚才痛苦的表情，起身和周扬理论起来。 这时张靓见对方不肯轻易饶恕，也抓住周扬的臂膀，努力站起来，对着靓女说道：“不好意思啊美女！” 靓女见张靓转过身来道歉，脸上不禁飘过一丝得意。再看张靓还留着些许泪痕的脸上，那比苦瓜还难看的表情还不得不挤出些讨好的笑容，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嘴上却说道：“不好意思就行了？知道我有多疼吗？” 正说着，靓女原本站直了的身子，又软软地歪向那男青年，撒娇道：“哎呀！老公，我好疼！我的脚肯定是扭到了，真倒霉！哎呀，好疼啊…” 引得众人又是一阵肉麻，那男青年倒是并不在意，手臂一扬，把靓女推向一旁，男青年身后“噌噌”两下，又跳出两个小青年，连忙扶住靓女，靓女的脸上一改刚才凄凄惨惨的表情，又是一脸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时那男青年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对周扬说道：“兄弟，咱们在这儿站着聊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到楼下包厢里聊怎么样？” 这时，旁边的服务员中也有人说道：“对对对！到楼下包厢里聊，到楼下包厢里聊！” 周扬看着男青年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倒也有几分和他身后那些小青年不一样的儒雅气质，个子似乎比自己略高，身上除了衬衫领子、左手袖口里那若隐若现的金链子和金手表，其他地方，一头中规中矩的侧背发型，一身笔挺时髦的西装以及擦得锃亮锃亮的皮鞋，也看不出来哪有什么特别的，顶多是个暴发户、富二代里的花花公子。 周扬也不推辞，只说道：“也行，只是，这里这样，我们也不好得直接走啊！” “这里没事儿，不着急！”男青年淡淡地说道，但说话间周扬还是注意到男青年一边眉毛挑了一下。 男青年这眉毛不挑还好，突然这么挑一下，让周扬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即逝。 “就是就是！这儿不着急，这儿不着急！”旁边的服务员中又有人说道，说完已经有人小跑着走到前面，给众人充当引导。 周扬见众人已经向服务员引导的方向走去，无奈地看了看张靓，张靓说：“没事儿，咱们也走吧，我已经好多了！” 听张靓这么一说，周扬也只好搀着张靓往前走。 周扬和张靓跟着众人来到楼下才发现，楼下的装潢和楼上风格迥异，晦暗、诡异的灯光里总是透露着一些隐晦、迷离、不可告人的氛围。 充作引导的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一个流露着同样诡秘气氛的大包厢后，人就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那靓女原本也被一个小青年搀扶，后来不知是啥时候她又挽着男青年，但这会儿两人又已经隔着很远坐着。 因为包厢很大，跟着男青年的那两个小青年，又隔了他们很远，他们在和另一波服务员商讨着什么，很快，小青年们身边又多了两个浓妆艳抹、打扮俏丽的女孩。 周扬和张靓坐在男青年和靓女对面，中间隔着个宽大厚实的方几。 男青年皮笑肉不笑地给周扬和张靓各推了一杯啤酒，说道：“二位，要不先喝点？” 周扬和张靓在这种场合自然是不肯喝酒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周扬推辞道：“呃，不了，不用客气！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男青年继续似笑非笑道：“不急，不急！正事儿一会儿再谈，咱们先喝两杯，啊先喝两杯！” 晦暗的灯光下，男青年的侧脸让周扬越发熟悉起来。 “周医生，还没想起来？”男青年突然脸色一变，狞笑着问道。 周扬不语，他的脑子也在飞快地思索。 “周医生，哦不！听说已经不是周医生，而是周主任了，周主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男青年脸上的狞笑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旁边的靓女坐在那里，似乎全身也有些哆嗦。 “似乎和以前一个朋友有些相像！”周扬打破了沉默，说道。 “… …”轮到男青年沉默了，但他还是饶有兴致地望着周扬。 “你似乎还和我另一个朋友很熟啊…”周扬已经想到了什么，但他并不想自己揭穿，他想再从男青年口中再知道一些信息，现在他已经看清楚了，男青年一侧脸的伤疤和难以掩饰的肌肉挛缩，这回哪怕男青年再怎么掩饰，周扬也敢断定，他就是那个伤疤男，那个和黄毛那帮子流氓初遇小区门口，而后又在嘉和私菜餐馆，在杨秘书的饭桌上充当座上宾的伤疤男。 “一个朋友？一个朋友…”伤疤男也迅速思索起来，他对周扬还是了解的，虽然周扬平时只是个弱不禁风的穷酸医生，但自从和他有过接触后，细细想来，在关键时刻，就是这个穷酸医生身上，总能不经意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伤疤男也不敢太大意啊。 “也是，其实严格说来，咱们共同的朋友还是不止一个的对吧…”周扬又抛出一句话，让伤疤男再次陷入沉思。 张靓也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周扬，她心里也在琢磨周扬的话，周扬看出了张靓的疑惑，便小声地在张靓耳边低声说道：“小区门口…还有，嘉和私菜馆！” 张靓虽然不明白周扬的话，但提到这两个地方，又联想到和周扬、和自己的交集，立即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周扬继续笑着对伤疤男说道：“还没请教兄弟怎么称呼呢！兄弟怎么称呼啊？” 伤疤男心中一凛，怎么这穷酸医生和刚才还有点不一样了呢，难道还真有两把刷子？难道四毛真的是在他手里栽的？嘴上却笑道：“三醒，嘿嘿，韩三醒！报过名字了，以后咱们也是朋友了！是朋友了！” “朋友？真当我是朋友了？”周扬今天的镇定，让伤疤男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穷酸医生还有几分胆气。 “当朋友了，当朋友了！今天的事儿也好说，今天的事儿也好说！”叫韩三醒的伤疤男，已经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这时坐在伤疤男韩三醒旁边的靓女不干了，她迅速靠近了韩三醒一些，撒娇地说道：“三个，就这样算了？那可不行啊！我这脚脖子可是还疼着呐啊！”说完还不住地抚了抚自己的脚。 韩三醒一把推开靓女，对周扬说道：“这样吧，周兄弟，既然咱们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不咱们就一起干一杯，干完这一杯，咱们真的就是朋友了，今天这事儿也就了了！啊，了了！” 周扬和张靓都坐着没动，因为这时周扬的耳朵深处渣猫的声音响起：“别喝，小周周，别喝！这酒里肯定有问题！” 张靓见周扬不动，她自然也不肯动，她也觉得这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怎么？周兄弟还觉得不行？还是周兄弟不想交我这个朋友？” “呵呵，不是不是！”只是，最近不太喝酒，一喝酒，这肚子就马上不舒服，周扬一边打哈哈，一边快速想着怎么把这关糊弄过去。 这时，门口突然蹦出一个脖子和手臂全身密密麻麻纹身的家伙，这个家伙显然有些身份，他一进来，坐在那头的两个小青年迅速“唰”的一声站起来，齐声喊道：“文哥！” 被叫做“文哥”的纹身哥长得着实也有几分其气势，身高也在1米8左右，身体壮硕，肌肉发达，一进来就摇摇晃晃地走到韩三醒跟前说道：“三哥，三哥！你还真跟他们来文的啊！我看你也甭跟他们废话了！” 说着文哥一只手已经抓住周扬的领口，另一只手，棒槌大的拳头在空中高高举起，突然急速朝周扬袭来，这一切几乎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韩三醒就算不想惹事，也来不及阻止。 周扬下意识地用一只手去挡，但明显手和手都不是一个量级的，一个似乎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一个像炮弹一样，运动中还带着一股疾风。 然而大家都以为文哥要下手为强时，文哥的拳头却在离周扬不到分寸之间的距离时，突然“哈”一声暴喝，拳头停在停滞不前。接着，那文哥狂笑不止，收起拳头和攥在手里的衣领，走开了。 大家看到这一幕，原本提到胸口的心都是放下了，但一股更加暴戾的恐怖之心油然而生，不寒而栗。 文哥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又大跨一步，来到张靓跟前，直接一只手钳住下颌，一只手抓起桌上的酒瓶，准备往张靓嘴里灌。 “住手！”韩三醒眼看文哥又要动粗，怒吼一声道：“蚊子，住手！” 一听“蚊子”，在场的很多人本来提到嗓子眼的心，突然放下了，换作的是有些难以自已的笑，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猛男，居然被叫成“蚊子”。只有少数几个已经被吓傻了的女士，依然脸惨白如雪。 文哥听了，立马停手，一脸谄媚地回头望着韩三醒道：“三哥，怎么？”文哥仔细打量了一下韩三醒的脸色后才又说道：“舍不得？” 文哥见韩三醒虽然没有再发怒的意思，但依然还沉着个脸，就立马转身，乖乖回到韩三醒身边，坐下对韩三醒讪讪笑道：“三哥，嘿嘿，三哥！你还别说，这妞是长得不错啊！可，可你…” 话说一半，文哥转向一旁的靓女，看了坐在一旁的靓女一眼，又低声对韩三醒说道：“可你不是，刚上手个新的不是！” 靓女见文哥朝韩三醒低语着，立马猜到了什么，忙单膝跪到韩三醒跟前，带着哭腔说道：“三哥，我没事儿了！我没事儿了！你放他们走吧，你放他们走吧，求求你放他们走吧！” 文哥坐在韩三醒旁边，看着靓女在自己身旁不停摇晃着身体哀求，两只眼睛止不住地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打转。 这时靓女似乎有些情绪失控，突然又转向张靓，发了疯一样喊道：“张靓，你还不赶快走！你还不赶快走！” 张靓轻抚着刚才被纹身男捏得还有些生疼的下颌，有些不知所云地望着靓女。她也被靓女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弄懵了。 “张靓！张靓！你还没认出来吗？我是金蝉，我是金蝉，高中同学，虫虫！虫虫啊！” 张靓被那个熟悉而又久违的名字给震惊了：“虫虫？你是虫虫？” 张靓有些难以置信地细细打量着那个名叫金蝉的靓女：“真是，你还真是！你还真是金蝉！虫虫！你是虫虫！” 张靓也有些激动，但并未离开座位，其实有一刻，她也想走过去，捧着金蝉的脸好好打量一下这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学生时代形影不离的好友。但张靓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她激动的心很快就冷静下来，理智渐渐占据了情感，她简直不敢相信，既然虫虫早已知道自己就是张靓，为什么还要演这出戏呢，她的目的是什么呢？现在再把整件事细细想来，张靓总觉得金蝉绝不简单。 “既然你早就知道是我，那你为什么还要害我？”张靓还是问出了这句悬在她心里的话。 “我没有！我没有想过要害你！我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我…” “够了！你们还真当这里是戏台啊！演戏给我们看呢？”说着，那个叫文哥的壮汉再次扑向张靓。 好在这时周扬已经挡在张靓前面，周扬冷冽的眼神立刻震慑住了文哥，这应该多亏了周扬上次在小区门口的惊人之举。要不然，就周扬这身板，在文哥面前，可能就要上演老鹰对小雀，螳臂去挡车，忒不自量力了。 第39章 也好!也好! 周扬的眼神瞬间让文哥想起了什么，文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呆愣在那儿。 “好了，蚊子！”坐在一边一直没吭声的韩三醒，嘴里突然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 “别闹了！自己一边玩去吧，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韩三醒再次用含糊不清的话说道，看来这回这位三哥憋得火也不轻。 别看文哥一身腱子肉，人长得也是牛高马大的，但对韩三醒还真是毕恭毕敬，文哥听到韩三醒有些不悦的语气，只好悻悻地走了，那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 “周兄弟，看来今天的事情还真是有些误会啊！”韩三醒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 “的确，不过这事儿我们也是有错在先，既然这样，干脆我干了这杯酒，向三哥赔个不是，这个事情就了解了，你看怎么样？”周扬不卑不亢地说道，他相信，就这杯酒里的文章，韩三醒也没有理由不答应。 韩三醒两只眉毛一高一低，不规则地挑动了一下，抬眼看着周扬：“你当真要喝了这杯酒？” “既然是三哥亲自给我倒的，我也没有理由不喝不是？不过喝了这杯酒，你就得放我们走，你看怎么样？” 韩三醒脸上又浮现出一道阴狠之色，狰狞着笑道：“好，只要周主任你喝了这杯酒，能走出这道门，我绝不拦着你们！楼上的损失也算我的！” 周扬也变得有些情绪高涨，激情豪迈地喝道：“好！” 说完周扬“咕嘟”一声，一口把眼前桌上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完，周扬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立即抓起张靓的手就要往外走。 “等等！周主任不必着急！”韩三醒狰狞着的脸绷得很难看，冷冷地说道：“难道周主任就这么不待见我韩三醒吗？我韩三醒在这片地面上，还是有几分薄面，你也不坐坐再走？” “我看没这个必要吧？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周扬只是个小小的医生，你三哥却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难道你也说话不算话？” “周主任你放心，我韩三醒在道上混，靠的就是说话算话！不过张小姐这酒也有些可惜…”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张靓气愤地指着韩三醒说道。 “张小姐别急嘛，我又没说必须喝，只是周主任…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胆量？毕竟张小姐年轻貌美，我们兄弟对周主任的艳福还是非常羡慕的！” 周扬听出了这时赤裸裸的威胁，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毕竟再不抓紧时间，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周扬再次抓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呵呵呵！周主任好酒量！周主任好胆气！”韩三醒张狂地笑着，盯着周扬的变化，周扬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浑身的热血都往头上涌，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但他立即精神一振，捏紧拳头和张靓的手径直向门口走，嘴里抛下一句话：“谢谢三哥，希望你说话算话！” 韩三醒见状，恶狠狠地望着周扬离去的背影，却说不出一句阻拦的话，半晌才气呼呼地转头示意两个小青年跟着。 周扬和张靓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加快脚步，急忙上了电梯，只听包厢里远远传来韩三醒摔东西和金蝉被打后的哀嚎。 周扬和张靓急急匆匆上了车，两个小青年只敢远远地跟着，不敢轻易靠前。 周扬上了车，见张靓已经发动了汽车，松了口气，就全身瘫软地瘫坐在座椅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张靓一边担心地望着周扬，一边着急忙慌地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张靓车没开出去多久，远远就看见有车跟着自己，忽快忽慢，步调完全和自己一样，立即感觉不妙，这帮人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啊，于是拨通了自己门卫小区的电话，准备先开回家再说，因为没有你那儿更安全的了。 张靓尽量在大路车多的主干道上行驶，直至快到小区时才快速转道，正对小区大门口，直直驶入。 跟踪他们的车一看小区大门，立即刹住汽车，再不敢前进一步。 周扬在张靓家整整躺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睡在张靓家，羞愧难当，正准备给张靓打电话，张靓却已经推门进来。 张靓端着一大碗皮蛋瘦肉粥对周扬说：“你终于醒啦？没事儿了吧？” 周扬双手拍了拍还有些疼痛难当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哎，你别拍呀！是不是头还疼着呢？”张靓十分关心地问道。 “没事儿，好一些了，至少知道自己在哪儿了！”周扬强颜欢笑道。 “好些了就好，好些了就好，别拍了！别拍了！”说着，张靓放下手中的碗，过来抓周扬仍在不停拍打脑袋的手。用力有些过猛，不小心整个人跌进了周扬的怀里。 周扬这会儿，全身的力气还没有恢复，张靓无意中扑在他的怀里，正准备扶她起来，却发现双手触达的地方不对，立即触了电似的，蜷缩回来，不想用力过猛身体更加没了支撑力，直接“噗通”一声向后倒在床上。 张靓扑在周扬怀里，心里小鹿乱撞似的跳，瞬间没了反应力，只顾感受着周扬暖烘烘、热滚滚的体温，不想身上某处被又被周扬碰了一下，顿时，全身没了主张，只感觉热血和羞臊同时喷涌在双颊上。哪知周扬竟得寸进尺，直接倒在床上，自己也顺势扑在了周扬身上。 两人的身体直挺挺地重合在一起，热血沸腾。周扬身体某处，突然一紧，尽显男子汉本色。 张靓和周扬此刻都同时堕入了一个幻境，一个既欢欣鼓舞，又羞愤难当，一个既豪情万丈，又幽怨婉转，一个既温暖柔情，又惊心动魄的幻境。两人都游弋在幻境中无法自拔，情难自抑。 “你们俩干什么呢！”门口的怒斥声打破幻境，也打碎了现实。两人羞愧难当，尴尬至极，从床上爬起来，无地自容，耷拉着脑袋，俨然是一对犯错的小孩。 “你们，你们真是，你们真是不可理喻！”张母气得语无伦次，转身离去。 房间里，两人瞬间坠入冰窖，顷刻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彼此，面对这个世界，面对张母。 沉寂了好一会儿，突然张靓“噗嗤”一下笑了。 周扬有些诧异地望着她，看着张靓渐渐不再无所适从的脸上洋溢的笑容，有些担心地问道：“你，你没事儿吧？” “噗嗤”张靓又笑了，接着他又对周扬说：“也好！也好！这样就更不会有事了！”随即起身，在周扬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蹦蹦跳跳着走出去了。留下周扬一个人，神情落寞地孤零零立在原地。 当周扬再次拿起充满电的手机时，他已经离开了张靓家。 手机那头无数个信息在闪动着：“周扬，你在哪儿？” “周扬，你怎么不接电话？” “周扬，你电话怎么关机了？” “周扬，你小子飘了吗？” “周扬，快接电话！” “周扬，看到速回！” “周扬，速回电话！” 周扬却轻松地笑了。 周扬下午上班，欧主任到他新办公室转了一圈，满意地对他说：“嗯，不错，但是机关工作不像临床科室，以后还要加倍努力才是，你知道机关工作的要点是什么吗？” 周扬摇摇头，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欧主任认真地对他说：“谨言慎行！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其他的，慢慢地你就会了，记住：谨言慎行！有什么不会的你就问我！一会儿我们到卫生局开个会！” 周扬“好”的一声，把欧主任送出了门，很快刘科长也来找周扬，在周扬办公室闲聊了一会儿，听说周扬一会儿还要和欧主任出去，去自己先回去了。 周扬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张军打来电话，在电话里把周扬臭骂了一顿，说他不讲义气，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有新的去处，也不给兄弟指条明路之类的话。后来又对周扬说：“他x的，有人把他给坑了，说医院处分他的文件都下来了，让他好自为之！好自为之个x的！” 最后张军颇为感慨地说：“老周啊，你现在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啊！打得好啊！不知道打了医院多少人的耳光！好啊！好啊！”说罢，两人都挂了电话。 欧主任的电话已经通过座机打过来了，周扬简单收拾一下，来到欧主任办公室，同欧主任一道下了楼。周扬见驾驶员给欧主任开了后排车门，周扬就自个坐在前头副驾驶位。 市卫生局的大门是近几年才修的，没有市医院的气派，却比市医院整洁肃穆得多，甚至给人一种进了机关大院的压迫感。进出市卫生局大门的人和车辆也都很少，欧主任和周扬进大门时，周扬还去门卫室做了登记。 下了车，周扬一直紧紧跟在欧主任后面。他们穿过市卫生局的主楼，就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约莫能容纳个两、三百人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有前三排零零散散坐了一些人，欧主任走过去，和这里的一些人打了招呼，还和有的握了手后，在第二排靠边一些的位置坐下。周扬自然也就在欧主任后排，靠后斜方的地方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会议室里又走进来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但风度翩翩的男人。男人一进来，前排的很多人都主动站起来打招呼，男人也礼貌地回应，但并没有一一握手。男人走到，第一排居中左右的位置时，正准备坐下，正好看到了坐在第二排靠边的欧主任，欧主任也正恭敬地笑着望他。 男人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又往前走了几步，朝着欧主任伸出手来，还隔着座椅很自然地拥抱了一下，周扬看见男人的一只手在欧主任背上摩挲着，轻轻拍了拍。 “小欧好，好久不见！”男人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些沙哑，但声音很浑厚。 “好久不见，钱院长好，老领导好啊！”欧主任也回答道，引得刚才那些人中，有人投来一些羡慕的目光。周扬感觉到，也有一些目光中有一种难以察觉的，有些耐人寻味的味道。这时，主席台上也有领导陆续走上台，其中就有周扬比较熟悉的江远昌副局长。 周扬立马打断了自己的各种思绪，眼观鼻，鼻观心，把身心都拉回了主席台上。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会议结束后钱院长和欧主任却再打任何招呼，各自离去。司机载着欧主任和周扬一道回到了市医院。 周扬回到办公室又应付了几个电话，大多是祝贺他荣升主任助理的，但其中有个电话却颇有些蹊跷，电话接通后，那头却一直没人说话，周扬“喂”了半天，那边不仅没有动静，而且还一声不吭把电话给挂了。 周扬还以为是电话信号出了故障，又把显示的电话号码回拨了过去，可那边一直是忙音，根本没人接。 周扬回拨了两次，两次都是一样，都没人接。等周扬做完这些，门外已经陆续听到有人下班关门的声音。周扬也就不再纠结这个电话，也锁了门往家走。 周扬刚进小区大门，杨燕就打来电话：“周医生，哦不好意思，听说该改口叫您周主任了！周主任您好，方便晚上一起吃个饭吗？” 周扬正准备推辞，杨燕又说道：“哦，周主任，跟您汇报一下，靓靓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她说正在家里接受母亲大人的思想政治再教育，今天就不来了！所以您可不能再推辞了哈！” 周扬正准备在说点什么，杨燕那边又说道：“周主任，就这样说定了哈！我已经派人过去接您了，在路上了！我这儿还有点事儿要处理，不说了，先挂了啊…”接着电话里已经传来一串“嘀嘀”声。 周扬只好无奈地上了楼，刚下电梯，眼前一晃，一道人影从楼梯口的安全通道窜了出去，周扬奇怪地走到安全通道，上下左右打望了一下，没看见什么人，一阵狐疑，还以为是今天开会坐太久了，头脑有些发昏。回到自家房门前准备开门。 周扬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就发现更加不对劲了，正对锁孔下方明显有一小片烟灰掺杂着金属碎屑。再仔细一看，锁孔周围也有不少划痕和暴力扩孔的痕迹。 第40章 韩三醒?你认识他? 周扬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屏气凝神，环视了一下四周，慢慢转动钥匙，轻轻推开防盗门。 “嘎—吱—！”不巧，越是小心谨慎，门却越不配合，故意捉弄人似的响了。周扬泄气地猛推开门，索性他也豁出去了，心想干脆大大方方进去得了，能正面碰上最好，碰不上，让他也早知道好了，不是说是贼都心虚吗？这也是一种心理战术嘛！ 但房间里既没有人，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周扬把钥匙扔在一边，松了口气，歪坐在沙发上发愣。 就这样，不知道坐了多久，周扬突然想到和杨燕的约定，站起来，来到电脑前，打开江璐和高富帅给他开的股票账户。打开电脑，眼前的数字让周扬顿时傻了眼，原先不到四十万的本金，现在亏得只剩寥寥数千元了，周扬火冒三丈，差点失手把电脑屏幕也给砸了，心里怒不可遏地呼喊渣猫：“渣猫！渣猫！渣猫…你给我滚出来，你快给我滚出来！” 但渣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灵猫一般出现在自己身上，他也感受不到丝毫身上原有的那点荧光与重量，更别说听到渣猫那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了。 “哼，肯定是心中有愧，早跑了吧！”说完，周扬也不在渣猫的在与不在，气呼呼地关了电脑，锁好房门，下了楼，正好杨燕派人接他的车也到了！ “周主任，呵呵，周主任，这里！在这里！”周扬远远地看见一辆保什么捷跑车，车还没到跟前，杨燕清脆而富有穿透力，还有那么一点点撩拨人心弦的声音，已经响彻地下停车场。 周扬有些难为情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稍稍松了口气，朝着杨燕招了招手，示意他就在这儿，别呼天喊地的了。 车“嗖”一下，停在了离周扬只有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周扬感觉身上的衣服和裤子都轻微飘动了一下，后背和腿也跟着一绷。 “周主任，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呀！”杨燕努力从，在周扬看来显得有些矮得难受的车厢里探出头，对周扬笑道。 周扬之后往后退一步，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门把手，拉开门坐了进去：“怎么是你来，不是派人来吗？” 周扬有些不自在地对杨燕说，他看到杨燕依然保持着往周扬这边探的姿势，白皙的脖颈下，看似宽松随意的黑色长衫里，精致、诱人的风光令人无限遐想。 “接周主任，那肯定得我亲自来呀！呵呵！”虽然风光无限，但杨燕的动作和她的声音一样，那么轻松而自然。 有些事情，从眼睛里和神态上，有可能会捕捉到一些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丝毫不让人因此感到些许尴尬和难堪，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另一种魅力。既懂得卖弄妩媚妖娆，又能适可而止。既大方自然，又张弛有度。分寸之间，尺度拿捏得刚刚好。 “我们去哪里？”周扬一边问，一边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做好了一脚油门，汽车要窜出去的准备，张靓开车是这样，今天这位开着跑车的女士想必也是如此。还有一个小心思，那就是，如果周扬再继续盯着杨燕看，亦或者继续不假思索地去接杨燕的话，想必都会发生点什么。周扬的理智告诉他，最好还是早早规避这种风险为好。 女人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是危险的，不是置别人于危险之中，就是自己身处危险之境。周扬虽然一直盯着前方，但此时他的思绪有些混乱，这种混乱最后又变成了一种负罪感。周扬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地发生着某种变化，某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何去何从的变化。这样的变化，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周扬的负罪感也很好理解，因为这种负罪感来自于一名职业医生对他曾经的病人的最起码的尊重，也来自于对医学科学心无旁骛的投入和专注。 简单一点说吧，就是过去的周扬是绝不可能对自己的病人，尤其是女病人，哪怕她是曾经的，也不会产生任何与医疗不相关的联系的。但是今天，他坐在自己曾亲自主刀过的病人车里不说，就在刚才，他还有了顷刻的分心，哪怕那分心只有几秒钟，他的内心还是产生了强烈的罪恶感。 “待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杨燕俏皮中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道。 汽车的确如周扬所料，一脚油门窜了出去，两人都没说话，汽车瞬间在提速的快感中凝结了时间与空间。 “周主任，我开快了吗？”汽车驶出地下停车场那段狭长陡峭的坡度，混入车水马龙的街道，车速才开始趋于平稳。杨燕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没有。”周扬还在不停盘剥撕扯的思绪，突然从混沌中抽离，一脸懵懂地回道。 “呵呵，呵呵！周主任，您是不习惯坐我开的车吗？” “啊？没有，没有啊！” “呵呵，那你这是怎么了？” “啊？没，没怎么啊！” “那我看您有点紧张啊？您是怕我开车技术不好，还是怕您被我吃了啊？呵呵” “没有，没有，都没有！” “您要是怕我技术不好，我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上次是您目睹了我开车的惨状！但那真的不能怪我的技术烂，对我的技术您完全可以放心，我从会走路开始就会开车了！呵呵，呵呵！” “哦？”周扬侧着脑袋认真地看了杨燕一眼，又迅速转回去。 “真的！准确的说，应该是还没有学会走路就会开车了！呵呵，呵呵！”杨燕夸张的说。 周扬没回头，只是跟着轻轻“呵呵”了两声。 杨燕突然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继续说道：“如果说是因为第二个原因，那您也大可放心，虽然您有医嘱，让我加强营养，那我也不能那您当营养餐呀，您说是不？呵呵，呵呵！” 周扬礼貌性地嘴角上扬了一下，依然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杨燕再次打破沉默，饶有兴致地问：“周主任，周主任！您在想什么？” 周扬被问得有些猝不及防，条件反射似的脱口而出道：“没，没想什么！”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杨燕再次打破沉寂：“周主任！” 周扬：“啊？” 杨燕：“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周扬：“可以！” 杨燕：“你是不是心里在说，不都是你在问题吗？是吧？呵呵，呵呵！” 周扬：“没，没有！” 杨燕：“呵呵，好吧，那我问了？” 周扬：“好？” 杨燕：“我漂亮吗？” 周扬：“啊？呃…” 杨燕：“呵呵，呵呵！开玩笑的了哈！现在正式问了哈！” 周扬：“嗯！” 杨燕：“周主任，除了张靓，您还坐过其他女孩子开的车没？” 周扬稍微思考了一下，很认真地出道：“有，有啊！我前妻，我离过婚！” “哦！这样啊！”杨燕神色略显黯淡地说道，但这种神色没在她脸上逗留很久。 “到了！到了！我们到了！”很快杨燕又兴奋地喊起来。 两人居然来的是一片别墅区的一家西餐厅。周扬很诧异，在东海市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离闹市区不远，居然还有这样闹中取静的地方。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东海市看到这样两、三层的独栋小楼了。 这是一家从外观上看就很特别的西餐厅，带点西式建筑的敦厚，也有传统中式园林的清雅。楼前是阔绰的停车场，楼后是和别墅区连成片的高大茂密的乔木林，与不远处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显得格格不入。 杨燕把周扬领进了二楼的一间阁楼，阁楼里貌似又是一个独立的餐厅，一眼望过去，餐厅正中是那种很正式的西式长桌，诺大的地方只有一张，彰显着到这里就餐客人独特的身份和地位，长桌上的各种器皿和摆设也都十分考究，看得出绝非凡品。餐厅两边各种功能区间也都有独立的房间，似乎还都配了专门的服务人员。 周扬按照杨燕的指引坐定后，环顾了一下四周，问杨燕道：“就我们俩？” 杨燕咯咯笑道：“怎么，又开始紧张了？” 周扬尴尬地笑了：“我是想说，如果就我们俩，就用不着这么铺张浪费了！” 杨燕依然止不住地笑，说道：“那要是就我们俩，是不是要找个小点的地方，好好聊聊？你敢吗？” 周扬无奈地笑了笑，不说话了，他发现这小妮子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儿，他现在只能祈祷杨燕最好还约了其他人。想到这里，周扬心里开始有些想张靓了，如果张靓在，他就可能放松很多。 “怎么？又开始想你的靓靓了？”杨燕继续玩笑道。 “放心，今天既不是我们两人，待会儿靓靓也会来！”杨燕带着一些责备的语气继续说道。 张靓这么一摊牌，周扬反倒是有些不忍，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其实你不卖关子，不开玩笑，也挺好的！” 杨燕白了他一眼，这时阁楼里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周扬和杨燕齐刷刷望向来时的方向，杨弟带着杨家一帮子人都进来了。 杨弟笑嘻嘻地对周扬、杨燕说道：“周主任！姐！没打扰你们吧？” 杨燕啐了一口杨弟，就去迎杨老一行人，周扬也站在一边恭迎他们。 “周主任！欢迎，欢迎啊！周主任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已经听燕子说了周主任的好消息，恭喜，恭喜啊！” 周扬谦虚地回礼，没有一点矫揉造作的样子，杨老看了更加高看了不少。 看得出杨家人对周扬确实是十分感激的，各种礼数也十分周到，更难得的是杨老和周扬在闲聊、接触中，相互之间也大有好感，相谈甚欢，有一种英雄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周扬看杨老和自己也挺谈得来，茶饭之余就问杨老：“杨老啊，有件事情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杨老笑呵呵地对周扬说：“周主任啊，咱们之间你就别客气了，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 周扬笑着对杨老说道：“原本这也是你们的家事，也是私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打听，但是我确实有些不明白，当时那个情形，看得出来那帮人有些不简单啊！而且，杨小姐也不像是在正常状态下开得车呀！” 杨老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语气里还带着一些怒气说道：“周主任说得对呀！那帮人的确有些来头，他们是韩家人！他们还在燕子车上动过手脚，他们够狠呐！” 周扬一听韩家人，就觉得这事情的确有些不简单，绝对不是小混混随便闹闹而已，便又奇怪地问道：“这韩家都是些什么人？” “韩家人和我们杨家也差不多，在东海市有些产业，早在清末、民国时期就在东海市的地面上了，算是这里的老家族、大家族了。家族的老一辈在那些动荡的年代也算是有点本事的人，硬是从各种风雨中挺了过来，还给他们子孙后代们积攒了些家底，又赶上现在的好时候，这些子孙辈们中也继续出过几个能人，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一辈积攒的那点家底还没被他们嚯嚯光。”杨老娓娓道来。 周扬又心存疑惑地问道：“那个韩三醒，也是韩家人？” “韩三醒？你认识他？”杨老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扬。原本惬意和谐的餐厅里，突然万籁俱寂。大家原本各自找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聊着、玩着、嬉笑着，全不理会杨老和周扬在聊些什么，但杨老这突然一问，把大家都拉回了眼前的两人身上，听到那个让人厌恶又有些忌惮的名字，更是用惊惧的目光盯着杨老和周扬。 周扬被杨老突然这一问，也是猛地一愣，再看看众人都齐刷刷盯着他们，心中也暗暗吃惊。忙对杨老说：“不算认识，被找过几次麻烦，所以打过几次照面！” 第41章 房屋转让合同! 杨老听了周扬的话，有些涨红了的脸这才舒缓一些，正盯着他们看的众人也一下子没了兴趣，懒得再关注他们，又各自忙着聊天打屁去了。 杨老慢慢坐回椅子，缓缓地长叹一口气道：“这韩三醒正是东海韩家第六代传人韩伟成的孙子，正好他在孙子辈中排行也是老三，所以听说外面的人现在都叫他三哥。” 杨老忧愤中带着一些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道：“燕子这件事啊，现在经过我们杨家内部的人调查，就是韩三醒派他手下的人干的！如果哪天我找到足够的证据，一定饶不了他！只可惜…” 周扬有些不解地问道：“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我们和他们家族的其他人，目前还有些合作！另外，燕子之前有些事儿做得也有些过了。”说到这里杨老的情绪显然有些低落。 周扬看到杨老心情不是很好，再看看周围杨家的人，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坐下去了，没有离开位子，多半是因为老爷子还在这里的原因，于是周扬就十分恭敬地对杨老说：“杨老，您看大家聊得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先到这儿？” 杨老如梦初醒般转头望向周扬，自知也有些失礼，抱歉地对周扬低沉着声音说道：“很遗憾啊，时间总是过得太快，这样我这个老头子就不耽搁周主任了，我就先回了！” 说着杨老已经站起身来，这时周扬才发现，就这几天的功夫，杨老就见老了很多。按说，如果燕子是杨老的长女，杨老虽说应该是老来得子，也不至于年纪太大才是。但看现在杨老这样子，少说也该七十出头了。周扬真是佩服杨老的精神劲头，上次还真没太在意，也看不出准确的年纪来，想想顶多也就六十上下。要不是今天自己引得老人心情有些沉重，今天也不一定能暴露出这些蛛丝马迹。同时周扬又不无感慨岁月不饶人，人上了一定年纪，哪怕再好的心态，再好的条件，真正遇到什么事儿，还是如此的不堪重负的。 正当周扬也有些伤感之际，杨老回头又对周扬神秘地一笑，说道：“周主任，你我很投缘呐！以后有机会，可以多找我坐坐，我很愿意和你敞开心扉，彻夜长谈呐！” 周扬听了，突然不知道怎的，有些莫名的感动，忙点了点头：“好的，杨老！到时候，小周一定陪您敞开心扉，彻夜长谈！” 杨老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朝杨燕看了一眼，又对周扬说：“周主任，哦不对！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你小周了！小周啊，这样，既然咱们这么投缘，你也有恩于我杨家人，我这里备了一点小小的礼物，这也是我这个老头子对你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不要再推辞！” 说完，没等周扬再说话，杨老已经转身向门外走去，留下周扬一个人在那儿发愣。 周扬在原位等了一会儿，杨燕跟上杨老的时候特别示意他坐着等会儿，周扬只好如此。 等杨燕再回到餐厅时，餐厅里又只剩周扬和杨燕了。 杨燕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袋，递到周扬跟前，对周扬说：“周主任，这是我爸的意思，你看看吧！” 周扬接过杨燕手里的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瞟了一眼，立即把文件塞回袋里，推给杨燕，瞪大眼睛对杨燕说：“房屋转让合同！这，这不行！” 杨燕知道周扬会是这样的反应，立即又把文件袋塞回周扬手里说道：“行不行你都跟老爷子说吧，反正这是老爷子的一点心意！但你可千万别为难我，这是我们家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交代给我的任务，我没完成，他肯定怪我！” 周扬捧着手里的文件袋，将信将疑地看着杨燕，没看出半点夸大其词的样子，就先把文件袋放一边，神情严肃地对杨燕说：“杨总，我周扬感谢杨老和你一家人对我的好意，这份心意我也领了！但是也请你们理解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这里头不仅涉及到我个人的原因，就冲我现在的身份，我是一名医生，因为这份职业，我也不能接受！而且我接受了，我也违反职业法了！这样，你们就不是在感谢我，而是在害我！所以请你一定不要再坚持，也麻烦你回去帮我跟老爷子解释一下！麻烦了！” 杨燕看到周扬也认真了，就笑着说：“不要就不要嘛！说得这么严重干嘛！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再回去劝劝我们家老爷子！说真的，周主任，没想到你还真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医生，我很佩服你！” 周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感谢杨总的夸奖，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只是我喜欢想什么说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 “呵呵，想不到你还这么客气！”杨燕也笑了，她今天算是对周扬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周扬还真是个不错的人，真诚、正直，还有一种傻傻可爱的气质，是个不错的男人，要不是他早有张靓这个意中人，杨燕还真有些那什么的念头。哎，可惜了一个好男人啊。 周扬见杨燕不知为何，在一旁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有些奇怪地问：“杨总，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杨燕被周扬这么一问，有些尴尬地笑着道：“啊？没，没什么！没什么！” “哦，那我再跟你说点事儿？”周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啊？说呗！说呗，什么事儿？”杨燕听周扬说有事儿，刚才还有些不自然的神情立即烟消云散，俨然一副义薄云天、肝胆侠义的样子。 “是这样的，上次那车呢，我很满意，只是不怕你笑话，我只是个穷酸医生，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如果你那边方便做贷款的话，麻烦杨总你叫人给我也做一个！如果不方便，这车试驾过了再退给你肯定也不合适，就麻烦你容我凑凑呗！”说完，周扬心怀歉意地看着杨燕，心里十分不安，他怕杨燕为难。 杨燕却不以为然地笑着说：“别总是，杨总、杨小姐的了好吗？这样，以后我叫你周哥，你叫我燕子怎么样？” 周扬被杨燕这一句答非所问的话弄得有些始料不及，只是心不在焉地答道：“好，好！” 杨燕有些喜笑颜开地继续说：“至于车，你放心，就按你的意思办！可是靓靓那边怎么办？靓靓那边可是有意要支付这笔钱哦！” “你别要她的钱，她还在创业期，就说我已经…”周扬话说到一半，有些难为情，说不下去了。 “你说你已经支付过了！是不是？你们两可真行！真让我羡慕呀！呵呵，呵呵！”杨燕捂着嘴笑，停不下来了。 这时周扬的电话响起，周扬一看手机，顿时吓一跳，是欧主任的电话，欧主任这个时候怎么打电话给他，立即接起电话道：“喂，主任您好！” “小周啊！你现在，马上到我这儿来一趟！”电话那头传来欧主任熟悉的声音。 “好的，好的，主任！”周扬不假思索地回复道。 “地址我马上发给你！记住，越快越好！”欧主任那边语气很急，而且说完马上就挂了。 周扬听着电话那头一阵忙音，愣了一会儿，欧主任那边出什么事了？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但是这会让也顾不得想太多了，一只手攥着电话，等待那声短信传来的提示音。 “怎么？有事？”杨燕关心地问。 “嗯，领导那边有点事！” “要不我送你？” “不用，打个车就行！” “特别着急吗？打什么车呀！我送你，保准比打车快！” “呃…那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那么客气干嘛！走吧！”杨燕一副轰轰烈烈干大事的样子。 杨燕果然没吹牛，保什么捷跑车在路上飞驰，真是速度与激情的表演。好几次周扬都要险些叫出声来，才发现自己真是多此一虑。他真怀疑，这女人以前是不是当过车手，忽然又想到上次的事故，又立即否定了这种想法。但杨老不是说了吗，那次是因为有人在车上动了手脚，如此说来，杨燕的车技还真不是盖的。 十来分钟后，周扬就来到了东海市亿豪洲际，连杨燕都感慨地对周扬说：“不错嘛！你们这位领导这待遇还真不赖！” 周扬也不跟她贫，比了“拜拜”的手势，匆忙下了车，一边奔向酒店大厅，一边给欧主任拨了电话。 “到了吗？中餐樱花厅，你到门口了，先别进，先给我打电话！注意，别让人发现！快！” “好，好！”周扬听欧主任的声音，语气有些焦急，别的也听不出什么特别的，只是隐隐感觉有水流的声音。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向服务台问了中餐樱桃厅的方向，急忙飞奔而去。 地方并不难找，找到后周扬立即给欧婧拨了个电话，电话刚打通就被挂断了，接着周扬看到离樱花厅门口不远的一道小门“塔”一下，开了一道小小的缝。 周扬立即小跑着来到小门，往里一看，吓了一跳。欧主任正浑身散发着酒气，有气无力地倚在门边，双脚已经几乎失去了支撑力，像两条刚蜕下的蛇皮，身体几乎快要拖到地上了。 “主任，主任！你怎么了？”周扬着急地问。 “别问了，快…快…快扶着我走！”欧婧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周扬听了欧婧的话，马上扶起欧婧，试图往外走，这时小门里远远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原来这道门里面，还有一道门是通向里面包厢的。 欧婧立马举起一只手，朝周扬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另一只手搭在周扬肩上，轻轻往回走。 虽然从这道小门通向里间那道门只有三、五米的距离，但是周扬感觉他们走了很久。 周扬正准备问欧婧现在怎么办时，那道门又被敲响了：“欧主任！欧主任！您怎么样了？” 欧婧回道：“有点不舒服，我没事儿！你先回去！我在这儿吐会儿！” 那人听了也就不再敲门了，周扬这才发现身后是个卫生间，洗漱台上有几张散乱丢弃的纸巾和一条黄色刺绣丝巾，盆里能看到不少污秽的呕吐物，水龙头的水“哗哗”作响，溅得周围地板都有些湿漉漉的了。 周扬一看眼前的场景，已经明白了大半，但他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的欧主任身上，但这会儿也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周扬立即看向欧婧，想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欧婧轻声对周扬说了一个字：“走！” 周扬从欧婧的表情和手势，立即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立即扶着她又回到原先那道门，继续向外走去。 周扬扶着欧婧在回廊里朝着樱花厅反方向走了一会儿，发现这样根本不行，如果再这样走下去，也许很快会被樱花厅里的人赶上也说不定，就低声问欧婧：“主任，现在我们往哪儿走？” 欧婧有气无力地说道：“怎么走都行，尽快离开这儿！快！” 周扬听到欧婧把最后一个“快”字咬得很重，听得出欧婧这是醉得不行了，有可能很快她就不省人事了也说不准。想到欧婧要求的是尽快离开，周扬意识到这事儿有些非同小可，立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即二话不说，俯下身子，一把把欧婧放到背上，背起欧婧就往前跑。 跑出了中餐厅，周扬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他又有些发愁，现在该往哪儿走了。 周扬轻轻摇了摇背上的欧婧，欧婧一声不吭，似乎睡着了。周扬心里一阵无语，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汗水从耳际、脖颈处流下来，在胸膛前聚成了一股热流，继续往下淌…别提那滋味多难受了。 这么背着个人往大厅跑也不是办法吧？怎么办？周扬注意到前面似乎有个电梯，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即往电梯方向跑去。 第42章 先生，是您要开房间吗? 上了电梯，周扬也不知道该上几楼，在靠上的位置胡乱按了一层。电梯很快就到了，十七层的样子，周扬背着欧婧下了电梯，一下子傻眼了，全是一排排房门紧闭的客房。 周扬背着欧婧，在走廊里来回走了几步，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又背下去？背到大厅？要不人先放下，走去找客房服务员？ 就这样，周扬在走廊里来回走了很久，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汗水已经浸湿了全身，欧婧却在周扬背上小声打起了鼾。周扬心里那真叫一个酸爽啊！骂x的心都有了，可又能怎么样？总不能一气之下，把领导直接摔地上吧！ 突然他注意到，走廊靠中间的位置似乎有个台面，于是就走了过去。走过去看看呗，万一有个电话什么的呢！ 还果真有一部只能打内部线的电话，周扬立即兴奋地给服务台打电话。 几分钟后周扬背着已经没有任何行动力的欧婧，狼狈不堪地等来了一名女服务员。 服务员：“先生，是您要开房间吗？” “哦不！是这位女士要开房间，她喝醉了，要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周扬一脸汗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好的，先生，那您这边开什么样的房间？” “就近！干净，独立的标准间就行！” “好的先生，那您身后这间就是，我这就给您开门！” “好的，谢谢！”周扬如释重负，深深松了一口气。 服务员动作轻巧地“咔嚓”一声打开房门，随即走进去快速把房间里的灯打开，转身轻柔地对周扬说：“先生，这儿有热水！这儿，这儿有杯子、有…” 周扬来不及听服务员解释，赶紧把欧婧轻轻放到床上，一只手赶紧提起自己衬衫领口，快速扇动着，另一只手不住地摘汗水浸湿了粘在身上的衣服，服务员则一副乖巧的样子看着周扬。 周扬见服务员一直看着自己就问：“你好，需要交押金吗？” 服务员莞尔一笑，说道：“先生，身份证，我们需要登记一下您和这位女士的身份证！” “身份证？身份证！”周扬幡然醒悟，立即转身看欧婧，幸好欧婧手上的包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慌乱弄掉了！ 周扬快速翻着欧婧的小提包，嘴里不停念叨着：“还好！还好！身份证在，身份证在！”迅速把欧婧的身份证交到服务员的手中。 服务员接过周扬手中的身份证，并没有马上离去的意思，周扬疑惑不解地问道：“还，还有什么事儿吗？” 服务员那张乖巧的脸上继续浮起微笑，但这次的笑有些耐人寻味，说道：“先生，您的！您的也需要！” 周扬一脸无奈，他很少把身份证放在身上，除非确实有用得着的地方，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拍了拍身上的口袋，尴尬地说：“我，我不在，不在这儿住！不在这儿住也需要吗？” “如果您不在这儿住自然是不需要的，但如果这位女士一直这样，您恐怕还不能走！” “哦，是这样啊！那这样的话，你等会儿，等会儿行吗？等会儿我看看！总之，我肯定是不会住这儿的，但我也不会把这位女士就这样放在这儿不管的，放心，你放心啊！” 服务员听周扬这么一说，有些狐疑地打量了周扬一下，撂下一句话：“好的先生，那您先坐会儿，有事儿随时联系前台！”才转身走了。 等服务员走了，周扬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知觉的欧婧顿时犯了难了，他想：怎么也得把嘴角和领口的污物处理一下，把脚上的鞋脱一下，被子盖一下吧！ 这么一想，周扬又看了欧婧一眼，见欧婧依然一副迷糊昏睡、不省人事的样子，也只好先到洗漱间，把毛巾打湿一些，再拧干，开始给欧婧擦嘴，擦下巴和脖颈。 周扬这才注意到，欧婧今天穿了一套淡蓝色的职业装。蓝色套装里配了件带卷边的米白色丝绸衬衫，衬衫上还有一对飘逸的领结。 这样子的搭配，在酒宴上肯定显得格外柔和典雅，周扬忍不住想象着欧婧在酒宴上端庄、优雅的神态动作，加上她一贯自信、大方的成熟女性形象，穿梭在这个圈层，有些上了年纪，一多半都有些大腹便便的成功人士当中，那场面里肯定也会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然而现在，欧婧这一身装束可就有些尽显狼狈了。首先淡蓝色的外套似乎特别容易起皱，又极易衬托出上面的污渍。所以，这一身装束，一下子把欧主任平日里那种有些高高在上，冷艳清绝，甚至有些像霸道总裁的气质，直接拉下神坛。 在淡蓝色的外套里，原先柔媚、典雅的米白带卷边、领结丝绸衬衫，更是凌乱不堪，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周扬用完湿毛巾后，把它暂时扔在一边，放好枕头，把被子的一角掀开，就开始为欧婧褪去外套和鞋袜，然后眼睛尽力歪朝别处，把欧婧拦腰抱起，放进被窝里，快速盖上被子。 当周扬自认为已经做到心无杂念、目不斜视、坐怀不乱，准备继续充当无感绝缘体，再次把躬身抱起的欧婧放在离床边稍远，更保险的位置，使她不至于一翻身就从床上滚下来时，意外却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欧婧衬衫领结下面的暗扣不知怎的，正好挂在了周扬胸前无意中卷起的拉链上。周扬正准备把欧婧放下，小心抽出手来破解这尴尬局面时，手表的腕带又不小心挂住了欧婧背上的衬衣。 周扬原本如水的心境，顷刻间翻江倒海，在一阵慌不择路的挣扎中，另一只手撤离也不利。只听指尖“滋滋”两下，两股电流从欧婧套裙外，沿手臂直达周扬胸腔，周扬只感觉整个半边身子一下子被人扒皮抽筋了似的酥麻无力。 周扬暗骂道：“x，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居然搞什么摩擦起电！” 那两声“滋滋”使沉睡的欧婧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些不适，整个身子立刻朝周扬转了转，周扬可怜还被压在欧婧背下的手，指掌之间，瞬间感觉有条绵软柔滑的鱼云从上面游走。很快，他的胸膛里也多了一团绵软。不巧的是，偏偏此时，手表腕带也来凑个热闹，突然从欧婧后背某个原先被挂住的部位，像离弦的箭，“噔”一下，迅速挣脱。挣脱的似乎还不止腕带。 周扬当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细究太多，正在庆幸手表挣脱终究是件好事时，胸膛里却又是一阵波涛汹涌，澎湃激荡。周扬虽然是过来人，但也不是麻木不仁之士，立即明白了些什么事，一边连天叫苦，一边几近崩溃地迅速寻找结绳破解之法。不料，一低头，眼前一片雪原，已经暴露无遗。 再次盖好被子后，良久，周扬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刚才从头至尾，也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却因状况百出，弄得周扬已是心乱如麻，生不如死，甚至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他原本无意冒犯欧主任，刚才对欧主任一身装束的评价也是发自肺腑，十分中肯的，绝没有半点虚假和泄私愤的意思。但此时却像个交枪缴械的士兵，失魂落魄、沮丧不堪。 欧婧依旧昏睡着，偶尔发出几声急促的鼾声，有时也夹杂着干呕和轻咳。周扬像霜打了茄子，瘫坐在椅子上。 周扬坐着的椅子正好和欧婧隔了另一张床，这也是周扬目前能在房间里找到的最远的距离。 周扬坐着的地方正好靠窗，能看见外面灯火辉煌的夜，但此时街上没有什么人，车也很少。周扬第一次感觉到强烈的孤独感席卷着全身。 周扬起身看了看欧婧微侧的脸庞，担心她呕吐误吸，这是他现在唯一不敢怠慢的事情，也是多年历练出的一种职业本能。 周扬看到欧婧浓密的秀发里那个苍白如雪的面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渐渐红润起来。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双颊逐渐恢复了血色，还微微泛起了红晕。陡直的鼻尖上有几粒细细的汗珠，映衬的整个鼻尖都变得玲珑剔透。这一切看上去似乎和平日里周扬见到的那个高高在上欧主任还真有些不一样。 这时欧婧小提包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怕耽误了正是事儿，周扬还是鼓着勇气看了一眼，却发现，反反复复来电的只是一个叫钱老师的人。再后来，索性这个钱老师也不打了。 周扬有些怜悯地看了看欧婧，他有些感同身受地开始同情起这个下巴以下被白色的被罩遮掩起来，只探出个脑袋的女人。 周扬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会想到他，但经过今晚的事儿，周扬也感觉出来，似乎欧婧的家人和朋友并不是不特别在意她，只有一个叫作钱老师的人打过几次电话。也许成功的人是孤独的，成功的女人可能就更难了，周扬这样想。 钱老师？周扬有些好奇地想，这钱老师是谁啊？他又为什么要给欧婧打电话呢？难道这人是欧主任的家人或者朋友？那今晚欧婧在那间宴会厅又发生了什么？一连串的问题从周扬脑海里掠过，有那么一会儿周扬的好奇心驱使他有些浮想联翩。 但此时已经不容他多想，因为周扬又看见欧婧表情有些痛苦地干呕了两下，但并没有真的吐。 周扬又找来一只枕头，尽量垫高欧婧的一侧脑袋和肩膀。心里却在想：接下来怎么办呢，叫醒欧婧已经是不现实了，给欧婧家里人打电话吗？周扬也不认识家里人，更不知道欧婧家里的情况，况且这电话由周扬打也有诸多不方便。给酒店工作人员交代一下？看刚才服务员的语气，估计酒店也不会管这种事儿？给那个打过几次电话的钱老师回过去？不妥，毕竟今晚的事情有些蹊跷，万一那个钱老师… 无奈，周扬只能坐回原来的椅子，坐着坐着他就睡着了。 当周扬再次醒来时，欧婧已经没在床上了，周扬看见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毛毯。 周扬收起毛毯，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到洗漱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欧婧。这才发现欧婧的包和外套也不见了，周扬这才猜到，欧婧大概是走了。 周扬拿起电话准备给欧婧打个电话，当他打开手机是才发现，欧婧给他发过一个短信，内容大概是：昨晚谢谢你，房钱也经结了，我先走了。 周扬拿着手机愣了会儿神，有些怅然若失地来到洗漱间，简单洗了把脸，也出了酒店。 周扬打车回到家时，天才刚刚蒙蒙亮一会儿，他感觉很疲倦，于是又躺在床上眯了一会。等他再次醒来时，有一束太阳已经透过窗户的玻璃，斜照在阳台上那一盆盆绿意盎然的植物上。 周扬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整个人的精神才稍微好了一点，于是下楼准备去吃点东西，再去上班。 周扬正准备下楼，张靓就打电话过来：“周扬！你在哪儿？” “我在家啊！怎么了？” “你骗人，你根本不在家！” “没有，我在家，正准备下楼吃早点呢！要不你也一起？” “好，你等着！”说完张靓就把电话挂了。 周扬有些莫名其妙地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又转身回到家里等张靓。 十分钟左右后，张靓敲响了周扬的门，周扬打开门张靓就劈头盖脸地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杨燕一家请我吃饭，我就过去吃饭了！怎么了？” “吃完饭呢？” “吃完饭，正好欧主任有点事儿，我就去欧主任那儿了一趟！” “亿豪洲际大酒店？” “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就问你是不是亿豪洲际大酒店？” “对，就是亿豪洲际大酒店！” “可以啊周扬，你不错嘛！你新官上任第一天，欧主任就请你去亿豪洲际！” “你说什么呢？不要胡说！欧主任只是有点事儿需要我帮忙！” “什么事儿非得需要你这个刚上任的主任助理帮忙！” “你不都说了吗！我是主任助理，主任助理，就是给主任帮忙的！” “那好！那你说你们都干嘛了？” 第43章 谁在背后搞鬼 “这个我有必要说吗？” “怎么，不说？你心虚了？” “欧主任喝多了，要我帮忙处理一点事情！”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呀？靓靓，你什么情况？” “嫌我烦了是吧？嫌我多管闲事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没什么意思，你都把我绕晕了！” “我问你，你昨晚在哪儿过的夜？” “靓靓，是不是我应该问你，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你直接回答就行了！” “有这个必要吗？” “你认为没有吗？” “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又能怎么样？” “你相信我，就不会问我这么多！” “周扬，现在光我相信你有什么用？你自己看看吧！”说完张靓就把手机递给周扬。 周扬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差点直接没晕过去。手机里，那是昨晚周扬在酒店走廊里背着欧婧的一张照片，照片里周扬和欧婧的面孔虽然都有些模糊，但是稍微熟悉一点的人，应该也不难认出。 周扬惊讶地问张靓：“这照片是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哪儿来的？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知道吗，今天一大早，我就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里就是这张照片，关键是我查了那个发照片的号码，根本查不到！” 周扬又是一脸惊愕，他立马想到一个人，立即脱口而出道：“杨燕？” “跟杨总应该没有关系！我刚才已经给杨燕打过电话了，她还在睡觉呢！我问她你去哪儿了，她说她昨晚送你到酒店就回去了，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看见过我呀！” “我看这个拍照片的人要么就是发现了你们，要么就是一直在跟踪你们当中的其中一个人，要么就是…” “酒店监控！”两人同时说出这几个字，但谁会这样做呢？这个人又有什么目的？他还会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这些都让两人大惑不解。 这是周扬的手机又响了：“周扬，有什么人给你打过电话或发什么短信没有？”电话那头是欧婧，欧婧的语气里也听得出有些紧张。 “没有！主任，怎么了？”周扬还没反应过来欧婧话里的意思。 “哦，没有就行！”欧婧似乎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就听到周扬旁边有人在小声提醒着什么。 周扬听到张靓提醒才反应过来：“主任，我倒是没收到什么，但我朋友收到了！” “你哪个朋友，她收到什么了？” “张靓，您也许认识，她收到了一张照片，一张昨晚我在酒店回廊里的照片…”周扬脸上有些发烫，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欧婧若有所思，没有立即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欧婧才说：“你早上就先处理一下这个事儿吧！” “好的主任！”周扬只好答应道。 挂了电话，周扬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看张靓，有些恋爱地对张靓说：“这事儿十分蹊跷，很可能对方已经对欧主任、我们三人都有一定的了解，现在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而且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有些麻烦呢！” 张靓也有些紧张地说：“就是啊！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周扬双手握住张靓的手，神情变得有些凝重：“靓靓，你相信我！但这件事你不能卷进来，你现在就回家，最近你都带在家里，那里又家人照顾你，是最安全的！” 张靓望着周扬：“我已经卷进来了！而且，你一个人，你也每个人照应，万一他们就是针对你呢！” “我们关系，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没法拿我怎么样！但是你和我再一起，我们都可能成为别人要挟你或我的工具，我们必须确保一个男人是绝对安全的，这样别人就拿我们没办！你放心，我不会单打独斗的，我不是还有大塘派出所认识的人吗！” 张靓有些担心，但似乎暂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把周扬握得她有些生疼的双手，轻轻放在身后，紧紧抱住周扬，稍稍踮起脚尖，下巴用力嵌在周扬肩膀上，带着哭腔对周扬说：“你一定要小心，听见没！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周扬也“嗯”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有力。 两人商量好后，一起坐电梯下了楼，周扬坐着张靓的车，一直护送张靓进了她们家小区，才离开。 周扬送完张靓，第一时间打了个车赶往亿豪洲际大酒店，车上周扬给大塘派出所的汤哲打了个电话，也没敢说具体的事儿，而是直接请他到亿豪洲际大酒店一趟。 周扬在亿豪洲际大酒店停车场等了一会儿，汤哲很快就找到了他，他赶紧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汤哲说了一下，汤哲也同意周扬的看法，照片来源大概率就是通过酒店监控剪辑的。 周扬和汤哲很快就找到了酒店大堂经理，就说因为工作原因要掉一下监控，也没说具体什么原因。大堂经理看过汤哲的警官证后，发现是大塘派出所的，有些迟疑地说道：“汤警官，这片一直不属于大塘辖区啊，要不您看您能否再完善一下手续！” 汤哲知道人家说得也在理，也不好硬来，只好又跟酒店辖区的派出所联系。还好，辖区派出所和大塘那边也有工作上的往来，听汤哲一说要查案，很快就有辖区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跟酒店联系。 但事情很快又陷入了僵局，因为酒店监控的角度和照片拍摄角度并不吻合，而且酒店监控室也否认任何人对监控录像进行过处理，录像的完整性也没有任何问题。 周扬和汤哲一无所获走出酒店，汤哲随口问了一句：“周哥，你最近没发现有什么人跟踪你吧？” 周扬也正奇怪呢，于是对汤哲说道：“跟没跟踪倒是不知道，但是昨天的确有件奇怪的事儿！但这事儿，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多疑了！” “什么事儿？周哥，你说说看！” “昨天，我总感觉楼梯口有人，而且我的房门似乎也被人动过手脚，但是我去楼梯口看时，并没有看到什么人，所以我也不太确定！” “走，我们回去看看！”汤哲打开车门，让周扬上了他的车，两人一直向周扬住的小区赶去。 来到周扬小区，两人上了楼，周扬把他的怀疑全部就地说了一遍，汤哲看了看周扬房门上的锁，确有用什么金属工具试图从锁孔撬开锁的痕迹，就在楼道周边转了转，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于是对周扬说：“周哥，这样把，我们叫上嫂子，一块回一趟所里，备个案吧！让嫂子把她收到照片和电话号码也一起备个案。” 周扬听了掖着好这样，于是两人又把张靓一起接到大塘派出所，按汤哲说的走了一些手续，周扬再把张靓送回去。 周扬把张靓送回家后，独自一人又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他满脑子是这张照片的事儿，就一个人在沙发上天马行空地想了半天。 “别再胡思乱想了，你这样，就算想上个十天半个月，你也想不出个一星半点来！” 周扬被这声音弄得猛然一惊，只感觉身上那只猫轻轻地从他左肩膀窜到右肩膀，他才意识到那时渣猫，于是心里暗骂道：“渣猫，你不是早就溜之大吉了吗！还回来干什么？是回来跟我认错道歉的吗？” “谁溜之大吉了！谁溜之大吉了！是有些人，不好好听别人的话，事情不顺利了又要怪罪别人，真是的！真是个大傻x！” “怎么？你还不承认？那你能告诉我，你这两天上哪去了吗？”周扬有些不服气，这只渣的不能再渣猫，居然自己溜了还不肯承认，还大言不惭地说是我瞎怪罪，可恶至极还信口雌黄。 “小周周啊小周周，不是我溜之大吉，是你犯了错，让我们的时空失之交臂，不再交错，你是看不了到我！麻烦你搞清楚点好不好！” “我犯了什么错？你倒是说说呀！”周扬不打算再相信这个说话不着边际的渣猫。 “要是我知道，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让你永不犯这样的错，只可惜我也不知道啊！要是我知道，我们也就没有机会见面了，因为我前面的每一个宿主都别你聪明呀！哈哈哈！” 周扬的耳朵深处传来渣猫有些烦人的笑声，但他知道，这个声音来自一个不同维度的世界，这个声音只能被他听到，别人都听不到，所以他现在也开始渐渐适应和渣猫的交流方式了，于是周扬有些生气地说道：“拜托，你这只死猫，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的废话吗！还各个比我聪明，哥哥比我聪明，你倒是别来找我呀！而且，你都说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来这里瞎叨叨什么？” “不跟你说了，就知道说我！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不说了，我走了，我睡觉了！” “哎哎！话还没说完呢！你不让我胡思乱想，你倒是说出个不胡思乱想的理由啊！哎哎！你快回来！”周扬暗暗喊着渣猫，但渣猫再也不搭理他了，这真是只人性的猫。 “你不仅是只渣猫，你还是只大懒猫！”周扬在心里暗骂这渣猫，但他终究是骂不出渣猫的一句回话来。 周扬只好无奈地继续想着烦心事儿，身体不由自主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回在客厅里瞎转悠。 周扬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瞎转悠，转着转着，他无意中就站在了客厅阳台上，正好能望见小区大门。 突然周扬注意到，小区大门口有两个黑影和大门口的一个保安在一起站了很久，那两个黑影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他们上下及其相似的打扮有些出奇的一致，这让周扬不得不多注意了一下。越注意，就越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首先这两人的身高、体型都很像，似乎看起来都很高、很壮，还有些训练有素的样子，另外他们的很多动作和习惯也很相似，比如都抽烟，都有吐痰、抖腿的习惯，说话都有些佝偻，等等。 没多久，周扬看见其中一个黑影人走了，另一个则进了保安室，一直没有出来。 周扬发现这些了以后，就一直盯着保安室看，直到快临近中午时，那个一直蹲守保安室的黑影人才从保安室里出来，左顾右盼地看了几下后，立即走向街对面，进了一件小门面，应该是去吃饭了。 周扬不敢有一丝松懈，眼睛继续盯着对面的小门面，但那黑影人再也没出现过，周扬料想那门面后面或楼上或许还有一个黑影人的藏身之所，就没有再继续一直盯着，回到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想想洗衣部的对策。 这时杨燕打来了电话：“周哥，听说你昨晚夜不归宿了？” “别胡说啊！你听谁说的？”周扬假装生气到，自从这几天的接触，周扬和杨燕已经渐渐熟络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拘谨了。 “呵呵，你别生气嘛！跟你开玩笑呢！但说真的啊，靓靓看样子是有些着急了！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事儿也不知道跟人家打个电话呀！我可告诉你，现在我和靓靓可是情同姐妹啊！不准你欺负她！”杨燕在电话那头，真真假假说了很多，说得周扬都有些无言以对。 “呵呵，呵呵！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心虚了说明你有鬼！”杨燕在那头继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周扬心里暗道：真是不佩服不行啊！现在这些女孩怎么一个比一个难对付，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啊！原先有个张靓，这回又冒出个杨燕，哎… 正想着呢，杨燕那边又问道：“周哥，靓靓那边没事儿了吧？你给她打电话了吗？我跟你说啊，看得出靓靓是真的很在乎你的，你要是也是认真的、在乎她的，你就别辜负了她！” 周扬又是一阵无语，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44章 把周哥当给我们家了 “有事儿啊！没事儿给你打电话干嘛？谈恋爱啊？哈哈哈！”杨燕有些肆无忌惮地看着玩笑。 “呃…可，我还有点事儿呢！”周扬拒绝道。 “哎呀，再有事儿，饭总得吃吧？这样吧！我先去接靓靓，再来接你！你稍等啊！”杨燕根本不给周扬拒绝的机会！ “那…那你换辆车开啊！” “啊？这是什么要求？难道美女和车，还都要换着看呀？周哥，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呵呵呵！”杨燕继续开着玩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时哪样？” “有人…有人好像在跟踪我！” “有人跟踪你？这么好玩，说说，说说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总之感觉最近好像真有人跟踪我，总之，你换辆车开，进我们小区的时候也注意着点！”周扬认真地说道。 杨燕听了周扬有些认真的语气，也觉得事情有些不一般，就说了声“好”，立即挂了电话。 周扬又去阳台窗户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黑影人再出现。这时他想起杨燕和张靓要过来，又想着，杨燕那边的车钱总是差着人家也不是办法，也该想想办法了。可自己一个穷医生，有什么办法呢！边想着，边把电脑打开，准备看看股票账户上被自己霍霍的那点家底儿，现在还剩多少了。想到这儿，他还是不失时机地咒骂了渣猫两句：“渣猫，我恨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渣渣猫！还什么几世的记忆，几世的意识流，真是吹牛不上税！你把我坑惨了！” 说着，周扬已经进入股票账户，当他打开账户一看，还以为是点错地方了，又重新退出来，再进了一道。 还是不对，这肯定是看到了人家平台的什么数据吧，周扬有些疑惑不解，又有些心里忐忑地再退，再进。 “不是吧？难道真的挣钱了？挣这么多？中彩票了？”周扬还是一脸狐疑，仔细地研究起上面的数据来，还是原来高富帅给配置的那几只，没错呀，什么高高a，鑫鑫b，高高鑫鑫c的，这个名字周扬还是十分有印象的，虽然他不懂股票，可他记忆力还是不错的。做医生的，记忆力不好可不行。 高高a，持仓收益率310%；鑫鑫b，持仓收益率600%；高高鑫鑫c，持仓收益率500%。持有资金187w，持仓收益151w，持仓收益率将近419%。 周扬看着这一串串数字有些眼花缭乱，头晕目眩的，但这也是他第一次对金钱出现了一种无感的感觉，换句话说：周扬第一次觉得，这一串串的数字根本和现实中他接触和使用的金钱似乎是两码事儿。 周扬有些波澜不惊地把目光移向阳台上那几盆长势最旺的绿植，然后再收回到电脑屏幕，目光聚焦在赎回栏上，赎回了持有资金的零头，这是他准备还杨燕的车钱，另外，他想请张靓帮他参谋参谋，找一处物业安保还比较可靠的楼盘，住在这个小区，他总感觉哪儿哪儿都有些不得劲儿。 做完这些周扬合上电脑，再次回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周扬开始有些佩服自己！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对自己的生活而言，可以说是：中彩票了！可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有多兴奋。 开头周扬还暗骂自己是故作镇定，但很快他就发现，其实无论怎么着，无论从哪方面审视自己，他真的内心都有点处变不惊，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对金钱和物质无感的感觉。 周扬记得很小的时候，当他遇到紧张的时候，他会心慌、嘴唇发抖、呼吸急促，青春期的时候，有段时间考试紧张时，还曾出现过一些不可描述的生理状况，但这样的感觉，随着生活和工作的持续，甚至连紧张是什么样的，也快有些淡忘了。同样，兴奋更是如此，女儿刚出生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是真兴奋的，但后来…兴奋也淡忘了。 原来自己很早以前就对很多东西无感了，要不是张靓突然闯进自己的生活，指不定，周扬连人与人之间相处之道，甚至是相处后的一点点也快感受不到了。他很可能堕入每天程式的生活和工作当中，甚至连吃饭、睡觉都可能在程式化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斜靠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了一通后，屋外才响起敲门声。接着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自己开了周扬的房门，打扮怪异地站在周扬面前，还“咚”一下把门给合上。 周扬看到眼前这两个家伙，眼前一愣，一时语塞。 “噗嗤！” “哈哈哈！” 两声带有些标志性的笑声把周扬拉回了现实中。 “怎么？有这么夸张吗？是不是认不出我们来了？”杨燕抢先笑着说道。 张靓也笑起来：“瞧你！一副傻搓搓的样儿！” 两个女人相互看了一眼，又是一阵狂笑不止。 “我说你们这是什么打扮，忍者啊？”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说有人跟踪你，我们才不会这样呢，我们都快捂得透不过气，憋死了！”杨燕嗔怪道。 张靓也在一边帮腔道：“就是！还不是为了你！我看你这个小区是不能在住了，赶紧搬家吧！” 周扬摇摇头，心想搬家？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搬家？这么快？”杨燕不假思索地插话道。 周扬和张靓都望向杨燕，不知道杨燕说的什么，只听杨燕又说：“这么快就要住一起了？喜酒有着落了？” 周扬、张靓听罢齐刷刷，都白了杨燕一眼，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结果她竟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来，张靓接着就是一阵害臊，脸上也是毫无例外地挂上了一道云霞。 杨燕斜瞥了他们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啊呀，行了！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而且也是早晚的事儿！你们就别再我面前装了！” 说完，杨燕突然一转身，双手放到张靓腋窝下：“再装！再装！再装我就先上了！”说着，手下也不老实，不停挠张靓的胳肢窝。 张靓被杨燕挠得跳了起来，迅速逃离，就这样，这两人又开始嬉闹、撕扯起来。 周扬只好任她们打闹，自己回到座位，坐着想事情。 没多久了，张靓和杨燕也玩累了，就围着周扬坐下。 周扬：“聊点正事儿？” 张靓和杨燕都看向他，张靓一撇嘴：“说说看吧！你惹出来的事儿，现在也该你想办法的时候了！” 周扬听了张靓的话，有些沮丧地向后倒在沙发上，他虽然知道张靓说的是气话，不是真的责怪他，但事已至此，他最恼火的还是，怎么调查和解决这件事。 杨燕看出了二人的心事儿，有些打圆场似的说：“要不我们闲聊点其他的？正好我这儿也有点事儿和你们商量！” 周扬和张靓都看向她，不知道杨燕要说什么，只听杨燕说道：“我觉得，眼前你们最要紧的可能是要找一个安全的住所，周哥你这个小区是不能再住了！虽然，现在还只是怀疑有人盯上你们中的其中一人了，但我看了，靓靓那边，小区安保自是不用说！但是我听说，周哥你们小区的安保确实存在很多问题！毕竟我在这个行业也有些业务，物业安保公司这个事儿呢，有和没有，管理得好和不好，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你们真的不能再大意了！而且我看这个小区，从停车场到楼栋，到楼道之间的电子监控等设备安防设备也非常不齐全，这样带来的隐患也是非同小可的！” 杨燕继续说道：“我这儿呢，有个建议，就不知道周哥你愿不愿意？就是，还是上次那句话，我们家老爷子呢还是希望你接受他的好意，但是我也把你的想法转达给他了。” 杨燕悄悄看了周扬一眼，怕他再拒绝，确定周扬暂时没有反对她说下去的意思，便说道：“还是老办法，周哥，房子你先用着！这套房子所在小区的安保是我们杨家旗下自己的公司，确保一定不会有事，至于其他的事儿，还是老规矩！周哥你也不白要，你就分期慢慢给我们，我们也感念你的恩情，报个最低市场价给你！这样担心的事情也没了，我们也不吃亏，你看怎么样？” 杨燕怕周扬在拒绝，又快速补充道：“合同我都已经理好了！希望你不要拒绝！而且我们家老爷子，也很欣赏你的人品和医术，他很希望和你成为忘年交，同时也想请你做他的保健医生，不定期给他进行上门体检和诊疗！这一点，我也会写进合同里！” 周扬见杨燕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事情办的也是面面俱到，事无巨细，有些感动，就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 杨燕见周扬没有像昨天一样马上推辞，知道这事儿有戏，就欣然去找随身携带的包。 周扬见杨燕正找东西呢，知道这会儿也不好在拒绝别人的好意了，便说道：“那你得答应我个事儿！” 杨燕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可以啊！你说吧！什么事儿？” “你得先把车钱收了！得是多少就是多少！”周扬一本正经地说。 张靓忙争着说：“车钱你不用管，我来解决！不是说好的嘛！” 周扬：“如果这个不能答应，那其他的也没得谈！而且，还得马上测算出房款分期的首付，我要把首付和车款一并给你才行！”周扬淡淡地说。 张靓和杨燕相互望了一眼，又都看着周扬，她们虽然对周扬的坚持一点也不奇怪，但是对周扬又多了一份神秘感，她们感觉有些看不懂周扬了，天天喊着哭穷，似乎经济并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么拮据。 “干嘛！都看着我干嘛？”周扬突然表情没说那么严肃了，反倒是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 “周扬！你又中彩票了？”张靓有些惊讶地问。 “没有啊！怎么，很像中彩票的暴发户？”周扬笑着问张靓。 张靓白了周扬一眼，说道：“你就能吧你！到时候付不上首付，别来求我！” “放心，我会尽力付上的！不用担心，我也不会为了钱乱来的啊！”周扬安慰张靓道。 “没事儿，可以乱来，乱来也接受，欢迎乱来！”杨燕插话道，她看周扬、张靓两人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打趣道，其实心里也是一阵酸溜溜的。 “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句！你这个不害臊的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张靓已经嬉笑着向杨燕扑去。 杨燕立即把包里刚要抽出的文件又立马塞了回去，接着把包迅速一扔，立即起身逃之夭夭。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周扬看着两人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结果张靓、杨燕两人竟围着周扬继续嬉闹，周扬只能尴尬地在两人之间哭笑不得地任她们用误伤之由，惨遭狂虐。 周扬叫苦声连连，张靓、杨燕见周扬被虐待得差不多了，终于收手，三人准备再次乔装出去，吃个饭，然后看看周扬即将住进去的新居。 就这样，三人乔装一番后，各自互看了一眼，忍俊不禁地上车，来到海步行街，马上消失在步行街的人海里。 简单吃过午餐后，杨燕就带着周扬和张靓来到东御领海小区，周扬和张靓一看一片绿化带里花团锦簇的大理石高台上赫然是“东御领海”四个字时，心里都是一惊，这可是东海市有名的高端洋房、别墅区啊！以前别说住在里面了，就算是进去遛一遛也指不定没有这样的机会啊！ 张靓一脸惊奇地问：“燕子！周扬要住这里面？” 杨燕笑着说道：“对啊，这里的安保物业才是我们杨家旗下最拿得出手的，只有这里的安保物业，我才敢在你们面前吹嘘，确保安全绝对没你有问题啊！” 张靓嘟囔道：“安保肯定是没有问题了，周扬恐怕也要一辈子当给你们家了！” 杨燕问：“你说什么？” 张靓：“我说，周扬就算是一辈子当给你们家，他也还不起这笔债呀！” 杨燕不住笑了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来对张靓说：“怎么？你担心，把周哥当给我们家了，不还你了！哈哈哈！” 第45章 一码归一码 张靓涨红了脸，伸手就要去打，周扬忙阻止道：“哎呀，好了，好了！人家开车呢！” 张靓这才收手，虎着脸瞪了周扬一眼。 周扬也不看她，忙继续说道：“不说把我当了，就算把我卖了，燕子家这个买卖也不得亏大发了，所以还是放了我吧！” 说着，三人均“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进了东御领海小区大门，杨燕先带着二人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小区果然比外面传言的好要高端大气上档次，不仅主打的是别墅区，就是周围，数量很少的，以包围圈形式包绕整个小区的几排洋房以及离洋房一墙之隔以外的商业区都不超过六、七层楼，这样庞大、豪气的住宅小区，在整个东海市可能也是为数不多，首屈一指了。 小区的中央位置还星罗密布的是各种河道、人工湖和园林绿化，甚至给人一种错觉，这不是在一片住宅区，而是在一片管理和经营都十分完善的绿地公园。 三人开车转完整个小区，大概已经花去了半个多小时，杨燕见两人意识唏嘘不已，就笑着对他们说：“走吧，带你们去看看周哥的新居！” 几人饶有兴致地来到小区靠中间左右的位置，在临近别墅区，环境和位置都极其绝佳的一处地方，那里有栋六层小洋楼，楼栋侧面兴奋醒目地写着68栋。 杨燕带两人来到68栋1单元坐电梯上了6楼，打开右手边一间房门，一进去，周扬和张靓眼前都是一亮。 房子是全新轻奢北欧式装修，简洁大方、用料扎实，非常舒服。 “周扬！周扬！你看这里，还有个楼梯，可以上到二楼，二楼是个阁楼，视野挺不错！”周扬正在逐一房间的参观，突然出来张靓兴奋的叫喊声。 周扬走出房间，回到客厅，在客厅和餐厅连接部发现一道比较隐蔽，不易发现的楼梯，上了楼梯就是张靓说的那间阁楼。 周扬到了阁楼也是为之一振，确实视野、采光都非常不错，一看就是杨家用心挑的。 周扬下了楼梯，看到杨燕也正在望着他，便对杨燕说：“燕子啊，谢谢你们一家的好意啊，之前如果我周扬有什么做得好的地方，其实那都是我应该的，你们这样大费周折地给我行方便真的是没有必要！” 杨燕跺着脚，娇嗔道：“哎呀，周哥，都说好了的，又说这些，难道又要变卦？其实我也没把你看作那个两次救我于危难之际的周恩人，你应该也没再把我单单只是当你的病人了对不？所以，大家都是朋友了嘛！更何况，说好了分期的，我们也不吃亏！你还犹豫什么？别再推辞了好吗？” “什么周恩人？你们在说什么呀？”张靓也下了楼，兴致勃勃地问道。 “不是恩人，是恩公！你满意了？你吃醋了？哈哈哈！”杨燕又开始没个正形了。 张靓知道杨燕又在拿她寻开心，就要去打她：“燕子姐！你要讨打了！” 两人又嬉闹了一阵。张靓问：“燕子，周扬啥时候可以搬过来？” 周扬瞪了张靓一眼，说道：“急什么，手续都还没办呢！” 杨燕：“手续的事儿，那还是事儿吗！随时都可以过来了的，这房子的装修半年前就结束了，本来是准备给我一个朋友住的，只可惜后来她又临时决定去外省了，这儿就一直空着！” 张靓口直心快：“那周扬，你就别愣着了，赶快搬过来吧！早一天搬过来，早一点了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哦，不对，干脆就什么也别搬了，既然是新居，就样样新嘛！反正最主要的厨卫、大件家具燕子都给你置办好了，就一些常用的家居用品和小家电就交给我吧！” 说完张靓就真的就边打电话，边到各个房间转悠，统计需要的东西去了，周扬想去阻拦，人家根本不搭理，只好无奈站在一边看她去忙。 杨燕在一边笑着对周扬感慨道：“嗯，有些人啊，真是幸福呐！” 周扬知道杨燕这话里有些调侃的意味，也不去接话，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到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周扬：“那这事儿真的就太麻烦你了，还有杨老，请帮我转达一下我的谢意！” “哎呀，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了，你还没完没了了！” “一码归一码嘛！到时，你这边有个准数，你就给我说一声，再给我个卡号！” “又来！好好好，我答应你！现在可以了吧？可以说点别的了吧？”杨燕假装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眼睛却盯着周扬，笑眯眯地说。 周扬被杨燕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随即把视线转向别处，手和脚一下子也不自然起来，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杨燕见了，又是一阵笑，笑声引得张靓也走回来看。 周扬故作镇定地看了一眼手表说道：“还有点时间，我看我还是去一趟办公室吧！” 张靓和杨燕已经在小声说着什么悄悄话，说完还不住地转过来看周扬，看完又是一阵嬉笑。 周扬被眼前的两人弄得更是啼笑皆非，只好站起来，做出一副就要走的模样，两人这才打住，和周扬一起出了门，把周扬送到医院，他上班的地点。 周扬到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开着，一看就是有人刚进来打扫过了。周扬走过去，给自己接了杯水，喝了一会儿，就像欧主任办公室走去。 来到欧主任办公室，欧主任正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见周扬进来了，就说道：“你来了？” 周扬：“是的主任，主任有什么吩咐吗？” 欧主任并没有马上直起身子，倒是眼睛瞟了周扬一眼：“昨天谢谢你啊！” 周扬立马紧张地说道：“没事儿主任，应该的！”这话周扬自己听起来都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你现在还住在医院那个小区公寓？”欧主轻飘飘地又是一句问。 “是的主任。” “要不你换个地方住吧！”欧主任今天说话的语气和平时又有些不一样了。 “好的主任。”周扬不敢抬眼看欧婧，只是低着头说道。 “需不需要，我给你找地方？” “啊？不用，不用主任！”周扬一边擦拭着额头上汗，一边赶紧推辞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 “我已经找好了！”还没等欧婧说什么，周扬继续说道。 “啊？这么快？”欧婧又抬头，表情有些吃惊地问。 “呵呵，也没有，正好有个朋友有个空着的房子。” “在什么地方啊？”欧婧随口问了一句。 “东御领海！” “东御领海？”欧婧不再找东西了，站在那儿又看了周扬一眼，说：“听说那儿不错啊！” “是挺不错的！”周扬说道。 “得不少钱呢！”欧婧说。 “嗯，是不少，还好朋友肯帮忙！”周扬解释似的说。 “嗯，这朋友挺难得的，但你也要有原则，尤其是要守好底线…”欧婧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说道：“做医生也好，以后在机关工作也好，底线是不能碰的…”说了一半，又是欲言又止。 周扬赶紧说道：“好的，是主任，我一定注意！” 欧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侧着身子开始找东西，只听她一边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一边又说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到大塘派出所备了个案，也去实地查看了一下，没什么线索！”周扬显得有些气馁。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先不要再声张了！等等再看也不迟！”欧婧一脸肃然地说道。 周扬快速看了一眼欧婧，心里暗想：这才是我平时看到的欧主任嘛！嘴里却只说了两个字：“好的。” 周扬又站了一会儿，见欧主任已经没有什么事儿要交代的了，就问道：“主任，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过去了？” 欧婧：“好，你先回去吧，可以到各个科室转转，熟悉熟悉人！” “好的主任！” “哦，对了！往后凡事还是小心点，多留个心眼！”欧婧又说。 “好的！” 离开欧婧那儿，周扬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想起欧婧的话，就挨个到医务部的各个科室转了转。 医务部的各科室，很多人还是老面孔，但因为平时接触少，多少还是有些生疏。虽然在医务科那段时间，有些科室也曾打过一些交道，但毕竟时间不长，大家还是不太熟悉的。 周扬第一个科室就来到自己的老科室医务科，一到医务科，周扬先进了刘科长办公室，刘科长坐在椅子上正闷头抽烟看材料。 周扬敲了敲刘科长的门：“科长好！” 刘科长见是周扬，立即起身，满脸堆笑着迎了过来：“周主任好，周主任好！周主任这是上任以来第一次回科室，周主任有什么指示没有？” “刘科长！你可客气了，我只是主任助理，你可不能给我戴高帽子啊！” “哎呀，你别谦虚了，主任助理不也是主任嘛！再说了，你可还是我们医院副高级医师，是专家！不叫你主任，叫你什么呀？” 周扬被刘科长夸得都有点不习惯起来，心里想：难怪人人都想当官呢，原来当官还有这被无处不被拍马屁的福利啊！想我勤勤恳恳当了近二十年的医生，饶是救治过多少病人，诊断过多少棘手的病例，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啊！ “好了好了，刘科长，老领导！老大哥！欧主任只是叫我到各科室转转，熟悉熟悉人，我就随便出来转转了。这不！第一个就先来咱们科室了，你可别跟我客气了！”周扬说道，说完这话他其实已经有些后悔第一个来医务科了，来了医务科，要是刘科长一直这样，他还怎么往下转啊。 “那是应该的！那是应该的！毕竟你也是咱们这儿出去的嘛！这里的任何事儿你都熟悉，以后这儿也是你的根据地嘛！”刘科长态度诚恳地说道。 周扬一听这话，更加后悔第一个来医务科了，机关的事情真是处处充满学问和门道啊，要知道，在过去，周扬最讨厌这些了，甚至已经达到相当不屑的地步了，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害得慢慢学会应付这些。这么想着，心里却已经暗暗叫苦连天了。 周扬按耐住有些急躁的心情对刘科长说道：“科长，那我们先转转？” 刘科长立马答道：“对对对！先转转，先转转！” 周扬和刘科长一出门就转进医务科的大办公室，一进门就见医务科手上有活的，没活的都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周扬特别看了一下朱副科长，朱副科长虽然离他们最近，却是最后一个站起来的，站来也很不自然，只是默默站在一边不说话。 那个叫王胡的年轻人倒是机灵，立马周主任长刘科长短地招呼了起来，还把其他人呼来喝去的，好像他是这个办公室的负责人一样。张磊在一边朝周扬微笑了一下，也只好和其他人一起听王胡吩咐去了。 周扬在医务科大办公室转了一圈，冲大家说道：“都别忙活了！都是一个科室的人，大家随意一点吧！” 大家都不再听王胡的了，都停下来，有些还轻轻地“呵呵”了一下，露出轻松的表情。 周扬继续说道：“既然是一个科室的人，大家也就没有必要和我见外！我知道平时大家都很忙，我也不想打搅大家，今天主要是想跟大家说几句心里话！” 周扬从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又特别在朱玉洁和张磊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却没看王胡：“大家都知道，我是从临床上来，在临床科室呆的时间长，在机关科室呆的时间短，机关科室里，我是一个新人，你们当中的每一个都比我在机关呆的时间长，在这一点上你们是我的老师，我得向你们学习！” 周扬打住不说话，又往刚才相反的方向往回扫视了众人一圈，目光依然在朱玉洁和张磊身上停留了几秒，同样没看王胡一眼，才继续说道：“临床科室有条潜规则！大家现在不都喜欢聊聊潜规则嘛！我就聊聊潜规则，临床科室的潜规则就是：说得再多、说得再好，不如病人管得好！人际搞得再好，关系维护地再好，不如病治得好！” 第46章 哎，哥们!等人还是找人? 周扬又顿了一会儿，又是扫视了众人一圈，依然是多看朱玉洁和张磊两眼，王胡只是快速从余光里划过，他看见朱玉洁要么眼睛望向别处，要么就一直低着头，但有一个细节周扬也注意到了，朱玉洁在做这些时有那么一、两次还是用有些惊讶的眼神瞄了他两眼。 张磊自然是不用说，张磊这个年轻人周扬一直是不叫欣赏、看好的，他和他也比较投缘，觉得这个年轻人秉性也不错。所以，周扬看张磊的眼神里自然充满了欣赏和鼓励。 周扬眼睛余光里瞄到的王胡，王胡的神情是渴望得到关注的，焦急的眼神，但有那么一丝丝未果之后的阴郁与怨恨之色，这同样印证了周扬对这人的第一印象，周扬对这样人是既理解，又有些失望的。 “机关工作我不太熟悉，但是机关工作的特点我还是有所了解，的确有它的特殊性，但我还是希望我们在一起工作，多关注一点工作实绩，少掺杂一点其他的东西！只要工作干好了，心思没用到别处去，我觉的别的都是小事，别的都可以忽略不计，甚至有些过去的无心放下的错，我们也可以既往不咎！” 周扬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医务科是我踏进机关的第一步，大家无一例外，曾经也是帮助过我、教过我东西的人，只要我在机关工作一天，我会一直关注医务科，关注你们！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众人纷纷相互看了一眼，都鼓起了掌，气氛还不错，周扬松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么多话，他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而更重要的是，他突然间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了。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你再迷茫，在徘徊，永远找不到答案。但如果有一天，无论如何，你决定面对，你决定坚持走下去时，你的迷茫，你的徘徊，就会立刻停止，就会游刃而解。 周扬从医务科和大家告别后，继续到下一个科室。按顺序走，下一个科室是科研科，然后是教学科，接下来还有医保和绩效核算科。 剩下的这几个科室中，周扬其实对科研科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周扬一个人来到科研科，科研科也是两个办公室，但两个办公室一个房门紧闭，一个也是半掩着门。 周扬没有去敲科长办公室的门，而是推开另一个半掩着的门。一推开门，里面就飘出一阵阵烟味，再往里看，里面光线也不是十分好，一副烟雾缭绕的样子，却没看见个人影。 周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他已经适应了里面光线和烟味，才又继续走进去一探究竟。 周扬发现这间办公室的确没有医务科大办公室大，中间也是分隔的工位，周围和里面靠墙的位置倒是有不少资料柜。工位比医务科大办公室也少了一多半，有一两个工位上，也堆放了不少材料，但其他工位就显得有些空荡了。 周扬眯着眼，终于在一个靠后一些位置，发现了一个青烟缭绕的地方，那里应该也是个工位，就走了过去。 周扬靠近了才发现，那里正坐着一个人，那人头顶有些秃，周围稀松散乱的头发，不知道是因为旁边窗帘缝里挤进来的阳光反射的原因，还是本来就有些花白。 整一个地中海造型的头颅上，浸出不少，不知是油还是汗，在丝丝阳光里，迸出些奇异的光芒。 因为是侧脸，周扬只看得出这人年龄和自己相仿，但面部肌肉更松弛一些，此刻却神情投入地盯着手里的平板电脑。 周扬远远瞟了一眼这人平板电脑的屏幕，满屏都是各种炫彩耀眼的曝光场面，应该是一种竞技性很强的网络游戏，画面精彩纷呈，十分吸睛。 周扬饶有兴致地问：“兄弟，这是什么游戏？这么好玩！” 那人头也不回：“中华英雄！你没玩过？现在是爆款！” “没有，回头一定试试！”周扬说着，默默地站在那儿看。 那人十指联动，一顿激情投入地操作后才注意到身边的周扬，头也不抬，问道：“哎，哥们！你平时玩什么，看你也是个网游迷呀！” “呃，我平时不玩！” “不玩？信你个x！现在不玩网游的不是古董，就是骨灰！”说着，那人暂时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边回头：“哎，你报文章还是报项目？” 周扬笑着说：“我不报什么，就过来转转！” 那人仔细端详着周扬，瞬间疑惑、惊讶、不屑、不解各种表情像过电影似的，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半天迸出一句话：“周…周主任！” “别什么周主任了，我叫周扬，请问你是？” “周…周扬主任！我是张立平，科研科科长，不好意思，刚才，刚才没认出来！”张立平压抑着不满的心情，装出一副谦卑的样子说道。 周扬也是十分客气、恭谦地说道：“哦，原来是张科长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也没认出来！慕名已久了，慕名已久了！” 张立平见周扬平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上纲上线、得理不饶人，立即也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兄弟见笑了，兄弟见笑了！你现在可是名人，是领导了，哪敢让你这么抬举啊！不敢，不敢！” 周扬故意调笑道：“那，张科长，我到底是古董还是骨灰呀？” 张立平听了，脸色一变，以为周扬这是要开始刁难人了，就没好气地说道：“周主任自然都不是，周主任是大神，大家过去不都尊称你为：周大神嘛！” 周扬见张立平有些不悦，便也不再卖关子、开玩笑，立即说道：“张科长，今天是这样的，欧主任让我来各科室转转，熟悉熟悉，我就不请自来了，有些冒昧，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张立平见周扬倒也坦诚，没有装腔作势的成分，就又 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鼻子说道：“周主任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真不好意思，正好科里两个兄弟去局里交材料，两个下了科室，还有两个调休，一个女孩产假，科里现在就剩我一个光杆了！实在不好意思！” 周扬很随和地说道：“哎呀，老张，行了，别跟我见外了，理解，理解！我就转转，认个门而已，不要弄得那么认真嘛！” 张立平见周扬的确比较随心随意，也笑着说道：“好的，好的！欢迎，欢迎！欢迎周主任！” 周扬看到张立平不断变化的表情，也知道暂时像张立平这样的科长还不会把自己这个主任助理当回事儿。况且自己在机关根基尚欠，有些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更何况，持张立平这样态度的人可能还是绝大多数，于是周扬就跟张立平告辞，而且下几个科室，周扬也只是匆匆转转，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周扬转完一圈，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准备喝口水，嘿！张靓的电话就来了：“周扬，待会儿下班了，直接到你新居啊！” 周扬随口“嗯”了一声，快速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间也差不多了。周扬只好放弃喝口水的念头，下班前，他还是想再去欧主任办公室看一眼，这是他多年在临床科室养成的习惯，下班前，总得去病房转一圈，尤其是需要重点照顾的几个病人，他是一定要去的。虽然，现在他不是在病房，欧主任也不是病人，但既然是主任助理，那周扬自认为，自己的重点服务对象就是欧婧。 当周扬再次出现在欧婧门口时，欧婧怔了一下，立刻一换先前冷峻、严肃的面孔，笑着对周扬说：“不错嘛！适应的很快嘛！” 周扬不好意思地笑了，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意，他觉得欧婧要是都像现在这样该多好啊，嘴上却说道：“也没有，我只是怕您有事吩咐！” 欧婧的笑突然一凝，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语气却明显重了一些：“你不用这样，有事儿我会叫你或者打电话的！” 说完，欧婧也不看周扬，自顾自打开旁边的柜子，拿出丝巾和女士小提包，再合上柜门。 周扬见欧婧没再搭理他的意思，心里自然也是一凉，转身准备离开，只听欧婧说道：“怎么走？” 周扬连忙转过来，差点和迎面走来的欧婧撞个满怀，周扬迅速向后退了两步，脸刷一下红了，舌头像打了结似的说道：“我，我待会再走，走路或者打车，看情况！” “哦！那我先走了，你把我们带上就行，以后我会留一把钥匙在你这儿，同时上班时间，也会留一部我的手机给你，你知道怎么做吗？” 周扬立即点点头，呆呆地望着已经走出办公室门口的欧婧。 周扬下班走出行政楼后，迅速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车，直奔东御领海小区，车上周扬还时不时向后瞄一瞄，看有没有人跟着自己。 司机见周扬行为有些奇怪，便问：“哎，哥们！看什么呢？等人还是找人？” 周扬尴尬地说道：“嗨！别提了，刚才有个朋友说要来接我，却一直没来！电话也不接，真是的！” “嗨！早说嘛，我还以为你丢了什么东西了呢！呵呵，你这么等人，怎么等得到呢！” 周扬也勉强笑笑：“也是，也是，这是等得有些着急了，有些着急了，呵呵！” “兄弟，要我说，是两口子吵架了吧？瞧把你弄得失魂落魄的，老婆应该长得不错吧，也在这个医院上班吧？” 司机的自来熟让周扬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跟着哼哼哈哈了几句，就不再说话了。 司机不知是因为职业使然还是性格使然，总之是个话痨，只听他又说道：“哎，两口子都是医院的吧？医院不错！收入高！难怪兄弟你要去东御领海呢！住那儿的吧！” 周扬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路，司机一连串的问题像给不能吃辣的顾客，一连送了好几个烤串，还是超级辣的那种。他已经无力回答这些问题，也不想搭理司机，和他多说一句话。 人就是这样，一旦你真的不愿意做一件事，再多的奉承话和倾囊相赠，都只会平添你的厌恶。 司机见周扬一副不搭理的样子，也看出了这人是个闷葫芦，不大爱讲话，自然也就不再搭腔了。 周扬到了地方，赶紧下了车，在保安处刷了卡，正准备进小区，张靓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 “别急着进来了，先去吃点东西吧！”张靓说道。 “也行啊！可是，这一片咱们也不熟啊！你是自个儿走出来的？”周扬问。 张靓一脸神秘地对着他笑，说道：“嗯呐，放心吧，下午燕子已经带我转了好几圈了！你瞧好了，就在这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私房菜，看着就不错！尝尝去吧！” 周扬听了，也就跟上张靓，两人一起来到了张靓所说的那家私房菜。 两人到了地方就啧啧称奇，张靓兴奋地说：“还真不错啊！又有格调，又接地气！” “是啊，是不错，有庭有院，有楼有阁，有廊有桥，环境的确不错！不知道饭菜味道怎么样！”周扬也感慨道。 两人进了馆子，也不急着坐，在里头转了转，然后才找了个坐下，张靓充当管家，开始点起了菜。 “周扬，你想吃点啥？”张靓心情不错，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看着点吧，我无所谓的！”周扬眼睛还在东张西望，嘴里却说。 张靓有些不高兴了，娇嗔道：“不行，今天你必须点一个！” 周扬无奈，脑子一转，说道：“没事儿，你点的我都爱吃！点吧，你点，多点点啊！还有些饿了呢！” “也是，我也有些饿了呢！原本看着没什么太多可买的，可真正办起来，要忙的事儿可真不少！累死我了！饿死我了！”张靓假装埋怨道，其实她心里还是挺开心，不过饿了倒是真的。 说完张靓“唰唰”用笔勾了几笔，又让周扬看看，接着又勾勾叉叉了几下，把单子交还给服务员，才轻松坐定，和周扬喝水聊天。 第47章 高鑫想回来! 没多会儿，服务员就把饭菜端上来了，味道的确不错，两人的谈兴也很足。张靓问周扬：“怎么样？” “嗯嗯，不错！味道确实也不错，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根据地了！”周扬边吃边说，那模样引得张靓一阵嗤笑。 张靓：“真有那么好吃吗？瞧把你给馋的！” 周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吃相确实有些难看，立即不好意思地放下碗筷，重新学着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逗得张靓更是一阵爆笑。 两人吃喝得差不多了，张靓又问：“周扬，燕子这房子可真不赖呀，可是你的负担也不小啊！你真的有准备了？” “有点准备吧，放心，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再说了，人家也说了，也不差这套房子！如果我到最后真还不上，人家也不会在意的！你别瞎操心了啊！”周扬极力安慰着张靓，但一提到这事儿，周扬还真是有些心里没底儿，但事已至此，现在也只好先等杨燕把方案拿出来，再说下一步的事儿了。 “我今天在周围打听了一下，这里的房价可真不便宜啊，起码是别的地儿的两、三倍呢嘞！你知道两、三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平米将近两个w呢！你那套，起码要240w！” 周扬一听也是心中一惊，但还是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对张靓说：“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其实他心里已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心里暗骂自己道：“就知道逞能，看这回要糗大了吧！糗大了吧！” 张靓见周扬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一脸狐疑地说道：“周扬，你不会是真中彩票了吧？我看你一点也不着急啊！” 周扬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道：“着急又能怎么样呢？所以，还不如开心一刻是一刻！再说了，到时候，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你吗？把你卖了，钱不就自然有了吗？” 张靓见周扬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居然还拿她开玩笑，真有些生气了，气呼呼地瞪着眼睛对周扬说：“还卖了我！产权是你的吗？所有权归你了吗？” 周扬本来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被张靓这话给噎的没话说了，立即看也不敢看张靓，只顾悄悄低头吃饭。 张靓见周扬终于老实了，这才消了气，算是放过周扬一马了。 正当张靓刚消了气，正收起肢体动作有些丰富，略显张牙舞爪的外形，也准备低头宠幸一下眼前的美食时，视线正好扫到周扬身后的一个人。那人的体型和动作都很像张靓认识的一个人，张靓心里一惊，他怎么会在这儿呢。正想着呢，周扬的手机却响了。 “喂，周扬，你在哪？”是江璐的声音。 “江璐？我在东御领海吃饭，怎么了？” “你在那儿等着！我马上过来！” “喂！江璐！喂！” “嘀嘀嘀！” 周扬有些莫名其妙地把手机放下，发现张靓正盯着他。 “是江璐姐？” “嗯！” “她干嘛？” “她说，她马上过来！” “她不是到省外了吗？她怎么突然就…” “我也不知道啊！”周扬也纳闷呢，被张靓这么一问，也是满脑子的不解。 两个人都想着各自的心事儿，都有些心不在焉。张靓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不跟她说…” “说什么呀？”周扬正在想江璐这火急火燎的是怎么了，张靓突然一问，周扬也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了。 “哎呀！你怎么不说你和我在一起啊！” “有必要说吗？我们不就在一起吗？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 “难不成她来了，你就要走啊？” “我…我有点想走来着！我在这儿不好吧？毕竟…” “毕竟什么？” “毕竟，她和苏姐和你都很熟，我在…我在有些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合适啊！你别想那么多啊！” “哦…”张靓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倒是有些感动，有些暖滋滋的感觉。 “我刚才看见…”张靓刚平复好内心的小激荡，正准备跟周扬说他看见了谁。 “喂！周扬！我到了！你在哪个位置？”江璐的电话又打来了，周扬只好拿起手机，抱歉地望了望张靓。 “我在东御有厨！二楼，卡3！” “好，我马上到！”江璐又是一句话，然后“啪”把电话挂了。 电话挂半天了，周扬的手机还举在半空中，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是有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张靓看着周扬的样子，心里又打起鼓来，也在心里暗念：“江璐姐要来了，怎么办？走还是留？” 周扬看着张靓两只手紧紧地攥着筷子，心里对张靓的想法也猜出个大概，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了一下：“没事儿！随便点，早晚的事儿！” 张靓看着周扬一脸笃定的样子，心才终于又安下来。 “周扬！周扬！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个家伙，跑这里来干嘛？发达了？” 周扬和张靓一抬头，江璐已经在前面不远处朝周扬招手呢，但看见还有一人，还是个年轻小姑娘，江璐立马脸色一变，先前风风火火的样子也是突然一收，正对着他们走了过来。 周扬心里暗道：“你倒是不发疯了！可你这模样还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啊！”有快速看了张靓一眼，起先张靓还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但正所谓遇强则强，张靓骨子里也不是软弱之辈，周扬能明显感觉到张靓身上的气息在一步一步变得硬气。 “哎呀！周扬，你可以啊！几天不见，小日子过得挺潇洒嘛！这位是？”江璐走到周扬他们桌前，很自觉地就站到周扬一边的椅子旁，边拉过椅子，边说道。俨然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眼神和语气也充满了侵略性，如果是一般刚入世的小姑娘，这会儿和周扬在一起，肯定是招架不住的，这气场，吓都要把小姑娘吓死。 “江璐姐，我是靓靓，张靓，原来咱们手术室的，咱们见过的！”没想到，张靓来了个主动出击，大大方方地站起来，伸出手，来了个出其不意。 “啊！靓靓！是靓靓啊！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原来是你啊！呵呵，你好，你好，好久不见，都是老熟人啊！”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原本已经处下风的江璐也不是一般人，反应之快，连旁边的周扬都感慨不已，接话连带着隐隐有些反唇相讥意味的话术，处处彰显高手控场和绝地反击的能力。 “姐，你就别笑话我了，你先坐下，吃点东西再说！”张靓也是彬彬有礼、落落大方，不愧是大家闺秀出身，既不小肚鸡肠，也懂得适时反击，绝不委曲求全。 江璐正欲坐下，突然又起身说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换个地方说话怎么样？有包厢没有？” 旁边的服务员已经适时地走过来，说道：“可以，可以！有的，有的！” 周扬和张靓俩人只好随了江璐的意思，三人一同，跟着服务员换了个类似带阁楼的包厢，包厢不大不小，却又能曲径通幽，有些闹中取静的意味，非常适合江璐所说的“谈事情”。 三人坐定，这回虽是圆桌，但聪明如张靓，马上有些宣示主权的意思，立马挨着周扬坐下来，一只手还不失时机地挽着周扬的胳膊。 周扬有些尴尬地看了江璐一眼，但很快他的内心也坚定了，这是他必须给予张靓的，他想。 江璐有些意外地看了两人一眼，虽说心中也有一万个不快，但她也慢慢接受了，周扬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变化很大，应该也经历了不少事情，这一切却是在自己主动退出的时候发生的，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不快的呢？也许，作为朋友，作为除了苏米，可能是过去最熟悉周扬的人，她应该感到快乐才是！想毕，江璐也不再纠结这些了，她想到了今天她来找周扬的目的。 “周扬！老高那个账户你还在用？”江璐直奔主题道。 “嗯，现在是在用！怎么？”周扬有些不解地问，他原本在想，这两位骨子里都是谁也不服谁的主儿，今天可能是要免不了一场明枪暗箭的斗法会了。没想到，江璐这么快就回到正题，他有些诧异江璐的直接，他隐隐感觉江璐也在变。虽然，过去除了和苏米是正牌夫妻，江璐他们因为比较熟悉，经常互掐，也算一对不太用词不太准确的欢喜冤家，江璐的性格也是那种直来直去、风风火火的人，但原本这里不包括那些功利相关的事情。 “不是告诉你，不要用了吗！你怎么还在用？”江璐有些咄咄逼人地说，这倒是她的性格。 “本来你一说，没用了的！可有一天，喝多了，本来是转钱，正好也急需嘛，却不想变成了捣钱！捣到了那个账户上！”周扬半真半假地说，其实怎么回事他很清楚，但有些事情讲不如不讲。周扬说完，自己忍不住也暗骂了自己几句越来越不是东西，越来越不讲人话了。 江璐死死盯着周扬看，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便语气软和了一些说道：“现在听说你那个账户发了！说鑫欣证劵旗下几只股票，一路飘红！说的就是你账户里那几只，没错吧？” “嗯，没错，我也没想到，反正我也不懂！我还打算赶紧赎出来还钱呢！”周扬心里却在想，原来是这事儿！我当是什么事儿呢！ “周扬，看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给我透个底，你是不是找到什么门道了？或者你懂这个？” “我没什么门道，也不懂！只是运气好而已，也许也是因为太倒霉，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周扬自嘲道。 “运气好？你知道现在很多人要跟着你买这几只股票吗？如果只是运气好，这些人投进去的钱很可能过几天就没了！这些人里面，有人投的可能是这一辈子的所有积蓄，你懂吗？” “我懂，但也不懂！不过，我会很快把所有都赎出来的，也许这样，他们也能理智点了！” “你懂股票？” “股票我不懂，但我懂投资有风险，也懂有些人的疯狂，这种疯狂不仅让他们丧失理智，也让他们丧失人性！”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个其实和我原先在临床一线碰到的事有些相通之处，我也是从中瞎推导出来的！你在临床一线干过，你对生老病死、人情世故会有最切身的体会，渐渐也能最直观的把握其真谛，不是吗？” 江璐陷入了沉思。 张靓却出神地望着周扬，温情、包容、崇佩都涌现在眼眸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也灵动中蕴含着深情。 三人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各自都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好在服务员上来了，是江璐点的一些小菜和茶点。 江璐见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愿，就主动打破沉寂说道：“来，来，来！我就不客气了，你么也再来点！” “你吃你的，别管我们，我们自己会来！”周扬为了照顾两边的情绪，附和道。 张靓见江璐点的茶点很诱人，原本饱满的胃又主动让出了位，瞬间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轻松自如地发挥起来，也算是主动迎合周扬的话，出其不意又胜一筹。当然，这主要还是得归功于美食的诱惑，要不别人怎么说：没有什么事儿，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呢！ 虽然现在周扬、张靓两人，再让他们干掉两碗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眼见五花八门、精巧至极、秀色可餐的茶点，两人还是无法拒绝，尤其是张靓。 江璐有些佩服地看了一眼张靓，心想：不仅年轻漂亮，心性也是至清至纯，果然是个好姑娘，周扬真是咸鱼翻身，还踩了个大好运呐！于是心里不由也涌起各种五味杂陈，各种羡慕嫉妒恨也一并乱成一团。 “高鑫他想回来！”江璐压下心里所有的纷繁杂乱，冷不丁抛出一句话。 第48章 是吧? “高富帅要回来？你找到他了？”周扬真心替江璐高兴。 “找到了！其实他根本没有离开东海市，只是躲起来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江璐有些悲凉地说道。 “哦，找到了就好，找到了，你也可以放心了不是吗？不过这家伙也真是，太…”周扬正要骂高富帅两句“真不是东西”，但看着江璐那模样，他也忍住没骂出口。 这是张靓眼看出了些门道，也在一旁悄悄掐周扬胳膊，眼睛也不停地朝周扬使眼色。张靓的好心，江璐自然也看在眼里。 “真不是东西是吧？”江璐把周扬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江璐认识周扬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周扬的秉性，他在什么情况下要说什么样的话，不说百分百，大多数还是能猜个大概的。 周扬哑然失色，张靓悄悄瞪了周扬一眼，张靓此时也非常理解江璐的心情，同时对江璐也多了几分认识，更重要的是，江璐对周扬的熟悉程度让张靓有些心生羡慕。 “他是因为很多追着要他还债的人，现在都不追还债了，而是要让他替他们跟投，他们把他奉为股神，要帮他重振他的公司！”江璐不无讥讽地说。 “哎…那高富帅自己怎么看？”周扬有些好奇地问。 “他也觉得这是个翻身的绝好机会，所以他才主动找到的我，让我来跟你问问！”江璐脸色变得很难看，低落中充满了哀伤。 张靓看着江璐痛苦的样子，有些同情地望着她，挽在周扬臂上的手也悄悄地松开，身体也稍稍移开了一些。而这一切，周扬全看在眼里。 “问我？问我有什么用，我只是运气好些罢了，这样下去肯定会出更大的问题的，这个他是专业的，他比我懂，他应该明白的！”周扬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我会告诉他的！其实我跟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我还是当面问问你，当然，这也是他希望的。”江璐有一度似乎已经开始抽泣，但很快情绪又稳定下来了。 张靓看着周扬有些着急，她同情地看着江璐，又愤愤地朝周扬使眼色，让周扬说话注意点，多说点安慰的话。但周扬跟没看见一样，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张靓终于看不下去了，她要站起来，她想给周扬和江璐腾个空间，虽然她也不想就这样把周扬让出去，哪怕就那么一会儿，但她也不忍心一个伤心的女人再次受到创伤。这次是张靓，在主动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她的对手。这真真正正是应验了那句“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周扬拉住了张靓的手，张靓身上的蛛丝马迹，周扬已经了然于胸，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让他不仅更加珍爱这份感情，哪怕这份感情自己还不知道如何真正去接受，但更重要的他已经清晰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其实周扬想要的就是去认认真真地保护一个人，或者说保护每一个人。有些人，保护她的方式，就是直截了当地去保护她，让她也感受到自己是被保护的，也是被重视的，这是最好的，最直接的保护。 还有一种保护，那就是勇敢地站到她的对立面，让她彻底断了一些念想，这样看似无情，却也是一种保护，一种避免更多或者同一种反复的伤害，这种伤害是充满误解的，也是最艰难的。周扬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占哪一块的比重会高一些，但两者皆有是真真切切的。 所有的动作都是在外人难以察觉的情况下完成的，所以直到周扬把张靓按回了座位，江璐也没有看到他们一些细微举动，至少周扬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希望的。好在，江璐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悲戚中走出来，所以，周扬也不用太过担心。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记得再劝劝高富帅吧！”周扬起身说道，说完已经转身走向服务员站立的地方。 张靓看看周扬，朝他“哎”了两声，但都无济于事，只好抱歉地向江璐苦笑了两声，说道：“那，江姐，不好意思，那我们先走了！不好意思啊！” 江璐也回头朝张靓笑笑：“没事儿！好的！周扬比以前成熟了，你好好珍惜！”笑的样子也有些，花容丢色。 周扬和张靓买完单，就径直走向小区，张靓对周扬说：“走那么快干什么？” 周扬自知这是个圈套，也不中套，说道：“急着去检阅某些人一下午的成果啊！” 68栋离小区大门口还真不近，还好一路上颇有些精致，两人走着也不觉得乏味，倒是多了几分惬意。 周扬在屋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转了个遍，说道：“看不出来啊！你心倒是挺细啊！你这样，我都省得搬家了！别的倒也没什么，可惜了我那几盆绿植了哟！” 张靓见周扬满意了，心里也很高兴，在一旁已不能一天地说：“没事儿，等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把它们全都请过来！” 说完两人又在房子各个角落各自饶有兴致地摆弄着。 “哎呀，我的回去把电脑取过来，再取几件衣服！”周扬突然抬头对张靓说。 “那走呗！”张靓说完就跳着走开去找随身的包。 突然，张靓脸色黯然地站在原地，周扬见了忙问：“怎么了你？突然不动了？” “我刚才好像看到杨炯了！”张靓一脸颓然地说道：“不是好像，是肯定是！” “杨炯？谁是杨炯？”周扬大惑不解。 “杨炯是杨焯的堂弟，长得很像杨焯，一天没什么正经事儿，就是个混混。”张靓一脸厌恶溢于言表。 “见到他怎么了，见到他有什么不正常的？” “很可能，是他在跟踪我！” “他跟踪你干什么？” “他很擅长这个，以前有好几次，他都是这样！最后，我警告了杨焯，他在收手的！” “那就再跟杨焯说？” “他跟踪我很可能跟杨焯有关！很可能他也跟踪过你！” “为什么？” “其实，你不知道，杨焯一直对我有意思，他平时工作忙，主要是我爸工作忙，那里又都要带着他，所以他就…”张靓一提到杨焯、杨炯那两兄弟就心生厌恶，说话也多了几分愤怒也厌恶之敢，但又怕周扬误会，内心也是充满了矛盾和忧虑。 “所以他就让他的堂弟杨炯来监视你？”周扬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这种电影、小说里才有得剧情居然还真的能在现实生活中发生。 “一开始倒也不是，只是开开玩笑，送送东西，搞搞惊喜而已！”张靓小声嘟囔着说，要不是今天迫于无奈，她其实不想过早地让周扬知道这些，怕他引起误会。 “那现在怎么又惊喜搞成惊吓了？”周扬也是对这两兄弟无语了。 “现在…现在，他可能觉得，他可能觉得我们两走得近了就…” “就开始试图从中作梗，开始捣乱、搞鬼、搞破坏！”周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 “是的，他其实就是这样的人！以前…”张靓实在说不下去了。 周扬又抢着说道：“以前，以前他也经常这样是吧？” 张靓只是难为情地点点头，她这样小心翼翼地说，只是担心周扬会对自己有看法，但似乎这些都是多余的，周扬只是一个劲地分析、猜测和震惊，而这些当然只针对那对作恶多端、做事儿没有底线，完全违背情场道义的两兄弟。 “就是嘛！追女孩子也是要讲道义的嘛！那种完全没有底线，不择手段的人，怎么能让他们混入情场呢，万一得逞一、两个，岂不是贻害无穷嘛！”周扬心里暗暗感叹道。 张靓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点头，心里充满了委屈。但很快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周扬正紧握拳头，嘴里念念有词不断叨咕着，完全活在另一个她不为人知的世界里。 张靓疑惑不解地问道：“周扬，你念叨啥呢？” “啊？没！没念叨啥！我是在骂那两个兄弟，真不是个东西！” “哎呀，不说了，赶紧走吧！你不是还要取东西嘛！” 周扬却不紧不慢地分析起来：“那按你这个意思，杨炯今天是追到这儿来了？” “也不一定！刚才我看他那样，并不一定知道我也在那儿！”张靓边仔细回忆，边分析道。 “说的也是！”周扬也同意张靓的看法，的确，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否则他估计也不会轻易让张靓看见。 于是两人坐下来，合计一番后，准备来个将计就计。 周扬和张靓下电梯走出68栋后，又在小区优美的环境里徜徉了一会儿，才大摇大摆地走出小区大门口。 出了大门口，两人也不着急打车去哪儿，而是又在周围的商业悠然自得地闲逛起来，当然重点光顾的还是东御有厨这一带。 周扬和张靓虽然并不是真的有心闲逛，但是逛着逛着，却也发现其实这一趟还真是有些不虚此行。什么文创、古玩、小工艺品店、文艺书店、音乐小酒馆、融合式咖啡厅应有尽有，逛着逛着，给张靓开客栈也带了不少灵感，两人相互之间也说了不少自己的想法，总之收获颇丰，这时周扬也发现，远远地的，的确有人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地跟着他们俩，他们走到哪儿，那人就跟到哪。 周扬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逛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就对旁边的张靓说：“时间差不多了，鱼也上钩，要不咱们走？” 张靓也高兴地搭着周扬的肩，十分亲昵地对周扬说：“好勒！那就走吧！今天本小姐心情好，好好带他转转！” 说完两人走到街边，正好有辆的士经过，两人也不顾有没有人跟着，一起上了的士扬长而去。 两人让的士司机随便在街上转，遇到适合停车的地方就稍停一停，不是周扬下车买包烟就是张靓下车买杯奶茶，总之兜兜转转又在城里转了近1个小时，两人基本也摸清，跟着他们的那辆，是一辆黑色别走轿车，轿车车牌号也记得很熟练了，是东a95s7b。 司机师傅跟着他们不仅车钱一分不少，还捞了不少好处，比如周扬买烟，烟就是司机师傅的，张靓买杯奶茶，奶茶也少不了司机那份，也十分开心，既轻松好玩，又不耽误挣钱。只是心里也纳闷，这两人是哪个神奇国度来的，这么任性。但纳闷归纳闷，只要不差钱，就是把车停下，他陪他们逛吃也乐意啊！ 周扬看绕得差不多了，该弄清楚的也弄清楚了，就请司机师傅把车开到亿豪洲际大酒店，预付车钱找了零后，就和张靓一起进了酒店，在酒店前台办了手续就跟着服务员大摇大摆地上了电梯。 周扬、张靓两人上了电梯，两人立即一交换眼神，张靓跟着服务员继续到房间，周扬则在楼梯间悠闲的站着，电梯间和安全通道的步梯是想通的，之间正好有个吸烟亭，周扬嘴里叼着一只早已准备好的香烟，假装一口一口地吸着，但其实香烟根本没点燃。 没多久，周扬就听见张靓对服务员说：“谢谢！”知道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就等着服务员回到电梯间了。 服务员果然回到了电梯间，周扬微笑着和服务员打招呼，并殷勤地为她按了电梯，复述一遍房间号码道：“820是吧？” 服务员很礼貌地回道：“对的先生，820！” 周扬很快就来到820房间，在房间站了一会儿，看左右没人，立即一转身，身子迅速退后，跑向斜对面的817房间。那里张靓早就给他留了个门缝，周扬只要轻轻一推，就可以无声无息地进到里面去。 周扬进去后朝张靓打了个ok的手势，张靓也回了个ok的手势，两人就虚掩着房门，悄悄留意对面的动静。 大约七八分钟后，走廊里传出几声时断时续的脚步声，接着820房间门口就出现一个黑一男子。 第49章 哥，快去吧!这儿交给我! 黑衣人在820房间门口来回转悠了好几趟，又用类似听诊器一样的东西，扒在门上听了好半天，确认房间里没有动静后才收起“听诊器”，又在风衣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一些细小得难以辨认的工具，在房门把手位置窸窸窣窣摆弄半天。 周扬和张靓也不急着制止黑衣人，只等黑衣人进房间再抓个现行。 随着一声细微的“咔嚓”声，820的房间被黑衣人轻轻推开，身子正要探入门去，周扬立即闪到黑衣人身后，把他使劲推了进去，随后周扬和张靓俩人都跟进房间。 黑衣人被周扬这么突然大力一推，差点摔在地上，双脚一个趔趄，两只手已经匍匐在地上，周扬说时迟，那时快，立马抓住黑衣人的一只手，立马把黑衣的那只胳膊扭住，人摁在身下。 “小心！有刀！”周扬只听有人喊道，也来不辨认是谁，立即放开双手，闪身向后躲，只感觉一道黑影里夹着一丝冰凉从胸前划过。 “有刀！”张靓也尖声喊道，这时周扬才反应过来，刚才是渣猫提醒他，救了他一命。 周扬侧头向张靓努了努嘴，张靓立马会意，眼睛不忘了盯着黑衣人和周扬，有些担心地向后退出房间。 张靓这是去搬救兵了，这也是周扬两人事先商议好的计策。 周扬双手轻轻摊开，两脚微曲站定，做好随时扑向黑衣人的准备，却没有急着动作，因为他知道，一招偷袭没成，这会让着急的应该是那黑衣人。 “杨炯，放下刀，否则你哥杨焯也保不了你！”张靓已经从门外进来，立在周扬身后喊道。 黑衣人没有做声，脸上的灰色纱帘随着急促的呼吸有些颤动。 “杨炯，你不要以为我认不出你来！我早就认出你来了！你最好快点放下刀，否则，一会儿警察来了，谁也保不了你！” 周扬警惕地观察着黑衣人的动作，左肩和背部却轻轻撞了一下张靓，示意她不要一下子逼得太急，太急了怕黑衣人狗急跳墙，做出一些鱼死网破的过激举动。 张靓自然会意，但她既紧张心里又没什么底儿，从黑衣人这的严严实实的连衣帽下依稀可变的脸型，以及并不壮硕的身体来看，她觉得这黑衣人应该和一直跟踪他们那人是同一人，也就是杨炯，但毕竟黑衣人一直蒙着脸，张靓也不敢十分确定。 张靓暂时没说话，从黑衣人急促的呼吸和脸上不断颤动的纱帘，张靓又多了几分把握，她想配合周扬，尽量拖延点时间，几分钟后汤哲和楼下的酒店保安们很快就会到了。 这时楼道里真的就响起一群人“啪啪啪”的跑步声，汤哲边示意那些保安模样的人小声一点，一边带领众人正在从电梯间向这边赶来。 黑衣人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心理防线明显也起了变化，肩膀抖了两抖，扬起手里大约10厘米长的匕首就向周扬连砍带刺过来。 周扬急忙侧身向后退了一大步，尽力把张靓推得远远的，然后又迅速向左右躲闪了两下，看准了空挡，大喝一声，抬腿就是一脚，只感觉脚后跟踢到一块紧绷，但十分有些弹性的面板上，黑衣人已经捂着肚子应声倒下。 周扬虽然尽力让自己显得不费吹之力，但依然也是有些气喘吁吁，他这一连贯的动作，除了后退退张靓那一下以外，一切都是渣猫在他脑海里投影指示，否则即便他有那个体力和想法，量他也一定抓不住躲闪那两下劈砍，再转而踢一脚的时机。 汤哲和几个保安已经将黑衣人按在地上摩擦，手中的匕首连同脸上的纱帘都已经尽数摘下，果然是杨炯，杨炯沮丧地用后脑勺使劲向后挺，砸了几下地板就再也不动弹反抗了。 汤哲叫几个保安先把杨炯扣在一旁的椅子上，拿出从杨炯身上退下的黑色长外套和一部相机，和周扬、张靓一起查看起来。 周扬、张靓对杨炯那些五花八门的道具没什么兴趣，倒是捣鼓起了那部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却有些复古、精致的相机，相机里还存在着一些照片，有不少是周扬和张靓在一起的照片，甚至还有几张祝茜和恬恬的照片，不出意外，也有几张周扬和杨燕、周扬和欧婧的照片。 看到相机里的照片，周扬和张靓顿时不寒而栗，杨炯跟踪他们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呀，照这些照片，监视张靓和周扬的一举一动，其目也非常不简单，如果今天没有及时抓住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汤哲、周扬、张靓三人支走了酒店保安，把杨炯反手绑在椅子上，开始问起了他。原本，汤哲还想去监控室把周扬、欧婧来酒店那天，杨炯人和车进出酒店的监控再调调看的，但现在这些似乎都已经有些多余，三人直奔主题，看能从杨炯嘴里掏出点啥。 “说吧杨炯！”张靓先问道，张靓在杨炯面前是最有威慑力的，其他人，杨炯并不一定会放在眼里，因为他哥是杨焯，而杨焯是东海市排名第二的副市长张景忠的秘书。 “说什么呀？嫂子！”杨炯恢复了镇定后，开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因为杨炯其实也听堂哥杨焯讲过也张靓的事情，知道张靓是一个十分要强的女孩，很多事情张靓都是能不找她爸就不找她爸，因为张靓这样的性格，张靓其实大多数时候，对杨焯、杨炯两兄弟就没有什么震慑了。 “杨炯！你乱喊什么呢？”张靓气愤地说。 “嫂子，嫂子！你就是我嫂子嘛！嫂子，你就答应了我哥吧，好好跟我哥好，别再跟这个姓周的混在一起了，他只是个小医生，他给不了你幸福，而且你也看到照片了，他真不是个好东西！”要说杨炯这张冠李戴、搬弄是非的口才也不是盖的，要不是张靓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否则很可能也被他给绕进去了。 “杨炯，你别再跟我耍嘴皮子了！我知道你什么心思！你再这样，我马上把你交到公安局去，让你哥去那儿领你去！” “嫂子，你就别吓唬我了！到公安局领人又怎么样？不就是对你不放心，怕你受到伤害，才帮你看看这个姓周的到底是什么人嘛！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少在这里跟我嘴贫，你知道吗？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你还不赶快老实交代，否则你就要蹲局子的，倒是我看你哥怎么帮你！”张靓继续气愤地说。 “嫂子！我犯法，这个姓周的就不犯法吗？他整天和各种女的勾搭在一起，他那天还和那个老女人待了一晚上！他真不是个东西！”杨炯极力挑拨着张靓和周扬的关系，只要把张靓和周扬的关系挑拨成功了，他哥就会想方设法地给他弄好处，而且他哥也有可能和市长千金好上，以后他吃香的喝辣的自然也不再话下，而且他还是他哥的首要功臣，他哥还得随时感谢着他，念着他这份恩情。 张靓听了这话，也有些疑惑地看了周扬一眼，虽然她不相信杨炯的话，但这句话着实让她也有些不得不再审视一下周扬，毕竟那天晚上周扬和欧婧在一起是铁打的事实。 周扬看到张靓在看自己，也是心虚得一批，虽然那天晚上他和欧婧并没有什么，但是他的确在欧婧房间待了一晚上，这已经是雷打不动的事实。他有些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张靓的注视。 杨炯自然也看到了这点，虽然他整天不务正业，但聪慧过人，在社会上也混就了一身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绝技。杨炯立即意识到，张靓、周扬两人的感情并不是密不可破，也有明显的缝隙，而周扬、欧婧这件事正是撬开这道缝隙的楔子。立即有些狂妄地笑道：“怎么样？嫂子，这事儿他还没跟你说吧！你不信，可以去酒店调监控，这些事儿也不是我在这儿瞎说，我是有事实根据的，没有胡说！那个姓周的那天晚上就是和那个老女人在一起，他们呆了一晚上！害得钱院…” “害得钱什么？你倒是说呀？”周扬突然意识到杨炯还知道一些更加不为人知的事儿，就连忙问道。 “呃，没…没什么…”杨炯刚才那副狂妄的样子瞬间又跌入谷底，他知道这回他这个口无遮拦的嘴，又犯了大忌了。 周扬其实也已经清楚听到了“钱院”两个字，再一想那天晚上欧婧的电话，以及欧婧在不省人事之前不相信任何人，却唯独给他打了电话，找来了他。还有那次开会，一个被称作钱院长的人，一副德高望重、春风得意的样子，周扬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同时更多的不解和疑惑又接踵而来。当然，周扬也相信，这里头的很多疑问，这个小小的街头混混杨炯肯定是说不明白的，自然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张靓对他的误会。 于是周扬又问道：“那天晚上，是不是有人搞鬼陷害欧主任？是不是？” “我，我不知道！我哪知道这些，这又不关我的事儿！” “那你刚才分明说了钱院长，你想不相信我可以把你说的和你提到的，立马散布出去！” “啊！别！别！”杨炯突然情绪有些失控地喊道，他这一喊叫，周扬连同张靓、汤哲两人都有些惊讶。 “那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也暂时可以替你保密！”周扬立即带着一些安抚的语气说道。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钱院长他们是想对那个老女人做点什么的，那个姓钱的真不是个东西，看样子他很喜欢那个老女人，但似乎那个老女人一直都没让他得逞，那天晚上，他可能原准备是设计办她的，但后来你就来了，还悄悄带走了她…” 杨炯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周扬，又看了汤哲和张靓，话说到一半，他可能有些后悔，但都说道这个份上，说跟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于是他又咬紧牙关，一副死不死活不活地样子说道：“本来我也不知道这些，但是，当我看到你领着那老女人上了电梯，给你们拍了照，正准备找地方上楼继续跟着你们时，和那个姓钱的一起的人追了出来，他们在外面找了很久，但他们没有找到，我就听见他们在那儿说了一些只言片语的，也就了解了个大概。但我也找不见你们了，只好在停车场等，直到第二那天早上，我才…我才看见那个女人先出来的，后来也看到你出来了！” 杨炯前面说的话，周扬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但是后面的话，他本不希望杨炯再复述的，可是他也无法阻止，只好无奈地看了张靓一眼，希望张靓不要往歪里想才是，但他也不敢多看，怕张靓此时的眼神杀死他。 “你还有些话没说吧？还要我再一样一样的问你？”汤哲这时问道，他的职业敏感性告诉他，一般这种情况，嫌疑人一般会避重就轻地，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甚至把自己摘出来说，就随口问道。 “就，就这些！真的，就这些了！”杨炯的心理防线其实并没有那么牢固，尤其是他看到汤哲一身警服。虽然，杨炯在社会上当混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但真正真正面对这身衣服他还是第一次，人不免有些心里发怵，自然也显得不那么镇定了。 汤哲经常和犯罪分子打交道，自然也看出了点门道，继续语气和善，面露笑容地问，但他这笑、这温和在杨炯看来就更加的瘆得慌，只听汤哲问道：“真的？真的就这些？” “呃，当时我哥也在场，但因为他在里面没出来，走得时候又是车到酒店大厅门口直接接走的，所以当时我并没有看见，知道第二天我把这事儿跟他一说，才知道他也在！他还把这照片考了一份过去，说有其他的用处！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杨炯有些沮丧地说着，说完后他的情绪比之前似乎好一些，但很快他又陷入了深深地绝望当中，因为他看见汤哲手中那个钢笔一样黑色的东西正在闪闪亮着红灯，他有些焦急不安地问道：“你拿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留个备份，只要你日后不犯事儿，自然什么事儿都没有！”汤哲笑着鄙夷地说。 “周哥，周哥！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帮我跟他说说，把那东西给我，我就证明你是清白的！我证明！”杨炯见汤哲肯定是说不动，立马转头过来求周扬，他的观察力还真不错，他看出了周扬在张靓面前的窘态。 周扬有些气愤地说：“谁是你哥？你就叫我姓周的好了！我本来说就是清白的，还需要你证明吗？你还是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自求多福吧！否则，我看，就是你哥也保不了你！” 周扬说完，像在给自己打气一样，又像在旁敲侧击地跟张靓解释着什么，他挺起胸膛，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眼睛却偷偷瞄了张靓一眼，张靓并没有看他，也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汤哲跟周扬试了一个眼色，又喊了一声张靓，三人一起走出房间，拉上820的房间门，来到斜对面的817. 三人在817号房间商议了一下，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汤哲：“杨炯按照目前掌握的证据，拘留几天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就目前情况来看，对整个事情和以后他的行为可能不一定起到什么作用，就看周哥、嫂子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汤哲说出“嫂子”两个字时，还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张靓的反应，他今天听了杨炯的一番话，替周扬也是捏了一把汗。见张靓没有什么反应才敢继续把话说下去。 周扬故意避开张靓的眼睛对汤哲说道：“对杨炯的处理，对这件事没什么大要紧的，倒是汤哲你手里的这个录音是不是还对他有点用？” “杨炯只是个小卒子，他哥才是幕后主使，也许汤警官你的录音还说不定真有一天用得上，我们就警告一下他，把他放了，让他日后也收敛一些就行了！至于他哥杨焯，他应该主要是针对周扬的，他不敢对我怎么样，所以，周扬以后还要…” 张靓正准备往后说，突然她停住不说话了，一会儿她才说道：“就先这样吧！”说完她抢先转身，开门走出817号房间。 张靓出了房间，也没到对面的820，而是径直走向走廊一头的电梯房。 周扬准备追出去，但汤哲在场，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把汤哲一个人甩子这儿，这儿还有一摊子的事儿等着收拾呢，但汤哲推了他一下，说：“哥，快去吧！这儿交给我！没事儿！” 周扬看了汤哲一眼，感激地点点头，拍了拍汤哲的肩膀，无奈地转身去追张靓。 第50章 跑那么快干什么? 张靓正站在电梯间等电梯。 周扬小跑着来到离张靓二、三米远的地方，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站在张靓身旁。 “你什么也不用跟我解释，我也相信你！”张靓抢先说道，话虽如此，张靓的眼眶里，泪水已经像泉涌一样，倾泻而出。 周扬见张靓的样子，内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也是生疼的厉害。周扬忍不住用手去拉张靓的手，然后一把张靓揽入怀里。 “嘀”一下，电梯到了，张靓的脸使劲在周扬肩窝里按了按，迅速离开。 周扬看到张靓抢先进了电梯，赶忙也一大步跟了上去。电梯里有一对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女，男的似乎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事不关己一样，面无表情地继续盯着前面。女的表情却十分丰富，她用一种特别惊诧和鄙夷的眼神看了周扬、张靓一眼，然后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地转向别处，脚下的步子也以一种十分不易察觉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往男的那边靠。虽然这一切真的十分不易察觉，却偏偏让周扬和张靓都看在了眼里。 周扬道没什么，毕竟什么人都有，况且男的对身边的人和事本身要反应就迟钝一些，张靓却早已准备破涕而笑，只是怕尴尬，最后那声“噗嗤”还是被死死压在唇齿间最后那一道防线上。 等电梯到了一楼，那对中年男女刚迈出电梯一步，张靓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周扬被张靓带得也是脸上挂上了浅浅的笑。前面男女都回了一下头，男的依然面无表情，但女的却嘴里一边嘀咕着什么，一边回头白了她们一眼才继续离去。 因为这个意料之外的小插曲，张靓似乎已经打消了对周扬的一切猜疑，又恢复了往日的喜笑颜开和无忧无虑。两只手一起环抱着周扬的一只手臂，向酒店外走去。 周扬和张靓走出酒店时，已是灯火初明，周扬看了一下表，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左右了。 周扬问张靓：“想吃点东西吗？” 张靓：“你还别说，折腾一下午，还真有点饿了呢！” “那好吧！咱们往前走走，看看前面有没有什么吃的，随便吃点？” “我记得前面有个小夜市，我们就上那儿随便吃点吧！”说完张靓真的就放开周扬的手，加快了两步往前走去，大有要引着周扬走的样子。 周扬和张靓在小夜市逛吃逛吃了一会儿，发现心远比胃大，手里的东西大半都没吃完，还大有越积越多的趋势，只好打住再逛的念头。 周扬对张靓说：“时间有些晚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张靓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还要回公寓收点东西吗？我先陪你收拾东西再回！” 周扬忙劝道：“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简单带点日常用的就行了！” “没关系，快走吧！早完事儿，早回家！” 周扬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带着张靓先回公寓。周扬收拾得很简单，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床被褥、几件简单换洗的衣物和洗漱工具。 张靓：“这就好了？” “好了呀！你白天都给我添置了那么多，几乎已经不缺啥了，我还带个啥？”周扬反问道，的确，张靓添置的东西，比他想的还全，回公寓取东西都有些多余。 两人又上了车，一直打车打到东御领海小区门口，和小区保安求了半天情，保安才非常不情愿地让两人打的车进了小区大门，还一再叮嘱他们必须马上让的士出来，还押了的士司机的证件。 到了68栋，放下手头所有东西，两人已是精疲力尽，没想到说不拿、不拿，结果真正算起来，拿的东西也不少。 周扬看了看刚刚打包回来的食物，问张靓：“怎么样，这会儿能再吃点了吗？” “嗯！累死我了！你不是说没拿多少吗！怎么还那么多呀？吃，吃！当然能吃了！” 周扬笑着摇摇头，把有些凉了的食物，拿去微波炉热，张靓则在客厅翻找着什么东西。 周扬：“你找什么呢？” 张靓：“找点喝的！” 周扬：“你等着，我去烧点水！” “好！可那还不够！”张靓抱怨道。 “那你想要啥？”周扬随口问道。 “我记得刚才我在那个手提袋里放了两瓶啤酒，现在找不到了！”张靓有些失望地说。 “啤酒？我怎么不知道啊！好，那我找找！”说完周扬就在刚才那堆东西里翻找起来。 周扬的确找到了两瓶啤酒，周扬递给张靓，张靓结果啤酒就自顾自地“咕嘟咕嘟”喝起来。 周扬见张靓的样子，还以为是这姑娘渴了，赶紧继续去热水。 没多久，周扬从厨房把热好的食物端出来，就看见张靓在喝第二瓶啤酒了，周扬笑问道：“怎么？有这么渴吗？” 张靓笑而不语。 周扬看着张靓，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开始招呼张靓吃东西，又去看看热水烧开了吗。 “啤酒不够啊！”张靓说。 “都喝了两瓶了，还不够？”周扬笑问。 “不够！” “那怎么办？我去门口给你买点？”周扬说道。 “那最好了！”张靓看着他，一副乞求的样子。 “哎…那好吧，谁让咱们准备不充分呢！连个超市电话号码都没有！跑一趟就跑一趟吧！”周扬摇着头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张靓在身后说道，也站起身来。 “不用，不用！你呆着吧！我很快就回来啊！”周扬忙说。 “哎呀，算了，我跟你一起，正好有人陪着你聊聊天，你该开心才是！”张靓坚持道。 “好好好！你说了算，你说了算！”周扬有些宠溺地对张靓说。 两人一起下了楼，向小区大门走去。 68栋到大门口一路都是养护非常好的绿化带，还要经过一条人工小河道，小河道两边都有休息区，夜里休息区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周扬下意识地牵了张靓的手准备快些走，张靓却突然站在原地不走了。 走在前面的周扬感觉到张靓停下不走了，正回头看张靓，张靓已经顺着周扬的手劲，身体紧紧贴在周扬身上。 周扬有些猝不及防，张靓柔软、挺拔的身体已经像一条静止不会动弹的鱼，像一只寻找温暖的羊羔，粘在自己怀里。 周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两只手悬在身体两侧，一下子也定住了。 这时，周扬只感觉自己的脖颈处冒着热气，一股湿漉漉的暖流从肩窝里汩汩流淌下来。 周扬忙扶着张靓的背摇晃了两下，问：“靓靓，靓靓！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张靓并不说话，只是在周扬怀里摇着脑袋，汩汩的眼泪却流得更加肆无忌惮。 周扬闻到张靓跟着脑袋一起摇晃的发丝发出阵阵馨香，发梢在裸露的手臂上来回摩挲着，有一种牵着全身毛孔都被撩动了起来的感觉。 周扬本想推开张靓，问问她刚才还好好的，突然间这是怎么了，也想劝劝张靓，告诉她：“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他呢！他替她挡着！” 但周扬心里也扬起另一种想法，那就是，他想一直这样抱着她，什么都不做，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周扬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抱过谁了，就是他女儿，那也该有十年左右没抱过了吧！他非常享受这样的拥抱，两个人的体温慢慢融合在一起，融合成一个温暖、沁人心脾的安全感，让整个大脑瞬间摇曳到一个特别安详、宁静的地方，那里没有无边无尽的忙碌，没有没完没了的忧虑，不需要考虑吃喝拉撒，甚至生老病死都可以抛之脑后。 周扬因为这瞬间的安宁，自己突然像游离到另一个世界了一样，甚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和父母在一起，离开父母出来求学，和苏米刚认识的温馨，有了女儿后一家三口的温暖，甚至后来家庭在漫长生活的迷失、苏米的背叛、女儿的疏远，自己居然得了让人难以启齿、濒临崩溃的男性乳腺癌、职场上无数次被人戏耍等等，曾经的一幕幕虽然也历历在目，但似乎已经与己无关，从未在自己身上发生过，自己只是个旁观者一样。 周扬也留下了一行泪滴，泪滴打在了张靓的头顶，浸进了张靓的发丝里，沾到了张靓的皮肤，也触进了她的神经，但这一切周扬当然没有感觉到，他正沉浸在一种忘我的悲喜与感动中。 这回是张靓主动从周扬怀里挣脱出来，推开周扬问道：“你怎么了？你哭了？” 周扬沉吟了半晌才痴痴地说道：“没，没有啊！怎么会呢！”周扬随即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眼泪也像回流瓶里的液体，立马被倒回去了，鼻子一抽，情绪立马拉回到现实，低头看着还在怀了仰头看自己的张靓。 张靓见周扬有些傻愣傻楞的样子，“噗嗤”一声也是破涕而笑。 两人手牵着手，并排走在小木桥旁边的栈道上，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但心情却都已经是大不一样了。 张靓：“有一种谈恋爱的感觉哦！” 周扬：“可不是嘛！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校园一样！” 张靓白了周扬一眼，脸上却依旧挂着甜甜的微笑：“哼，美得你的！老实说，十几年前你跟几个女孩这样手牵手过！” “一个没有！”周扬立马意识到风向不对，信誓旦旦地说。 “少来啊！我也不是那个大学里的女孩了！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们男人这种骗人的鬼话的！尤其是你们这种老男人！”说完张靓自己却咯咯笑了。 “是真的！我们那个时候哪有你们现在这些小姑娘那么厉害，就算是你苏姐我们，那也是在工作后才真正牵手的，虽然我们也是在大学期间开始在一起的，但那也只是吃饭在一起、学习在一起、看书在一起！仅此而已！” 张靓睁大眼睛看着周扬，半天才嬉笑着说：“嗯，别人说这话我不一定信，你周扬周大神说这话，我信！哈哈哈！” 周扬一听这话反而有些失落和不服气，早知道不跟她解释那么多了，让她多胡思乱想一下也罢，又见张靓已经甩开他的手，自个跑向前了，只好又气又好笑地跟上。 这一夜，周扬和张靓在一起呆了很久，张靓的母亲已经打电话催张靓好几次了，最后迫于母亲的威严，张靓才周扬把自己送回家，到了家门口，张靓还依依不舍地不愿周扬离开，周扬只好好说歹说把张靓劝回。 周扬开着那辆蓝色好马轿车，心情无比惬意地往东御领海方向开着，很快他就回到了小区。 开进小区后，周扬还有些意犹未尽，小区有外围有一条马路，是专门供业主开车游湖的，因为小区比较大，而且有一道门还专门临了东海湖和连着湖的一条河道的滨河路，所以这条路每到傍晚左右，游玩的人和车非常多。 这会儿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钟了，小区马路上自然不会有什么车，周扬就放慢车速，打开四个车窗，尽情享受着习习晚风带来的丝丝清凉。 这时，在周扬前面不远的马路边，也有一辆红色轿车停在那儿。周扬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下，那车也是四扇窗子全开，车灯大亮，停在那儿，却没看见一个人影。 周扬自然不知道，这车是这儿干嘛，也不想关心车上有什么人，于是稍稍加快一些车速，准备从旁边开过去。 “喂！喂！周扬！”周扬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周扬一阵狐疑，不会这么碰巧吧！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刚才那几声，分明是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啊！ 周扬也把车停在路边，拉上手刹，下车去看。 “周扬！周扬！跑那么快干什么？”周扬通过这几声，循声望去，再定睛一看才看见那边有个直径三、五米左右宽的半圆形观景台，台上赫然站着两个美女，一个蓝衣套装，一个红衣套装，那哥穿着红衣套装的美女，周扬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正是杨燕！ 第51章 什么?她是这么说的? “你怎么在这儿？”走到跟前，周扬有些疑惑地问。 “怎么？只允许你在这儿，就不允许我在这儿？”杨燕笑着说。 “不是，不是！”周扬边摇头，边解释说。 “你的小情人送走了？”杨燕眼里放着光，轻笑着问道。 “嗯，送走了！”周扬直言不讳。 “舍得让她走啊！怎么不留她呢？”杨燕言语犀利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周扬不想被杨燕绕在这个话题里，就反问道。 “猜的呗！这还用知道吗？”周扬听了，一阵无语。 “跑这儿来，干嘛呢？偶遇美女啊？”杨燕又轻笑着问道，那眼神有些能勾人魂魄。 “没来过，随便看看！”周扬不想再接杨燕的话，感觉这妮子的话处处有玄机。 “算了，算了！不跟你东拉西扯了，有些人早已经心里乐开了花，等得有些不耐烦啦！”说着，杨燕转身对那蓝衣女子说道：“那位美女，还不转过来，与你的小情郎相会吗？” “小燕子，别胡说！”说着，那蓝衣女子随即转了过来。 “欧主任！？”虽然周扬和杨燕离那蓝衣女子隔得七、八远，况且女人只要一换个样儿打扮就很难辨认，但他还是从欧婧的脸型轮廓和身高体型立即认出了她。 “哎哟，瞧把你给激动的！”杨燕在一旁拉高声调，对周扬打趣道，又转头调笑欧婧：“美女，脸红什么呀！脸红什么呀！脸红的事儿不是说都做过了吗？搁这儿打个招呼还红呢！装什么呀，赶快过去拥抱才是啊！”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小燕子！你在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欧婧已经急了。 周扬也被杨燕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说的哑口无言、无地自容。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行吧！忘了我刚才救你的那份恩情了吗？那么凶干嘛！”杨燕假装委屈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躲避欧婧已经奉送过来的巴掌，已经有几掌使劲拍打在杨燕弓起的背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还不止这次呢，这都救你多少次了！要不下次你就从了吧，免得有一天把本大美女也赔进去！哎呀，哎呀别打了！”杨燕不知是真的怕被欧婧打，还是故意又在装无辜整剧情呢，不停地拽着周扬身上的外套，寻求庇护。 欧婧追打着杨燕，有几次手掌都拍到了周扬身上，只好有些尴尬地停手，对周扬说：“不好意思啊！这妮子，太不会说话了，只知道胡说八道！” 周扬立马回道：“没事儿主任！” “哎呀喂！还相敬如宾呢！还彬彬有礼呢！”杨燕继续站在一边打趣道。 欧婧瞪了杨燕一眼，气得跺脚说道：“小燕子！别胡说了！” 杨燕见欧婧真急了，才停下调笑，对两人说道：“那走吧！你也搬到救兵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出来有点晚了！” 周扬不知所云，正要问，杨燕却先说道：“怎么样？你领导有难，需要你去帮个忙，你是去，还是不去啊？” 周扬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答应道：“去！” “这还差不多！哈哈哈！”杨燕笑着转身准备上车，欧婧也绕到副驾驶一头上了车。 周扬正站在一旁不知该上车还是该开车时，杨燕已经上了驾驶位，打开顶棚，从车窗斜着身子，探出个脑袋对周扬喊道：“还愣着干啥呢？开车跟上呀！” 周扬只好去开车，远远跟着杨燕她们的车。不知杨燕是故意的，还是她开车就这样，杨燕的车忽快忽慢，快的时候猛加油门，一声“轰轰”巨响，红色轿车就窜出老远，周扬再怎么追也追不上。慢的时候，周扬松开油门半天，车头还是差点都快抵上车尾了，杨燕也不加速，磨得周扬几次差点想熄火先让她们走。却只见两个女人在那辆敞篷的车上不知说着什么，有说有笑，全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样子。 就这样忽快忽慢，走走停停，又气又恼，莫名其妙，周扬就跟着杨燕她们来到小区最靠湖边中间位置左右的一栋独栋别墅。别墅周围还用木栅栏远远围了一圈草坪。 周扬被这栋楼的豪气惊到了，两辆车通过栅栏门又走了一会儿，才来到楼前阔绰的停车场，停车场是围着楼建的，楼和停车场之间还隔着一片像个小广场一样的空地。 三人停好车，穿过小广场，上了台阶才进到楼里。楼里进一门就是一道长长的过道，过道一侧巨大的屏风后面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应该就是主人家会客的地方了。 果然，三人绕过屏风，一个宽敞的，装点得像宴会厅一样的大厅就呈现在三人眼前。大厅里，今天只在正中位置摆放了一张直径约莫七、八米宽的圆桌，圆桌周围零零散散做着一些俊男靓女，在这些俊男靓女中，有一个人显得很特别，也更显眼，因为，那人是唯一年龄偏大、有长者风范、谈笑风生、众心捧月的人物。 三人一道一进大厅，那位有些长者模样的人便对欧婧说道：“哎呀！小欧，快过来！你跑到哪儿去了？” 周扬一看那长者模样的人正是钱院长，顿时心中升起一股厌恶之感。 欧婧和杨燕就朝着钱院长的方向走去，杨燕挤着眼向周扬示意跟过去，周扬也就只好很不情愿地跟着走过去。 钱院长很快也注意到了一直跟着欧婧和杨燕的周扬，问欧婧：“这位是？” “钱院长，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呢，这位是我们部里新任的主任，上次开会您见过的！”欧婧忙说道，她故意没说“助理”两字。 杨燕突然窜到欧婧前面，对钱院长说：“怎么样？杨伯伯！他帅不帅？” 钱院长、欧婧两人被杨燕这突然一问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杨燕这是啥意思，两人都不知所云，一起齐刷刷看向杨燕。杨燕真是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直接说道：“这位是欧姐新交的小男友，那天晚上欧姐还和他待了整整一晚上呢！” 钱院长、欧婧、周扬三人都被杨燕这句话给雷到了，一时三人都不知道该说点啥，解解这尴尬的局面。欧婧和周扬更是被杨燕这话弄得脸上齐刷刷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的还以这是两人在一起表演川剧变脸呢。 周扬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滚烫，周扬没想到，杨燕居然会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两个人的面乱说一气。 欧婧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但这会儿，除了杨燕，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镇定多了，她的内心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也许可以趁着杨燕这有些大放厥词的突兀话，她终于可以摆脱这位道貌岸然的钱院长，忧的是她无法面对周扬，他也怕周扬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样的话，反应过激或打击太大。 钱院长听了这话，倒没觉得杨燕的话有什么不妥，他更担心的是杨燕这话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从欧婧对他的态度来看，这句话的真实性的确很有可能很高。他的脸开始变得有些铁青，盯着欧婧看了半天，“哼”的一声，突然他转身就走了。 在座的很多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虽然刚才钱院长还是众星捧月的样子，此刻宴席酒正酣，也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些，只是其中两、三个人，应该是钱院长身边的人或者是他带来的，见钱院长起身了，立马也跟着走出去了。 周扬是有些真的气愤，他对杨燕吼道：“杨燕！你干什么？” 杨燕嬉笑着说：“哎呀，周哥，难道你见危难于不顾吗？这个钱院长一直缠着我姐，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那天晚上就是他…” “好了！小燕子！不说了，我们坐会儿吧！但是你刚才也…哎！”欧婧说道。 “刚才怎么了？刚才那样让他彻底断了念想就对了！哪像你！总是这样优柔寡断，欲拒还羞！所以，这么多年了，他就这样反反复复就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以前搅乱了你的家庭，现在还想继续这样影响着你，一直影响到你这的孤独终老不成！”看得出杨燕也是真的气愤，同时她对欧婧也是十分关心的。 周扬看着两人，也不知道欧婧和杨燕为什么这么熟，甚至有些情同姐妹的样子，但人家的私事，周扬自然也不好问，就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心里还有些尴尬和气恼。 没多久，大家都起身来和杨燕、欧婧告别，欧婧也以老太太已经休息了为由，和大家一一抱歉、告别，这时周扬才有些明白这里的原委，原来这是欧婧的家，欧婧家里还有位老太太，应该是欧婧的母亲，而且今天这些人聚在这里，是来给欧婧庆祝生日的。 杨燕和欧婧的认识跟两家老人，也就是杨老和欧家老太太应该有些渊源，但具体什么渊源，周扬自然不可能了解的很清楚，总之杨燕和欧婧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朋友、闺蜜那么简单。 等周扬也离开欧婧家时，原本要似乎要留宿欧婧家的杨燕却说要送送周扬，非要死皮赖脸地跟着周扬。 欧婧知道拧不过杨燕，而且杨燕向来我行我素，又深得杨老宠溺，况且杨燕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她现在俨然已成为了杨家顶梁柱和接班人，是杨老的代言人，行事自然也有其自己的一套，干脆就由她他去吧。 周扬和杨燕两人把车开到68栋楼下时，杨燕对周扬说：“周哥，已经搬过来了？” “呃，托杨总的福，今天下午开始，算是搬过来了！” “请我上去坐坐不？” 周扬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坐坐就坐坐呗！” 杨燕笑着说：“你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 周扬调整了一下郁闷的心情，换做一副笑脸迎宾的样子说：“请吧！请杨总上去喝杯水，以示对您的感谢！” 杨燕笑得腰都弯成个弧，得意地跟上周扬，嘴里还不饶人：“这就对了嘛！这才是待客之道嘛！再说了，我杨燕是一般的客人吗？我应该做你周哥的上上宾！” 周扬回头问：“你喝多了吗？” 杨燕吐了个舌头，继续摇头晃脑，洋洋得意道：“喝倒是没喝多，可是心是真有些醉了，不知可否在恩公这儿留宿一宿啊？哈哈哈！” 周扬摆出一副要赶人走的架势说道：“不留！” 杨燕“哈哈哈！”笑得更得意，就这样前俯后仰到了周扬家里，见周扬要忙活，杨燕忙阻止道：“别忙活了，收拾得不错嘛！看来靓靓真的很上心呢！” 周扬无奈地看看杨燕，也听了杨燕的话，放下手上正要给杨燕倒水的杯子，非常不悦地坐到一旁沙发上。 杨燕也看出了周扬的不快，也识趣地坐到一旁，盯着周扬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周哥！对不起啊！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知道你今晚受了委屈！” 周扬被杨燕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也是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对杨燕的话也是有些真假难辨，就直愣愣地盯着杨燕，但这会让周扬倒是没再看到杨燕之前的癫狂样子了。 “现在的你和之前的你，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呀？”周扬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气愤和不解问。 “周哥，你别怪我，我也是万不得已！欧姐她太难，太不容易了，况且她是真的对你动了心了…” 周扬刚以为杨燕要恢复正常，说点人话了，可哪知，杨燕三句不出，又要雷人。 “是欧姐亲口跟我说的，她早上起来发现你躺在沙发上陪了她一夜，还脱了她的外套给她盖被子，太还说…”杨燕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小声，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说啊，你继续说啊！你这回怎么不敢说了，你倒是大声点说，她还说了啥！你不是挺大胆的的嘛！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 “她还说你解开了她的领扣…还解开了她…那个…那个上的扣子…”杨燕的声音已经小得连她自己也几乎听不见。 “什么？她是这么说的？”周扬听了却已经暴跳如雷。 第52章 听我说两句! “这也不全都是她说的，一半是我猜的！”杨燕战战巍巍地说道。 周扬脑子一片空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欧婧怎么什么都跟别人说，况且这都是个误会，是她臆想出来的，完全是意外呀！ 周扬气得嘴唇都有些颤抖，一只手举在半空中，正准备指着杨燕骂，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燕看着周扬生气的样子十分可怕，但他举在半空中的手停滞在那儿，人又是一副有话但却说不口的样子，还以为是得了老人们所说的什么“失心疯”，稍事放松的心情又提到了嗓子眼。 “周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本来我也没想过要为难你！”杨燕委屈巴巴地偷瞄着周扬，周扬心里也开始骂娘：“我x，这年月什么世道啊，好人成了别人使坏、冤枉人的借口了都！” “谁让我们正好赶上了呢，再说你也不吃亏不是！你不能一点也不为欧姐想想，你说是不是？你也得认真考虑考虑这事儿是不是，虽然你只是为了帮她，可你那…什么…那了！” 周扬急火攻心，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打断了杨燕的话：“那什么那呀你！我怎么她了，我什么也没干，那…那只是个意外！” “不管是意外还是其他什么，总之那一刻，心动总归是有的吧？而且你还陪了她一夜，这足以说明，你们是有可能的是不是？”杨燕鼓起勇气继续把话说完。 周扬对杨燕这个脑洞也是无语了，他辩无可辩地站在原地，已经被杨燕一番惊人的言语简直惊呆了，半天才无奈地地说道：“算了，算了，今晚的事情就算了，不说了，算我倒霉，碰上你们这对活宝！以后，你可千万别在这样说了，我跟你姐那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拜脱你，也求求你！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这样对我不好，对你姐更不好！好不啦？” 杨燕笑着说：“好，好，好！当然了，当然了！必须好啊，必须好啊，必须好！” 周扬听了杨燕连续好几个好，不由得脑袋又疼起来，这几声好来的如此轻巧，如此廉价，以后指不定是麻烦不断，冤枉不少了！ 两人又唠了几句东拉西扯、无关紧要的话，说完周扬就表示出想要送客的意思，杨燕见状也不好多留，立即起身离开了。 离开前这妮子突然转身又对周扬贱笑道：“周哥，考虑考哦，考虑考虑总不犯忌吧？”气得周扬扬手想拍死她的心都有了，杨燕见状，也知道又说错话了，立马落荒而逃。 周扬在后面喊：“记得给我发卡号！” “这是小事儿，明天发给你！刚才说的，那是大事，好好考虑考虑！哈哈哈！” 周扬听了最后一句话和那无厘头的笑声，头脑又是一阵想要炸裂的感觉。 这一夜，周扬睡得非常不平静，本以为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开始他还以为是不习惯屋外的蛙叫虫鸣，但脑海里总是回想着杨燕那句“你不能一点也不为欧姐想想”，让他明白，自己好好一个觉真是被这小妮子给搅和了。 第二天一早，周扬迷迷瞪瞪地醒来时，离上班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了，周扬连洗漱也顾不得了，赶紧下楼开车，直奔医院。 急急忙忙踩着点进了行政楼，行政楼居然还有很多像他这样踩着点来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火急火燎地跑着过来。倒是他这样一跑，很多人都看着他，就像看个傻x似的，周扬顿时有些尴尬，步子也稳重了很多。心想：和在科室迟到果然不一样哈，在这楼迟到，迟到得也冠冕堂皇得多呀！要在科室，不仅跑得狼狈不说，还要动辄被领导骂一顿。 周扬刚进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周扬！你赶紧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到医院大门口处理个紧急事件！” 周扬听了“哦”了一声，就开始想准备点什么呢？准备什么欧主任也没说啊！处理什么紧急事件也没说，但是十之八九就是病人在医院死了，家属召集了一些人来医院讨说法，一般来说这也不算是闹事或群体性事件，这只是弱势群体在没有有效的的方法和渠道诉诸他们的需求、维护他们的权利时，采用的一种极端手法，常常也是无奈之举。 但这样的事情现在也有变了味的地方，比如说，现在听说就有一些别有用心或者想铤而走险，通过歪门邪道挣点快钱，就组织怂恿这些弱势的病人或者亲属通过一些非法且极端的方式，甚至伤人事件来维权、获益。 凡此种种，总之这样的事情在医院也并不奇怪，而且人人都有生老病死，人人都要面对健康问题，所以，有时这样的事情往往也牵扯很多利益，事情会变得十分复杂。周扬以前也遇到过很多类似的问题，但这还是第一次以行政人员的角色处理这种事情。 周扬无奈，在办公室来回转了两圈，实在不知道该准备点啥，就出了办公室，直接向欧主任办公室走去。 “来了？准备好了吗？快走！”欧主任对周扬说。 周扬不知道回答什么好，只好微微摊开两手，什么也不说，但欧主任根本没注意这些，似乎也不关心周扬到底准没准备，已经向走廊一头走去。 突然欧婧猛地一回头，问：“杨燕的电话一直没人接，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周扬被问得也是一愣，不明白欧婧为什么突然有此一问，立刻摇摇头，回答道：“不知道啊！打不通吗？昨晚我们聊了几分钟，她就回去了呀！” 欧婧没说什么，又继续往前走，周扬跟在欧婧身后还在纳闷：“杨燕为什么不接欧主任电话呢？是昨晚回去得太晚，还睡着呢吧！” 欧主任和周扬到医院大门口时，大门口已经站了一些院方的工作人员，有保卫科的、有宣传的、有物业公司的、有医德医风办的，阵仗算是不小，很多平时只能在办公室看到的人，今天都占到了这儿，但唯独没看出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周扬回想了一下，几分钟之前不是这样子的呀，难道自己开着车没注意到这些人在？这么说来，这些人也是差不多这会儿才赶来，能这么快赶来，这个速度发生在这些人身上应该很不一般吧，看来事情还真挺紧急。 这时周扬才听到门外不远处传来一些人群嘈杂的声音，循声望去，离大门口大约五十米左右的一侧马路上，已经有十几、二十人左右的人，正浩浩荡荡向医院这边走来。那些人的装扮也不一般，有几个甚至是披麻戴孝，举着花圈，拉着横幅，嘴里还不断嚷嚷着什么。 周扬一见这阵仗，立即明白大事不妙，立即向站得一旁的欧主任示意，人也向欧主任靠近了一些，生怕欧主任遇到什么不测。 “主任，他们人数不少啊，要不要先报警？”周扬小声对欧婧说。 “不用了，报警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欧主任很镇定。 这时队伍里走在前面的一对披麻戴孝的母女，在一些人的簇拥下，已经走到了医院大门。大门这边的工作人员里，立马有人迎过去跟那些人说着什么，但似乎收效甚微，不仅没有劝着那些人，后面紧接着跟过来数来越来越多的人和围观的群众已经越聚越多。 这时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医院坑死了人！” “医院把小病看成了大病！” “大家快来看那，医院又治死人了！” 这时，这些人周边围观的人里也有人讨论着：“现在的医院，就靠机器挣钱，没有机器他们就看不了病呀！” “对，医院不看病，只看钱！不治病，只营收！” “一进医院就是各种签字，签完字责任都是病人自己的，钱却一分不能少！” “对对对！本来好好的，一进医院，指定让你出不来！” “走着进去，躺着出来！” “哎呀，还是中医好！中医几块钱，不仅能把病治好，还调理身体、延年益寿！” “对对对！” “是是是！” “前年我们小区有个退休干部，在医院花了几十万没治好的肝癌，我们老家一个土郎中，几副草药就药到病除了！” “啊？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现在听说那个土郎中在老家那边都出了名了，每天几百个人去找他看病，听说还有京都的人慕名来找他，硬是没加塞得了！” “哎，很多东西真说不清楚，但我就信我们老祖宗几千年，那是真了不得！” “可不是，我以前认识一个大爷，听说他以前在生产队里干过赤脚医生，后来那不是没有行医资格证嘛！就没干几十年了！前回有个人工地上手给摔骨折了，去医院，医院又是要拍片，又是要做手术，又是要买钢板、打石膏，硬是要人家十来万。人家一个工地上搬砖的，哪来那么多钱呢？最后没办法，不知道哪儿打听来的，找到那大爷，大爷也就咔咔两下，再给绑了两块木片，开了点外敷内服的草药，让他静养个三个月，成本费连带辛苦钱总共也就收二百块，一个月后人家不放心，去医院拍了个片子，全好了！那医生都向他打听这是在哪儿治的！你说笑不笑人！” 这时又有人喊：“还我们亲人！” 接着很多人附和：“还人，偿命！还人，偿命！” 很快人群里一阵阵喊声已经分辨不出具体喊得是什么，只看见很多人越喊越激动，越喊越凶，甚至还有老人、小孩，有下跪的，有哭闹的，情势非常不容乐观。 宣传科科长是个年近50岁左右，身材瘦小但长得很精神的男人，说话声音很洪亮，朝着人群喊道：“大家别急！大家有话慢慢说！大家有什么诉求尽管提出来，但不要在这儿聚众闹事，这样对大家都不好！也解决不了问题！” 人群中有些人已经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朝着宣传科长吼道：“我们怎么不急！你家人被治死了你不急吗？” “对！还我们亲人！” “你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是人面兽心！你们是禽兽！” “你们让我们散了，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们就是骗子！不要脸？” 人群中很多人已经越说越激动，甚至还有人抡起拳头就要打过来，好在旁边的保安见状，立即制止了那人。 众人见有保安过来拉人，以为是保安要打人，情绪又一下子激愤起来，有几个中年妇女已经揪住保安的手臂和头发，保安只能抱头，被被逼得一步一步往后退。 又有几名保安冲过来解救那个被揪住的保安，可是这样一来，看见保安冲过来的人群更加控制不住了，有人甚至已经被推搡着、踩踏着扑到那几个保安身上。 宣传科长虽然镇定，但这会儿也有些招架不住，立即大步往后退，一边跟后面几个工作人员交代：“没法了！报警！快报警！” 后面的工作人员见这情形也是慌了，立马有人拿起手机拨打着电话，但电话还没打出去，手机已经被人打落在地。 “大家不要激动！大家都冷静冷静！听我说两句！”欧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几个已经伸手要打工作人员的人面前，举着喇叭高喊道。 周扬立即也赶紧上前一步，准备站在欧婧身体的侧前方，护着她，但欧婧的另一只手推开了周扬。 “我是这个医院主管医疗的领导！”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很多，有些人可能是被欧婧这突如其来的喇叭声给震慑到了，还有的人看她是个女的，也不好意思先动手，还有的人一听说是个主管医疗的领导，猜想应该是个医院的大领导，也许真能说出点有价值的话来也不一定，且听她怎么说，在闹闹也不失为是个好办法。 于是，人群中，慢慢形成了一个圈，欧婧、周扬，还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工作人员，站在正中央。 第53章 能少逞点能不? “我知道，大家今天聚在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来解决问题的！”欧婧顿了顿说道，把刚才的嗓门压低了一些，却显得更铿锵有力。 “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和你们一样难过！甚至比你们还难过，为什么呢？因为我始终认为，我们是市人民医院，是为老百姓看病的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医院！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仅为病人已经不可挽回的生命难过，也为我们医院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难过！” 人群里刚刚还是一片嘈杂和谩骂声，但这会儿，却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万籁俱静。刚才，后排的阵阵哭声，人群不远处的鞭炮声，现在突然都销声匿迹了，只有一双双些许共情的眼睛盯着欧婧，欧婧说话时的那诚恳的态度和女性独有的亲和力，还有隐隐有些发红湿润的眼眶那一刻，深入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就在大家都以为局面已经得到控制时，殊不知有个长相十分猥琐的男人，在人群中悄然穿梭着，像一只伺机而动的豺狼。 “她这是在演戏！她这是在拖延时间！他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已经在路上了！” 突然，那个长相十分猥琐的男人站在人群中喊了几句，喊完后身影迅速从发出声音的地方消失，左右前后的人谁都没注意到他，但人群很快又骚动起来，场面又开始混乱起来。 “对！不能相信她！” “她是医院的人，她向着医院！” “他们为了钱，人都能治死！他们的话不能相信！” “他们在拖延时间！” “待会儿警察来了，他们就不怕了！他们是骗子！” 人群里，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情绪再一次被点燃，形势又变得十分糟糕，场面再度混乱不堪、难以控制，外围的物业人员和保安刚才已经开始被隔离在包围圈之外，这会儿更是不可能进到中间了。包围圈之内欧婧、周扬和两个工作人员，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圈外的人看不见圈内的人，圈内的人无法向圈外的通报里面的情况，人墙还在不停缩小，再这样发展下去，很可能要闹出大事。 周扬警觉地观察着四周，一只手死死地把欧婧护在身后，嘴里不停喊着：“大家不要激动！大家不要激动！有话好好商量！有话好好商量！不要再往里挤了！不要再往里挤了！” “商量什么！商量什么！” “怎么商量！人都治死了，怎么商量！” “商量个x！” 周扬只感觉不断有唾沫星子不停地溅在脸上，脸上一阵阵黏糊、火辣，胃里的酸水已经涌到嘴里来。 因为人群已经离得越来越近，还不断有人张牙舞爪地在眼前晃动，周扬感觉眼前有些恍惚，但眯着眼睛他还是看到了那个一脸奸邪狞笑的猥琐男人，周扬正在琢磨那人为什么要笑时，只见那人手里一桶类似油漆一样的液体，就向周扬他们泼洒过来，周扬正要拉着欧婧向一侧躲避，结果那侧的人墙早已把他们推了回来，周扬只好顺势拉着欧婧又往另一侧躲避。 只听“哗啦”一声，油漆泼在了周扬和欧婧身后的两个工作人员，周扬正准备转身查看那两人的情况时，周扬正好又瞥见猥琐男人手里已经托着一串点燃的鞭炮，鞭炮刺鼻的浓烟迫使站在猥琐男人前后左右的人群都稍稍向四周散了散，这让猥琐男人邪恶、鬼魅的样子更加突显出来，像一个正在作法的古代巫师。当鞭炮朝周扬他们飞过来时，四散的人群很快又聚拢在一起，而猥琐男人又一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扬眼见那串燃烧的鞭炮朝他们飞过来，已经顾不得太多，立即张开双臂，连同张开的还有双臂上裹挟的外衣，转身扑向欧婧，用整个后背抵挡住了那串名副其实的飞来横祸。 鞭炮在周扬背上、腿弯子处和脚下“噼里啪啦”响了半天。等烟散去时，周扬的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只在手臂两边挂着一些衣服的残片，其他地方要么就是分不清楚是伤还是血肉沾染的碎布，要么就连衣服也不见了，只有一片血红或焦黑。不知衣服是被炸飞了，还是烧没了。 人群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险场面给惊呆了，瞬间都呆愣当场，好半天了也没见有人动弹，直道远处隐隐约约响起警笛声，人群开始松动，接着，不断有人接二连三地离开，当警笛声大作，已经在大门口呼啸个不停时，人群已经一哄而散，再也没有人敢站在这儿了。 欧婧从周扬怀里挣脱出来时，周扬依然弓着身子，背上的伤情已经不堪入目，但他似乎浑然不觉，依然保持着受伤时的姿势。 欧婧马上叫人通知了急诊科，自己则在一旁不停地喊：“周扬！周扬！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快说句话！” 周扬还是没说话，已经跑过来扶周扬的同事，站在周扬两侧，却形同站在一尊雕塑旁，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生机。他的全身就像瞬间被冻住了一样，僵硬在那里，一点也动弹不了。 “周扬！周扬！周扬！”大家都焦急地喊着周扬的名字，但在急诊科的推床和救护设备没赶过来之前，谁也不敢触碰周扬身体的任何部位，因为周扬的全身已是一片血水，还散发着股股腥臭和火药味。不像身后另外两个被泼了油漆的同事，因为周扬在前面的掩护和提示，虽然身上也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但油漆只是沾染了衣物，脱去外衣，并没有什么大碍。 “周扬！周扬！”欧婧虽然有些惊魂未定，但因为周扬的庇护，并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此时也还在不停地呼喊着周扬的名字，过了好半天，突然周扬“哈”一声，深深出了一口气，欧婧看见周扬哈出的那口气像汽车排气管里冒出的浓烟一样，长长地从周扬口鼻中冒出来，呼哈在地上，还吹散了一缕烟尘。 周扬就这样长长舒了一口气后，人忽然也恢复了生机，居然直起腰来看大家，像一个懵懂睡醒的孩子看围观他的亲人一样。 但周扬也就懵懂那几秒，几秒之后，只听他“嘶”一声，又躬下身，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才刚躬下身，身体又像弹簧一样弹了回来，表情更是苦不堪言。 欧婧心疼地看着他，但脸上比之前放松了一些，周扬知道疼，这也许说明，周扬已经脱了生命危险，至于身上的皮外伤，那只有靠今后慢慢恢复了。 急诊科的救护人员很快就赶到了，周扬被同事们小心地扶着，缓慢而艰难地上了急诊科移动式病床上，俯卧着立即被推向烧伤科。 烧伤科的主治大夫给周扬进行严密而周祥的检查，包括伤口创面和身体各项指标，周扬的背和双腿上都是零碎被烫伤和炸伤的创面，虽然单个面积并不是很大，但总面积粗略估计也得有20%左右，已经达到中度烧伤的标准，好在烧伤深度不是很深，暂时也么有出现休克和继发感染的迹象。但接下来的时间，周扬感觉比烧伤当时还要难受百倍，因为输不完的药水和一天一次的换药、清创才是最痛苦的煎熬。 张靓闻讯已经赶到医院，看着周扬俯身躺在床上，只能侧头和自己说话，也是忍不住的掉眼泪，欧主任和其他同事也来看过他几次了，但因为无菌环境的需要，主治大夫还是限制了探视时间，最后只允许张靓一个人留下。 张靓原本只是以为周扬在处理医闹事件中不慎受伤，却无意中在病房里听医生、护士们讨论周扬是因为保护欧主任受的伤，不免有些心里酸酸的。周扬救欧婧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到底是纯属偶然还是周扬特别为之，张靓自然不知，但她忍不住要胡思乱想。坐在周扬床边照顾周扬吃喝也是一边心疼抽泣，一边生气赌气。 周扬侧着脑袋望见张靓正在哭，便笑着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啊！一点都不疼，这种小伤也不会留下疤！不用担心！” 张靓噘着嘴嘟囔道：“还小伤！背都快烤成爆米花了！能少逞点能不？真是不懂得自爱，不自量力！” “哎呀！真是小伤！再说了，烤成爆米花不好吗？烤成爆米花就省得再去纹个什么龙啊虎的了，这不就是书上说的九纹龙嘛！再说，也省得去买什么花衬衫了，这一身多帅，多有个性啊！以后带你去海边，去沙滩玩也方便啊！” 张靓见周扬都这会儿，还改不了贫嘴，正要伸手去教训他，见他这样，又不知道往哪儿下手，只好又收手埋怨：“就你能！谁要跟你去海边，你爱去你去！再说，你不是还有那欧…嘛！” 张靓本不想提欧婧这个名字的，可话到嘴边，她也有些置气地不吐不快到，但说出来了，又有些过不了自己不服输性格那一关，于是要说不说的，只低声提了个欧字，就闪烁其词，低头自己去喝水了。 周扬自然已经猜到张靓的心思，知道这个时候必须马上解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俗话说：女人的心思，海底的针。很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情肯定会深埋在张靓心底，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永远抹不去的隔阂，所以立马说：“欧主任正在给群众做工作，突然有人向她甩鞭炮，当时只有我在场，我也只能如此，否则也是失职不是吗？早知道，那会儿，我先给你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喂，这事这样做你同意不？” 周扬最后一句电话请示的模样，尤其做得惟妙惟肖，跟真的正在发生一样，引得张靓忍不住“噗嗤”一笑。 周扬看到张靓笑了，自然也放心了许多，继续和张靓天南海北地聊着天，全没有了之前的痛苦模样，简直跟个没事人似的。 就这样，周扬在烧伤科俯卧着身体住了三天，实在是受不了了，就跟主治大夫申请回家静养，好在周扬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创面也逐渐开始结痂，只要坚持每天一次的换药，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就同意了周扬的要求，但每天上午必须按时回病房输液、换药。周扬喜出望外地答应了，立刻起身就要往家跑，结果一起来，一牵动背上、臀部和腿上的肌肉，“啊”一声，立马疼痛眼泪都蹦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主治大夫和张靓都被吓了一跳，立马一起去搀扶他，关切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周扬一脸痛苦地望着天花板，身体轻微向后弯成一道弓，僵在那儿，定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直了身体。 “怎么样？怎么样？还行不行？不行我们还是回床上休息！”主治大夫问周扬，张靓也焦急地看着他。 “没事，没事！”周扬站直身体后，慢慢往前迈步子，发现只要轻轻的，尽量不牵动伤口周围的皮肤和肌肉，还是可以移动的，就压压手，对两人说。 就这样，周扬也不让张靓扶自己，披着一件长外套，戴上口罩和张靓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顶帽子，两人像两个做了坏事正在逃离现场的不法分子，悄悄找了一道很少有人会发现的工作人员专用电梯，溜出到了停车场。 来到停车场，张靓给周扬开门，周扬像一只笨拙的两栖类爬行动物正在艰难登陆上岸一样，爬进车里，爬到后排座椅上。那样子逗得，原本满心同情的张靓也忍俊不禁。 张靓把周扬托会东御领海小区门口，小区保安见是张靓，又见后座的周扬裤子和里衬还穿着病号服，立即大门打开，把他们迎了进去。 要说这里的安保，态度和服务确实要比之前医院的公寓小区不知道强哪儿去了，周扬这样一想，车已经到了68栋楼下。 周扬像回放刚才两栖类爬行动物登陆一样，又异常艰辛地倒着从座椅上跪着爬出来，小心翼翼地把双脚逐一，轻轻放到地上，再慢慢起身下了车。 第54章 做了个梦! 周扬回到家后感觉心情也轻松了很多，虽然人还是只能俯卧，但在家里总归方便地多，在沙发上、在床上他可以随意切换地方。 而且，张靓在周扬身边照顾也方便得多，医院始终还是人多眼杂，总避免不了一些闲言碎语、八卦绯闻什么的。 周扬因为渣猫无形的帮助，和它已经渗透进周扬神经的潜在能量，让周扬的恢复比常人快得多，三天后周扬的伤口已经结成硬硬的黑色血痂，就算是直接躺着睡也没什么大的问题了，站起来活动已经基本上没问题了。 周扬一边伸展着四肢，一边得意地对这几天一直在身边照顾他的张靓说：“怎么样？我说没什么大问题吧！你看，我现在又可以活蹦乱跳了吧！” 张靓在一旁啐了他一口，说道：“呸呸呸！前两天是谁，整天像只乌龟背了一副重重的壳一样，只能用四肢爬，还叫苦连天的？” 周扬好了伤疤忘了疼，不以为然地说道：“谁是乌龟？谁叫苦连天了？你认错人了吧！” 这时，突然门铃响了，周扬和张靓俩人面面相觑，这两天张靓都是自己做饭给周扬吃，他们根本没叫过外卖呀！再说，如果有外卖，或有人拜访，大门口值班保安都会很负责任地先和业主打电话确认的样。 “不会是有人认错门了吧？”张靓奇怪地说道。 “也许是吧！要不，除了你和杨燕，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住这儿的啊！”边说着，周扬边去开门。 门“吱”一声打开了，周扬见来人，愣了一下，站在门外的是欧婧！ “主任，您怎么来了？”周扬显得有些惊讶和局促。 “怎么？不方便进来？”欧婧一边笑盈盈地打量着周扬，一边又说道：“啧啧啧！恢复得不错嘛！” 这时张靓也闻声来到门口，一看是欧婧也拘谨地打了声招呼：“欧主任好！” “哦，靓靓也在啊？”欧婧见到张靓也是一脸不自然起来，但这样的不自然只是一瞬间间就被她掩饰了过去，到了这个级别的人，人情练达当然不在话下，欧婧立即把视线转向周扬，调笑道：“不错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小日子挺幸福的嘛！” “哪有，哪有！”周扬被欧婧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脑袋对她说道。 张靓见欧婧的说话的表情和看周扬的样子，虽然无懈可击，但以女人的直觉，她还是看出了欧婧对周扬眼神的不寻常，这让她的心底“咯噔”了一下，原本前些日子已经消除的猜疑又不由得涌上心头。 “怎么？你们就准备这样把我拒之门外？我提着东西站这儿还是很累的！”欧婧朝两人开了个玩笑，眼睛却已经从周扬身上移走，地上下打量了张靓一会儿。 张靓被欧婧看得心里有些别样的滋味，立即让开一条路，请欧婧进来，周扬也赶紧伸手去接欧婧手里的东西。 “听小燕子说，你住在这儿，本来打算早点过来，又怕你不方便，今天终于摸过来了，来时还生怕走错地儿了呢！”欧婧坐下后说道。 “哎呀！主任您太客气了！您那么忙，还过来干什么？”周扬客气道，他其实内心里也不希望欧婧过来，一是周扬不善于与领导打交道，也不喜欢这样没完没了的客套，可人家是自己的直属领导，不客套又不行。另外，周扬也怕张靓两人见了又要往别处想，同时他也不希望太多人看见他和张靓在一起，毕竟谣言满天飞，既不是周扬喜欢的，也不希望因此影响到张靓。他总觉得，说不定哪天，新鲜劲过了，张靓就不再喜欢他了也不一定。张靓还很年轻，她还有很多选择的机会。 “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嘛！能说这么多话！”欧婧坐在沙发上，瞅了瞅周扬说。 “今天比前几天明显好多了！”张靓说，是发自内心那种高兴。 欧婧看着张靓年轻姣好的面容上浮现着难以置疑的喜悦，内心是非常羡慕的，甚至还有一丝嫉妒。欧婧悄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换做一副非常官方的口吻对周扬说：“你就好好休养上两周吧，我今天来，既代表单位，也代表我个人，来向你表示感谢！” 周扬听欧婧提到单位，就立即正襟危坐起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欧婧说完后，周扬立即回答：“谢谢医院，谢谢主任对我的关心，你们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感觉我也用不着休息两周，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上班，绝不耽误工作！” 张靓悄悄瞪了周扬一眼，又用手肘从身后撞了周扬两次，又一次可能刚好碰到了周扬的伤口，周扬打了个激灵，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欧婧注意到了两人的这些小动作，双手在膝盖上有些不自在地来回抽动了几下，双脚也不自觉地变换着位置，她已经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了。 欧婧拍拍手，起身对两人说：“那就这样，周扬你就好好休息，上班的事情你也不用着急，等身体调理好了再说！” 周扬、张靓两人也点头应着，把欧婧送到了楼下。到了楼下，欧婧临上车前，回头看着张靓，语气郑重地对她说道：“靓靓，麻烦你了！”态度十分诚恳，但张靓隐隐从欧婧眼里捕捉到一些失落。女人就是这样，要比任何男人都更敏感，甚至有时候，这种敏感准得可怕，几乎能达到洞悉一切的程度。 周扬和张靓送走了欧婧，回到楼上，周扬的电话却突然响起，是欧婧打来的。周扬有些奇怪地拿起电话，见张靓也在朝这边伸长脖子看，朝她晃了晃就立即接起电话：“喂，主任，还有什么事儿吗？” “周扬，刚才忘了问你，这两天小燕子有没有联系过你？” “没有啊，怎么了主任？” “自从那天和我们分开后，一直联系不上她，她家里人很着急，到处在寻她…” “啊？不会吧，她是不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了，或者到外地出差什么的？” “应该不会，这些，她家人或她公司里多少会了解一些，但似乎他们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这样啊！” “周扬，你跟我老实说，那天晚上，她送完你，她真的就…”欧婧有些迟疑地说道。 “真的，我们在我家聊了几分钟，她就走了！”周扬没等欧婧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他听出了欧婧的不得已和为难之处。 “哦！这小燕子也真是的！不知道消失到哪儿去了？” “她不会有事儿吧？她以前不是还和那什么有些过节嘛！”周扬有些担心起来，毕竟他曾亲眼目睹杨燕被人追得还出了车祸。 “这些，他们杨家应该也有所掌握，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再跟你确定一下，怕有什么细节遗漏了，毕竟那天她还是因为而来。总之，你别管了，你只管好好休息，养好你的身体！” “好的主任，我会的！” “好，那就先这样！” “好主任！”说完周扬把电话关了，和一直悄悄站在一旁的张靓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心情都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张靓对周扬说：“燕子到过你这儿？” “嗯，那天晚上我送完你回来，开着车在小区滨河路那边兜了个风，正好碰到欧主任和杨燕也在那边，原来欧主任正在被钱院长追求，欧主任不太情愿，就和杨燕一起跑出来散心了！”周扬一口气说道。 “欧主任也住在这个小区？”杨燕有些好奇地问。 “是的，就在前面，离滨河路不太远！” “这么巧？”张靓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似乎这话并不是说给周扬。 周扬也没注意张靓说了什么，他脑子里还在想着杨燕消失的种种可能。 这时周扬的电话又响了，张靓抢先一步跑过去看是谁打的电话，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有点像医院打来的，医院的电话号码都有一定的规律，这个张靓是清楚的。 张靓见不是欧婧或者她感兴趣的谁打来的，一下子没了兴趣，手一扬，头还向着别处，把电话交给周扬。 周扬接起电话：“喂！哪儿？” “我是医院房管，您是周扬周主任吗？” “嗯，我是周扬，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现在医院公寓经相关部门批准，可以向医院正式职工销售，考虑到您现在正好在公寓小区住着一套小三居，我们想问一下你那边考虑买房吗？” “呃，这样啊！我还打算最近把它…”周扬话还没说完，手臂上某处已经被张靓狠狠拧了一下，周扬立即转身找张靓，看这妮子又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动手拧这么疼，没有一点爱护病人的觉悟。 张靓正在不停摆着手，示意他不要说。 周扬不知道张靓为什么这样，但还是朝电话里改口说道：“呃，这样吧，我先考虑考虑再回复你好吗？” “哦，好的周主任，但是您这边还是要快点做决定才行，最近有意向买的人还是不少！” “好的，我会的！谢谢！”周扬挂了电话，又有些生气地朝张靓问道：“你干嘛？” “你凶什么凶！你是不是要退房？我说你傻不傻，现在有些人争着抢着报名买医院公寓小区的房，钱还没交完就已经转手把名额再卖给别人，一下就挣了七、八个w了呢！你居然不知道？” “啊？有这事儿？我没听说啊！”周扬将信将疑地说道。 “那是因为大家都开始闷声发大财呢，就你还蒙在鼓里，等你听说，可能房都被人抢光了！”张靓不屑地说道。 周扬听了张靓的话，并没有提起多大兴趣，不以为然地从桌上端起一杯水，自顾自地一边喝着，一边说道：“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也买不起！” “我说你听不懂话还是怎么着？人家也没钱买，但人家把这买房的名额已转让就能从中赚个七w、八w的，听说这还是少的呢，单位拿到的价格和市场价据说差不少呢！” “呃，还有这样的事？可我觉得这样做是不是不好啊？有点投机倒把的嫌疑。” “你觉得投机倒把，人家觉得这是赚钱的绝好机会，再说这又不是坑蒙拐骗，货真价实的房子摆在那里，你情我愿的，也不能说是投机倒把吧！” 周扬沉吟着，不说话了，他一下子也转不过这些弯来，干脆不说话，也不去思考这些弯弯绕的事情。 “算了，跟你说太多也没用，这样吧，这事儿我去替你办，保证办的巴巴适适的！”张靓自告奋勇道。 周扬也不想再纠结这些事儿，正好张靓有这个心，干脆随她去算了，周扬也就默许不说话了。 周阳瘫坐在沙发上，因为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互不打扰，周扬很快就睡着了。 周扬做了个梦，梦里他惊恐地反复复述着：乳腺癌？肿块2cm左右，无橘皮样改变，米粒稍凹陷回缩，腋窝下淋巴结肿大3粒，嚓！不到千分之一得概率呀！怎么可能！身上已经冷汗直冒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立马感觉整个世界都不美丽了，眼前一片漆黑。 又过了很久，周阳还坐在躺椅上发怔，打算给妻子炸毛打电话，炸毛妻子没接。又想起给父母打电话，电话刚拨出去，挂掉。跟女儿说说？怎么开口。。。 从白天到了深夜里，客厅没开灯，周阳坐在沙发上，依然如坐针毡，作为职业医生的她比普通人更知道现在最应该干什么，立即做一系列检查，明确诊断，肿瘤分级，评估手术指征，化疗，放疗。。。面对病人，这一系列的建议他会随口而出，只是这次他得自己去面对这个， 突然，手臂抽了一下，“嘶——”的一声，电击般的刺痛让周阳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屏住呼吸精确定位疼痛位置后，一只手收回顺势从脖颈到肩部到锁骨下揉捏起来。忽然，手指停留在离左侧胸骨不远的某处，胸外科专业出身的他立即感觉有些不对劲，右手食指的触感立刻让他警觉起来，又反复确认了几次，“嚓！乳腺包块！”他以近二十年的从医经历脱口而出，眼前顿时像电影字幕一样自动冒出一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专业术语“大小，质地，活动度。。。” 第55章 遁入虚空 周扬瘫软在沙发上的身体，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和时不时魔怔了一般弹射起来的肢体，逐渐变成整个身体侧卧在那里，然后侧卧又变成了俯身趴着，但他并没有醒来，他只是沉浸在他的噩梦里。 梦里周扬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直到他感觉自己身体的下坠，漫无止境的下坠时，他才渐渐与痛苦分离。他感觉他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身体坠落的速度也没有那么快了，虽然也在毫无依托的虚空之中下沉，但他已经分明能感觉到，它更像一片羽毛，在随风飘荡，哦不，也没有风，就那么飘荡着。 他能清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当然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虚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痛苦就像从任何物体上蒸发的水蒸气，从自己身上无声地抽离了出去。有几度，周扬觉得他应该是痛苦的，因为此时他的身体更加敏锐地察觉到，每一个毛孔，每一股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敏锐捕捉着周围一丝一缕的细微变化。 但他真真切切已经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痛苦，就像痛苦这种感觉器官突然从他身上被剥除了一样，就像他在隔着一道玻璃看着护士在给另一位病人扎针抽血一样，满眼的痛苦，他你却感受不到它一样。 是的，周扬在这虚空的境地变得异常敏感，唯独他失去了品尝痛苦的痛苦感受器，哪怕他无数次得提醒自己，自己此时此刻因该感觉无比痛苦，感觉撕心裂肺和钻心的疼痛，但他还是没有了那种真正痛苦因该有的感受。 他就像宇宙空间站里出仓遥望包括地球在内的，所有星球，整个浩瀚星空的宇航员，当然这只是单单从痛苦而言，他对痛苦真的无感了。 周扬催促自己几次后，他感觉累了，再也不想再催促自己干任何事了，他就这样在无尽的虚空中漂浮，随遇而安，他想了想，觉得其实感受不到痛苦也停好，感受不到痛苦不就代表了他已经没有痛苦了，他已经不再痛苦了吗？他这样有些高兴地反问自己。尽管他还是看见那个刚刚从自己身上抽离的痛苦事件，一幕幕还在眼前，真是历历在目，近在咫尺呀！他对自己说，但他的逻辑已经十分清晰地推导出，它们已经与己无关。 周扬飘着飘着，无尽的虚空变成了无尽的蔚蓝，无尽的蔚蓝色的水，对蔚蓝色的湖水！他的心绪一下子就像不幸的坠崖人突然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一下子好了起来，他兴奋地拼命游，他的身体一下也感觉到了湖水的浮力，他不再是毫无依托的浮萍，他的四肢也变得有力起来，他能感觉到湖水从指尖划过的畅快。 对，这就是他梦中的那片蓝湖，那张改变他一生的照片中的蓝湖，也是送给他渣猫的蓝湖。 周扬的心情一下子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高兴地在湖水里奋力翻腾、游弋，像一只鱼，又像一朵浪花，无忧无虑却充满快乐。他失去了炸毛，他却迎来了渣猫！炸毛是他给她妻子，也就是苏米起的外号，当然这也是他自己的外号，他妻子给他起的外号，总之他已经不太记得清，到底是苏米先给他起了这个名，还是他先给苏米起了这个名，不管是谁给谁起的，这个名字，这个外号代表着过去的周扬，也代表着过去的苏米，当然就代表着他们的过去。而过去的已经过去，他迎来了渣猫，也迎来了全新的自己，全新的生活，甚至那个难听的“男性乳腺癌”也在慢慢从他身上退去，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周扬继续徜徉在自己的梦境，嘴角时不时蠕动着，隐隐弯起一道弧，还流出一丝丝涎水。张靓看着周扬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既心疼又好笑，既生气又苦恼，悄悄在周扬身上盖了个薄毯，坐在一旁悄悄盯着他。 张靓越来越觉得她在周扬面前已经丢失了自己，别的不说首先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就和以前的心情大不一样，而且她原来那么好动，那么活泼一个人，现在却变得更爱安静了，更不爱好动弹了，她更喜欢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周扬看，安安静静地守候在他身边，哪怕在过去这时多么的不可思议，这样的自己是多么不可理喻，但她现在就想一直这样。 张靓比周扬小十几岁，家庭条件、社会地位也天差地别，他们从小成长的环境也大不一样，性格脾气那就更不用说了，而且张靓的父母并不赞成她和周扬在一起，尤其是她那位养尊处优的母亲，张母，更可以说是嗤之以鼻。更何况张靓身边不乏像杨焯那样，甚至比杨焯更优越得多得多的青年才俊，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但张靓除了周扬，对谁都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可周扬还离过婚，还有个十几岁的女儿，工作上也处处受人排挤，医疗行业又如此的波澜不惊，毫无起伏感，一辈子干得基本上同一件事，太过于平淡、太过于乏味，可能还比较清苦，又容易别人道德绑架那种。这一切，对于张靓来说，实在是太过憋屈，太过平庸，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像个牢笼一样。 但张靓像是某种东西着了魔，上了瘾，还真是除也除不掉，戒也戒不了。张靓自嘲着自言自语道：“有些人呀！真是上头啊！”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是甜甜的那种。 周扬继续睡着，张靓见周扬一时半会醒不了，就决定自己出去买点面和小菜、鲜肉什么的，回来做，就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出周扬家，拉上门，出去了。 周扬的梦做得很长，也很真实，虽然只是个梦，但他能清晰地控制自己的行动和意识，如同身临其境。他就这样沉浸在梦里，反反复复地感受着蓝湖给他带来的那种幸福感，甚至激动得身上还不知不自觉微微冒出了一些细汗。 当身上的细汗越积越多，有些汗水逐渐渗进刚刚结痂的伤口里，汗水里的盐分立即像放电一样滋扰了周扬的神经。周扬突然像触电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臀部和大腿也不受控制地抽动、刺痛起来，夹杂着整个大腿以下的麻木。 周扬快速搜寻了一下客厅里，没看到张靓的影子，也没有了一丝畅游在水里的柔昵之感。只好，把思绪拉回现实，缓缓起身，走向窗子的方向。 可能是梦做的时间太长，头有些发蒙，身上却因为拨去了毛毯，清凉、舒爽了许多。周扬懵懵懂懂看着窗外小区里，红、绿、黄，各种色彩相间的草木，瞬间心境又开阔了许多。 “外面的景色真好啊！”周扬不由地在心里感慨道，渐以已入晚秋的东海市，景色中不免多了一些灵动，这对于南方城市来说，已经是一年四季中难得的秋冬景致了。过了这段，又将是新一年的春意盎然。周扬还记得小时候在老家，到了冬季至少还是会迎来那么一两场惬意的冬雪，儿时的他会在茵茵草地上，感受冬的柔软，而这样的日子，这十几年里，再未体验过。 想到这里，周扬就想起小时候很多事情。他还记得，小时候父母一直把自己当成他们的骄傲，逢人就夸自己乖巧懂事、成绩优异，这十几年里，这样的荣光似乎也在慢慢从父母眼中消耗掉，现在已经很少听得到这样的夸赞了。与其说是父母遗忘了他，不如说他早已不是那个人们眼中出类拔萃的男孩了。 周扬轻轻望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他觉得，他还是那个他，但如果这样，是社会无视了他，还是生活淘汰了他，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从一踏入这个社会，一投身到生活中，他就已经变得可有可无，无关紧要，随时可以被忽略的那种。但他从未放弃过，他依然那么努力，依然勤勤恳恳，与人无害，还处处为善，但有什么用呢，他越努力，社会里他就落得越远，他越勤恳，生活就越和他开玩笑。 周扬突然有些想老家的父母了，想给父母打个电话，拿着电话就拨了出去。 “喂，妈！您们还好吗？” “好，好！都好着嘞！你怎么样？小苏和孩子怎么样？”妈妈在那头说道。 周扬毫不迟疑，立马回道：“都好，都好！都挺好！” “哦，好的，好的！哎哎哎…别跑，你站那儿！”妈妈一边和周扬说着话，一边在喊他妹妹的孩子，妹妹的孩子才上幼儿园，老两口整天围着小孩转，比以前更忙了。 “扬扬！没事儿妈就先挂电话了啊！你小侄子又乱跑了！你放心吧，你爸也好着呢！”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嘀”声。 周扬的眼眶有些湿润，脚下的路也有些模糊，他怅然若失地放下电话，暗暗想，该让父母休息休息了，等这儿安定下来，他一定要接他们过来住一阵子。以前是因为苏米和女儿在，城里房子又小，老人生活也不习惯，父母几乎没怎么来过海东市，现在自己一个人，他们总可以来了吧！ 这时周扬猛然醒悟过来，自己一个人，他们要是知道自己一个人了，他们又得失望、伤心了。周扬又陷入了沉思当中。刚刚那会儿的轻松早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哦，对了，杨燕呢？给杨燕打个电话，周扬想。 周扬身上又多了一些希望，浑身的劲儿也恢复了一些，又立即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出了杨燕的号码。 杨燕的电话已经关机，根本没人接，周扬这时才想起，欧婧说过，杨燕的电话早已打不通了，人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周扬在屋里来回转着，心里想着杨燕那天晚上从他这儿离开的样子，根本想不起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杨燕到底是去哪儿了呢？她怎么又不接电话呢？周扬反复琢磨着，但终究也琢磨不出任何线索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张靓开门时钥匙撞击的声音，周扬立刻走过去开门。 “你醒了？”张靓抬头望着周扬，十分关切地问。 “嗯，醒了！” “好些了没？” “好了，没事儿了！” “那咱们进去吧，我给先给你弄点吃的！” “好，你快进来吧！”周扬说着，顺手去接张靓手里的各种手提袋。 张靓躲闪了一下，不让周扬提她手里的东西，周扬手往前一探，一把她手里的所有手提袋都抢了过来。 “哎呀，哎呀！手，手！你轻点！”张靓幸福地笑着，一只手还轻轻拍在周扬手臂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周扬不理会张靓轻轻拍打他的手，提着东西就走进了厨房，把东西放下后，自己先动起手来洗洗、捡捡。 张靓见周扬要动手洗菜，忙一边制止，一边去抢已经抓在手里的菜，说道：“放下，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儿吗？小心伤口崩开、感染啦！” “姑奶奶，伤口在背上，在腿上，不在手上好吗！” “我不管！总之，你别管了！” 周扬呆呆地看着已经把手里的菜抢过去的张靓，她侧身站在眼前，耳边的头发散乱地垂着，脸上汗津津地，尽显着以往少有的疲惫，身上的衣裳似乎也没有先前那么整洁、清新了，只有那两只眼睛和眼睛周围不停扇动的长睫还保持着原有的灵动。 周扬站在原地，正看得出神，张靓察觉到周扬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脸上浮起羞赧一笑，抬头看向他，问：“怎么？你发什么愣呢？” “我看你呢！”周扬厚着脸皮说道，这也是周扬的一大改变，要在以前，周扬这种钢铁直男，哪会说这样的话。 “看我干嘛？快回去坐着去！” “不看你，我干嘛，我倒是想坐，坐不了啊！”周扬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改变，原来自己可以这么不要脸。 “那也别在这儿站着，你在这儿站着，我没法干活！” “没事儿，你干你的，我站我的！” 第56章 照顾好自己! “哎呀，你快走嘛！”张靓把周扬推出了厨房，说道。 周扬被张靓推出厨房后，并没有回去，只是朝厨房里的张靓喊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你吗？” 厨房里张靓的声音响起：“为什么？” “因为你好看！”周扬得意地喊着。 “因为什么？”张靓是真没听清，探出半截身子来看周扬。 “因为你好看！”周扬更加得意了，笑着说。 “你不要脸！”张靓立马抽回身子，脸上一阵红一阵辣，臊得慌，但心里却荡起了一阵欢喜。 周扬和张靓一起吃过饭后，张母就给张靓打电话，让张靓陪她去医院复诊，张靓见周扬恢复得还错，在小区陪着周扬转了转，就先回家了。 周扬十分惬意地在小区慢慢转悠着，突然电话响起，是高富帅的电话：“老周！没想到是我吧？” “没想到！”周扬有些意外地说道。 “听说你临危受命，受伤了？”高富帅的大嗓门依然如故。 “呃，运气不好，是个意外而已！”周扬沉声应付着，他不喜欢是从高富帅的说话方式开始的。 “那就好！那就好！怎么样，听说回家休养了，现在好些了吗？方便来看看你不？”高富帅一副自来熟的语气，其实周扬他们打交道的时候真的很少。 “好多了，不用客气！” “你现在住在东御领海？我大概1个小时左右后到，都是老朋友了，一定要来看望一下的！” “高总，真的不用，我…这儿还有些不方便！”周扬尽量委婉地拒绝道。 “啊？不方便啊？那啥时候方便？你说，啥时候方便，啥时候方便，我就啥时候来！总之我是要来一趟的！” “呃…再说吧！” “再说是啥时候，你这不是故意推辞吧？” “不是，不是！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一定？” “一定！”周扬恨不得马上挂断电话。 “呃，周扬…是这样啊！还有个事儿得麻烦你一下！”高富帅终于准备直奔主题了。 “什么事儿？”周扬已经不耐烦道，他最讨厌别人拐弯抹角地说话。 “那个…我那个鑫欣证券，之前遇到一点麻烦，都怪我交友不慎！还好，现在我准备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了！我想…” “那个账户我已经注销了！”周扬尽量控制住语气说道。 “啊？不会吧？没有吧？今天上午我看了也没有啊！怎么可能！你诓我的吧？”高富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周扬在故作高深。 “真的！就这样吧！我这儿还有点事儿！”周扬语气很急，说完，不等高富帅反应就把电话挂了。 周扬挂了电话，气还不打一处的来，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也没有把这口气压下去：他x，这都什么人呀！我跟他这么熟吗？什么口气？真是无利不起早的吧！ 在原地转了几圈，心里的气稍微舒缓一些了，这才准备继续转悠，却听渣猫嘶声喊道：“别瞎转悠了，赶快回家吧！” 周扬沉了口气，用心语对渣猫骂道：“你疯了！吓死我了！” “你少来！你是嫌我破坏了你闲情逸致的好日子吧！” “那又怎么样？你干嘛催我回家？” “快回去收拾收拾你的股票账户吧！小心股市有变，到时你赔个精光，只剩下条裤衩，到时我还得陪着你睡大街，陪你忍饥挨饿，陪你风吹日晒啊！” “你就吹吧，你不是只有过去几世为人的经验，并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的吗？还在我这儿卖弄什么玄机呀！” “小周周，几世为人的经验是可以推导和预测很多东西的好吗？” “既然只是预测，就说清楚，这只是推测，不要说得跟真的一样好不啦！” “信不信由你吧！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其他的事儿随便你了！” 周扬正要在问，渣猫似乎已经不打算理会他了，正在沉沉睡去，再怎么喊也不答应。 周扬面脑子疑问地从小区公园回到家，看到椅子像看到什么避讳一样，一只脚用膝盖半跪在上面，十分不情愿地打开电脑，登录股票账户。 股票账户盈利情况十分喜人，绝没有如渣猫所说的那样不堪，一点没有进入颓势的预兆。 周扬看了一下账户，除了上次已经赎回的87w没变，剩下的持有资金高高a，鑫鑫b，高高鑫鑫c又都有了明显的收益，现在持有资金已经是300w了。 周扬看着这样的数字，眼前有一种不真实感，他并没有想太多，直接点击了全部赎回。他倒不是在意渣猫的话，而是，这种不真实感让他有些厌烦，他想尽快结束掉这个荒唐的事情。 周扬手握鼠标，点击全部赎回后还是觉得厌烦并未消除殆尽，于是心不在焉地翻滚着鼠标上的滚轮，突然他的目光注视到一栏选项：赎回后转出所有资金并注销账户。 周扬不假思索，直接勾了“赎回后转出所有资金并注销账户”选项，直接提交了申请，关闭账户，合上电脑。 周扬挺起腰杆，如释重负，心情轻松，踱步走出了家门，直接下楼，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漫步。 周扬晃荡晃荡来到小区核心区的人工湖边，在那里闲庭信步地围着湖边栈道走了一圈，觉得还是不过瘾，准备再到一旁的景观河边再走走，刚走到景观河边的栈道入口，却看见前面栈道上来了一对爷孙，爷爷头发雪白却很精神，孙子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说话、动作却像个小大人，两人正饶有兴致地边走路，变谈论着什么。 因为栈道只能并排走两个人，再多了就显得有些挤，周扬也不忍心打扰人家爷孙两人谈兴正浓的雅兴。 周扬看向别处，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四处看看，等着爷孙俩走出栈道出入口。其实这出入口，也就是一个口，出来就是出口，进去就是入口。 “周扬？”突然那头发雪白的老人朝周扬喊道。 “啊？”周扬一脸愕然，他一时想不起这老人是谁，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怎么？变成糟老头了，你就不认识了？我是范钜，范老师呀！” “啊？范教授？范教授！范教授您好啊！”周扬幡然醒悟，这是周扬大学时期的应用解剖课老师，范教授。周扬仔细辨认着范教授的模样，他第一眼这么一瞧，还真不敢确定这是他二十年前相识的那位范教授，再仔细看了几秒，渐渐从范教授鼻翼一侧那熟悉的黑痣，确认了，这就是范教授，那位温文尔雅，耐心细致的范教授。 “怎么？我都老得让你认不出来了？”范教授笑着问道，从范教授的笑脸和说话时的表情变化，周扬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他的大学时代。 “范教授，好久不见，您老住这儿？”周扬有些不好意思，表情腼腆地问道。 “对对对！好久不见啊！就在前面，离这儿不远！你也住这儿？”范教授比周扬笑得更开心，像个小孩子的笑一样，这让周扬更加感慨，还是那时候的光阴是多么的美好，那时候的人也比现在好，真实、带感情。 “我刚搬过来，在那边的小高层，68栋！”周扬挠着脑袋说道，仿佛他真的穿越回了大学时代。 “哦！好啊，好啊！很难得啊，很难得啊！有时间一定要来我的老屋坐坐啊！”范教授高兴地说道，这时孙子已经等得有些着急，拉拉爷爷的衣袖，催道：“爷爷，爷爷！走啦！要不然，要错过爸爸、妈妈的电话啦！” 范教授怜爱地低头对孙子说：“好好好！咱们不能错过爸爸、妈妈的电话！不能错过！咱们这就走！”说完还用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小孙子的鼻子，然后抬头对周扬说：“改天来家里坐，来家里坐坐啊！就前面101栋！” 周扬连忙答应道：“好的，好的！我一定来，我一定来！”说完，周扬侧身目送着范教授爷孙俩一起离开。 范教授爷孙俩离开后，周扬进了栈道入口，沿着小河又走了一会儿，觉得转得差不多了，就打算往回走。这时电话又响起，周扬没有立即去兜里拿电话，他的确不喜欢被打扰，尤其不喜欢被高富帅那样的人打扰，而这会儿，他预感，打电话的很可能是高富帅。 电话响了一会儿，见没人接就停了。 走了两、三分钟，电话又响，周扬依然没接，他还是那个想法。 很快，电话铃声停了，周扬像一个高深莫测的预言家，洋洋自得地拿出手机，准备揭晓答案并好好欣赏和自诩一番自己的聪明才智时，他看到电话是欧婧打来的，不禁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刚才的得意，一下子从头凉到了尾，赶紧把电话拨了回去。 “喂！周扬！”电话里传来欧婧有些焦急的声音。 “主任，是我，是周扬！”周扬立马说道。 “周扬，快！怎么办？杨燕叫人给绑起来了！”欧婧焦急的声音里透着一些惊恐的意味。 “绑了？什么人绑的？在哪儿？你确定吗？”周扬脑子里瞬间冒出几个问，脱口而出道。 “应该就是钱院那个老小子指使人干得，别看他人前人后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其实他就是老流氓，老色x，恶棍！” 周扬又是一阵愕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的消息可靠吗？要不要报警？” “我确定，因为我已经收到好几个暗示了，虽然这些暗示都不是同一个人发来的，他们明显还有逼我就范的意思，只要我按他们说的做了，他们也可以给小燕子一个机会！但我猜，他们还有别的目的，总之这事儿很复杂！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这些！报警没用的，报警就是自寻死路，小燕子就真的完了！” 周扬听了一头雾水，这信息量真的太大了，他一下搞不清楚这么多弯弯绕，但有一点，他很明确，那就是：杨燕的失踪也威胁到欧婧的安慰，必须尽快想办法救出杨燕是最重要的。 “杨老知道吗？杨老应该有办法吧？”周扬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目前这应该是最靠谱的办法。 “杨老知道了，但这次他好像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一直在僵持！”欧婧沮丧地说道。 “不会吧！不是说杨燕是杨家重要的实权派吗！不是杨老最得意的子女吗？”周扬有些不明白道。 “正因为如此，杨家人也在权衡利弊，杨家里的派系也很多，如果这里头涉及到家族和家族之间的斗争，派系和派系之间的斗争，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但小燕子的安危就很难得到保证，杨老为了家族大局，也有可能自断左右臂！” “啊？自断左右臂？”周扬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是的，你可能不了解这些家族之间的斗争和他们一贯采用的方法，这些斗争之中，一、两个人的牺牲真不会被怎么重视的！他们更重视利益平衡！” 周扬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什么？一、两个人的牺牲不会被重视？为了利益平衡？” “对！他们就是这样的！”欧婧语气沉闷地肯定道。 “那我们呢怎么办？我们有什么办法？”周扬问道，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感觉自己已经进到了一个从未开启的世界里，而这个世界的规则更不可能是他一个凡人所能洞悉的。 “你在小区吗？”欧婧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在，我在小区人工湖这边散步。” “哦，要不你在那儿等我一会儿，我过去找你，我们当面说！” “那好吧！” “好，等我一会儿，我十分钟到！” “好！” 周扬打算在人工湖和小河交界的栈道边椅子上用两只手交换撑起身体，小憩一会儿。 这时张靓的电话也来了：“周扬，你在干嘛呢？” “我在小区人工湖这边散步，你呢？” “妈妈这会儿，也要在小区里走走，我陪她会儿！” “哦，好的，那你陪会儿，我这边挺好，你不用担心！” “好的，那你不要走太久，不要走太远！我晚点过来给你做好吃的！” “好的！吃的，现在我也可以点外卖，挺方便的，你不用担心，我正好也可以换换口味，不要惹妈妈生气、失望！” “嗯，那一会儿再看吧！照顾好自己！” 第57章 五五分成 “好，我会的！” 最近张靓白天陪周扬，晚上回家，现在还要照顾张母，真的有些难为她的，客栈那边还好有祝茜帮忙看着，不用经常过去，但现在周扬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张靓的客栈也不能长时间不管，周扬实在不好意思让张靓几头跑，于是他也一直在想办法让她少操点自己的心。 周扬挂了张靓的电话，很快欧婧也到了。欧婧见周扬一个人，问：“怎么？靓靓没跟你一起？” “哦，她家里还有点事儿，先回去了！” “靓靓挺好啊，最近真的辛苦她了！” “没事儿，她现在不上班了，平时也没什么事！” 两人突然陷入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儿，还是周扬先问道：“杨燕的事儿怎么样了？想到办法了吗？” “没有，但我有个朋友，他说他有点线索！” “谁呀？” “高鑫！也许你也认识，是原来我们医院江璐医生的老公。” “高鑫？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呢！”周扬小声嘀咕道。 “啊？你说什么？”欧婧问。 “没，没什么！” “你们真的认识？” “何止认识，刚刚他还给我打了电话呢！” “这么巧，那要不我们让他过来，具体问一下？” “呃…你看着办吧！” “怎么？你不想见他？” “没有，只是不太喜欢而已，没关系！正事儿要紧！” “那好吧，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我家，我们在那儿和他具体聊聊怎么样？” “我随便，你定！” 两人说定，欧婧马上就去一边打电话了，因为欧婧离得不远，周扬虽然听不太清楚具体内容，但她打电话的表情、动作和语气却十分柔昵，这让周扬大为吃惊，难道欧主任和高富帅关系不一般，如此亲昵？周扬心里暗暗想道。 等欧婧打完电话，回到周扬旁边，周扬实在忍不住，就问欧婧：“主任，您跟高总很熟？” 欧婧失声笑道：“你以为我刚才那样是给高鑫打电话？” 周扬：“难道不是？” 欧婧更加笑得前仰后合，周扬很少见到欧婧这样，也是一脸疑惑。 “我是跟江璐打电话呢！”欧婧收起笑容对周扬说道。 “哎！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说你…”周扬恍然大悟，但话说到一半，又止住了，眼睛看向别处，心里却不知怎的，一阵窃喜。 “怪不得什么？”欧婧追问道。 “哦，没，没什么！”周扬忙回道，眼神有些慌乱。 欧婧有些不解，也有些期待，但她没说什么，没再看周扬，朝来时的路走去。 江璐接电话时，高鑫就在一边，他正软硬兼施，软磨硬泡劝江璐再跟周扬说说，让周扬私下里出来参加参加他组织的投资证券茶话会或者分享会，或者他公司重新营业的剪彩仪式。 江璐自从上次周扬见过面后，她更加不愿意再和周扬见面，尤其提及高鑫的事儿，但现在高鑫的事情好不容易遇到个转机，她也非常纠结。 一方面，他太了解高鑫，如果这次她不帮他，今后高鑫两人的感情肯定会再次遇到隔阂，不管高鑫能否成功，今后高鑫肯定会不失时机地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处处抨击她对他的感情。 另一方面，他也了解周扬，周扬是绝不会答应的。暂且不论周扬对高鑫这样唯利是图的商人的成见，就股票这件事，他也不会答应的。 对周扬了解一点的人都说他是“医痴”、“手术狂人”、“书呆子”，其实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些只是周扬性格的表面现象，其实他是对物质追求的淡泊。他淡泊，所以他没有什么物质方面的追求，当然也在乎赚不赚钱，更不可能对股票、证券有什么兴趣，这才就是周扬，他就这么一个人，所以，直到今天为止，他也是孑然一身，他也和世俗格格不入。 高鑫一听，周扬也在，就立刻让江璐答应欧婧。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欧婧和江璐的关系是十分要好的，她们的关系甚至和她们的父母辈就有些渊源。高鑫对此是了解一些的，他也看到了他和周扬这件事情的转机，一脸兴奋地不断抱拳庆祝着。 欧婧和周扬回到欧婧那栋别墅没多久，高鑫和江璐也到了。 欧婧和江璐见了面，看起来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而周扬和高鑫却显得有些尴尬，无论高鑫怎么和周扬套近乎，周扬都是一个“嗯”或者一个“啊”。 终于，欧婧和江璐想起了他们，欧婧直奔主题地问高鑫：“高总，这儿也没外人，你就说说你知道的吧！” 高鑫重新坐了坐，双手提提衣襟，一副老干部作报告的模样，拿出要大谈特谈一番的架势说道：“啊…是这样的啊！我也是听我一个朋友说的，杨家这个女儿，叫什么来着，叫杨，哦对，叫杨燕！前段时间因什么事儿得罪了个人物，这个人物听说也有来头，还和东海市大家族韩家有些联系，韩家原本与同样是东海另一个大家族老杨家向来生意上就有些摩擦，现在韩家人想借题发挥，要新账老账一起算，听说现在这事儿，多半是已经被韩家那位韩老三接手了！韩老三你们知道吗？韩老三可是黑白通吃的主儿，以做事果断狠辣着称，道上也是有名号的！发起狠来，凶残狠毒，非常危险！这回，杨家小姐触了这样的霉头，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高鑫说话的时候，表情和动作也非常夸张，欧婧和江璐听了，都皱着眉头，高鑫的话给她们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冲击。江璐还好，她虽然听着高鑫的话有些唬人，但她跟杨燕并不熟。欧婧听了，虽然觉得高鑫说话难免有些夸张的成分，但已经感觉得这件事情确实是越来越棘手难办了。 周扬乍一听，还以为是高鑫在故弄玄虚，但很快，他听到韩老三，这事居然又和那个韩老三有关系，顿时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了，心想暗骂道：x，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个韩老三啊！ 欧婧看到周扬一副若有所思，却又沉默不语的样子，就问周扬：“周扬，你也知道韩老三的事儿？” “知道！接触过几次，挺难对付一个人！上次杨燕那个车祸，似乎也跟韩老三手下的人有关！” “是的，韩老三可是出了名的那对付，这件事儿真的有些棘手，我也有些爱莫能助了！”高鑫刚才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这会儿那副架势早已不见踪影，倒是一下子整个人都变得十分颓丧，像换了个人似的。 几人突然同时陷入了沉默，一时谁也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欧主任，要不您再跟杨老沟通沟通，杨家小姐出了这样的事儿，杨老他们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高鑫说道，今天他本来是拿着他知道的这些信息来欧婧、周扬这儿邀功的，只可惜，邀功不成，倒让大家陷入了更大的绝望，他有些心有不甘。 “没用，杨老已经跟我说了，他们杨家会处理的，但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杨燕还是什么消息也没有，我听说杨家内部的情况也很复杂，杨老可能也遇到很大的阻力，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时周扬的电话响起，周扬一看，电话是张靓打来的：“周扬，你还没回家吗？” “还没，你怎么？”周扬小声回道，人也有些尴尬地起身向没人地方多走了两步。 坐着的三人中，高鑫反应是最大的，他两只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扬离去的方向，脸上还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心里暗暗讥讽道：“呵！你看看，你看看！平时装得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士一样，现在装不下去了吧！有钱了，尾巴就露出来了吧！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啊！江璐，你也看看，你也看看，男人一开窍，就跟脱了衣服裤子似的，都一个样！你也真不用嫌弃我这个那个的，你暗恋的圣人周扬，其实到头来也是一个样，只是我不装，他会装而已！” 欧婧和江璐看到周扬接电话的样子，和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里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心中也是有些了然，看着周扬，各自也有了自己的心事。 “什么怎么？我都到你家楼下了，你在哪儿呢？快回来吧，我马上给你做饭吃！”张靓的嗓门不小，但句句透着关心，周扬有些感动，想象着她大包小包提着各种食材走进家的样子。 周扬打完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到座位，见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有些难为情地冲三人笑笑，说道：“呃，是靓靓，就是原来手术室那个张靓，她过来看我，叫我回去吃饭！” “行啊老周！艳福不浅呀！”高鑫语气有些夸张地调侃道，他的话自然不是光说给周扬的。 欧婧和江璐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齐刷刷注视着周扬，让周扬有一种瞬间要被刺穿的感觉，他立刻移开目光，对高鑫说道：“说什么呢高总，人家只是看我受伤没人照顾，才过来关照一下，做个饭而已，别想歪了！” “你就装吧！不过这也是好事儿啊老周，我们都真心地替你高兴啊！你看看苏米，苏米人家已经…”高鑫正要继续说呢，江璐一脚踢在他脚后跟，他立即住嘴不敢再说话了。 这时，欧婧见时机差不多，就起身说道：“那既然周扬有事，咱们今天就先说到这儿，后面，大家要有什么消息，麻烦到时又跟我只会一声，麻烦了！” 听欧婧这么一说，周扬向欧婧投去感激的目光，他也站起来，准备向几位告辞，只听高鑫说道：“周扬，你现在好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们这些老朋友看了也很高兴！” 周扬知道高鑫这是准备旧事重提了，这也是今天和高鑫、江璐在一起，他最害怕听到的话，于是他立即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说道：“谢谢老高，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那你们在陪会儿欧主任，我有事儿，先告辞了！再会！” 说完周扬拱手告别，立即转身，快速向外走去。 “周扬！周扬！你等等，你等等！别那么着急走嘛！”周扬的身后传来高鑫不断地喊声。 “高总，还有什么事儿吗？昨天的那件事儿，我想，你就不用再劝我了，我真的已经注销那个账户了，从此以后我和鑫欣证劵就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 “周扬，周扬！你听我说，你别这么决绝嘛！现在你这个账户对我，对我们鑫欣证劵真的很重，甚至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生死攸关，就算帮帮我！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就一个怎么样？” 高鑫说完，双手已经紧紧握住周扬的一只手臂，样子十分诚恳和着急，他能做到这些着实也是非常不易了。虽然高鑫有种种不是，但在他落魄之前日子还是比较风光的，从没有如此低三下四求过一个人，这些周扬也是通过江璐多少有些耳闻。 周扬看了一眼高鑫身后的江璐，江璐也正用一种祈求的眼神远远望着她，生活和感情的双重压力，让她也有了很多改变，这种眼神就是她最大的变化。 周扬有些不忍心地把目光转移到高鑫身上，努力调整这心中的不满说道：“什么要求？” “你可以不再使用这个账户，也可以把这个账户上的所有资金都转移，让我全权运作这个账户，亏了与你无关，赚了我们五五分成怎么样？我们可以签协议的！你看怎么样？” “高总，你以为我不答应你，是因为我差你那个五五分成？”周扬有些无奈地回道。 “那为什么？要不你要几成，你说个数！”高鑫心有不甘，还是不肯放弃地说道。 “多少成都不行！也不是多少成的事儿！”周扬无可奈何的表情，继续说道：“是因为，我根本不懂股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亏，什么时候会盈！我怕到时候，你又要施行那套土行孙的遁地大法！” 高鑫显得有些难堪，尴尬地赔笑着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这是对我的好意！但是你也说过了，你不懂股票，股票就是这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放心，你就听我的，按我说的做就行！我们签协议，还是之前说的五五分成！行不行？” 第58章 号房间 高鑫说话的时候，双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周扬看着高鑫那双眼，他只看到满眼的欲望和贪婪，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周扬还在医院上班，很多事情不是他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高总要是觉得周扬在股票方面哪里有可取之处，你就先按照他的方法配置，今后，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经常听听周扬的意见，这不就好了！不要在为难他了！” 欧婧见周扬为难的样子，立即为周扬想办法开脱道。 高鑫听了欧婧的话，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转念一想，欧主任这个办法不失为一个更好的办法，这样他既可以免去五五分成的利润瓜分，还可以和周扬保持比较稳定而长期的关系，又不至于引起周扬的反感，于是他笑着问周扬道：“老周，欧主任说的你怎么看？” 周扬自然知道高鑫的想法，也明白欧主任的一番好意，于是说道：“当然可以，就这么办吧！” “到时候你可得说话算话哦，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变化，你都得随时通知我！怎么样，到时候不会反悔吧？” “可是可以，但你也要明白，我的想法和我认为应该有的变化，不代表市场的变化！就比如，我现在的想法就是，你不要再配置我原先配置的那几只了，那几只现在真的很危险！” “明白！明白！只是现在这几只，短时间内还真只能这样了，我这也是骑虎难下呀！现在这几正是风头正劲儿的时候，这也是公司重整旗鼓最佳时期，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随便你吧，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到时候你可别说我没说清楚！”周扬无奈地冲着高鑫喊道。 周扬走出欧婧家后，还是有些气难消，他一边快步向68栋走去，一边心里还是忍不住骂自己，还是心太软。 周扬家离欧婧的别墅有个十来分钟的路程，周扬一边埋头走着，一边想着心事儿，很快就到了自家楼下。这时，电话刚好又响起，周扬诧异地发现，电话是杨弟打来的：“周哥，周哥！是你吗？” “我是周扬，杨弟，怎么是你？有什么事儿吗？” “周哥，你救救我姐，你快想办法救救我姐呀！” “杨弟，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姐怎么了？她在哪里？” “我们在金诚上居大酒店，东珠中路上的那家，我姐现在很虚弱，已经快不省人事了！你快来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呀？你不能先送医院吗？” “哎呀！不行啊，周哥！总之，一句两句我跟你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我们现在出不去，一出去，我姐可能就会被人再抓回去！你快来吧，来的时候最好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千万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啊！” 杨弟说完，还没等周扬再说话，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周扬心里正想着现在该怎么办，是先回家，跟正在等她回来的张靓说一声呢，还是马上去开车，赶紧赶到杨弟所说的地方，看能不能帮到他们。 周扬正在左右为难，电梯开了，周扬不再迟疑，立马上了电梯。到了自己门口，他又开始犹豫起来，没敲门，一转身，又回到了电梯。 周扬下楼，没去开自己的车，而是直接跑向小区大门口，在大门口拦了一辆的士。 周扬赶到杨弟所说的金诚上居大酒店，立马又给杨弟打了个电话：“杨弟，我现在就在金诚上居大酒店楼下，你们在哪儿？” “周哥，我们在2802房间，你千万别让人注意到你，一定要注意你后面有没有人跟踪你！” “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周扬挂了电话，整整身上的衣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才不紧不慢地走进酒店大厅。到了酒店大厅周扬径直走向大厅休息区，眼睛的余光却快速四处搜寻着，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周围。 还真是，周扬很快就发现服务台和电梯间之间，还有休息区后面一处不太显眼的位置，各有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那两个年轻人，虽然乍一看要么就是酒店工作人员，要么就是周围的白领，但只要稍稍留心点，你就会发现，他们的眼神也在有意无意地四处搜寻。细心的人在留心点，也能发现，他们和酒店工作人员，和通常见到的白领，举手投足也有很明显的区别。 周扬立刻明白到，杨弟有人盯着他们，他们根本出不去，还让周扬也注意别被人跟踪可能是真的，看来这个事儿，还真是有些非同小可。 周扬假装接了个电话就大大咧咧地转身走向电梯间，走路的时候一边假装继续和电话里的人说着话，一边还特意很礼貌地朝那个站在服务台旁边的年轻人点了个头，笑了笑。 准备搭电梯的人不多，有一对中年夫妻事先已经等在一部电梯门口，还按了向上的电梯按键，周扬就理所当然地站在了他们后面。 电梯到了以后，周扬跟着那对中年夫妻上了电梯。那对夫妻按了12楼，周扬就跟着按了16楼。这时，后面又跑进来两个年轻姑娘，有一位，着急忙慌地按了20楼。 电梯门刚要合上，又被按开了，是那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年轻人快速往电梯了踏了一步，伸着脑袋往电梯按键方向快速瞟了一眼，立马又收回了腿和脑袋，电梯门再次合上。 电梯门合上后，两个年轻姑娘相互嘀咕了两句，大家就各自站在电梯两侧，静待到达各自的楼层。 中途又有几人上了电梯，有人按到26层，这让周扬松了口气，他假装玩着手机，电梯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在余光扫描或快速抬头的动作中完成的。直到最后只剩下按下26层按键的那位一身职业女性打扮的大姐，他才一副刚刚回过神的模样，匆匆按下29号按键。 周扬在29楼下了电梯，在电梯间和走廊转悠了一会儿，才偷偷从安全通道下到28楼，又在28楼若无其事地转悠，最终才边打电话，边敲响了2802号房间的门。 杨弟小心翼翼地打开2802地房门，探出脑袋十分谨慎地往走廊两头，左右看了两眼，才欠身放了周扬进去。 周扬进了房间，穿过玄关，才发现躺在一边床上的杨燕，杨燕面如白纸，嘴角还带着一块块暗红色的血迹，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地斜躺着。 周扬立马本能地快步冲过去，检查了杨燕的呼吸和脉搏，好在杨燕的呼吸和脉搏都比较正常，只是比正常人微弱了许多。 周扬轻轻用两指张开杨燕紧闭的双睑看了看，又挽起双手和双脚的衣裳、裤子敲了敲，还好，既没有发现杨燕瞳孔散了光，也没有发现手脚上有淤青和骨折导致的骨头畸形。 接着周扬又快速拉着杨燕的手，拇指在杨燕手指头拨了几次，用指甲盖在杨燕脚底划拉了几下等等，接连徒手做了好几个检查，这才松口气，悄声问杨弟：“昏迷多久了？” “今天下午发现时，还只是虚弱一些，真正不省人事大概十来分钟了！” “你姐这是休克了，得快点想办法输个液，或者最好能喂点什么东西吃下去才行，否则时间长了，可能就真的不行了！” “那怎么办周哥，咱们现在下去，肯定要被他们带走的！那帮人就没什么人性，我姐在他们手里，他们肯定不会顾她的死活的！” 第59章 您好，我是客房服务员! “到底怎么回事儿？她怎么会被弄成这样？” “我姐本来那天是去欧姐家的，后来听我姐说还到了你家，她离开东御领海小区没多久，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明天一早到公司来一趟，知道我还在外面玩，还对我进行了一番训导。我问她，她在哪儿，她说她刚从欧姐那儿回来，刚出小区，说完我姐就准备挂电话了，这时我听到她又说了一句，什么跟踪，说完电话就挂断了，等我再打过去，她就一直没接电话，我因为玩的地方环境比较吵，还有一帮子朋友在一起喝酒，自己喝得也比较多，加上自己但是也没太留意，也没多想，就没当回事儿，等我第二天迷迷糊糊还在睡觉时，爷爷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我姐被人绑架了！我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这么多天了，你们都没找到她？”周扬有些不解地问。 杨弟无奈地回道：“后来，我就问爷爷，到底是谁绑架了我姐，她在哪里被绑架了，我要怎么救他？但都被爷爷拒绝了！但我爷爷他也不知道，而且他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因为我们都已经被我大爷和三爷的人给监视起来了，他们以家族利益为重的借口，限制我们的行动，由他们来组织营救，但他们根本不顾我姐的死活，心心念念的都是我们爷三名下的财产和我们对家族产业的支配权！”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先给我找点水、糖、盐什么的，有什么就拿什么！快点！”周扬突然间俨然变成了一名临危受命的将军，对杨弟命令道。 杨弟自然也没时间理会周扬的语气，要是换成平时，就凭杨弟这公子哥的脾气，那非得和周扬互怼起来不可。 很快杨弟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一包糖和一包食盐，还有一壶水温水，周扬立马用温水兑了一杯糖盐水，用同样不知道从那弄来的棉签和纱布条轻轻浸润着杨燕的双唇，一会儿，杨燕的嘴唇就开始条件反射似的主动索要糖盐水，再后来，她就神一般地逐渐苏醒，很快就恢复了意识，还和周扬打了个招呼，有气无力地跟周扬说了声“谢谢！”。 周扬见杨燕逐渐苏醒，心里的一个大石头也终于落下了，坐在一旁，有些不解地问杨弟：“你姐都这样了，杨老和你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周哥你有所不知，我们也是有苦难言啊！”杨弟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摇头叹息道。 杨燕这会儿也只能让她慢慢恢复，周扬当然知道这些，只好趁着这会儿工夫，坐在一旁，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看着杨弟。 只听杨弟继续说道：“事情还得从早年间老一辈的一些恩怨说起。当年，我太爷爷临终前把大部分家族的产业都传给了我爷爷，但因为太爷爷去世时我爷爷才十六岁，家族的产业实际掌控人还是我大爷，所以这些年大爷一直伙同三爷，不仅侵吞了家族大部分产业，还在我们爷三，尤其是我爷爷和我姐身边安插了很多他们的眼线。” 杨弟一边唉声叹气道，一边看着周扬的表情，他怕这些陈年往事周扬并不感兴趣，但周扬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只要我和爷爷稍有动作，不仅我们救不了姐，可能还会害了姐，所以我们也不敢随便去调查、解救姐，只好寄希望于大爷、三爷，希望他们达到他们自己目的后，还是会念在骨肉亲情的情分上，救救姐！”不成想，他们居然根本不念及一点亲情，不仅拖了这么久，还暗中勾结韩家，企图从姐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杨弟一边说，一边义愤填膺地攥着两只拳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可能是我姐一直不松口，于是那些人恼羞成怒，居然还动了杀机！好在，我有一个多年没联系的老朋友，跟我关系还行，他就在这家酒店当客房部经理，暗地里偷偷给我报了信，还帮我作掩护，让我悄悄救出了姐，否则我可能再也见不到我姐了！”说完，杨弟两只手交替擦拭着眼泪，全没了以前的精神气，一副情绪崩溃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杨弟才少平定了一些情绪，又说道：“周哥，我姐在韩老三手上，我打听过了，她被关在一个公寓楼，已经被韩老三折磨得不省人事儿了，可是他们还不肯放人，我爷爷和我谁也没法去救我姐，现在我们最放心的人就是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姐呀！” “杨弟，你也别太着急，怎么才能救你姐，需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吧！” “周哥，我们还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在这里时间长了，可能很快就会被他们察觉的！”杨弟见杨燕已经好起来，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又心情沉重地说。 “好，我们边想办法，边让杨燕再恢复一些！”说着周扬又给杨燕倒了一大杯糖盐水，扶起杨燕，让她慢慢喝了下去。 “那些人认得出你吗？”周扬一边扶着杨燕，让她斜躺床上休息一会儿，一边问杨弟。 “应该认得出，他们发现我姐不见了，应该已经猜到是我把她藏起来了，也应该猜到我们并没有逃出酒店，只是可能不知道具体藏在哪儿，又碍于很多房间都有客人，不便打扰，他们才没有大动干戈，一一寻找”。 “那你有车在楼下吗？” “有，来时开了一辆，停在地下停车场。” “一会儿，你先下楼，到酒店大厅，在那里尽量拖延会儿时间，我带着杨燕想办法溜到地下停车场，开你的车离开酒店！”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那就麻烦周哥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到了大厅，尽量想办法多拖住一些时间！” “好！周哥你就放心吧！” 说完两人又陪了杨燕一会儿，等到杨燕差不多能下慢慢扶着走一会儿的时候，杨弟就给前台打了个电话：“您好，我是2802房间，我的床单有些脏了，麻烦叫人换一下，谢谢！” “好的先生，您稍等，客房服务员很快就会过来，请您耐心等一会儿！”电话里传来前台服务员甜美的声音。 “咚咚咚！您好，我是客房服务员！”很快房间外就响起客房服务员敲门的声音。 周扬打开门请服务员进来，服务员带着新床单进来却并没有发现哪张床床单需要换，却发现房间里有个虚弱的女人和两个神色严峻的男人，有些奇怪地正要问，杨弟已经掏出一叠钞票递到服务员手里。 2802号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一对青年男女走出房间，直接乘电梯下到大厅，在大厅稍作逗留后，又快速从大厅直接出了酒店大门。这一切，早已经被大厅里的两个西装青年瞧见，他们一边打电话向其他同伴通报了情况，一边紧随那对青年男女身后。 与此同时，周扬和打扮成酒店服务员的杨燕，装作不认识，各站电梯一角，正在从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周扬快速在地下停车场找到杨弟的车，扶着杨燕上了车，急踩油门，直接冲出了地下停车场。 第60章 别他x磨叽 周扬开着车出了金诚上居大酒店地下停车场，就一直向东御领海小区方向开去，周扬一边开车，一边观察杨燕的情况。 杨燕见周扬不停回头看自己，就用一只手撑起半边身体，面色苍白，一副虚弱的样子对周扬说：“周哥，我没事儿！你就放心开车吧！” 周扬见杨燕因为刚才的活动，原本恢复一些的身体似乎又虚弱了很多，就担心地对杨燕说道：“杨燕，我们现在去东御领海，去东御领海可以吗？安不安全？” “没问题，就去东御领海，一会儿进了小区，你就按这个地址走！” 杨燕一边说，一边从后座递过来一张撕得参差不齐的宣传单，宣传单空白处，歪歪扭扭写着东御领海小区南区东领别院西苑18栋。 周扬一只手掌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快速接过杨燕手里的纸条，快速瞟了一眼，以为是杨燕身体太虚弱，脑子有些糊涂，写错了地址，但又不敢轻易再问，就把纸条放在一边，双手继续快速控制方向盘，右脚在油门上深深踩下去，尽量把车速开到最快，并警惕地观察左右两边和后面的后视镜，看有没有人跟着他们。 等车快开到东御领海小区不远处，周扬并没有直接开向小区方向，而是把车速慢下来，打了个转向灯在周围绕了一个弯，等红绿灯的时候周扬还拿起杨燕递给他的那张纸条再仔细看了一下。 “东御领海小区南区东领别院西苑18栋？”周扬自言自语地复读了一遍，只听后排的杨燕说道：“没错，进小区以后，你就按照这个地址找就行了，不知道的地方你记得问我！” 周扬来到杨燕地址上的地方时，周扬才发现，这是一个院中院，物业和安保档次又提高了不少，地方也更加僻静。 周扬把车停在杨燕所说的18栋楼下，这也是一栋独栋别墅，别墅周围隐隐还有暗河和灌木围绕，像是有意为之，又和周围绿化带融为一体，好不突兀，一点都不显得刻意。一栋三层楼的小别墅在树林里也是若隐若现，不显山不露水地藏在周围树林里，别墅的面积看起来也不大，只是看得出很考究，也很精致。 周扬暗暗喟叹道：“真是资本家的小姐，阔气还不显富啊！” 周扬把杨燕扶进别墅里才发现，里面安保、管家、保姆、厨师、园艺人员应有尽有，配套齐全、各司其职，但看得出杨燕并不是经常住，大家见了杨燕都是老板来视察，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周扬把杨燕交给保姆后，自己便在管家指引下，坐在别墅客厅里等了一会儿，接着又有人把他带到餐厅。这是一个专用的西式餐厅，地方是很大，但该有的都有了，很有格调，坐在这样的餐厅，原本对西餐不怎么感冒的周扬，坐在这里突然不由地都有了一种想尝尝洋把式的感觉了。 果然，没一会儿，一套套洋把式就摆满了周扬面前的桌子，还给周扬倒一杯似有似无地飘着一阵果香的红酒，这酒在餐厅灯光的陪衬下，酒杯边缘亮起了一道道殷红的炫光，周扬瞬间恍恍惚惚有了一种梦游仙境的感觉。 周扬用完晚餐就立即找来了管家，问过杨燕的情况后，又立即给杨燕通了个电话，确认安全后，快速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栋别墅。周扬有一种错觉，觉得他再待下去，他会昏倒在这骄奢淫逸的空间里。这与他平时熟悉的生活环境差别实在太大了，甚至他有一种难以言表，难辨真假的自卑和不适感，这感觉逼得他有些窒息，他要赶紧逃离这里，逃离这个与自己形如两个世界的地方。 周扬回到家时，他发现餐桌上还放着张靓做好的一桌饭菜和一张纸条。纸条上是张靓娟秀的字迹：周扬，我妈最近情绪不好，身体状况也不太好，我不放心，先回去了，你回来记得吃！ 周扬鼻子一酸，眼角泛起一丝泪花，坐在餐桌旁，发了一会儿呆，好半天才把这些饭菜一一收进冰箱。 周扬刚到家没多久，杨弟打来电话，周扬还没来得及接起电话，电话就挂断了。 周扬并没有马上回电话，他若有所思后，立即拿起桌上的钥匙，出了门。现在，杨燕应该是安全了，只是完全康复需要点时间而已，但从目前杨家复杂的情况来看，杨弟说不定会有不小的麻烦，这个麻烦说不定还会波及杨老，这些事还与韩家，还有姓钱的都似乎或多或少地有些关系，还牵扯到欧婧，中国有句俗话：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趟浑水，周扬似乎不得不趟一趟了。他的脑子现在满是杨老、杨弟、杨燕、欧婧、韩老三、钱院长这些人，他们在周扬脑子里不停切换着，突然他的身上不由得升腾起一股嫉恶如仇、替天行道道的豪情壮志来。 周扬又坐进了杨弟的车，把车开出了东御领海，往金诚上居大酒店方向开去。 周扬还是老办法，车子在金诚上居大酒店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人明显在盯梢后，才悄悄把车停回了刚才的位子。然后装出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大摇大摆地上了酒店电梯，在大厅下电梯，径直走向酒店前台。 周扬正准备到酒店前台，假意开个房间，本意只是在各个环节，尽量招摇，引出盯梢的人，甚至和杨弟碰面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实在不能和杨弟碰面，他也准备揪住盯梢的人，借题发挥，引出幕后一些人物，这就是周扬的计划。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正当周扬走向酒店前台，周扬的视线却被一位靓女挡住，周扬正准备移开步子朝前走，不巧那靓女也移开了步子，继续挡在周扬前面。 周扬见状，又往回挪了一步，不想那靓女又跨一步挡在周扬面前。 “你…”周扬正准备发作，却见这女的正眼睛圆滚滚地看着他。 “你好，请你…”周扬压住火气说道，话正说一半，抬眼一看，那靓女有些似曾相识，正在纳闷，那靓女倒是先说话了：“张靓呢？” “啊？张靓？哪个张靓？”周扬一时没了反应。 “还有哪个张靓，就是那天和你一起的，我高中同学张靓！” “哪天和我一起，哪个高中同学？”周扬其实已经反应过来眼前的靓女是谁，但他本能地不想立即承认。 “我叫金蝉，韩三哥的女朋友！是张靓的高中同学！”金蝉已经有些生气，她似乎也看出周扬这是故意不想搭理她。 “哦，韩三醒啊？他女朋友呀？”周扬继续装傻，装作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 “行了！别装了！你就是张靓的男朋友吧？那天你们惹了大祸，今天你们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不会又是你们来触三哥霉头的吧！” 话一经说出，金蝉就有些后悔了，她在韩三醒面前的卑微和狼狈，张靓那天应该早已察觉，她其实也不太愿意轻易放弃对张靓的感情，毕竟她也知道，这样的感情对她是一种奢望，尤其是现在的她，她也想珍惜这份难得的纯真，哪怕在现实里，这可能只是一个泡影而已。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内心不愿意的事情，越容易在嘴上表现得适得其反，越不愿意在嘴上表现出来，这也许就是人成年以后最大的悲哀，这种伤害尤其容易在张靓、金蝉这种关系上形成乘系数的杀伤力。 “哦！原来你就是韩三醒那个倒霉女朋友啊！”周扬想起那天，这个疯女人差点给张靓惹来的大麻烦，现在又看到这家伙在这儿大放厥词，心里不由得心里窝火，说话也明显带了几分杀伤力。 “你！你就是三哥要找的人！快来人！三哥要找的人找到了！”金蝉瞬间像发了疯似的在酒店大厅大喊大叫起来，酒店大厅里呼啦啦一片，忽然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七、八个身着西装的年轻人，一下子把周扬团团围在正中央。 周扬见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人，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周扬周围已经是一群凶神恶煞、怒目圆睁的年轻人，金蝉已经被那些人护在左右，正惊恐中带着些歉意，也望着他。 只听为首的那个年轻人，也就是一开始周扬曾在大厅服务台和楼梯间看到过的那位冲周扬说道：“这位大哥，咱们之前应该见过吧？劳驾你借一步说话！” 那为首的年轻人说完，自己先转身朝大厅一边的一个小隔间走去。周只感觉自己的后背也被几个人从后面推了一下，就只好一路跟着年轻人走进小隔间。 进了小隔间，周扬发现，韩三醒果然坐在里面，推着周扬进来的几个年轻人也迅速站向两边，只有最后跟进来的两个，退出门，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出去了。 周扬看到韩三醒，知道事已至此，最好自己先别泄了气，否则在这帮人面前只会更吃亏，于是故作姿态道：“三哥好啊！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 “说什么呢！三哥是你叫的吗？”刚才那个为首地年轻人站在韩老三一旁，指着周扬厉声喝道。 “你不也喊了吗？”周扬笑着说道。 那为首的年轻人顿时语塞，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气得鼻子都歪了，连忙低头哈腰地要向韩老三解释。 韩老三并不以为意，摆摆手，示意那年轻人别再说话了，然后不紧不慢地对周扬说道：“周兄弟，别来无恙啊？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周扬也假意笑道：“三哥，就是啊！咱们还真是有缘啊，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你的女人和弟兄们真是太客气了，动不动就和我打个招呼，还非要请我到你这儿来喝杯茶呀！” “周兄弟，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我那位朋友呢？”韩老三显然不想跟周扬再耍什么嘴皮子了，直奔主题道。 “三哥那位朋友不知道是哪位朋友啊？今天我可没带什么朋友！” “哦？那周兄弟还真有意思啊！难道一个人跑来酒店开房间玩吗？”韩老三脸上渐渐露出阴狠之色。 “不瞒三哥，我也并不是到这里开什么房间的，我可没有别人那样的雅兴啊！” “那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这是我的私事儿！难道三哥对别人的私事也感兴趣？” “别他x磨叽，三哥让你说你就说！你到这儿干嘛来了！你可别糊弄我们，之前我就见过你，你上楼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你最好说实话，否则你别怪三哥不客气！” “既然这位兄弟对我这么感兴趣，我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关系！”周扬知道再这样和这些人磨嘴皮子也没有什么意义，心里一边焦急盘算着下一步计划，一边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倒是说呀！最好说出来的话，不要是骗三岁小孩的，你要好好想想后果！”那为首的年轻人又说道。 韩老三侧头瞥了那年轻人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然后冷冷地对周扬说道：“那就麻烦周兄弟如实相告，我们也是为了避免有些误会，才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周兄弟千万不要见怪，同时也对你说的话三色后行才好，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才是！” 韩老三的语气虽然很平和，但话就像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森怖之感。 周扬从他们的话里嗅出一种步步紧逼的威胁味道来，身上也不由地升起一阵阵森冷，全身的皮肤都冒着鸡皮疙瘩。 “我也是接到个陌生人的电话，让我到酒店16楼找人，说是性命攸关！我就来了！” “16楼？什么人打的电话？找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一听是性命攸关，我也不敢耽搁，怕真的出什么事儿，就赶过来了！” 韩三醒立刻对为首的年轻人说命令道：“带几个人去16楼看看！快！” 第61章 周兄弟，你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 为首的年轻人带着几个人冲出了小隔间，但韩老三却继续盯着周扬，周扬有一种被人居高临下审视的不痛快，实际上是他远远地站着，韩老三却像个古代权贵人家的老爷，坐在宽大带扶手的单人沙发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周扬实在不喜欢就这样被别人像训导犯错的小孩一样，他站着，别人坐着，在那儿不厌其烦地问他话，于是他没好气地说：“三哥，你要是还有话要问，我就坐会儿再说吧！” 还没等韩老三回话，周扬就向前几步，准备也坐在左前方的沙发上。 “干什么呢？”站在一旁的年轻人朝他大喝道，人已经冲到他面前挡住他。 周扬怒不可遏，右手下意识地一扬，准备推开那年轻人，不想手臂猛地一用力，不知道怎的，手臂甩和手背却不知用力甩子年轻人胸部还是脸上，只见年轻人“啊”一声，应声扑倒在地。 韩老三和众人见状，都是一惊，韩老三原本稳坐泰山，这一惊，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但他很快又坐定了下来。 站在周围的年轻人，准备立即朝周扬围了上来，周扬一下子也被这情势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已经慌得一批，面上却依然装出一副不慌不忙、若无其事的样子。 围上来的的人，一下又有了七八个，大家齐刷刷伸手准备揪住周扬，有的抓胳膊，有的抓腿，有的抱腰，有的拉手，想要把周扬从沙发上拽出来，甩出去。 周扬居然纹丝不动，周扬自己也在诧异，心想：“难道这些人是在跟自己做游戏，还是他们都是不吃饭的纸老虎吗？” “呵呵，小周周，恭喜你，你已经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了，你的神经、肌肉、骨骼都将到达一种前所未有的统一，它们产生的能力将是你所想象不到的！记住，现在还只是刚开始，以后让你惊讶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周扬知道这是渣猫正在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心语和自己说话，周扬将信将疑地小心观察着那七、八个人的动作、表情，看他们下一步作何打算。 韩三醒坐在一边，见七、八个人都动弹不了周扬，心中也是大吃一惊，但他韩老三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比别人沉得住气，两只眉毛只是跳动了几下，便面无表情地冷声轻喝道：“你们都走开吧！” 这时，刚才那个为首走出去的年轻人已经回来了，只见他走到韩三醒身边，欠身耳语了几句，韩三醒两只眉毛又是一条，脸上又浮起一道阴狠之色。 良久，韩三醒才对周扬说道：“周兄弟啊！你这是看不起我韩老三啊！” 周扬见揪着他手脚的人已经放手走开了，他放松地活动了一下身子，坐得更随意了，几乎是葛优躺在沙发上，悠悠地对韩三醒笑道：“三哥，你这话又是怎么说呀？是不是对兄弟我有什么误会？” 韩三醒见周扬愈发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气血攻心差点没晕死过去。他韩三醒从十二、三岁就在黑白两道混迹，时至今日也有三十多个年头了，还真没被几个人骑着拉屎过，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没实力、没背景，只是一介书生，一枚怂货，一个区区落魄潦倒小草医戏耍，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韩三醒脸色阴沉，伸着脖子对周扬冷哼道：“周兄弟，杨燕、杨恪守两姐弟你应该认识吧？” 周扬不以为然地回道：“认识，认识！你问他们干什么？” 韩三醒冷笑着继续说道：“他们能从这里走出去，也是兄弟你做的内应吧？” 周扬也笑着反问：“三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做内应？我是酒店的人还是你们的人，我做内应，我做什么内应？而且他们姐弟俩要是来住酒店，他们还不能走出酒店吗？你是这些话让兄弟我有些不明白啊！” 韩三醒见周扬在装傻，便说：“周兄弟，你就别跟我装傻了，我的人已经去16楼看了，那里什么也没有，却有人在28楼见过你！你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的确去过28楼，我这不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去了16楼发现那里找不到人，我就给他回了电话，那人又说是叫我去28楼！怎么去过哪些地方还要一一跟三哥告知一声？以前没人跟我立过这样的规矩啊！” “呵呵，周兄弟去哪里当然不需要跟我说，但是你放走我们要留住的人，这就是跟我过不去了！你说是不是？” “三哥，你这个又误会我了，我既没有放走什么人，也没有跟你韩三哥过不去，是你的人次次跟我过不去，要伦理的话，我要找你评评理才是啊！” 韩三醒被周扬的话绕得有些心烦，抬了抬坐在沙发上的屁股，气得准备跳起来大骂一顿或大打出手，但想到周扬这家伙似乎有些身手不凡，只好又压着火坐下。他对周扬这副打也不怕，骂也不顾，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着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没办法，人就怕没有弱点，没有弱点的人最难对付，他韩三醒总算是遇到一个对手了。气得他怒火中烧、七窍生烟，但也不能拿周扬怎么样。 “周兄弟，你就别在装傻充愣了，我们的人已经找到那个帮你们上演金蝉脱壳的女服务员了，马上杨恪守也会被我们找到，真想马上就会大白的，到时候，你怎么抵赖也抵赖不了了！” “三哥，什么女服务员？什么杨恪守？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把杨恪守照过来也行，我倒是想问问他，他姐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哈哈哈，杨燕还欠你钱？你真当我有那么好耍吗？她杨燕还能欠你钱？周兄弟你这是在说笑话吧？” “信不信由你，杨燕就是差我钱，我现在急着用钱，找她好几天了，就是找不见她，我倒想问问杨恪守，他姐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呢！”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周兄弟，你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有趣极了！” 第62章 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这时，有几个人带着一个女的进了房间，周扬定睛一看，大感不妙，那女的正是之前乔装成杨燕的那个女服务员。 只听韩三醒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周兄弟，这位小姐，你是不是有些眼熟啊？” “啊呀，三哥，实不相瞒，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杨燕就是我一个朋友，她曾有恩于我，所以最近她失踪后，我一直在找找她，现在我找到并且已经把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想在这里向三哥求个情，请你给我一个薄面，就放过她吧！” 韩三醒继续冷笑着说道：“周兄弟，你这一套套的，弄得我在手下面前都有些下不来台呀！况且，你周兄弟在我韩老三面前，似乎也没什么情面可言吧？” “三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已经打过这么多照面了，也算是有些缘分了吧？怎么能说不给情面，就不给情面呢？” “好一个缘分！好！我看我们的确是有些缘分，看在这份缘分的份上，周兄弟还是把杨燕怎么带走的，就怎么带回来吧？或者你告诉我们她在哪儿，我们自己去请也成！” “不好意思啊三哥！杨燕既然已经被我带走了，我就不可能再带他回来，我还要再跟三哥撂个话，请你转告你背后的那些人，不要再打杨燕的主意了，也别再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威胁谁谁谁了，否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还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三哥你是见识过我不讲理的，我希望你好好替我跟那些人说道说道！麻烦你了！我这就不再打扰三哥，准备告辞了！” 说完周扬转身就向门外走去，有几个年轻人准备冲上来拦住他，但见他铁青着脸，一副杀气凛然的样子，又想起刚开始的那不可思议的一幕，一时没人敢再上前一步。 三哥见状，无奈地摇头摆手，示意他们算了，放周扬走吧。周扬却在刚踏出门那一瞬，又回头撂下一句话：“三哥，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这位小姐，我真的是素不相识，三哥可以任意处置，但我会保留向警察解释一切的权利，再见！” 周扬说完这句话，大步流星向外走去，再也没回头。 周扬走到酒店大厅时，正巧看见金蝉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酒店大厅休息区，周扬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径直走向电梯间，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再次走向杨弟杨恪守的那辆车，刚把车门打开，杨弟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也一块上了车。 “周哥，你可真行！我今天总算是大开眼界了一回！你真是我哥，我的大偶像！”说完，还竖起大拇指，一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 周扬也没理会他，又是直接一脚油门，汽车“嗖”的一下，已经窜出了几米远。 周扬悄悄擦了擦手里已经攥出的一把汗，转头问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哥，其实我一直没敢离开，我就是怕万一你和我姐没跑成，又被他们抓回来，我在这里盯着他们，好歹也许能看到他们把你们带到哪里去！” “我们这不是跑成了吗？我们跑成了，你却躲在这里，你不是自寻死路吗？”周扬没好气地说道。 “周哥，这个我也想过了，这样他们找不到你，有可能会去抓我，而我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好去处，也许真的就会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杨弟洋洋自得地说道，感觉还真是头头是道。 周扬看见杨弟那副得意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暗暗佩服其这个小伙子来，杨弟还真算得上是有勇有谋，有情有义，杨燕有个这样的弟，还真是幸运，而无数公子哥中，杨弟又算是比较靠谱的一个。 周扬正想着呢，杨弟问：“周扬，现在我们去哪儿？” “你问我，我问谁？你有那么多好去处，应该不至于，不至于去了哪里都会落在韩三醒手里吧！” “不至于，不至于！周哥哪里的话！再说他们最感兴趣的不是我，是我姐，谁让我姐那么强呢！” “你以后也要多小心小心才是，现在很可能别人也会盯着你，因为你被控制住，你姐照样也会变得很被动！” “周哥，周哥！我想好了，以后我就跟着你，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这样我就不会有事儿了！” “大哥！我只是个小小的医生！我哪里值得你处处跟随我！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别人怎么看我？” “哥，那你说，你说个办法，我一定照做！” “我的建议是，你还是该干嘛干嘛！但是一个加倍小心就是了！注意，多学点本事，不向你姐学习，这样，你们以后就没有这次这么被动了！” “那是，那是！感谢周哥点醒梦中人！”杨弟俨然一副周扬小迷弟的样子。 两人又在市区里兜兜转转了几圈，才小心翼翼回到东御领海小区，向杨燕的别墅开去。 周扬边开车边对杨弟说道：“以后，你们开车，最好也别开太招摇的车了，而且，经常要换着开，反正你们这些土财主，又不缺车！” 杨弟点点头，十分认同周扬的话。 周扬把杨弟送到杨燕别墅后自己也回家了，他总觉得这件事儿还没完，但究竟哪里还没完，他一时也说不上来，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是这件事情中隐隐还有钱院长的影子，只是周扬还暂时摸不到这条脉，但这件事终究得有个了结，否则欧婧的处境也非常不妙。 另外，周扬对杨、韩两家的恩怨虽然没有多大兴趣，但杨老的平易近人和以诚相待也给留给周扬不少感动，要是能帮上杨老一把，周扬也是十分愿意的，只是具体怎么帮周扬也自然是无从得知，所以也是爱莫能助了。 周扬想着想着，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自身发生着的各种奇异变化。就比如说今天在韩三醒那儿，和那几个年轻人的一幕。 第63章 又遇范教授 周扬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地自己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的确又紧实、强劲了很多，周扬感觉臂围也增厚了不少，但绝不是人到中年，脂肪增厚的那种。 “渣猫！渣猫！你在吗？”周扬用心呼唤着渣猫。 “小周周，我在呢！” “我问问你，是你让我变得越来越强大的吗？” “呃，严格意义上来不是！但实际上也是！” “别绕弯子了，说来看看！” “其实应该是我的存在，使你更强大了，但这些都是自然而然发生，并不是我主动而为，所以，也可以说跟我无关！” “呃？这么说来，这还真是神奇！” “这其实也不算神奇，因为无数个人类身上同样寄宿着无数个我，也就是你说的渣猫！但并没有几个人能像我们现在这样，宿主和寄生者进行自由沟通，所以，要说神奇，其实是我们居然能沟通这一点！” “哦，那我们为什么能做到这点？”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某些宿主肯定具备了一定的条件和能力，就像你，你和很多人不一样，这些不一样的地方，总有一些正是使你具备这样条件和能力的地方！” “你之前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是说，你在你的前几任宿主身上时？” “没有！至少能自由沟通这点从来没有过！当然，我之前的宿主，也不乏有成就了不凡成就的人类，他们很伟大，他们的身心或者某一方面，或者两者皆是，都曾非常强大和完美，但他们知道生命终结这一天，也没有一个人能像我们一样，这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十分遗憾，如果他们都能像你我一样，我预感，结果肯定大不相同！” 周扬听了渣猫的话，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别想了，想了也没用！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有些东西可能脚踏实地去经历、去做自己才是寻找答案的最好方式！好了，你好自为之吧，我要去睡了！” “你怎么这么爱睡觉？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周扬朝渣猫离去的背影说道，其实，渣猫没有背影，渣猫也没有离去，它应该是一直在周扬身上，它自己不也说了，周扬是宿主，它是寄生者，寄生者怎么可能离开宿主呢，所谓的去睡觉，离去的背影只是根据渣猫的话和越变越弱的声音，周扬自己想象出来的情境罢了。 “你真以为我是去睡觉，是我们这一次的沟通时间到此为止了，我还在你身上，只是我们相互之间只能感受，甚至只能相信感受，但彼此能看到、能感受到、听到的时刻结束了！” “那我们的这个沟通时间又是什么决定的呢？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能，什么时候又不能…”周扬继续追问着，不断抛出新的问题，但已经听不见渣猫的任何回应了。 见渣猫不再理会自己，周扬只好瞎捉磨，最后故作明白，他猜测他和渣猫的时空也不是随时相通的，就像月亮在云层中穿梭，时有时无，时全时缺。什么时候能见，什么时候不能见，什么时候见的时间长，什么时候见的时间短，这都不是他们所能决定。正如渣猫所说，这都是在具备了某种条件或能力后，自然而然接通和关联，然后又自然而然关闭和断开的。 接下来几天，周扬一边在家休养，一边反复推敲、思量着这些奇特怪诞的经历和想法，日子过得也是平淡而惬意。 张靓这几天突然也忙碌了起来，首先是张母千奇百怪的想法和数不尽的要求让张靓不得不一一去应付，以平复母上大人的焦虑和不满情绪。接着，客栈那边，各种接待、洽谈、拓展、合作接踵而来，张靓不得不全身心地去应付，毕竟张靓还是个要强的人，而且现在真的也有想干一番事业的心态，不这样做，她自然也不是她了。 这天，周扬下楼到小区内人工湖边散散步，不成想又遇到范钜范教授，今天范教授也没领孙子，独自一人悠闲自在地走在人工湖边，周扬连忙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范教授！” 范教授满头白发，但除了一头白发，还真不好判断他的年龄，皮肤细腻且白里透红，周扬仔细打量了范教授好一会儿，却没有看到一丝皱纹。 “范教授啊！”周扬再次恭敬地向范教授问好。 “哎！周扬呀！你也在散步？”范教授似乎被周扬这么突然一喊打断了思绪，猛然回头，像从梦中醒悟般回头望向他。 “嗯，随便走走！”周扬见自己打断了范教授的思绪，有些抱歉地答道。 “呵呵，有几分闲情逸致嘛！怎么，最近不忙？” “呵呵，不忙，有点小事，请了几天假！” “呵！小事儿？还请了几天假？这不像你的风格呀！”范教授笑眯眯地盯着周扬，仿佛要从周扬脸上探测出什么奥秘。 “前两天，处理一件医闹，受了点小伤，医院准我休息几天，所以就歇着呢。” “哦？改行了，做行政了？不简单呐！你也能变！不简单！”范教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周扬说，点着头没再盯着周扬，又朝刚才凝视的方向看去。 “说说你的故事吧！怎么回事？打算放弃临床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呀！想当年，我让你回来读研究生，你都不肯，你要全身心扑在你的手术上，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范教授似怜惜，似感慨地说道，依然没有看周扬，依然凝视远方。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说来有些话长！” “话长也得说说，我现在老了，很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也不再过问了，但是你的事情，我还是很感兴趣啊！再说，这些年你也不容易啊！说说吧！” 周扬见范教授执意要听，他只好把这几年的事情，尤其是今年代职回来以后，医院的境遇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包括他现在的一些的一些疑惑，对临床和行政的思考等等都，毫不保留地讲给范教授听。他瞬间也有了，回到二十年前校园里的错觉，他一下子觉得有个平易近人的长者愿意倾听，愿意指点一、二真好，他享受着这种感觉，愈加畅所欲言起来，而范教授也是依然如故地耐心倾听，仔细推敲，不愿意错过任何细节，也不放过任何契机，边听边帮着分析，还不是给予一些指导和建议。 两人聊得很投机，不知不觉1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周扬一看表：“哎呀，都聊了这么长时间了，范教授，不能再打扰您了！” 范教授笑着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出来逃难的，正好遇到你了，聊得很开心，对你的近况也有了了解了！我很高兴，也很欣慰啊！” “谢谢范教授！我能有幸再次聆听范教授您的教诲，我也是万般荣幸呢！以后，如您方便的话，我还要经常去向教授请教问题，到时候希望您还不吝赐教，不要嫌烦才是！” “呵呵，好啊！好啊！我现在退休在家，家里也只有老伴儿我们俩，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你要常来坐坐，陪陪我们才是！” 周扬连忙说道：“是是是！既然这样，以后我一定常来！” “哎呀，人老了，闲下来了，就越不甘寂寞，又不得不学会承受寂寞，这就是人老了的悲哀啊！呵呵！”范教授边说，边感慨着，这正是像范教授这样勤勤恳恳一辈子的老教授们的真实写照，也是周扬敬仰和惋惜的地方啊。 周扬知道像范教授这样的人，他们从来兢兢业业，一辈子埋头扑在专业上，学术上，教书育人上，但他们从不计较得失，他们也从不患得患失，他们很多都是国家不可多得人才，某一领域的专家教授，但他们却不懂得用这些去经营人脉，积累财富，他们中的很多人为人处世都十分低调谦虚，甚至在人际交往中有些不善言辞，尽显木讷，但其实在治学施教时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决定聪明之人。 “哎呀，范教授！您不老！您看您脸上的皱纹还没有我多呢！我还想请教一下您，是不是学识渊博的人，就可以延年益寿啊？我看您就比我年轻多了嘛！” “呵呵！小周，没想到，现在你嘴皮子练得也这么溜了啊！呵呵！可别忘了，你的老本行是干啥的！嘴皮子溜点没问题，但是如果忘了老本行，那我是不答应的啊！哈哈哈！” “教授说得是，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绝不忘老本行！” “呵呵，老本行不能忘，本色也不能丢啊！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生活，兢兢业业干事，清清白白从医，干干净净行政，坦坦荡荡过一生！” “好一句坦坦荡荡过一生！谢谢教授！说真的，我曾经迷茫，退缩过，失落过，怀疑过，想要放弃过，但从今天起，听了您的教诲，我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会听从您的教导，一如既往，坚定不移地做自己，走自己的路，无论被人做什么，说什么，无论处境如何艰难，遇到多大的困难，我都不会改变！” “很好！我了解你，相信你能做到！加油！”范教授激动地挥舞着拳头，激情澎湃地说道，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位已经年过七旬的老人。 周扬十分感动地也握紧拳头，心潮澎湃地用力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同时看着对方开心地笑了起来。 “小周，那咱们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先跟我过去认认门吧！”两人看聊得也差不多了，周扬真准备向范教授告辞，范教授却先开口道。 “这…不合适吧！您方便吗？”周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要不改天，改天我专门来登门拜访您！”周扬虽然内心十分激动，特别想去范教授家认个门，但今天相遇十分偶然，他实在是什么准备也没有，怕这样登门有些不妥。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们之间不用讲究那么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便些！走现在就走，以后得事情以后再说！”说完，范教授已经拉上周扬的胳膊往前走。 周扬听范教授这么一说，当然也是十分高兴，于是就顺了教授的意，跟着教授向他家走去。 来到范教授家才发现，范教授家离欧主任家很近，格局和欧主任家的也差不多，但房子和周围的地面都要比欧婧家小得多，也没有阔绰的停车场，房子似乎也要显得老旧一些，但更温馨，更接地气，更有生活气息一些，这可能是老两口经常打理的缘故。 周扬跟着范教授进了门，就听见屋里传出有人谈笑的声音，声音很大，很爽朗，似乎是谈到了什么高兴的话题，谈话的人谈兴正浓。 范教授刚才还满脸笑容，听到屋里的笑声，脸突然阴沉了下来，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走？” 周扬见范教授的表情，立即也猜到了什么，原来范教授说他逃难来了，是为了逃避屋里人呀！是什么人这么不受教授待见啊，居然要当成逃难，独自跑到外面来转悠。周扬暗暗想着，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来，真想一睹里面这人的真容。 范教授进了客厅，瞥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的人，没好气地说：“小钱，还在啊？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坐在客厅里同样一头白发的老人撇撇嘴，收起笑脸，有些不悦地说道：“什么叫还在啊？你这是要赶人家走啊？我们聊得正开心呢，你就说些难听话，惹人不高兴，真是的！” 周扬立马猜到，这位便是范教授的爱人李红梅，李教授。周扬虽然没怎么见过李教授，但是当时他上大学的时候，这位李教授在学校教授榜里也是赫然在列。 第64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 “那你们继续聊，我和小周到楼上去说点事儿！”说着范教授就叫周扬跟着他上楼。 “嗨！这个倔老头！”李红梅教授说着，随意看了跟在范教授身后的周扬一眼，并没有对周扬说什么。周扬赶紧跟李红梅打招呼：“李教授好！” “嗯，你是？”李红梅饶有兴致地问道，她们家老范平时已经很少带人回家了，今天这个年轻人，老范似乎很看重。 “李教授您好！我叫周扬！”周扬很有礼貌地回答道，见范教授已经头也不回地上了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有些尴尬地站着。 李红梅看出了周扬的窘态，向他摆摆手，让他跟着范教授去吧。 周扬歉意地朝李教授打了个招呼，正准备上楼时才看到那位被范教授叫作“小钱”的人已经走过来，周扬心里暗道好巧，原来这人就是钱院长。 钱院长笑盈盈地走过来，对周扬说道：“你好啊周扬！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 周扬顿时感觉钱院长笑容底下，一股肃杀之气正向他扑面而来。周扬见钱院长向他打招呼，也不得不应一声，便道：“钱院长您好！好巧，您也在，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 “你们认识？”李红梅好奇地问钱院长，钱院长皮笑肉不笑地答道：“认识，当然认识！小周现在可是咱们市医院的明星人物！” “哦？真的吗？什么明星人物？” “当然是特别知名的那种了，从临床副主任医师当到了医院医务部主任助理！成就非常瞩目！” “哦，听起来很不错嘛！医务部主任助理？有行政级别吗？放弃临床可不可惜呀？”经钱院长这么一说，李红梅越发对周扬好奇起来，但脸上看得出有些不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服务好了医务部主任，级别自然而然就有了，你说是吧小周？”钱院长有些冷嘲热讽地说道。 周扬听了钱院长的话，顿时心里升起了无数个xxx，好一个副院长级的人物，说话这么损人不利己，真是有失风范，更加鄙夷他了，却没接钱院长的话。 李红梅教授的目光也有些玩味地看着周扬，眼神里的不屑更加浓郁了起来。 “所以，周主任眼里看不到我们这些快退居二线的老家伙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钱院长继续补刀道。 周扬又气又好笑地看着钱院长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言语之中却处处暗藏阴狠杀机，就等着周扬反驳或者当场气得破口大骂呢，但周扬完全没有理会他，而是依然一副不卑不亢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对李红梅教授说道：“抱歉啊，李教授…呃…还有钱院长，范教授在上面等着我，我就不陪两位前辈聊了，要不然一会儿范教授要等久了！抱歉，抱歉！” 周扬连说了两声抱歉，礼数做得依然十分周全。李红梅也看出了钱院长和周扬之间必定有些不愉快，也觉得周扬这人，说话做事还算沉稳周全，就稍稍转变了先前的眼光，透着一丝欣赏，示意他可以走了。 周扬依然一副恭敬谦逊的模样，微微退后两步向李红梅稍稍躬了个身子，然后上了楼。 等周扬在楼上的小会客室再次看到范教授，范教授正笑容可掬，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怎么？遇到围堵了？” “没有教授，只是楼下那位钱院长，刚好打过几次照面，相互问候了一下？” “真只是相互问候一下？”范教授饶有兴致地继续盯着周扬瞧。 周扬被范教授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变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平时可能做事比较鲁莽，有些顾前不顾后，可能无意中在哪儿稍稍得罪了一下钱院长，钱院长正在下面给我出考题呢！” “哈哈哈！说得好，就是出考题！哈哈哈！周扬啊周扬！不错！你成熟了！” “教授见笑了！还是怪我平时做事还不够周全！” “可以了，你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钱明这小子的性情我也是知道的，他也不是什么好鸟！你不用理他！” 周扬从没有听范教授说过脏话爆过粗口，但今天范教授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周扬反倒是觉得范教授更可爱了，也可见，范教授并不是十分待见这位钱院长，但与此同时，周扬也看出钱明与范、李二位教授还是颇有些渊源的，否则范教授也不会这样轻易评价一个人，李教授也不会和钱明打得这么热乎。 “哦！对了，小周呀！我刚才听你们在说，你现在是市医院医务部主任助理？” “是的教授！” “那市医院医务部主任不正是欧家那小丫头，欧婧吗？” “呃，没错，是的！是欧婧欧主任！教授您认识她？”周扬有些好奇道。 “当然认识，欧家那小丫头不错，你要好好跟她学！” “好的教授，我一定！”周扬十分笃定地回答道。 “对了，这小钱不是一直对欧家那小丫头有点意思吗？你们这关系怎么…”范教授有些好奇地问道。 周扬看着范教授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好笑，想不到教授还有这么可爱，这么八卦的一面，不由得又多了一份亲切，笑着说道：“应该是这样的，教授说得没错，但欧主任似乎对钱院长不太感冒…但这种事情，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欧主任还拿我当了两回挡箭牌，所以…我也是…哎…”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范教授笑得有些夸张，但笑起来那副开心、爽朗的样子，周扬也十分开心，虽然是拿自己的窘境来当教授的笑资，周扬也是十分开心的。 “哈哈哈，好玩！好玩！这样，你也别先急着走了，一会儿我有个后生要来家里坐坐，你留着陪我跟他喝两杯怎么样？” “范教授，我当然愿意，只是我怕我担当不起啊！” “哈哈哈！你呀你！我说行，你就行！你就留下来吧！”说完范教授就自个斟起茶来，两人边喝茶，边海阔天空地聊着，相谈甚欢。 正当范教授和周扬谈兴犹浓的时候，一位长相温良，年龄四五十最左右的阿姨上楼来对范教授说道：“范老，钱院长想上来跟您告个别，您看他来是不来？” “啊…不用来啦，告诉他好好干好自己的事儿，其他的事儿，不是他该考虑的！” “这…” “这什么这！就把我的原话转告他就行了！” “可…可李老的意思是，要请您下来一趟！” “去什么去！没看到我正在忙着吗？就这样告诉小钱就行了，李老婆子那儿你就不用搭理她，她暂时还支使不到我！哼！” 阿姨听了范老的话，又见他正在和周扬一起翻看什么资料，好像真有什么事，又见范老语气带着一些不悦，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即转身下楼转述范老的话去了。 范教授拉着周扬又聊了一会儿，那位阿姨又上楼来了。这回是来请范教授和周扬下楼用餐的，阿姨的脚步很轻，只听阿姨用十分温婉、甜美的声音说道：“范老，您的客人到了，可以开餐了！” “好好好！走走走！咱们下楼，我带你去见见这位贵客！” 周扬听了是贵客，想想范教授所说的贵客一定不是凡人，况且范教授不轻易待客，能让他如此高兴，如此看重的人，那一定又是不凡之中又及其特别，自然也不敢丝毫放松，立即紧随范老其后，下了楼。 “范老您好啊！呵呵呵！” “张老弟！张老弟别来无恙啊！哈哈哈！” 听到“张老弟”这几个字，周扬也是耳朵一竖，十分好奇地顺着张伯打招呼的方向看过去。 啊？怎么回事？这不是张靓的伯父，张伯吗？不会认错人了吧？天地下还有这么巧的事儿？这一天，能遇到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人？ 周扬还在发愣，范教授已经朝他喊道：“来！周扬！这位是我的老朋友，张景华，张老弟！” 然后范教授又满脸笑容地对张伯说道：“张老弟，这是我不愿意入门的弟子，周扬！” “张伯您好！”周扬被范教授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向张景华打招呼。 “周扬，你好啊！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哈哈哈！” “怎么？你们认识？”范老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道。 “呵呵，范老有所不知啊！周扬可是我三弟家的常客啊，他和我们靓靓是同事，也是好朋友！” 范教授的一双眼睛提溜在周扬身上一转：“嘿！你小子！真有你的！好啊，好啊！看来我这个老头子又要落伍了！哈哈哈！” “哈哈哈！”张景华也看着周扬，又和范教授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笑起来。 周扬站在一旁，看着两位开怀大笑的样子，既佩服两位长者不凡的气度，又被两人调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挂着微笑，默默站在一旁看两位说话。 两位长者正聊着呢，李教授和那位阿姨也走了过来，李教授笑着说道：“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笑！怎么？就打算站在这儿，一直笑下去？不打算吃饭了？” 范教授马上反应过来，说道：“哦，对对对！进去吃饭，进去吃饭！张老弟快请！” 范教授抬手把张景华请进了餐厅，紧随着李教授也跟了进去，阿姨立即退着转身又出去忙活了，周扬留在最后，等着各位大佬进去，他才跟进去，站在靠餐厅门口一点的位置。 这时候范教授一边请张景华就坐，一边朝周扬一扬手：“来，小周，今天咱们也没什么外人，你快坐到你张伯旁边来，好好陪张伯喝两杯！” “啊？我？我不合适吧？”周扬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道，他没想到范教授居然会这样安排，有些受宠若惊般的激动。 “合适！怎么不合适？快，快来，快就坐！”范教授笑着催促道。 “范老说合适，你就合适！正好，我也很想跟你好好聊一聊！呵呵呵！别客气了，快来坐！”张景华一边坐定，一边朝周扬招手。 这时李教授突然插话道：“哎！景华，海明不是要来吗？海明他人呢？” “哦对，刚才还通了电话呢，说在路上了，应该差不多到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打了，不用打了！我到了，我到了！”周扬还没回过味来，只见一个身着深蓝夹克，额宽耳阔，高大白胖，微微有些地中海发型，年龄约莫五十岁上下的汉子已经站在了自己身旁。 “哈哈哈，说曹操，曹操就到！你来得正好！来的正好，快坐，快坐！”张景华正准备打电话，手机已经到手，见人已经站在眼前，笑着说道。 “到了就好！到了就好！快坐！快坐！”说着示意这位身着深蓝夹克汉子过来就坐。 周扬见深蓝夹克汉子和两位长者这么熟，立即放慢脚步，等着他先就坐。深蓝夹克汉子也毫不客气，走到张景华旁边的位子，正准备坐下，张景华立马摆手说道：“哎哎哎！今天范老说了，你不坐这儿啊！” 深蓝夹克汉子已经半蹲的身子又直了起来，环视了餐厅一圈，似乎没有看到什么身份尊贵的人，就疑惑地看向张景华，身子也向后退了一小步。 “对对对！海明啊！今天你可要屈尊往后挪一位，小周坐景华旁边，小周坐景华旁边！”说着，就向周扬招手，让他赶紧过来就坐。 叶海明正在疑惑地朝范教授招手的地方找人，一直站在一旁的李红梅李教授有些看不下去，有些没好气地说：“老范，你糊涂了吗？周扬那么年轻，周扬怎么能坐那儿呢！” “你知道什么，今天周扬必须坐那儿，坐景华旁边！我这是家宴，不是开会，不是排座次！海明不会介意的，是吧海明？” “不介意，不介意！听范老安排，听范老安排！”叶海明一边应着，一边又往边上移了一步，目光终于落在了谦恭地站在一旁的周扬。 第65章 另一个时空，不说话! “对对对！叶局长不会介意的，叶局长不会介意的！小周虽然也算是叶局长的半个兵，可叶局长一直深居简出惯了，况且最近又还在病休，并没有真正官复原职，他不会介意的！是不是老叶？呵呵呵！”说着也向周扬招手。 周扬一听叶局长，瞬间眼前一阵眩晕，原来这位就是东海市卫生局真正的一把手局长叶海明。可是，可是这会儿周扬还要坐到叶海明前面去，这不是让自己在主管单位一把手面前犯错误吗？这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啊！这可怎么办？ 可周扬也就是晕了那么几秒，转念一想，管他呢，反正又不是我要坐，是范教授要我坐的，管他三七二十，先坐下再说！可刚下定决心，又想到，是不是自己该先谦让谦让，毕竟人家是领导，连自家院长都得敬他三分，更何况自己呢，如果自己连个谦让的态度都没有，日后要是领导怪罪起来，自己处境倒是另说，会不会也把院领导给拉下水，那多不好意思呐！可又转念一想，既然范、张二位长者都这么执意要自己这样，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自己又没得罪他们，他们不至于害自己吧！ 想罢，周扬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有些犹豫起来。 “快点！小周，否则叶局长都不好坐了！”范教授没有理会周扬的迟疑，再次催促道。 “没事儿，小周！在这儿你不用客气，放心坐吧！”张景华也鼓励道。 周扬知道不能在犹豫了，在犹豫，几位长者都该有意见了，日后也会看扁他一截，于是周扬抱歉地朝叶海明说道：“叶局长，实在不好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希望您别介意！” 叶海明也很随和地回道：“没事儿，没事儿，你别客气！听范老和张老安排！”说着也挨着周扬坐了下来。 李教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哎呀，老范现在是越老越糊涂了！”眼睛跟着还白了范教授一眼，然后又转而对叶海明抱歉地说道：“海明，你听阿姨的话，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叶海明笑着安慰李教授道：“李阿姨，您放心，我不介意！再说都是自家人，我们随意点好，呵呵，随意点好！我不在意，您也不太在意！” 李红梅见叶海明说得诚恳，心才放下了一些，不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了，连忙招呼大家吃菜。 大家边吃边聊，尤其是范教授、张伯和叶局长时不时相互打趣着，气氛十分融洽，只是周扬一边面对范、张两位长者，一边是面对自己的主管领导，夹在其中实在不敢多说话，自觉尴尬得很，这时叶局长突然问道：“小周，你是市医院去年去极地市代职的周扬周医生吧？” 周扬十分诧异叶局长居然认识自己，因为刚才范老和张伯都只是小周、小周地叫着，并没有正儿八经地介绍过自己，更何况还有自己去极地市代职的事情，叶局长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立即答道：“是的，叶局长，我就是去年极地市代职的市医院胸外科周扬医生！” “好啊，你干得不错！”说完叶海明用赞许地目光看了周扬一眼，举起手中的酒杯朝他敬了一杯。 周扬见叶海明向他敬酒，立即也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托着杯底向叶海明敬酒。叶海明没再说什么，只是点头微笑，接着把酒干了个底朝天，周扬立即也干了。 张景华见两人喝了酒，笑着说：“哎，今晚叶局很爽快呀！这应该是叶局喝酒最爽快的一次吧！呵呵呵！” “海明，不能喝酒就别喝，都说了是自己人，是家宴，就没必要喝酒嘛！”李教授赶紧劝道，大家都知道叶海明血糖、血压都很高，最近更是因为血糖太高的原因，已经休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没关系，李教授，正因为是家宴，正因为是自己人我才喝一点的嘛！呵呵！” “这就对了嘛！哈哈！” 正说着，张景华也举起酒杯向周扬敬酒，周扬见状差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要掉下来，刚才局长敬了他酒，这回张伯这又来，他这可怎么承受得起，立即又端起酒杯，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张伯，应该是我先敬您才好啊！” 张景华哈哈大笑，朗声说道：“不就是喝个酒嘛！管他谁先谁后呢，来喝了它！” 周扬只好听从张伯的话，顺从地把酒干了。哪曾想，这张伯还有第二杯，只见张景华不紧不慢地自己给自己斟满酒，然后又让周扬斟满，再次对周扬说道：“小周！你小子不错，我看好你！好好干！”说完张景华“咕咚”一声，自己先把酒干了，周扬只好也喝了，心想，现在总能歇会儿了吧。 “来，小周，第三杯，啊第三杯！第三杯快满上！”周扬刚把酒杯放下，耳边再次传来张景华的声音，周扬心里暗道不好，难道张伯今天是盯上自己了，要给自己个头彩？心里叫苦着，双手只好继续斟酒。 “这第三杯，我是警告，我要警告你！靓靓可是我的乖侄女，她虽然性子倔，没几个人管得了，但你不能辜负她！”张景华一本正经地说道。 看来张伯对靓靓还是很不错的，周扬心里一想，立马回道：“是，一定会的，张伯！”说完“嘎”一口，立马把酒吞下肚。 张景华见周扬痛快地答应了，自己也笑着把酒干了。 两人这一口气喝了三杯白酒，而且杯杯酒里含着惊人之语，语惊四座，看得范、李二位教授和叶局长都有些目瞪口呆，大家心里自然不悦而同又是一阵感慨：周扬这小子，不简单啊！已经是张家准女婿了呀！ 周扬先前已经被叶海明、张景华两位前辈和长辈敬过酒了，自然已经无法安坐其中，周扬也挨个向在座的几位敬酒，范、李教授不善饮酒，叶海明叶局长不能多饮，所以最终只有张景华和周扬喝酒，不喝酒的人在酒桌上就慢慢沦为了配角，主角是能喝、善喝之人。 周扬经过几次酒场实验，自知自从渣猫附体，他在酒桌上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又见张景华酒量也是颇大，就打算陪一陪，毕竟这位可是张靓的亲二伯，这也是周扬刚才才从张景华口中得知的，这位二伯应该是目前张家唯一比较看好周扬的长辈了。周扬这么想着，有些心存感激地，小心翼翼地陪着张景华。 在座的范、李二位教授见周扬能把张景华陪得很开心，心里也很高兴，毕竟二位教授年事已高，而且几乎没有什么亲近的晚辈在身边，每次张景华到来，吃个饭，坐一会儿，大家也就各自散了，虽然关系甚笃，但日子长了，也难免有些乏味。 叶海明也是范、李二位教授现在还有来往的学生之一，叶海明虽然事业有成，其实也是敦厚、重情之人，平时张景华来了，常常是这个师弟陪张景华喝几杯，可现在叶海明的身体也不太好，血糖、血压经常预警。能有周扬顶替叶海明陪陪张景华，几人都很开心，也能多聊一会儿。 张景华和周扬不知不觉已经几瓶五谷酒下了度，周扬并不十分清楚，这一瓶酒可是55度左右，大约一斤装的，两个人能这么和，可见这两人的酒量已经非同小可。张景华，众人自然心中有数，向来就以能喝着称，早年又下过乡、当过兵，性格直爽，擅长豪饮，两三斤高度白酒不在话下，可大家没想到这周扬居然也这么能喝！在张景华面前不仅不逊色，还隐隐有一种略占上风的风骨。说话、喝酒不紧不慢，还谦逊文雅，彬彬有礼，没有一句出格的话，出格的动作，给两人斟酒也是一丝不苟。 叶海明越看越有些不解，便问周扬：“小周，你一直在临床？” “是的局长，我一直干临床一线，最喜欢的也是临床一线，要不是这次代职回来，医院安排我到机关锻炼，我可能还会一直干下去！” 周扬说话有条不紊，但此时明眼人也能察觉出，周扬是不太愿意提到他去机关的事儿的，眼里也隐隐流露出一些黯淡的神色。 “尤其最喜欢上手术！这孩子快二十年了，这点从没有变过，难能可贵啊！怕耽搁上手术，他居然连我的研究生也敢拒绝！哈哈哈！”范教授装出一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其实看得出范老是支持他的，不仅支持，还难掩对其的欣赏。 “哦？搞医的学历低了可不行，一心只趴在手术上，等同于闭门造车，这样可不行！” “话是这么说，但如今又有几个人能一心一意趴在手术上的，有几个心甘情愿一直扎根在一线的？你不也没有！景华也没有嘛！” “是是是，老教授说得是！”叶海明见范教授要认真，立马服软道，他可不敢随意顶撞范老，范老的脾气他可是领教过的。 “你调动工作的事儿，难道医院机关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过了一会儿，叶海明又问道。 “征求了！”周扬立马肯定地答道，但很快他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蔫在了那里。 叶海明瞬间参透了其中的门道，笑着说道：“但也仅仅是征求而已是吧？” 周扬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这样，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就给我说！但是，你得快！我在市卫生局局长这个位子上，也待不久了！” “好的，谢谢叶局长！”周扬恭敬地回道。 “记住，快！尽快啊！”叶海明又笑着重复了一遍。 说完，几人喝酒的喝酒，闲聊的闲聊，又坐了一会儿。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张景华也没有先前那么率性，渐显醉态，大家也就散伙了，周扬把张景华和叶海明一一送上车，告了别，自己也正准备离去。 “没事吧小周？”李教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李教授这会儿对周扬的态度也柔和了很多，开始有那么一丝丝视同己出的感觉。周扬有些动情，老教授能剔除误会，如此待自己，不愧是教书育人一辈子的良师。周扬笑着安慰李教授道：“没事！放心吧！况且我就在院子里，离这儿也近！” “就住这儿吧！家里又没几个人，空房间多得很！”范教授也说道。 “不用，不用！我真没事儿，就不打扰二老了，改天我又来登门看二老！”说着周扬就要转身离去。 “那行！到家了，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李教授依然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好的！您们请回吧，我走了！”周扬转身走了，身后隐隐约约听到李教授对范教授说：“哎呀，喝这么多！不会有事儿吧？” “放心吧！说了没事，就一定没事儿！”范教授安慰着李教授。 周扬心情轻松地走在小区的步行道上，心里暖暖的，今晚在座的，像范、李二位教授，年龄比自己的父母还有年长一些，但依然让周扬感觉到了人间温暖，家一般的温暖，他瞬间有了一种小时回到家中的感觉。周扬突然想家了，想着自从代职回来那两天回过家一趟，他已经有段日子没回去看望父母了，他开始盘算起，啥时候回趟老家，看望看望老人。 周扬想着想着，又想起了前妻苏米和女儿，和他们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女儿应该变化挺大的了吧，苏米的新家庭应该也不错吧，她们应该都挺好吧，想着想着，周扬已经到了68栋的自己家。 周扬上了楼，进了屋，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尽的孤独感。 “渣猫？你在吗？出来说说话？” “在呢！有什么好说的？我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这样有什么不好？不好也不是你能改变的！” “呃？意思是，你，渣猫，也会感到孤独，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是孤独的？” “那可不是！而且是绝大多数时间！” “你就不能和你的同类说说话？你在另一个空间，不应该也有很多同类吗？” “我在另一个空间，我是有很多同类，但我不见得我们就能说得了话呀，大哥！事实上，我们就不说话！” 第66章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 “你们不说话？那你们怎么交流？还是你们从不交流？”周扬有些好奇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没有语言，但并不是完全不交流，然而对于我们，交流可能会成为一种无效的活动，因为根植在我们生命里的只有融合和溃散。社交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改变！” 渣猫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对就是，无止境的融合与溃散。但融合很少，也很难得，因为我们所处的时空之大足以让我们永远不相遇，溃散却是时时在发生！交流变得毫无意义，孤独和寂寞却成了永恒！” “呃，听起来有些迷糊，不太懂！但感觉好难受，难道生命原本就是如此？” “也许吧！但是，当我们找到宿主，我们就可以阻止溃散，我们会稳定地存在于宿主身上，想宿主之所想，急宿主之所急！我们感同身受，也能享受交流。” 渣猫的声音拖得很长，像是在叹息一样，很多时候周扬以为，渣猫已经离去时，它又接着说道：“但我们不会太长久，因为总有一天宿主会死亡，而我们也会离去！我们会再次回到那个时空的海洋里，再次等待极低概率的随机融合与分分秒秒而来的涣散，我们的生命形式就像一堆砂砾，但却飘荡在无尽的时空里，直至慢慢变成一粒粒散沙！” 渣猫的话让周扬的孤独之感更加深重了，就这样周扬沉浸在深深的孤独之感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周扬决定去买一张客车票，听说原来的客运站已经搬迁了，现在很多人坐的都是高铁了，但周扬没有坐过高铁，从小到大都很少坐火车，上学那会儿坐的都是客车，后来和苏米结婚前后，以及女儿学龄前也出去别的城市坐火车玩过几次，就仅仅这么几次。他还是习惯坐客车，那是他最熟悉的交通工具。 周扬很快在手机上找到了客运站的新地址，于是草草拎了个双肩包就朝门外走去。 周扬来到客运站，客运站似乎比以前冷清多了，场地似乎也比以前小了很多，很多地方也没有班车了，但还好，他们老家县城磐石还是有的。 周扬坐上开往磐石县的客车，坐了近三个小时才到达磐石县客运站，磐石县的县城、客运站倒是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周扬下了车，又打了一辆出租车才到家。 周扬好不容易找到通往自家老宅那条巷子，来到家门口，敲了敲门，就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来了，来了！谁呀？” 周扬没吱声，也没敲门，只等着母亲来开门，母亲打开铁门一看：“扬扬！是扬扬！”然后母亲往周扬身后看了看，见没有人，又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嗯，就我一个人！” “你一个人，你突然跑回来干什么？有事儿？” “没有，突然想回来看看你和爸！” “你不上班？你精神再怎么有点不好呢？” “请了两天假！可能是有点晕车！” “来吧，别站着了，进来！”母亲让开了一道门。 周扬回到家后就为他这一趟仓皇之旅感到后悔了，父母依然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又是给自己做吃的，又是照顾妹妹的一双儿女。而且他们问的最多的是前妻苏米和女儿婷婷的近况，这让周扬有些仓皇失措，不知道该讲实话还是继续瞒着他们。最后周扬还是没有说出事情，只是随便敷衍了几句就给搪塞了回去。 周扬回到老家第二天就回了东海市，说他离开老家了还不如说他是逃出来的。离开的时候，父母告诉他，以后回家坐高铁，现在高铁比什么都方便，东海市也只需要半个小时左右，很方便。周扬嗯了一声，没叫他们送，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这次回老家，也招来不少闲言碎语，有的人说周扬早就被老婆、孩子扫地出门了，有的说周扬越来越怪了，居然还做客车，有的说周扬大小就有些木讷，小时候以为是上学认真，其实是读书读成了书呆子，有的人直接笑话周扬父母，说他们从小把他当个宝，其实就是个没出息的白眼狼，没本事，没能力，还不念家。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这是后来他妹妹又一次打电话告诉他的。 他妹妹说：“哥！你也真是的！大小你就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可人家是越混越好，你怎么感觉越混越差呢！你可得加把劲了啊！否则，我在人家婆家人面强，有时候也抬不起头！” “好了，我知道了！”周扬心里有些烦躁，也不想听妹妹多说，把电话挂了。 回到东海市，周扬就给欧婧打了电话：“欧主任，明天我能来上班了吗？” “这话问的！你要来，当然随时可以来！”欧主任在电话里笑着说道。 周扬打完电话，正坐在沙发上郁闷这趟老家回得有些随意，是自己考虑的不周全，引来了这么多额外的烦心事儿，电话又响了。 “周扬，你在家吗？” “在啊！怎么了？” “你要是方便的话，能过来一趟吗？” “可是可以，有什么事儿吗？” “倒也没什么！想请你给我爸检查检查身体，他不肯到医院去！” “好，没问题，那顺便把你账号发我一下，我给你转一部分首付！” “哎呀，再说嘛！这个不急！” “你这样可不行啊！说好了先付一部分的，可你拖了这么久，没给我个回复！” “好好好！那我立马把合同和账号都发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嗯，等你发了，我就过去！” “好，一会儿我弟过去接你！” “不用不用！” “哎呀，我弟他自己要去的，他现在是你的小迷弟，我劝不了！” “呃，那好吧！” 周扬打完电话后，立即恢复了一些精神，生活总是要继续，你总不能老是消极应付，这样只会越来越糟，周扬心里想着，手里的电脑也已经开启。 周扬检查了一下鑫欣证劵是不是已经被注销，的确已经注销。周扬又登录自己的网银账户，两次赎回的，加上自己账户上的一点余额，赫然已是将近400w不到一点的资金了。这么多的资金，换在以前，周扬想都不敢想，但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周扬已经觉得有些不足为怪了。 周扬看了看杨燕发过来的合同和账单，立马给杨燕的账户发了300w过去。正在考虑剩下的近100w要不要继续在银行开通的股票账户买入一些股票时，他的电话已经响起。应该是杨弟已经到楼下了。 “喂！周哥，我到楼下了啊！” “好，我马上下来！” “不不不！你不急，我就在下面，你忙完了再下来就行！” “好，那你稍等会儿！”说完，周扬挂了电话，用心语轻唤渣猫：“渣猫！渣猫！你在吗？你来给我出出主意！” 周扬使用心语这种与渣猫的特殊交流方式，他现在已经是炉火纯青了，但他唤了几遍，都没有传来渣猫的声音。 “渣猫啊渣猫！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又玩失踪了！”说完，周扬只好又把之前买过的几只股票，用账户上的所有金额重新持仓，然后草草退出网银账号，收起电脑，下楼找杨弟。周扬对炒股、投资一类事情，其实还是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最近这些钱其实都是来自股市，周扬就下意识地放回股市。他自嘲地对自己说道：“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但没成想，他的这一做法，让他真正有机会在日后的生活里，完全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他也才有机会在事业上大放光彩，走上了常人不可能实现的人生巅峰。 周扬下楼来到停车场，远远就看见杨弟也下了车，并没有来迎周扬，而是向前迈了两步，煞有介事地立在一旁。 周扬快步走过去，沉声对杨弟说：“你小子又搞什么名堂？” “周哥，我想好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只要你周哥一声令下，我就随叫随到！” “呵！说得比唱的好好听！起开点，离我远些，有多远就多远啊！少来拿我寻开心！” “哥！我是说认真的！我可是从来没这么认真过呢！” “那你舍得你那杨家少公子的千万身价，到我这儿来当个区区马夫？” “哥！那是必须的！那杨家公子和千万身价是别人要我做的，我不稀罕，但给你周哥当司机，哦，马夫好了！那是我要做的，我乐意！” “得得得！随便你！”周扬摇着头，不想再和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多啰嗦，直接准备拉开门上车。 “哎哎哎！周哥，我来，我来！”说着杨弟立即闪身猫到周扬跟前，给周扬开门，俨然真成了职业司机。 周扬抽身站在一旁，生怕这家伙的一时兴起会传染人一般，用无奈的眼神，看着他要看什么。 杨弟拉开门后，伸手把周扬请进座位，才一本正经地回到驾驶位，继续行驶他的马车夫职能。 周扬坐在车里，并没有理会杨弟，只是想着杨老的身体怎样了，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问题，杨燕才会这样郑重其事地请他过去。 车很快就到了杨燕的别墅，杨弟迅速在前面带路，周扬也紧随其后，杨燕已经在前门迎他们，三人一起上了楼。 杨老躺在一间宽大的卧室里，周扬远远地就瞧见了杨老，连忙走进去和杨老打招呼。 杨老看起来，显得很虚弱，也苍老了许多，完全没了之前几次周扬见他的那种精神气，但他还是奋力从床上坐起来，对周扬说道：“哎呀，小周来了！不好意思啊，我本来觉得没什么，只是这两天有些糟心事儿，给累着了点儿，休息休息就没事儿了，可燕儿他们不答应！” “杨老，您这是哪儿的话，我原本就答应做你的保健医生，哪有你不舒服了，不来看你的道理！” “呵呵！还是小周你会说话！谢谢，谢谢你啊！那就辛苦你了！” “别说这些感谢的话了！来您还是躺着，我来给您检查检查！”说着，周扬就慢慢扶着杨老躺下。 杨老躺下后，周扬从头到脚好一番检查，最后对杨老说：“杨老，您是继续躺着呢，还是稍稍坐起来，让我陪您说会儿话？” “呃，那我就坐起来吧！和小周你说会儿话！” “那行，我来扶您！”说着，周扬又慢慢将杨老扶起来，在杨老身后垫起高高的枕头，让杨老靠安稳了，自己才坐下说道：“杨老啊！您这是操劳过度所致的心肺功能紊乱！最近几天，您一定要注意好好休息调理了！有什么烦心事儿，您也务必要先放一放了！” “好好好！现在你是我的医生，我得听你的，好好休息调理！那些糟心事儿，一个也不想，一个也不恼了！” “那行，一会儿我再联系联系医院那边，明天一早，安排给您抽个血，做几个床旁检查，您看可以吗？” “没问题！就依你的！”杨老乐呵呵地说道，精神似乎也在这一来一回的谈话中，好了一些。 周扬又陪杨老家长里短聊了一会儿，见杨老该休息了，周扬就和杨老告辞，又和照料杨老起居和日常护理的护理员人员交代了几句就下了楼。 下了楼，杨燕正在楼下会客厅等周扬，见周扬下来了，十分感激地走过来：“周哥，麻烦你了啊！” “别跟我客气了！你又不是没付费！”周扬笑着调侃道，再次看到杨燕精明干练的精神模样，周扬也很开心。周扬感觉有段日子没看见这样的杨燕了。 “呵！你可别！你自己都是个资本家了，你还在乎我那点费用吗？”完全恢复了的杨燕，嘴上又开始不饶人。 “资本家？你可说岔了！我只是个苦命的打工人，你才是名副其实的资本家啊！” “呵呵呵！”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周哥，说真的，你真不用这么着急花这个钱！如果有结余，我建议你再买个房，这是我的真心话，以后房子肯定是稳定增值的固定资产！” 第67章 最亲最爱的三伯 “投资这个事情你是行家，我可不懂这个，但是还是要感谢你的建议！” “周哥，我知道你对投资不怎么感兴趣，但是我还是想劝你两句，如果你还有闲钱，真的可以再置办一套房子！有什么需要，你可以随时跟我说，你的房款和车款也随时可以拿回去！” “小燕子，谢谢你的好意，我也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的！至于付给你的房款和车款，请你务必收下，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好好好！周大主任！是，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感情的问题，谈钱伤感情！呵呵，呵呵！” 周扬听了一阵无语，只好摇摇头，默不作声，他已经十分肯定了，真正的杨燕又回来了。 “可你说话不算话！”杨燕突然收住笑容，脸色也骤然一变说道，一脸的怒气。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周扬也被杨燕突然这一下，吓了一跳，问道。心里暗想，女人的脸，七月的天，真是说变就变啊！ “你不是说房钱按合同分期付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违约！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怕我讹诈你？问你要很高的利息？” “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哈哈哈，哈哈哈！”周扬正要努力地解释，不想，杨燕已经捧腹大笑起来：“你这人真不经逗！哈哈哈，哈哈哈！” “明天早上我会过来一趟，要是没其他什么事儿的话，我先走了！”周扬没有理会杨燕，见她没什么事儿，就准备离开。 “周哥，别急嘛！我想跟你聊聊，你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麻烦了，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就直接吩咐吧！” “哎呀，坐会儿，还能吃了你？”杨燕说完，不由分说地把周扬拉到客厅外的一个小亭子。 周扬一直被杨燕拽着袖子不肯松手，也只好从了杨燕。 “周哥，还记得我出事前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吗？” “你跟我说的话？说的什么？我记不清了！” “哎呀，你是装傻还是真忘了？” “真忘了！再说，你说了那么多话，我哪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就说欧姐那句！” “说欧主任的？”周扬使劲回想着，但有些明白杨燕的意思了，但他不想这么快承认，于是继续装傻充愣：“真的想不起来了！” “哎呀！你就是故意的！就是那句劝你好好对欧姐那句！”杨燕被周扬那副装傻充愣的样子气得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哦，好像是有过类似那么一句，但是…” “别但是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似乎早就已经把你当成假想敌了！我也是受害者！受你连累的！” “啊？这话怎么说？关你什么事儿？他们为什么要害你！” “这只是我的直觉，但我敢肯定这件事情跟你和欧姐的事儿肯定有关系，而且这人原本是盯着你的，哪成想，我却成了替罪羊！” “啊？还有这样的事儿？” “那天晚上，我跟着你来你家，我就总感觉有个人影在你们那栋楼周围转悠！开始我以为，是我多疑了，却不成想，我离开你家以后，我就十分好奇，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盯着你，于是我出去没多久，又悄悄把车停好走了回来。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了，快说！”周扬听得入神，有些着急。 “我居然看见那人影还在你们楼下，还时不时往上看，视线刚好对着你那个屋！” “然后呢？” “然后，我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又不敢随便支走那人，就准备转身先回去，不想那人可能是发现了我！” “他发现了你，你就傻傻等着他来拿你？你不会跑？不会打电话给我？不会喊人什么的？”周扬有些想不通，平时鬼精鬼精的人，关键时候却这么拉胯。 “什么嘛！当时我下车，并没有带手机，手机在车里！而且，喊人了，太晚了，小区楼栋比较分散，那一边更是没什么人，我喊，我喊有用吗？” “那你不会跑呀？” “我怎么没跑？我跑了！可我跑得过一个男人吗？而且那人很聪明，我跑，他追！我不跑，他就假装走路，既不直接抓住你，和你纠缠，也不让你离开他的视线！他很有经验，根本不是一般的流氓、混混！” “然后呢？然后你就被他拿了？” “对！我赶紧跑到停车的地方，想趁着他和我还有些距离，赶紧上车，拉上车门逃走！哪知道，他速度很快，也很机警，我还没锁上车门，他已经把车门拽开，手里亮晃晃的尖刀已经递在我的腰上了！我只好顺从地下了车，在后排用他给我的布条把自己捆上，一切听他摆布，不敢再丝毫反抗，生怕他是亡命徒，手里的尖刀分分秒秒要了我的命！” 周扬也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后来，他就把我带到了东珠中路上的一个公寓，我听见他在打电话，电话里提到了什么三哥，也提到那个钱明，后来他好像知道了我的什么，他应该是有些慌了，整个人像疯了一样，一会儿不停地讨好我，问我要什么，还给我松开带子，但很快他又变得异常的凶悍，把我拖到地上蒙上布袋，一阵毒打。” “你听清他打电话时的内容了吗？你还有知道其他什么信息吗？” “没有，也不可能知道，这个人的警惕性真的很高，连他的脸，我都看得不是很清楚，他经常都是把帽子戴得很低，还一直戴着口罩和宽大的茶色眼镜，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口音不是东海人，身体很强壮，动作也很麻利，像是那种专门受过训练，从事安保工作的人，反侦察能力也很强。” 周扬没有再看杨燕，她还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了，他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他在想，这都是些什么人，他们还甚至动用这样类似职业杀手一样的人物来，跟踪自己，甚至祸害自己身边的人。他有些想不通，自己是哪里得罪这些人了，让这些人对自己如此仇视。 “小燕子？你们聊什么呢？”这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比周扬平时听到的要温柔、亲切得多，周扬也被这个声音一下子从深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周扬眼见欧婧正站在亭子外面的小石板路上，温婉端庄、笑脸盈盈，杨燕已经蹦蹦跳跳迎了出去，周扬却站在原地发愣，要不是站在眼前的这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要不是站在眼前的这位是自知遥不可及的邻家大姐姐，这一刻，周扬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爱上她。 “发什么愣呢？”杨燕调皮地笑着朝周扬喊道，全没有了刚才还沉浸在惊惧回忆里的面容。 “呃，没有，没有！只是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别骗人了！你刚才根本就没好好听我讲！你这是看见我们美女姐姐，看得太出神了吧！哈哈哈！” “小燕子！别胡说！周扬，你可别听这丫头瞎说啊！对了，你们刚才聊什么呢？”此时周扬看到的欧婧真的就像个邻家大姐姐，真的是完全没有在单位时的那副尊容。 周扬找到话题，立马说道：“哦，刚才我们聊起了小燕子出事时的事情，小燕子觉得是有人在跟踪我，不巧却被她撞上了！所以她正在想我追讨个说法！” “哦？” “不是这样的欧姐！周扬这家伙不老实！前面那句说得倒是没错，可后面那句，什么追讨说法？根本没有的事儿！” “好了，好了！姐相信你！不过，这次这个事情确实有些蹊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跟我也说说！” “欧姐，你可别说了！你那老情人可真不是什么地道人！你可得小心再小心了！” “这个我知道，可这个和这件事情也有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当时我也明里暗里收到过这样的消息，虽然算不得是正儿八经的威胁，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这事儿还真不简单，你快说说吧！” “绑架我的人是受人指使的，而且指使这人的人可不单是韩老三、钱明那么简单，但钱明肯定是逃不掉的！你可真得小心了，别到时候一不小心掉进狼窝了！但这次这个事情也有可能是个碰巧，这个人其实之前盯着的可能是周哥！不知道周哥之前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三人正聊着呢，杨弟站在客厅通往小亭的玻璃门口朝杨燕喊道：“姐！姐！” 杨燕：“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呢？” 杨弟：“三伯他们来了！” 杨燕听说是三伯来了，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后院里突然气氛变得有几分怪异，杨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被一群人推开，院子里瞬间变得人满为患。 这时那群人中让开了一条道，一位体态臃肿，但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穿衣打扮颇为夸张、豪气的老人走了进来，走进来就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小燕子，怎么样？好些了吗？” “哎哟！是我最亲最爱的三伯呀？您怎么来了？你这可是难得一见呀！”说着杨燕也动作夸张、妮妮作态地向那老人阔步走去，给了那老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人两边的青年们，男男女女不下七、八个，男的穿着帅气，女的打扮得也是花枝招展，美艳不可方物，但个个对杨燕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都显出厌恶之色。其中一女孩尖声尖气、阴阳怪气地说道：“燕子姐，你可别装了，你好了也不来看看三伯，三伯前段时间可是为你的事儿操碎了心！我们众兄弟姐妹们也是跑前跑后，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把你赎出来！你可倒好，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现在还在这儿装模作样，惺惺作态！你好意思吗？” 这女孩，长得娇俏可人，打扮也十分水灵，可那说话的声音和语气着实让人有些不悦，周扬立马嗅出了这帮人的用意，原来他们不是来看杨燕或者杨老的，他们是兴师问罪来了。 杨燕却不恼不怒，笑着不紧不慢地说：“是吗？那真是太对不住三伯和各位自家兄弟姐妹们了！请问你们是跑谁的前面去了，又跑到谁的后们去了，你们又是找谁赎的呀？花了多少钱，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呢？” 那女孩见杨燕步步紧逼，出言不逊，不怒自威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发怵，毕竟这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们，不过是一些只懂还钱享受，却没有什么真本事，平时仗着杨家财大气粗，嚣张跋扈，但真正遇到事，遇到狠人，也不过是些涉世不深、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罢了，根本经不起什么事儿！ “好了好了！都别耍嘴皮子了！小燕子，也不请你三伯过去坐坐？” “哦！三伯，不好意思啊！您请坐，您请坐，您请这边就坐！”杨燕一副秒变乖乖女的样子十分好笑，周扬和欧婧也笑着让开了一个位子。 “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吧？” “哦，对对对！三伯，都是我的好朋友！” “哦，这位是欧家那死了爹的丫头吧！”说着又缓缓把目光转向周扬说道：“这个也听说过！就是你在外面养的那个后生吧？不对啊，听说他早就已经结婚了呀，有妻子、有女儿的嘛！你还给他送车、送房？” 周扬和欧婧在一旁听得是石破天惊，这老头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都气不打一处来，但又见人家只是个口无遮拦，说话不怎么积德的胖老头，又把要气都压了回去。况且，这又是在人家家，这起码得礼数还是要遵守的。 欧婧看了周扬一眼，两人默不作声地又悄悄往后挪了挪，虽说不生气吧，听了别人对自己这样的数落，两人着实也有些待不下去。 杨燕也是被这老头气得有些吹胡子瞪眼了，她忍不住说道：“总比有些人趁人之危，挤兑自己亲兄弟，排挤自己亲侄女儿，巧取豪夺别人财产好吧！” 第68章 快上去拿住她! 杨三伯被杨燕怼得有些下不了台，就转移话题道：“小燕子！听说二哥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他在哪儿休息啊？我去看看他！” “三伯，这样当然好，我替我爸感谢三伯的好意，只可惜最近我也是刚恢复不久，还没来得及去看我爸，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骗人，刚才我还看见二伯身边那位护工了！他分明就在这儿！”一个长相清秀，动作和说话语气却流里流气青年说道。 “快说！那老不死的东西在哪儿？”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堂妹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推开站在前面的哥哥姐姐们，俨然是一副刁蛮公主模样。 杨燕突然冲过去两巴掌扇在了那小堂妹脸上，小堂妹差点没被打趴在地上，踉踉跄跄捂着脸又躲回了众多哥哥姐姐背后，杨燕怒不可遏，指着小堂妹，但小堂妹已经被哥哥姐姐们藏起来，杨燕的指尖对着为首的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其实这些年轻人和杨燕的年龄有几个还是相仿的，大多数却比杨燕小一些，被杨燕这气势给唬得连连后退。 但毕竟杨燕也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大姑娘，气势再足，火气再大，也抵不过自己只是个势单力薄的姑娘，很快，那些大一些的年轻人就逼了上来，后面的弟弟妹妹们也喊着：“你怎么打人？你怎么打人？” 杨燕最近在身边安排了不少安保人员，但他们全都被挡在了外面，这群年轻人，不仅人数众多，也带了不少保镖模样的人，身强力壮的司机也不少。 眼看杨燕就要处于弱势，周扬只好站过去，挡在她前面。 “大叔，请你让开！” “大叔，快闪开！” “大叔，滚开，这是我们家的事儿，不需要外人来干涉！” “快闪开！” “滚！” 年轻人们你一言我一语，骂得周扬耳朵都聋了，但他却退让一步，还把想要窜到身后，扑向杨燕的姑娘小伙都一一拉了回来，虽然他们叫的凶，骂得厉害，跳得欢，但在周扬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无计可施。 年轻人们见没有办法越过周扬，有人居然手里已经拿了一些家伙，木棍、扫把、球拍什么都有，周扬见情势有些不对，立马抢过为首一个年轻人手里的球拍，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拍掉了靠前几个年轻人手里的家伙，厉声喝道：“有话好好说！你们再胡闹我可不客气了！再不是简单拍掉你们手里武器这么简单了！” 周扬的话立马怔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些年轻人见状，有些已经丢下手里的家伙，从后面悄悄溃逃了。前面的人也开始心虚，转头一看后面已经没几个人了，立马也落荒而逃，只剩下几个年纪大点，胆子大点的人还在站着。 周扬见状，狡黠地笑道：“怎么？你们想试试？” 那几个人立马丢下手里的武器，摆手说道：“不不不！我们只是问问我爸，歇会儿还是先走？” “哈哈哈！别急嘛！堂哥、堂姐们！歇会儿，喝杯茶再走！” “哼！不歇了，我们走！”只听杨三伯说道，语气里充满怒气和恨其不争的无奈！临走时，还不忘了冷冷瞪周扬一眼。 周扬无奈，只能做个耸肩的动作，转身对杨燕说：“你们家人还真不简单呐！” 杨燕过来拍拍周扬的肩说：“让周哥见笑了！” “哎，不说这些！我们上去看看杨老吧！也不知道，他们这么一闹腾，有没有惊扰到他？” “好的，那麻烦周哥了！” 说完杨燕、周扬、欧婧三人回到客厅，上了楼去看杨老。 杨老的气色又差了很多，不过倒也没什么大碍，他看着周扬和欧婧说：“哎呀，我们家的人，让你两见笑了！” “杨叔，您别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你，要好好养病才是！” “谢谢欧家小丫头！谢谢你啊，小周！”杨老说完，已经老泪纵横了。 “杨叔，您别太激动！再说，有些事情还得慢慢来，您说是不？”欧婧安慰道。 “是是是！可是我担心，时间有些来不及啊！小燕子毕竟势单力薄，难成气候，而我又已是日薄西山，恐怕坚持了多久了！” “爸！您说什么呢！你不要这样悲观消极好吗？我真不是现在已经安全了嘛！很多事情都在好起来呀！” “是啊！杨老，您这样可不行啊，一定要想开一点，振作起来啊！不然，对身体也不好！”周扬也劝道。 “好好好！我听你们的，我一定会振作，一定会好起来的！呵呵！”说完杨老轻咳了两声，又重新坐了坐，对周扬说道：“小周，你我虽然不是至亲，但是一直很投缘，现在恪守也很佩服你，他跟我说，他想跟着你，我想也许这是件好事！希望你，凡事多带带他！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杨老，我何德何能啊！杨弟他年轻聪明，应该跟着小燕子多学学才是，跟着我算怎么回事儿啊！” “小周啊，你就别推辞了，这件事是恪守自己决定的，别说我改变不了，就算我改变了，这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儿啊！” 杨老又轻咳了两声说道：“别说我改变不了，就算我改变了，这也不一定是好事儿！恪守跟着小燕子自然能学到很多经商的知识，积累很多从商经验，但是他却不一定学到为人处世，做人做事儿的道理，这样也许他可以早一点独当一面！而且他跟着你，我也放心！” “杨老，可这…” 周扬正要说下去，杨老却摆摆手，止住他的话继续说道：“小周，这件事儿就这样定了，你也别再推辞了！最近，我听说欧家小丫头你俩身边都有些不安生，我希望你们多加注意，万事小心，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 “我们知道了！您放心吧！” 欧婧立即说道，并示意周扬走，让杨老休息，周扬只好说道：“那杨老，您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告辞了！” “好好好！小周，这件事儿就拜托你了！还有，欧家小丫头、小周，希望你们以后多帮帮小燕子，她一个女孩子，有些地方，她一个人，孤身一人，可能顾不过来，希望你们多帮衬着点儿！” “好的，好的！”欧婧和周扬赶紧答应道。 三人下了楼，欧婧对杨燕说，那我们先走了，你刚恢复，事儿应该也不少，赶紧忙你的吧！ 杨燕说：“别介！吃了饭再走，我都叫他们准备好了！你们要是走了，我这一大桌子菜，倒了怪可惜的！” 欧婧嗔笑道：“原来你这是心疼你那桌菜呀？这样的话，我们更应该早点走才是！” 杨燕马上改口道：“额，不是不是不是！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我是专门为两位贵客准备的，请两位贵客赏赏脸才是！” “呵呵，这还差不多！既然这样，那我就留下来吧！周扬你呢？你也赏个脸？”欧婧笑着对周扬说。 “既然欧主任都这么说了，我也留下来！” “这就对了嘛！快请快请！”说着，杨燕就把周扬和欧婧往餐厅请。 杨燕、欧婧、周扬和杨弟几人在餐厅里用餐，杨老因为身体不便，并没有下楼，饭菜都是保姆给送上去的。 欧婧有些担忧杨老的身体，问周扬：“杨老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都是操劳、忧心所致，应该休息一阵子就能好转，但是明天还会再进一步做些检查，最终的结论还得等明天结果出来以后才能确定！” “那好，到时，我也再嘱咐他们几句！”欧婧说道。 这时，杨燕对周扬说道：“哎！周哥，你很有两下子嘛！你平时经常健身？” “对经常健身！”周扬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平时都是怎么健身的呀？能透露点吗？回头我也学学你！效果真不错！” “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时不时跑跑步，打打拳！” 周扬刚把话说完，只听“咔嚓”一声，身后一位女服务员，突然脸色一变，手里的盘子也不慎掉到了地上。 杨燕抬头问道：“你怎么了？” 那女服务神色慌张地说道：“没，没什么！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杨燕没再说什么，只是示意她赶快收拾掉。 欧婧伸着脑袋，小声对杨燕说：“小燕子，你身边的人，你筛选了一下没有？” “哎呀，本来准备这两天重新调整一下的，可一茬一茬的事儿，到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忙忘了！”杨燕轻拍了一下脑袋说道。 “这事儿你得抓紧，身边的人用着不放心，很多事情就徒劳无功了！” “嗯，这事儿得尽快办了！” 正说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杨弟“嗖”一下起身跳了出去，回来一脸愁容地低语道：“姐！大伯来了！” “什么？大伯来了？” “对，大伯刚才进来，还把门口的人臭骂了一顿，还说你们就知道欺负人家小姑娘，说得就是刚才刷盘子的服务员！” “啊？还有这事儿？”杨燕惊讶道，没想到连离自己这么近的人里，也有大伯、三伯的人。 “你们小声嘀咕什么呢？”两人正说着，一个满脸阴沉，体型瘦削，眉毛和鼻子皱成一个粽子的老头走了进来。 “大伯？您怎么来了？”杨燕十分夸张地招呼道，脸上却看不出一丝高兴的痕迹。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来看看你爸，也来看看你！”老头依然是眉毛、鼻子一个粽，表情没有一点变化，脸色也阴沉得有些吓人。 周扬心里暗道：这杨家真是牛鬼蛇神什么人都有。 老头也不看任何人，径直走向餐厅正中的座位，欧婧正坐在那里，见扬大伯像没看到人一样，直接走了过来，欧婧也只好起身，主动让座。 “怎么？小燕子，你现在长大了，一点亲情观念也没有了？”老头坐好以后，没有看眼前三个人中任何人，而是目光直视，一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傲人表情。 “啊？怎么会呢？大伯，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杨燕装无辜的表情差点把周扬逗笑了。 “怎么会？那你为什么打你的小堂妹呢？”老头突然两眼寒光，直勾勾地盯着杨燕，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大伯，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您当时没在场，没看见当时那情形，十几个人围攻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她还恶语中伤长辈，我作为她姐，教训教训她也是应该的！” “胡搅蛮缠！你这样以大欺小，以强欺弱，成何体统！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 “大伯，不好意思啊，如果您要这么护着他们，那我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杨燕愤愤地说道。 “你！无法无天，无法无天！”说着，老头手一扬，外面已经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两个壮汉，进来二话不说就要直奔杨燕去拿她。 杨燕有些惊慌失措，她没想到，大伯居然会派人在自己家里拿自己，迅速退后两步，厉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给我退后！”说完，她转头，怒目圆睁，气愤不已地对老头说道：“大伯，您这样也太过分了点吧！别忘这是我家，您想让他们对我干什么？” “我教训教训晚辈跟我在哪儿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在你家，就是在我杨家，有谁会说我一个老头的不是！过分的是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还不跪下，乖乖接受家法？” “哼，我们杨家向来是我爸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动用家法了？再说，我们杨家也是新社会的开明家庭，家法里哪有一条要下跪受罚的规定？” “还等什么？快上去拿住她，给我狠狠地扇她两耳光，让她也尝尝别人扇耳光的滋味！还等着她说那些没有用的废话吗？”老头像一只咆哮的狮子，坐着的椅子也被他晃得有些摇摇摆摆快要散架了的感觉。 那两个壮汉听闻老头的话，又要上前去扭住杨燕，杨燕的安保人员也已经赶了过来，有两个同样壮硕的小伙子迅速站到了那两个要去抓杨燕的壮汉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69章 性命攸关 那两个壮汉立即火了，直接和这两个小伙子扭打在一起。 “哈哈哈！好玩，好玩，真好玩！原来杨家人都这么爱热闹啊！哈哈哈！”众人听了，齐刷刷转过头去看是谁在笑，几个扭打在一起的人也被这有些突兀的笑声给整懵了，都停手来看。 发笑的人正是周扬，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杨大伯蛮横无理的样子，也被杨大伯一行人的嚣张跋扈给震惊到了，而且眼看着好好的一桌饭菜就这样人给搅黄了，心中也有些恼怒。他眼睛从杨大伯脸上扫过，又看了看那几个刚才还纽带在一起的小伙和壮汉，环视了一圈屋里，最后又满脸鄙夷地回到杨大伯脸上，生气地说道：“你们杨家人想怎么胡闹，我没有意见，但是好歹我们是客人，难道这就是你们杨家的待客之道吗？” 周扬这一句话弄得杨大伯也有些下不来台，的确，现在有外人在场，而且还是人家正在用餐的时候，这种事情传出去了的确不好听。况且，杨大伯也心知肚明，自己的主要目的可不是来兴师问罪，是来向老二杨老和这个小燕子刮油割肉来的，如果弄得太明显或者逼得太急，也不见得好事儿。 想过这些后，杨大伯扬手示意那两个壮汉先退下，然后话锋一转，对杨燕说道：“我不打搅你们了，你请客人先用餐吧！免得别人说我们杨家礼数不周，坏了咱杨家在外面的名声，我这儿有份合同，你把它签了吧，签了我就走！” 杨大伯说完，外面又来了一位身着套装，长相十分秀丽的女孩，女孩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女孩走到杨燕身边，把手里的文件夹打开，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杨燕。 杨燕快速扫视了一下文件，立即“哈哈”大笑起来：“大伯，您这胃口也太大了一点吧？” “小燕子，不是我胃口大，实在是你大伯、三伯都是需要一大家子去养活，再不分点给我们，我们两个这两大家子，几十、上百号人都要去喝西北风去了！” “大伯，您提的这要求可比，您当年还回来的要多得多啊！这不合常理啊！” “常理是常理，人情是人情嘛！更何况，这几年经济形势越来越好，我们交给你们打理的，也是增值不少，你说对吧？” “那是那是！要不我就把那些还给您，以后您继续打理，盈亏都由你们，您觉得怎样？” “呃…还是算了吧，你就按这个合同里的给我们就行，我们不贪心，不多要！啊！” “不好意思，这个不行，就按我说的，要么你们就拿回你们原来还回来的部分，要么就按现在的股份分红，该多少就多少，一分也不多给，一分也不少给！” “你！”杨大伯气得“噌”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只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惊得屋里的众人都心中一凛。 “大伯！所谓一报还一报！本来我不想跟你们争勇斗狠的，可你们是怎么对我和我爸的，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如果你们还有点良知的话，麻烦您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连股份都跟你们要回！” 杨燕显然是动了怒气了，感觉头发都在散发着焰火，她继续说道：“你们这些年做的那点事儿，你们自己心中没点数吗？你们能继续拿那点股份分红，完全是我和我爸念及亲情！还有，我警告你们，你们最近搞的那些小动作，最好是赶紧打住，否则，我丑话说在前面，别怪我不客气！” 欧婧、周扬和杨老、杨燕这边的人听了这番话，心中都十分解气，都看着杨大伯作何反应。 杨大伯也是杨燕怼的哑口无言，阴沉的脸已经变成一个又蔫又黑的烂茄子，难看得要命，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只抛下一句：“你反了你！你等着！”就灰溜溜地遁走了。 周扬心中暗道：“厉害呀，小丫头！” 杨燕见大伯和他的人都走了，气才消了下来，她今天也是很解恨，心中的话本来没有地方发泄，现在倒好了，他们一个个的都送上门来了！ 周扬、欧婧、杨燕、杨弟几人又边吃饭，边闲坐了一会儿，就打算各自散去，杨弟十分周到地把欧主任、周扬一一送了回去。 周扬刚回到家，准备洗个澡，浇浇最近张靓才叫人从医院公寓搬过来的绿植，这时只听渣猫说道：“喂，小周周！有个话我得提醒提醒你啊！” “什么话？”周扬问道，他不知道这渣猫一会会有的没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一边纳闷，一边问道。 “杨老可能过不了明天凌晨了！” “什么？有些话你可别乱说！” “我乱说什么呀乱说！我都看见他的寄生物意识流精灵了，它们已经在从老爷子身上撤离、散去了！” “这是真的吗？怎么回事？我都仔细查看过了，杨老的各项生命指征和系统功能没有致命的问题呀！” “的确是这样的！不过人的组织细胞衰老，有时候并没有明确的、典型集中的表现，既然寄生在他身上的意识流精灵要撤离，说明它们已经知道了结果！否则它们在一定程度上会帮助身体各个组织细胞调理的，绝不会主动离去！说白了，它们的撤离其实也是被迫和无奈的！” “我怎么没看到，我记得我以前能看到的！” “你会看到的，而且你会看得很清楚，因为我能和交流，说明杨老在某些方面可能与你有些相似，只是没有达到你我这样，和他的寄生物种直接交流的程度而已。” “如果他能和寄生生物交流，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的确是这样的！就像你我，你受伤时，很多时候，是我在帮你恢复！当然，现在我还没有办法直接这样去做，这些都是在无意识当中完成的，除非有一天我们的契合度更高了！可是我说过，这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我现在不想和你探讨这些，我只想知道，杨老还有救吗？我们能为他做什么？” “基本上没有！除非我们能发现他即将面临的死亡不是因为整体组织细胞的凋亡，而是因为某种疾病！” “你是说，如果我们能发现，杨老是因为某种病，生命危在旦夕，我们就可以通过治疗这种病，挽回他的生命，救他一命？” “基本上是这个意思！” “那我还等什么，我必须马上过去看看！” “哎，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这些！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无论在哪个空间维度，自然都有着它自身的规律，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又是否是对，是错，会不会给我们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啊！哎…” “别说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咱们就让老天爷自己去琢磨去吧！”说完周扬飞也似的冲出了房门。 周扬正快速跑往杨燕家，杨弟已经开着周扬的蓝色好马轿车和他碰个正着，杨弟不解地问道：“周哥，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 “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在杨燕家院子里下了车，周扬来不及找杨燕解释什么，直接冲向杨老休息的卧室，杨老的确比之前更加虚弱。 周扬进了杨老房间，尽量按捺住自己心情，轻轻坐到杨老身边，轻声问杨老：“杨老，您有什么不舒服的没有？” “没有，没有！你怎么来了？”杨老缓慢而虚弱地说。 “我来看看您！” “好，谢谢，麻烦你了！”杨老轻飘飘地吐出这一句话，却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周扬没再跟杨老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说话了，休息吧。然后，轻手轻脚地给杨老做着全身检查，结论是：身体非常虚弱，但各项生命指征及系统功能仍然趋于正常。 周扬百思不得其解，缓缓在杨老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眼睛注视着躺在床上杨老身体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心语却早已呼唤起了渣猫：“渣猫！渣猫！你倒是快看看呐！快看看杨老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整个身体都很虚弱，各大器官、系统也处在相对衰弱的边缘，但足以维持生命，不足以出现生命危险！” “那是你看错了？” “不，没看错！现在不仅我能看见，你可能也可以看见了，你仔细看看吧！” 周扬一听立马警觉起来，迅速打量着杨老的周身，的确，周扬已经逐渐看到杨老周身泛起的白色幽光了，这个幽光微弱而显得摇摇晃晃的，再仔细一观察白色幽光里，的确似乎有无数个搏动的个体，它们无比躁动、相对涣散，都在向同一个方向移动，像从杨老身上抽丝剥茧一般，犹如一缕青烟，升腾如雾，漂浮不定，不断抽离。 周扬瞬间明白过来，因为杨老周身的幽光是白色的，笼罩在他周身形成灰白如烟的光晕，不仔细辨认，很难分辨得出来，加之，渣猫和周扬对暗生物意识流的敏感度显然是不一样的，所以导致周扬根本没有发现。 周扬：“渣猫！渣猫！你再仔细看看！再仔细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了，真没看出什么来，没问题！很可能是整体组织、细胞衰竭，没法一下看出来！所谓量变引起质变，这就是啦！” “不能就这样算了呀！再看看，再看看！”周扬豆大的汗珠已经从额头两边落下来。 闻讯赶来的杨燕，还有一直跟着周扬的杨弟，都有些紧张起来，他们看见周扬的样子，肯定也预感到了什么！ “燕子！快！安排最好的重症监护医护过来，设备也要带上，氧气、呼吸机样样别少了！尽快！”周扬伸手把杨燕拉过来，小声在杨燕耳边说道。 杨燕耳朵周围的皮肤被周扬的气息撩得有些痒，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啊？哦，好！好！我马上去安排！”说完杨燕已经冲出房间，去打电话了。 杨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有些不解地蹲下来悄悄扒着周扬耳朵问道：“周哥，怎么回事儿？有这么严重吗？” 周扬已经顾不得杨弟趴在自己身上，推开杨弟，把他拉到屋外，小声对他说：“别再多问了，很严重，性命攸关，必须得争分夺秒！” 周扬说完赶紧再次回到杨老房间，观察着杨老的任何变化，杨老显得很累，似乎逐渐在进入嗜睡和浅昏迷状态，周扬马上调试床旁的氧气和氧气面罩，尽量给杨老提供最大的支持，让其不至于出现各种器官的衰竭，否则真的就毫无回天之力了。 杨燕联系的医疗团队很快也到了，设备也已经陆续搬进房间，现在杨老的房间瞬间已经成了一间专业的重症监护室，各种监测和治疗也是层出不穷。 周扬轻轻松了口气，现在既然已经有了专业的团队，周扬不便总是在那儿指指点点、指手画脚，每个团队，团队里的每位核心人员都有自己的节奏、习惯和风格，随意打乱这些节奏、习惯和风格，对治疗是非常不利的。 周扬静静地站在靠外一些的地方，观察着杨老的状况和暗生物的动态。周扬也听见渣猫在“吭哧吭哧”做着什么。 “渣猫！你干嘛呢？” “我正在试图和杨老身上的暗生物‘交流’，想尽量拖住它一会儿！” “怎么样，能拖住它吗？我怎么看不到明显的效果呢？” “有点效果，因为杨老身上的暗生物也能主动和我‘沟通’，企图配合我，这样的情况是十分少见的！但的确，你说得对！收效确实甚微！我说过的，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能做的很有限，很多都是不受我们控制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尽力吧！一定要尽力啊！” “小周周，我已经很尽力了！现在杨老身上的暗生物，其实已经很难再说它是生物了，说它是死物，或着将死之物更贴切一些！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事实上就是如此！因为，我们的身体其实都是由意识流组成，每一个意识流体都是一个意识流精灵，它们在健康的宿主上是一个完整、统一的整体，但当人之将死，它们的就会变得不受控制，溃成一盘散沙！这样的暗物质，虽然还存在，但已经遍体鳞伤，残破不堪，只有还聚拢的部分，还残存着之前的整体意识，涣散离去的意识精灵是不可能再重组成一段完整的意识了！” 第70章 个小时! “行了，别说了，这些我都知道了！还是快想想办法，稳住它们吧，只要稳住，是不是杨老就有恢复得希望了！” “其实也不是，杨老的恢复跟稳不稳住暗生物的意识流还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要一旦杨老的身体有康复的可能，这些意识流精灵自然会重新聚拢在一起，重新组合成名副其实的暗生物，也就是完整健康的暗生物，照样会寄生在杨老身上。” “那你费个什么劲儿！还跟我讲什么稳不稳住的事儿？” “没有白费劲！只要我们暗生物之间能进行‘交流’，这就意味着，我们的意识流共享，有点像人类的信息共享，自然有可能了解到杨老的身体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渣猫语气开始有些慵懒，周扬越来越讨厌渣猫这个关键时候先换卖关子似的停顿了，正要冒火，渣猫似乎早有预感，只听她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但实现这点的前提条件是它，也就是杨老身上的暗生物得足够了解杨老师的身体，因为我说过像我们这样的毕竟只是极少数，连我以前也从来没遇到过！” “你的意思是，杨老身上的暗生物并不了解杨老的身体？” “没错，了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会尽力再沟通！” “那你还说，杨老和我有相似的地方，而且正因为如此，你和杨老身上的暗生物才能沟通，不是吗？” “相似，并不等于相等啊小周周，相似，但和你还差得远！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和老杨相似在什么地方？所以我所谓的沟通也不是收效甚微吗！” “哎呀，行了，行了！你赶紧的吧！” 说完，周扬继续专心盯着俨然已经变成重症病房的床上，杨老的变化，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 这时，医疗团队中走出一位满脸严肃，戴着厚重眼镜，眼窝深邃的老医生。老医生像事先知道什么似的，直接朝周扬走来，周扬左右看了一下，见周围没有其他人，杨燕和杨弟肯定还有很多事情去忙，他们把这里的事情全权委托给自己了。他也急忙的朝那位老医生走了两步。 “您是周主任？” “对，我是周扬！” “我的委托人说，这里的一切医疗事务都和您联系！” “我是老人家的好友兼私人医生，有什么您可以跟我说！” “我是我们医疗团队的负责人，我想我有必要跟您谈谈！” “您好主任，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吧！” “老人的情况您也是清楚的，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具体有什么病，但他的身体各项机能已经明显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退化，很快，很可能就出现所有器官衰竭的现象，这可问题您怎么看？” “我也在考虑这个事情，但是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老人的身体状况一直都还不错，只是最近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有些忧心，但这真的不足以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啊！” “现在我们只能尽力维持住老人的生命体征，但不知道这样的状况能坚持多久，最重要的可能应用现在的任何手段，都无法查出老人究竟得了什么病！所以，我们的治疗其实也可能变得无的放矢！” “我明白，你们尽力就行了，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只可惜最终可能都是徒劳，我们非常遗憾！” “理解！辛苦了！” “好，那我先回去忙了，请你跟老人亲属也解释一下！” “好，我会的！” 说完，老医生已经回到了团队中，继续忙活起来。 周扬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房间里的气氛太压抑，他想出去透口气，这时周扬听到走廊里“噔噔噔”响起了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周扬转头看过去，是欧婧和杨燕过来了。 “周扬，情况怎么样？”欧婧还没走到身边就先说道。 周扬迟疑了一会儿，没有马上回答。 “周哥，没关系，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吧！咱们已经不是外人了！”杨燕已经走到周扬身边，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周扬还是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又朝外走了几步，坐到走廊的一扇窗前，深深叹了口气才说道：“情况很不好！” “死亡基因！是死亡基因！”突然，渣猫真的就像一只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猫一样说道。 “渣猫啊渣猫！你真是一只又渣又冒失的烂野猫！你这么咋咋呼呼干什么？”周扬生怕欧婧和杨燕看出什么异样，用心语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这不也是为了尽快告诉你这个消息嘛！它们启动了死亡基因！没有救了！死亡即将来临，谁也改变不了！” “是谁？是谁启动了死亡基因？” “杨老身体里的基因自动触发的，基因是身体的密码，而这个密码又启动了人类身体里最可怕的另一段基因，那就是死亡基因，他比衰老基因更可怕！” “别光说这个了，那解决的办法呢？” “时空之门！” “什么时空之门？” “就像现在我们这样！但也不完全是这样！” “说清楚点！” “说清楚一点就是，能像我们现在这样也可以！你可以帮他做到像我们这样吗？” “让杨老也能和他身上的渣猫说上话？”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这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了…” “那就没办法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周哥！情况到底怎么不好了！”周扬被杨燕有些带着哭腔的喊叫从他和渣猫对话的深思里强行拽了出来！ “就是老头子终于要一命呜呼了！这还用问吗？哈哈哈！” 周扬、杨燕、欧婧三人同时看过去，原来楼道那头浩浩荡荡来了一大帮人，看那模样，很多都是之前来过的杨家后生们，至于其他的年轻人又是什么来头，周扬多半也能猜到，像这样的纨绔子弟，身边的狐朋狗友还会少吗？ 周扬仔细一瞧，那个长相清秀、俊俏的瘦高个儿年轻男孩，还有被杨燕扇耳光的小女孩都在人群里。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杨燕厌恶至极地问道。 “我们怎么不能来了，这么重要的时刻，我们当然得来见证一下了！”为首的是个和杨燕年龄相当的男孩，仪表堂堂，但说话流里流气，满脸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周扬见了顿时都有一种马上冲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你们快点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们中的任何人！快滚出这个地方！”杨燕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饶是她在强大的自控能力，这会儿见到这帮堂、表兄弟姐妹的嘴脸也会瞬间崩溃，她真的有些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怎么会如此狼心狗肺，他们中的很多人居然还是自己的至亲。 “燕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这是专门来看二伯的，你怎么能拒绝我们兄弟姐妹们的一片孝心呢？”和那个流里流气的男孩并排站着的这位，那就更夸张，从头发到穿着无不透露着叛逆与颠覆，人群中这样打扮的年轻人也不少，只听这个小伙子一副嬉皮笑脸地说道。 “我谢谢你们的孝心，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速回吧！我爸要休息了！” “要休息了，还是快不行了？燕子，你倒是让我们看看再走啊！”一个看着就比杨燕年长一些的男青年说道，这男青年穿着打扮倒是没什么出格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尖酸刻薄得很，还引得身前身后的兄弟姐妹们不停起哄、大笑。 “小燕子，赶紧给你那些安保人员打电话，怎么回事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周扬有些看不下去了，一脸憎恶地说道。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呢？你谁呀你？” “谁是狗，你把话说清楚？” “我们不许看，倒是许这些个外人看了是吧！” 人群里传来七嘴八舌的质问和谩骂，甚至还有人冲上来，准备拳打脚踢，还好有周扬提防着，才没受伤。还好楼道不算太宽，周扬一个人在前面，护着杨燕和欧婧一步一步往后退，算是暂时缓解了那些人的一轮轮攻势。 等杨燕和欧婧完全撤到身后几步远的时候，周扬才定住，没再往后挪动一步，他准备用一己之力挡住那些头脑简单，却来势凶猛的年轻人们的进攻。 人群中有些人是见识过周扬的，他们只敢仗着人多势众，胡乱谩骂，但并不敢真的抢先上前一步。那些没有见过周扬的，往前冲了几次，都被周扬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了回来。 那些年轻人见周扬虽然人长得不怎么起眼，却有如此了得的身手，现在没有一个人敢轻易上前一步，谁也不想充当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周扬见这些人已经被自己镇住，立马步步紧逼，很快就把他们逼退到了楼梯口。 到了楼梯口，几个安保人员也满头大汗地赶到了，他们和周扬一起把，那些年轻人劝退到楼下，慢慢劝出了院子。 杨燕在院内和二楼又增加了几个安保人员，并嘱咐负责安保的保安队长，最近一定要24小时值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回到二楼的休息会客厅，周扬和欧婧都在这里坐着歇息。 “周哥，谢谢你，这次也多亏你了！”杨燕脸上布满愁容，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不要说这些了，这是应该的！”周扬连忙安慰道，他心里挺同情杨燕，她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忙活，还摊上这么些个亲戚和糟心事儿，身边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她分担一下。 “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周扬又说。 “我会的，谢谢周哥！”周扬看出杨燕眼神里的无奈和焦虑，说话也少了往日的自信与泼辣。 这是有人在门口喊杨燕过去，说贺主任请杨总和周主任过去一下，贺主任其实就是抢救杨老那个团队的负责人，刚才还找过周扬的那位。 杨燕、周扬和欧婧三人立马过去杨老房间，他们现在也很警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是不约而同地萦绕在他们心间。 贺主任已经站在杨老房间门口，见三人走过来，贺主任也走出来了：“杨总、周主任，您们来了！” “是的，贺主任，我爸的情况怎么样？” “非常不好啊！已经开始出现早期呼吸功能衰竭、心功能衰竭表现了，可能接下来情况会更糟糕！很多器官可能会随之相继衰竭！”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杨燕说话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欧婧轻轻从后面扶住她，生怕她承受不了，一下子整个人都崩溃了。 “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尽力改善各项系统功能，但大的方向始终改变不了！”贺主任有些沮丧地说道，按说他是重症监护方面的专家，有着起死回生的能力，但面对杨老的病情，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他也有些黔驴技穷的无力感，心里也很郁闷。 “不要太担心，最先进的心肺功能辅助器都用上了，再怎么着，也不会马上怎么样的！我们可以在这中间，争取一点时间，再想想办法！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先倒下啊！”欧婧一边安慰着杨燕，一边把她先搀扶着，回到刚才过来的那间休息室。 见杨燕和欧婧已经离开，周扬问贺主任：“主任，您觉得杨老还能坚持多久？” “时间不会太长了，最多48-72个小时！” 周扬沉默了，贺主任说得没错，老年人的身体就是这样的，一个轻微的打击或者微小的隐患都可能导致全身器官，全面崩溃，更何况杨老居然是启动了死亡基因这么可怕的东西，仿佛中了恶毒的魔咒一样，只能把死亡一条道走到黑，这真是太可怕了！ “贺主任，那辛苦您们了！” “没事儿，应该的！”说完，贺主任又转身返回到了房间。 周扬一个人在楼道里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再一次，一种无助和绝望的情绪在胸中升腾而起。 第71章 你就叫欧姐吧! 医疗队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的救治，但杨老的状况并没有明显好转，人已经进入昏迷状态，但好在各项生命指标并没有发生急骤的恶化。此刻，各项指标能够维持相对平稳的状态，也算是一种胜利，然而这样的胜利是极其脆弱的，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这样的平稳状态就会被一击即溃，而且一旦被击溃，那将是无可挽回的致命结果。 医疗团队的成员们已经开始24轮班倒，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团队的服务质量和救治效率。周扬看着休息室里，已经昏睡的杨燕和欧婧，悄悄给两人盖上了管家送上来的薄毯。 此时周扬的心情是沉重的，他没有任何睡意，整个人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与痛苦当中。甚至有那么几次，他突然感觉，人是多么无力。他想象着在另一个时空，无数个像渣猫一样的暗生物，随机漂浮在不受任何自身力量控制的世界之中，甚至还被一种无形的力慢慢肢解。它们可能也想过尽力去守护那些残存的记忆，这些记忆可能是它们几世为人的印记，然而此时这些印记如此残破不堪，混沌无序。 在那个时空，一切都是无序、随机、混沌、不可控的，每一个生物体，每一个意识流，以及意识流体，也就是被他戏称为意识流精灵的最小个体，它们皆是如此…好在它们还可以通过平行宇宙，不动声色地寄生在人类这个宿主上。 对！它们可以不动声色地寄生在人类这个宿主上，虽然其间有这个平行宇宙捣鬼，迫使寄生物和宿主之间只能各自安好、互不干扰，然而它们是幸运的，因为这证明，它们的无序、随机、混沌、不可控并不是绝对的。一旦它们找到宿主，它们就变成恒定，它们不再虚空和涣散。 这两个永不交集的平行世界之间，也并不是一点都没有产生影响，它们也在发生着某种特殊的关联，最要命的是，宿主一旦殒命，便回归到最初级的物质端，而寄生物也就是暗生物，它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具象地存在，就算最终组成它的意识流精灵们已经涣散殆尽，或以极低的概率重新碰撞组合。每一个精灵所代表的具象也依然存在。如此看来，其实暗生物是幸运的，至少比另一个平行宇宙里的人类幸运。 周扬陷入了极度悲悯之中，他可怜着自己，也可怜着自己的同类。他突然坠入一种无尽的虚空与悲怆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周扬！周扬！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当欧婧摇着周扬的一只肩膀，轻声叫着他的名字时，周扬才再次从他的遐思当中抽离，他发现自己的双颊已经一片湿淋淋。 欧婧看着周扬空洞的双眼，有些担心地再次问道：“周扬！你，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刚才你…是哭了吗？” “呃，没有，只是最近眼睛有些干涩，加上灯光下，可能有些视疲劳吧！” “哦，没事儿就好，要不你先休息会儿？” “不，不用！我不困，只是最近眼睛总是有些…啊，掉眼泪，我会注意的！” “好，那行，以后还是得注意着一点，不要把小问题拖成大问题了！” “好的，谢谢！你明天还要上班，你先回去休息吧！” “你，你不也上班吗？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嗯，那是！我可以坚持的！我没问题，以前在科室，熬夜那不是经常的事儿嘛！习惯了！” “那行，那我先回了，你也别太累了！习惯了也不行的，要多注意！” “好，我知道了！我送送你！” 欧婧没说话，也没拒绝，只是自己先转身走出休息室，好像默许周扬送她似的。 周扬默默地跟在欧婧身后，也出了休息室，一起下了楼。院子里还有两个安保人员在尽职尽责地夜巡，不远处也可以看到，零零散散有不少值守的工作人员在出来溜达。 “周扬，医院有意让你到其他岗位，你怎么想？”出了杨燕别墅的院子，走了一阵子，欧婧突然对周扬说道。 周扬并没有和欧婧并排走，而是稍稍靠靠后一些，所以欧婧是直接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说的。这让周扬内心有些紧张，不知道欧婧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扬有些不解地问道：“啊？回临床吗？回临床我当然愿意！” “不是回临床！这点你不用考虑了，既然你能到机关科室，你就不要老想着回临床科室了，因为这个可能性不大的！” “那我会到哪里去？” “这个还不确定，但是有几个可能性，你心中可以有个数，你想知道吗？” “这样是不是不允许，不允许就不用知道了！” “嗯，是这样的！擅自打听这些是不允许的，说明你在行政方面也是成熟的！” “主任，我在这个岗位上待得时间不长，很多工作还不是很熟悉，也没有做到位，所以如果不是安排我回临床，说实话，我还不是很愿意！”周扬诚恳地说道。 “你不用这么想，因为很多工作是根据当前大的工作方向来进行的，所以，并不是所有岗位都能从一而终，这也是根据工作需要来的！” “我明白了，主任！” “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可以告诉你的，但你也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我会的，主任！” “过一段时间，我可能会离开医院！”欧婧语气苍凉地说道，当她说出这句话，她感觉自己给自己捅了一刀，内心也有些钻心的痛。 “主任，您是要离开一段时间？还是…”周扬还是说不出最后那几个“永远离开”之类的字眼。 “您是要问离开一段时间，还是永远离开是吧？”欧婧眼睛盯着周扬，一动也不动。 “呃，不欧主任，我不是…”周扬被欧婧盯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不用难为情，也不用紧张，我是调走，也就永远离开那个意思吧！”欧婧转过头去，不再盯着周扬看，一种说不出的悲壮感。 “您的去向定了吗？” “基本上也定了，和现在其实也差不多吧！” 两人又各自陷入沉默，走了一段，已经可以看到欧婧家的别墅了。 “周扬，你考虑过以后没有？”突然欧婧问道。 “以后？没有，我刚到机关工作不久，现在还没什么规划，等以后工作熟悉一点再说吧！” “我说的不是工作…我是说除了工作以外，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这个…这个我也没什么打算…” “张家丫头挺不错，如果你喜欢，你就不要辜负她…” “知道了，主任。” “以后，私底下就不要再主任、主任地叫了，很快也不是了！私底下你就叫欧姐吧！欧婧顺耳一些！” “好的，主任…哦不，欧姐！” “好了，我到了，你回去吧，记得自己也休息会儿！” “好的，主任…欧姐！” 说完周扬正要转身离去，只听欧婧语气轻飘飘地喊道：“周扬…” “欧姐，还有什么事儿吗？”周扬停下脚步看着有些不自在地站在原地的欧婧。 “没…没什么！”欧婧似乎变了个模样，扭捏地低下头看脚尖，脚尖也不自主地在地面上轻轻来回踢，已经踢出了一个小小的坑。 “那，那我就走了！”周扬并没有太在意欧婧的变化。 “我想抱抱你！”欧婧的声音突然在周扬身后响起，像一只受惊了的猫。 周扬机械地转过身，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当周扬回过神时，他发现欧婧已经站在面前，他们的身体轻轻地靠在一起。 “那天晚上谢谢你！”欧婧在周扬耳边低声说道，周扬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吐气如兰，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声音是从欧婧嘴里发出来的，他觉得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不用谢，那是我应该做的！”周扬的身体早已紧张得绷成一张木板，可能因为是太僵得太厉害，肌肉太用力，身体有些微微地抖动。但脑子里的思绪却早已不老实地飘到那天晚上周扬和欧婧在酒店独处的情景，周扬的脑海里也不禁浮现出欧婧身着淡蓝职业装的样子，那柔媚、典雅的领结和衬衫，那阵波涛汹涌，那片干净、柔昵的雪原。 当周扬回忆到那两声“滋滋”作响的电流时，突然，他僵硬的身体就像真的触了电一样，整个身子为之一振，接着就像天女散花的仙女，振臂一挥的瞬间，绚丽纷呈，繁花四溢，漫天飞舞。 “周扬！你怎么这样！”欧婧推开周扬，羞红着脸，目光闪烁地说道。 “欧…欧姐！我…我…”周扬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什么，但这种事情又怎么解释得清楚。他的矜持和尊严瞬间都被揉碎在地上，情绪也达到了极度崩溃的边缘。 “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欧婧猛然间再次扑向周扬，紧紧地抱住周扬，两个人的双唇也紧紧融合在了一起，如胶似漆。 当欧婧朝自家院子走去时，周扬还愣在原地。 时间过去了很久，欧婧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远处的院门里。周扬还站在原地，等他终于从那段如梦如幻的记忆里幡然醒悟过来时，他才满怀欣喜又怅然若失地在那儿转了两圈，目光再次望向欧婧背影消失的地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那边的欧婧进了院门，合上门就迅速飞奔向那座显得有些落寞的房子，飞也似的上了楼，进到最靠近院门方向的玻璃窗，急速搜寻着某人的影子。 此时欧婧找到了还愣在原地的周扬，她使劲地挥挥手，咧嘴笑着，但她知道这些周扬都看不见。 周扬再次回到杨燕家的时候，杨燕已经醒了，她站在杨老房间外的走廊上。她看到周扬笔挺着身子，穿过院子，一路走向她所在的这栋楼。 杨燕百感交集地望着周扬不太宽厚的肩膀，心中莫名燃起一股依恋之情。周扬这个时候还能赶过来，肯定是担心杨老的病情，那么他对杨燕有没有一丝感情呢，他能时时刻刻为了她，无论身处何方，都能义无反顾地赶来吗？ 答案是肯定不能。周扬有很多理由，可以为很多人这样做，但对她杨燕，周扬没有。而且要论起礼来，杨燕还欠周扬不少人情，这些人情也都是事关生死的事儿，他实在没有理由再为这样一个麻烦不断，各种利益纷争，纠缠不清的人来次次，充当救火队员。是的，没有人会愿意。 杨燕的心有些空落落的，此时的她就像风中的一片落叶，无根无涯，孤寂落寞，惶惑无助。 “小燕子！你怎么没休息？”周扬轻轻叫了一下杨燕，看着她出神的样子，他实在有些不忍心打扰她。 “哦，周哥啊？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该去休息休息的！”杨燕转身说道，她的脸上有干涸的泪痕，显然刚才是掉过眼泪的。但是，此时的她又没有一丝沮丧，满脸都写着坚毅和刚强。 周扬被杨燕的样子一震，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周扬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笑容，说道：“哦，我不累，我过来看看！” “欧姐呢？欧姐回去了？” “欧姐她明天还有工作，她先回去了！” “你去送的她？” “嗯！” 杨燕欣慰地笑道：“谢谢你，辛苦了！” “说什么呢？哪来的这么多谢谢！”周扬也笑着责怪道。 “刚才欧姐说，你明天也要上班？” “是的，不过我上班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 “什么叫上班没什么事儿，上班就是事儿啊！”杨燕笑骂道。 “要是，那都叫事儿的话，医院就不用收病人了！这些事儿都太是事儿了！”周扬说完也和杨燕一起笑了。 “你喜欢医生这份工作吗？” “这还用问，当然喜欢！” “那你怎么不再深造深造，再读个书、考个研、调大医院或者进修什么的？” 第72章 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我比较笨，只喜欢一成不变的环境，又是个懒汉，没什么爱好，只喜欢趴在手术上！所以，错过了很多机会，现在想想，其实还是挺可惜的！” “我跟周哥正好相反，我喜欢让自己看起来更聪明，适应能力更强，就只能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改造自己，最后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过去是我要变，我必须变，而现在，变来变去，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是自己了，越来越不敢做自己！每天只能，提心吊胆，谨小慎微，因为稍不留神，很多努力就会付诸东流，很多坚持将变得毫无意义！” “其实你真的不必事事都太较真！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可能会好得多！你说是吗？” “嗯，的确是这样，这我也知道，而且我也喜欢自己活得随性一些，但是你也看见了，我的情况，我的境遇，让我根本输不起！如果输了，也就什么都完了！” “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你还有杨老，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还有、欧婧、我和恪守也和你站在一起！” “谢谢，你能这样鼓励我！” “也不是单纯的鼓励，而是真的有感而发，你比很多人都优秀，条件也比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优厚得多！所以你真的不必太在意成败，因为你一直是赢家！这是真心话！” 听了周扬的话，杨燕脸上挂起了短暂的笑容，那笑容像七、八岁孩子的笑容，那么可爱、那么纯真，让两人有那没一会儿，完全忘记了眼前的阴郁。 周扬见杨燕的笑容渐渐淡去，就想想着法子，再让杨燕笑笑，于是说道：“燕子，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离开东海去极地市吗？” “不知道！为什么？”果然杨燕朝他投来好奇的眼神，等待着周扬赶紧说出原因来。 “因为我得了乳腺癌！” “什么？乳腺癌？”燕子睁大眼睛，看着周扬：“你是认真的吗？周哥！你不是为了拿我寻开心，随意胡乱编造的吧？这玩意儿是你能得的吗？是你得的了的吗？” “没有拿你寻开心，也不是胡编乱造的，是真的！” “啊？周哥，你…”话还没说完，目光已经落在了周扬正前方的胸膛上，杨燕上下、左右仔细仔细打量了 一下周扬宽阔的胸膛。 杨燕心里暗想：“这也没什么呀？不就是件老布衬衫包裹下的，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男人的胸膛嘛！既没 有健硕的肌肉线条，也看不见满目疮痍的半圆形柔软。” “好了！不用这么盯着看了，盯得我的胸口都是火辣辣的，已经好了！” “啊？已经好了？怎么好的？做了手术还是放化疗？对了，你是怎么得了这女人的病的？你不是那什么科 的吗！是不是平时看多了？” 周扬有些嫌弃地看着，刚才还一副死人脸，现在却突然被打了鸡血似的，活泛起来的女人。周扬心中也是 一阵五味杂陈。 乳腺癌的确是好了，怎么好的他也是知道的，里头有不少渣猫的功劳。可这怎么跟杨燕说呢，说他突然间好了，以杨燕的性格，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她可能还会误以为是自己不愿告诉她。 “后来，我发现，这只是个脂肪瘤，并不是乳腺癌，是我误诊了！”周扬无奈地苦笑着说道，他已经准备好了被杨燕狠狠奚落一番。 杨燕果然不负所望，听了周扬的话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周哥，哈哈哈！周哥，哈哈哈！周哥，你可真逗！哈哈哈！” 周扬斜瞥了一眼杨燕，以一种预料之中的无奈等着杨燕肆意大笑，等她笑完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这种损己利人的精神，周扬心里自然是恐不堪言，但能让心情抑郁杨燕得到片刻的欢笑，他还是心甘情愿的。 杨老的情况并没有多少改善，不过就目前而言，只要不恶化就是好事。周扬看过杨老后就回家了，这种情况会持续一段时间，不必一直苦熬，更何况还有更专业的医疗团队。再说，如果连老人身边能照应左右的人也都倒下了，那老人怎么办？所以，周扬也劝走了杨燕，让她务必休息一下。 周扬回到家，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周扬匆匆到楼下跑了两圈，吃过早饭，就来到医院办公室。周扬麻溜整理了一下办公桌，就到欧主任办公室，看欧主任有什么工作安排没有，可是他敲了几次门，欧 主任也没开门。 周扬大惑不解，欧主任很少不在办公室，如果要出去公干或者有事儿，欧主任都会事先跟周扬说一声，这 基本上已经约定俗成，不会有例外。 周扬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宁。周扬约莫坐了半个小时，有些坐不住，就准备再到各个科室转转。 周扬今天转科室，和上次第一回来又有些不一样，他原本想先去科研科看看，可走到半道，又改变了主意。转头走向绩效核算科。 绩效核算科在另一栋楼，那栋楼连着门诊楼，与住院楼也比较近，但却并不在行政楼。绩效核算科入门的过道就用一扇大铁门隔着，平时除了上班或者一年中几次特定的时间要加班以外，基本上是铁门紧闭，甚至还反复上了好几道锁。这是，周扬对绩效核算科最深的印象。 今天周扬是上班时间过去的，大铁门大大的敞开着，周扬心情舒畅地走进了大铁门，发现前面几间办公室，也都分别安装了防盗门。 周扬经过第一道铁门的时候，悄悄往里头瞄了一眼，里面赫然出现一道高高的柜台，柜台前已经排了很多人，大多是核对绩效和补领绩效的。当然这里补领绩效，并不是直接领钱，大家手里拿的都是各种证明材料和表格。 周扬快速又往门里瞄了几眼，发现这间屋里头，柜台以内是工作人员的工位，地方很宽敞，工作人员也就那么几个。柜台和门，还有连着门的那道墙顶多有个不到两米左右的距离，却已是人头攒动，人满为患。 周扬没有进去，进去会打乱人家的工作节奏，这样的事情，他在临床一线工作时没少遇到过，原本正在紧张有序地处理手头的事情，突然上面来了个人，在那儿倒懂不懂，指手画脚，一线人员不陪也不是，陪也不是；当场纠正领导的一些非常外行的错误也不对，不纠正也不对。周扬以前就最讨厌这样的事情，现在他更不能变成以前讨厌的那个角色。 周扬走到了第二个房间门口时，里面依然是个柜台，格局和第一间房间差不多，但柜台外面的人明显要比第一间少很多。周扬一眼就看到宋莹也在里头等着递交着什么表格。宋莹双脚不停地伸长脑袋，往柜台内探，不知道在看啥。 周扬见到宋莹，赶紧悄悄加快脚步，继续向第三间房走去。 第三间里，已经没有了先前那样的大柜台，办公室的格局和全院很多科室的格局差不多，就是一个个工位，一张张桌子连在一起，中间隔一道隔板。工作人员坐到了各自工位，就像蜜蜂飞回了自己的巢穴。 工位上的工作人员本也在齐刷刷地埋头打字或看报表，根本没有发现站在门口的周扬。 周扬心中瞬间对临床以外机关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改变，这真是啥活都不好干呀！周扬心里一想，继续往前面的房间走。 前面的房间，有两间是上了锁的，依然是防盗门，房门紧闭，不像是办公室，倒像是两间库房。最后一间，周扬还没进门，就隐隐听到一阵阵音乐声传来，接着就是扑鼻而来的花香和咖啡香味。 周扬听到音乐，又闻到、咖啡香，顿时引来了一丝好奇，饶有兴趣地快步走向那间最后的房间。 周扬正要兴致勃勃地走进房间，迎面却正好走出一位烫着齐肩卷发，一脸娇俏的女人。女人棕褐色的卷发，一缕一缕地卷曲着，又弹起来，非常好看。 “哎呀！谁呀？出去，出去…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查绩效，办工资在那边…”女人轻扶着一侧膝盖，作出膝盖和脚踝哪个地方被扭伤的样子，出口成章，仿佛这些话是早已准备好的一样。 但她脱口而出的话还没说完，慢慢直起的身子，下巴猛地一扬，突然改口道：“哎呀！周主任，是周主任呀！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本院工作人员来办业务的，已经走错门的已经有好几个了，所以我…哎！实在是不好意思，您请进，您请进，您请里面坐！” “呵呵，没事儿，没事儿！贾主任，想不到，几天没见，你又变漂亮了！”周扬顺口说道，说完话他都有些恶心自己的违心。周扬其实内心里是很不喜欢贾主任的，他总觉的这样长着尖下巴，小脸蛋，还喜欢烫一头卷发的女人，必定是外表装得小鸟依人，内心却是尖酸刻薄之人。虽然周扬知道，自己这样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谁知道呢，反正，他就是会忍不住这样想。对于这样的人，周扬也学会了用虚情假意的奉承话来对付，因为不这样，你就会被不依不饶地被这样的人纠缠。这也是周扬内心里的一种执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 “哎呀！周主任，您太会说话了，我比你大几岁，也是四十好几了，还哪有什么漂亮可言呢？” “贾姐，你可别这么说，刚才一见你，我就被你迷得愣神，一时还回不过神来，我心里在想这个小姑娘是谁，没想到是你，还差点把你给撞倒了！真是对不起！” “哎呀呀！看不出来呀周扬！嘴还挺甜的嘛！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呀！” “那不得看对谁嘛！再说以前我也没有机会跟你说这些呀！” “好好好！周主任，你厉害！你这是专程来看我呢，还是有何贵干？” “那自然是专程来看你的呀！”然后周扬，身体前倾，煞有介事地小声说道：“咱们医务部中层领导中就属你最漂亮了！我刚来上班，不来看看你，看谁去？” 说完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贾主任更是喜笑颜开地把周扬请进了门。周扬不知道的是，他是第一个被这么热情请进办公室的医院中层干部，而且周扬还算不上严格意义的领导，因为他只是个助理，论行政级别，还真不好界定。 贾主任把周扬请进办公室后，还扭动着她那被衣服束得紧紧的腰肢和面发过了头似的软塌塌的臀，给他做了一杯香喷喷的手工咖啡。 贾主任的咖啡冲得那真是不赖，饶是周扬这种不怎么热衷喝咖啡的人，闻了贾主任做的咖啡，不禁感觉口舌生津，十分美味。 周扬十分享受地喝了一小口，依然毫不吝啬地夸奖了贾主任的手艺一番，两人又你来我往地相互吹捧了几句，周扬才走出贾主任的办公室，离开了绩效核算科。 周扬对贾主任这个人的感觉就是，此人很不好相处。首先，一般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其次，就算入了她的眼，或者说不好听一点，她愿意给你几分面子的人，愿意和你周旋的人，在与之相处时，可能她的架子是放下了，她也会给你台阶下，但是这时往往也是彰显她的高深莫测的时候。因为她会让你绕来绕去，还是在原地踏步，你根本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和底牌是什么。好在，她有一个小小的弱点，那就是女人的通病，不经夸她漂亮。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可能轻易让你触碰到她最真实的那一面，她会用千万面，来掩饰和伪装它。 周扬有一种直觉，贾主任的背后定是有位高人指点，这个高人可能不是医务部，最撇也是个医院高层。好在，目前她所管辖的方面，周扬暂时也触碰不到，他自然也就无心再去细想了。 第73章 朱科长，你怎么了? 其实，绩效核算科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行政机关科室，它有自己的业务，这一点和各临床、复诊科室很像，所以很多地方只是把它设成医务科的二级科室，然而你真的只把它当成机关科室下面的一个二级科室，那你就完全搞错了。因为医院的利润、各科室的绩效都是由这个科室来分配和核算，所以这个科室的重要性，就可窥见一斑。 周扬离开绩效核算科后，下一个科室，他就饶有兴致地来到科研科。 他想来看看今天张立平科长有没有继续成为光杆司令。 今天张立平倒是没有成为光杆司令，周扬已经过科室大办公室，就看见里面有两个工作人员，一个坐在电脑面前，迅速拨动着鼠标滚轮，翻阅文件。厚厚的眼镜片泛着五颜六色的炫光，光芒从镜片侧边的各个方向四射出来，非常好看，但它却偏偏映射在一个满脸胡茬，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青年人脸上，观感就不是很好。而且，你分明能看清光线映照出的，他那耳际和头发上大片大片的头皮屑。 周扬心里正着，科研科咋都是些这样邋里邋遢的人呢，另一个正在照着桌上一张清单核对一堆材料的青年，嘴里叼着根烟，不停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烟蒂不停地落在桌上和材料上，周扬真担心，这样会不会引来失火的事故，但看他那老练的样子，估计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这么长日子都没事儿，也就不差现在这会儿！ 核对材料的工作人员旁边站着两位医生，一看就是刚从科室过来的，身上还穿着白大褂，神情和坐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却迥然不同。工作人员，一脸从容，不紧不慢，在办公室也抽烟就算了，说话语气还没那么客气，还夹杂一丝丝这样或那样的不耐烦。要知道，现在很多地方的办公区是不允许吸烟的，你要吸烟就必须在指定的时间里，到指定地点去吸，更何况这里桌上、手里全是纸质材料。这些资料重不重要，咱先暂且不论，就说说万一这些纸燃起来了，那火势难免不会迅速扩大范围燃烧起来。 两位医生显然还有事儿，脸上的焦急和谦恭让人有些既着急又心疼。难怪人家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些机关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办事员，俨然就是临床苦死累活医护人员的“官”啊。周扬想到这些，不禁有些心寒。这些一线人员的劳动受没受到重视咱先不说，单说说，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谦虚、率真、严谨的品质应不应该被同等地对待。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是不是也说明，坐在面前的这个“官”自身也存在一些品质方面的问题。 然而，这样的问题又有谁会认真地去对待呢。在很多人眼里，有钱、有权、管用、好使才是值得被尊敬和重视的唯一标准。 周扬心中虽然有了一些感触，但他也很难说得准，自己在这方面又能做到几分。 周扬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主动向里面的工作人员和医生们打了个招呼，就没有再多停留，直接转身走向科长办公室。他知道有些事情，他也许能纠正一时，但别指望有明显的改变。 周扬来到科研科科长张立平办公室门口，今天张立平办公室的门和上次不一样，开得敞亮。周扬大步流星走进张立平办公室：“老张，老张！” 张立平就坐在办公桌前面，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周扬一进门张立平神色神色仓皇地动了几下手指头，便立刻站了起来，脸上瞬间挂起一朵花，笑着从桌后走过来：“周主任，您好！您今天有何贵干？还是又来转转？” “又来转转，呵呵，又来转转！” “周主任，请坐！周主任，请坐！”说着张立平不紧不慢地给周扬泡了杯绿茶，眼睛却一直悄悄留意着周扬。 周扬也看出了张立平的心思，当张立平正在给绿茶冲开水之际，立马起身，快速来到张立平电脑屏幕面前，一边用手滑着鼠标，一边笑问张立平：“老张今天这么认真，是写材料还是？” 张立平一会过头，面如土色，手里的杯子差点滑落，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笑着说：“哎呀，让周主任见笑了，我就是准备对医院今年科研情况做个初步总结而已！不值一提！” 周扬看了看，电脑上果然显示的是一篇报告，但周扬很快就发现，在电脑右下角有两个非常不易察觉的图标，一个赫然写着“股”，一个图标画的是卡通男女，好像是一款网络游戏的图标，周扬虽然不玩网游，但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很眼熟的感觉。 周扬没有再细看下去，而是轻轻推开鼠标，笑着对张立平说：“老张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叫作不值一提？医院每个科室的工作都很重要，你能把科研工作重视起来，而且工作还做到前面去，这说明你做得很好嘛！” 张立平脸色一怔，没想到周扬能说出这样的话，立即也陪笑道：“还是周主任站得高看得远，感谢周主任夸奖！那我就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希望周主任有空的时候，也常来指导指导科研科的工作！” 周扬暗想：你嘴上说得倒是让我常来，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可想罢，周扬还是笑着说道：“张科长，不错嘛！今天科室人气也挺足啊！” “还是医院各级领导重视的结果，项目、课题、基金、重点实验室都在推进，我们的人气自然要上来一些，都是沾了医院的光了！哈哈哈！”张立平听周扬这么一说，有些得意地笑道，他刚才在科室大办公室里看到不少来交项目材料、报备课题进展和登记论文发表情况的。周扬这么一说，还以为周扬也看到了这些人在科研科的样子，心中暗喜道：“周扬啊，周扬！你今天来恐怕有些失望了吧！真是老天也跑来帮我的忙！原本你肯定是想着又跑到科研科这儿来抓我的小辫子的，回去给你那位好主任、好姐姐报告，好邀你的功！只可惜，你又要落空了！” “张科长，今天你们科的人都到齐了吗？”周扬见张立平有些得意忘形，想给他倒点冷水，于是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问道。 “啊…啊？人啊？到，到，到，都到了！”张立平还没有从“胜利”的喜悦当中走出来，信口开河地说道。 周扬心里暗骂：“张立平啊，张立平！你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待会儿，我让你尝尝，什么叫跳得高，死得快！” “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一起认识认识！”周扬云淡风轻地说道。说完，自己先走出门，向科研科大办公室走去。 张立平愣了一下，但他也没多想，今天来的人多，待会儿有的是蒙混过关的办法。 周扬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张立平跟在后面，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这周扬，周大神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老天爷派来的那些救兵现在还在不在，会不会已经散去。 当张立平走到科研科大办公室门口，他整个人已经变得呆若木鸡、汗流浃背。 科研科大办公室里仅剩两人，而且那两人就是自己的工作人员，关键这两人还贼不着调，一个一边用耳塞听着音乐，一边胡子拉碴、蓬头垢面地嚼面包，面包屑掉了一桌，眼睛一秒也没从电脑的网页上离开过。另一个，更是离谱，一双脱了鞋，正在散发着迷人味道的脚高高放在办公桌上，身子斜靠着椅子，吐烟圈！ “有点意思啊！张科长您怎么看？”周扬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强忍着笑意，转身对张立平说道。 “都干嘛呢！都给我注意点影响！”张立平自觉理亏，一下子有种从天上摔到地上，颜面扫地、威信尽失的感觉，气得差点跳起来，脸和脖子上已是青筋暴起。他双手哆嗦着愤怒地喊道。 那两人突然间像受惊的兔子，也从各自位子上跳了起来，立马收拾着眼前的残局。 “张科长，你们科室内部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登门拜访！”周扬又是一句轻飘飘的话，然后踱着方步，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科研科。 张立平在看着周扬的背影，气得牙痒痒，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家踩到是你的七寸，不是踩着你尾巴，你想反咬人家一口吧，也行不通啊！ “科长，那人谁呀？” “就是！那人谁呀？下次别给他报经费了！一点礼貌都没有！”这时两个活宝倒是活泛了起来。 “就你个x呀！报你个x呀！人家那是医务部主任助理！你们不想干了？胡说什么呢你们！没长眼的样子！还不赶紧收拾收拾！” 两个活宝呆愣在原地，半晌儿才回过神来，继续去收拾他们的那堆烂摊子。 周扬出了科研科，拐到过道折角，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扬在过道拐角释放了一会儿情绪，才正了正色，继续向办公室走去，他打算先回办公室一趟，顺便看看欧主任来了没有，再决定是不是继续转转。 “噔噔噔！”周扬被眼前突然跳出来，又瞬间仓皇而逃的女人吓了一跳。 “谁？站住！跑什么呀？”周扬轻声喝道，因为周扬的办公室靠着楼梯间，很容易遇到一拐角就冒出来个人的吓人事件，更何况，这个女人似乎是有意为之，又无意了之。 女人听到周扬的喝声，身子立马定在那儿，好半天才畏畏缩缩地转过来，胆怯地说道：“周主任！是我，朱玉洁！” “朱玉洁？怎么是你？你在这儿干什么？”周扬见到这位昔日处处和自己作对的女人有些不悦，但见她如此这般模样，狠心的话一时也说不出口。 “算了，别在这儿站着了，进来说吧！”周扬想，反正已到自己办公室门口了，索性让她进来说说什么事儿，再做了断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也许还能问问欧主任的去向也说不定。 朱玉洁低着头跟着周扬进了办公室，在此之前周扬已经下意识地朝欧主任办公室方向瞅了瞅，欧主任的办公室依然房门紧闭。 “你是在这儿等我吧？”周扬进了办公室，自己先坐在了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然后缓缓地对朱玉洁问道。 “嗯，不是…但也是…”朱玉洁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头一直低着，不敢看周扬一眼。周扬只能看到朱玉洁后脑勺上高高扬起的发髻。 “什么叫不是，但也是？朱科长，你今天怎么了？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周扬看着朱玉洁后脑勺上的发髻，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朱科长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不是朱科长，是朱副科长！”朱玉洁纠正道，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些哭腔，似乎刚哭过。 “哎呀！在我这儿，都一样！说吧！你到底怎么了？”周扬有些得意地嘴角上弯起了个弧度，但他尽量克制着自己想笑出来的冲动，毕竟这样对待一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周主任，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朱玉洁终于轻轻抬起头，她抬头的样子把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子，一副胜利者模样的周扬惊得差点一头向后栽倒下去。 朱玉洁的脸已经哭得红肿起来，红一块、紫一块、白一块，就像个半生不熟的大萝卜。周扬有些后悔起他刚才也没仔细看看她的样子，就轻易让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要是被不明事理或爱嚼舌根的人看到了该怎么想，机关里可不乏这样不嫌事儿多，不嫌事儿大的人，再把他们的所思所想，胡编乱造一番后传出去，很可能就不是一件简简单单几句话能解释的清楚的事儿了。 第74章 哪个李主任? “问吧，什么事儿？”周扬有些无奈地说道，心中郁闷不已。 “欧主任是不是要走了？”朱玉洁一边擦拭着不住往下流的眼泪，一边抬头问道。 “怎么会呢？你不要胡说啊！我怎么不知道！”周扬说道，心中暗暗自诩现在自己装模作样的本事儿也是越来越高明了。 “我没有胡说，大家都在传！周主任别告诉我，您不知道！”朱玉洁扬起下巴，不知道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还是在质问周扬不要骗她，还好周扬从这点上找到了些朱副科长的影子，心里有些欣慰地松了口气。比起藏着各种弯弯绕绕敬与爱的人，他更喜欢别明明白白毁与恨。 “我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我也不相信欧主任会离开！请你以后不要听风就是雨，然后到处兴风作浪！” “周主任，我没有兴风作浪，我是真的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欧主任要是离开了…”朱玉洁话说了一半，却哽咽在那儿了，不知道是说不下去了，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害怕欧主任要是离开了，你该怎么办是吧？”周扬不以为然地笑着问道。 “周主任，我…”朱玉洁张大嘴巴看着周扬，她怎么也没想到，周扬居然说话毫无忌讳，说话也如此直接。 “朱科长，无论欧主任走与不走，我们都应该首先做好自己工作不是吗？那么，反过来说，我们自己的工作做好了，和欧主任走与不走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至少我这里，到目前为止从没有收到过欧主任要走的消息！” “周主任，您真的不担心吗？如果欧主任走了，你…”朱玉洁有些胆怯地把刚刚扬起的脑袋又低了下去。 “我，我这个主任助理是不是也该下课了是吧？所以你呀，我的朱副科长，你就是事事考虑太多了，甚至考虑得有些过头了！不是有一句话吗！该来的躲也躲不了，不该来的拉也拉不来！你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你能不累吗？你把这些精力用在工作或者其他任何事情上，任何事情不成功都难，不是吗？” 朱玉洁看着周扬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虽然对周扬讲得道理有些不屑，但是看着周扬认真的样子，她的心情不知为什么，也轻松了很多。 “谢谢周主任，没想到，周主任心胸这么宽广，相比之下，我以前真是有些小家子气了！我在这里，还是诚挚地向您道个歉，希望你真的不要放在心上！” “这点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宽宏大量，但也真没有那么小肚鸡肠，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总不能老是活在过去里，还得向前看不是吗？以前，我自己也认识不到这一点，总是兜兜转转，还是站在原地，活在过去，这不，也得到很多教训了嘛！所以每个人都一样，你我也没有什么根本的不同，好自为之，各自加油吧！” “我会的，谢谢你周主任！”朱玉洁似乎是受到了一些触动，有些激动地说道。 “那行吧，那就先这样！你们事儿也挺多，你忙去吧！”周扬准备送客了。 “好的主任，那您忙！我先走了！” “好！” “呃，主任！”朱玉洁刚转身走出去两步又有些迟疑地回头道。 “嗯？怎么了？还有事儿？”周扬不解地问，其实刚才他还想叫住朱玉洁呢，他想问问她欧主任的去向，但见朱玉洁情绪刚好一点，就不想再去触碰她敏感的神经了。 “周主任，您也是在等欧主任吧？”朱玉洁小心地问道。 “嗯！啊？你说什么？”周扬下意识地回答道，但是很快他又意识到这可能是个语言陷阱，这个陷阱很可能让他之前安慰朱玉洁的话都成为泡影，于是立马改变方向。他当然也不愿意直接说一个“不”字，因为这样，很可能就堵掉了所有路。万一朱玉洁知道欧主任的去向呢，你这样一说，不是正好把人家的嘴给堵上了吗！ “我是说，你也在等欧主任回来吧？”朱玉洁看到周扬一脸茫然的样子，心思缜密的她早已猜到了答案，于是还没等周扬回答就有些得意地说道：“您不用等了！我听说欧主任今天一早就直接去了省医院，上午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周扬有些呆呆地看着朱玉洁，心里暗想：既然你都知道这些了，你还给我来这一出戏是做啥？还有你这咋咋呼呼、斤斤计较的性格，你是怎么知道欧主任去向的，居然还有人给你通风报信？ 朱玉洁见周扬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脸上的神情更加神气，立马恢复了以前周扬在医务科见到的模样，昂着头，摇着扎得细细的发髻下，左摇右晃的一缕秀发，说道：“我怎么知道的是吧？她的司机老马告诉我的呀！老马是我的武川老乡！” “欧主任的司机老马是武川人？”周扬有些惊讶的问道，这点周扬还真没想到，因为武川挨着磐石县，周扬小时候还经常跑去武川市区玩，因为武川市比磐石县大得多，好吃好玩的也比磐石多，关键是路程还不远，父母亲也爱带着他们姐弟俩去，骑着自行车，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还是一条又宽又直的大马路，非常方便好走，马路两边高大的乔木和澄澈的水渠也给往返武川市区的路途增添了不少乐趣。后来他在大学又认识了同样是老家武川的苏米，他对武川的好感更是倍增。 “对呀，老马和我都是武川的好不啦！” “那，欧主任也是？” “嗯…欧主任好像不是，但是欧主任之前那位好像是！”周扬突然发现，只要朱玉洁的这颗八卦心被打开，很难再有人轻易给她关起来。 “呃…好吧，那今天就先聊到这里，你先忙去吧！”周扬只好无奈地，直接下逐客令。 “哎，周主任，我听说您之前那位也是武川的？” “……”周扬看着朱玉洁。 “哎，周主任，您之前那位我记得好像叫苏，苏什么来着？” “……”周扬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哎，周…” 正当朱玉洁还准备饶有兴趣地说下去，周扬忍不住一扬手，做出一个“请出去”的动作，站在那儿。 朱玉洁见状愣了一下，这才从八卦连环套中醒悟过来，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后，立即抱歉地就地鞠了两个躬，周扬见状立马随手抓起桌上一叠便签纸假意要扔过去，她才逃也似的跑出了周扬办公室。 周扬盯着朱玉洁逃走的方向，办公室门口现在已经空空如也，他的脑子瞬间变得有些恍惚，举在空中的一只手久久没有放下来。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他的情绪一下子从刚才还和朱玉洁相互鼓励劝慰到斗智斗勇的热忱暖心、昂扬斗志之中，一下子崩裂揉碎成一堆堆玻璃渣子，整个人的心情也随之跌落到了谷底。 朱玉洁像一根戳破气球的针，毫不留情地扎破了早已膨胀到快找不到边际的他，其实他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偏僻落后小城里走出来的打工仔，一个连老婆孩子都瞧不上的落魄子，一个一事无成的失败者，一个本该病入膏肓的不幸者，一个人到中年还在流浪人间的浪荡子，一个打拼二十年依然毫无成就的失意者，一个总让父母、爱人、女儿、甚至连自己都失望的负心人。 “啪”的一声，周扬的手，连同手里的便签纸一起重重地砸在了桌上。一叠厚厚的便签纸已经被他捏成一块团皱巴巴的纸团，手的掌指之间，也隐隐窜出一片片殷红。 周扬整个身子像崩塌了的大山一样，佝偻地向前耷拉着，瘫坐在椅子上，身心也一下子堕入冰窖。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把周扬从深不见底的情绪旋涡泥潭里拉回了现实。 “周助理，打扰一下！李主任让你过去一下！”一个长相青涩的年轻人在门口硬生生地说道。 “哪个李主任？”周扬问道。 “还有哪个李主任，当然是医务部李鸣一主任啊！”年轻人冷冷地答道。 “李鸣一？这么快来新主任了？”周扬诧异地问道。 年轻人见周扬还不开窍，就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李鸣一副主任！” 说完，年轻人一转身，很不满意地离开了周扬办公室。周扬这才恍然大悟，对呀，医务部不是还有个叫李鸣一的副主任吗！自己怎么居然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周扬刚才还一直低热慢速运行的脑袋，一下又活泛起来，他快速推演着这位李鸣一主任找自己的几种情况，但他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找他的任何原因。他对这位李一鸣副主任可以说毫无印象，要不是今天这个年轻人不这么说，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想起他。但是，他知道医务部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所以周扬只好先按捺住他那一颗强烈的好奇心，先过去看看。毕竟人家也是领导，自己作为主任助理，却怠慢了副主任，总归也是说不过去的。 周扬很快就走到了李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办公室的门大开，里面还传出阵阵笑声和浓烈的烟草味。 周扬快速扫视了一眼李主任的办公室，李主任办公室虽然面积不大，但颇有特点，满屋子除了一张不大的办公桌和一组摆成一个直角的二、三人座沙发，几乎都是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绿植，几乎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沙发上赫然坐着副院长詹益、财务科王英、疾控科主任李欢、质控科主任王宇营，李鸣一正在把自己的椅子推过去，立马另外几个人也来帮忙，等椅子推到那组沙发面前，李鸣一又忙着请詹益就坐，另外几个人有的倒茶，有的点烟，忙得不亦乐乎。 周扬轻叩了三下门，恭敬地说道：“领导们，您们好！” 大家依然自顾自地谈笑风生，根本没人理会周扬，周扬以为是领导们谈兴正浓，走进办公室，在离沙发两三米的地方又恭敬地说了一声：“各位领导，您们好！” 还是没人理会周扬，大家继续聊着各自的话题，副院长詹益虽然没有参与聊天，但一直盯着手里的手机，一副非常专注的样子。 周扬尴尬得一批，心里一下子也慌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刚才那个到他办公室喊他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进来了，站在周扬旁边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 周扬有些急了，又喊了一声：“领导们好！” 不出意外，还是和刚才的状况一模一样。周扬顿时有些无奈，心想，看来领导们是要故意晾一晾他了。心一横，正打算转身离去。 “哎！周主任来了？” “哦！小周来了！” “小周来，来，坐！”说着李一鸣那有些宽大肥硕的手已经把他拉过去，按在了自己身边。 周扬被李一鸣的手一拍，只觉身子一歪，半边身子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座位上。周扬原本想让个座，请旁边的年长一些的质控科主任王宇营坐李一鸣旁边。但李一鸣这么一下，把他的念头全部打消在原地。 “小周呀，是这样的！最近一段时间，欧主任有点事儿，要离开一些日子，医务部暂时由我负责！你作为主任助理，也要担起一份责任啊！所以，我刚才也和詹院长请示了一下，决定由你主抓疾控和质控这两方面的工作！正好呢，疾控科主任李欢、质控科主任王宇营，两位老主任呢，最近刚好也到了年假的时间，我就让他们先休息、休息，由你全权负责这两个科室的工作！以你医务部主任助理的身份，虽然这点事儿有些委屈你了，但是，我相信一定能出色地完成好！” 李一鸣副主任停顿了一下，弹了弹手中的烟蒂，继续说道：“过会儿呢，你可以再找王、李二位主任具体了解了解情况，同时也做个交个班！明天，就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把这项工作抓起来！现在呢，詹院长还要对我们做一些指示，你可以留下来听，有事儿的话也可以先走！你看呢？” 第75章 中医针灸 李一鸣个子不高，但是肩宽臂长，身体壮硕，说话也是声如洪钟，声音里还带着一种特别让人无法拒绝的亲和力和气势，是一个天生自带驾驭能力的政客。周扬这会儿是真正见识到了他的厉害，自己怎么平时就没有注意这点呢，心里暗暗叫苦：失误！失误！ 周扬听李一鸣这么一说，也只好应道：“好的主任，那我就不打搅您们了，我先回去，一会儿您们忙完，我就联系两位主任！” 说完，周扬和詹院长、李主任和李、王两位等一一道别后，离开了李主任办公室。 周扬回到办公室，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于是关门下楼，打算下午直接去找李、王两位主任得了。 周扬刚下楼一会儿，杨弟的电话就打来，周扬接起电话就听到杨弟在电话里喊道：“周哥！你下班了吗？我在停车场等你啊！” 周扬吓一跳，心里暗道：这家伙，难道真准备就这样跟着我，这可怎么才好啊？张口就问道：“你在我们这儿干嘛？” “哥！我等你下班，接你回家啊！” “接我回家？接我回家干嘛？谁说我要回家了？” 杨弟听周扬这么一说，也是一愣，心想：难道，周哥今儿中午，不回去？便说道：“周哥，不管你去哪儿，我都送你过去啊！” “谁要你送？我说过让你送了吗？” “哥，说好的，以后我是你司机的嘛！我当然得送你了！呵呵，呵呵！” “你是我司机？我同意了吗？” “同意了呀！而且我姐说，老爷子也跟你说了，你也同意了！你们都同意了！” “呃…停车场哪个位置？” “就你车旁！呵呵，呵呵！” 周扬听了，什么也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杨弟那边却显得一阵得意。周扬这样做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实在不忍心也不习惯让杨弟给他当驾驶员。 “嘀嘀嘀！”这时，周扬的电话又响起。 “喂，周扬，你下来了吗？”周扬接起电话，是张靓的声音。 “怎么？现在才想起我？我下来？请问我打哪儿下来？” “你们办公楼啊，我在你车旁，一直没见你出来！你还没下班？” “下了，下了！我上就到停车场了！” 周扬挂完电话，又加紧走了几步，是有段时间没见张靓了，一定是最近很忙，要不然这丫头绝不会悄无声息这么久。 周扬到了停车场，果然看见远远就看见张靓和杨弟早就站在自己停车的地方。周扬向他们走去，他们很快也瞧见了他，张靓立即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就在离周扬不到两三步的地方，她突然大叫一声“哇”，居然大跨一步跳到了他身上，然后双手、双脚环抱着他，把他来了个大大的缠抱。 张靓缠抱着周扬，温热的双唇胡乱地在他脸上狂嘬了一阵后才缓缓放开。周扬被她捂得有些喘不上气，连忙弯下身子，放下这个淘气鬼，求饶道：“美女，这是公共场合，麻烦你矜持一点！” “是吗？这是公共场合吗？”说着，张靓又要跳上来抱，周扬只好闪身躲开她，从另一边迅速来到车旁，准备躲到车里。 “哎！周哥，这边！这边！”杨弟从旁边的大奔轿车里喊道。 周扬只好，从自己车后绕到大奔车前，张靓已经“嘭”一声，坐上了车，关了门。 周扬正准备，打开大奔驾驶室的车门，不成想，张靓居然不知道怎的，快速从里面扣上了反锁键，然后又“嗖”一下，从后排窜到周扬跟前，把他生生拽上了后排。 周扬无奈地和张靓坐在后排，张靓小动作不断，还在周扬耳边悄声说道：“想我了没？” 周扬瞥了张靓一眼，没有理会她，她却在他耳边又悄声说道：“我想你了！” 周扬没有看她，但脸上还是浮起了一阵温暖的笑。 “靓姐！你好福气呀！我也很想有个这样的姐夫，可咱没有这个福气呀！”杨弟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那有什么！你也认我作你姐不就行了！”张靓立即调笑道。 “我任你作姐？你才多大呀？你有我大吗？呵呵！再说了，我姐能答应吗？就算是她答应了，我有一个姐，都已经够我受的了，要是有两，我不得…哎哟，哎哟！我哪里说错了，哎哟，痛！哎哟，痛！哎哟喂，痛！” “叫姐！”张靓却拖长音调说道，一只手已经拎着杨弟的一只耳朵。 “姐！姐！姐！我叫还不行吗？姐！姐！姐！求你放开我，痛！”杨弟不断求饶着，不知道是真痛还是装痛，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别闹了！好好开车！”周扬呵斥道，他对这两个家伙也是无语了，嫌他们太闹腾了，立即制止了他们。 “周哥，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过去！” “我们去哪里？我们回家！”周扬没好气地说道。 “啊？我还以为你真要去别的什么地方呢！要是回家的话，我姐说了，直接带你们到她那里！饭菜都准备好了，正好也省得再请你过去了！” “那么多废话！快走吧！”周扬继续假装怒斥道。 周扬再次来到杨老房间的时候，杨老的情况虽然和之前差不多，但是周扬的预感却越来越差，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状态维持越久，其实对杨老越不利，应该尽快让杨老至少从昏迷中恢复过来，才有希望改善这样的状态，可这又是何其的困难。医疗团队已经邀请过国内的顶尖专家进行远程会诊，整个团队已经奋战了将近三十个小时，但杨老的状况依然如此，这不仅给医护人员，也给杨燕、周扬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医疗团队的负责人甚至跟周扬和杨燕交了底，医疗团队估计杨老的命很可能超不过24-48小时。 周扬、杨燕、张靓、杨弟几人在餐厅用餐时，大家彼此都没有太多的话，大家都沉浸在随时可能失去老杨的悲痛之中。 “周哥，我爸真的没救了吗？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吗？如果这样，我们这个家就算真的完了！”用完午餐，周扬、张靓、杨燕三人在休息室，杨燕忍不住掉下眼泪，泪眼模糊地对周扬说道。 “你放心，我会尽力想办法，我们会有办法的！”周扬一边安慰着杨燕，一边紧锁眉头，低头凝思着，心里焦急地轻唤着渣猫道：“渣猫！渣猫！你快出来！快出来出出主意啊！” “小周周，要是有什么办法，我早就第一时间告诉你了！” “如果西医没有办法，中医学、其他古方什么的会不会有什么办法？”周扬继续追问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中医呢！也许中医有些办法呢！”渣猫自言自语道，接着周扬就听到渣猫“咿咿呀呀”像是自说自话，但根本听不清，更不要说知道说的内容了。 周扬按耐住性子，等了半晌，突然，只听渣猫尖声说道：“有了！” 周扬立即兴高采烈地问道：“有办法了？有办法了？快说说，有什么办法了？” “别急嘛！就是你说的中医的老办法：针灸！” “针灸？你别开玩笑了！这算什么办法！这怎么能行呢！别逗了！” “没开玩笑！真的，现在就剩这唯一的办法，针灸了！很可能，这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了，我是说，如果还有办法的话！” “说详细一些，为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但是你提到中医，就提示了我，听说中医有一种独特的治疗方法，那就是这种叫做针灸的治疗方法。虽然我不懂针灸，但是你真的可以找一名精通针灸的中医专家试一试，因为，其实针灸这种独特的治疗方法和暗生物寄生在宿主上时，对宿主产生的影响方式很相似，也许这样的疗法，能激发暗生物与人体之间的某种联系，从而促使暗生物和人体之间自发地调动某种机能，改善它们彼此的状态也说不一定！” “这样，你确定，真的能行？” “我也只是猜想，有没有效果，也只能试一试再说了！” “不行，这可不行，万一没有效果，这不是对杨老身体的再一次打击吗？” “试不试，你自己决定吧！反正我也只是猜测，有没有效果，还真不一定！我走了，我要休息去了！”说完，渣猫就真的“唰唰唰”几声离开了，无论周扬再怎么呼唤，也再听不到它的动静了。 周扬坐在那儿像丢了魂似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张靓首先发现了周扬的异样，连忙要去叫周扬，但是见杨燕还在不停地掉眼泪，想到周扬和杨老的关系也十分要好，有些不忍心地先去劝慰杨燕。当张靓劝慰了一阵杨燕后，见杨燕情绪稍微稳定一些了，再回过头看周扬时，周扬已经魔怔般反复地念叨着几个字：“针灸，试还是不试？” “针灸，试还是不试？” “针灸，试还是不试？” 张靓有些怜悯地走到周扬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头轻轻倚在他肩膀上，低声说道：“周扬！你别这样好不好？周扬！你别这样好不好？杨老，他会好起来的，他也不希望你这样！” “不行，得试一试！哪怕只剩最后一丝希望，我们也得试试！”周扬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张靓被周扬莫名其妙这一下，差点栽倒在地上。 “周扬你说什么呢？”张靓一只手撑着地有些委屈地双眼噙着泪水问道。 “周哥，你说什么呢？”杨燕也被周扬突然这一下，吓了一跳。 “中医，找中医，精通针灸的那种！”周扬激动地重复着，精神也为之一振，看起来有些兴奋的样子。 “中医？”张靓和杨燕睁大眼睛看着周扬。 “对！中医！精通针灸的专家！” “周哥，你是认真的吗？那我马上叫人去办！”杨燕说道。 “我也去打听打听！”张靓一边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周扬，一边也跃跃欲试地说道。 “好，都试试！都试试！”说完，周扬就向杨老房间走去，他想去征求一下医疗团队那位负责人地意见。 “什么？你要用针灸？你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吗？这个责任你来负吗？”医疗团队负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毫不客气地对周扬说道。 “贺主任，你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周扬说道， “那也不能这样胡来！”贺主任有些气急败坏地。 “贺主任，你知道吗？杨老的身体已经启动了死亡基因，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什么？死亡基因？周主任，你没有跟我开玩笑吧？” “贺主任！是真的，就是死亡基因！一旦启动了这种基因，那生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迅速走向终点，没有任何办法！”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先试试好吧？” “试试？现在是试试的时候吗？你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吗？” “我知道这个时候很难抉择，但是我也绝不会拿病人的生命开任何玩笑！我只是想试一试！” “不行！我是不会同意你这样荒唐的事情的！” “贺主任，真的！很可能只有这个办法了，也只有这次机会了！” “荒谬！”说完，贺主任，气愤地转身走进了房间，还“嘭嘭”两声，把房间的门也给合上了。 周扬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张靓听到动静后，马上赶过来，站在周扬身边，默默地支持着他。 周扬在杨老房间门外的走廊站了很久，灰心、沮丧、无助、失望再次席卷着他，他的心也在彷徨、犹豫、怯懦中不断挣扎着。 过了很久，很久，周扬才慢慢挪动着脚步走到走廊窗前，手扶着窗沿向外望去。 “周扬，你也别太着急，我们可以再好好盘算盘算，你自己先千万要撑住啊！”张靓关心地跟上周扬，紧紧地依偎在周扬身旁，温柔地说道。 第76章 请名中医 “对！我应该先撑住！是该好好盘算盘算了！”周扬已经镇定了很多，轻轻地拍了拍张靓挽着自己的手说道。 周扬吸了口气，缓缓舒畅后，一副已经放轻松的样子，牵着张靓的手，两人一起走下了楼。 周扬去上班之前，杨燕再次问周扬：“周哥，你觉得针灸能行吗？试一试吧，我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他曾经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最后也是以这个方式解决的，也许我们也能行！” “那，周哥，你那位朋友方不方便帮个忙？”杨燕继续追问道，现在她也是心急，有些病急乱投医。 “要是可以，我当然会，只可惜它现在已经不在了…”周扬找不到说辞，只好违心地胡乱编造道。 “小周周，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猜你那个朋友说的是我吧？可能也不能说我不在了吧？这…这听了多晦气呀！” “你还讲晦气？你都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你有什么好晦气的！” “现在，我能跟你这样说话，我不就是这个世界的了吗？我怎么不讲了，我也讲好吗，我还想着我联通谁不好，偏偏联通你这个晦气的家伙呢，哼！”渣猫有些生气地说道。 “好了，好了！猫爷！是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可好？” “这还差不多！哈哈哈！以后猫爷这个名字还得这么叫，我喜欢这个名字！哈哈哈！” “滚！给点阳光你就灿烂！” “你倒是给呀！在我们这个世界，我们不知道什么叫阳光，你倒是给我点阳光让我瞧瞧呀！哈哈哈！” “呃…你真的可以滚了！”周扬有些不耐烦道。 杨燕和张靓看着周扬表情凝重，一直缄默不言的样子，还以周扬这是因为杨燕刚才提起了周扬那位已经“不在了”的朋友。杨燕立即抱歉道：“周哥，对不起啊！勾起了你的往事吧？” 张靓也赶紧关心地安慰：“别想太多了！别不开心了啊！” 周扬抬起头，欣慰地看了两人一眼，微笑着说道：“是啊！都说了是往事了，没什么可不开心的！开心点！大家都开心点！”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温馨地挂上了笑脸。 周扬下午回到，办公室，就立即联系了疾控科主任李欢和质控科主任王宇营，但两人都没接电话，周扬又往两位主任所在的科室打了座机，都说两位主任没在科室，好像是有什么会要开，到行政楼开会去了，周扬又问知不知道具体开什么会，都说不知道。 就这样，周扬一下午都没找到李、王两位主任。 周扬在准备去医务部李一鸣副主任那儿走走，看看主任对接下来周扬要负责的工作有什么具体要求。但是，李一鸣也没在办公室。 周扬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下午，快到下班时，实在耐不住又分别到李一鸣主任门口转了转，见办公室门依然紧闭，又找到了疾控科和质控科李、王二位主任的办公室，依然也是房门紧闭。到这会儿，周扬终于感觉哪儿哪儿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就悻悻地离开了医院。 等周扬下班后再次来到杨燕家，周扬才发现杨燕已经找了四、五位东海省和东海市都非常知名的中医针灸专家，但这些专家已经在这里商议了一下午，依然还是没有确定出一个比较可靠的方案。 大家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最终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他的方案一定行，而其他人也不敢、又不愿拍板让任何上。就这样僵持了一下午，大家还是没有商量出一个最终的结果。 杨燕和周扬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继续打听哪里还有更靠谱一点的名中医，而且又肯接这样棘手的活，擅长处理这样疑难重症的病人，经过多发打听和介绍，终于打听到东海市就有一家名家圣手堂的中医馆，这家中医馆据说已经开了几代，从没参与过任何官方的评定，但口碑一直还不错。 这家中医馆，其中一位秦姓的老中医，世代行医，世代单传，在民间还颇有几分名气，只是这位老中医性格孤僻，行事散漫无羁，行医也是毫无章法，从不看什么时间，依什么规律，完全是随心随缘，所以愿意和他打交道的人也很少，甚至也没有什么人知道他的具体情况，什么家住哪里，是否结婚生子，都是一概不知。 但是，偏偏被他看过病人的人，尤其是使用针灸治疗的，无不称奇，感觉医术十分诡谲，几乎都是药到病除，针到病退，听说还有人给其起了个名字叫“鬼门十八针”什么的，意思就是就算是人到了鬼门关，只要经这位秦姓老中医用针十八处，即刻起死回生。 所以，也有人推测，秦老中医之所以很难找到，就是因为他医术太高明，来找他的人实在太多，甚至影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所以他只好深居简出，过着半隐居式的生活。 打听到这些，剩下的就相对好办一些，杨燕赶紧动用自己在商界的一些关系，很快联系上了这家名叫圣手堂的中医馆。果然这家圣手堂中医馆在当地确实有些名气，联系上它并没有费多大的劲儿，但是找这位秦姓老中医却颇费周折。首先，连圣手堂中医馆自己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秦老的去向，还好杨燕所托的这个商界朋友，在政商两界也有些名望，圣手堂中医馆的幕后老板又与这位朋友和秦老都很有些渊源，杨燕才终于在当晚就见到了秦老。 秦老穿衣打扮很有些古风，人也长发长须，有种道骨仙风的感觉，就是这身衣服不仅过于素雅，而且还十分朴素，和现代人，以及现代人中那些爱附庸风雅之士有些区别，也没什么架子，说话也是很少，好不容易听到他说话，语言也是十分简短，几乎两、三个字就了结了。 所以，不知道的，很容易误以为这位是个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的穷道士或者有些讲究，专门以招摇撞骗为生的流浪汉。 秦老中医到了杨燕家后，杨燕和周扬也没什么十分的把握，就先请秦老和那些出自学院派和名家祖传的名中医们见了个面，想先观察观察在做决定。那些来自中医界的名流，不是各大中医院、中医大学的教授就是国内有名中医流派的传承人，一听说又来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馆的郎中，大家都有些不以为然和好奇，见来人如此不堪，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更加气定神闲地自由讨论着，根本不正眼看一看秦老中医。 秦老中医也不介意，只是淡淡地问燕子：“小姑娘，可以带我去看看病人吗？” “秦老先生，当然可以，您请这边走！”周扬抢先说道，并引着老先生往杨老房间的方向走去。相较于其他人，周扬更相信老先生是有一定能力的，首先，周扬对人没什么偏见，对谁都是一视同仁，所以他能更客观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另外，周扬一直在临床一线工作，他对什么样的医生能真正看病，能给病人解决实际问题，有一种更直观、准确的判断力。还有就是周扬自己的直觉，周扬的直觉告诉他这位老中医不一般。这一点，连周扬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但是他相信他的直觉。 秦老中医看到杨老后，只是轻触了几下杨老的手腕，便高深莫测地用一个肯定的语调长长地“嗯”了一下，就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后，秦老突然回头，有些好奇地问周扬：“你姓周？” 周扬点点头，回道：“是的秦老先生！” “是你坚持要用针灸的疗法的？” “也不是坚持，只是想请老先生用针灸疗法试试！” 秦老中医微笑着点点头又问道：“为什么非得是针灸？” 周扬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反问道：“难道老先生认为，不该用针灸？” “哈哈哈！”秦老中医，轻抚着胡须大笑起来。 周扬有些奇怪地看着秦老先生，心想，这个老先生果然性格有些怪异，怎么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但又看到老先生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心中不禁也松了一口气，自己也望着老先生轻笑了两声。老先生见周扬的样子，更是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大声笑着说道：“不错！以前没怎么接触过中医吧？是搞西医的吧？不错！老天赏饭吃的啊！不错！” 周扬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先生，不知道老先生在说什么，但是知道是在夸自己，心里便又放心了一些，心想，这位老先生真是个奇人呀！ 秦老中医和周扬再次回到，其他名中医歇息的地方，有人已经听到秦老中医有些放荡不羁、狂放自傲的笑声，心里有些不平衡，便想要刁难刁难秦老中医，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上来问秦老中医，杨老的病情。 秦老中医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有先生、教授愿意为杨老扎针治病的吗？” 大家刚才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此时秦老中医突然这么一问，大家不知道秦老中医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行为举止又如此怪异，都不敢接话。 “既然，没有人愿意，那就我来吧！”秦老中医又是语出惊人道，大家先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秦老中医，但是没多久，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大体听起来就是两种声音，有的说“用针灸不行”，有的说“用针灸可以，不过…”。 秦老中医笑着不理会那些各执一词的名中医们，而是转头问杨燕：“杨小姐，您愿意让我一试吗？” 杨燕有些不置可否地看了周扬一眼，周扬坚定地点了点头。 “愿意！那就麻烦秦老先生了！”杨燕看到周扬点头了，心一横，也咬牙下了决心。 “杨小姐，不可以啊！这样太随意了！” “杨小姐，慎重啊！” “杨小姐，不要相信这个狂徒啊！” 周围响起了很多反对的声音，秦老中医看此情形，笑着又看了看杨燕和周扬。 周扬已经上前一步，对秦老中医说道：“秦老先生，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秦老先生愿意为杨老做治疗，我们就完全拜托您了！” 杨燕看周扬如此信任秦老中医，也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些人争吵的声音，杨燕和周扬都是神色一凛，不知道门外又是什么人在闹事，开始担心起来。 周扬听到门外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对杨燕说：“燕子，杨老这边事不宜迟，这样，你先下去看看门外是什么人在闹事儿，我领着秦老先生，先去杨老那边！你看怎么样？” “周哥，那就麻烦你了，我爸那边拜托秦老先生和你了！遇到什么事儿，你全权处置好了，我先下去看看！” “好，你放心吧！”说完，周扬又对其他名中医说道：“各位专家、教授，今天麻烦您们了，现在请大家先回吧！” “谢谢大家了，麻烦大家先回吧！我这边会安排人送大家的！”杨燕也鞠躬致谢道。 安排完一切后，周扬便领着秦老中医到杨老的房间，杨燕则下楼处理门口闹事儿的事情，其他人则各自散去。 杨老房间里，医疗团队依然在坚守岗位，贺主任听说杨燕和周扬要请中医给杨老做针灸治疗，原本是要把整个团队都撤走的，但是在杨燕和周扬的再三挽留下，贺主任才勉强答应继续留在这里。这会儿，他摇着头，有些唉声叹气地站在一旁，不愿参与这个在他看来简直荒谬至极的事情。 秦老中医没有过多的思考和犹豫，进了房间，立即从身旁的一个小木箱取出一组又细又长的银针，经过一番复杂的处理，便犹如排兵布阵般，在杨老的全身各个穴位开始施起针来。 现在房间里除了周扬、秦老中医和两位一直近身护理杨老的护理人员，其他人都是医疗团队的。大家刚开始看着秦老中医用针，还有些不以为然，但随着杨老身上的针越来越多，大家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随着秦老中医扎的针越来越多，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听见秦老中医偶尔口中发出几声不知所云的声音。 第77章 好!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杨燕来到楼下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她远远就看见杨家大伯和三伯站在院门口的一大堆年轻人中。 “真会找时间！”杨燕嘴里嘀咕一句，就放弃了直接到院门口的打算，而是绕回了楼下主会客厅，在那里把几个管事的人召集了一下，有自己的管家、秘书、负责安保的、负责车队的、负责园林的、负责餐食的，对他们进行了一番安排，然后又给附近公安分局的副局长打了个电话，请他们协调附近派出所，派两名民警调解一下。 因为整个小区的项目就是杨燕自己亲自负责的，所以小区的物业、安保，她可以随时调动，但是因为杨家大伯、三伯也有一定的威望，加上杨老和杨燕对杨家产业大力度的整顿，也触碰到了杨家很多亲朋的利益，所以最近倒向杨家二老的人越来越多，杨燕在很多人员调配方面都遇到不小的阻力。 杨燕坐在主会客厅，深思了一会儿，只好先让秘书宋叔去院门口再劝阻、劝阻大伯、三伯。按照杨家规矩，家族中的长辈已经到了，家门口，按理是无论如何也要邀请他们进来坐坐的，但今天，杨老这样的情况，杨燕是绝对不能让杨家这两位再闹出点什么动静来的，否则，事情就越来越不受她的控制了。 杨燕和秘书宋叔交代完一些细节后，就请管家杨叔坐到自己旁边，两人准备商议一下目前的情况。 杨叔和宋叔都是杨老最信任的人之一，这些年一直委托他们跟着杨燕的原因就是希望杨燕的实力再壮大一些，有朝一日能完全掌控杨家的全局。 杨老这样做也是实属无奈之举。首先，杨老虽然深得上一辈杨家老爷子，也就是杨燕、杨弟的太爷的看重，归天之前把当家人的位置传给了杨老，但是只因杨老生来身体就不太好，加之当时只有十六岁，所以杨老在杨家的威望并不高。而且后来，杨老的第一任夫人又身患顽疾，一直不曾生育，最后只能移居国外治病，给杨老也带来沉重的打击。 好在，杨老并没有让，已经逝去的老爷子失望，他在商业方面极具天赋，为人又比较敦厚、老实，做生意非常讲究个信誉二字，所以，杨老的事业是年年有成就，业绩也是月月有赢利，所有后来杨家人见杨老这么有天分，就逐渐把大部分产业又都交还给他来经营。 直到杨老生意越做越大，杨家有些人才觉不对劲，杨老的实力已经容不得他们小觑，这时又才开始，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削弱杨老的实力。 杨燕和杨弟是杨老第二位夫人的子女，这位夫人也是极其不幸，虽有一双儿女，但因诞下儿子后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没过三、五年后也过世了。所以，杨老虽然事业有成，但是长期大小事务都是自己亲自操持，很快身体和精力都有些跟不上了。 好在杨燕打小就聪慧，又是长女，性格也十分外向、泼辣，别看年纪小，但成年后分担了杨老很多的压力，让杨老十分欣慰，自己也得以从整天没完没了的各种事务中解脱出来，从此他的身体状况也恢复了一些。他就把主要精力放在培养杨燕和杨燕身边人上。 但杨老却忽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中国自古很少有女大当家的。虽然，近代以来，杨家祖辈都是开明之辈，并没有立过这样的祖训，但很多人早已把这种现象当成约定俗成的规矩。今天杨大伯和杨三伯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呸！他们也太心急了点吧！我爸他还在病床上呢！他只是病了，但他还没有怎么着呢！他们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分家产，想要定当家的了吗？他们还是长辈吗？他们还配做人吗？” 杨燕听了秘书回传的话，知道杨大伯、杨三伯的来意之后，气急败坏地骂着。 “杨叔，你现在就去让陈律师和他的团队，赶紧把所有涉及到杨家产业的法律文书梳理一遍，做一个详细的报告和计划！要把最坏的情况预估到！”杨燕吩咐道。 “小燕子，你放心，这些我们都会去做的，只是到底谁做当家人，谁继承杨家的大部分产业，我们还要想办法让杨老有个明确的说法才行，否则，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麻烦、非常棘手啊！”杨叔说道。 “杨叔，这点我知道，秦老中医和周哥已经去我爸房间，给他治病了，希望这次他能好一点。你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守住院门，尤其是这栋楼，千万不能让大伯、三伯他们的人混进来！” “好！” “哎，也不知道秦老先生和周个他们进展如何了，不行，我得上去看看，这里就拜托杨叔了！” “放心吧，我在这守着，绝不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踏进这栋楼半步！你快去吧！” “好，谢谢杨叔，那我去了！” 说完，杨燕双手轻轻握了握杨叔的手，杨叔也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杨燕坚定地点了点头，杨燕立即上楼去了。 杨燕上了楼，来到杨老的房间，只见所有人都围着杨老和秦老中医，很多人额头和鬓角都渗出细细的汗。杨燕快速来到人群中，一眼就看见杨老满身的银针，粗略估计，起码有个两、三百股吧！ 杨燕吓得差点惊叫，但是周扬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她不用担心，她这才忍住没叫出声来，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周扬的手，紧张地望着秦老中医还在一针一针地往杨老身上扎。 终于，秦老停止了继续扎针，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柱只有线粗细的香，用很老式的火柴点燃后，立在一边早已准备好的铜制小香插上。身边的医护人员正要阻止，周扬摆摆手由他去了。周扬已经注意到杨老周身已经渐行渐远的幽光原本已经离杨老很远了，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灰白色尾巴，像一只拖着瘦长尾巴的豆芽，感觉很快连尾巴也要从杨老身上抽走时，突然像挂起一阵风一样，整个豆芽又以极快的速度回到杨老身上。杨老的身体瞬间像一个巨大的吸盘，把之前已经慢慢涣散而去的白色幽光又快速聚集在他的周身。 秦老中医不言不语地站在人群里，闭目养神，众人也只好静待着秦老中医睁开眼睛再问点什么，但是秦老中医就这样静静地站了将近二十分钟才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挨个拨动、揉搓起银针的针柄。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突然杨老轻咳了两声，似乎想要坐起来，秦老中医似乎早有预料，沉声说道：“不要动！不…要…动！” 杨老真的就没再动，但大家分明看到杨老的嘴角蠕动了一下，又蠕动了一下！ 杨燕兴奋地看着周扬，又万分紧张和激动地看着秦老中医一股一股地拔出银针。 当秦老中医拔到最后一股银针，杨燕激动地俯身蹲在杨老身边，焦急地轻唤道：“爸爸！爸爸！您能听到吗？您好些了吗？” 杨老的喉结快速上下滑动了几下，突然嘴里吐出几个轻飘飘的字：“别喊了！我听见了！” 周围的人已经惊掉了下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儿，张大嘴巴看着杨老，一动也不会动了，刹那间时间也像停止了一般，所有的人都直愣愣地怔在那儿。 贺主任，原本不在人群中，但是刚才杨老那声轻飘飘的声音他也听见了，他迅速跑到人群中，打算看个究竟，他快速地用听诊器去贴杨老的胸膛，又用手小手轻轻地在杨老眼前晃动。最后他也唤道：“杨先生！杨先生！您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我很累，请让我休息会儿！”杨老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他的话却说得很清晰，大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杨老醒了的消息很快在楼上楼下传开了，整个院子里的人听了都是又惊又喜，只有一帮人是悻悻地离开的，他们就是刚准备回家再从长计议的杨大伯、杨三伯一行人。他们原本是被杨燕的秘书宋叔和及时赶来的民警，还有小区一大帮物业、安保人员劝离的，但是刚走出去两步，就听到有人说：“好了！好了！杨老好了！杨老都能开口说话了！” 杨大伯、杨三伯有些失望，又有些心有不甘地带着剩下的十几号人，颓丧着脸离开东御领海小区，各自散去。 杨燕立即请医疗团队，继续全面监测杨老的身体各项指标，并千恩万谢地把秦老中医请到二楼小会客厅休息，给他准备了一大堆餐食和感谢地礼物。 秦老中医却淡淡地笑着说道：“杨小姐，不必如此客气，我也只是正巧碰到有缘人，运气好才稍稍拉了杨老先生一把，其实要感谢，还得感谢这位周先生，是他的坚持给了我很大的信心呐！” “秦老先生真是过谦了！是您高明的医术救了杨老一命，我们都非常的感谢您啊！”周扬立即说道，心里更加钦佩这位秦老中医了。 一番感谢后，秦老中医交代道：“杨老先生这边，再按今天的方法治疗两天，病情就可以基本稳定了，以后杨老先生还要多多自行调理才好！否则，这个病不日可能还要再犯，到时候，恐怕此法就难以见效！” 杨燕和周扬说着感激地话亲自把秦老中医送回了医馆才肯罢休，但杨燕准备的礼物，秦老中医却一样未收，只收了一点少得可怜的出诊费。 事后周扬离开了杨燕家，杨老的病情总算是好转了，但让他忧心忡忡的是欧主任的离开和李、王二位主任交班的事儿。 周扬回到家后不久就接到医院值班室的紧急电话，医院急诊科、呼吸科截止到今天晚上十点钟，已经接收三十来名发热病人，他们症状都很相似，活动范围也很相近，病情发展十分迅速，像是一种聚集性爆发流行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周扬一听聚集性、爆发流行、呼吸道传染病就立马感觉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立即顾不得坐下休息、喝口水，立马起身，重新披上外套，立即下楼开车，紧急赶往医院。 来到医院后，周扬立马进行简单的防护后就又迅速赶往急诊科。急诊科已经拉起了隔离绳，设置了警戒线。但还是有很多来看急诊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想要冲破隔离带，进去看病，有些情绪激动的人已经开始谩骂、砸东西甚至准备大打出手。 周扬见到这样的情形，顿时大感情况不妙，但是无论如何，在情况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是绝对不能让外面的人随便进入可疑地区的，里面的任何人也不能出来。隔离区内外的医护人员也不能发生任何接触，各自必须在各自的岗位24小时值守。 周扬在不断地和前来就诊的病人及病人家属做着各种解释，并组织人员当场进行分诊，病情较轻的立即劝导他们到就近的医院就诊，病情紧急、危重的立即直接到医院住院部各科室病房就诊。 周扬再次向医务部李一鸣副主任报告了现场的情况，李一鸣显然对周扬这种过激的反应和擅自做主的行为有些恼火，但是周扬的行为又完全符合应急预案，也不好当面发作，只是阴森森地警告他：“不要导致医院秩序混乱，不要引起社会的不良影响，不要耽误危重症病人救治，否则，出了任何问题，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周扬这时候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对李一鸣的话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斩钉截铁地说道：“好！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其实，无论的周扬的级别和职责都跟负不负责这场突如其来的紧急事件没有关系，但是在当时那种紧急情况下，周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坚决按照医院紧急预案，有条不紊地组织和执行着。终于，急诊科外面的状况已经得到控制，事情也得到了医院的重视，院办已经紧急下了通知，完全按照紧急预案执行，周扬在现场才得以稍事休息。这个时候，只有等待疾控中心的最终结果，和医院的进一步处理措施，否则大家只能维持现状。 第78章 刚才是谁打的电话? 天已经渐渐亮了，周扬和几个疾控科、机关的同事在急诊科周围设置的警戒线来回巡察，反复做着各种劝导工作，周扬则还要多做一项工作，那就是分诊、分流病人。 东海深秋季节的天气，空气中夹着冰冷的湿气，尤其是清晨的时候，身体的裸露部位像是敷了一层冰一样，刀削针刺一般难受。 周扬和那几个同事，因为来的时候都比较着急，对现场的情况又不是很清楚，所以穿的都是单衣单裤。天渐亮的时候，也是最冷的时候，周扬感觉自己的手和脚都有些冻僵了，说话嘴唇也是颤抖的，那几个工作人员比周扬来得晚一些，有人还准备了羽绒衣、热水袋和暖贴，情况比周扬好一些，但是疾控科的那位女同事还是冻得哭了一次鼻子。 周扬看着那位女同事，心里非常不好受，虽然她的情况比周扬好多了，但周扬也见不得女人哭，可是医院没有再增派任何人，听说住院部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呼吸科和感染科住院病房自然是被隔离起来了，但是，其他病房里也在不断排查发热、咳嗽、肺炎病人，只要又类似症状和流行病学特征同样也会被隔离，与之接触过的病人、医护人员也不例外。 当太阳的白色光斑忽明忽暗，终于出现在东方还白色的天空上时，周扬身上的寒意才渐渐褪去，脑袋清醒得像打着强光的灯泡，撑着撑着的疼。 这时李一鸣打来电话：“周扬！你在哪儿？” 周扬：“我在急诊科！” 李一鸣：“你在急诊科干什么？你不应该在机关楼或者疾控科科吗？你去急诊科干什么？” “李主任，我已经在急诊科外围待了一夜了，这里的情况最复杂、最紧急、最缺人手，我当让在这里！” “你！你赶紧给我回来！或者给我滚到疾控科去！” “这个时候，是不是把疾控科主任请回来会好些？我去，管用吗？” “你不用教我怎么做！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 “可…”周扬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传来急促的忙音。 突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周扬身后响起：“刚才是谁打的电话？” “嗯？啊！叶，叶局长好！院长！院长好！”周扬一转身，便看到东海市卫生局叶海明局长、市医院石开明院长和欧主任已经站在自己身后，旁边还有一大帮领导，但周扬一个也不认识。 叶局长、石院长、欧主任他们身后还跟了很多工作人员，他们已经各自开展起工作，周扬一眼看到的有防疫采样人员、消毒人员和身着蓝色制服的安保人员，似乎还有几名警察，周扬不太确定。 “听说，你们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夜？干得不错，好样的小周！”叶局长微笑着看着他，他看见石院长和欧主任脸上也挂着微笑。 “是，我和我的同事们，我们一起守了一夜！”周扬眼睛快速朝自己身后的几个同事欣慰地看了一眼，他看到那位女同事脸上还有刚哭过的泪痕。 “刚才是有人在给你电话教训你吧？”也海明严肃地说道：“是不是你们石院长、欧主任？” “不是，不是！”周扬连忙解释道。 “不是就好！小周呀！你做得很好！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如果这次确定是一次疫情，那么你立了头功！你，你，你们都立了头功！”叶海明指了指周扬，又指了指和周扬一起的几个同事。 “局长，立不立功的都是无所谓，只是这次情况事出突然，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结果很快就会公布！这次情况十有八九是一种呼吸道罕见病毒爆发性传播所致，好在传播范围比较有限，控制得也及时，据目前情况看，还不至于出太大的问题，但我们还是小心、严谨、科学管理才是！” “是局长，我们一定继续发挥一线工作人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精神，认真做好排查和隔离工作！” “嗯！不错，石院长，既然有些人在这个时候，要主动腾出位子，选择退避三舍，那我们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并且立即生效！不光如此，我们还要让愿者担当、会着当先！你们医院这边，疾控就让周扬负责吧！全院一切人员要听从疾控调配，周扬还要负责给市疾控当参谋，要给他们出谋划策！” “谢谢局长对我院的信任！”石院长激动地说道，立马还给周扬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在叶局长和石院长边走，边商量事情的时候，欧婧悄悄退到周扬身边问道：“自己没什么吧？” 周扬爽快地回道：“主任，我没什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上，听说这个事情就回来了！” “太好了，您不走了吧？” 欧婧笑着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至少这段时间不会了！” 两人都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继续跟在叶局长和石院长一行人后面，等着领导们做最新指示。 周扬觉得这一上午是最无聊的，跟着领导左瞧瞧右转转就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因为现在情况基本已经确定，石院长和欧主任准予周扬中午回去休息一下。周扬回到家，饭也没来得及就倒头睡了，等他醒来时下午上班时间已经只差十几二十分钟了，周扬立马起身，简单洗漱一下，就跑出了门。 杨弟已经在楼下等着周扬，还给他带了两个大包子，周扬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的？” 杨弟：“周哥！刚才来之前，靓姐给我打过电话，她说你肯定没有吃饭！你还真没有吃？” 周扬笑了笑，不说话了，手里抓着个大包子就往嘴里塞。 下午周扬就直接过去到疾控科，疾控科的李欢主任已经赶回来，屁颠屁颠地到处跟着周扬，周扬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他还看见质控科的王主任也时不时地跑过来，只要质控科这边有什么举措，质控科立即回去出相应的配套措施，这让周扬看得有些好笑。 很快医院处分李一鸣的决定也出来了，主要原因还是他在应急情况下渎职怠职问题，而周扬对这些事情向来是保持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虽然那天晚上周扬确实对李一鸣的态度和行为又有些意见，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也不想再追究这些事情。 第79章 詹院长有请 疫情很快在1周零两天的时间里告一个段落了，这次疫情范围不大，卫生主管部门和医院应对得当，而且市医院几个相关科室，比如说：急诊科、呼吸科、感染科，也立即作出了快速有效的应对，再加上，周扬和几个同事以及院办在这次疫情中也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表现十分出色。 周扬在这次事件中也是崭露头角，得到了卫生局和医院各级的好评，尤其是那天晚上在应对突如其来的疫情方面，周扬显露出了一些组织协调方面的能力，受到了包括局领导在内的，各级领导的关注。 在此期间周扬还遇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杨老在秦老中医连续三天的针灸治疗下，不仅完全恢复了健康，而且身体似乎比以前好好了很多。 杨家人对周扬和秦老中医恨得咬牙切齿的，对杨老的恢复也是颇为不屑 ，甚至还有人传言说，杨老根本就是从始至终都在装病，他在博得杨家一些原本两边都不沾的墙头草们的同情，以求获得更多杨家亲朋们的支持，好早日把杨燕立为杨家新的当家人。 然而，无论外面怎么传言，杨老和杨老身边亲近的人都没有做任何解释。倒是有一件事情让熟悉杨家情况的人们感到特别奇怪，甚至有些费解。那就是，有一天杨老在把周扬和杨家法律顾问都请到了家里，还签署了什么文件。 大家都在猜想文件的内容，但是因为这件事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当时在场的也只是非常少的几个个当事人，所以想要知道文件的具体内容，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杨家其他几位核心人物的耳朵里，他们已经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如果再不想办法，很可能，以后他们几位再想插手杨家的重要事务，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杨大伯和杨三伯正在集合他们身边的人和左右与他们交好的几个重要人物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这些人里头，有一个可能外人也会感兴趣，那就是韩家老二韩延东，一位打扮和长相都十分儒雅的生意人。韩家和杨家原本没有什么过甚的交往，而且这两年，韩、杨两家小辈之间摩擦不断，杨老又一直秉承光明正大做生意，对韩家涉足黑白两道，也非常不齿。杨燕几次置身危险之中，或多或少背后也有韩家的影子，总有些凡此种种，韩延东是怎么都不应该坐在这儿的，但偏偏今天他就坐在杨家这些人当中。 周扬十分意外地听完杨老的想法，还不顾可能来自杨家内、外各种各样的阻碍，给周扬准备了一份大礼，这份大礼，这份大礼就是周扬将被杨老聘请为杨家家族企业鼎盛集团的首席顾问，并且为此周扬将占有鼎盛集团10%的股份。 周扬这位首席顾问的主要职责就是负责过问有关杨老，也就是鼎盛集团董事长的一切事物，并且在杨老健康状况出现问题或者其他不测时，遵照杨老意愿监督完成新老董事长和杨家当家人的新老交替。 周扬被杨老这一突然决定着实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杨老会把这样重要的人物交个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半天才对杨老说道：“杨老，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杨老：“周扬，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我这也不是单纯为了感谢你，而是经过这次这件事情，我也一下子想通了，我必须寻求一个稳妥的办法和一个我值得信任的人的帮助，所以，现在我也是在求你呀！希望你千万不要推辞！” “杨老，我非常理解您的想法，但是这样绝对不行！这不仅关系到我个人很多方面的不便，同时您肯定也说服不了杨家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亲戚朋友！您这样做，很可能会迅速激起他们的不满，这样日后，无论是您还是杨家下一代的接班人，都会非常难啊！” “不这样做也难，这样做也难，所以无论怎么做都一样！我倒是宁愿现在难一些，以后你们办起事来也会容易的地多呀！” “可这…”周扬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杨老就摆摆手，止住了了他的话头。 杨老说道：“周扬，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推辞了，也算是老哥求你了！如果，你觉得你现在还在市医院上班，这样做不方便的话，其实也没有关系，你可以辞职或者等你哪天想离开单位了，你再接受都可以，我会叫律师把相关的法律文书都弄好，只要你答应了，一切随你就行！” 周扬有些惭愧地看着杨老，杨老已经是做得如此面面俱到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只好，默不作声，算是勉强答应等自己哪一天离开市医院了，再履行持有股份的事情了。至于其他事情，周扬倒是很乐意帮忙的，杨老也算是自己难得的一位忘年之交了。 “小周啊，真是可惜了！要是小燕子能找到像你这么一位可依可靠之人，我就省事儿多了啊！可惜啊，可惜！” 周扬自然听出了杨老话里的意思，只能抱歉地对杨老说道：“杨老，我理解您的心意，也相信燕子一定能找到一个比我可靠、优秀百倍的人！” 杨老听了哈哈笑道：“但愿吧！但愿吧！”语言中却不免透着一丝小小的失望。 杨燕在一旁，听了两人的对话，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们一眼，骂道：“你们说什么呢？你们还有点正经事儿没有！” 杨老不理会杨燕，继续笑哈哈地说道：“你看，你看，说她，她还不高兴了！哈哈哈！” 周扬也浅浅地笑了一下，还好，杨老没有提更多更过分的要求，要不然杨燕在场，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收场了。 周扬是在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早上才知道，自己即将被任命为市医院院长助理兼医务部副主任的。这样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头衔，具体会负责什么，工作又该如何开展。据他所知，这样的任命是从来没有过的。 首先，他在医院这么多年，他就没有听说一位院长或医务部主任助理，其次，他也从未见过任何一位医务部副主任还兼任院长助理的，这真是破天荒，独一份啊！但是，他知道无论自己任什么职务，带什么样的头衔，认认真真做人，尽心尽力做事就行了，他的骨子里，他还是一名勤勤恳恳的临床一线医生，只要自己永远记住这点，他就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也不会被任何头衔所迷惑或者迷失。 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样有点类似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事情，从此进入了杨家人的视野，成为杨家一个重要的角色，关键这个角色还是一个外姓人，一个和杨家毫不相干的外姓人。 的确，第二天早上的院务会上，石开明院长在开完例会的最后时间，突然宣布了这一任命。顿时，医院上下都被这一消息炸开了锅。石院长宣布完这个消息后还说了一句话，但那句话却没有几个人听进去，因为前面的那个消息实在是太惊雷了。石院长的话是这样的：“我们要鼓励任何一位，真心干事，老实干事，积极干事的工作人员，只要任何人能做到了这一点，大家就能把他看在眼里，我们做领导的也就能看在眼里！” 随着周扬的任命和局领导的批复，周扬很快就走马上任了，他的办公室搬到了院领导办公室那层最边上的一间，周扬临搬办公室之前，欧婧走过来调侃了一句，说道：“好好的副主任，硬生生给抢走了啊！” 周扬笑着说道：“我还是一样接受您的领导！” “那可不敢，说是接受我的领导，说不定很快领导我了！呵呵！” 周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有接下面的话，下面的话他也不敢随意接呀！ 周扬来到新的办公室，发现办公室的大小和原来差不多，但是房间的视野却好得多，而且也多了不少小摆设，大件一点的什么饮水机、咖啡机、泡茶壶、电脑、打印机等等，小一点的什么笔筒、书签、便笺纸、卫生纸、纸杯、茶叶、咖啡…应该是有人专门准备过的，这些不要说是他在临床科室，就是在医务部也没有这么齐备过。这让周扬也不得不感叹，同样是在一个单位上班，任何人的待遇还真是不同啊。 周扬正在办公室，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周主任您好，詹院长请您去他办公室一下！” “詹，詹院长？”周扬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詹院长，詹益副院长！”电话那头复述道。 “好的，我马上过去！”周扬回答道，但是他心里却是一阵狐疑，自己这才到新办公室1个小时都不到，屁股都还没坐热呢，詹益副院长为什么要叫他过去呢，叫他过去会是有什么事情呢？ 但周扬还是马上放下电话，立马出门向詹副院长办公室走去。詹副院长办公室和周扬办公室隔着院办和两个他们配属的小办公室。周扬走过两个小办公室，两个小办公室都开着门，一个放着一些类似文印设备的东西，另一个是一些文件柜，里面都有一两个人在里面忙活。 周扬刚要走到院办门口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在喊自己：“周主任，周主任！” 周扬转身奇怪地向身后循声望去，一个年轻小伙子从不知从刚才哪个小办公室钻出来，周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医务科的张磊。 “张磊！你怎么在这里？” “主任，您可能不知道，我前段时间调到院办来了！” “哦哦哦，太好了，遇到老熟人了！”周扬开心地笑着说道，但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小。 “主任，方便到您办公室去说会儿话吗？”张磊好似有什么隐情一般说道。 “方便，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周扬回道，虽然他这会儿赶着去詹副院长那儿，但见到张磊，他就像找到了一个救命稻草一样，因为他的内心是不愿去詹副院长哪儿去的，但他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说服自己不去。这会儿他找到了。 “主任，有人是不是叫你去詹副院长那儿？”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在院办隔壁听到有人说要给您打电话，叫您去詹副院长那儿的！您可千万不能去啊！” “为什么？” “詹副院长根本就没叫您过去，这是他们瞎说的！” “啊？不是吧？怎么会？” “真的！本来我也不知道，只是刚才我在文印室打材料时，无意中听到里间有个人说的！” “啊？还有这样的事儿？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李沐，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但听起来他对您意见挺大的！” “啊？哪个李沐？我不认识呀！” “我听他在跟一个叫蒋什么的人打电话，听他说蒋什么也和你有些过节！” “蒋什么？还和我有些过节？”周扬绞尽脑汁想，但是一时半会儿他还是没有想起来自己和什么姓蒋的有过过节，但是既然张磊听到了，詹副院长那儿他自然是不必去了。但是转念一想，既然这院办里还有李沐这一号人，张磊刚才进自己办公室难免也让人生疑，于是决定还是将计就计。 周扬把这个想法告诉张磊，张磊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周主任，我听说詹副院长是非常反对您当医务部副主任的，你要多加小心才是，也许他早晚会发难于您！” “好的，小张，谢谢你的提醒！你先回去吧，你我都刚来一个新的部门，要融入一个新的环境看来并不容易，要加倍努力才是！都不要管太多不利因素，认认真真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一起加油干！” “好的主任，我记住了！”张磊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第80章 一切看行动 张磊离开办公室后，周扬在办公室等了会儿，端着茶杯细细思量了一会儿，然后朝詹副院长办公室走去。 詹副院长在办公室看一份文件，周扬敲门时詹副院长抬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说道：“周扬？” “詹副院长您好！我是周扬，我来报到来了？”周扬毕恭毕敬地说道。 “你来报到？来我这儿报到？”詹副院长有些狐疑地端详着周扬。 “是的詹副院长，您是我的分管领导，我当然得找您报到！”周扬依然一副恭敬的样子。 “嗯，你倒是蛮懂规矩的嘛！好，好！既然你已经来了，我表示欢迎！”说完詹副院长起身去取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走！就让我亲自带你去见见石院长吧！回头，再看看院办，和大伙认识认识嘛！”詹副院长说道。 詹副院长是个明白人，他已经看明白周扬的用意，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呢！虽然詹副院长依然对周扬提不起什么兴趣，也不喜周扬这个看似敦厚老实，实际上精于人情世故，老道练达的做法。他最不喜欢机关里有人总是把心思花在这些五花八门的小心思上。现在他觉得周扬这是在跟自己耍心眼，对周扬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 但是詹副院长转念一想，既然周扬来了，他也完全没有必要直接去驳面子人家的面子，他装作一副欣然接受的样子，带他到处去转转，既然人家主动示好，做个顺水人情也无妨。领导嘛！就得这样，得学会出奇招，思路不能总跟普通人一样，总得有些差别，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高明之处，不能让别人随随便便就轻易看出他的喜怒爱憎，否则领导的心思下面的人一猜就透，那很多事情就要麻烦了，就要搞出问题来了。 于是，詹副院长冷峻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微笑，乐呵呵地就领着周扬出了门，朝石院长的办公室走去。 石院长刚接完一个电话，正准备夹起刚才接电话时，放在一边的半只香烟。 “不忙了吧？”詹院长笑眯眯地走进去，一边掏出一支香烟递过去，一边说道。 “有，有，有！”石院长也笑呵呵地快速夹起那半支香烟，在詹副院长面前晃了晃，然后放在进嘴里“叭叭”抽了两口。 詹副院长见石院长没接自己的烟，也没有立即收回去，而是转身朝周扬晃了晃，意思是问周扬抽不抽。 周扬自然是不抽烟的，就算抽，他也不愿意在这两位医院大佬级的人物面前抽。他肯定会不自在，也无法轻松自如地吸。周扬之前见过一个同事，在医生办公室吸烟，正好被下科室检查卫生的护理部主任，也就是医院爱卫会主任，抓了个现行，当场罚了他200块钱。 周扬印象当中，医院爱卫会是早就下过类似医务人员禁止在公共场合吸烟之类的通知的。他不知道办公室是不是公共场合。也许院长办公室不是公共场合，但医生办公室它就一定是。然而，作为胸外科的医生，周扬记得，过去很多人是吸烟的，而且烟瘾还不小。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一种物种，就像胸外科医生这种。作为胸外科的医生，他们是最清楚，吸烟真没什么好事儿，他们也这样不厌其烦地劝他们的病人，但是他们自己却比谁都烟瘾大。他们既没有欺骗病人，也过不了犯烟瘾这一关。 周扬不吸烟在胸外科医生里就是个特例，他也因此不止一次地受到别人的鄙视，人缘也因此比别人差了不少。周扬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很多不认识且原本也毫不相干的人，在一起相互递了一次烟，或抽过一支烟，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就瞬间升华了，立即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也有很多人做事儿，抽烟公然成了他们偷懒的正当理由，只要别人一句“我先去抽支烟”，不抽烟的人就必须无条件地完成，因为抽烟而离开人的所有活，直到他心满意足地回来。周扬也曾深受其害，所以周扬的很多手术技巧是因此成就的。 詹副院长见周扬也不接烟，还在那儿不知想什么呢，一怔一怔地发愣，只好自顾自地给自己点了一支，“叭叭”两口，非常享受地又轻轻吐了一口，才说道：“院长，周扬我给您带来了！” 周扬还以为詹副院长有什么郑重其事的事情要如此这般酝酿一番呢，结果吸完烟只说了这一句，差点没晕倒。 “好啊，好啊！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以后我们又多了一位真正来自基层一线的干将了！都说我们不接地气，不深入群众！现在就有同志直接从群众中直接走到了我们身边，而且还要和我们并肩作战，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呵呵呵！还是院长高屋建瓴，一语中的，说得极是！周扬真是我们的福将，福将啊！”说完詹副院长也笑起来。 突然，詹副院长满脸的笑容像迅速拉起的帷幕，瞬间一收，鹰隼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周扬，语气里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激情说道：“啊，这样！周扬！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的时间你先把院办的工作熟悉起来，三天怎么样？有信心吗？” 詹副院长说完，又继续“叭叭”抽起烟来，很快一支长长的香烟就被他抽得只剩下短短一截烟蒂夹在指尖了。周扬看见那烟蒂夹在詹副院长指尖，总是要止不住地想：难道烟蒂就不会烫到手指吗？但从副院长那毫无觉察的表情，他推断，烟蒂应该不烫。 石院长看了一眼詹益，又看了看周扬，脸上飘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有些玩味的笑。他没有说话，优哉游哉地也吸着烟。 周扬被这两位大佬陶醉的样子，弄得有些蒙圈。他也忍住激动的心情，没有立即表态说：“我有信心！” 而是继续站在一旁不卑不亢地听詹副院长说话。 詹副院长说完话，见周扬一副虚心聆听的样子，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原本满心欢喜，甚至已经提前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焦躁起来，耐不住性子正要准备继续追问时，石院长却笑着反过来给詹院长扔了一支烟。 石院长笑着说道：“好了，好了，老詹！小周是从临床科室来得，怎么就不要像行政科室那样搞什么宣誓大会了嘛！给他点时间适应适应，让他慢慢来，咱们可以一切看他的行动嘛！” 詹院长见自己的计策已经落空了，只好接过石院长的烟，点上，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好吧！一切就看行动吧！” 第81章 碧云酒店 周扬从院长办公室回来没多久张军就打来电话：“喂，老周！干嘛呢？还记得我吗？” 周扬：“老张，你少来这套啊！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张军：“得得得！你现在是升官了，脾气也大了啊！我就一个事儿，我想回来了，你收不收吧？” 周扬：“你想回来？你骗鬼的吧！再说了，市医院是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的地儿吗？” 张军：“得得得！跟你开玩笑的，我现在耍得挺好，回去是不可能的了，我也不会回去！你当我啥啊，再回去我成啥了？我的编制还能回来吗？回不来，我岂不是变成了要应聘的合同工了！先不说应不应聘得上，就算应聘上了，你们还让我干原来那个岗位吗？一把年纪了还和二、三十岁的小朋友一起倒班，我还要不要活了？” “知道你不想回来，还那么多牢骚干什么，当初是你自己要走的，能怨谁？再说了，你现在不也挺滋润的？咱们就别再说这些没变的事儿了！说吧，什么事儿？” “好好好！我知道你现在是领导了，你忙！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请你中午一起吃个饭，咱们兄弟之间也好久没有一起坐着吃个饭了！怎么，吃饭的时间你还是有的吧？” “有有有！别磨叽了，早说吃饭不就得了，还那么多屁话！”周扬和张军在一个科里时间很长了，说话也随便得多。 “哎哟，请你吃饭，你还这个态度，我真是冤大头！那好，下了班你就直接到医院门口那个碧云酒店啊！就是，之前去过的那个！我在那儿等你！” “好，知道了！” 周扬刚把张军的电话挂了，他就看见有短信提示符号在屏幕上闪烁一下。他一猜就是张靓那个小丫头在给自己发撩骚短信，就摇摇头微笑着点进短信栏。 “你有空吗？想跟你聊聊女儿的事！”短信条旁边赫然是“苏米”两个字。 看到这两个字，还有这两个字旁边的话，周扬的脑子就像一下子从温暖和煦的惬意暖阳里，来到了寒风凛冽的冰天雪地，跌进了冰窟窿里。 周扬已经很久没有和苏米她们娘俩联系了，准确地说，是苏米她们娘俩已经不需要他很久了。正当周扬以为，苏米这两个字已经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按了删除键时，它却出现了。 周扬内心里一直说服自己，并且始终坚持一种信念，那就是，苏米她们娘俩没有联系他，说明她们不需要自己这个前丈夫，自己这个虽然是亲生但却一点都不称职得父亲。好在，她们不需要自己，也说明她们过得很好，至少，她们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今天这条短信似乎在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的这一信念。她们也许过得并不好，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她们过得好而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作为曾经的爱人、丈夫、同学，他心里又怎么过意得去呢。 周扬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各种可能和苏米聊到的话题，关于女儿的问题，是不是苏米新的家庭并不能接受女儿的存在，还是苏米新的家庭已经诞生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宝贝，女儿在那里有些多余。又或是，苏米觉得自己应该多带带女儿，毕竟女儿不是苏米一个人的女儿等等。 周扬假设了很多种可能，但是他实在想不出，究竟是哪种原因让苏米这个，曾经抱着永不打算和自己再产生任何联系的女人，打算违背意愿，再次给自己发这么一条短信呢。 周扬脑子里很乱，万千思绪纠集在脑袋里，嗡嗡作响，乱作一团。 纠结了半天，终于，周扬打算鼓起勇气给苏米回个电话。也许，当面问清楚情况是唯一解决这纷繁芜杂思绪的唯一正解。 “喂，是苏，苏米吗？”周扬有些迟疑地朝电话那头问道。 “是我，你有空吗？电话里说可能有些不方便，我们找个时间聊聊吧！”苏米回道。 “哦，这样啊，那，那行！你说个地方，我马上过去！”说着，周扬看了看手表，也差不多快下班了。 “那行，那我就碧云酒店楼下的玛哈咖啡等你！” “啊？你，你来医院了？” “一会儿再说吧，那我就先挂了！” 周扬手握着电话失了一会儿神，才收拾收拾东西去找苏米。 周碧云酒店离医院不远，周扬原本不打算坐车去，但是现在周扬也有了一点警惕心，自从机关工作，关注自己的人比过去多了很多，有时也难免有些闲言碎语的，周扬在这方面已经吃过一些苦头，他不想再被这样的事情打扰了。 杨弟最近更加尽职尽责了，只要周扬一到上、下班的点，杨弟必然出现在周扬眼前。周扬上了车，对杨弟说：“去碧云酒店！” “碧云酒店？是院门口的这家？” “对！” “嘿嘿！哥，这就对了嘛！早该这样了嘛！” “嘿嘿什么呀！早该怎样了？你说什么胡话呢？” “嘿嘿，早该这样讲点派头了嘛！毕竟哥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这样，那些爱嚼舌根的人才不会整天闲着没事儿，闲扯淡啊！” “哪些爱嚼舌根的人？” “这还用说！当然是杨家那些人！他们早看着你当老爷子的顾问眼红着呢！你要是不讲点派头，他们更是没完没了地说你！甚至要欺负你！” “就你知道的多！” “嘿嘿！哥，我就佩服你，这不是提醒提醒你呢！你不知道杨家那些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 “别废话了，好好开车！好像说得你不是杨家人一样！” “嘿嘿，哥，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这叫出淤泥而不染！” “那杨老呢？你姐呢？他们是淤泥吗？一天把你能的！” “嘿嘿，嘿嘿，他们也不一样嘛！”杨弟立马挠着头改口道。 “好了，好了，快走吧！等到了地儿，把我放下，你先回去！需要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周扬懒得理会杨弟，但心里还是很不愿意把杨弟当成一个真正的司机一样对待。 “好嘞，哥！”说着，杨弟把车速一提，好马车已经“嗖”的一下冲出了医院大门。 第82章 极地市我来了，蓝湖我来了! 飞机轻微抖动起来，广播里传出甜美的女声：“极地市就要到了，飞机在下降过程中。。。”周杨意犹未尽的将视线从窗外悻悻地收回，贪婪搜索奇异风景的眼眸渐渐有些怅然若失，“炸毛”小玩偶睁大眼睛从前排座椅兜里探出身子对着他牙咧嘴的傻笑，这让他失落从眼前风景的意犹未尽突然变成了即将面对未知的无助与落魄。以为可以像“炸毛”一样没心没肺，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的靠近无尽的深渊。有时男人的第六感真的比女人还准。 是炸毛给了周扬强大的勇气，并艰难地下了最后的决心，最终由这位小“炸毛”玩偶陪他去那个叫蓝湖的地方呆一年。做完最后的决定，他开炸毛的双手，从他悉而温暖的怀抱里挣脱站起来，一身轻松。 一个月后：“极地市我来了，蓝湖我来了！”按耐住早已欢呼雀跃的心，也许这时周扬还错以为这是一次旅行，就像无数次没有炸毛，只有小“炸毛”玩偶陪伴的，稀松平常，自得其乐的旅行。 出站口不远处护栏外的几米开外，有个短头发的女孩举牌示意后又走了过来：“老师，您是东海市来的周老师吗？” 周扬立马点点头，女孩子自来熟地寒暄，又从右手边早已备好的红袋子里抽出一条白缎，像个魔术师一样麻利地在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双手托举着向前一步。娇小的身躯微微踮起起脚，轻盈地要挂过来。周扬知道那是献哈达，藏民族对远道而来的客人的一种高规格的礼仪，周扬在一些极地市的记录片里看到过这样的礼节，心里暗道：“我的确是远道而来，从祖国的大东南到祖国的大西北，跨越几千里！”立即恭敬地弯下腰，伸起脖颈，动作却因为还是片刻迟疑而略显仓促得像只急忙喝水的鸭。 “欢迎到极地市，蓝湖欢迎您！”女孩又来接手上的行李，女孩身后的中年男子也忙接过行李箱拉杆。 女孩恭敬地自我介绍：“周老师，我是极地市的小执！” 周扬开心地应着女孩，难掩心中的兴奋“我们今天就到蓝湖吗？” 小执笑了笑解释到：“哦老师，考虑到极地市县城那边海拔有点高，我们今明两天先在半道的州府所在地休整一下，正好市医院的多吉院长这两天也在那里参加一个培训会，到时候我们可以接上多吉院长一起回极地市！” “好的，完全听你安排！”我故作调侃的语调对小执说。 “老师，您是第一次到极地市吗？”小执问。 “是的，但你放心，高原我可不是第一次到哦！”周扬笑答道。 小执的手在周扬的肩上要卸下双肩包的背带，看到小炸毛抿嘴一笑。稍显紫黄消瘦的手，小手指轻轻地滑过了小炸毛的脸。动作很快，不易察觉，但周扬偏偏察觉到了。 这一晚他们在半道的州府做所在地，一家很有藏民族特色的小酒店休息。 炸毛的臂膀箍得周扬的脖子有些窒息，周扬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濒死感。鼻子埋在她馨香的睡衣里有些眩晕。 周扬又迷迷瞪瞪来到蓝湖边，是的，他终于来到了蓝湖湖边，绿色的像翡翠一样透明的蓝湖，轻轻地张开臂膀，迎接挣脱身上束缚的人儿。 他已经不再是技术纯熟，强悍睿智，力挽狂澜的周大夫。他的身体轻盈得像鸟儿一样，微风袭来，又回到了大学实习前后，刚上上手术时那种欣喜、期待、憧憬的年轻时代。 很久没有过的这种感觉了，连空气和风都带着清甜的味道，恬静，轻松，惬意的旋律从哈达里释出，又从脖颈处，臂弯里，手腕上，掌指间螺旋升腾，涣散在空气里，幻化于太空间。。。 忽然一股寒意从脚背沿着神经刺骨袭来，脑袋一沉，像挨了一记闷棍，生疼变成沉重，又变成胀痛，像开了瓢似的：“你要死啊炸毛！”周扬愤怒地嚎叫，人瞬间清醒。 月光亮晃晃地从窗格里倾泻下来冷冷地洒在窗台，书桌，木地板，地毯上又爬到床尾。夜特别静，连一丝风声也没有，更不可能有什么虫叫蝉鸣的了，死寂死寂的像掉进了黑窟里，让人害怕。 “咚咚！咚咚！”门没锁，是小执的提议，她说方便她来。她探了探身子就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不知道怎的，头有点疼！”周扬喃喃地说。 “应该是高反了，我去找点药！”小执说，没多久她就从外面拖来个蓝色的铁罐，又拿来些药物让周扬服了。 刚才还以为完全清醒了的周扬，这会儿整个人脑子都浆糊了，任由她摆布。 再次醒来时头没那么疼了，倒更像是倒了个个儿的酒瓶子，反正就是不对位儿，早没了昨天的兴奋劲儿。但还是让稍显担忧的小执带去到处转了转。小执给我拍的照片立马给炸毛发了过去，小“炸毛”赫然在照片显眼处吻了他。 很快千万里之外的苏米也给了回应，然而这一切对于此时的周扬来说就像是关联在一个喝醉了酒的人身上一样，回到酒店，继续吸氧，睡觉。 第二天，多吉院长来到酒店接周扬继续向极地市出发。 他们沿着河谷和山脊盘旋而上，海拔越来越高，空气越来越稀薄，司机大哥和多吉院长的段子与歌声，还有车上咕噜咕噜开启的氧气倒也缓解了高反带来的不适。缓解的丁点不适，换来的却是在心底把来时的航空公司暗暗操了一万遍。如果他们不给进入极地市的飞机机舱加压加氧的话，周扬觉得他就不会如此轻敌，又何至于如此狼狈！ 小执刚开始还和车上两个活宝附和几句，甚至还跟着哼上几曲，后来就完全游离在几个人之外，眉梢微蹙地倚在车窗上望着车外。 几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极地市县城，一座沿国道依路而建的小城。他们进了路边一个小院，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人献了哈达又是几番寒暄，大家见周扬脸色不好就把他送回了县医院的职工宿舍，多吉和小执又是一阵忙活。 “周老师，今天您早点休息，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小执认真地说。 周扬的脑袋上的紧箍咒又紧了，双耳像分别装了两个钹在不停地砸，后脑勺还有只巨手在不停地把整个脑袋往地上，往深水里按，应付地谢过她后就立即摸进卧室里抓起吸氧管，用力深呼吸。 两耳的钹似乎换成了大号，整个脑袋都被砸得“嗡嗡。。。嘶嘶。。。”地方复响，整晚都失去了睡眠，倒是窗外白色的雪山和蓝色的天空让心情并没有多沉重。 第83章 你问他 周扬的思绪陷进了无尽回忆的思绪当中，杨弟见周扬一脸凝神的样子，也不敢轻易打扰他，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车到了到碧云酒店地下停车场，周扬的身子随着杨弟踩下刹车，轻轻往前倒了一下，周扬才从回忆深深的旋涡里如梦初醒般抽离出来。极地市的一年对他来说是充满惊奇与惊喜的一年，也是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一年。这一年里的改变不止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态度，也包含了对苏米的失望，对女儿的遗憾。虽然很多事情是无法挽回的，但周扬至今还是没有办法完全释怀，对过去，对爱情，对亲情，对自己，他的情绪中饱含着怨恨、自责、不平和无助。 自从拿到那本离婚的本子，周扬无时无刻不在这样怨恨、自责、不平、无助的情绪中反复挣扎着，终于，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已经完全释怀时，苏米的短信又把他一下子拉回了原点，击垮了他所有的自以为，把他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一击即溃，一切又打回了原型。 周扬有些失魂落魄地下了车，用一双十分茫然的眼睛，漫无目的地搜寻着什么。这时，突然听见有人在不远处使劲按喇叭，周扬一双空洞的眼睛条件反射似的朝喇叭声响起的地方看去，一眼就看见张靓朝他走来。 “周哥，靓姐也来了啊？原来你们这是搞约会呢！”杨弟也发现了张靓，笑着对周扬说道。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周扬没好气地对杨弟说道，低落的情绪总算好一点，但嘴上的语气可还没那么好。但话刚说出口，周扬就有些后悔，最近杨弟这个原本可以安心在家当少爷的人，却总是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地招呼着自己，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但人就是这样，越是心里过意不去，越是心里在意，嘴上却越不饶人，这真是个怪诞的心口不一。 周扬一边捉摸着人心的难以捉摸，一边心里还在纳闷：难道张军也叫了张靓？张军这家伙也够贼的，请了张靓也不跟自己通个气，今天这么尴尬地时候，自己还要顾忌张靓的感受，真不是时候啊！ 杨弟朝周扬吐了个舌头，他其实也走就看出来了周扬心事重重的样子和低落的情绪，不以为然地迅速钻进车内，准备开车走人，他可不想在这儿当大电灯泡，也不想触周扬的霉头。 “恪守！这就要走？”张靓已经来到周扬面前，她也看见马上准备离开的杨弟，大大咧咧地朝他喊道。 “靓姐，我再不走，有人就要嫌我碍事了！” “谁呀，谁嫌你碍事了？你能碍什么事儿呀？”张靓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杨弟指的是什么，继续问道。 “别！姐，你还是赶紧放我走吧！正好，我姐那边也有点事儿要我马上过去！你们聊着，改天我再跟你好好唠唠啊！”杨弟说完，一拧方向盘，汽车已经驶出了好几米。 “嘿！这家伙！”张靓在后面笑骂道，然后转头对周扬说道：“周扬，你还愣着干嘛！走吧！” “走，走哪儿去？”周扬今天状态真不怎么样，到现在脑子还在乱作一团。 “你怎么了？精神这么差？” “没，没什么？是张军叫你过来的？” “怎么，你有什么事吗？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对头啊！怎么，张军不叫，我就不能来？” “没事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呵！没想到？真没想到？”张靓凑到周扬身边，身子还故意不停地朝他身上倚。 “周扬！是你吗？”两人正说着，身后又有个人喊道。 张靓停下嬉闹，两人一起向身后望去，眼前是一对穿着打扮都十分讲究的中年夫妻。两人都穿着长长的风衣，男的围巾、领带、西服、马甲一应俱全，女的丝巾、手提包、胸针样样精致。男的轻轻搀扶着女的，女的肚子微微隆起，是个孕妇。 “你们找周扬吗？”张靓好奇地问道，她刚才已经看出周扬有些不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也没注意周扬的表情，为了照顾他的心情，抢先替他问道。 “对，你是周扬的朋友？”苏米温婉地问道，但脸色却有些难以察觉的变化。 “对，你们是？”张靓完全没有觉察出苏米表情的变化，继续问道。 “你问他！周扬，我们上去坐会儿还是在这儿说话？”苏米显然对张靓有些不满，一点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又朝周扬说道。 “上去坐坐吧！你们方便吗？”周扬原本想问苏米，你方便吗？但立即意识到，这样有些不合适。 “方便，走吧！”苏米的现任，那位让周扬有些百感交集的男人，十分大度地笑着说道。 “好，那咱们走吧！”周扬也非常不自然地朝那人笑了笑说道。 几个人朝电梯间走去。张靓拉着周扬慢走了几步，悄悄在周扬耳边问道：“是苏姐吗？” “知道还问！”周扬瞪了她一眼，小声答道。 “凶什么凶呀！我这不是不太确定才问的嘛！” “行了，别说了，一会儿你先去找张军吧！” “我不！我要跟着你！” “跟着我干什么？你不尴尬吗？” “我就要跟着你！我尴尬啥？” “尴尬啥，尴尬啥？你说尴尬啥！” “不，我不！我不尴尬，我就要跟你一起！凭什么他们可以一起，我们不可以！” “你…” “你，你什么你？她都这样了你还不死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你什么你！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多难为情！” “不用为我好，我也不难为情！走，走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悄悄在彼此耳边说个没完，电梯的门都开了好一会儿，两人还没上电梯，张靓拉着周扬的手，在电梯快关门那一刻，好不容易上了电梯。 电梯上，周扬和张靓不约而同地背朝苏米两人。周扬有些别扭地挣开张靓的手，张靓又一次紧紧地抓住周扬。虽然两人的动作都很小，但苏米两人还是从他们身后，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俩一个不情一个不愿的动作，在身后两人眼里却是如此的亲昵。 第84章 世风日下 几人在酒店大厅下了电梯，在服务员的引导下，穿过大厅一侧巨大的格栅和屏风，便到了玛哈咖啡。 周扬正准备叫服务员点餐，苏米旁边那个男人却抢先向服务员招了手，那人说道：“苏米有些不方便，咱们就简单喝点东西坐一坐吧！” “好，好，好！”周扬连忙说道，他早就想这么说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们正好也约了人，既然这样，要不，还是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吧！”张靓心直口快，也知道周扬的为难之处，对那个男人的说话方式也有些看不惯，便说道。 苏米见张靓处处护着周扬的样子，心里一阵阵酸溜溜的，虽然是她提出要和周扬离婚的，如今也如愿以偿地组建了新的家庭，但是看到有个女人处处护着周扬，她心里反倒有些不舒服了，这让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微微背对着她的新任老公，眼睛有意无意地白了张靓一眼。 看着张靓有些眼熟的样子，却比自己年轻上至少十岁，这着实让苏米有些意难平。张靓又是那种一看就是长相、气质、收入都是一等一的女孩，可能是因为性格的原因，张靓对周扬的爱慕也是毫不掩饰的，凡此种种都让苏米有些意外，甚至心里有点酸酸的醋意和说不出原因的难受。 四个人，两两相对坐了会儿，还是苏米打破了沉默说道：“周扬，之前没跟你好好介绍过，这位是我老公蔡韩，现在是市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 “哦，蔡主任好！”周扬微微起身，立着手十分谦卑地朝蔡韩打了个招呼。 “哦，蔡主任是吧？这位是周扬，苏女士的前夫，我现在的男朋友，市医院院长助理兼医务部副主任！”张靓也学着苏米的方式，给蔡韩介绍了一下周扬。 “那你是？”苏米没好气地问道，她看到蔡韩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心里有些后悔今天不应该带蔡韩一块来。她原本是打算让周扬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多好，而他周扬是如此不堪的，但现在的情况好像有些变味了，有好几个地方，虽然周扬没说什么，但是她自己已经落了下风。关键是，依蔡韩的性格，估计他回去以后还会不依不饶地质问自己是不是还和周扬有点什么。苏米也是在结婚之后才发现，蔡韩是就是那种，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体贴细致、前途无量的人，可私底下他却有些小肚鸡肠、喜怒无常，甚至还有点轻微家暴的倾向。 “哦！不好意思苏姐、蔡主任，我叫张靓，原来是市医院的护士，现在自己在创业，我在滨海镇有家客栈，你们如果去滨海镇旅游、度假什么的可以找我！” 说着张靓还挽着周扬的手臂，轻轻往他身上靠了靠，然后又说道：“哦，对了，苏姐、蔡主任，今天你们约周扬来应该不只是叙叙旧吧！还有什么事儿吗？” 这时，服务员用托盘端了几杯水过来，张靓一边给大家递水，一边睁大眼睛看着苏米和蔡韩，等着他们的回答。 “哦，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婷婷说她最近有点想爸爸了，所以过来跟你们说说，有空的话也去看看她，别光顾着工作什么的！”苏米压抑着心中的不悦说道，张靓听到苏米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句话，心里别提有多好笑了，却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苏米。 “那行，既然没有其他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你们可以再坐会儿，休息休息！”等苏米说完，张靓起身说道，两只手把周扬也从座椅上轻轻拉了起来。 周扬感觉到还有什么事儿，但是就算他再留下来，这话也没办法继续往下谈，于是只好也跟着张靓起身，周扬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苏米和蔡韩，见两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只好就此告辞。 周扬和张靓再次回到酒店大厅，两人重新上了电梯，这会儿他们是去往张军说好的地方，但两人在电梯里却都陷入了沉默。 下了电梯，张靓见周围没人，便问周扬：“周扬，你在生我气吗？” 周扬：“没有啊，生你什么气？” “那你是还放不下苏姐？” “放不下？她都那样了，你还认为我会放不下？” “那你怎么了？我看你很不开心的样子！” “没怎么，我不开心是因为我自己的事情，跟谁都没关系！” “你自己怎么了？你觉得是你自己不好？” “是啊，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别人！” “你没有不好，不好的是别人，你也没有辜负任何人，是别人的变了，人心变了！所以，你不要自责，要不要难过好吗？我就觉得你很好！”张靓声音里带着些哭腔，双眼噙着泪花说道。 周扬有些看懂地看着张靓，二话没说，把张靓搂在自己怀里，似是在安慰张靓，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嗯哼！这是怎么地了？我说你们俩咋还不上来呢！原来是在这儿搂搂抱抱、互诉衷肠呢！哎，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张军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周扬和张靓迅速从彼此挣开，张靓已经卸下肩上的包，抓在手里去打张军，张军见状立即边跑边逃，嘴上却不肯认输，喊道：“哎呀，救命呀，谋杀目击证人了！” 周扬见状，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走出了电梯间，向张军逃跑的方向走去，包厢应该就在里面。 张靓追着张军进了包厢，周扬也紧随其后进来了。包厢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除了胸外一区的老熟人宋莹护士长和张军以外，其他的人周扬一概都不认识。 周扬点头向宋莹问好，见她坐的不远，就和张靓一起挨着宋莹准备坐下，张军和宋莹却同时喊道：“周主任，周主任！您可不能坐那儿！” 周扬被张军和宋莹一起拉着坐到了主客的位置，周扬不肯坐，两人就硬生生地把他按在了座位上，周扬只好勉为其难地坐下。周围还坐着很多周扬不认识的人，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和张军、宋莹他们拉拉扯扯半天。 第85章 你还真别不信! 张军把在座的都一一介绍了一下，原来在座都是圣康医院的医院董事们。周扬对民营医院这种管理人员结构不是很了解，而且他向来对社交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愿意主动去结识什么有钱有权的人，所以吃饭就吃得有些没劲儿。但是碍于张军的面子，周扬也不好直接告辞，于是他就只好了无兴致地应付着。 这时张靓朝张军说道：“张主任，想不到金子还真是在哪儿都能发光啊！没想到，你离开市医院没多久，已经成了圣康医院的院董，祝贺你呀！”说着张靓举起一杯果汁向张军敬了一下。 张军见周扬依然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原本也有些尴尬。要知道，在座的院董里，有不少还是有些来头的，自己也是吹了半天牛，才把周扬请进这个圈子里，但看周扬这样子，显然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 “靓靓妹子，我这是虽说也是院董之一，但我该上手术还得上手术，该值班还得值班，哪有你们家周主任厉害呀，你们家周主任现在可是厉害了，一下子已经从一名只负责业务的医生转变为国家副科级干部了！” “哪有哪有，我这个离副科级干部还差得远呢！我宁愿做回一名科室的医生，该上班就上班，下了班，只要没手术、没急诊，我就是个自由人！”周扬谦虚道。 “老周，咱们俩在一起工作多少年了，你的手术技术我是知道的，只可惜前些年你受了一些委屈，现在你总算是扬眉吐气了，这个时候你可得关照关照老兄我呀！”张军亦真亦假地笑着说道。 “老张，你可别这么说，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样样比我抢先一步！你这才是大有可为，我羡慕你都来不及呢！我们还有很多向民营医院学习的地方，比如你们就医形式灵活，服务态度好，你们招揽人才的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听说我们很多退休的老医生、老专家都已经被你们返聘走了，今后很可能我们的很多老病人也会跟着跑你们那里了！可以说，我们才是为你们服务的，我们为你们培养医护工作人员，培养好了，都被你们挖走了！你说不是！” “哈哈哈！”桌上的人听了周杨有些风趣、开玩笑的话，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老周，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口才也见长啊！可是，有一件事情你还是说错了，那就是我们圣康医院才是为你们服务的，今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尤其是老周你有什么需要我们跑跑腿，打打下手的，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们，毕竟你们的床位数，你们的医护人员数量都是有限的，你完全可以分担给我们一点嘛！” “哈哈哈！”桌上的人又是一阵哄笑。 周杨刚才还只是没怎么当真的玩笑，但是现在听了张军这番话，知道张军也在开玩笑，但是话里话外已经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隐含意思了。周杨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当别人把收治病人当成一种交易，周杨的内心是十分不好受的。于是周杨立即产生了一种，马上就想要离开的冲动。 周杨朝张靓使了个眼色，张靓看着周杨的表情，立刻明白了周杨的想法，于是张靓再次举起杯子对张军说道：“张主任，不好意思啊，现在我应该叫你张副院长了，但是我这个人还是比较怀旧，还是喜欢像以前一样叫你一声张主任！” “靓靓，你这是哪儿的话，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只要你记得，到时候，你和周杨不要忘了给我这个老同事、老朋友发张请柬就行！”张军十分动情地说着，让很多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也是个重感情的人。 “一定，一定！这件事就这样说好了！到时候我们请柬发出去，可别请不动张副院长啊！” “说好了，说好了！不会，不会！一定，一定！” “张副院长，是这样的，一会儿我家里还有点事儿，要请周杨也一块过去看看，既然咱俩都说好了，这事儿你得支持哦！” 张军立感大事不妙，着了这丫头的道了，但话说到这会儿，张军也不好说不，况且，张军对张靓的家庭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也不敢随意拒绝人家的要求，万一她家里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于是张军只好觍着脸说道：“支持，支持！有事儿，你们就先忙你们的正事！” 周杨心里暗暗佩服张靓这小丫头的机灵，一边也和张靓一起应和着准备离开。宋莹见周杨要离开，有些失望，但是现在张靓在旁边，她也不好在挽留，只好过去挽住张靓的手，自来熟地对张靓说道：“哎呀，靓靓妹子，别着急嘛！在做会儿吧！” 张靓过去在医院虽没怎么见过宋莹，但也知道她的身份，对她这个也有所耳闻，却不是现在表现的那种与人为善之辈，立马拒绝到：“宋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一会儿是真的有事儿，否则怎么也得陪两位老同事坐坐的，实在对不起啊！” 宋莹满脸失望地松开双手，心里一百个不爽，但嘴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极不情愿地挂上个难看的笑。 周杨和张靓和众人告辞后，迅速下了楼，一起上了张靓的车。 “家里真有事儿？”周杨有些疑惑不解地问张靓。 张靓：“我不这么说，你还能走吗？” 周杨无奈地笑了笑，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 “怎么，有事儿？”张靓随意问道。 “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儿，我总感觉苏米她们有什么事儿 瞒着我。” “不会吧，要不你去学校看看，还是怎么的？”张靓也在努力回想着今天苏米、蔡韩的样子。她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 “快上班了，下午吧，下午你陪我去学校看看怎么样？” “好啊，当然好！我还怕你搞不定她呢！这么大小的小女孩最难琢磨了，必须得我这样足智多谋的知心大姐姐出马！” 周杨呆呆地坐着看了一会张靓，才有些将信将疑地回过头说道：“别给我带坏，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你还真别不信这样大小的小女孩，还真得像我这样的小姐姐出马！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第86章 你跟苏米也这么熟? 周扬再次来到院办时，院办主任已经在大办公室等周扬了。 周扬没想到院办主任会等他，他只是想依照詹副院长的意思，熟悉、熟悉院办的人。原本周扬以为詹副院长会带他来，但是自从院长办公室离开后，詹副院长并没有提这件事，但是周扬却把它当真了。所以下午一上班，周扬就先来到院办大办公室。 周扬来到院办大办公室，就有人跟他说主任在等他，周扬只是听说过院办主任，但并未真正与他打过交道。只好站在原地四处张望。那位跟他说主任在等他的人也没再搭理他，而是继续去忙自己的事儿了，想必人家也没想到，周扬居然不知道邵主任的办公室在哪儿。 周扬张望了一圈院办大办公室，最后周扬只好向里间的办公室走去，按照以往的经验，里间或许就是院办主任邵飞的办公室了。 果然，等周扬走近了一些，他便注意到里间办公室玻璃门上的几个字“主任办公室”。 周扬到了里间门口，见门是关着的，就轻轻用手指敲了两下门，里面传出一声中年男人清朗的声音：“请进！” 周扬立即推门进去，里面正坐着一位身材中等，长相十分干练的男人。 “你好邵主任，我是周扬！我来向您报道来了！”周扬十分客气地说道，他已经看到邵主任从椅子上站起来，十分主动热情地准备朝周扬打招呼。 “还报道！说什么报道呀！你来了就好，我们都已经期待你很久了！” “主任，您客气了，我是院长助理，理当隶属于您这位院办主任，而且我又是初来乍到，应该多向你们学习才是！” 邵飞眉毛一挑，有些意外地重新打量了一下周扬。他也没想到，周扬原来是这么一个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领导身边的人不服自己管，甚至不把他这个院办主任放在眼里，让自己的工作很不好开展不说，有时还要经常给他们擦屁股，擦了屁股，自己还吃力不讨好，容易惹一身骚。但是从周扬这几句话和看他的第一眼，邵飞觉得，周扬这个人和以往那些什么助理、秘书什么的还有真些不大一样。 邵飞说到：“周扬，听说你还兼任着医务部副主任，今后院长这边也会很忙，你兼顾得过来吗？” “邵主任您放心，我一定会统筹兼顾的，一定不让任何一项工作落下！” “最好能这样，但是你也得有个主次，否则你不仅会很累，而且两边的工作也都干不好！” “好的主任，我记住了，您说的这一点我一定！” “好好好！呵呵呵！你也别您，您的了！按说我们的级别也差不多，甚至你的待遇和位置都比我略高一筹，你就别这么谦虚了！” “主任，哪里的话！我到这边，我就是你院办里的一名兵！随时听你吩咐和调遣！”周扬依然客气到，但的确没有再“您”、“您”的称呼邵主任，这可能也是一种无形的拉进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方式吧。总之，周扬发现自己的变化有时连自己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周扬和邵主任见过面以后，邵主任又带周扬回到院办大办公室，和院办里在位的几位同事分别打了个招呼。 院办里的几位同事，除了张磊周扬比较熟悉以外，其他的人周扬都没有接触过，周扬第一感觉就是这里的同事比其他机关科室里的同事相比，两个极端更明显了。那就是，客气的更客气了，趾高气昂的人更趾高气昂。 就比如说，那位小李，他就是那种趾高气昂的人，虽然邵主任和周扬都很客气，但那位小李却始终是一副鼻孔朝天，不屑一顾的样子。对周扬什么以后多关照之类的话，更是爱搭不理，鼻孔里岁出着气，双手和双眼总是忙着其他的事儿，根本没有把周扬放在心上。 另一个姓吕的小伙子则刚好跟小李相反，对周扬永远是一副恭谦的模样，举手投足之中都带着一副谦卑的姿态，这让周扬分分钟都感觉这个小吕实在是太乖巧了，心里头实在拿不准他真实的态度和心境到底是怎样的。 周扬在院办和邵飞几人又待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他想着，这边的情况了解得也差不多了，得去欧主任那儿再看看，再把这边的情况也跟欧主任说说，看看欧主任有没有什么新的安排。 想到这些，周扬就出了办公室，下了楼到欧主任办公室。 “周扬，你怎么能有空过来了？”欧主任笑着问道，话刚说完，欧主任又马上改口道：“哦，不对不对，不能再周扬周扬的这么叫你了，你现在起码也是一个部门的领导了，以后得改口叫你周主任了！” “欧主任，你可别，你还是叫我周扬好些，这样我听着更顺耳一些！” “呵呵呵！好啊，那私下里我还是叫你周扬吧，你也别欧主任，欧主任的，你就叫我欧姐吧，怎么样！” “好，好！这样才好！但是我也还得适应适应，因为在办公室里的你和在外面的还真有些不一样，我不敢在办公室这样叫你，我心里发怵得很！”周扬笑道。 “好啊，周扬！你现在也会拿你姐开玩笑了啊！什么发怵都出来了！我在办公室就有这么吓人吗？” “呵呵，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你！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两人都看着对方笑了，其实在这一来一往的几句对话里，周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没有那么惧怕欧婧了，在她办公室也不像过去那么拘谨了。 接下来，两人又商议了一番。医务部现在也考虑到周扬的具体情况，已经向医院打申请，再配置了一名副主任，所以周扬的顾虑也大可不必，周扬的工作随时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调整。 “周扬，听说苏米今天去找你了？”欧婧突然问了周扬一个与工作无关的问题。 “啊？嗯！”周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听错了，半晌才张着嘴说道。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欧婧看着周扬笑道。 “也不是，只是没想到，你跟苏米也这么熟！”周扬说到，其实他倒不是真的奇怪欧婧怎么和苏米这么熟，而是自己情绪再次调入到了他和苏米这场失败婚姻的落寞之中。 “好了，你也别不高兴了！我也不是和苏米特别熟，只是苏米那个现任我倒是了解得比你们都多！” “你是说蔡韩？你认识他？” “我不仅认识他，他刚才还在我这里把你狠狠告了一状呢！”欧婧面露厌恶之色说道。 第87章 大叔!你一个人，就跑来学人家英雄救美 “告我？”周扬有些大惑不解道。 “对啊，告你不务正业，作风败坏，乱搞男女关系，还不顾子女成长，没有人性！”欧婧一个一个复述着，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呃……”周扬一脸难以置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扬，你怎么回事啊？这些方面虽然大都是子乌虚有的，但是你也得多注意注意呀，不要让人随随便便就抓到什么把柄呀！” “呃……我知道了，欧主任，哦不！欧姐！”周扬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你和靓靓的事情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欧婧又问道。 “还行吧！”周扬随口说道，脸上却看不出一点轻松的样子。 “什么叫做还行吧？还行，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周扬，不是我说你，这样就是你的不对了！难怪人家要说你，你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呀！” “好的，欧姐，我会认真对待这件事情的！” “总之，你要尽快，你的家庭不稳定，或者感情这样摇摆不定，早晚是要被人诟病的，这也是官场的大忌！你的事业终于有点气色，你可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你的前程啊！” “我记住了欧姐！” “你记住了就行，你是不是有些话还不好意思说出来，要不要什么时候我帮你吹吹风？要不就今晚上？靓靓有空没有？” “欧姐，今晚不行，今晚我还有点事儿！” 欧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看了半天才说：“苏米的事儿？” “不是，是女儿的事儿！” “女儿的事儿你也要处理好，怎么？原先我听说女儿不是判给苏米了吗？” “本来是这样的，而且我女儿原本也比较独立，以前根本不要我管她。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苏米和蔡韩突然跑来跟我说，让我也管管孩子！我想可能婷婷那边可能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所以我准备下午去看看！” “那就去吧，孩子正处在叛逆期，有时候也要特别注意才是，尤其是像你这种情况，孩子更容易叛逆，你要处理好，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影响人家苏米的家庭，要不然我这儿还好，要是院里里或更高一层的领导也不得安宁，影响就大了！” “好的，我知道了！”周扬隐隐觉得欧婧这是话里有话，但这会儿他也没心思问，他真的有些担心起女儿婷婷来。 下班后周扬来到地下停车场，张靓早已经等在那里了，而杨弟早已经被她支走了。 周扬坐上车，张靓立即启动了汽车，他们要尽快赶到婷婷的学校，最好是婷婷刚好放学的时候，这样，他们就可以把婷婷叫出来一起吃个饭。 这会儿是下班高峰期，两人从大塘区赶到新港区，平时只要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今天却花了将近四、五十分钟。等周扬和张靓到新港五中校门口时，学校门口已经只有寥寥数人。周扬还是不甘心，赶紧赶到婷婷班级，但是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周扬和张靓只好把车停在学校附近，先去周围转转，吃点东西，等着学生们吃完饭再回到学校上晚自习。 周扬和张靓在离学校不远处找了一家小面馆，一人点了一碗小面，正吃着，只听有人喊道：“打起来了，打起来！” 周杨和张靓循声望去，只见马路对面三、五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在和三、五个穿着打扮有些流里流气，一看就是社会青年的小混混正在对峙，中间已经有人在你推我搡的，看样子很快就会打起来。 周扬现在没有什么心情看热闹，也没有时间管这样的闲事，继续埋头吃碗里的面。张靓却饶有兴致地往那边看。她打就爱看热闹，当然也不会错过这样好玩的事情。想来都是一帮小孩子，可能她觉得也闹不成什么大事，看看热闹也无妨。 “哎呀，他们真不是东西，居然欺负女孩子！”周杨只听张靓这么一说，人已经站起来，直接跑出店门。 “靓靓！靓靓！你干什么去？” “没事儿！你先吃！我过去看看！” “你小心点！”周扬有些不放心地走到店门口，但是却没有追出去，因为他已经看到面店服务员已经紧张地往他身上瞅，大概是人家觉得这两人要吃白食。周扬只好回到座位，一边继续吃面，一边不停地往马路对面瞧。 张靓来到马路对面，见那几个小青年正在围着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动手动脚，还有人揪住她的头发，像甩呼啦球一样左右摇晃。那几个穿着校服的男同学想要上去阻止，但是他们似乎都被什么东西怔住了。 张靓有些不解朝那几个男同学站立的方向再仔细一瞅，心里顿时也是一惊，原来站在男同学们对面的那个小混混手里居然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 张靓想转身去喊周杨帮忙，却发现自己也已经站在那几个男同学旁边，立即心里已经开始发慌，到这时她才明白，这帮小混混看来来头还有些不一般，要不然谁敢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亮刀子。而且，自己已经成功地引起了这帮小混混的主意。他们已经放开那个小姑娘，慢慢向她围了过来。 周扬原本还想再扒拉两口碗里的面，却看到张靓也已经被那群小混混为了起来，顿时感觉情况有些不妙。虽然此时，天色已经见晚，但是街上的一切还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小混混居然在这样的情形，还公然敢这样胡作非为，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周扬顾不得再吃，立即站起身，见面店服务员再次紧张地看向他，他马上把面钱结了，然后警惕地朝街对面走去。 “小伙子，放下你手里的刀！”街边传来一声不怒自威的声音，这让那几个小混混大感意外，因为他们这样子围堵学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却从来没有人敢上来阻止他们。 只见一个长相精神，却有些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正朝他们走来。 “大叔！你一个人，就跑来学人家英雄救美吗？” “哈哈哈！哈哈哈！” 第88章 贝壳国际育英学校 周扬并没有理会那些小混混，只是立即把张靓拉到身边，然后看了看那个被欺负的女同学。 “婷婷？”突然周扬有些惊愕地跑过去，扶起那个蹲在地上，已经披头散发捂着脑袋的女同学。 所有人听了这一声喊叫，都有些惊异地看着周扬和那个女同学。 “你不用管我！我不认识你！”突然女同学也有些情绪失控地朝周扬吼了一声，就转身发了疯一般地跑开了。 “婷婷，婷婷！你别跑，我知道是你，你别跑！”看到女同学站起来冲他吼那会儿，周扬更加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周婷婷了。 周扬正准备追出去，几个小混混却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个手里拿着刀的小青年更是气焰嚣张，直接用刀指着周扬的鼻子。 “给我让开，今天的账我改天跟你们算！”周扬冷冷地说道，他现在一心只想去追婷婷，心里一点都不怵这些小混混，也不想跟他们在这儿纠缠。 见周扬的去路已经被小混混们挡住，张靓立即向后退到同学们旁边，悄声对他们说，你们先走，以后不要再招惹这些小混混了。 说罢自己也悄悄从后面越过人行道旁边的小花坛，绕到马路边的非机动车道，从那里一直向婷婷跑走的方向追去。 周扬见这群小混混，有人刚才听到他认识婷婷还有些惊慌的样子，现在站在这个提刀青年后面，已经完全没有了让开的意思，心里着实也有些意外，有些着急道：“快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哈哈哈，你倒是不客气一个让兄弟们看看！哈哈哈！”为首拿刀的那小青年笑道，脸上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这是，周扬用眼睛的余光也注意到张靓的行动，心里得石头也放下了一些，稍微转了转脑袋，看见身后的同学们也正在慢慢向后退，准备随时见机逃跑，周扬对离他最近的那个男同学问道：“他们经常欺负你们吗？” 那男同学朝周围看了看，有向那几个小混混瞟了一眼，有些胆怯地说道：“是的！” 周扬立马接着说到：“你看好了，下次这些人再敢欺负你们，你们就告诉我，我让他们好瞧！”说完，脸色一变，眼神带着冷冽的寒光迅速从小混混脸上扫过，只听“咣当！咣当！”两声，小青年的西瓜刀已经跑到了周扬手里，刀面宽大扁平的地方还在小青年前额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小青年已经吓尿在原地，双手、双脚都有些瑟瑟发抖，身后那些小混混虽然根本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但见到小青年这副模样，又看到周扬手里的刀，瞬间也是惊得一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动作，只是直挺挺地立在那儿，听后周扬发落，有几人动了逃跑的念头，但是看周扬这手法，立即又打消了任何念头，脸上个个一副苦逼样。 周扬拍完小青年，顺手一挥，把西瓜刀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只听得垃圾桶又是“咣当”一声，大伙的心脏也跟着“咯噔”惊跳了一下，然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周扬拍了拍双手，笑道：“你们过去怎么对待学校的同学我不管，但是从今以后，要是再让我碰到你们中的任何人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事情也没有今天这么简单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周扬刚把话说完，小混混们便已经撒腿就跑。 周扬见小混混们已经跑远了，就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同学们，同学们也刚从惊愕转为轻松，围到周扬身边：“叔叔，你好厉害呀！” “叔叔，你怎么认识婷婷的，你是婷婷什么人？” 周扬只是淡淡地笑道：“你们不是已经早就放学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我们刚做完值日，准备去吃点东西，再回学校上晚自习！” “小俊，你y知道什么叫值日和晚自习吗？” “哈哈哈，哈哈哈！”两个人的话引得旁边的同学们不住的笑。 “你们不是值日对不对？我刚才已经去过你们教室了，你们根本没人值日！说吧，你们从哪儿来？准备去干什么？”周扬对刚才撒谎的那个男同学问道。 那个男同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吞吞吐吐说到：“叔叔，刚才我们去游戏厅玩了，现在我们准备吃点东西后去溜冰场！” “王小乐！你还有没有点骨气？这么快就招供了！”这时，周扬身后传来一个稚气而愤怒的声音。 “婷婷！”周杨转过身喊到，脸上难掩惊喜之色。 “啊哟，周大夫，长本事儿了啊！现在都学会打架了哈！”婷婷俨然换着了一副刁蛮公主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刚才情绪失控时的样子。 周扬顿时找回了女儿熟悉的样子，感激地看了张靓一眼，才压抑住很多要问的话，对婷婷说：“走，吃饭去！” “就我一个人？不把他们也带上？”婷婷扬起下巴说道。 “对，把他们都带上，今天我请客？”张靓笑着朝周扬挤了挤眼说道。 “看见没！你女朋友都比你懂事儿！”婷婷一副瞧不起周扬的样子，然后自顾自地招呼着那些同学跟着张靓朝街对面走去。 周扬无奈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跟上他们一起朝刚才那家面店方向走去。 “你不是打算就请我们吃这个吧？”婷婷有些不满地对张靓说道。 “婷婷，你怎么说话的？”周扬跟婷婷和张靓后面，责备道。 “哎！好了好了！你就少说一句话吧！”张靓回过头冲周扬说道，接着她有转头对婷婷说：“婷婷，你放心啊！今晚你们想吃什么，都由你们说了算啊！” “真的？我就说嘛！你比我爸懂事儿多了！他都多长时间没亲过我吃饭了，还这么抠！不像你，好样的啊！就冲着这点，你放心，以后我也会支持你！”婷婷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张靓哈哈直笑，眼睛不住地朝周扬这边得意地看，好像在说：“瞧见没？还得我出马吧？” 周杨不再言语，只是默默跟着他们，对于婷婷他只觉得有很多的亏欠，一时也不想再惹她不高兴。对于张靓的表现，周扬也是既欣赏又感激，他没想到张靓还真有办法，原本以为女儿这关是最难的，现在却发现，已经被张靓轻松化解了。虽然不知道，以后怎么样，但开头总归是好的，这样他就放心多了。 大家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婷婷和她的同学们才终于停在了一家韩式自助烤肉店门口。几个十几岁的孩子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全没有了刚才的不快，张靓似乎已经融入了他们的小圈子，也和他们激烈地讨论着，一起进了这店门。 周扬快速打量了一下店门口宣传海报上的菜品和价格，啧啧称道：现在的孩子可真不心疼钱啊！也真敢进！还好，现在他的经济条件比以前好得那不是一星半点的，要不然，换作以前的他，那肯定得心疼半天，还要和苏米商议半天才敢决定。 大家进了自助烧烤店，因为钱是提前按人头计算完了的，进去以后找到位子坐下，大家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自由发挥，同学们早已四散开来，探索各种各种美食，长桌上的烤炉也可以根据各自需求，选择自由组合或各自享受，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周扬和张靓虽然先前已经吃过面，但是被这帮饿死鬼一感染带动，食欲也旺盛了起来，各自也招呼了不少。等到大家都觉得差不多，周扬、张靓两人才把婷婷和同学送回了学校。这时，学校里的晚自习也进行了大半，两人进出都有些担心学校老师会把他们和同学一起抓个现行，但是两人走出校门，回想刚才的情形才发现，这些同学，包括婷婷在内，规避老师的监视，都比他们两在行多了。 周扬更加担心婷婷现在的现状了，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来。 “担心婷婷了？”张靓十分善解人意地试探着问道。 “是啊，她现在这个状态，很让人不放心啊！” “要不，你把她接过去你那儿？你那儿附近就有个学校，是私立的，学费要贵一些，但管理和教学质量都要比现在的学校好得多，而且班级也是小班制的，老师有更多的精力关注每一名同学！” “啊？是吗？她合适吗？费用不会太离谱吧？”周扬一连抛出好几个问。把婷婷接过去，他真有这个想法，但是他担心初中最后一年，怕她一时适应不过来或者直接不愿意离开现在的同学和老师。 “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这周末，你就把她交给我，让后你也和苏米她们去说说，其他的事情我去办就是了！” “这，我怕她能听你的吗？还有费用的事情，那不能全靠你解决啊！” “你放心，该花的费用，我会一分不少的像你报销，而且肯定在你能承受的范围内，你就放心吧！” “呃…我还是有些担心，我…” “哎呀，说了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你就负责好跟她妈妈她们说好不啦？” 说完张靓已经挽起周扬的手臂，猛拉着他往前走，一副不愿再听他多说一句的样子。 周扬和张靓离开学校后，回到东御领海小区，张靓帮着周扬收拾了一会儿屋子，也离去了。 周扬看了一下时间，离睡觉还早，就打算好好盘算盘算婷婷读私立学校的事情。周扬立即拿出笔记本电脑上网查了查东御领海小区附近的学校。 东御领海附近学校总共有三家，其中一个叫贝壳国际育英学校的私立学校引起了他的注意，周扬回想了一下张靓刚才的话，张靓应该说的就是这家。这是一家国际连锁的私立学校，关键是学校里的设置的班级十分齐全，也很有特色，同时非常难得的是，它也很符合国情，并没有完全和国内的教育体制脱节，也同样可以根据需求参加中、高考，而且，从历年中、高考情况来看，这所学校的实力也非常的不俗。但是人家的教学理念可不是填鸭式和题海战术，而是把学生的个性化培养和独立思考能力放在首位。每个班级的人数均不超过20人，但配备的各科老师与其他班级重合率却不到20%，老师完全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每一名同学的成长，并为其制定详细的计划。 最后，周扬非常急切地查阅了一下这所学校的费用情况，费用着实也不便宜，一年包含所有学费、食宿费，大概在20万左右。如果连续几年上下来，周扬一定会觉得压力山大，但是婷婷只是先上初三这一年的话，周扬倒也不是特别在乎。毕竟这一年以后，后面的情况他也可以根据情况量力而行。如此盘算了一番，最后他又开始担心起婷婷和苏米那边如何做工作的问题。 婷婷那边，既然张靓打算去跟她谈，周扬自然可以省事一些，毕竟张靓已经和婷婷建立了比较好的第一印象，说不定，后面的事情谈起来会更轻松一些。反而他和婷婷，他发现他们还有很多难以倾心沟通的地方。 苏米那边，周扬也不是很有把握，毕竟苏米对婷婷的抚养权还是很看重的，而且法院最终也判给了苏米。这样中途要把婷婷接过去，无疑就是去苏米手中把她夺回去，苏米能答应吗？ 好在，那天苏米夫妻现在似乎并不排斥周扬接触婷婷，这也许说明，周扬还是有可能进一步说服苏米，让他带婷婷一段时间的。 周扬反复思量着这些纷繁杂乱的事情，有些心烦意乱，他突然之间再次入了对自己深深的自责之中。如果，以前他不那么痴迷于手术，如果他以前能稍微抬起头来看看生活，关照一下苏米她们娘俩，是不是也不至于今天这样，既辜负了苏米对自己的托付，也耽误了孩子的成长，影响了她心智里的一些东西，让她的性格偏离了正常孩子该有的轨道。 第89章 回忆与现实的漩涡 周扬斜靠在躺椅上，双眼微闭，右手心不在焉地按遥控键，音乐声在空荡荡的屋里响起又切掉，这时似乎有个声音响起：“爸爸，今天我不回家住了啊！周末约了同学一起玩！”他还没回答，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嘀声。他愣了会儿神，嘴里冒出一句话“儿大不由爹啊”，就自顾自地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关掉音乐继续闭目养神。 没多久周扬走进浴室，但今天他却一反外科医生一贯作风，没有匆匆了事，而是慢慢感受着水流冲击身体的舒畅。 对于一个扎根临床一线十几年的外科老主治，每天和二十几岁，三十岁出头的住院医们，倒不完的夜班，上不完的手术，他感觉真有点累了。本来上周病区老总传病区主任的话，这次组里的副高非他莫属了，但最后还是不出意外地被意外给顶了。像周扬这样四十岁出头了还在上一线班的全院也没几个，前两天普外还有一个，下手术就倒再也没起得来。虽然心外分出去后，胸外没有以前那么忙了，但因为一旦有手术，因为手术都比较大，像周扬这样的老主治组里的手术基本跑不了，等于一线，二线的活都干了。 虽然现在胸腔镜也比较普遍了，但能做胸腔的病区主任，副主任又不上了，主力还是这些老主治。本来这些周扬也早已是习以为常了，但是这次副高无望后，他突然感觉一切都有些不一样了。本来下夜班后，周扬都会一个人出去走走，要么健健身，要么泡泡图书馆，要么看看电影，当然这些都是在妻子和女儿没空的时候，一般他们有空的机会也很少。 如果是周末，下夜或没有手术，周扬还会顺便接一下女儿或买点菜。今天下夜班他直接回家，哪里也没去。 享受着温热的水温，内心似乎得到了些许慰藉，身心的疲倦也得到了稍许的缓解。但是不知道怎的，感觉脖颈处有些酸痛，就稍事收拾一下，穿着睡衣摇头晃脑地走出浴室，向客厅阳台走去。午后的客厅里光线有些晦暗，拉开落地窗纱帘，正好能从玻璃中映照出自己的全身，他有些自恋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看着自己裹在浴袍里肌肉还算紧致的身体，才略显满意地返回客厅，斜靠在躺椅上揉捏着颈部肌肉，做肌肉放松。 客厅里的手机响起，周扬警觉起来，对于一名医生来说手机就像紧急哨，他迅速起身瞥了一眼，不是医院里打来的，又如释重负地坐下，爱答不理好一会儿后才早有预料地接起，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亲爱的，晚上又加台了，太晚就不回来了啊！” 挂了电话，屋里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周扬继续斜在椅子上，咖啡杯、零食盒、几本书、各种遥控随意地放在眼前的小桌上。摸摸这个，动动那个，迟疑半晌有些不知所措，干脆双手过头往后一倒：“爱谁谁，老子高兴就好！”小性子得逞似的得意油然而生。 “炸毛”斜躺在沙发一角，这是整个屋子里唯一出格的摆件，之前在书房，后来有段时间在卧室床头柜，现在它在这儿很久了。开始要么周扬，要么他妻子，无论谁发现都会及时归位。还有就是女儿，女儿发现会对周扬或妻子说，那个谁谁的最爱，不要了吗？不要我可就怎么怎么了，一旦女儿这话一出，他们就一阵哄抢，最后“炸毛”还是回到它的老地方，书房或卧室。但现在它在这儿很久了。 现在“炸毛”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已经成了周扬的唯一陪伴，他把它叫“铁杆哥们”。在此之前它真正的主人是另一个炸毛，一个在周扬心里调皮可爱如斯的女孩，但在那个女孩眼里周扬的长相及行为举止都更像这尊“炸毛”。这个女孩就是他二十年多前的大学同学、恋人，后来的妻子。在他们心里这一切即自然又理所当然，尽管因此他们也成了那些大学同学里众多对恋人中极少数的“怪胎”，因为对那些同学来说，大学里的恋人，分手才是理所当然。 周扬也曾不解地问他的炸毛妻子：“为什么我们是极少数，我们真的是怪胎吗？” 妻子以他那时一向炸毛的形象望着他：“肯定是啊，我从小就是怪胎！” 炸毛妻子那个样子显然表现得周扬的问题是多么莫名其妙，而他们被叫做“怪胎”又是多么理所当然。看他那样子，要说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你觉得我们有时间吗？”很快他以多年斗智斗勇的战斗经验意识到周扬语气里隐含的杀气，立马补充道。 当时周扬还是青春美少男，鼻尖微蹙，杀气腾腾的气势跃然脸上确实有几分迷倒校园美少女的英气，他假装高高举起的“还你漂漂拳”又不无宠溺地颓然放下。作为踏实奋进的医学学子，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考试，使得他们连见面的时间都赶在吃饭的时候，的确是没有时间分心，只能乖乖做别人眼里的怪胎。离开大学校园后他们很快又淹没在浩如烟海的找工作、应聘、实习、科室轮转当中。在这段焦虑而匆忙的“战争”岁月里，幸运的他们有如神助般地又一次成了同学，接着成了同事，最后毫无意外的成了家人。 在这一连串毫无喘息机会犹如赶场子般地“骚”操作当中，还好在那个穿喇叭裤，跳迪斯科，流行作诗人的后改革开放早期和文艺与个性觉醒的后现代时期，他们依然保持着对医学科学的热爱和对爱情的朦胧之情与敬意。 一次被派出国短期学习时，妻子游历了欧美一些风景名胜，都是他们那个年代中学历史课本和曾经共同热爱的电视节目《正大综艺》里提到的地方，回国后妻子兴冲冲地把这个小“炸毛”玩偶送给了周扬。周扬毫不吝啬地还他了一个白眼，但后来因为此炸毛酷似彼此藏匿内心多年的那两个炸毛，对两个，因为那些年他们在彼此眼里都是这个炸毛形象，很不可思议，也很神奇，于是周扬也就收下了，再后来由于两人都很忙，虽然在同一家医院，同一个单位，聚少离多却是常事，周扬就更加珍视了，连女儿要也没舍得给。 提到《正大综艺》周扬还曾把那段熟悉的节目录音：“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小动物们。。。”播放给炸毛先生，那正是他们那个年人熟悉的《人与自然》节目主持人声音，只是被网友大神们以调侃戏谑的方式剪辑插播成其他画面，流传于现在强大的网络媒体上，风靡一时，屡试不爽。他们也感慨唏嘘不已，不仅是因为流年的岁月，也因为现在网络时代的强大。隙间，他瞥见炸毛先生的鬓角依稀有些白发，倒是觉得庆幸自己还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去做这些，突然感到很无助，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浸得皮肤火辣辣地疼。 一夜无眠，窗外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偶尔能听到楼下有人走过，对面得楼房里似乎有人咳了两声。周扬感觉有些冷，双目无神，眼窝深陷，缓缓扶着沙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爬起来，拾掇拾掇准备出门，正好看见包里放着昨天卓拉送的小相框还在包里没拿出来。 周扬垂手把包放在一边，取出卓拉送的小相框，刚要把小相框放下，竟想起昨天那个有些腼腆乖巧的藏北姑娘，这会儿倒是对那个远道而来却几近放弃妇产科学习的女进修生心生同情起来。 周扬拿着小相框返回客厅，认真地打量起这个略显古朴的金属相框，相框内是一张蓝色湖水的风景照片，照片被装裱成那种带着浓郁怀旧风格的老式光栅立体画的样子。除了弯成两道细弧的棕色沙滩以及相汇处依稀可见的一座青色岩石外，整个画面通体都是蓝色，水天一体，清澈，干净，有一种说不出的祥和之美。 周扬这时也不着急了，手捧着相框相框向后退了几步，坐回了沙发。 他准备吃点东西再到医院去，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和面包，又煎了只鸡蛋。这时手机响起：“亲爱的，早班前又有急诊，不等你吃早点了哈！马上进手术室了！” 手机嘀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虽然习以为常，但是一股悲怆之气还是郁结在胸中。咬了一口的面包半晌也没咽得下去，无意间碰到的牛奶溅了一桌子。 再次拿起小相框端详时，周扬正拿着块抹布擦拭，擦着擦着他就像个喝醉了酒的人儿趴在餐桌上。 周扬做了梦，梦中的他失声痛哭起来，散乱的头发遮住了整个脸，他摊开双手，只有凌乱的头发真真切切地从指间划走，索不到任何抓手，也不到炸毛先生的双手，没有任何人，仿佛置身于旷野的迷雾中，发出的哭声和嘶叫没有任何回应，恐惧和无助席卷了全身，只好跑，不停地逃跑，可是身后又传来“乳腺癌”，“肿瘤”，“绝症”，“手术”，“化疗”，“要死了”，“没救了”。。。越跑，这些声音越大，逃跑的路线也扭曲了，跑着跑着最后就是在不停地转圈，转着转着整个身子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突然一片漆黑，昏死了过去。 没多久另一个梦境，照片里的湖，和前一个梦境截然相反，没有任何嘶噪，安静得只能听到阳光落在湖面上时发出若有若无的嘶嘶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清新的空气中张开，像长了触手一样肆意向外延伸，贪婪地感受着周围暖意和祥和。 又是另一个画面，关于蓝湖的。传说蓝湖是天神的女儿，格丁神山的妻子。 周扬回想起极地市，回想起一个星期左右的吸氧，调整和适应让整个因高原缺氧浆糊了的脑袋逐渐恢复运转，期间小执来看望过几次，他们也因此更加熟络起来。原来小执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因为是女同志，一参公就被“照顾”到了极地市的县委组织部，因为全县也就3、4万人，县城非常小，县委县政府都在一个院子办公，按照小执的说法，只要县委有事，什么都得干，我就是一个打杂的。 小执这样定向分配的大学生毕业生是国家支援西部的项目之一，有时每年都有，有时几年才1-2个，总之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对这样的选择并不热衷。小执是南方小镇里为数不多到西藏的女孩，当年第一次得知小执要到这么远的地方工作周围的亲朋都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有的是劝小执放弃的，也有鼓励小执的，看着父母一脸茫然的样子愈加苍老，小执第一次有了一些不忍，可是确定了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放弃，所以他和几年前上大学时一样，毅然背起行囊启程了。 其实，小执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因为离城近，几年前划成了城镇人口，很多村里人得益于此也发了大财，而小执的父母因是农村里少有的老来得女得子，父母三十好几才有了他和弟弟，弟弟从小就接受了大多数村里孩子们的调皮捣蛋，就是不爱学习，所以早早地辍学打工了，偏偏小执就有一股执拗的劲儿，从小不哭不闹，就爱学习，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顺利上了大学。按说村里条件比他们家好太多的家庭大有人在，也不乏父母知书达理，对子女教育的重视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却偏偏小执无人问津他的学业，甚至有时因为困难的缘故，父母可能又到那一把的想法，却偏偏他这特立独行的性格让他考上了大学。然而有哪个年少的小姑娘内心不敏感，正是因为父母这样的心思以及举步维艰的家境让他在报考专业时选择了离家最远的东北某大学，而且专业也选择离定向西部免学杂费的专业。这样的选择让年迈的父母也不忍说拒绝的话。 第90章 转学 周扬反复地在回忆与现实的交错中不断地挣扎着，头脑有一种即将崩裂的感觉。还好，很快在时空错乱的场景切换中迷失了自己，也成功地催眠了自己。居然在沙发上毫无征兆地睡着了。 周扬是从沙发上冷醒的，应该是在睡着的时候出了一场大汗，现在他感觉整个人湿漉漉、冰冰凉。 天已经蒙蒙亮起，楼外的小区绿化带里鸟鸣声此起彼伏，在有些清凉的薄雾里显得格外的清晰明亮。 周扬起身冲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身上立刻干爽了许多。他站在窗前望着小区里清丽的晨景，女儿上学的事情又愁上眉梢。 无论行不行，周扬今天打算去找一找苏米，把他的想法先告诉她，好让她和岳父、岳母一家都有个心理准备。昨晚在女儿身边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这件事情已经刻不容缓。 周扬下楼跑了两圈，打了一套拳，做了一套操，就回屋收拾收拾东西，朝停车场走去。杨弟没有出现在停车场，最近他的存在让周扬很不习惯，他已经想办法把他支走了，这让周扬自在了许多。 周扬开着车，朝苏米家方向出发，他准备在上班之前和苏米一家人见一面。听说苏米和蔡韩并没有与岳父、岳母还有女儿住一起，但是他们还是会聚在一起吃个早餐，然后再各自分开忙活各自的事儿，这也是周扬在的时候的习惯，但是周扬因为平时忙，和大家的时间往往也很难凑到一块，所以经常做不到，所以经常被苏米和岳、父母数落。现在停好，蔡韩应该会做得很好，只是这些已经和周扬无关。 周扬一边开着车，一边给苏米拨了个电话：“喂，苏米，我正在往家走，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一下！” 苏米那边电话里没有马上吱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什么事儿？非要跑过来来一趟吗？” “是关于婷婷的，昨天晚上我去学校看她了，我想给她转个学，当然这先得经你同意才行！” 苏米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儿，电话那头才传来苏米对的声音：“你决定吧，你觉得合适就行！” “现在还只是个想法，学校那边还得再具体了解一下。另外，婷婷那边，我还没说，不知道你那边是否方便先跟她谈谈？” “她应该会同意的，我再找时间好好跟她谈谈吧！” “好吧，那行！既然这样，我就…” “你就不用再专门跑一趟了，等我这边跟婷婷谈过之后，我再回话给你！” “好，那就先这样吧！”周扬纵有千言万语，这会儿才发现，苏米他们俩已经是形同陌路了，便压抑着有些无奈与失望的心情，按下了挂断键。 周扬找了个地方调转车头往回走。 因为离上班时间还早，周扬打算去小区旁边的私立学校转转。于是，开车直接来到贝壳国际育英学校门口。 平时这个点经过全市任何一家学校，门口早已堵车堵成了集市口，但让周扬惊异的是这所学校门口却一点都不堵，甚至连个送学生或者家长都没有。有的只是，偶尔进出学校的教职员工。 周扬正在纳闷时，面前出现了一位身穿制服，高大帅气的交通引导员，他很有礼貌地朝周扬敬了个礼，然后说道：“您好先生！如果您是进去办事，请您把车停在前方300米左右的停车场！如果不进去办事，请您立即开走，否则待会儿学生们出来，这里就要堵车了！” “好好好，我想进去办点事儿，请问你们招生办在什么地方？” “哦，招生办还要一会儿才会上班，要不您还是在前面停车场，把车停好再过来吧，前面已经排了一些人了，你得稍微快一点才行了，否则一会儿会排很久！” “好得，谢谢你，那我这就过去停车场停车！” 周扬说完，立即超前开了一会儿，找到停车场后，把车停好，再次回到校门口，按照刚才那位引导员的指示，去排队。 “预约参观校园的家长请站到这边来！”有工作人员在那儿边维持秩序边朝大家喊到。 周扬想了想，还是站到了去参观校园的这边，因为另一边，窗口还没有任何动静，前面排队的人也不少，估计轮到他时，早就过了上班时间了。 周扬跟着参观校园的队伍在专人引导下，进了学校，在里面跟着引导员的讲解转了大约半个小时，已经对学校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就准备了。 这所学校还真不错，上学也是寄宿制，之后每周末才能接到孩子一次，这对家长和孩子都是一个不小的心理考验。现在的孩子就是一个家庭的宝贝，大多数家长哪舍得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受住这种炼狱式的考验，孩子也不愿意离开自己平时那个安乐窝。 但是这些短板都被这所学校的管理模式和设施设备补齐了，因为学校里什么都有，简直可以说是已经俱全。而且都是学校统一配发，决不允许任何一个孩子搞特殊，也杜绝了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形成攀比等不好的陋习、积弊。 周扬正准备离开，他的电话也刚好响起来了，电话是张靓打来的：“周扬，你要去上班了吗？” “还没呢，我在家附近的那所私立学校转转呢！” “啊？这么早，你跑那儿去干什么？” “我就随便转转！” “难道你已经和苏姐他们商量过了？” “商量过了，她基本上算是同意了！” “那行，那我这边就尽快去和他们了解一下！” “意思是，你要过来？”周扬有些狐疑地问道。 “那倒不是，了解一下，不一定非得过去的嘛！那你呢，你觉得怎么样，你不是也进去看了看吗？” “非常不错，也许也挺适合婷婷，但是太贵，而且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去！” “这个你就放心吧，交给我去办！我相信她会同意的！” 第91章 有猫腻吧 周扬挂了张靓的电话，回到停车场，准备回家一趟，再去上班。 周扬在家里坐了一会儿，脑海里又不断地浮现途经出极地市、蓝湖的情景，还有小执、多吉院长、卓拉、丹增的模样，周扬下意识地去找那个小玩偶“炸毛”，但是周扬没找到，可能是搬家的时候给漏了。周扬又去找卓拉送给他的相框，相框里是蓝湖的照片。 最近周扬似乎待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以前只要下了班，周扬要么就一直待在家里，要么就是在回家的路上。很少不在家。但是最近，周扬在家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这样的改变带来的直接后果是，找个什么东西总是很费劲，总是想不起放在哪儿了。好在，这个相框周扬平时还是比较在意，有时也会找出来看一看，再联想到极地市的那些人和景，内心总是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安心。蓝湖能给人一种难以述说的安详感。 周扬在书柜一个橱窗里找到了相框，那里还有张靓摆放的一些日本动漫里的卡通人物摆件。周扬小心翼翼地把相框从摆件堆里取出来，然后拿了一块干净的抹布，反复擦拭。 “这个地方我曾经也到过！”突然，周扬耳朵旁响起一个熟悉而刺耳的嘶叫。 “你疯了！你能不能小点声，吓我一大跳！”周扬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渣猫在用心语跟自己说话，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心语既然别人并不能听到，那它就不是用通常声音传播的方式传来的，但为什么渣猫的声音却能做到和真的声音一样逼真，声音刺耳得让他感觉鼓膜都有些针扎一样的疼。 “哎呀，不好意思嘛！人家这不是激动嘛！” “激动，你也用不着这么大声吧？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喊穿了！” “哎呀，小周周，你别生气嘛！我下次注意就是了嘛！” “好了好了，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你刚才说，你到过？” “对呀，我到过！而且在这里，我发现我可以和很多同类对话交流，就像和你一样，当然，我在猜想，最厉害的莫过于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你身上，也就是说你也可以和它们交流对话！” “啊？这可能吗？” “这只是我的猜想，既然你能和我交流，我又能和我的同类用人类的方式沟通，那么也可能存在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也能和他们交流！” “这可能吗？” “完全有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当然，一切都得试一试才知道！不是说，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吗？” “呵！这个道理你也懂？那当然，别忘了我是谁？” “哟，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渣最渣的渣猫！”周扬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来的，而且似乎这句话不只是心语，也是周扬真实喊出的声音，因为，刚才周扬依稀还能听到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但经过周扬这么一喊，楼下的声音居然也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好了好了！你别喊了！别人都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渣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对周扬笑着说道。 “你给我滚！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周扬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特别注意是不是用心语的方式说的话，才慢慢放心下来，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像不太做得到了，因为我发现，现在比以前能和你交流的时间更长了，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儿啊！”渣猫故作深沉地说到。 “什么意思？你不一直待在我身上吗？” “待到是一直待着呢，可那也不是时时都能与你交流呐！以前我说我要去休息了，其实是在告诉你，我已经感觉听你的心语越来越吃力了！很快就要听不见了！可现在，明显这样的时间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不高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直没睡觉，但也没跟我说话？” “基本上是这个意思，但实际上是，我没说话，但快要被你吵死了？” “什么？我吵你？我怎么吵你了？我最近可没跟你用心语说话！” “你是没有跟我说话，但实际上，你心里所想所思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得一清二楚？就算我不用心语？你也听得见？” “什么心语嘛？其实哪有？那都是你心里所思所想，我都能听得见，以前你只是刻意地认为跟我说话，都用了什么心语！其实，狗屁！都是你的内心活动罢了！我都能听得见！关键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应该是自从杨老起死回生那天左右吧！自从那天开始，你脑袋里在想些啥，我都能听得见！你昨天晚上胡思乱想了一晚上，我样样都听得一清二楚！拜托你，下次别在这样没日没夜地胡思乱想了，快要把我吵死了！” 周扬一阵尴尬，心里也有了警惕之心：“怎么办？以后我想什么，它都知道！那我岂不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吗？” “都说了别胡思乱想了，还在胡思乱想！我们之间还需要秘密吗？我们之间有秘密吗？哈哈哈！”渣猫这句话一出口，周扬已经听得额上直流汗，那种自己一切秘密都要被另一个人毫无保留地知晓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呐！ 周扬立即打算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拎起手上一个包就下了楼，上车去上班了。 周扬来到办公室，放下手中的包，直接到院办大办公室转了转，见张磊几人都忙得有些不可开交，但没有一件事是自己能帮上忙的。周扬又轻敲了主任的门，主任似乎也很忙，只是跟周扬打了个招呼，就在电脑上不停地翻阅着什么材料，现在很多办公已经实现了无纸化，他大概也是在看一些文件或者材料什么的。 周扬又来到詹副院长办公室，詹副院长正在接待几位省院下来的工作组，显然没空搭理周扬。周扬又往石院长办公室方向走去，石院长的状态和院办主任邵飞差不多，见周扬来了，石院长显然也没有安排，只是叫他尽快去熟悉工作。 周扬再次回到办公室，见暂时也没什么其他事儿，就下了行政楼，直接找到以前给自己看过病的主治医生，请他给自己开了脑袋ct。 “你怎么了？”主治医生有些奇怪地问他，以为他又受伤了。 “最近老头疼，思想也没法集中，总爱胡思乱想！”周扬顺口说道。 “别折腾了，你好得很！”周扬听见渣猫也在一旁笑他。 “去去去！你这个渣的不能再渣的猫！我让你吃点射线看你还这么爱多嘴不！”周扬用心语对渣猫骂道，眼睛却不看主治医生，一副很苦恼和疲倦的样子。 “你是不是最近压力比较大呀？”主治医生信以为真，很认真地问道。 “那倒也没有，最近比在胸外可是压力小多了，也没那么多具体的事要忙，遇不到什么特别糟心的事儿！” “呵呵，还得是在临床一线干过的领导才能理解我们医护的苦啊！”主治医生开玩笑地说道。他已经和周扬很熟了，而且看周扬也没什么领导的架子，不像个当领导的样，说话也随便了许多。 “是啊，是啊，其实医院机关本质上是为临床服务的，虽然以前也少喊过这样的口号，但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唉，以前是不在其位不谋其事，现在在了，虽然也不是什么领导，也没有什么头绪，更干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努力吧！不管到了什么岗位，还得把咱们临床一线工作人员的工作劲头带过去不是！” “周老师，我就爱听你说这些，我也相信你能做到！”主治医生有些情绪激奋地说道，似乎他是被周扬这番话给感染了。 “好吧，不说这些了，就是把有的没的东西说成了花，最后也不是没用吗！最后还不得看行动不是吗！我去做ct了，做完回头你有空再帮我看看，我就不再过来打扰你了，你有时间给我拨个电话，把结果给我说说就行！” “好的，周老师！”主治医生恢复了大多数医生常常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的面孔，一本正经地说道。 周扬和主治医生告别后又上了行政楼，在院办大办公室，一会儿跟着这位同事看看这个，研究研究那个；一会儿又跟着那位同事，跑跑这事儿，琢磨琢磨那事儿。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张靓已经在楼下停车场等着周扬，周扬一下班就上了她的车。张靓已经联系了那家私立学校的教导主任中午一起吃饭。 “你可真行，这事儿你都能办到，我也是服了你了！” “其实我本来是不行的，但正好前两天有个客户，他说他认识这家学校的教导主任，所以我就请他牵了个线，帮忙介绍认识了一下！人家可忙了，说学生家长想约他见个面，原本也是各种推脱不愿意，请那位客户一起，百般邀请，他才愿意抽出今天中午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做来坐坐的！到时候你就把婷婷的情况详细地跟他说说吧！” “太好了，你辛苦了！最好是，这事儿能尽快定下来，如果这两天就能转过去，就太好了！我担心，那帮小子再来纠缠她！” “你放心吧，应该没太大问题，我那位客户看起来和他关系还不错，今天中午也邀请了他一起，请他帮忙助攻助攻！” “真有你的，表现不错，给你好好记一功！”周扬听了张靓一番话，满意地笑着说道。 “谢谢，老板夸奖！”说完张靓突然“唰”一下，在周扬脸颊上嘬了一口。周扬猝不及防，想躲没有躲掉，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逗得张靓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一路闹着，很快就到了大家说定的酒店，这是一家环境和档次都很不错的地方，看样子张靓选这个地方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周扬和张靓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在大厅等了一下，大约等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两个男人在酒店门口下了车，一位一身休闲装，说话、动作都十分随性；一位西装革履，从头发、到穿着一丝不苟，眼镜背后一双小而有神的眼睛一颦一笑无不透漏着它的挑剔和傲然于世。 周扬一猜，这个金边眼镜就是张靓口中那位教导主任，心中不免有些打起鼓来，这样的人可不好相处呐！ 果然，四个人到了酒店的包厢，金边眼镜就开始惜字如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无论周扬几人如何套近乎，他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根本没法再进一步谈下去。 周扬有些着急，张靓也有些看不过眼，那位休闲装大哥也有些面露难色，脸色也没有先前那么随和、自然了。 正在两人犯难的时候，杨弟突然打来电话，周扬原本没打算接，但是转念一想，干脆出去接个电话透口气也未尝不可，也许也能换个思路，想想别的办法，于是跟抱歉地朝金边眼镜打了招呼，急急忙忙走到外面接电话。 电话那头杨弟的声音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说道：“周哥！你是不是在悦榕酒店，我看见你车停外面了！” “嗯，我在悦榕酒店，和朋友谈点事儿！” “是不是靓姐也在？什么朋友，谈什么事儿？不会是你们俩跑到这儿来享受二人世界、浪漫时光了吧？” “瞎说什么呢？没那回事儿！” “哈哈哈！周哥，我可提醒你啊，有可能我姐会过来查房，你们最好是悠着一点！” “燕子也来了？你们在这边也约了客人？” “是我姐带我来的，这家酒店也是杨家旗下的一个酒店，刚才是我姐先看到你车才告诉我的，有可能她会过去招呼你们！” “啊？不会吧！不，不用了，反正我们也没几个人，也没法带来什么效益！” “哈哈哈！怎么说话也吞吞吐吐的了？周哥，有猫腻吧，一定是的呀！我不管啊，反正我是可去可不去的，但我姐我可不知道啊！”说着杨弟不等周扬说什么，大大咧咧地就把电话挂了。 第92章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周扬挂了电话，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包厢，见张靓和那位休闲装客户还在不停地给教导主任戴高帽子，但教导主任却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油盐不进的模样，避免更加心灰意冷了，就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周主任这是有些不高兴啊？”突然教导主任，并不理会张靓和休闲装客户的吹捧，转而对周扬说道。 “不好意思，主任，我刚才接了个电话，遇到点不高兴的事儿，心情一下子受到了一点影响，请您不要见怪！”周扬压抑着心里的不满，十分恭敬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周主任是对我不满了呢！没办法，我们学校的资源是有限的，而想进学校的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跟你们讲，预约早已经排到一年后去了，而且这还只是经过我们面试，已经获得许可，可以被我校录取的人员！那些并没有得到许可，但依然想进我们学校的，我都不知道会排到什么时候去了！” 周扬听了这话，也听出了教导主任的意思，要是真按照教导主任的话，他觉得女儿上这所学校还真没有什么希望了，于是看了张靓一眼，暗是她算了，不要为难别人了。可没想到，这教导主任突然话锋一变，又说道：“当然，这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看得出来周主任对女儿还是十分重视的，既然现在大家也认识了，我也直说了吧，这事儿能不能成呢，有时候也看家长的决心有多大。” 周扬和张靓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 包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周扬和张靓当听到教导主任这样的话，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当他们都反应过来时，心里顿时又高兴起来，毕竟事情有了转机，这是他们早就所希望的。但是很快两人又双双陷入了沉思，要真是像教导主任说的，那这样的做法到底是教导主任个人行为还是学校的经营方式。不管教导主任说的到底属于哪种，这件事情的性质又有些变化了，也让两人有些堪忧。尤其是周扬，他在想，这样用“决心”努力换来的入学资格又有多大的价值呢。教导主任又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呢？ 张靓和周扬的担忧稍有不同，她对这个教导主任的人品和靠谱程度开始有些怀疑，因为，像这样知名的民办私立学校，学校的收费模式其是还是比较公开、透明的，通常也不会再增加额外的收费项目，因为他们的费用本来也是比较贵的。而且，学校的形象和口碑也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取得这么多学生和家长的欢迎和推荐，办学质量也不会如此有口皆碑。 张靓毕竟是个生意人，她首先试探性地问道：“主任，要不您开个条件，只要我们能满足的，我们尽量满足您！” 张靓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迫切，把原本已经到嘴边的那句“毕竟是为了孩子”那句话，强忍着咽了回去。 “张小姐果然是快人快语！既然我这位朋友和你也比较投缘，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只要你们能额外拿出30w，那么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你们既不用面试，也不用排队，明后天就可以直接送到学校来！” 周扬几人愣是被教导主任这话给惊的目瞪口呆了，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明目张胆，厚颜无耻的人。 周扬和张靓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正在为这事儿纠结、沉思之际，突然有人敲了包厢的门，接着也没等他们应声，外面的人便推门进来了。 “好啊，居然在这儿私会也不告诉我一声！”只听门外的声音先响起。 周扬几人齐刷刷一看，这人正是杨燕，后面还跟着杨弟和几个酒店工作人员。 “燕子，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张靓抢先站起来，兴奋地跑过去拉住杨燕的手，两人一阵寒暄之后，张靓立马给杨燕、休闲装客户和教导主任相互做了介绍了，教导主任有些不高兴地说到：“既然，今天你们还有事儿，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右手扶了扶眼镜，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李主任，你别着急嘛！其实你们左校长和我也是老朋友了，既然今天大家这么巧，我就先给他去个电话，我们再聊会儿嘛！”说完，杨燕在张靓旁边坐下，顺手掏出包里的手机已经拨了个号码。 “喂，左校长！你好啊，你们学校教导处李主任今天正好和我几个朋友在一起呢，不知道你有空吗？” “有空，有空，杨总，你们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十分客气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包厢里的人都得出那人对杨燕十分的敬重。 “不用着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你有空就来一下，要是没空就算了！”杨燕轻飘飘地说道，语气却不似电话那头那么客气。 “哎，有空，有空，有空！我马上就到，马上就到啊！有劳杨总稍等我会儿！”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依然十分恭敬，丝毫没有对杨燕语气的不适。 那位李处长已经有些坐立不安，原本打算离去，已经起身拿东西的手也有些不自然地颤抖，在一旁神色慌张、动作拘谨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杨燕和张靓自然是看出李处长的不自在，但她们根本不理会，而是又自顾自地聊起来，这时燕大致也了解了周扬和张靓此行的目的，便不以为然地说到：“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就这儿？放心，包在我身上！” 李处长和休闲装客户见了杨燕说话的样子，都不由得有些好奇，李处长虽然也有些忌惮杨燕，但心里却依然冷哼了一声道：“你就吹吧，我看到时候你怎么收场！” 休闲装客户却是对杨燕的身份好奇起来，看着杨燕的样子，年纪也只是和张靓一般大小，她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口气呢，什么样的人得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把鼎鼎大名的知名学校校长当即请到这儿来呢？ 几人又坐了一会儿，基本上是周扬、休闲装客户和李处长看着杨燕、张靓两人聊天，偶尔两人抛出一两句话，周扬和休闲装客户接话。李处长几乎没说搭什么话，其他人也几乎没什么人跟李处长说话，他就这样干坐着，等着左校长来。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左校长真的到了，是一位看着十分和善、敦厚的瘦高个中年男人，年近五十岁，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书卷气，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出身。 左校长一进包厢就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搅大家了，让大家久等了！十分抱歉啊！” 大家除了杨燕和李处长以外，并没有人认识左校长，见杨燕和李处长都站起来朝他笑着，便大概也知道来人是谁了，也跟着站起来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左校长，是我不好意思，还有劳你跑一趟，实在抱歉啊！” 众人一边给左校长让做，请左校长坐到了李处长的位置，紧接着大家又请杨燕也挨着左校长上座。众人再要请李处长时，李处长不住地推辞，他已经被吓得不轻，虽然还不知道杨燕和左校长到底什么关系，但是他也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明显左校长在杨燕面前俨然是一副下级对待上级的模样。 左校长和杨燕一番客气之后，就直接转入正题，左校长对杨燕说道：“杨总叫我们李处长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怎么不直接给我做指示呢？” “哦！这样吧，左校长，我先跟你介绍一下我这几位朋友！”说完，杨燕想左校长一一介绍了一下周扬、张靓和休闲装客户，然后大体把几人约李处长，请他在婷婷转学的事情上帮帮忙的事情说了一下。 “杨总、周主任你们放心吧，小孩明天就可以带过来，既然你们已经找到李处长，这个事情就全权有李处长去办！一定办得妥妥的！” “左校长，大家既然已经坐在这里了，有什么要求和困难，你就直说好了！不要客气，也不要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能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我们是学校，学校就是招学生的地方，这一切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嘛！”左校长十分耿直地笑着说道，看样子这人虽然是个知识分子，却有一种雷厉风行的将帅风度，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也不拘小节。 几人在一起又是一阵天南海北的攀谈，周扬、张靓、休闲装客户几人完全被左校长大气、风趣的性格征服了，很快就和他打成了一片，只有李处长坐在一旁，脸一阵红，一阵绿，一脸尴尬和窘态，人也是如坐针毡。 等左校长、李处长和休闲装客户离开之后，杨燕又邀请周扬、张靓两人到楼顶的观光休闲区休息、参观了一下。 “燕子，这也是杨家的产业？条件不错呀！”张靓不住地赞叹道，她是完全被杨燕的才华和能力折服了。 “这算是我自己的自留地吧！跟杨家没有太大的关系，是我刚出道开始，自己一点一点打造成长起来的！现在它已经长大成才了，已经不需要我花费什么精力来管它，这些年我几乎已经很少关顾它了！不过它还是发展的不错的！”杨燕说话是，脸上洋溢着一种欣慰的幸福，像一个母亲在向人述说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得出，她对这家酒店还是十分满意的。 “那家学校是杨家的产业？我看左校长对你恭敬如宾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 “是的，这是我用杨家的资产优势，投资的一个项目，到现在为止，这个项目看起来运行还不错，也很受市场的欢迎，认可度还是比较高的。只是我没想到，周哥，你也想把孩子送到这儿来，她妈妈同意吗？” “基本上同意了！不同意也难呐，孩子在原来的学校，似乎受到了一些干扰，已经影响到她正常上学了！” “既然如此，你就放放心心送过去把，孩子到了那里，你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谢谢你，这件事情还真是幸亏有了你，否则按正常的程序我们还不一定能进！”周扬不无感慨地说道。 “是啊是啊，燕子，你要提醒左校长，小心那个李处长，他刚才问我们要三十万的额外费用呢！” “啊？还有这事儿？”杨燕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别说了，都过去了，就别在提了！”周扬阻止到，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儿影响别人。 “怎么不提呀？要提！像他这样的害群之马，要立刻铲除，否则会直接影响这个学校的声誉的！最后，燕子整个项目都会因此出现不必要的风险的！”张靓很认真地说道。 杨燕点点头，十分认同张靓的话，她说道：“对，这件事情影响十分不好，闹天我得提醒提醒左校长才行！” 说着三人又在楼顶观光休闲区闲聊了一会儿，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风景，感受一览众山小的心境，一边悠闲地受着咖啡、美食，好不惬意。 当周扬再次回到医院办公室时，邵主任火急火燎地赶到他办公室，对他说：“周扬，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周扬一脸疑问。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还是赶紧过去医务部了解一下情况吧！”邵飞冲周扬说道。 “那行，我去医务部一趟，这儿有什么事儿，麻烦您招呼一声！”周扬说道，他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一听邵飞说去医务部，便知道，是医疗上的事情，得尽快去了解情况，尽早处理事情。 周扬几乎是跑着来到欧婧办公室的，当他来到欧婧办公室，新任命的医务部副主任，医务科的刘科长，还有疾控科、质控科、医德医风办的负责人都已经聚在欧主任办公室。 第93章 事故与悲剧 “周扬，你怎么来了？” “哦，刚才邵主任说这边有点事儿，我就过来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欧婧说道，其他人也很快低下头，不再看刚刚闯进门来的周扬，大家脸上不约而同地都挂上了浓浓的愁云。 “欧主任，公安局的人已经来了，听说很快卫生局也会派人过来！” “病人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进icu了，血液透析也开始了，目前病情还比较稳定，大概率不会有生命危险！” “好的，告诉icu，无论如何也要先保住病人这条性命，要确保万无一失！” “好的，主任！” 医务科的一位科员反复向欧主任汇报着出事病人的情况，周扬从大家紧张严肃的表情，已经看出事情的严重性。这样这才知道，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一位支气管扩张罕见大咯血的病人，急诊看病情比较紧急就赶紧送到了呼吸科住院。 呼吸科值班医生看到病人的血液指标很不好，需要立即输血，否则有休克的风险，就申请血库配了血。 刚巧不巧的是，正好当天呼吸科也有另一位肿瘤病人也是大咯血，用了很多止血药，效果都不是很好，也申请了输血。 当班护士王金华是呼吸科一位新入职不久的小姑娘，正好今天和她男朋友闹分手了，情绪非常低落，接班时也有些心不在焉，交接班的时候也没太上心，结果一上班就去给病人输血，把肿瘤病人的血错输给了支气管扩张的病人。 支气管扩张的病人输了一会儿血，就感觉浑身更不舒服了，立马按动床旁的呼叫器，想把这个事情跟医生反映一下，刚巧当班小护士先听到呼叫器响，就先过来看病人了。 支气管扩张病人把她的不舒服跟当班小护士说了一下，小护士立即警觉起来，迅速抬头去看血袋，当她看到血袋标签上的名字，直接当场就吓傻了，慌乱之中急匆匆去关输液器，并手忙脚乱地取血袋，因为太紧张，差点把血袋也摔在地上。 支气管扩张的病人见小护士慌张的神情，立即也明白了过来怎么回事儿了，也慌了神，立即大喊大叫到：“输错血了！要死人啦！” 病人亲属原本在病房门口歇息，一听病房里的动静，立马冲了进来，他们马上扣住小护士和她手里的血袋，还有人跑去叫值班医生，有人则在一旁安慰病人。眼看着病人已经快要昏厥不醒了，不知道谁怎么的就打“110”直接报警了。 值班医生知道此事后立即做了急救措施，并且很快向科室主任、护士长报告了此事，好在病人输进去的血只有几十毫升，病人的反应也不算太剧烈。但是输错血是要死人的，这种事儿连稍微有点儿一般性常识的人都知道。亲属和整个科室上下都很紧张，科室领导又迅速把整个事件的经过向医务部做了汇报。 本以为，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就算完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在医院这样的高强度、高压力工作下，以前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可哪知，当班小护士王金华，本来就因为感情受挫，一时想不开，心情也十分抑郁，突然又出了这么个事儿，整个人立即就崩溃了。在科室众人都去忙着抢救病人，病人亲属也关注着病人病情变化，无暇顾及小护士，都没有注意小护士的情况时，小护士独自一人从护士值班室的窗户直接跳了下去。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小护士刚刚考上市医院的新岗位，刚参加工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的家人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一大家子十几二十人也赶来医院，问医院要人。 要说小护士也是正儿八经的医学院校毕业大学生，虽然是专科的，那也是人家一个家庭十五、六年不辞辛苦地供出来的。更何况，现在的孩子，谁家不是当宝贝养着，这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一个鲜活生命，这会儿说没了，就没了。 病人亲属这边也不肯罢休，病人是因为治病才来到医院，结果医院治病却差点要了人命，他们作为病人亲属，也是一时半会儿有些想不通。更何况，小道消息已经传到他们耳朵里，说这个当班的护士已经跳楼死了，这件事情已经没法追究，甚至搞不好还会反过来追究病人和病人亲属，是他们当时反应太激烈，逼死了小护士。这样一来，病人和病人亲属就有些冤枉和委屈不说，还很有可能被倒打一耙。如此，他们也很紧张，不闹腾闹腾，生怕自己这一边真的成了那个冤大头也不一定。 就这样，双方都闹僵起来，弄得科室和医院也十分头疼。当然最头疼的要数医务部的人，因为首先这是一起医疗事故已经板上钉钉，是谁来也无可否说的事实。更何况，人家手里早就照片、视频和物证，你想抵赖也抵赖不了。还有，警方也在进一步取证，取证的结果当然也是向着患者一方的。 按说，护士是护理部管的，但是护理部的压力却要小得多，因为首先没有医院以外的人去和护理部认真这个事情，病人和亲属只会觉得这是一起医疗事故，医疗事故就得找科室，找医院。找科室、找医院，那就只能医务部来解决这件事情。另外，到现场协商、处理的人也不可能是护理部，而是医务部，因为护理部只有那么几个女助理员，女助理员到这样的场合不仅没有什么气场，而且还很可能又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关于医务部和护理部的这些分析虽然只是旁观者对事情表面的一种极其片面的分析，根本做不得真正的理由，但是事实就是，医务部这边的压力真的很大，这是周扬切身体会到的真实感受。 周扬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合眼了，但这件事情，越解决，事情就变得越复杂。现在已经有多家行政单位过问过此事了，双方家庭的情绪也依然没有得到真正的平复。 周扬一会儿跑现场，做调解，一会儿整理材料，向医院和各种各样的工作组、调查组汇报情况。整个人也因为这件事儿弄得有些吃不进东西，喝不下水，心里总绷着一根弦，精神压力十分大。但是，越着急，事情的最终解决方案越定不下来。 第94章 无名之火 周扬已经被医院和医务部同时定为，协调解决这件事儿的负责人之一，但是其他负责人都是真正的领导，正儿八经负责具体工作的还是他。他只好带着院机关临时召集的三个行政助理员，挑起这份重担。但是，他们的工作做了很多，却总是不能令病人、员工亲属和各级领导同时满意。 周扬只好继续调整方案，不断和各方进行协调，还要接受各级调查组的横插一杠和傲慢、冷酷。最终，事故终于在司法鉴定完成后第二天，在市卫生局、劳动保障部门和妇女联合会等社会公益性群团组织的共同协商努力下，有了最后的定论和方案，受害者也脱离了生命危险，和小护士亲属双方也达成了调解协议，都不再相互追究任何问题，但作为医疗机构和用人单位，医院必须向双方各支付一定金额的赔偿金。 医院这边也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毕竟这也是几方都比较能接受的结果。等做完这一切，周扬整个人也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了，这会儿他只想请几天假，好好在家补上一觉。 周扬这几天都是吃住在医院，吃的是医院职工食堂，困了、累了就在医务部会议室或值班室眯一会儿。等张靓见到他时，他整个人都变了个样，连张靓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张靓开着车把周扬从医院接回家后，周扬就在沙发上倒头睡着了。张靓想叫醒他，让他吃点东西再去床上睡，但是看着周扬熟睡的模样，她又不忍心叫醒他。只好默默地守着周扬，等着他睡够再给他弄点吃的。 夜已经很深了，周扬不知道睡了多久了，他感觉一直箍在脑袋上的那道紧箍咒终于被取掉了，身上也轻松了很多。这时，他隐隐感觉周围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振动。 周扬立即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他看见张靓正坐在自己躺着这个沙发下首的另一个沙发上。双眼有些打架，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端坐着，似乎这样就能赶走困倦。 周扬再定睛一看，那个振动声正是从张靓手里发出来的，原来张靓为了不让手机的振动声吵醒周扬，两只手紧紧地捂住手机，让手机发出的振动声尽可能小一些。 周扬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怜爱之情，他慢慢地沙发上爬起来，几天来的疲倦和困意也随之一扫而光，一种久违的神清气爽之感从头顶轻松流淌至双脚踩踏的地方。 周扬起身，温柔的坐在张靓身旁，双手轻轻地把双眼皮还在不住地打架，完全还没反应过来周扬已经醒了的张靓抱在怀里。 张靓浑身一激灵，差点吓得叫出声来，当他看清楚是周扬醒了，才张着嘴巴把声音又吞了回去。但双手还是难以自已地捶打在周扬的胸膛和臂膀上，娇嗔道：“吓死我了！你要死呀！” 周扬微笑着看着张靓，又添了一份怜惜，半晌才温暖地说到：“靓靓，谢谢你！有你在身边真好！” 张靓眨巴眨巴着双眼，看了周扬半天，也有些动情地说到：“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周扬，有你在我身边真好！”当张靓一改往日的精灵古怪，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些，周扬一时间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恍恍惚惚仿佛进入到了天堂般，一种温暖、美好、祥和的感觉充斥着整个世界。接着，周扬的双唇也被某个柔软而有温度的东西轻轻盖了起来，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为之打开，每一个细胞都如痴如醉地沉湎在一种馨香、芬芳的愉悦之中。 “周扬，我……我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什……什么？”周扬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爱你，周扬，我爱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扬明显感觉到张靓温热的身体在颤抖。 “嗯……”周扬轻哼道，他原本想在郑重一些，但是这会儿，他的嘴却变得沉重而笨拙。 周扬这一声“嗯”显然让张靓有些不满，张靓蜷缩在周扬的怀里，没多久她就开始抽泣起来。 “靓靓，你怎么了？”周扬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张靓说道。 这时张靓的手机又振动起来。 张靓没有理会手机，周扬抱起张靓，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拿过张靓的手机，是张母的电话。 “靓靓，是妈妈的电话，要不你还是接一下？”周扬轻声说道。 “不接！”张靓有些赌气地说道。 “怎么了？怎么不接呢？不接她会担心你的！”周扬劝说道。 “担心！担心！就知道担心!有什么可担心的！”张靓突然耍起小姐脾气，有些气鼓鼓地说道。 周扬被张靓的样子怔了一下，看着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就暂时不说话了，心想张靓可能是有什么心事，在和张母赌气呢。 手机还在不停得响，张靓这回是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有些气呼呼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只手叉着腰，拿着电话就说到：“哎呀！妈！你干嘛不停地打电话呀！没事儿，我会回过去的嘛！” “你不是一直没回吗？没回电话，我担心你，才给你打电话的嘛！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张靓跺起脚说道：“哎呀，一会儿回！一会儿回！别在不停打电话了，真是烦死人了！”说完“哒”一声把电话挂了。 张靓把电话挂了，站在那儿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又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几秒钟，不知怎的，张靓又站起身来来回走。 周扬见状，知道张靓这是心里有事儿了，便起身说道：“别生气了！妈妈不也是为你好嘛！” 张靓显然气还没有消，没搭理周扬。 周扬见张靓不说话，忙继续安慰道：“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来坐下来歇会儿！” 张靓没好气地对周扬说到：“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生谁的气吗？” 说完，张靓拿起外衣和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周扬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跟着张靓走出了房门，又一路跟到了停车场，嘴里还不住地喊着张靓的名字，但是张靓根本不搭理，启动汽车“嗖”说一声就走了，留下周扬一人呆愣在原地。 第95章 没接电话 “小周周，以我几世为人的经验，你是让她伤心了！”渣猫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你几世为人？你几世为猫还差不多！”周扬不想承认他让张靓伤心了这个事实，有些抵触听到这样的话。 “不管是为人，还是为猫，我奉劝你一句，好好珍惜吧！”渣猫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你几世寄生于人，你懂感情这种东西吗？”周扬有些请教的意味说道。 “我的确不懂，但是我能感受得到，这是人类一种最复杂的感情！”渣猫一本正经地说道。 “最复杂？”周扬还没明白过来渣猫的意思。 “对，最复杂！本来可以用一句话说清楚的，却总是不愿说或者偏偏要往相反的方向说。明明是喜欢的，偏偏要装作不喜欢或无动于衷！心里爱了，嘴上却说着伤人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 “不错，你的看法是正确的，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是个奇怪的东西！我有时也因此矛盾过，犹豫过，甚至后悔过，自责过，但是总过不了心里那一道关卡！” “什么关卡？” “也许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一关吧，哎……一时半会儿我也静不清楚！” “你这是逃避吧！” “也许吧！” “人和人很不一样，不用总是守着自己那点小伤痛，到时辜负了人家一片好意，甚至铸成更大的憾事啊！” “嗨！我跟一只猫说这么多干什么？你不会真正懂的，这不是一回儿事儿！” “就是一回事儿，相信我！” “相信你，相信一只来自外太空的猫？哦，不对，是一只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猫！我们跟不是一个世界，你怎么可能懂我们人类的感情？” “算啦，算啦！总之，你好自为之吧！反正该说的，我也说了！” 说完“嗞啦”一声，渣猫似乎快速抖动了一下身体，便消失在周扬的视界里，哦不，是世界里！ 周扬怅然若失地回到家，情绪有些低落地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困倦之意再次袭来，又倒头在沙发上睡着了。 周扬浑浑噩噩在家吃吃睡睡几天后才想起来，女儿转学的事情还没有办理，便去学校找婷婷，准备和她商议。 周扬来到学校，学校告知周扬，周婷婷已经被她妈妈接走，还办了转学。周扬一头雾水，立即给苏米打电话，苏米说：“你不是给她办了转校，还让你的小女朋友接走了吗？” 周扬被苏米的话噎得不轻，脑子里快速回想着那天张靓离开时的样子，她好像根本没有说过，她会替周扬把婷婷节奏之类的话。张靓离开后的这几天，她也没有给周扬打过电话。 “要不，你直接给婷婷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苏米在电话里说道。 “呃……” “你不会连女儿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吧？”苏米言语里充满了无奈和责备之感。 “啊？婷婷，婷婷有电话号码吗？她可以使用手机吗？”周扬惊讶道。 “我把她电话号码告诉你，这些话留着你自己问她吧！”苏米说完，又说了一串数字，然后不容周扬再说什么，“啪”，直接把电话挂了。 周扬立即拨通了苏米给他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果然是婷婷的声音：“爸！你终于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呃，婷…婷婷！你在哪儿？”周扬对女儿向来没有什么掌控能力，甚至现在面对她，不知为何，还有些紧张，哽咽着说道。 “你是不是，就算我被别人拐卖了也不知道啊！”婷婷在那头似乎早有预料般，语气略带讥讽，却并不在意地说道。 “当然不是！”周扬有些抱歉地反驳道。 “那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啊？不是你请你女朋友和杨阿姨帮我办的转学吗？这会儿，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啦？”周扬听出婷婷明显不高兴的样子，想象着她那气呼呼的样子，周扬就有些心疼。 “爸爸当然知道，我是问你，你现在是在学校还是和张阿姨、杨阿姨她们在一起？” “我当然是和她们在一起了，顺便帮你考察考察你女朋友啊！怎么？不行吗？”婷婷刚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忽近忽远一阵阵咯咯笑和打闹嬉笑的声音，多半是她们又在相互追逐、嬉闹。 周扬听了半天，电话那头婷婷似乎已经忘了他还在这边听电话，再也没有跟他说话，于是只好悻悻地把电话挂了，接着又拨通一个电话。 电话是拨给张靓的，但张靓没有接。 周扬又把刚才的号码再拨了一遍，电话那头的人还是没有理会他。 周扬只好拨通杨燕的电话。 “燕子，婷婷、靓靓你们在一起？” “是啊，周哥！你是怎么得罪这两位公主的，我看她们似乎都不想待见你呀！呵呵呵！” “我…我也不知道啊，你们，你们在哪里啊？” “我们在悦榕商场呢！你快点过来吧！” “哦，好的，那我马上过来！你们在那儿等我会儿啊！” “好的，好的！那你 快点过来啊！” “好，我这就来！” 说完，周扬立即挂了电话，飞奔向停车场。 当周扬赶到悦榕商场时，婷婷、张靓、杨燕三人已经吃完饭，桌上只有杨燕一个人还在等着周扬，另外两人已经到别处去玩了。 “周哥，我给婷婷请了半天的假，一会儿就该送婷婷回去了！” “你看，我都还没来得及去办手续，你们就已经让婷婷过去了！我不知道得怎么感谢你呢！” “你可别感谢我了，要感谢，你就感谢你那靓靓妹妹吧！是她给婷婷办的手续，我过去时她已经什么都办好了，我只是过去打个招呼而已！你那贰拾万的学杂费也是靓靓替你交的啊！本来我是打算给你免掉一些的，但靓靓她不然，她说你不会答应的，而且本身对你也不好！我就信了！” 杨燕喝了一口柠檬茶，接着说道：“周哥，不是我说你啊！你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好的女孩你不好好珍惜，你还让她生气！她是生你的气的吧？刚才我偷偷看见你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她都只是看了一眼，没有接！” 第96章 海边的话 “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我哪里不小心惹她生气了吧！”周扬有些心虚地说道，其实他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周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女人嘛，要靠哄的！你这样可怎么行呢？到时人家都要被你气跑的！”杨燕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其实谁不知道她也是个单身贵族，也不一定懂得怎么和另一半相处。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周扬没有揭穿她，他自己也陷在了深深的懊悔和歉意之中无法自拔。 “那我们也过去看看吧，看看她们，我也该走了！”杨燕开始收拾桌上和沙发上的东西。 “我来，我来！”周扬接过杨燕手中的书包，那一看就是婷婷的。 杨燕笑笑，没说什么，把手里的另一个包也交给了周扬，周扬一猜，肯定是张靓的，也明白杨燕的用意，也不说话，低头默默接了过去。 周扬和杨燕走了一会儿，来到商场一处室内游乐场，远远就看见张靓和婷婷像一对姐妹，肆意玩耍，尽情欢笑，十分融洽的样子，在偌大的游乐场里十分抢眼。 两人走到张靓和婷婷戏耍的模拟摩托车旁，喊了一下：“靓靓！婷婷你们在这儿呐？” 张靓依然装作没有听见，并不理会他，婷婷倒是回头了，但只是白了周扬一眼，又回到她前面屏幕里的比赛现场，还不停地喊到：“小妈，小妈！你倒是快开加速呀！快开加速！” 周扬看见张靓而后的皮肤微微泛起一点红，但眼睛和注意力也都在眼前屏幕里的赛道上。 “周哥，那你们玩会儿，我有事儿就先走了啊！” 杨燕说完又对张靓和婷婷说道：“靓靓、婷婷！你们开心啊，我有事儿先走了！下次陪你们俩逛街啊！” 杨燕边说，边拍了拍张靓的肩膀，又走到一边，捏了捏婷婷的小脸蛋。 杨燕离开后，周扬看着张靓和婷婷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才对婷婷喊到：“婷婷！再玩会儿，你就该回学校了啊！” 婷婷调皮地朝周扬吐了吐舌头，继续转过头看屏幕，根本不理会他。 “婷婷，好了，咱们走吧，该回学校了！”玩了一会儿，张靓对婷婷说，婷婷立即跑到周扬身边，抢走周扬手里的书包，又回跑回去伸手挽住张靓的胳膊，和张靓一起离开了游乐场。 两人都不理会周扬，好像她们就不认识周扬或者周扬不存在一样。周扬只好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好在到了停车场，周扬的车停得离电梯口出口比较近，就先开口说道：“到了，一起上车吧！” 张靓并没有理会周扬的意思，但是婷婷的脚步还是顿了顿，挽着张靓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向后拽了拽。 张靓可能是感受到婷婷拉她，脚步也随之停了一下，周扬趁机走到两人前面，对她们说：“走吧！不用开两辆车，上我的车！” 张靓和婷婷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婷婷还是小女孩，有些绷不住地对着张靓就是“噗嗤”一声先笑了。 张靓也和婷婷对视了一眼，脸上掠过一丝笑容，两人像事先商量好似得，默契地转身走向周扬的车。周扬这才松了口气，他太了解张靓的脾气了，认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他就是担心张靓这样一直不肯搭理他，甚至对关于她的事儿不肯又丝毫的让步，好在她们转身了，转身了说明事情会有转机，这一点也正是周扬所希望的。 周扬一行三人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婷婷的新学校贝壳国际育英学校，周扬、张靓两人把婷婷送到学校门口，婷婷拉着张靓小声和她嘀咕了半天才进去。等婷婷进了校门，张靓站在校门口，久久站在张靓身后，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看着张靓出神地望着婷婷离去的方向，那里婷婷已经进了校门，消失不见了，可张靓还站在那儿，头也不肯回地望着。 “靓靓，走吧！”周扬终于忍不住冒出一句话。 “走？走哪儿去？”张靓缓缓转过身，对周扬说。周扬这时才发现，张靓满脸都是泪痕，眼睛里还噙着泪。鼻子和双颊已经在零星散落的头发丝掩映下，变得湿漉漉，红扑扑的，十分可怜。 周扬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又是一阵心疼，连忙说道：“靓靓，你怎么了？你别这样！” “周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甚至觉得我是一种负担，一个累赘？”张靓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嘴唇却变得苍白如纸，急骤地颤抖着。 “怎么会呢？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周扬被张靓的样子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双手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又放下，像个那种显得有些滑稽的打鼓人音乐盒。 张靓见周扬那副笨拙的样子也是又气又不舍，跺着脚，泪水更加止不住地往下流，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周扬怀里。 周扬和张靓相拥着回到车上，汽车飞驰在开往滨海镇的山路上，此时两人的心已经变得更明晰，他们都在不住地和自己的内心做着较量。 滨海镇冬日里的风景似乎滤去了春夏的旖旎和娇柔，显得更加雄浑壮美。海水离海岸线比周扬上次来时远了很多，但是却显得更加壮阔了。海水的颜色也显得更深一些，远远望去，浪花像一串串白米花，像深蓝色的礼服上镶上了一条白色的裙边。 周扬看着窗外，整个心胸也似乎豁达了很多，刚才还脸上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知不觉已经舒展开来。 “靓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也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希望你不要再生气了，我只是不想让你跟着我受很多委屈而已！”周扬突然有了一种倾诉欲。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我们先别说谁委不委屈的话了，一切都让它顺其自然吧，咱们既不拒绝也不狂热，就让它在时间里自由生长不好吗？就是求求你，不要拒绝，不要残忍地推开可以吗？”张靓也打开心扉，神情凝重地说道。虽然她没有转头看周扬，但周扬已经感觉到她热烈的目光。 第97章 飞来横祸 周扬和张靓把车停在一个小山包的开阔地上，从这里正好能眺望到滨海镇和整个海湾。两人一前一后，爬上小山包的一处高台，因为路比较陡，张靓牵着周扬的手，好不容易才爬了上去。人是爬上去了，结果两人的手却再也不肯分开，一直握着对方。 高台上微风习习，带着一丝凉意，张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身子轻轻地钻进周扬的怀里，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望着远方，尽情地欣赏着眼前的风景，享受着这一刻带给彼此的温暖和笃定。此时无声胜有声，因为随着远方夕阳的辉光融进大海，他们的心也融在了一起。 人就是这样，越是在波澜壮阔的自然环境中，越能体味到自身的渺小；越能感受自身渺小的地方，越需要彼此依靠；越彼此依靠的情景之中，越需要一双握紧自己的手。 广阔天地之间，此时此刻，他们就是彼此的依靠，就是能给对方一双真真切切紧握彼此的双手。两个人的心也因此，不约而同地紧紧靠拢在一起。此时此刻，时间似乎也停滞了一般，凝固在那一刻，将彼此定格在对方的内心深处。 张靓自不必说，她一直以来就是敢爱敢恨之人，自从她对周扬有好感以来，她对周扬的感情就一直是有增无减。而周扬此时，却比张靓感慨更多，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生活无论你如何谨小慎微，如何瞻前顾后，它都得往前一天一天地走，走得不紧不慢，走得刻不容缓。既然如此，他又何不轻松豁达一些，又何不顺其自然一些呢！ 天色渐渐灰暗，但周扬和张靓仍然站在小山包的高台上，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甚至忘记了时间。张靓娇滴滴地对周扬说：“周扬，你知道咱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名字？” “望夫崖！” “望夫崖？” “对，望夫崖！说是，过去有人出海了，他们的亲人就会来到这个小山包盼望他们早点归来。听说，就在高台这个位置，以前还有个石头垒成的小屋呢，过去的人经常在这里生火，期待他们的亲人赶快从海上平平安安，满载而归。” “就像灯塔一样？” “对！就像一座灯塔！我决定了！以后要是有人不理我了，或者不要我了，我也像那些出海人的亲人一样，就在站在这里，盼着你回来，盼着你再次回到我身边！我就当你也是那个出海的人！” 周扬有些动情地把张靓再次揽入怀里，双手拥得更紧了，嘴里吐着热气说道：：“不，不会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也是你不理我了，你不要我了才对！到那时，我，我也来这里等你！” 落日已经深藏进海平面，水天之间只留下一扇光栅掩映在余晖里随波逐浪。周扬和张靓正要转身走下高台，却看到远处的盘山公路驶来一辆呼啸的皮卡车。 周扬并没有在意，毕竟东海市区离滨海镇并不远，而且往来游客也很多，来滨海镇做生意的人自然不会少，生意人多了，起早贪黑忙碌奔波的自然不会少。 张靓看到摇摇晃晃，迅速驶来的皮卡车，却总感觉有一种豺狼在山林间穿梭的错觉，她的十指因为担心，深深陷在周扬的臂膀里。 皮卡车继续在盘山公路疾驰着，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和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在山林间，在深谷中此起彼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皮卡车的声音实在是噪音太大，前车和后车都故意避开了它，周扬看到皮卡车前后很远都没有过往的车辆，这样反而让这辆皮卡车变得更加醒目，更加与众不同，暗暗有种强烈的，充满野性的，十分张扬，又有些瘆人的攻击性，像一只极速接近猎物的猛兽。 但是，这都只是一瞬间，头脑里一闪而过，转瞬即逝的荒谬念头，换了谁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当回事儿，放在心上。 周扬和张靓下了高台就隐没在周围的灌木和高草之中，心情也为之放松、惬意了很多，因为这些灌木和高草并不影响一条贯穿其中的路一直延伸到公路边。看来去高台看风景的人并不在少数，因为这里已经被游客踩出了一道平整的小路。 小路在高台和公路之间有个小小的凹地，当周扬和张靓走到这里时，正好也能避开公路上来往人和车辆的视线，而现在，那个烦人的发动机声音也完全消失在了两个人的世界里。两个人再一次沉浸在无尽的甜言蜜语与温情的夜色之中，已经忘记了那辆可恶的，大煞风景的破皮卡车。 “啊！不好，开趴下！”只听周扬突然，两只手已经把张靓整个人按倒在身下。 张靓又羞又恼，还以为周扬这是要对她就地正法，心里又惊又喜又恼又羞，正要起身去拍打周扬，以示不满和抗议之时，突然“嘭”一声，周扬的车已经从马路牙子上远远滚了下去，一直滚到另一个山坳。好在山坳里树木比较茂盛，沿公路一边下去的坡度也不是特别陡，否则再滚一段，就要从山坳那边的山崖滚下去，那很可能就滚下万丈山崖了。 周扬使劲捂着张靓已经失声尖叫出来的嘴，俯身趴在路边的草窝子里，眼睛死死盯着马路牙子上的动静。只见马路牙子上，皮卡车已经伸出半个脑袋，两只前轮一前一后骑着马路最后那道基石。但皮卡车很快就随着一阵轮胎激烈的摩擦声，又倒了回去。 一道穿着脏兮兮，满是机油味的黑影出现在了马路牙子上。那人不慌不忙点燃了一杆烟，不紧不慢地抽了起来，眼睛一直盯着远处已经摔得不成样的好马轿车。好一会儿才抽完了烟，扔下烟头满意地上了车，车门使劲一摔，猛踩油门，轮胎蹭在地上发出“吱吱”的响声，疾驰而去，汽车轰鸣声也已经渐行渐远。 第98章 祝茜不见了 张靓已经被这一幕吓得惊魂未定，周扬也是一脸震惊，是什么人对她们俩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差点把他们置于死地。 周扬开始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人的样子，可他牙根咬得生疼，手指头攥得地上的小石子“咯咯”响，也没想出那是想不起来这个穿着松松垮垮牛仔裤，满身机油味的男人到底是谁。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张靓吓得语无伦次，脸上紧张的神情变得有些狰狞可怖，泪水也已经从眼角止不住地渗出来。 周扬一边用一只手抱住张靓的双肩，把她搂在怀里不住地安慰，一边拨通了“110”的号码。 警察很快就到了事故地点，周扬和张靓把事故大致跟警察讲了一下，好在车上行车记录仪的储存卡也是完好无损的呈现了当时的情景，只可惜因为角度问题，皮卡车的车牌和肇事者的面孔都没有进入行车记录仪的画面里，但是有人故意制造了这场事故是明确的。 周扬看了一遍行车记录仪的内容，内心不由得又心惊胆战起来，他也不敢叫张靓看，和救援公司、保险工作人员做过对接后，就和警察大哥一起离开了。按照警察大哥的安排 ，周扬和张靓还要到警察局里完善一些手续。 警察大哥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年龄比周扬大一些，人也很健谈，他把事故的整个过程又详细问了一遍，然后又询问了周扬和张靓很多相关的问题，还传授了他们一些防范不法分子的常用知识，并把他的联系方式留给了两人，以便于两人随时联系他。 周扬和张靓回到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钟左右了，都这个点了，两人也不敢这么晚再打扰谁，也没有了跟谁说说今晚惊险经历的欲望，心里余悸尚存，也不敢动什么其他心思，就在家里相拥而睡了。 “嘀嘀嘀，嘀嘀嘀！”当一阵铃声急促响起时，两人这才双双从大梦中惊醒。 “喂！敏姐？”张靓拿起手机，逃也似的从床上跳了下来，有些难为情地躲过周扬的目光，接起电话。 “靓靓，出事儿了！出事儿了！”敏姐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喊到，虽然听得出敏姐是压低声音说的，但这声音显然是压也压不住的，显然她真的是急了，否则以她的性格，情绪绝对不可能失控到如此地步。 “敏姐，别着急，你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祝茜不见了！”敏姐再次压低声音说道，这会儿倒是比之前镇定了许多。 “不会吧？你确定吗？是不是临时有什么事儿？恬恬学校里的事儿？打个电话问问呗？”张靓虽然抛出了一大堆猜测，但是越问她心里也越没底了，因为她心里很明白，这些可能敏姐肯定都排除过。敏姐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怀疑这怀疑那，冒冒失失，毛毛躁躁的人！ “我都确认过了，祝茜应该是昨天半夜里，收拾东西、带着女儿走的，可能…可能还卷走了店里一些现金和账上的钱，这些看起来都似乎是有预谋的行动！” “啊？不会吧？她几乎没有什么去处啊！而且，她的丈夫可能还在……”话说到一半，张靓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不说话了。 “靓靓！靓靓！”敏姐在电话那头喊着张靓的名字，她预感到张靓那边似乎也出事儿了，因为她突然想起张靓昨天曾给她打过电话，说已经在回滨海镇的路上了。 “靓靓？靓靓？”敏姐继续在电话里呼喊着张靓。 “啊？敏姐，怎么了？”张靓如梦初醒般猛然从深深的思绪中抽离，懵懵懂懂地问道。 “你那边没什么事儿吧？昨天不是说回来了嘛，怎么又没回呢？” “中途出了点意外，又回市区了！” “啊？出什么事儿了？你现在在哪儿，人没什么事儿吧？” “人没事儿，车被人撞了，所以没回成！你先别着急，如果确定祝茜是有预谋地卷钱跑了，你就该报警报警吧！总之，你看着处理好了！” “好好好！你自己也注意一点！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没那么简单！”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你也多注意！” “我你就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你，人没事儿就好，也别着急上火！回不回这边，什么时候回，你自己看着办吧，总之一定要安安全全的！” “好了，我知道！你就别担心了！” 说完张靓挂了电话，但心里却更加不平静了，她联想到昨晚的事情，又想到敏姐说祝茜的事儿，既震惊又有些担忧和害怕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祝姐和这事儿到底有没有关系？是偶然还是同伙？要是同伙，这同伙又是谁呢？跟周扬或者自己又有什么仇怨呢？ “祝茜老公？”张靓突然惊疑地叫出声来。 “祝茜老公？祝茜老公怎么了？”周扬刚才还在不断地自责和悔悟当中，他觉得自己昨晚和张靓共处一室，共寝一张铺还是有些太草率了！再怎么困，再怎么累，也不能如此荒唐，如此尤为原则呀！自己这是突然怎么了，怎么如此大意呢？心神不宁，口不由心地问道。 “你说这一切有没有可能是祝茜老公干的？有没有可能祝茜也知道，而且还是同谋？”张靓心直口快，藏不住心里的疑问说道。 周扬脑海里突然也跳出一句话：“你这个斯文败类！你这个臭流氓！说，你把我老婆孩子藏哪儿了？” 周扬对张靓说道：“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你还记得上次胸外一区38床那例死亡病人吗？张军还因此离开了医院，我不也当了一段时间的无业游民吗？” “记得！怎么了？” “其实那之前，那天晚上，我被人用酒瓶子砸晕了，在街上差点躺了一夜！我还依稀记得，那人骂我什么‘斯文败类、臭流氓’什么的，还问我把他老婆孩子藏哪儿了？那人应该就是祝茜的老公，如果就此推断，祝茜老公也不是没有这种动机！” “啊？怪不得你那天，头上有受伤的痕迹！当时我还很奇怪，想问你呢！可后来见你跟没事人似的，也不确定是伤还是痘印，也就忘了问了！原来真的是受伤了啊！” “你看到了？我还以为没人看到呢！本来那天流了很多血，但没想到我随便处理了一下，感觉也没啥，就没当回事儿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瞅见了！” 第99章 大红脸 两人像寻常夫妻那样，迅速起床，各自收拾着自己。他们决定收拾收拾后立马下楼吃个早点就赶往滨海镇。 张靓已经跟敏姐交代过了，如果确认祝茜是卷款逃走的就立即报警。两人跟昨晚的那位警官也通了电话，把他们的怀疑告诉了警官。 周扬和张靓在楼下吃早点，手机响起，张靓一看，是张母打来的电话：“靓靓，你什么时候回来？昨晚怎么不打个电话？” “妈妈，我好好的，干嘛给您打电话？” “好好的？你不要再瞒着你妈了！我都知道了，你和那个周扬一起去的滨海镇，路上你们还出了事是不是！” “妈，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能出什么事儿？再说，我和谁，去了哪里，这些您那么计较干什么，我成年了好吗？” “行了，你别说了！我问你，你出了事情，你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你这是要干什么？” “妈，我这不是没事儿嘛！没事了，我干嘛还给您打电话呀，况且都那么晚了，您都休息了！” “我问你，你昨晚没回滨海镇吧？你在哪儿过的夜？” “妈！你看你，你又来了？我还能不能有点隐私啊？” “我告诉你，以前我和你爸没说你，那是希望你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能够明白过来，其实你们根本不合适！你却……你现在的思想是不成熟的，你只看到了眼前的好，却看不到长远的弊！你要尽快成熟起来，赶快长大，让我们省一点心才好！” “我就是想让您省心一点，可您不干呐！您操的心太多了，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会自己拿主意，你不用操那个心！” “我怎么不操心？我告诉你，你还是现实一点，人家杨焯也很担心你，今天一早听说你出事儿，人家第一时间跑来告诉我！好在我们了解到，你人没事儿，只是受到了轻微惊吓，才没跟你斤斤计较这些！我告诉你，杨焯他对你是真的很上心的，而且他跟了你爸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我们还是很清楚，今后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关键是人家不在乎你的过去，不在乎你和什么人在一起过！你说你，这样的年轻人多好啊！你呀你，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千万不要一时糊涂或者头脑一发热，就误入歧途了！” “哎呀妈！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您不要说了！要没其他什么事儿的话，我先挂了哈！我这边还有事儿呢！”张靓极其不耐烦地说道，她现在是越来越觉得，她这位老妈已经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周扬在一旁看着张靓跟张母点电话，也没打扰她，虽然他不知道母女俩具体说了什么，但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些内容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两人的争执了。他当然能理解张母的心情，但心里也有些许不甘，但又能怎么样呢，人家母亲教育孩子、担心孩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等张靓打完电话，周扬替她拿起桌上的包，十分温柔地递给张靓：“阿姨又说你了？” “她说是杨焯告诉她，咱们出事儿了！”张靓不想提及母亲反对她和周扬在一起的事儿，就故意岔开话题说道。 “杨焯？杨秘书？” “对，就是他！” “他可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周扬故意打趣道。 “那你呢？”张靓单刀直入地问道，眼睛却不停地眨巴眨巴，好似是她在反过来调戏周扬。 周扬被问得猝不及防，有些不知所措地顾左右而言他：“呃，时间差不多了，要不咱怎么这会儿就出发？” “行啊周扬，现在是越来越会装了啊！你不是想吃干抹净不认账啊！”张靓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周扬想辩驳，但见张靓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立刻像霜打了茄子似的，瞬间蔫了，自知冤枉，但也只好忍了，扭头遁走。 周扬和张靓来到滨海镇时，敏姐已经焦急地等在客栈门口，客栈索然格局依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却多了很多人气和吸引人的元素，给周扬一种耳目一新，眼前一亮的感觉。 周扬不由得赞叹道：“敏姐，这店有段时间没来了，变化可不小啊！” “那是！那还不是我们张总打理得好！现在，连我都不得不回来，找她打工了！你这老婆厉害啊！” 张靓正要洋洋得意地得瑟几句，不成想敏姐却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突然冷不丁给她来了个大玩笑，让她闹了一个大红脸。周扬岁脸皮厚些，但也没想到敏姐会这么说，这也是张靓第一次被人这么叫，他有些意外，不习惯，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敏姐见状，一扫刚才焦急紧张的神情，满脸笑容地调侃道：“哎呀，你们俩整天出双入对的，现在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呵呵呵，没关系，你们郎才女貌，原本也是天生一对，这些都是迟早的事儿，适应适应啊！适应适应！”说着把两人迎进门。 “敏姐，怎么样？确定了吗？”进了客栈的一间类似休闲茶室的里屋，张靓忍不住问敏姐。 “确定了，是真的卷款逃走了！账上的三十万流动资金和店里的五万多块现金，她都转走和拿走了，看来这也是预谋已久，连她女儿，两天前也从学校办了转学手续，只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而已！” “还真是！真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张靓小声说道，她却是没想到，周扬和她几次救祝茜于危难之间，她却一点也不念这份情，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啊，真是没想到！我也不止一次地听你说起过她的遭遇，她虽然不幸，但是她遇到了你们，而且本身也很能干，很有些能力，真是没想到！”敏姐也说道。 很快滨海镇派出所的警员也来补充搜集一些证据和手续，周扬把他们昨天的遭遇以及他们的一些猜测和担忧也告诉了警员同志，警员同志都一一记下，然后告辞了。 第100章 佩服 张靓和敏姐在里屋聊天，很多话题都是生意上的事情，周扬刚开始还饶有兴致地听了一些，他主要是对张靓现在的生意状况和这次祝茜带给她的损失想有个大概的了解，看看自己能不能为她做点什么。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张靓和敏姐聊得越来越与他所期望知道的毫不相关。她们聊得越来越具体，越来越听不懂，越来越让他感到乏味，于是周杨就独自一人走出里屋，自个儿在客栈里外到处转悠。 周扬发现张靓果然是个做生意的好手，而且似乎做生意就是跟做人一样，不同性格的老板，风格差异也很大。以前敏姐负责这家客栈的时候，这家客栈给人一种沉稳、厚重、婉约、中规中矩的感觉，而现在张靓一接手，就给人一种清新、靓丽、创意、热忱、有活力的感觉，风格不同了，面对的顾客群体也有所区别，敏姐招揽的客人在消费观念上属于比较理性、克制、自律、不太张扬的中老年顾客，而张靓的顾客则在消费观念上更加开放、积极、随性、花钱也比较大手大脚的中青年群体。而且，这个群体更具有市场号召力和带动潮流与时尚的活力，更容易形成回头客和一拖几的效应。加上张靓自身的 一些特征，比如说认定一件事就会全力以赴，鬼点子还不少，还容易迎合和应用一些契合当下潮流，又有些文艺范的元素，就比敏姐这样的老成派更容易成功一些。 周扬一边想着，一边在客栈内外瞎晃悠。 “怎么出来了？”一个清甜的声音响起。 “哦，我听你们在谈正事儿，我又听不懂，就出来走走！”周扬回头一看，才知道是敏姐的声音。 “那是因为你对我们做的这些事儿不感兴趣吧？”敏姐笑得很甜，浑身散发着一种温婉柔美的气质，能够人魂魄一般，让人自然而然产生一种亲切感。 “不是这么回事，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周扬本能地抗拒着，他不喜欢别人一下子就能看穿自己的样子，尤其是对他不太熟悉的人。 “不是这么回事儿？真的？”敏姐继续用她那有些魅惑的笑看着周扬。 “真，真不是！”周扬被敏姐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脸也有些微微发烫。 “哈哈哈！不是就不是嘛！你紧张什么，是不是心虚了？” “没，没有！”周扬突然间很不舒服，他不喜欢别人长时间注视，特别是用像看一只被戏耍的猴子一样的眼神关注时。 “哈哈哈！”敏姐继续笑着，周扬似乎看到了敏姐和平时不一样的一面。 “你们笑什么呢？”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人的声音自然是张靓的。 “哈哈哈！没什么，我们刚才聊到一个很好笑的事情，真的很好笑！你可以让周扬慢慢讲给你听！我先忙去了！”敏姐说着，就真的转身先离开了。 “什么好笑的事情？”张靓看着敏姐的样子，有些好奇地问。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周扬解释道，但这解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那她笑什么？”张靓一脸疑惑不解地问。 “不知道，不过我看这位姐倒应该也是位做生意的好手！她不是要离开滨海镇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愿意屈居你的客栈里？” “我也没想到，听她说是因为，原来的计划出了点问题，而且还发生了点什么变故，现在她似乎也困难也不小！” “哦，原来是这样啊？”周扬虽然不知道张靓说的具体是什么，但他也没有兴趣了解更多，毕竟这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过一段，我打算把客栈交还给她经营！” “啊？你这儿干得好好的，怎么想着又不干了呢？”周扬差点被张靓的话惊掉了下巴。 “后面就没什么挑战了，也没什么好玩的，我想回东海市区开一家投资公司，干点更有意思的事儿？” “更有意思的事儿？具体是什么，我能事先了解一下吗？” “就是对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做一些投资，首先是对一些妇女儿童的公益性事业，还有边远地区的教育和医疗救济！” “嗯，挺好但是不一定挣钱，没有钱什么也干不了！”周扬说到，他觉得张靓的想法很好，但有些不切实际，毕竟做这些可不是挣钱，而是花钱的事儿。 “所以我还要为自己的事业再努力一点，挣到足够得钱才行！另外，我也要学会不要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的投资决不能仅限于一些单一的项目，这样我才能做到花钱心不慌，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更何况，做公益事情也不是一点都不挣钱，有的时候只是挣得慢一些，或者挣得少一些罢了！” 周扬若有所思地考虑着张靓的话，他现在有些佩服这个小姑娘了，她是个有想法，有主见的人，关键是她的行动能力也十分强，是个敢想敢干的人。 “但是，眼前的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过了一会儿，周扬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 “眼前的事就不叫事儿！我用这么一点损失，趁早能看清一个人，不是更好吗？能早一点认清一个人，那就早点把损失降到了最低，这是好事！” “好吧！我明白了张总！”周扬笑着说道，他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他刚才还在担心，张靓创业刚上到正轨不久，又要蒙受这样的损失，应该会很受打击才是。但听了她的话，周扬觉得自己的担是多余的。 周扬和张靓两人一边聊，一边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客栈外面的台地。虽然时间已经入冬，但那里却依然是一片绿意盎然，其中居然还有星星点点的花朵点缀，十分舒心惬意。 “哇，没想到，这个季节还能看到这么多花！”周扬不由地惊叹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样到时候我要离开时，也会更加舍不得了！”张靓有些不舍地说。 “那你就不要离开，把他们一直照顾下去！” 第101章 未命名草稿 “好吧，那我就在努力努力！”张靓笑道。 两人下了台地就走到了海滩上，现在的海滩不似夏天那么灼热，还有一点冰凉清爽的感觉，踩在脚下很舒服。 “哦，对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呢！婷婷的事儿真的麻烦你了！” “还要这么客气吗？” “呃，那倒不是，但是让你垫付那么多钱，我有些过意不去！” “放心吧！我没有吃亏，你还记得医院公寓小区的房子吗？我已经替你找好下家了，而且人家已经交了意向金，你从中赚的可比我垫付部分可观多了，你要是忘了或者不想要，我就却之不恭了！哈哈哈！” 周扬半信半疑地看着张靓，一时被她说得有些真假难辨。 “周扬，我现在担心的是，那个肇事者还会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那天晚上你也瞧见了，那人下手可是丝毫不手软呢！” “嗯，我也有这方面的担忧，不知道他到底是针对我们中的谁？也许他们真的想对我们俩都下黑手也不一定，真不知这人为什么要这样，有没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叫人让想不通和、头疼呐！” “周扬，我有点担心你！我觉得他是冲着你来的，毕竟最近一段时间，你的风头出得比较多，有人心里不舒服，甚至怀恨在心也不一定！” “你也不一定安全啊！毕竟我们还不知道凶手的动机！你不是说你想回东海市区吗？要不，这段时间你先回来，你回来我也放心一些！” “好吧，这个事情我考虑一下吧，也许我们离得近一些也好有个照应！” “嗯，你赶快考虑一下，最好是今天就作安排，方正客栈也起步了，后面的事情，就算是完全交给敏姐打理应该问题也不大吧！” “那倒是，毕竟敏姐曾经也一直在这里干这个！行，那待会儿我就和敏姐商量一下！” “好！就这么定了，你不要顾及太多了，等警察局那边有了眉目，再根据情况考虑回来的事儿也不迟！” “行，我就当是你对我的关心，这个建议我就先答应你了！呵呵呵！” 周扬听了张靓有些戏谑的笑声，一阵无语，心里却不由地暖暖的。 周扬和张靓是下午回到东海市的，本来回来后，周扬就准备先让张靓回家一趟，毕竟天下父母心，周扬也是当父亲的人，他理解张母的心情。但是好说歹说，张靓却根本不当回事儿，死皮赖脸硬是混到了晚上。 到了晚上周扬也懒得再劝她，两人也就自然而然住在了一起。 “周扬，我这算不算倒贴着你？”张靓躺在周扬怀里有些羞答答地说道，情绪似乎也黯淡一些。 “不，你是我的幸运！”周扬很认真地说道，其实在周扬心里张靓已经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自从他离婚后，他一直是孤家寡人，要不是张靓对他情有独钟，可能，他真的就要孤独终老了。 但是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奇怪，周扬原以为自己是遭人遗弃的人，此生再也不可能遇到真爱自己的人得时候，张靓却一步一步走进了自己的生活。 张靓看着周扬认真说话的样子，立即一改羞涩的表情，一下扑倒在周扬的身上。 周扬被张靓这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弄得有些蒙圈，一下没了防备，被张靓扑倒在了沙发上。 周扬只感觉浑身滚烫，一股热血正在往脑袋上涌，他正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张靓的双唇已经封锁住了他正要说话的喉咙。 “咚咚咚！”突然，门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被敲响了。 “有人敲门，谁呀？”周扬用尽最后的一丝理智“嗡嗡”喊道。 张靓并没有理会周扬“嗡嗡”不知所云的话，整个身子温润如玉，覆盖在月光下几乎快要凝固了的另一个人身上。瘫软的胸脯快速起伏，像黑暗里受惊的小生灵，敏感地仔细搜索着这个男人身上的每一寸领地。 “咚咚咚！咚咚咚！快开门 ，我知道有人在里面！”外面的敲门声更加急促，还传来有人喊叫的声音。 周扬无奈地推开张靓，他看着那两只惊魂未定的小生灵迅速退回张靓怀里。周扬迅速咽了口水，坐起来，套上拖鞋去开门。只听到张靓也在一边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捯饬自己，这会儿她也恢复了理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谁呀？”周扬一边拖着拖鞋，一边整理褶皱的衣裳，打开客厅大灯，最后才去开房门。 “咣当”，周扬刚把锁栓拉开，房门就被人重重地撞开，幸亏周扬猛然往后倒退了一步，否则他也会被一起撞得头破血流。 “人呢？人呢？”两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冲了进来，推开呆立在原地不知发生何事的周扬，就往屋里搜寻着什么。 周扬猝不及防，差点被冲在前面那人撞倒在地上，摔个狗吃屎，好在现在周扬可不是之前那个文弱书生，他顺势拉住后面一人，把那人也拽的打了个踉跄。 等周扬和后面那人各自站稳后，后面那人就要劈头盖脸给他一棍，好在周扬躲闪及时，那人的棍子重重地砸在了门口的边柜上。周扬也趁此，牢牢抓住了那人手里的棍子，接着抬脚一蹬，那人肚子被周扬狠狠踹了一脚，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周扬立即跟上前面那人，看他要干啥，手里的木棍已经攥得更紧，若要是那人对张靓或者自己，其中任何一个人构成威胁，他手里的棍子准备随时给他一击。 前面那人，到处跑，但他并没有发现张靓，张靓已经不见了踪影，这让周扬原本高高悬着的一颗心也放松了许多。 周扬朝前面那人怒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前面那人没找到人，又见周扬怒目圆睁，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样子，手里还紧紧攥着他们同伴的木棍，立即扔掉一副不可一世的气势，换上一副笑容可掬的面孔对周扬说：“嗨，不好意思啊兄弟，我们找人，可能是找错地方了！” 周扬一阵无语，但人家这么一说，他也不好立即发作，只是警惕地观察着那人从眼前向门外仓皇离去。那个摔倒在地上的人，有些不甘心，还想扑上来和周扬纠缠，被逃走后从门缝里往回瞧的那人“嘘嘘”两声，叫走了。 第102章 烫手山芋 周扬见那两人仓皇遁走，把手上的棍子朝他们逃走的方向扔过去，吼道：“神经病呀你们！乱敲门，乱砸人不犯法呀！” 只听见楼道里一阵“塔塔”渐行渐远，那两人匆忙逃下了楼。 周扬再次回到屋里，合上门，也没来得及看边柜是不是被砸坏，就朝里屋的方向跑去。 但张靓根本没在屋，这时卫生间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原来张靓是躲进了卫生间里。 “出来吧！没事儿了！躲在里面干嘛呢！”周扬敲了敲卫生间的玻璃门说道。 “咔咔”两声，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张靓从里面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她说道：“不是公安局查房吧？” 周扬顿时被张靓的话弄得有些啼笑皆非，愣了半天才失声笑道：“是是是！公安局的来查房了，说一个未成年人被人拐卖走了，他们正在找她，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你？” “未成年人？不对吧？我成年了呀！”话刚说完，她就觉得不对劲，整个人也从惊魂未定的神情里走了出来，狠狠地瞪着周扬。 周扬“哈哈哈”大笑起来，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经过这么一折腾，两人也有些累了，嬉闹了一会儿就各自在各自房间躺下了。 周扬和张靓本以为两人可以享受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可第二天大清早，张母又给张靓打来了电话，张靓拗不过张母，只好先回家去了。 周扬打算去上班，不知道杨弟怎地就知道了，已经等在楼下。 “周哥，怎么样，可以出发了吗？” 周扬被杨弟吓了一跳，正想上去踢他两脚，见杨弟对他一副虔诚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地停在半空中便停住了。 周扬来到办公室时第一个碰到了院办邵飞，邵主任，周扬十分客气地朝邵主任打了招呼：“主任早！” “唉，周扬，来上班了？太好了！你来了，我的担子就轻松多了，去过院长那儿了吗？” “院长？还没呢，我要马上过去吗？” “去吧，快去吧！你不去，说不准院长也要给你打电话了！” “哦，那行，那我马上去！”说着周扬就直奔石院长办公室。 “周扬，你来了！好，做好随时进入工作状态了吗？”石院长笑盈盈地看着周扬。 “准备好了院长！”周扬精神振奋地说道，他早就想好好做一些事了，这些日子闲下来，他还真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总觉得哪哪儿都有些不得劲。 “院长，请您给我安排工作吧！”周扬有些迫不及待地又说道。 “呵呵呵！周扬，好小子，别人是巴不得事情少一点，你倒是跟我主动请起缨来了啊！” 周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也笑了笑，他的确是有些心急了。 “周扬啊，现在呢，我的确有件比较棘手的事情要交给你，这件事情以前也困扰医院很久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勇气把它接下来？” “院长您请说！我一定竭尽全力把事情办好！”周扬表态道，他已经很久没有投入地干过一件事了。 “那行，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说完石院长从桌上一叠文件里翻出几页早已装订好的文件。 周扬一看文件抬头便知这事儿十分棘手，但他还是埋头接下了。 周扬的一切石院长自然看在眼里，这件事情对于周扬这样一直在临床一线干，毫无处理类似事情经验的新人来说，难度是十分巨大的。而且周扬显然也不是那种靠一时冲动的愣头青，他显然明白这其中的困难，但却依然敢硬着头皮接下这件事，这样的勇气就让石院长十分欣赏和欣慰。 况且，这件事情在医院一直是个烫手的山芋，连那些机关科室的老主任、科长们也不敢轻易接下，这些周扬在医院待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听说过。周扬遇事有这样的担当，敢于迎难而上，也是十分难得的。 “周扬，你可想清楚了，你一旦接下这件事情，你今后的职业生涯很可能也因此而改变，甚至改变的，可能就是整个人生轨迹，我再给你一点时间，你还是好好慎重的考虑一下吧！” “不用考虑了院长，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去把这件事情给解决好，如果没有解决好，任凭您处置就是了！”院长越是这么说，周扬骨子里的那股倔劲儿越是不肯安分，有些自负地说道。 石院长摇摇头，有些惋惜地摇摇头，朝周扬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周扬离开石院长办公室后，拿着那份文件回到办公室，仔细研究起这份文件。 这是一份市卫生局、环保局共同下发的，关于要求限期整改医院北区一块污水处理用地的通知。文件中不仅提到，这块污水处理用地不仅不规范，而且周围的居民已经意识到它的存在已经给他们带来的潜在风险，要求马上迁离。 但是，周扬也明白，这块污水处理用地，实际上对医院的作用也是十分巨大的，因为它的存在首先就给医院节省了一大笔开支，如果请第三方或者重新划一块地重新建污水处理厂，对医院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要完善的手续和周期都十分漫长，而且新的地方也会有同样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平复周围住户和居民的提防和不理解。 周扬一边拿着文件细细思量，一边脑袋里飞速回想着他曾经亲眼目睹过的几次周围居民反对污水处理用地正常开展工作的场景。 “咚咚咚！周主任，没打扰您吧？”只听门外响起几声轻轻叩门的声音。 周扬抬头一看，来人是医务科老同事张磊。 “张磊！还敲什么门呀？快进来！”周扬笑着说道。 “周主任，我看您正看文件看得仔细呢，怕打扰到您！” “嗨！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小子跟我还那么客气，不像话啊！”周扬和张磊十分熟识，说话自然也很随便，开玩笑地说道 第103章 潜入污水处理厂 张磊走进办公室，见周扬还在盯着文件发愣，就快速瞟了一眼，文件的抬头，立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主任，你接下了？” “嗯，接下了！不接又能怎么样呢，刚来还没干什么事儿呢就挑三拣四，咱也做不出来啊，你说是不是？”周扬把文件放在一边，有些无奈地说道。 张磊看着周扬的样子，知道这事情的确很棘手，也开始焦急起来。 “主任，我觉得这件事情的确有些难办，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你有办法？快说来听听！” “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前面几次医院想要解决这件事情，但是都未能办成，主要还是这块地的实际经营者，就是这块地的承包老板其实还是很有些来头，所以医院找到这家经营者，也就是这个老板，这件事情其实就已经解决不下去了。另外一个，现在周围居民对周围的生活环境和自身健康都比较关注，他们对医院在这里建一个医疗污水处理厂，本来就不能接受，况且还有人传出小道消息说，其实这个污水处理厂其实就是几个大水池子，根本没有真正处理过任何医疗污水，只是污水流过几个池子，或根本就不过池子就直接排到了周围的下水道。偏偏周围的下水道地下管网又不是很完善，要么很多地方直接就是露天的，要么就是用石板不完全遮盖，不仅严重威胁到了居民的健康，污水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是一股浓烈的医院药水味道，十分难闻！” 张磊侃侃而谈道，看来他对这件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继续说到：“如果只是随随便便处理一下，或者根本没有处理，这些居民不仅不会接受，还可能引发一些群体性事件，毕竟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没少出过。对于医院来说，这件事情的隐患也会持续存在。不管是本着对医院负责的态度还是对周围这些居民负责的态度，按理，这件事情都应该妥善解决，彻底解决。而解决这件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医院收回这块地的归属权，并且彻底改变目前处理医疗污水的老模式，改变思路，应用新技术，引进新型医疗污水处理设备，彻底改变现状。” “说得不错，小张，你愿意和我一起做这件事儿吗？”周扬不无欣赏地对张磊说道。 “我当然愿意啊！”张磊兴奋地回答道。 “那行，回头我打个申请，现在你愿意先跟我去污水厂实地看看吗？” “当然可以，这会儿就去吗？” “对！这会儿就去！” “那行，我先回办公室把东西放一下，马上过来！” “不用着急，你先去吧，我等着你！” “好的，那我去去就回！” “行！”周扬点点头，双眼眯缝，看着张磊快速从门口消失。 张磊放完东西后，很快就转了回来。 周扬和张磊下了行政楼，就朝行政楼后面的污水处理厂走去。污水处理厂离行政楼有一段距离，而且去往那里的路也有点绕，周扬和张磊并不是很熟悉路，两人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才终于走到了污水处理厂的正门。 周扬和张磊正准备从两扇紧闭的大铁门一侧寻找进入污水处理厂的人行通道，但他们发现这是徒劳，因为人行通道的小门也是紧锁着门。 两人一边探着脑袋左右前后寻找周围有没有人，一边使劲拖了拖大铁门。大铁门被他们摇晃得“咣咣”作响，但门却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 “主任，这样不行啊，门被锁死了，里外也没个人影，看来咱们要被晾在这儿，进不去了啊！” “看来来得不是时候啊！”周扬有些失望地说道。 周扬见从大门进污水处理厂是不可能的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好顺着污水处理厂的围墙走，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以进去。 周扬在医院待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这一片还真是极少涉猎，没想到这片地方还真不小，而且周围的围墙似乎把这块地方像块禁地一般密不透风地封锁起来，甚至连围墙周围芜杂不堪的杂草也在说明这块地方是多么的封闭，与世隔绝。 周扬和张磊终于在医院大围墙和污水处理厂围墙的夹角处，一排堆放清洁工具和废弃家具器械的杂物间找到了一个空挡，正好可以钻进一个人。 周扬和张磊四处瞧了瞧，见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就挨个钻了进去。 周扬和张磊进了围墙就当场愣在那儿，原来紧挨着围墙不到两、三米的地方，居然是一道宽约一米左右的大水沟，水沟约莫也有一、两米深，而且水流还很急，发出难闻的带着刺鼻的药水味的恶臭。 水沟两边的长着茂密的高草，如果不是周扬和张磊已经站在水沟边上，还指不定能不能找到这条沟呢。 水沟水流湍急，朝着刚才周扬他们发现的医院外围墙方向流去，发出“哗哗、咕咚咕咚”的声音，仿佛是落入了一道万丈深渊，便不知所踪了。 为了探个究竟，周扬和张磊只好顺着水沟一直艰难地往前摸索，两人的脸和双手已经被周围的灌木和高草割伤、戳伤无数次，两脚的鞋里也不知钻进了什么东西，隔应的十分难受。 终于，两人顺着污水沟来到了两、三个十几二十米左右宽的大水塘旁边，大水塘之间是联通的，还有有明显的高度差，水塘之间的水的颜色、透明度味道都有着很大的不同，但周扬并没有看到水塘之间联通的地方有流水经过，反而是堆积了厚厚的淤泥、杂质污垢和青苔。 两人最后又发现，最后一个水塘的排水口是流向他们走过的污水沟这边的，但依然是刚才他们看到的那样，根本没有水流，和之前那几段水塘之间的连接部出水道是一样的。 反而污水沟的另一个来路却依然是水流湍急，明显来自很远的污水处理厂的地下管网，这个管网不出意外就是联通着污水处理厂围墙外正对医院方向的。 第104章 四哥再现 周扬和张磊收回看向远方围墙边的视线，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瞬间似乎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两人继续沿着污水沟的方向艰难走去，没多久终于来到一块没人打理的废弃硬化路边，两人的脸和四肢这才免受了这么多罪，身上一下子也轻松了许多，再看向污水沟流过来的方向，水沟早已消失在他们的视界，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一条水沟一样，刚才“哗哗”的水流也跟着消失了。 周扬有些不相信地又朝来时的方向望了望，同样是一片苍茫的灌木和高草，根本望不到什么水沟、水塘。 两人有些莫名其妙地沿着废弃硬化路迂回向前走，这才发现这条路很快也要被灌木和高草淹没了，但好在这条路还是能带他们走出这片莽荒之地，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条真真正正看似是一条路的路上了。再走一段他们就能看到污水处理厂里整齐的厂房和气派、宽敞的大路，当然这些地方都没有一个人影，空荡荡的，仿佛来到了一个被人类遗弃的星球上。 大路和厂房周围能看到因为雨水浸湿和水滴溅过的痕迹，空气里也弥漫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潮湿和微微散发着的药水的味道。 周扬和张磊开始看到厂房和道路是欣喜的，但慢慢地他们心中也是一凛，轻松的心情立马又紧紧收缩起来。 “他x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瘆人呢，不太正常的样子啊！”张磊抢先说到，这个年轻帅气的阳光大男孩哪受得了这种阴森可怖的氛围，脸上和手上的肌肉也绷得很紧，有几处裸露的皮肤还冒出了鸡皮疙瘩。 “汪汪汪！汪汪汪！”这时，两人听到了几声狗叫的声音。两人都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对方，又快速转向各自站立的方向，迅速搜索着。身体也不由得警惕地慢慢退向路边一些，靠着路边的绿化带和乔木，也许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这是他们潜意识里的本能告诉他们的。 好在狗叫声也止住了，声音离得很远，好像是从最远处那间厂房传出来的，那里靠着居民区，离他们和刚才想要进入的大门都很远。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在原地有意无意地甩了甩双臂和腿，才继续向着前边的厂房走去，但是他们走得更加警惕了，他们那种这地方哪儿哪儿不对劲儿的感觉越发强烈了起来。 好在周扬和张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路过的两、三个厂房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么就是堆放各种药剂，要么就是各种设备，现在就剩最后一个厂房和紧挨着厂房的一栋两层小楼，上面还晾晒着几件男人、女人的衣服，看来是个员工宿舍楼。 周扬和张磊正要朝那间厂房走去，突然听到一串汽车启动的声音，接着是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四哥，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老子好久没这样开过荤了，过瘾呐！” 周扬、张磊迅速退回到身后的厂房里，从厂房的门缝里偷偷观察着前面那两人的动静。 “四哥，你继续尽兴就行，不用跟着我晃悠了！放心，我一个人能行！小蛋儿那小子也真是的，就喝这点猫尿就不行了！真熊！” “没关系，兄弟们平时也辛苦，今儿个我也出来透透风，老猫在屋里都快憋出病来了！” “那行，四哥，今天就有您来掌舵，带着兄弟我神气神气！” “没问题！你瞧好了！妹妹地大大地往前走……”那个叫做四哥的人摇摇晃晃走到驾驶室旁边，左手用力一拉连人和车门都快速向外晃了一大步，身子和车门才似个弹簧一样又晃回了驾驶仓方向。 四哥猛地一窜，上了驾驶座，摇头晃脑地在驾驶位上一顿操作却久久不见那个打扮得花里胡哨，侧边却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大字“巡逻”的吉普车启动。 “哈哈哈！四哥，没玩过吧？这可是当年前面退下来的，和平时路上跑的可不是一回事儿！你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不一样吧？你要先这样，在这样！最后再这么一下……噗噗噗！你看他就跑起来了吧！跑起来了！你在这，这样！这就是加油门，换挡，提速了！” “哦，还真有些不一样啊！噗噗……哎，怎么停下了？” “呵呵！你看你没掌握这个技巧，是先这样！再这样！……噗噗噗！你瞧，这样就来了吧？” 周扬的眉头紧锁，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那个被称作四哥的人和周扬原来见过的一个人很像很像，包括别人对他的称呼，周扬的拳头也捏得越来越紧。 吉普车已经发动了，像一个失控的爬虫在厂房之间的马路上歪歪扭扭的移动着身子，周扬、张磊这时才发现汽车尾部还跟着一只豺狼般恶狠狠的狼狗，狼狗那一对高高竖起的耳朵正时不时转向他们这边，好在汽车一直往前走，没有停，狼狗也被拴狗绳拽着走，没法再顾及这边。车上的两人也只顾着捣鼓驾驶舱里的各种按钮和仪表，并没有注意到狼狗刚才的异样。 周扬和张磊见车和狗已经走远，就迅速朝最后一个厂房跑去，一边跑，两双眼睛还不停地观察厂房和两层楼里的动静，他们已经预感到这里的不一般。 当周扬和张磊来到厂房，又听见里面几人说话的声音。 “哎，你听说了没？听说医院又要整顿污水处理厂了！” “整顿就整顿呗！以前又不是没有整顿过！整顿还不就那样！” “那倒是，我只是嫌麻烦！咱们不又得折腾一阵子了嘛！关键是，最近情况不是还有点不一样了嘛！” “嗨，有什么不一样的！以前还不是照样干，而且有什么大的动静，我这边哪次不是事先收到信儿，收到信时，赶紧处理掉就没什么事儿了！你小子还不是继续偷着乐吗？” “呵呵，呵呵！那是，那是！继续偷着乐，继续偷着乐！” “瞧你这小子，就这点出息，只要有乐子，什么都不顾了！告诉你，你小子还是有福的，跟着四哥他们，想不完的福，关键人家后台硬，哪儿哪儿都有人，啥啥都搞得定！只要咱们好好跟着干，什么事儿也不用愁！” 第105章 自投罗网 “那是，那是！四哥亲自坐镇，还能有什么事儿！” “算你小子门清！” “那咱们再来一杯？” “行！再来一杯就再来一杯！你小子是不是酒壮怂人胆，喝完了准备再去验验货？哈哈哈！” “验货自然是要验货！可咱儿也不能像小蛋儿那样不是，小蛋儿那小子真是的，越不行就越喝，越喝不就越不行嘛！结果你看，现在成啥了，怂了吧！好在咱们四哥大人有大量，还替他去巡逻去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好了哥！我干了啊！我再进去瞅瞅啊！今天送来这个还真不赖，要不是有要紧事儿，还真想多留两天！” “瞧你那点出息，还不赶紧滚！一点求事儿，瞧把你给勾得，还那么多屁话！” “好，那我去了！”说完那人朝仓库深处的货堆后面走去。那里还用高高的铁栅栏和蓝白条纹钢板房做了做了一道围墙和铁门。那人走进去的时候还吹起了口哨，摇晃着身体和四肢，弓腰驼背，抓耳挠腮，有点得意忘形的样子。 周扬和张磊从门缝里看见里面只有两人，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们又犯了难，因为仓库显然只有一个入口，而且坐着喝酒那人就坐在离门不远的沙发上，一眼就可以看到门这边的任何动静。关键是，出去巡逻的人很快就可能回来了，他们身边还带着一只机敏的狼狗。 周扬和张磊相互看了一眼，张磊正准备转身，周扬却扯了一下张磊的衣袖，便不等张磊劝阻，直接健步如飞，快速冲进厂房里，要去揪住喝酒的人。 喝酒那人见门口有人冲进来，还以为是巡逻的那两人回来了，正要抬头笑话他们馋酒，半道又跑回来喝酒了，却看见周扬已经站在自己眼前。 那人虽说年龄也和周扬差不多，体型却十分健硕，长相也十分唬人，整个人就是一张扑克牌，全身的肌肉疙瘩都是圆滚滚的，两只手像两只巨型大力钳，动作却十分迟缓，正准备抡起地上一把钢制的折叠椅，周扬已经绕到身后用一根钢管扣住他的脖颈。 张磊虽然省的也是一副牛高马大的样子，但此刻愣是被眼前这副场景给吓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即也捡起一根钢管，像只螳螂一样，张牙舞爪，动作十分怪异地朝钢板房的门口移动。 这时周扬纵使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死死扣住肌肉男的脖颈，周扬也发现肌肉男也要很快挣脱了。周扬尽量用一只膝盖顶住肌肉男的腰、臀部，以免被肌肉男来个过头摔。但是周扬的力气显然对肌肉男构不成丝毫的威胁，他感觉很快他的招式就要被肌肉男一一化解。 就在周扬的两只手即将被肌肉男一只一只掰开时，周扬立马想到一个馊主意，随即松开双手，顺势用全身的力量向前一推，一只脚却悄悄勾住肌肉男的的一只脚踝。 肌肉男原本是一边掰周扬的手，一边用下巴抵着胸膛使劲往前拽，周扬突然一松手，身子失了向后的拉力，重心不稳，踉跄着要往前扑，周扬又从他身后给他了一个助力，要向前扑倒的趋势就更甚了，哪成想周扬还趁人不备，偷偷勾住了他一只脚踝，再想用力站稳或用手去支撑，都已经来不及不说，一切都无济于事了，只能自认倒霉，往前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周扬见略施小计，效果已经达到，立即抽身冲向钢板房方向的铁门冲去，快到门口时张磊还在门口小心往前探视。 周扬一把拽起张磊的一只胳膊，奋力冲进铁门，然后赶紧把铁门从里面反锁上就立即转身去搜索另一个人，那人光着上身，裤子掉在屁股上，正弓腰驼背地朝他们走来。 周扬二话没说，直接上去，右脚在那驼背脚后跟处一横，驼背就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周扬一只脚踩在驼背胸口，一只手攥着钢管，抵在驼背下巴下的脖颈处，让那驼背丝毫不敢动弹，只能任其摆布。 “开去里面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出口！”周扬转头对张磊喊道。 张磊“嗯”一声，人也立马精神起来，飞速向里面跑去查看。过了几分钟，他才从里面耷拉着脑袋走出来。 “怎么样？找到了没？”周扬焦急地问道。 张磊垂头丧气地朝周扬摇摇头，沮丧、紧张、绝望的神情交织在他年轻俊俏的脸上，脸上已经大汗淋漓，焦急万分。 周扬意识到，想在里面找出口已经是绝无可能了，立马生了退出铁门的主意，否则真的等到出门巡逻那两人再赶回来，他和张磊真的要被人瓮中捉鳖一般困在这铁门里，任人宰割了。 于是周扬超张靓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去开门。 “哈哈哈！进去了还想出来？你们当这是哪里？你们这是自投罗网，有进无回你们知道嘛？哈哈哈！”那肌肉男已经守住铁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嘿嘿嘿！”被周扬踩在脚下的驼背此时也看清了形势，忍不住得意地冷笑着。 周扬并没有理会他们，还是继续向张磊使着眼色。张磊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周扬，神情几近绝望，但他还是把反锁的门栓给打开了。 这时肌肉男见了，更加狂妄地笑道：“怎么，这回不反锁了？还指望我给你们开门是不是？哈哈哈！”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从旁边抄起一串铁链和锁，准备缠绕着从外面锁上铁门。 周扬见情势不妙，便喊道：“嘿！兄弟，你难道不顾里面的兄弟了吗？就不怕我们虐得你这兄弟不好过吗？” “兄弟！你在里面坚持坚持！他们撑不了多久！也不敢拿你怎么样！等你出来了，兄弟们一定好好犒劳犒劳你！” “兄弟！我的好哥们，哥呀！你先救我出去啊！这家伙下手挺狠，我吃不了这苦啊！哎哟哟！” “你坚持坚持！等四哥他们回来，等四哥他们回来好吗？等四哥回来就救你出来！” 第106章 明天早上九点 听了这话驼背也似乎镇定了很多，不再呼喊了。倒是那肌肉男，已经动手开始在门栓上缠绕铁链。张磊也着急地拿起掉在地上的钢管朝铁栅栏缝隙里使劲戳肌肉男的手，想要阻止他把铁链缠绕到门上，但这看起来于事无补。 突然只听到周扬大喝一声：“张磊，让开！” 张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就听到：“咣当”一声，铁门和肌肉男已经应声倒在地上，周扬双手双脚已经供着身子，像一只矫捷的猎豹，而双手双脚之下是重压之下的整扇铁门，铁门之下自然是那位倒霉到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的肌肉男。 而这一瞬间，不禁愣住的还有厂房门外，刚好跳下车的四哥两人和一只还系在车上的狼狗。 “又是你！”那个被叫做四哥的人几乎是失声惊呼道。 “是啊，咱们真是有缘呐！又见面了！没想到四哥换了个发型，过得更滋润了啊！”周扬慢慢站起身，笑着说道，神态十分从容，和之前又变化了许多，和过去的周扬那更是脱胎换骨一般。他的自信，他的处变不惊，他的敏捷身手和矫健体魄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张磊更是呆愣当场，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这还是他平时认识的那个说话、做事文质彬彬，待人接物客客气气、平易近人的周主任吗？ “呵呵，周医生，咱们可是老熟人了！你没必要老这么跟兄弟过不去吧？今天你这又是演得哪一出啊？” “老四兄弟，不是我要跟你过不去，实在是我每次有事情都能碰上你！怪就只能怪咱们的缘分实在是太深了！” “少跟我来这套，快说，你来这里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老四兄弟啊，我真的是公干啊！是院里要我来处理污水厂的事情，所以我就过来转转，不巧正好碰上你们兄弟几个了！” “处理污水厂的事儿？你？你不是医生吗？你犯得着管这个闲事吗？” “不好意思啊，老四兄弟，我现在是院办的，医院常委让我来处理什么问题，我就得来处理什么问题！不像你们，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 “不过，你们也不能为所欲为，我今天来就是来看看你们的工作流程，没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和我想象的真是有些不一样啊！” “姓周的，这些都不关你的事儿，你想管也管不了，识相一点的，你还是赶紧走吧！我们就当你没来过，否则你今天可能就是有来无回了！” “口气很大啊，我作为医院的人，我来这个医院下属的污水处理厂还犯了你们的忌讳了，天下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儿？要走的应该是你们吧！我看你们也不像污水处理厂的员工，闲杂人等还是赶紧离开才是，否则出了什么事儿，咱们谁也承担不起！” “哈哈哈！你让我们走？你算老几？这块地儿是医院早在几十年前就永久承包给我三哥了，这是我们三哥的地盘，你能把我怎么样？小小的医院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四哥一脸不屑，说得是头头是道。 “行，那通知一下，韩三，明天早上九点，带上他的承包合同，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要跟他商量商量污水处理厂下一步整改的方案！逾期后果自负！” 说完周扬朝张磊看了一眼，示意他走，便自个儿先大摇大摆地朝厂房大门走去。 张磊见周扬朝门口走去，自己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嘴里却嘟囔道：“周主任，周主任，就这样走了吗？怎么就这样走了？里面还有情况呢，你不知道的情况！” “只要不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咱们就先走！”周扬也小声对紧跟自己的张磊说道。 “关不关人命不知道，但也差不多，里面关着两个女孩，她们看似已经受尽折磨，咱们得救救她们！” “两个女孩？”周扬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立马停下脚步，对旁边那位叫做四哥的人说到：“老四兄弟，你们在医院污水处理厂的地面上，干这样的事儿似乎有些不合适吧？” “周医生，我们干什么样的事儿？你可得把话说清楚啊！我们在这里只是合法经营，正当做事儿！” 周扬见那叫做四哥的人一副地痞无赖的样，知道这事情已经有些不好办了，但看着张磊那恳求的表情，知道，这小子也是动了同情心，要是现在就这样走了，搞不好以后他还会埋怨自己，便对转身走了回去。 张磊见周扬回去了，脸上的表情也瞬间轻松了许多，仿佛一个得宠的孩子，连蹦带跳地跟上周扬。 周扬和张磊再次进了钢板房的铁门，周扬为了防止他们再次把门给堵上，就示意张磊进去看，他自己则守在门口，看着这些人的动静。 和老四一起下车的那汉子朝四哥看了一眼，就要冲周扬冲过来，老四却叫住了他：“算了，他们想看什么，就让他们看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汉子听了老四的话，将信将疑地放慢了脚步，但并没有停下，这时被铁门撞在地上的肌肉男已经被驼背搀扶着走到那汉子身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那汉子才终于停下了脚步。这时张磊已经从钢板房里面跑出来：“主任，那两个女孩不见了，应该是他们藏起来或者带走了！” “哈哈哈！小子，你可不能信口开河，血口喷人啊！我们人都在这儿了，那还有什么人带什么女孩走啊？你冤枉人、胡说八道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说完几个人便又要朝周扬、张磊两人围了过来。这时，那只狼狗似乎也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奋力狂吠起来，两只前爪也不停地在地上做出向前扑的动作，已经留下了几道黑色的抓痕。好在狗绳还系在车上，它再怎么恶狠狠的样子，一切也是徒劳。 周扬朝张磊喊了一声：“走！”张磊才有些失望地走出了铁门，一副怅然若失地跟着周扬向外走去。 周扬和张磊终于离那间厂房越来越远，连厂房门口那几个人影也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只有隐隐几声犬吠的声音。他们才来到污水处理厂的门口，那里有一把生锈的铁锹，正好能从里面撬开铁门上已经看似很久没有用过的老锁。 第107章 欧婧登门 离开污水处理厂后周扬和张磊并没有说话，而是一路沉默着走向医院大门。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发现两人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于是迅速消失在急急忙忙下班赶往各种社交场合的人群之中。 周扬原本想就近打了个车，尽快回到家洗个澡，换套衣服。但是一回到家，他发现自己满脑子污水处理厂的事情还是挥之不去。 现在污水处理厂的事情，看来不只是如何转型那么简单，污水处理厂承包出去这件事本身就很可能牵涉到很多人的利益，而且从今天遇到的事情来看，这其中还有黑社会的影子。照这样看来，要想处理好污水处理厂的转型问题，首先要解决污水处理厂的权属问题，如果连污水处理厂的权属问题都解决不好，那么后面的任何事情都将无从谈起。 另外，石院长虽然把这件事情交给周扬解决，但是周扬还不能确定石院长对他放权的程度，也就是说，周扬根本不知道石院长能给他多大的权限。如果，石院长只是让周扬像前几任解决污水处理厂的领导一样，装装样子，过过场，应付应付上级的检查，那么他就不可能支持周扬做很多事情，周扬解决污水处理厂的事情也会像前几次一样，依旧以不了了之的方式草草收场。 如果真是这样，污水处理厂的事情隐患只会越来越大，最后事情只能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纸包不住火，终于迎来一次大爆发，这样周扬就很可能是引火上身的第一人，成为整件事情的牺牲品。 周扬自然不希望这样，那他只有硬着头皮干，可是干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首先，这里面的利益纠葛至少已经涉及到院方、承包商和周围居民三方的利益，可实际情况呢？实际情况很可能还远远比这些还要复杂得多。 周扬正想着，张磊打来电话：“周主任，我听说卫生局的江副局长下午要到医院来调研，刚才我已经接到办公室的电话，叫我中午就过去加班！” “江副局长？江远昌？” “对，江远昌！” “好，我知道了，那你就先忙你的吧，有事儿我在找你帮忙！” “好的周主任，还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 “有什么该不该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怎么也学得跟别人一样，吞吞吐吐，婆婆妈妈的？” “嗯，那我就说了啊，我觉得江副局长这次突然过来，我总觉得有些蹊跷，我总担心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会不会跟污水处理厂有关？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哪有那么巧的事儿？不要瞎猜！” “好的周主任，还有就是我在那个厂房里看到的，我向你保证绝对是真的，绝对没看错，他们那个厂里有猫腻！” “好了，我知道，我心中有数，你暂时不用考虑这么多，先把你眼前的事情办好，免得你节外生枝，到时我连想调个靠谱的人到身边都没有办法了！” “好的，周主任，这点您放心吧！” 周扬挂了张磊的电话，心里又开始琢磨起江远昌来，本来想找个人再打听一些细节，可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人去打听，于是周扬只好硬着头皮给欧婧去了一个电话。 “周扬，这会儿打电话，有事儿吗？”电话那头传来欧婧有些疲惫的声音。 “欧主任，您休息了？不好意思，我打扰到您了！”周扬抱歉地说。 “没关系，我只是刚刚小憩了一会儿，现在没事儿了，你是要问江副局长到医院调研的事儿吧？” “还是逃不过您的法眼啊，没人跟我说具体负责点什么，心里没有底，所以……” “所以给我打电话了是吧？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遇到事情想着给你姐打个电话！你过来吧！哎，你车修好了吗？” “还没有，听保险公司那边说，还要大概一个多星期呢！” “啊？那怎么行！那你很不方便！要不要我跟小燕子说说，让她给你先派个车？” “哎！别别！姐，您可别，我已经给您们添了很多麻烦了，就一个多星期而已，坚持坚持就过去了，反正最近也不忙，您不用管！” “好，那行，那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啊！你稍等会儿，我让阿姨过去接你！” “不用，就一会儿的路，我走过去就行！” “哎呀，别犟了！就几分钟，你等会儿啊！她马上过去！” 周扬只好听欧婧的，在家等了一会儿，很快周扬就听到屋外的敲门声。 周扬去看门，却吓了一跳，一个穿着有些夸张的女人站在了自己的眼前，恍若一位欧洲中世纪的贵妇人一般，给周扬一种突然穿越到几个世纪以前的感觉。 那女人摘下头顶上花瓣状有些俏皮得可爱的毡帽，周扬这才认出她是欧婧。 “欧……欧姐，您怎么来了？” “正好逃避家里那些烦人的电话，也给你省下点时间好好说会儿话！怎么？不欢迎？” “呃，不是，不是！欢迎，欢迎！”周扬迅速让开一条道，让欧婧进来。欧婧贴着周扬走过，一股迷人的馨香朝周扬扑面而来，有一种置身世外花园的奇异感觉，整个身体也有些飘飘然起来。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倒杯水？” “啊，哎，哎！喝热水还是凉水？” “你觉得外面很热吗？” “啊？啊不！这两天天气真的有些凉了，给您倒杯热水吧！” “不，不用，你就给我倒杯温水吧！你看我穿了多厚？”说着，欧婧在周扬面前轻轻转了一小圈，顺势把长长的蓝黑色呢子大衣褪去。 周扬还没有来得及点头说“是”，欧婧雪白的脖颈和紧身毛衣衬托下的凹凸有致尽显在他面前。下半身也是一条直筒但却依然尽显紧致身材的长裤，与欧婧那成熟女性的魅力十分相衬。 周扬原本只是想看一眼，应和一下欧婧的话，就准备去给欧婧倒水，可这一幕还是让周扬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喉咙也快速上下挪动了一下。 第108章 失控 周扬心慌意乱，正要把目光从欧婧身上移开，却看见欧婧也在看着他，他的心更加砰砰直跳，立马转身去找水杯倒水，脸上的滚烫悄悄地掩埋在胸前，再也不敢转过去看欧婧。 “周扬，你的……你的水好像溢出来了！”只听欧婧在身后说道，周扬这才发现杯子里的水已经溢出来，流到脚下，湿了一大片。 周扬的心“呼呼”几下，像是从胸膛里一下子跳了出来，脸上的滚烫也烧到了脖颈处，口干舌燥好半天才蹦出两个字儿：“哦！哦！” 嗓子像是冒烟一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转身呆愣在那儿，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眼前黑一阵，白一阵，失了方向。 几秒钟之后，周扬脑子才又突然通了电一般，很快闪过几个念头，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身体也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只是不知所措，动作僵硬，样子有些滑稽。 这是周扬整个人再次镇住了，他突然感到面前一片温热，像阳光突然照进了阴暗潮湿的大地，他的血液和呼吸也凝固在那一刻，只有一个脑袋瓜在不停地思讨着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人也像灵魂出窍一般，神行分离了。 当他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血液和呼吸一下子又突然间点燃了一般，燃爆了全身，血液喷涌而出，呼吸也急促得像癫狂失控的抽气筒。整个身体迅速失控，迷失在难以置信的温存里。 “你中午喝酒了？”等周扬完全醒悟过来时，周扬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薄的毛毯。 “嗯，喝了点！”周扬看到他腋下像一只土拨鼠一样钻出来的欧婧。 两人都陷入了很长很长的沉默之中，直到周扬的电话响起，才打断了这个无厘头的，像个黑洞一样漫无止境的沉默之中。 “喂！”周扬的嗓子像是在冒着青烟的老烟囱。欧婧则“噌”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露出洁白如玉的背。周扬无意之中偷瞄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洁白无瑕的皮肤，像天鹅的羽毛一样。但周扬的眼睛像被灼伤了一般，快速从欧婧身上移开，刚刚燃烧，即将烈火迸发的身体也随之冷却下来，一窜窜到了冰点。 “周扬，下午卫生局的江远昌江副局长要来，局办那边已经打电话来说行程中一定要安排见一下你，这也是江副局长的意思，你可得有点心理准备啊！”电话那头是院办主任邵飞。 “哦，我知道了！”周扬说完，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嘀”的声音，但周扬还坐在那儿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他在想，江远昌为什么要见自己呢。 “怎么了？”欧婧已是一副刚进门，褪去外套的模样，但周扬还是被这一问吓得一激灵，猛地从思绪中拽回到现实世界的一团乱麻之中，脸像一个变化无常的灯箱，红一阵白一阵，又羞又臊，又急又恼，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不用这样，今天只是一个意外，不关你的事儿！”欧婧看了周扬的样子，有些置气地说道。 “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周扬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在向他的母亲认错。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自责，也不用内疚，更不用想着负责，今天完全是我的错，是我喝了酒，是我有些意乱情迷了……”欧婧没有继续说下去，殷红的唇上下打颤着，但语气却很平稳。 “姐……我……”周扬的话似乎连着他的整个下巴都在震颤，他继续说道：“都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 欧婧慢慢走到周扬前面，抱起周扬双拳之间夹得紧紧的脑袋，脑袋底下不时发出周扬小声抽泣的声音。他的精神已经崩溃，神情恍惚地反复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他实在接受不了自己做出这样荒唐的行为，欧婧是他的领导，他心中的好大姐，他敬仰和尊重的人，她亦师亦友，却从未想过，一念之差，却做出如此难以启齿的事情。 “周扬……周扬！你不要这样，这不怪你，也不关你的事儿，你别这样！你这样，姐会过意不去的！” “姐……我……”周扬一时语塞，没有说下去，只是不再抽泣，而是把脑袋埋在了欧婧的双臂里，双手也绕到欧婧的身后，像一个寻求抚慰的孩子一样。 “姐，我会对你负责，我要娶你！”周扬在欧婧身上拭去眼泪，抬头说道，脸上的神情之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迷茫、沮丧和痛苦，双手却把欧婧抱得很紧。 “周扬，你能这么想，这么说，姐已经很满足，很欣慰了！至于其他的，记住了，姐不希望你这么想，更不同意你这么做！丝毫都不允许！”欧婧的语调之中，有那几秒，是微微有些苍凉和悲怆的，但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了，从头到尾再听不到半点迟疑和忧虑，语气始终很沉稳，没有一丝半点妥协的余地。 周扬慢慢从床沿站起来，双目微闭，鼻尖从欧婧身上一直往上划，像一只狩猎者在巡视领地一样，缓慢而镇定地享受着欧婧身上的芬芳，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两人的双唇已经粘合在一起，像蜜蜂吮吸花蜜，又像花朵奉献缤纷与花香，热烈而真诚，迫切而温馨。 下午周扬来到办公室时，院办大办公室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却不见邵飞主任和小李，听人说他们还要忙别的。 周扬见没自己什么事儿，就照例先去詹副院长办公室那边转了转，詹副院长的办公室房门紧闭，人自然不会在里面，要么还没来，要么早去迎领导了。虽然医院副院长也是副处级，但和主管部门的副局长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截，周扬知道，以詹副院长的为人，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挣表现的好机会。 周扬又走到石院长办公室，石院长办公室的门大开，还没进门，就听到石院长轻咳和翻阅文件的声音。 “院长好！”周扬进门之前先敲两声门，恭敬地站在门口，打招呼道。 “小周啊，你来了？进来吧！” “院长您好，我过来看看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没有！” “你小子，现在不呆临床了，人也学会油滑了啊！”石院长看着周扬乐呵呵地说道。 第109章 迈步向前 周扬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像一个腼腆的小孩。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你是因为江局长点兵点将点了你是吧？” 周扬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脸上腼腆的笑容越发有些难以自持。 “小周啊，你是不是有压力了，有顾虑了？”石院长的一双眼睛突然像一把利刃，直击周扬的内心深处，仿佛要把周扬所思所想一一肢解剖出。 周扬的笑容突然僵在那儿，他哪儿领教过石院长这惊人一睹，整个人一下子怔住了，慌乱之中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眼睁睁看着石院长直发愣。 “不要有什么压力，更不能有什么顾虑，尤其是关于污水处理厂，你更加应该坚定自己的想法，有什么说什么，因为你跟别人不同，你的路还很长，你是从临床一线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会有很多人看着你！”石院长的目光从周扬脸上移开，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每个人都无法确定自己能在仕途上走多远，这就是搞行政的和医生的区别，医生只要你肯钻研、做到心无旁骛，再加上一点点天赋，就可以走得很远。但行政不行，所以一开始我并不是很赞同你走行政，但是现在既然你已经一只脚踏进行政这个行列，你就一定要记住，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无论成败，无论你能走多远，你都要有一种使命感，有了这种使命感，你就是一个成功的行政管理从业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官！你就成了一名合格的官！” 周扬从没听石院长说过这么多的话，心里有些好奇，还有些感动，自己也不约而同地和石院长并排站在一起，望向窗外。 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坚持，为什么会隐忍，原来他自己也隐隐有着一种使命感。 周扬走出石院长办公室时，已经听到楼道那头嘈杂的脚步声，周扬没有回头，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周扬刚转进自己办公室的那一瞬间，他看到詹副院长等人簇拥着一个人朝从楼道那头走来，人群中似乎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但周扬没再细看，而是迅速回到办公室。非必要，周扬实在不喜欢在领导面前抛头露面，更何况是那位周扬向来就不太感冒的江远昌，江副局长。 一下午，周扬都有些心神不宁的，他在反复思量和排解思量时的玩世不恭之中来回切换，但是直到下班，都没有人再通知他是否要过去会议室或领导接待室。 周扬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已经下班十五分钟了，各个办公室不时有一两个人走出来，但唯独没见院办的人离开。周扬只好硬着头皮向院办大办公室走去，他准备去问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下班。 周扬刚踏进院办大办公室，院办的小李就冲周扬招手说道：“哎呀！周主任，你到哪儿去了，江局长、院长、副院长都等你半天了，要找你问话，你还不赶快过去医院小会议室！” 医院小会议室就在楼道另一头，离另一位副院长办公室不远的地方，只是那位副院长平时为人很低调，除了一些重要的会议，很少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周扬也很少见得到他，也很少到他办公室那边去。 周扬听小李说领导们都在等他，心里也是一阵狐疑，但此时他也顾不得多想，脚下又快了几步，迅速向小会议室走去。 到了小会议室门口，见门是关着的，他又开始犹豫起来，到底是敲门还是不敲门，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正当周扬在门口迟疑不前时，门却突然开了，第一个出来的居然是江远昌。 “嗨！你们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周扬，听说你又捅娄子了！你可真行啊！你真能干啊！” “年轻人，年轻人！江局长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啊！这小子……缺－根－弦！”詹副院长贴着江副局长耳朵小声说道。 “江局长，我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请您多批评！”周扬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昂首挺胸站在江副局长面前，双眼直视着他说道。 江副局长被周扬突然这么一句话，噎得不轻，正要发飙，见周扬近在咫尺，并没有一丝胆怯之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压住火儿，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年轻人啊！不错，不错！有股子冲劲儿啊，有股子冲劲儿！好，好，很好！哈哈哈！” 说着立马抽身从周扬眼前离开，簇拥的人群也迅速跟上他，一路拥护着走了。但此时，大家走路的步子明显比先前快了很多，甚至跟在最后面的几个人都不得不小跑起来。 周扬像一颗石头一样矗立在原地，人群从他左右两边穿梭而出，像山间流水一般擦肩而过。 周扬突然体会到一种残酷的现实，那就是人在面对切身利益时表现出来的那种冷酷与无情。周扬瞬间有了一种苍凉感，那种苍凉来自现实世界的真实面孔。他打了个冷战，身子随着浑身上下冷飕飕，冰冰凉席卷而来的寒意，迅速抽动了一下，心如刀割，寒气逼人，让他突然萌生一种要与现实世界决裂的悲壮。但这阵苍凉很快一过，周扬又转念想了一下，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只是直面苍凉呢，心底的希望之花又开始绽放起来。 是啊，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止步不前，就算大地一片苍茫，心中总有那么一些星星点点，希望的火种。就比如对于周扬来说，心心念念的女儿父母，甚至还有靓靓、欧婧……包括背叛他，离他而去的苏米，他们都曾给过他生活的希望。虽然，以前他不曾明白和察觉这点，但此时越是周身席卷着苍凉和寒意，周扬越能强烈的感受到他们带给自己的温暖。 周扬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身上也莫名地轻松起来，他晃晃脑袋，脸上挂起一道弧，向前迈开步子走了起来，越走脚步越轻盈。 “周扬，这样就很好嘛！”周扬听到他身后传来一串浑厚的声音。 第110章 凤山森林度假酒店 周扬辨认出那是石院长的声音，有些吃惊，很快地朝那边招了招手，脚步却并没有停下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周扬正准备下楼，电梯刚好到了，里面下来为首的便是詹副院长，后面还跟着邵主任、小李几人。 “怎么？周主任，您要下班了？”詹副院长见是周扬，阴阳怪气地说道。 “哦，副院长您好，这不，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准备走了！” “呵，你还有脸下班？你知道你给医院捅了多大篓子了吗？”詹副院长现在也不再掩饰了，直接劈头盖脸就指着周扬质问。 “到点了，又没什么其他工作，我为什么不下班？还有，我捅什么篓子了？我是给医院捅了娄子还是给某些个人捅了娄子了？”周扬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对詹副院长说话的语气和为人实在谈不上喜欢。 “你！你！好小子，你等着瞧！”说完詹副院长气急败坏地转身走了。邵飞和小李眼神异样地朝周扬看了看，也跟着詹副院长走了。周扬见状，也十分不以为然，按了一下电梯按键，自个上电梯下楼了。他觉得很痛快，今天的事情不管是过去当医生还是现在在机关工作，都是做得最爽，最痛快的一件事儿。周扬浑身都是劲儿，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都蜕变了一样，一种全新的，充满希望和斗志的人生正在开启。 本来周扬打算这两天和张靓一起去看看她找的新工作地点，那是离东海市步行街不远的一处复古小合院。听张靓讲，一个月的租金都要将近一百个w。周扬当时听了，整个人直接都傻掉了。这么贵的租金她张靓能承受吗？能承受，又能挣回来吗？这一切在周扬看来，都是十分玄乎的事儿！他有些不放心，担心张靓眼大肚子小，到时候吃了亏，辛辛苦苦挣的一点老本也捞不回来就不好办了。 但是中午和欧婧的事情，搅得周扬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他也不想再跟着张靓东一下，西一下地吓跑，这样不仅帮不上张靓什么忙，还耽误了她，让她误以为周扬还能给她未来。最后思量一番后，他还是决定先回家。 周扬回到家，有些百无聊赖，就给欧婧打了个电话，欧婧很快就开着车来到周扬楼下。 周扬坐上驾驶位，开着欧婧的车在东御领海小区外的滨河路上漫无目的行驶。 “周扬，你一直往前开，我带你去个地方！”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欧婧对周扬说。 周扬“嗯”了一声，就按欧婧说的，一直沿着滨河路往前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两人来到城郊的一家名叫凤山森林度假酒店的地方。欧婧让周扬等在车里，自己却下了车。 周扬在车里等了一会儿，欧婧就回来了，她朝周扬晃了晃手中一把用棕黄色木牌装点起来的钥匙，对周扬说：“运气不错，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可以去了！” 周扬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欧婧手中的钥匙牌，心中也升起一丝期待。 两人继续开着车，在欧婧的指点下，七拐八拐地终于来到了欧婧说的地方，那是一间掩映半山树荫里的小木屋。 小木屋虽然不大，但是应有尽有。蓝色的泳池，棕黑色的露台、栅栏和花架，淡黄色的窗框和门，灰色的屋顶和帐篷。 周扬走进木屋里，里面全是暖色调的家具，家居用品也是一应俱全。 周扬能感受到酒店经营者处处用心的设计和布置，虽然是第一次来，却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归家的感觉，甚至比家的感觉还要好，因为你虽然看不到他们的服务员在哪里，但是却事事能做到，随叫随到。 “不错啊，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宝藏地方的？”周扬兴奋地说道。 “喜欢吧？我也是很偶然的一次机会才发现这个地方的，一发现我就喜欢上了这里，有一段时间我常来这里躲清静，这里又僻静，环境和服务也不错，的确是个宝藏地方！” “没想到东海市区周边还有这么幽静的地方，空气也非常不错，还能亲近大自然，的确不错！”周扬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看起来很年轻，也很有朝气，远比实际年龄小得多。 “周扬，我怎么最近看你，越来越年轻，你是有什么秘方吗？不像四十岁的人啊！”欧婧有些羡慕和怜爱地说道。 “也许是心态吧！那种没心没肺、傻里傻气、无欲无求的人最容易显年轻不是吗？”周扬笑着自嘲道，其实他自己也感觉他的状态和精力的确比过去要好很多，的确像年轻了四、五岁。当然，周扬也明白，这里头有暗生物渣猫的功劳，只是他没法跟欧婧解释，解释了欧婧也不会信。 “你今天可是在江副局长那儿挂了号了，以后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我有点担心你，你以后在领导面前还是要注意自己的态度！”欧婧已经是个小女人的样子，两只手紧紧抱住周扬的一只臂膀，轻轻依偎在周扬怀里。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只是，我担心的是……” “你是在担心医院那个外包的污水处理厂的事情？” “嗯，污水处理厂的事情并不简单，要真正解决好它的问题，可能会有难度！” “周扬，有些事情，你真的不必那么认真，污水处理厂的事情要比你想像的还要复杂得多，你解决不了的！” “你觉得我不行？” “不是你不行，而是大家谁都不行！” “也许你是对的，但我想碰碰它，试试这里面的水！” 欧婧迅速从周扬臂弯里挣脱出来，两只眼仔细打量着周扬的脸，不断变换着眼神，盯着周扬的一双坚毅的眼睛。最后欧婧的目光从怀疑、责备、质问中，逐渐柔和下来，慢慢变成担心、忧虑，最后更像是在祈求。 “你决定了？”欧婧见周扬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眼睛无奈地从周扬脸上划走，有些哀伤地望着远方，但心里却十分矛盾地升起一股欣慰之感，突然感觉身后的肩膀也坚实了很多。她开始真正依赖这种感觉，享受这种感觉，感觉自己也真真正正成了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 第111章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欧婧第一次如此依恋着一个男人。她再次躲藏进周扬的臂弯里，这一次，她真的变成了一个温婉柔弱的小女人，她的身体和心一起依偎在了周扬的怀里。 “周扬，如果你已经决定了，你也许应该从环保和治安方面找一找突破口！”过了很久，欧婧还是忍不住说到，但是说话的声音却轻得像一阵风，似乎并不是有意要说给周扬听似的。语调轻柔的像一层平静的湖面偶尔拂过的一缕清风。 虽然周扬此时的心思并没有在欧婧身上，他也被自己突然不知从何而来的坚定决心振奋得有些飘飘然，心猿意马，天马行空的思绪久久收不回来。 但周扬还是听到了欧婧的话，尤其是她语气温柔，语调亲昵的样子让他的耳根子都有些酥软。 他很快还是意识到欧婧的话里的深意，立马努力地让自己把心思收回到污水处理厂的事情上。可挣扎了很久，他还是发现，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因为，欧婧的温热的体温和柔软的身躯正在一步一步融化着自己， “这个小泳池能游泳吗？”周扬推开欧婧，突然站起来，说出的话和愣头愣脑的动作在这酝酿得有些暧昧的氛围里显得有些突兀。两人都有些慌乱地快速向对方看了看，又迅速望向别处，用仓皇与局促的笑掩饰着彼此的尴尬。 “可以呀！”欧婧回答道，这样让她内心的慌张有所缓解。 “真的，那我们试试？”周扬顺口说道，但话脱口而出后，他立马感觉自己又失言了，人更加局促和慌张。 “可以啊，当然可以！”欧婧倒是真的知道，这家酒店真正的特色和口碑其实是来自这温泉，倒是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也许，温泉泳池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既让他们暂时缓解尴尬，又能顺其自然地享受这山野之间，绮丽多彩的景致。 两人都有些别扭地走进木屋，各自换了服装，周扬先走进泳池，他惊呼道：“啊！烫水！” 欧婧还在木屋里没有出来，听到周扬的惊呼，对屋外的周扬高声问道：“怎么了？没事儿吧？” “啊，啊！没事儿，没事儿！这水是热的啊？” “这水当然是热的啊！这是温泉!”欧婧已经站在泳池边，看着周扬有些夸张的表情，关心地问道。 “温……温泉？这是温泉？”周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缠抱着身体的双臂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从身体两侧垂下，慢慢走进泳池。 “哈！真是温泉！真舒服！没有想象的那么烫，感觉温度刚刚好，很舒服！哈！真的很舒服！”周扬兴奋地喊着，啧啧称奇道。 周扬迫不及待地在泳池里扑腾了几下，感觉很舒服，身上想敷了一层油脂，有一种滑腻之感，十分舒服，但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大多数温泉常有的一股类似硫磺的问道，水温也非常适中，浸泡其中，一种温润之感包围着全身。 欧婧并没有马上下游泳池，而是静静地看着水里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戏耍玩水的周扬，脸上浮现起淡淡的充满幸福的笑容。不知是因为天色渐晚，渐显凉意的原因，还是因为山里的气候本身就与城里迥异的原因，泳池里已经升腾起一层层薄雾。欧婧看周扬就在雾中时远时近地欢腾着朝她招手，朝她笑。而在周扬看来，欧婧是迷雾中俯瞰他的一尊女神像，她的一颦一笑，都给他精神为之一振之感，令人欣喜，也令人迷醉。 终于，欧婧披着一席薄纱，换换走进泳池，两人在温泉与迷雾之中，逐渐靠近，逐渐重合，迷失在夜色与月光之中。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周扬就被一阵鸟鸣叫醒，周扬立马从床上跳下来。他的脑袋一下子变得异常清醒，刚才还无限静默在睡梦混沌之中，现在脑袋却清晰得像被一场大雨冲刷过的路面，连一丝蛛丝都能轻松辨认。 周扬快步走在木屋周围的石径上，鼻孔冒着白雾，双眼不断搜寻着欧婧的身影。 欧婧不见了，不知道是有事提前下山了，还是独自去山里漫步，总之没有出现在周扬的视界里。周扬回到木屋，心里一阵空落落的，整个人也像丢了魂似的瘫坐在屋里，有些怅然若失，手足无措。 “在发什么愣呢？快来帮忙！”突然，一个天籁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周扬真个人突然又重新通了电一样，立马活了过来，人也有了精神，立马跑到欧婧身边：“你跑到哪儿去了？让我好找！” 欧婧依然是一副甜甜的笑容，只是双颊被冻出两朵紫色的玫瑰，软软地说道：“我出去采了一些花，可漂亮了！” “哎呀，大清早采什么花！怪冷的！” “原本没想着采花来着，想去山上看看日出，结果从山上回来，看到一些漂亮的花，便顺手采了回来！” 欧婧一边说着，一边还扬起一只手，手里是一大把湿漉漉、五颜六色的小野花。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周扬随口冒出一句忍俊不禁的话。 欧婧笑着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向一旁放有花瓶的写字桌旁。 污水处理厂的事情院里似乎是有意要暂时搁置了一段时间，周扬又回到了每天上班就来，下班就走的状态。原本周扬还想找石院长再摸摸底，找张磊再聊聊上次事情的细节，但都落了空。首先，石院长似乎并不想再提及此时，抑或是不便对这件事情表态，而张磊就更忙，因为最近市卫生局要对医疗行业的方方面面要来一次大的整顿，市医院将成为主战场。 周扬这几日一下班，就望凤山跑，他喜欢上了上次和欧婧去过的那家酒店。关键是，欧婧不是也会出现在那里。 最近，张靓也没联系周扬，这让周扬原本有些愧疚的内心暂时得到了平息。 渣猫似乎也来了个长长的冬眠，不怎么爱搭理周扬了。有几次，周扬一个人坐在温泉泳池边，有些百无聊赖地喊了几次渣猫，想找它聊天解闷，顺便问它一些问题，但是渣猫都没有出来和他说话。 第112章 江湖道义 因为石院长那边和医务部都没有什么专门的安排，周扬就在院办帮忙，但是最近院办主任邵飞似乎也很忙，整天找院办里同事要这材料要那材料，向他们交代这个事情交代那个事情，但是唯独没有对周扬做什么安排。 周扬几次主动向邵主任要求给自己分点事情做，但邵主任都是面上答应的好好的，或者干脆打各种哈哈，总之就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内容。周扬见状，也不好意思再去追着邵主任问这问那，因为他看到邵主任的确很忙，于是他只好追着院办的同事们，给他们打打下手，抛跑杂物。 就这样过了几天，周扬白天忙得也不亦乐乎，但是晚上下班来总有些不得劲，总觉得这班上着真没意思，自己好不容易想好好干了，却没什么事情可做，但是这些话，他也不好对欧婧说。最近欧婧也很忙的样子，当然了，如果市局检查整顿市医院，首要的肯定就是检查医务部的工作，因为医务部主要管的都是医疗方面的事情。 一天下午，周扬实在是觉得干得没意思，就给张磊去了个电话。 “磊子！你下班了没？” “刚下，怎么了周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张磊和周扬之间私下里的称呼也有些变了。 “你怎么吃饭呢？” “还没定呢，最近都是在医院附近随便对付一点，怎么领导要请我吃饭？” “正有此意，那就快来吧！兰州拉面，外加两份牛肉一个鸡蛋怎么样？满意了吧？” “不是吧？就这儿？领导，您也太抠门了吧！就这还好意思说请我吃饭？”周扬在那边连连叫屈。 “爱来不来，不来拉倒！”周扬嘴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急着要挂电话。 “哎，哎，哎！别，别，别呀！一碗拉面我也来呀，没说不来嘛！” 周扬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笑意，笑骂道：“瞧那点出息！” 周扬挂了电话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张磊就赶来了，两人并排，有说有笑往路边一家牛肉拉面馆走去。 “呲溜，呲溜！”吃了一会儿，张磊从牙缝挤出一句话：“周哥，说吧，什么事儿！” “嗨，你小子！”周扬瞪了他一眼，伸手要削他的样子，但手到半空中就收了回去。 张磊在一旁傻笑，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明白周扬这是有事找他，而且肯定还是那天那事儿有关系。 周扬没理会张磊，只是继续埋头吃面，好像真没什么事似的，这让张磊也有些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咱们再去一趟污水处理厂！”周扬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把张磊噎得够呛。 “还去？”张磊盯着周扬看，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去！怎么，你不敢去？”周扬面无表情地瞥了张磊一眼，没心没肺地说道。 “我不敢去？”张磊差点激动地从板凳上跳起来，望着周扬反问道。 “你疯了？瞎激动什么！坐下！”周扬又瞪了张磊一眼，撇着嘴巴骂道。 张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快速朝周围环顾了一下，见也没什么人注意这边，才又迅速坐下，觍着脸笑道：“去，去，怎么不敢去？去就去！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周扬没有看张磊，只顾着吃，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汤才说道。 两人再次来到上次进入污水处理厂的位置，再次潜入到围墙边那个厂房附近，但这回两人都傻眼了，他们看到眼前多了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的狼犬，而且，它们已经发现了周扬和张磊，只是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只狗见到他们，两双眼睛也紧紧地盯着他们，却并没有叫。 周扬和张磊正在纳闷，却发现身后多了一丝丝寒意，等两人意识过来身后的异样时为时已晚，两人双双被人身后的一群手持各种武器的黑衣青年团团围住。 周扬和张磊前面是两只恶犬，身后是一群凶悍的青年，两人已经退无可退，只好放弃反抗，直接直起身子立在中间。 “你们找死啊！怎么又来了？”周扬寻声望去，这才认出这群青年为首的那个肌肉男正是上次拦他们的那位。 “啊呀，误会，误会！我们只是想进来和兄弟们打个招呼，哪晓得你们场面搞得这么隆重啊！”周扬一边用一只手向后轻轻打了几个手势，示意张磊稍安勿躁，一边笑靥如花地朝肌肉男打马虎眼。 肌肉男冷笑一声看着周扬、张磊两人，但他也不急着揭穿周扬的谎话，而是饶有兴致地仔细打量着他们，握在手里的一截钢管十分悠然自得地被有节奏地拍打着，发出“啪啪”的声音。两只脚交替着甩朝两边，像一只气宇轩昂地公鸭，一步步向着两人逼近，其他人也学着肌肉男的样子围拢了过来。 周扬和张磊被众人围困在包围圈了自然也不能束手就擒，但此他们人多势众，手中还都持有武器，两人也无可奈何，只能坐等发落。但是周扬嘴皮子上还是没有认输，继续发挥着不争馒头争口气的精神，说道：“这位兄弟，你们这样人多欺负人少也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吧！” “嘿嘿，江湖道义？你要跟我们讲江湖道义？”肌肉男一副狰狞的面孔上浮起一丝冷笑说道。 “是啊，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们，这是什么意思？这还有江湖道义吗？” “我知道你有些身手，单打独斗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你也别指望我们跟你讲什么江湖道义，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我只能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了！”说完肌肉男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做出一个“上”的手势，几个人就朝周扬、张磊两人扑了过来。 周扬说时迟那时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最近一个的手，那人手里的钢管正好挡去朝他劈头盖脸抡来的众武器，什么样的都有，有铁棍木棒、长刀短刃、铁链钢棱。 周扬一气呵成，顺势把那人向身后一拽，另一只手接着一推，那人直接被轻轻甩向身后的两只凶光毕露的狼狗。 第113章 困住 周扬只听身后响起阵阵狗儿哀嚎的声音，却见张磊已经闪身跳到自己跟前，两只手各抡了一根钢管，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周扬心里一阵叫好，没想到这小子关键时候也一点都不怂，立马向张磊投去赞赏的目光。张磊见到周扬鼓励的目光，立马精神振奋，气势更加不可一世，因为紧张而颤抖的双手、双腿也镇定了很多。 但毕竟肌肉男他们还是人多势众，周扬和张磊还是很快就被那些黑衣青年拿下了。 周扬和张磊被五、六个人反手捆绑，押送到了离围墙边那间厂房不远的另一间厂房。那间厂房里堆满了各种药瓶和杂物，味道十分难闻。周扬和张磊双双被人推到了厂房正中的一间集装箱里，便锁上了集装箱唯一的门。周扬和张磊眼睑立马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周哥，周哥！现在咱们怎么办？”张磊声音有些哽咽，语气焦急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周扬内心也有些急躁，说话语气也不好。 “先别着急，会有办法的！”沉默了一会儿，周扬的情绪也稳定了一些，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话态度不好，这可能会再次打击到张磊的信心。 “嗯！”张磊咬紧牙关答应道，但其实两人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能听声音来判断彼此的距离和方位。 周扬一只手触到地板，沿着地板慢慢挪动，想要找到集装箱的边界。铁板被双脚压踩和放开时发出“塔塔”的声音，让两人的心都紧张地揪紧。好在这声音似乎并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周扬也很快就摸着走到了集装箱的边沿。 周扬沿着集装箱的边缘，又找到了，集装箱门的位置，那里横着一只巨大铁棍做的门栓。 周扬试着左右、上下挪动了一下门栓，门栓锁得很死，一丝一毫也无法挪动。这时，周扬发现，他的瞳孔也在慢慢适应集装箱里的黑暗，他能模模糊糊看到自己的双手和门栓的样子。 周扬顺着门栓来回摸了几遍，他惊喜地发现，其实固定门栓的铁环，有些地方已经生锈、腐蚀了，如果想想办法，也许还真能打开集装箱的铁门也说不一定。 周扬按捺住心中的惊喜，慢慢摸回到张磊身边，把这些告诉了张磊，并安慰张磊道：“天亮之前，我们一定有办法逃出去的，别担心！” 张磊听了很是兴奋，脑子飞快地转着，双眼、双手四处搜寻可以撬开门栓的工具，很快他就在脚下摸到一根拇指粗细的蚂蟥钉。 张磊激动地把蚂蟥钉交给了周扬，周扬却并没有着急着去撬门栓，而是坐在原地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从集装箱里往外虽然听不清楚外面人的具体对话，也很难辨认他们的位置，但是有没有人，具体方位在哪儿还是能判断个大概。 周扬还是没有起身，依然只是坐在原地，背靠着集装箱冰冷的铁板，两道凸起的钢棱硌得他的背很不舒服。周扬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仰着脑袋，闭上眼睛，细细思量。 张磊见周扬没有动静，知道此时着急也没用，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借着微弱的光线注视着周扬的影子，祈祷周扬尽快想到好一点的法子。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外面“嗡嗡”的说话声音逐渐消失了，也听不到“沙沙”的脚步声了。周扬这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到集装箱门的位置，趴在门板上悄悄听外面的动静。 周扬听了好一会儿，确定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才慢慢将蚂蟥钉的一头插入挨着已经生锈铁环旁不远处门栓与门板之间的缝隙。 周扬缓慢发力，试图把生锈的铁环撬开，但是没想到尽管那铁环已经生锈、开缝了，但周扬的方法还是无济于事，丝毫不能撬动铁环一丝一毫。 周扬把一只膝盖也轻轻抵在门板上，然后整个身子也几乎倒挂在门栓上，张磊也过来帮忙，两个人的两只手勒得生疼，但生锈的铁环依然纹丝不动。 两人又试了几次，情况都差不多，只好先放弃，都沿着铁板坐在地上恢复体力。 “集中精力，把注意力都放在手上，再试试！”正在周扬感到精疲力尽，绝望至极的时候，渣猫的声音却十分突兀地响起。 “你最近都滚回喵星了吗！”周扬用心语气呼呼地骂道，精神和力量却恢复了一些，没想到有地方骂人发泄也能产生如此独特的功效，周扬心里暗自感叹道。 “得了，你可别提了，最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时常和你失联了，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是你中了还是我中了，影响了时空通道，总之……哎呀，不行了，我又困了，我要去了……”说完，渣猫再次失联，从周扬的感知世界里消失不见了。 周扬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身体好似又恢复了一些体力，周扬再次站起来，准备按照渣猫的提示再试一次。 周扬这次没有刻意去让自己的动作做得太过小心，他已经报了一种最后试一次，不行拉倒的心思，两只手似乎也放松了很多，仔细选择了一处最舒适，最能让自己使上劲儿的地方，才不紧不慢地把蚂蟥钉像楔子一样稳稳当当地插进门栓和门板之间。 周扬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把全身的力气都运到双手上，铆足力气，两只脚都蹬到门板上，一鼓作气，用力一撬，门板、门栓和铁环都沉闷地发出了一声“嘎吱”的声音。 周扬感觉自己的身子也向下不受控制地沉了一下，心中便升起一阵窃喜。 然而，等周扬放下脚，放开手，立起身子去看时，他还是失望地走开了。铁环生锈开口的地方是比先前略微大了一些，但也只是略微，这对于粗大、宽厚的门栓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周扬有些失望，又有些心灰意冷，心里一边抱怨渣猫糊弄人，整个身子一边像突然失去支撑力的衣袖一样软塌塌、松垮垮地瘫坐下去。 第114章 祝茜!怎么是你? “咔咔咔！”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门栓上下晃动了两下，便被鬼使神差地移开了，这时门也突然之间被推开，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音。 “周哥！是你吗？”随着铁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仓皇落魄、面容憔悴的少妇侧着身，探出个脑袋出现周扬面前。 周扬和张磊都不约而同用惊诧的眼神看着那个少妇，一半是因为来者的意外出现，一半是因为门缝里透进的久违的亮光。 “祝茜！怎么是你？”周扬张大嘴愣在那儿，这让他更加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是多么的不真实。 “周哥，先别问了！赶紧跟我走！”祝茜显然比周扬镇定得多，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而且脑子还显得很清楚，知道此时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自己要做什么。 周扬听了祝茜的话，二话不说，朝张磊看了一眼，示意他赶紧跟上，然而自己也跟着祝茜侧身钻出集装箱的门。 周扬、张磊、祝茜三人逃出厂房，不敢多留，立马猫着腰朝污水处理厂大门跑去。 虽然此时厂区所有的路灯已经熄灭，但是月光照得地上一片通明。 三人一边跑，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身上很快就冒出了热汗，只觉得呼吸、心跳的声音比踩在地上的脚步声还要急促、剧烈、大声，和没有风的夜，沉闷与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为月光很亮，又没有风，周扬感觉路上看到树、路灯、建筑物的影子都十分的突兀、怪异和冷漠，心中燃起一丝恐怖之感，好不容易逃到一排矮房旁边，见周围依然没什么人影和声响，周扬低声对两人说到：“行了，没事儿了！都歇会儿吧！” 张磊和祝茜似乎也早有此意，几人不约而同都停下了脚步，只是心跳和喘息的声音还是像踩点的时钟一样按照原来的步调依然如旧。 歇了一会儿周扬才冲祝茜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祝茜刚才已经逐渐放松下来的神情又神色慌乱起来，答非所问道：“周哥，你还是快点报警吧，这里不安宁，警察要是能现在来，一定能抓个现成的！” 周扬也恍然大悟，对呀，现在要是报警，指不定能搜出点东西来，哪怕是那些长刀、匕首什么的，也能定点什么罪吧？如果还能发现点上次张磊看到的那些情景，再找理由理清污水处理厂的事情，也不会太难吧！ 想罢周扬就给在派出所的汤哲打了个电话。派初他只认识汤哲，也不知道怎么向派出所报警，现在这个点要想出警快一点，也许只有找汤哲了，周扬这么想着。 “喂！周哥，怎么了？这么晚有什么事儿吗？”汤哲周围还有其他人吵闹的声音，显然汤哲今晚还有任务，还没下班。 “嗯，是有事儿！我想报警，不知道该怎么办！” “报警？怎么了周哥？有什么事儿你说就是了！” “是这样的……”周扬快速把情况跟汤哲说了一下。 “周哥，你们在附近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等着，我和几个同事正好在这附近，我们马上赶过去！” “那行，那麻烦你了！”周扬也不多说，赶紧挂了电话，机警地朝周围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动静，才放心地朝张磊、祝茜两人看了一眼，示意赶紧离开这里。 十几分钟后汤哲就和几个同事开着警车从居民区进入了医院污水处理厂，周扬他们在医院这头污水处理厂的正门，一开始并没有立即发现警察进入污水处理厂，只到一辆警车闪着警灯缓缓进入污水处理厂。 周扬见警车进入污水处理厂，立马也返回到了污水处理厂正门。他迅速给汤哲打了个电话，但汤哲并没有接电话。 周扬有些担心警察这样大张旗鼓地进入污水处理厂，那些黑衣青年肯定会早有准备，立马竖着耳朵，一双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盯着里面的几个大厂房，但他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从其中的哪座厂房里溜出来。 最后周扬有些失望地看向警车，那里倒是有两三个人抱着脑袋走了出来，接着就是一阵闪光灯“咔嚓咔嚓”地拍照。 周扬虽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闪光灯，心里也安宁了一些。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既不愿意马上离开大门，过去警车那边看看，生怕万一冒冒失失赶过去了，有人趁机从正门这边溜走了，那可就太可惜了。可他也绝对不相信污水处理厂里就眼前警车旁看到的这么两三个人。 周扬在原地焦急地打着转转，想再给汤哲打个电话，但此时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干扰到汤哲的正常工作，整个人也一下子陷入了既矛盾又两难的境地。 正在周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汤哲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周哥，你在哪儿？可以过来一下吗？” “我在污水处理厂的正大门，我怕他们有人从这儿跑了……” “过来吧，没有必要了！他们什么都承认了！和你一起的是不是有个叫祝……祝茜的女人，请她也一块过来一下吧！” “好，那行！那我就过来了！”周扬有些兴奋地说道，他听汤哲说都承认了，还提到了祝茜，就觉得这事儿虽然有些蹊跷，但也还是比较靠谱了。 等周扬、张磊和祝茜赶到警车那儿，汤哲已经等在那儿了。 “周哥，你来了，那个叫祝茜的女人呢……啊？还真是你？”汤哲自然是见过祝茜的，这会就更觉得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汤哲就让蹲在地上，双手铐在身后的两个男人先上了警车。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正是之前带头抓周扬和张磊的肌肉男。另一个男人周扬并没有见过，头发很长，卷曲着散乱地披在肩膀两侧，脸被头发遮挡着，看不清，只看到皮肤有些棕红，眉骨和颧骨都很高，下巴又宽又长。总之，长相给人一种很凶，很冷的感觉。 当长发男人弯下腰，钻进警车时周扬突然注意到了他身上那件宽大陈旧的牛仔裤，这件牛仔裤周扬好像在哪儿见过。 第115章 魔怔 “周哥，这两人你见过了？” “前面那个见过，就是他带着几个人把我们围困起来的！倒是后面那个没见过！” “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他们都是带黑社会性质团伙放高利贷的！” “放高利贷的？”周扬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 “对，我记得祝茜就是因为她老公欠高利贷，被到处逼债的吧？这不，这会儿又被这伙人给抓到这儿来了吧？”汤哲边说，边看了看祝茜，似乎在说他的话已经在祝茜身上得到了验证，而此时祝茜也把头点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表示同意汤哲的话。 周扬正要再问点什么，汤哲便被另一个同事叫了过去，显然那同事才是这几个警员的头儿。周扬见汤哲已经过去，他也只好闭口不言了。 周扬见汤哲还在那头和他同事交谈着，他只好回头对祝茜说道：“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祝茜似乎早已料到周扬会有此一问，立马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很快脸就哭花了，头发也胡乱地扒在上面，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 张磊虽然没见过祝茜，但是看到祝茜刚才好好的，转眼间却哭成了这样，也是十分惊诧。但是，这种惊诧也只是转瞬即逝，因为祝茜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凄惨，是个男人都可能会产生怜悯之心。 祝茜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一边强烈地点着头，点头时因为用力过猛，头发在空中快速双下甩动，一些泪水随着湿漉漉的头发溅得空中迅速下起了一阵小雨。周扬看到这些，立马第一次对祝茜心生起了一丝厌恶。 “恬恬呢？”周扬不想在跟祝茜产生任何的联系，甚至是问问题，但是他又不想太尴尬地结束他们之间的对话，同时他也想起了那个可爱且可怜的小姑娘，孩子总是无辜的吧？周扬这样想，便有意无意地岔开了话题。 “恬恬还好，恬恬被他们抓起来后，嫌孩子麻烦，又把她放回去了！”周扬看到祝茜眼神里的一丝仓惶，他立即意识到祝茜这是在骗他，但他也并不十分确定，当然也不好有揭穿她。 “祝茜，过来一下，过来签个字！”汤哲在那头朝这边喊道。 “啊……哦！”祝茜听到汤哲的喊声后，迟疑了一下，便朝他所在的方向匆忙走去。 汤哲让祝茜在刚刚整理出来的几页文书上签字按了手印，又向她交代了几句，相互留了联系方式才示意祝茜可以离开了。 周扬见祝茜离开了，知道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便过去和汤哲打招呼，顺便再了解点情况。 “周哥，这是医院外包给承包商的厂子吧？” “是的，因为时间有些长了，也经历了不少届领导，过手的人也不少，所以，现在医院也比较头疼，这不，最近上级有意要整顿一下，准备把这个事情交给我，我才来了实地了解一下就遇到了这事儿！” “周哥，我虽然不知道这里具体的事儿，但有什么能帮得上的，你尽管说，我尽力！” “谢谢小汤兄弟，我想问一下，今晚这事你感觉对他们这个厂的经营会有多大影响，有没有可能取消他们的经营资格？” “周哥，这个不好说，而且警察局也没有这个权利不是，但是明天我们肯定会约谈厂区的主要负责人，也许医院分管领导也需要参与一下，今晚太晚了，有什么进展，明天再跟你说吧！” “谢谢，谢谢小汤兄弟！”周扬诚恳地说到，他对汤哲他们这样时刻奔波在一线的民警是十分尊重的，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他过去近二十年也一直在临床一线，也没少接触过民警，要么是在执勤过程中受伤了，要么就是护送涉案人员，他都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他们的不易。 汤哲离开后，周扬看着张磊一脸疲惫的样子，也有些不忍，立马让他也赶紧回去休息。 周扬回到家后却完全没有了倦意，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凤山的温泉度假酒店。 周扬轻松惬意地回想着凤山上的一切，风景秀美的环境，温暖亲昵的温泉，还有那个成熟柔媚的好姐姐，头脑里的思绪愈发飘飘然起来。 周扬斜靠在床头，双手轻轻垂放身体两边，思绪飘飞让原本就毫无睡意的他，精神更加振奋，软乎乎的被子此时覆盖在身上显得有些闷热和硌应。他的两只手，袒露着臂膀，有意无意地在身体两侧随意摆动，赶走身上的燥热。 突然，周扬的手指在床单上触碰到一缕细丝。他反复搓捻了几下，的确是一缕细丝，这让他有些好奇，这套被褥是自己刚买不久的四件套呀，怎么没用多久就开始抽丝了？这质量也太差了一点吧！ 周扬心里这么想着，顺手把那缕细丝捏在指尖，抽到眼前仔细一看，这是一丝黑亮的头发丝！ 周扬，怔在那儿，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一丝头发，心情一下子从热哄哄、暖洋洋，一下子迅速跌至冰点，跌入极寒的冰窟窿里。 床上的头发丝让他马上想到了从极地市回来以后，几乎时时刻刻陪伴自己左右的张靓。甚至，自己的一切，事无巨细，她都一一照顾到，毫无怨言，也没有任何期待。她年纪不大，却性格开朗、率真，说话做事有一种雷厉风行、说到做到的洒脱自如，但对周扬却是处处无言的关爱和守护，包括对女儿的安排，她从来没有跟周扬说过任何蛛丝马迹，却把事情面面俱到地办了，办得连周扬自己都没有料到那般妥帖周到。 很长一段时间，周扬发现，其实自己已经开始有些依赖张靓，没有张靓在身边给他忙前忙后地张罗，他还真有些不习惯。关键是张靓从没有一句抱怨，甚至有些自己默默办了，也不跟周扬提，周扬发现了自然就知道了，可很多时候，周扬并没有发现，或者很久以后才发现，这样润物细无声、不求任何回应的做法让周扬很多时候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周祥、细致和发自内心的用心，不得不惊喜，不得不感动。 然而，然而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最近是怎么被魔怔了？周扬的内心痛苦地反复责问着自己的内心。 第116章 发难 周扬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突然像一个掉进了深窟的困兽，焦急、烦躁、无助、沮丧的情绪像龙卷风一样席卷着他，他双手的十个手指头像十根钉耙一样深深地扎在手触及到的任何地方。 天空开始泛起淡淡灰白的时候，周扬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他的脸色一片惨白，双手依然垂在身体两边，但没有一丝血色。 周扬是在一场永远无法企及的追逐中痛苦地惊觉醒的，此时天空的灰白已然变成了刺眼的金辉。 周扬的脑袋像是挨了无数记闷棍一样，只觉得已经炸裂了，没有知觉，只是麻木不仁、沉重无比，眼前也似迸出了无数个火花，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周扬的手机在床上振动了很久，周扬也没有觉察，直到掉到地上，周扬才被“啪”一声手机砸在地板上，接着更加剧烈的振动和脑袋里突然闯入的一曲熟悉的音乐猛然惊醒。 周扬拖着疲惫的身体和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脑袋，使出全身的力气，一下一下好几次，才终于挪到床边，伸手吃力地捡起地上的手机，好在手机并没有被挂断，不知是又打来了还是就一直没听过。 周扬迷迷糊糊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一个焦急的男声响起：“周哥，周哥？你怎么不接电话呢！你到哪儿了？” “呃……啊？”周扬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有些不知所云。 “周哥，周哥？你没事儿吧？你在听吗？你说话呀！” “呃……我……我在听，怎么了？”周扬的脑袋终于恢复了一些频道。 “周哥，周哥！你什么时候到？公安局的人已经在院长办公室有一会儿了，过会儿，说不定环保局的也快到了！詹副院长已经问你好几次了，他自己也跑你办公室看你两、三次了！” “嗯……啊？你先盯着，也别主动跟詹副院长说什么，我一会儿就到！” “好，那行！你快点啊！” “嗯，我知道了！”周扬说完，刚才还昏昏沉沉一片混沌的脑子，一下清醒了一大半。浑浑噩噩的人也一下子变了个样，立马精神了起来，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收拾一阵之后就立即往医院赶去。 周扬走到六楼院办大办公室，大办公室的又是一阵繁忙的景象，周扬只在大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小李从他身边快速走过，只是斜瞥了一眼，并不言语，这让周扬很不舒服，立即心中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邪恶斗志，这是他有别于以往任何时候的斗志，是一种不怀好意的，针对某一类厌恶之人而产生的斗志。 张磊远远就看见了周扬，他快步朝周扬走来，但很快就听到办公室里间邵主任略带催促的喊声，张磊只好朝耸耸肩，朝他抱歉地笑了笑。 周扬朝张磊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快过去，别耽误了正事儿，他对张磊这小子一直是比较满意的，人年轻，腿脚勤快，有才华且心思单纯，人品纯良，嫉恶如仇。但是在院办这样人精云集的地方，周扬不想太把张磊和自己拉得太近，这会给他招来很多麻烦。刚才被小李激起的有些动机不良的斗志也变得更胜一筹了，只有这样周扬才能保护像张磊这样的好苗子。 周扬的神游只持续了那么两、三秒，便收回目光，转向自己的办公室。 周扬刚回到办公室两分钟，詹副院长就已经走进来了。周扬还没来得及坐下的椅子，詹副院长一进来就坐下了。 见到詹副院长板着个脸，一言不发，怒气写在脸上的样子，周扬有些尴尬，放下正在一旁接水时手里的茶杯，立即给詹副院长接了一杯，泡上自己的红茶。 “副院长，您大驾光临，请喝杯茶吧！” “哼！”詹副院长像看到一坨屎一样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转过头，一副不屑和厌恶的样子，手上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把茶杯也接了过去。 周扬见詹副院长的样子，又怕又好笑，在一旁不说话，一边忍住笑，一边等着詹副院长训话。 “茶倒是不错，可惜用错了杯子，倒错了水！”詹副院长顾左右而言他到，脸上依然是一副冷峻的表情，仿佛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个严肃而有些学究气的，教授茶道艺术的老先生。 周扬知道詹副院长这是要变着法儿，拐着弯儿的骂自己，心中自然那股不服的倔脾气也慢慢转换成了对这种官僚气的不屑，但也不接话，只是默默受着。 “看来周主任这不仅是学艺不精，也用错了方法啊！”詹副院长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着拐弯抹角的话。 “副院长，我知道错了，我一定加强学习！”周扬这会儿也不想惯着他，直接截断了他的话。 詹副院长一只眉毛无意识地挑了一下，两只眼十分意外地又瞥了他一眼，脑袋却依然转向别处，手上的杯子也被悄悄掐捏了一下，杯子里的水悄无声息地浸在拇指、食指和虎口之间。 周扬看到詹副院长的样子心里更加想笑，但他不说话，周扬也不想随意开口，轻巧就缴械让他抓到由头来搞一通冠冕堂皇的教育。其实周扬心里早就有数了，昨晚找汤哲来查污水处理厂，肯定会触动医院高层一些人的利益。这些人表面上迎合上级整顿医院污水处理厂的指示，背地里却阳奉阴违，想方设法阻挠这一指示的开展实施，这些人才是污水处理厂整改的最大阻力，也是医院真正的蛀虫。 自从那天听了石院长的话， 周扬也领悟到一些关于污水处理厂隐含的深层次问题。他其实有意无意地已经在内心深处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下去。 “周扬，听说，昨晚是你报的警？”詹副院长终于开始发难了。 “报警？报什么警？”周扬装傻道。 “好了，你不要装了，就是污水处理厂那边的事情，你知道这件事情对医院造成了多坏的影响吗？” 第117章 你会后悔的! “副院长，我不是很明白，我一个朋友在污水处理厂附近的居民区被人绑架了，我请朋友帮她个忙，有什么问题吗？这和污水处理厂有什么关系？” 詹副院长的眉毛再次跳了一下，他将信将疑地又看了周扬一眼，这回詹副院长的目光倒是没有先前那么凌厉和厌恶之感了，倒是多了几分审视和犀利，他也许想看透这个失败的临床医生，一个只懂得埋头搞业务的工匠。在他眼里，工匠和工具人没有什么差别。 “真的只是帮朋友这么简单？”詹副院长的视线不似之前那么游移了，倒像是有根线拴在了周扬脸上。他直勾勾地盯着周扬，好似一下子就要看穿周扬。 “对，只是帮朋友而已！”周扬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也注意到詹副院长眼神的变化。 “那环保局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儿？”詹副院长继续追问道。 “副院长，污水处理厂的问题我想您也不是不清楚，他们出问题只是早晚的事儿，不管哪个局来，我觉得都很正常，难道您认为不是吗？”周扬有些气愤地说道，他实在受不了被人不停地追问，甚至用一种质问的语气。 “周扬，你……你这样才是要出问题的！你不能这样由着性子来！机关不是临床科室，凡事儿都要注意对单位影响的！”詹副院长的脸色阴沉得更加厉害，眼神里也增添了几分阴狠之色。 “副院长，我没有由着性子！难道您的意思是说污水处理厂的所作所为对医院没有影响吗？这可是医院的医疗污水处理厂！他们这样才是要出大问题的，到时候对医院的影响也小不了，这点副院长您应该不会不明白吧？”周扬的倔脾气也一下子上来了，他不想再给这个说话冠冕堂皇，但其实极度自私，极度不负责任的做法，不想留任何遮遮掩掩的余地。 周扬说完，他也顾不得什么副院长不院长的，有些生气地转身直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这时他才注意到，办公室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同事，他们一个个身子远远站在门外，却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探着脑袋不断地往里头瞟。 “你！”詹副院长从座椅上跳起来，眼里的怒火不言而喻，脸上的阴狠之色愈发明显，他已经从椅子那面绕到周扬跟前，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周扬，你会后悔的！” 说完詹副院长就朝门口走去，门口那些伸长脖子的小心围观的人迅速向两边散去，像受惊了的鸦雀，只听身后传来一个沙哑且充满怒气的吼声：“都很闲是吧？” 周扬看着詹副院长像一只愤怒的鸵鸟，双臂弯成个拱形，把和身形有些不相称的长外套从里头高高撑起，留下两只空袖子像一对笨重的表带，甩在两边，任其左右两边笨拙地摆动。 周扬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被詹副院长的最后的话和离害的样子给雷到了，也有些惊诧于他的言行。但是，周扬很快把这些都化作了脸上的莞尔一笑。领导也是人啊，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这样想来，詹副院长这个样子太正常不过了。 周扬一边收拾桌上杯子，一边把思绪拉回到了污水处理厂的事情上。他心里思量着，这会儿石院长和公安局的会见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吧，这事儿虽然发生在医院的地界上，但它毕竟是医院外包出去的，而且时间又这么长了，跟医院也就是了解情况或知会医生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周扬又想起张磊说的环保局的事情。刚才张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说他们快要到了，现在到这会儿也有段时间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到了，那他们到了是先去污水处理厂现场呢，还是直接到院办这边呢？ 周扬想着想着，脚步已经来到办公室门口，他斜着身子，歪着脑袋朝楼道里看了一眼，楼道里并没有什么动静。 当周扬还在一阵狐疑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起。周扬预感这个电话和他正在考虑的事情有关，便小跑着过去拿起话筒。 “周扬，你过来一趟！”电话那头是石院长的声音。 从石院长的声音里周扬推断不出石院长现在的心情，石院长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倒是这个电话让周扬很意外，因为这好像是石院长第一次把电话直接打到他办公室，这让周扬有些意外，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周扬像一个即将临危受命的将军，心情既激动又忐忑地朝院长办公室快步走去。当他经过詹副院长办公室时，他听到一个言辞激烈的人正在发火。周扬的脚步有意放慢了一些，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最好是能听到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但是当周扬从詹副院长办公室虚掩的门缝里飞快瞥到副院长本人正趾高气昂地站在周围一众人面前气势汹汹地说着什么时，周扬的脚步又再次恢复了先前的步频，甚至更快了。 周扬有一种预感，詹副院长这次这个事情要弄砸。周扬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子里只是快速一闪，现在他并不关心詹副院长到底会不会弄砸这件事情，甚至弄砸更好，弄砸了就更有利于这件事情的解决。说不定，医院现在遇到的所有阻力，所有困难，也许都因此游刃而解也说不定。 想到这些，周扬的心情和脚步一样，似乎轻松了许多，他对石院长的召唤更加期待了，他希望这是一次吹响冲锋号的时刻。 周扬想着想着，人已经来到了石院长办公室门口。石院长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但周扬刚接过石院长的电话，知道石院长一定在里面。于是他轻叩了几下办公室的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石院长有些低沉但却很有穿透力的声音。 周扬听到石院长喊“进来”，慢慢转动门把手，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一些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副院长，我初来乍到，很多事情” 第118章 打算如何 周扬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侧身进了门，想到院长刚才是关着门的，于是反手也关了门，这时他才发现石院长正坐在办公室前抬头盯着自己。 “你关门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院长表情严肃地说道，但却看不出有什么生气或责怪的样子。 周扬立即说道：“没，没有！”说完立即要转身去开门。 “好了！就那样吧！你过来坐！”石院长的表情没那么严肃了，语气依然很平淡。 “你对昨晚的事情，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等周扬坐定，石院长才不紧不慢地问道，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他。 “遭了！”周扬心中暗道不好，难道是石院长要责怪自己做事莽撞吗，嘴上却故作镇定说道：“解释？解释什么？” “哈哈哈！周扬，好小子！你胆子不小啊，你这样做是早就预谋好的吧？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少人已经记恨上你了？” 周扬挠了挠头，看着院长笑了，样子也不像是要责怪或者质问自己的样子，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有些腼腆地笑着说：“也不算是预谋，只是这件事情总有些看不过眼，至于有没有人记恨上我，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哈哈哈！好一个‘看不过眼’，好一个‘顾不得那么多了’，你还真是和别人有些不一样啊！虽然临床上也少了一个肯埋头做事情的好医生，愿意一心扑在业务和病人身上的‘憨憨’医生，但也不失为一个干行政的好料子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周扬又挠了挠头，更加摸不着头脑地只顾傻傻笑道：“难道是‘憨’？”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说对了，就是因为‘憨’，可我说的可不是真憨，是假憨，是心里有数的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我明白院长！”周扬也似有感悟地说道。 “你明白就好，我希望你今后，无论走到哪里，有了什么样的成就，都不要丢掉身上的这种‘憨’，这种假憨，这种心里有数的‘憨’！周扬啊，虽然你起步已经晚了很多，起点也不高，以后得路也会很难，但是还是一切皆有可能的，你身上还是有这个时代已经变得十分难能可贵的一种品质，那就是这种‘憨’劲儿！你要继续保持，好好努力才是啊！” “好的，院长，我记住了！”周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眼前这个人也就比自己大个十来岁的样子，但是此时在周扬心里，他已经感受到这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 “周扬，咱们言归正传，这件事情公安局已经有了定性，这是一起性质十分恶劣的团伙作案恶性绑架事件，如此看来，医院收回这块地的归属权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但是下一步怎么整改污水处理厂，污水处理厂原有的一些功能和设备如何为我所用，又不引起周边居民反感和太多的反对，这也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啊！如果院里有意把这件事情交给你全权负责，你打算如何去做啊？” “交给我？这不可能吧？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我搞管理也是初来乍到啊！”周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院长这不是存心拿自己开玩笑的吧。原来只是说让自己了解情况，拿出方案，可没说过让自己全权负责这件事情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石院长突然脸色一沉，有些不高兴地瞪了周扬一眼说道。 周扬看到石院长一脸严肃的样子不似是在开玩笑，立即也是一副凛然，脑子也马上飞快地运转起来。 沉思了一会儿，周扬也来不及整理思路，立马正襟危坐，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院长，我有些思路，比如说引进一些新的技术，不仅能压缩占地面积，而且能耗、效率上也能有成倍，甚至是几十、上百倍的提高，而且周围的居民的情绪也能很快地得到平复，但是我真正担心的并不是整改的问题，而是担心归属权能不能重新回到医院的问题。” 周扬顿了顿，但见石院长听得很认真，一副十分投入的样子，他也不敢再卖关子，于是说到：“我觉得，医院医用污水处理厂的外包的问题，可能比我们想像的情况更复杂，解决起来也会很麻烦，说不定整个整改计划搞不好也要因此搁置也说不定。所以理清其中的利害关系可能比解决问题本身更重要。”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医院在这方面也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但是正如你所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却是很复杂，在医院内部层面，支持整改这一观点的人，也是顶着不少压力的。更多的人不是直接反对就是明面上支持，背地里搞小动作，所以医院也很难做啊！” “院长，我的想法是，我们应该利用好这次这件事情，然后逼着这块地不得不重新找回它的归属权才是！” “嗯，这也是一个思路，那你的意思我已经掌握了，至于这件事情最终是不是由你来负责，我说了也不算，你就等消息吧，我会尽量争取，所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并可以开始着手一些前期的准备了，免得到时候万一真成了，你反而手忙脚乱的！” “好的院长！”周扬说着，人已经朝门外走去。 周扬的内心有些忐忑，刚才准备从院长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周扬原本是想好一些托词，准备说一些感激的话，或者保证完成任务之类的豪言壮语，但最终身体还是诚实地打败了自己那点虚荣心。 周扬离开院长办公室后，走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周扬感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尤其是两只大腿，像两只安装了离心机或者马达的机器，既沉重又不听使唤，而且还一阵酸麻寒颤。 周扬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有一种临危受命的使命感，他的内心既激动，又沉重。 第119章 朱玉洁来了 周扬觉得从院长办公室到自己办公室的这段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漫长过。 周扬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里了，可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和难以移动。 好不容易，周扬回到自己办公室，他已是大汗淋漓，浑身瘫软，身心俱疲。 周磊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刚才的激动劲已经过去了，这时他才冷静地把刚才院长说的事情冷静地回想了一遍。 看来石院长是有意让自己负责这件事情，但是确实，在医院里，决定什么事情由那些人显然不可能都是某某说了算，哪怕他是院长也不行。看来这件事还是会有很大的变数，但是有一点很可能是明确的，那就是石院长是希望自己去办这件事情的。 周扬想到石院长，就会想到那天在范、李二老家里的情形。这应该也是周扬和石院长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次，石院长给周扬的印象倒不是那种不可一世，难以接近的领导。 周扬把石院长这个人和自己的交急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倒也想不出什么人人生厌的地方。人这辈子，有时候能遇到一、两个这样的领导其实也是幸运的事儿，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辈子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别人手下干活，谋一点生活费而已，如果遇到一个人品、感观都不错的领导，干个活、挣个生活也会十分舒心的。 周扬想了一会儿有关石院长的事情，又想起和石院长比较的范、李二老，周扬有些抱歉地想，好久没有去看范、李二老了，尤其是范教授，他一直这么看重自己，自己却已经有段时间没去看两位老人了。虽然两位老人的学识、社会地位都很高，是大学知名的老教授，但人到晚年，子女又不在身边，确实要孤单、寂寞一些，这个时候按理周扬是应该常去陪陪他们才是的。 周扬想了一会儿范、李二老教授，觉得跟范、李二老交好的人，此人人品各方面应该也不会太差，于是脑海里的思绪又回到了石院长提到的事情，那就是污水处理厂。 现在污水处理厂的事情，在医院还没有拍板由谁去负责之前，周扬自然不便去过多过问这件事情，但是周扬突然想到一个人，那就是祝茜。 周扬这次再见到祝茜，不知为何，总觉得现在的祝茜和以前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 “咚咚咚！”是张磊进来了。 “周哥，怎么样，刚才詹副院长批评你了吧？”张磊关心地问道，现在周扬和张磊的关系可谓是十分要好，张磊在很多时候都想着周扬，虽然周扬现在在医院里也算不上什么显赫人物，但是张磊能这样追随，真的也可以说是真的意气相投，互相欣赏，十分谈得来。 “还好，我反正死猪不怕滚水他，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话倒是这么说，可你要多加小心才是，我听说，得罪他的人是很难受的，以前曾经有个人，因为不小心得罪了他，被他弄得很惨的，原本是个名校博士生，外科明星医生，但后来据说手术也不给上，还弄到一个啥病人也没有，整天混吃等死，收入也很低的科室，最后人自个儿也抑郁了，老婆老婆也和他离了婚，孩子孩子还怨他，不和他一起生活了！” 周扬看着张磊一本正经地讲，脸上划过一抹笑，他说的那些妻离子散之类的话，周扬早已经如此了。 “好，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周扬很认真地朝张磊点了个头，他觉得张磊那副用心的样子，是应该得到一点回应的。 两人又聊起昨天晚上污水处理厂的事情，周扬问：“被警车带走的除了那个肌肉男，另外一个人你见过没有？” “我也正纳闷那事儿呢，那人我在哪儿都没见过呀，那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也不知道！” “只要是警察能带走的，那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只可惜，那天晚上那些围堵我们的人，全叫他们给跑了，真是可惜了！” “还不止这个呢，我之前看到的那些被绑架的女人，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个污水处理厂，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再不整改整改，以后都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好事情来呢！” 两人说着，朱玉洁敲门进了周扬办公室。周扬和张磊都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是朱副科长走错了门。 “周主任，欧主任让我给您带一份资料。” 周扬和张磊又是相互看了一眼，张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扬则要老道一些，立刻走上去，接过朱玉洁手里的资料，十分客气地说到：“谢谢，朱科长，麻烦你了！” 朱玉洁见张磊在一旁一直看着自己，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便要告辞，周扬却叫住朱玉洁说道：“朱科长，正好你也来了，我们医务科的三个老同事说会儿话成吗？” 朱玉洁有些意外，但她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周扬，不知道周扬要对她说什么。 周扬见朱玉洁没走，就去给朱玉洁倒了一杯茶，一边递给她一边说道：“你先坐，喝杯茶！” 朱玉洁也没有再客气，虽然朱玉洁对周扬已经有所改观，但她并不习惯和这个昔日的竞争对手太过亲近。她接过茶杯，又找地方坐了下来，但她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朱科长，你应该也是市医院的老人儿了，而且你也一直在机关，我想问你一点事儿，不知道你了不了解？” “嗯，您说吧！”朱玉洁听到这儿也一点都不惊讶，她也听说了最近污水处理厂和周扬的一些事情，她大概已经猜到周扬要问什么了。 “不知道朱科长你了不了解一些污水处理厂过去的事情？” 周扬直截了当地问道，张磊听了却吓了一跳，他想起以前朱玉洁处处和周扬过不去的点点滴滴，他觉得周扬这是在自找麻烦，自己给自己挖坑。 第120章 题外话 “了解不是很多，周主任这是想了解哪方面的？”朱玉洁虽然心中已经了然，但她还是试探性地问道，这也是她在机关工作多年的经验，任何人都不要以自己的主观臆断去推测别人的想法，一定要让那人说明自己的需求，她才能有的放矢，否则很可能答非所问不说，还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要是污水处理厂的，哪方面的都行！”周扬虽然算不上是病急乱投医，但是他的确有些心急，他想尽快了解关于污水处理厂更多的信息。 “周主任，污水处理厂一开始是响应国家当时的政策，实行部分业务外包的，但是后来这个外包似乎有些走形，医院领导也有将其收回的打算，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这件事情还是搁置到现在。具体是什么原因我倒不是很清楚，但是听说，承包商的确很有些实力和背景。前些年污水处理厂因为一个实习护士失踪案还闹得沸沸扬扬，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周扬和张磊听到朱玉洁最后的话都有些吃惊，尤其是周扬，他在医院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他根本没听说过这些。 朱玉洁见周扬和张磊这副表情，她也猜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流言蜚语，自然有些得意，便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觉得这个污水处理厂有些不正常。污水处理厂除了靠医院这边有个大门以外，其实在居民区那边还有一道后门。虽说是后门，污水处理厂用得最多的还是这道后门。前几年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也曾在那篇居民区里租住过一段时间，进场可以看到，他们工作人员和车辆很多时候是从那道门进出的。” “他们进出那道门，也不算什么不正常吧，毕竟从那里出去不远就可以上街，打车、吃饭、购物什么都方便！不像从医院这道门，还要在医院里绕一圈才走得出去！”张磊有些不屑地说道，他有些不满朱玉洁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 “嗯，这当然不算什么，但是最蹊跷的是，他们经常半夜三更从那道门进出，而且经常听到半夜狗叫的声音，吵得周围的居民怨声载道的，对他们意见很大，甚至有居民还曾反应，经常看到很多看似社会不良人员进出此地，这片居民区也经常发生一些打架斗殴的事情，只是没人敢管，也没人敢反应而已。” 听了朱玉洁的话，周扬也有些疑惑，难道这些，医院这边难道就没人知道吗。周扬的心里刚有了这样的疑问，朱玉洁便看穿了周扬的心思似的，正要说点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又被敲响。 “周主任，詹副院长召集院办的人开会，邵主任说您也要参加！” 周扬抬头一看，是院办刚来不久的王颖，便回道：“好的，知道了，谢谢你！” 周扬说完，见王颖还站在门口，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笑着：“小姑娘，还有什么事儿吗？” 小姑娘红着脸对周扬说到：“啊，没……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请张磊出来一下！” 周扬转头笑着看张磊，张磊没料到王颖会这么说，有些意外地也看了周扬一眼，见周扬的眼神有些玩味儿，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有些尴尬地对周扬说道：“周主任，那我先过去了！” “好，去吧，去吧！”周扬笑盈盈地说道，眼睛却不再看起身走出去的张磊，而是继续盯着朱玉洁。他想从朱玉洁那里知道关于污水处理厂更多的事情。 朱玉洁见周扬盯着自己，而且张磊也已经和王颖离开了，突然眼神有些慌乱，整个人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想要起身告辞，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两只手在两个膝盖上来回擦拭着汗水。 周扬见朱玉洁是这副模样，也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合再留朱玉洁了，便笑着对朱玉洁说到：“你看，本来是想和你再多了解一些情况的，但看来现在也来不及了，只好等下次了，下次再找机会和你聊聊，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朱玉洁局促地回答道，说完她也一边起身，一边也匆匆和周扬告了辞。 周扬送走朱玉洁后，便朝院办大办公室走去。 周扬一走进院办大办公室就感觉里面的氛围有些不对头，办公室里已经陆续有人走出办公室，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看周扬的眼神就更奇怪了，好像见了一个多么不受待见的人一样。 周扬正在奇怪，见邵主任也急匆匆朝里间办公室走了出来，见周扬走进来，对周扬说：“别进来了，走吧，都开会去了，咱们也赶紧走吧！估计今天不好受！” 周扬听邵主任这么一说，也感受的事态的严重性，但他并不知道究竟所谓何适。 周扬跟着邵主任朝会议室走去。当邵主任和周扬到会议室门口，院办的人已经到得差不多，詹副院长也赫然坐在醒目位置。 当周扬和邵主任一前一后走进会议室时，因为邵主任突然小跑进去，周扬和邵主任拉开了一段距离，但周扬依然不紧不慢，大有大摆地走进去，并没有顾及什么礼仪、礼貌啥的。 虽然周扬不顾及什么礼仪、礼貌，但到会的人却不想惯着他，居中而坐的詹副院长更是对周扬这副模样十分看不过眼，便先开口说：“赶紧的！都什么点了，大家都到了，你还不到！很特色吗？” 周扬听了詹副院长的话，并没有理会，而是迅速在会议室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先坐下。 “啊，既然都到期了，那咱们就开始吧！在开会之前，我先说个题外话吧！” 詹副院长一边说，还不忘了一边扫视一下，下面会议室里在座的人。 “以后，不管什么会，大家一定要等领导先坐下，你才坐下。关于参会，今后不论大会小会，只要通知到了什么时间开会，大家一定要记住提前五分钟到会场，这起码也是对参会人员的一种尊重！” 第121章 会议刁难 詹副院长说完，会场里一片鸦雀无声，大家也看出来了，詹副院长今天这要么是要发难于谁，要么就是有针对性的要敲打敲打某人。所以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冒出来顶雷，毕竟这与自己又没什么关系，万一不小心触了霉头，说不定还真的成了大冤种了。 周扬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这么看自己了，确实自己也太大意了，应该早点过来的。开会迟到这种事情以前在临床科室是常有的事儿，要么就是临床科室真的很忙，要么就是开会这种事情，很多时候和临床科室医生的业务也没有太大的关心，所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对开会这种事情不怎么热衷，甚至还很排斥。时间长了，就养成了开会经常迟到的习惯。 周扬虽然到了机关工作，但他并没有形成对开会这种事情的敏感和重视。自然时间观念也不是很强，所以今天也没太在意什么时候到场，需不需要提前一些之类的事情。 周扬自个坐下后，也没有理会周围一些人异样的目光，对詹副院长的话也没有太在意，他太清楚詹副院长为什么会这样了，当然，他也不介意詹副院长这样对他，因为现在他的内心已经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怎么做了。 会果然开了很久，但的确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因为是詹副院长召集开会的，会议的主角自然也是詹副院长。詹副院长从头到尾说了很多，但周扬始终没太听懂他要表达的意思，非要说出个中心意思，那多半就是让大家要守规矩，要时时刻刻站在医院的角度看问题、想事情，做事不要只顾个人图方便，也要想一想医院的声誉会不会受到影响。 周扬是在詹副院长说散会的第一时间离开会议室的，当周扬埋着头快走到会议室门口时，他才发现，走出去的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并没有马上起身离开座位。周扬有些奇怪，转身向后看了一眼，身后只跟着一个人，那就是詹副院长。 詹副院长看见周扬转过来，便脸色难看地说到：“走，走，走！你先走！” 周扬听到这话，没有多想，就真的直接走出会议室的门口，身后只传来詹副院长一阵剧烈的干咳。周扬原本想再转过去看看詹副院长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咳嗽这么剧烈要不要紧，但是很快他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因为他已经感到背后阵阵凉意，同时身后其他人一阵窸窸窣窣、交头接耳的声音也让他感到这个会议室就是个巨大的陷阱，难以预料的阴谋。 周扬出了会议室，就再也没回头，直接下楼，走出行政楼，走到停车场。 “周哥，周哥！这儿呢！”杨弟的声音像一股清流，终于给周扬的郁闷之气带来了一丝欣慰。 “周哥，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高兴啊！喊你多少遍了你都没答应！”当周扬走快走到杨弟跟前，杨弟快人快语，难掩喜悦之色，问道。像杨弟这样的性格和身世背景是永远不可能有烦恼的，更不可能体会到周扬的郁闷，他们的生活既没有压力，也没有困扰，每天都可以变着法的玩乐消遣，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开心快乐，但他见到周扬的喜悦也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周扬不仅是他心中十分佩服的人，同时周扬所做的很多事，杨弟也是懂得感恩的。 “没什么，你怎么来了？”周扬见了杨弟，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一些，毕竟杨弟的性格动作，杨弟的年轻朝气，也给周扬带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哥，怎么样？认不出来了吧？你的好马又回来了！我是给你送你的好马来的！” 周扬这才注意到杨弟身后的车，这车虽然和自己原来的一模一样，但却给人一种崭新的感觉，如果杨弟不说，周扬还以为是杨弟自己新买的呢！ “这是我的车吗？你别骗我啊，我可不经骗，你骗我，我可开走不认账啊！” “开走，开走！不是你的，还是我的，我那车库里的车可比你这好多了，就算我骗你，我不也得拿辆像样点的给你，稀的用这辆啊！” “得得得！你就别嘚瑟了，你那些车和我这车功能可不一样！我这是上下班用的，你那是耍帅用的，这两能一样吗？” “呵呵！哥，不是我说你，你也完全可以耍耍帅嘛！带着我靓靓姐，一边兜风，一边那什么……烂漫是不是！多好！你偏要，你……说你什么不好呢！” “哎，你可别说了，那叫浪漫好吗？好词儿到你嘴里，怎么那么别扭啊！还有，我和你可比不了，我现在只是名义上的顾问，你可别想轻易拉我下水，哥不吃这一套！” “好好好！哥，你是我最佩服，最敬仰的好大哥，你高风亮节，你不食嗟来之食，你……” 杨弟还要说下去，周扬“啪”的一下，一只手拍在杨弟肩膀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吧？放那么多屁是什么目的？” “周哥，你怎么这么说我呢？我能有什么目的？你知道我的，我是真的佩服哥，才这么说的！” “你说的啊！既然这样，以后也不用说了啊，走吧！” “哎……哎……周哥……周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嘛！”杨弟见周扬超驾驶位走，赶紧追着周扬，一边给周扬开车门一边说道。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周扬看也不看杨弟，直接上了车，等着杨弟把车门关上。 “周哥，周哥！你听我说嘛！你听我说嘛！”杨弟一边说，一边又从车头绕回到驾驶位，自己也坐上车。 “周哥，我听说，你在股票投资方面也是行家！你能不能给我也指点一二，让我在杨家也露个脸！” “你想露脸是吧？我现在就让你回去露脸！”说着周扬就举手要朝杨弟抡来，心里却是一阵狐疑。 “哥，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不是露着个脸，不是露着个脸！好了……好了……我不露了还不行嘛！” 第122章 杨弟的话 周扬见杨弟一脸沮丧的样子，高高举起的手也在空停顿了一会儿便放了下来，他有些不忍心地认真说道：“你真以为我在股票方面很在行？” “可不是，靓靓姐说，我姐也说，现在外面不是还有个很出名的证券公司，据说幕后也是你！你真的不肯帮我，我也不怨你！” “杨弟，要是我说，我这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你相信吗？” 杨弟转过脸看着周扬，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周扬也没有看杨弟，只是目光朝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催促杨弟开车，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凝重。 “杨弟，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的瞎猫碰到过几次死老鼠，我真的不知道下一回，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行，哥，我知道了，我相信你！怪就只能怪我没有这个本事和运气了！行了哥，没事儿，我不想这个了！” “嗯，谢谢兄弟理解，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到时你也可以好好在杨家露个脸了！” “真的？我真的能吗？” “能，你一定能，我看好你！” 杨弟突然间又从沮丧中一下子走了出来，兴奋得像个小孩，脸也一下子咧成了一朵灿烂的花朵，他仰起头对周扬说道：“周哥，现在咱们去哪里？” “去塘头村！” “塘头村？去那儿干什么，那里像个城中村，什么也没有啊哥！” “叫你去你就去嘛！怎么那么多废话！你去不去？” “好好好！去去去！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说完杨弟“轰”一下，一脚油门，已经冲出停车场。 周扬在塘头村里开着车兜兜转转了一会儿，反复观察了一下污水处理厂后门的动静，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两人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开车离开了塘头村。 周扬和杨弟正打算在东御领海附近那家餐馆对付一顿，杨燕的电话也打来了。 “周哥，杨弟接到你了吗？” “接到了，车也修好了开过来了，这次又得感谢你们了！” “别光嘴上说感谢嘛！是不是来点实际的，请我吃个饭什么的呀？” “那当然，那当然，只是我请吃的，要么就是够不上杨总的档次，要么就不合杨总胃口，要是那样我又要不好意思了！” “周哥，你可真行，现在这嘴皮子可比以前溜多了！说，是不是又勾搭上哪个靓妹子了？不仅人越来越油嘴滑舌的，我们靓靓是不是也被你弄丢了，怎么最近不见她，快接她一块来我这儿吃饭！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 “哦，啊？不用，不用！” “啊什么啊？是不用吃饭还是不用喊靓靓？快快从实招来！”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靓靓她最近有点忙！” “不是什么呀不是，再忙饭总得吃吧？好，不说了，磨磨唧唧的，好，我自己联系他，你们先过来吧！”杨燕说完，电话“啪”一下直接挂了。 周扬手拿着电话，愣了一会儿神，才慢慢收起电话。 “周哥，你是在找什么人？他在市医院医疗污水处理厂？” “你知道这个地方？”周扬随口问道。 “听说过一些，好像这污水处理厂其实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主儿吧？” “啊？你都听说过些什么呀？快说说看！” “听说过的不多，不过我听说，这个污水处理厂确实有些不一般，这里其实很可能是黑社会组织聚集和中转失足女的地方！” “啊？什么？你打哪儿听说的？有什么根据没有？” “哥，我那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哪儿有什么根据！只是，很久以前，曾有人建议我到这儿选陪侍，我就好奇地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儿的一些情况，但是我也没真来过，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扬沉思了一下，想起那天张磊的话，更加相信这里头真的有些不一般。 “周哥，还有一件事情我得跟你说一下！” “说吧，怎么了？” “这个污水处理厂的幕后金主很可能是韩家。” “韩家？”周扬差点喊出声来，他心里也是一顿骂娘：“怎么哪儿哪儿都有韩家这帮人呢！” 杨弟似乎早已猜到周扬的心里在想什么，继续说道：“韩家人，以前就有黑社会背景，虽然这几年已经收敛了很多，但其实他们很多生意还是在擦法律的擦边球。只是韩家人家底和背景很深，而且涉黑的事情都是韩老三一个人负责，韩老三这个人其实也很少抛头露面，很多事情他也不轻易过手，所以要想真正拿到他参与黑社会，做违法犯法生意的证据几乎是不可能的。” “嘿，看样子，这韩家人还真是无恶不作，可恶至极啊！看来这次还真得会会这位韩老三了！”周扬自言自语道，其实周扬一提到韩老三，周扬基本已经确定这事儿十有八九就真的和他有关，因为那个被叫做老四的人，就是以前一头黄毛，经常跟着韩老三惹是生非的那个人。 两人正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杨燕约定的地方。周扬和杨弟联系杨燕时，周扬还有些期待，因为他心里还在想另一件事儿。这事儿就是刚才杨燕说的，她要联系张靓的事儿。不知道杨燕联系上张靓没有。 等周扬和杨弟找到杨燕时，杨燕已经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餐厅包房等候多时，和杨燕一起的还有些生意上的朋友。 周扬和杨弟走进包房时，杨燕有些抱怨道：“怎么才来呀？” 杨弟立即解释道：“这已经很快乐好吗？你不知道刚才过来那条路有多堵！” 杨燕于是把话头直接对准杨弟说道：“平时不是总标榜自己的车技吗？怎么？关键时候用不上了！”还白了一眼，才让两人在一旁坐下。 等两人正准备坐下，杨燕才说道：“哦，忘了，忘了，周主任您还是坐这儿吧！”说着杨燕手指向她旁边隔着一位长相和颜悦色的中年男人的位置，但眼睛却没有看周扬。 第123章 周主任在等什么人吗? 周扬觉得杨燕这会儿的表现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在意，他的眼睛在周围人身上环视了一圈，又开始关注余下的空位子。 “怎么？周主任在等什么人吗？”杨燕明知故问地说道，带着一点调侃的味道，让周扬已经有些心烦意乱的心情更加有些不自在起来。 “哦没有！”周扬也没看杨燕，一双手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身边的餐巾布。 “这样吧，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欧氏集团的董事长，总经理欧盛伍先生，欧氏集团大家都不陌生吧，它可是咱们国内知名的大型民营企业，国内民企500强。关键是欧董事长还年轻有为，不到四十岁就已经当上了这样一个大型企业的一把手，当上一把手后又马不停蹄，现在已经带领团队更上一层楼，已经跻身国内企业100强了。要知道这对一家民营企业，这是很不容易的，所以今天我也很荣幸能请到欧董，现在我们请欧董给我们讲两句。” 杨燕说完，欧盛伍两只手沿着衣领轻轻一抚，身子不自觉地向后靠了靠，原先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也是突然一收，微微含起下巴，扬起嘴角，用喉咙低沉的声音轻哼了两声，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几秒钟之后，脸和下巴突然抬起，笑容也立即像按了开关一样绽放开来，谦虚地说到：“杨小姐这是过奖了，今天我也是很荣幸能来杨小姐这边赴约。杨小姐的能力业内也是有目共睹的，虽然欧氏集团目前排名要靠前一些，但是我相信在杨小姐的带领下杨家鼎盛集团也会迎来它新的辉煌！” 在座的看起来除了周扬以外，都是欧、杨两氏集团旗下的一些核心人物，此时听了欧、杨两人的对话，自然要表现的精神振奋，都不约而同地激动得拍手鼓起掌来。 周扬看见杨燕的手从桌下快速抽出来，也跟着大家一起鼓起了掌。 欧盛伍的双手抬得慢一些，但一只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分明是从杨燕腿上慢慢划过的。 周扬有些惊诧地看了杨燕一眼，杨燕只是眉宇间似有似无地悄悄蹙了一下，再也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周扬有些奇怪，以杨燕现在的身份也不用如此委曲求全吧，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呢，便不再去多想了。 大家用了一会儿餐，便开始推杯弄盏，周扬对这种事情本来也不热衷，便礼貌性地和周围几个人相互敬了几杯，便坐在原位不想动弹了。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自个动筷，周扬只好十分无聊地看着这些人相互吹捧，相互敬酒。 这时，周扬看见欧盛伍和杨燕已经离席，坐在离餐桌不远的休息会客区。 周扬见两人似乎在谈论着什么，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周扬捏了捏鼻梁，又朝欧盛伍和杨燕瞥了一眼，依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便懒得再关注他们，自顾自，悠哉悠哉地喝起茶来。 有些眼尖的人，看到周扬只是坐在那儿喝茶，便来跟他敬酒，周扬本来不想再喝，但是架不住别人软磨硬泡，加上周扬也不擅推辞，于是就跟着喝了不少。 有几个人敬过酒后，其他人见了，也一窝蜂地过来敬周扬，大家见周扬喝酒还算爽快，便有了第二回、第三回。 周扬喝着喝着，便有了一种来者不拒的气势，大家的注意力也逐渐聚焦到了他身上，加之刚才周扬是杨燕弟弟亲自接来的，又在似乎在哪个单位上有个一官半职的样子，大家对他也慢慢重视起来，周扬一下子成了酒桌的中心。 周扬偷偷转头看了一眼，欧盛伍和杨燕也坐在原来的休息座儿上，正朝这边起哄呢，便不再理会他们，继续和眼前众人一一应对。 周扬和众人你一杯我一盏又喝了一会儿，有人已经不胜酒力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再也站不起来。接着，又有人也坐了回去。这是虽然还有人直接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提着酒瓶子要和周扬尽兴，但更多的人已经不那么主动了，还有人已经离开了包间不知上哪儿去了，周扬还瞥见杨弟也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瘫坐着，脸和脖子都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十分好笑，但周扬已经瞧不见欧盛伍和杨燕了。 周扬又和提着酒瓶子的两男一女一番推杯换盏之后，那三人有的不胜酒力就地瘫坐下去，有人去找厕所吐去了，还有的不知是喝累了回去坐着休息会儿，还是直接缴械投降了，总之就是也默默回到了座位。 周扬见大家已经无暇理会自己，自己也终于算是解脱了，便走到杨弟旁边，推了一下杨弟问：“你姐呢？” “我姐，呃……我姐……呃，和……和欧董出去了，出去了，去签合同！” 周扬见杨弟已经喝得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也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是真实的，便朝包房门外走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人。 周扬来到包房外，没看到什么人，便朝走廊那头，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周扬从走廊一路走来，没见到什么，便又转了回来，问包房里有没有什么人知道欧董和杨燕的去向。当他回到包房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打算还是去外面找个清醒一点的人靠谱一些。 周扬又在走廊里来回找了一下，终于在电梯间方向看到一个服务员，那服务员看起来像是刚才给他们包房添过茶水的服务员。 周扬朝那服务员快走了两步，问道：“小姑娘，见到刚才我们包房里的欧董和杨总了吗？” “你们包房的？”服务员上下打量了周扬一会儿，想不起周扬是哪个包房的。 “就是这后面，第二间的！”周扬补充道，但姑娘努力想了想，眼神还是一片茫然。 “不知道是哪个包房的，刚刚我看见一男一女，上了电梯，好像是朝酒店大厅方向去的！”姑娘终于说了一句周扬觉得还有些有用的话，脸上露出充满歉意的笑。 周扬只好上电梯，朝酒店大厅方向去寻一寻。 第124章 欧盛伍和杨燕 下了电梯，正要朝酒店大厅走，另一边却走来两人，也是一男一女。周扬见了他们，觉得很眼熟，便要上去问，他们却绕着周扬，快速上了电梯。 他们站在电梯里，当电梯门关上那会儿，周扬还朝他们打招呼呢，但是他们看周扬就像个隐身人，根本没有理会周扬，而是依然自顾自地交谈嬉笑。周扬感觉有几次他们的眼神也曾和他碰撞，但也是如此，周扬都开始怀疑地朝自己身上看了几次，他真担心自己已经成了空气了。 等那一男一女坐上的电梯，已经消失在眼前，周扬只好走向大厅中心的服务台。 周扬正朝服务台走着，因为服务台周围包绕着一圈很宽的金色铜板，铜板在大厅灯光的照射下，能很清楚地倒映出周扬身后的楼道、电梯间后梁柱，周扬猛地就在铜板上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周扬迅转身朝身后搜寻铜板映照出来的那两个身影。找了半天，周扬终于沿着电梯间向上延伸的方向，找到了那两个很像欧盛伍和杨燕的身影。 周扬站在原地仔细辨认了一下，虽然太高，有些看不清两人的面庞，但从衣服颜色、身形动作，周扬十有八九能推断出那就是欧盛伍和杨燕。 虽然就算是欧盛伍和杨燕本人，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但不知为何周扬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担忧，他总觉得杨燕受到了某种要挟，或者有些难言之隐和苦衷。 周扬眼前又浮现起杨老的样子，杨老和周扬真的算得上是一对忘年交，而这位亦师亦友的杨老只有这么一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周扬身上突然生出一种父亲对女儿，哥哥对妹妹的特殊情愫。这种情愫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感和怜爱之情。 周扬估摸着欧盛伍和杨燕他们是在四楼或者五楼左右下电梯的，而刚才周扬出来的包房是在三层，周扬立马回到电梯间，按下了四楼。 周扬在四楼楼道里来回走了两遍，但是根本没有看到两人的影子。周扬无奈，只好快速又上了五楼。 到了五楼，周扬正准备走出电梯间，一转头便看到那两人貌似欧盛伍和杨燕的人，刚好进了一间房，服务员将两人引进门后，便从房间退出来，准备拉上门。突然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按住，服务员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脑袋差点撞在周扬肩膀上，鼻尖和扬起的发髻一起从周扬胸膛上划过。 “哎呀！”服务员发出一声惊叫，但这声惊叫却很懂的收敛，声音刚好只有周扬和她本人能听到，果然是训练有素，连吓到了也懂得分寸感，这家酒店的管理果然有些不同一般。 周扬抱歉地朝服务员小妹妹笑了笑，然后直接推开门，敲了两下房门，随即说道：“哎呀，这么巧啊！” 房间里刚要找地方坐下的欧盛伍、杨燕两人，又惊愕地站了起来。 “哎呀，我刚巧路过这里，看到有点像你们，就过来看了一眼，还真是！果然是你们！”周扬装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眼睛直直地盯着欧盛伍，倒是并不看杨燕。 杨燕此时的表情也是十分精彩，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热，一会儿寒，心中也是一会儿羞，一会儿恼，一会儿惊，一会儿喜。 欧盛伍的脸色也是一阵恼怒，一阵惊疑：“周，周主任！你没醉？” “哦，欧董事长，忘了告诉您，我喝酒有个特点，就是要么不喝，要么一直喝！这会儿是没人能陪我喝了，所以就跑出来转转！” “噗嗤”杨燕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看着周扬那一本正经又有些憨态可掬的样子，果然没有什么醉意，倒是十分可爱，但是很快她又收起笑容，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 周扬瞟了一眼杨燕，杨燕笑得时候，周扬还以为他已经找回了原来的杨燕，但见杨燕很快又恢复了今晚一直表现的那样不想待见自己的样，心里也一阵狐疑，我这是哪里得罪这位姑奶奶了，今天怎么老对自己这样啊，于是迅速又把目光移开，盯着欧盛伍看。 欧盛伍此时已经被周扬的话和样子震惊到了，他清清楚楚看到今晚上周扬被整个包房里的人围攻敬酒的样子，就算是再能喝的人，这会儿也早该趴在那儿与大地倾诉衷肠了，这小子居然却好端端的站在眼前，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另外，此时周扬说的话虽没有一句威胁的意思，可是他显然已经看破了自己那点小心思，他的眼神和架势，分明是要对自己动点真格的。谁都想象得到，一个喝了那么多酒的人，要是真动起手来，那一定是毫不顾忌后果，一身蛮力横冲直撞过来，自己又是势单力薄一个人，其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欧盛伍一边盯着周扬，一边着急想着对策，眼神里的无奈与紧张也是毫无遮拦地显现出来，双手、双脚也不住地打颤，让旁边的杨燕也感受到了旁边这个男人的怯懦和不靠谱。 “周主任，你可别乱来啊！你要好好想想后果啊，千万不要冲动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周扬看着这个声名远扬，集财富与才华于一身，让多少人艳羡的董事长此时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实在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便笑着又看了看杨燕，好像是在说：“要不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杨燕此时也觉得脸上无光，双脚在地上跺了两下，一只手顺手抓起座位上的包，一脸鄙视地看了欧盛伍一眼，扬起脑袋，推开周扬走出了房间。 周扬超欧盛伍耸了耸肩，也跟着杨燕走了出去，留下那一个目光呆滞、形神分离的人儿立在那儿不知所措，像个雕塑。 周扬跟上杨燕后，对杨燕说道：“燕子，燕子！你等等我，你别走那么快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不理我呢？” 杨燕头也不回，一直快步向前走，一点也没有要停下的样子。 第125章 妹妹的想法 杨燕在前面走，周扬在后面追，两人走了很久，直到来到楼梯间。 杨燕走到楼梯间，根本没有止步的意思，继续沿着楼梯下楼，脚下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嘚嘚嘚”的声音，在楼梯间里格外响亮。 “你走吧，我不管了你了，我不跟着你了！”周扬见杨燕已经下了楼梯，一副头也不回，真的要一直走下去的样子，便在后面说道，说完真的转身回头走。 “周哥，你！你真的很失望是不是？”杨燕停下来，朝周扬的背影问道。 “什么很失望？我失望什么？” “哦对了你当然不会失望，也许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 “你听得懂，哦，我想起来了，你失望的是今晚张靓没来吧！” “燕子，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走楼梯你走吧，我就去坐电梯了，小心楼梯晚上没灯，黑或者有老鼠什么的，你自己多注意就是了！” “我！你！”杨燕听了周扬的话，尤其是后面“黑”、“老鼠”什么的，心里立即后悔了，刚迈开的脚步也赶快收了回来，虽然她注意到楼梯间里并没有周扬说的那么黑，但是灯光晦暗，说不定走到什么地方真的就不亮也不一定，还有，老鼠，她最害怕老鼠了，她打小就比较害怕老鼠，这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见到，浑身就会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就长生惊惧之感。 周扬虽然已经转身，但他的一双眼睛也偷偷瞄着杨燕，见杨燕已经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十分紧张，心里暗暗发小，脚下却走得更快了，嘴上也不饶人，继续说道：“你还别说，最近为什么老鼠这么猖獗，连这样高级的酒店也是随地可见，刚才我上来也遇到了一前一后两只，真是倒霉！” “啊？周，周哥？是真的吗？真的看到老鼠了？”杨燕已经紧跟在周扬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走廊。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不想再遇到这鬼东西了，很恶心，还有些邪魅之气，关键是还不怕人，还喜欢撵着人走，真是太可恶了！” “啊？真的吗？在哪里遇到的？”说完杨燕脚下的“嘚嘚”声更急促了，而且很快就变成沉闷的“哆哆”，两人已经回到了铺满地毯的楼道里。 “周哥，你真讨厌，你是不是真的跟欧姐有什么了？”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我希望是，但也没让你脚踩两只船呀！”杨燕颤抖着声音说道，看样子她是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知道我脚没脚踩两只船？” “那你为什么没有联系张靓了，但又那么紧张她？” “我紧张她？我紧张了吗？” “你没紧张吗？那你还那么在意她来没来！” “我又怎么在意她了？再说了我不可以吗？” “如果你和欧姐好了，你就不该在意张靓？” “谁说我跟欧姐好了？你说的？” 杨燕停下脚步，好像是在认真想一件事情，的确她也只是道听途说下面一些人的小道消息而已，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再说了，她对周扬和欧婧的为人还是比较认可的，他们之间似乎真的不太可能有什么。 几秒之后，她又跺了一下脚，继续紧跟上周扬说道：“你没有吗？你真的没有？那你敢发誓吗？” “哎呀，燕子小姐，你还是小孩子吗？你不要再玩小孩子游戏了可以吗？”周扬说道，其实内心里周扬还是有些心虚的，真可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周扬确实做了一些亏心事的，这点他自己很清楚。 “哼，你不敢，说明你心虚！” “好好好，我……”两人正说着，电梯门打开了，电梯里还站着几个人。周扬十分庆幸地把刚准备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他的心也是一起一落，十分仓惶。 周扬和杨燕没有再回包房，杨燕给杨弟打了个电话，杨弟今晚最后还是招架不住，喝了点酒，已经转场到了别的地方，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一起耍嗨了。 周扬坐上杨燕的车，司机似乎也从附近刚刚赶过来，周扬看见司机的样子，便朝杨燕玩味地笑了一下。 杨燕马上意会到周扬的心思，立马蹬了周扬一脚，周扬笑得更加放肆了。 周扬和杨燕就这样相互鄙夷、嘲讽、抬杠了一会儿，汽车就进入了小区，周扬想，再去上班也有些不合适了，便给邵主任打了个电话请假，便自己回了家。 周扬回到家后在家里闲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就给父母和妹妹打了个电话，父母还是一阵驱寒问你，倒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倒是妹妹调侃周扬道：“哥，现在当官了，的确不一样了啊！居然还敢翘班了！” “当什么官？我这个叫当官吗？” “当然叫当官了，你是不知道，前两天我们邻居吕大妈家儿子，和你小学同班同学那个，听说最近当上了镇里的什么科科长，副科级，还请左邻右舍吃了一顿呢，吃饭时人家那个显摆得呀！还问咱爸妈你的尽快，问你又从小学习就那么好，怎么就只当了个给人搞服务的医生，一辈子都是打工人，不值当什么的，把爸妈愣是气了一天呢！” “啊？不用气，不用气！你告诉爸妈，连县委书记也要来找你哥看病呢！” “哈哈哈！那倒是，可是也不一样嘛！人家有权有势，能帮人找工作，拉项目，想提谁就提谁，想骂谁就骂谁，你行吗？” “我行呀！我太行了！就是市长，找我看病了，我让他干嘛，他照样干嘛！” “哈哈哈！哥你可真能贫！脸皮也真厚！就算这样，别人还是觉得你没人家一个科长神气！哈哈哈！” “咋没有？人家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怎么看自己！” “哈哈哈！好，哥，我服了你了！跟你说个事啊！等你亲侄儿再大一些了，我可是要带他来市里读书的，人家我好几个姐妹现在都这样了，还买了学区房，你忍心让咱家落后吗？你忍心让咱爸妈又被左邻右舍那些大叔大妈奚落吗？” 第126章 大黄狗 周扬听了妹妹的话，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他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考虑，但是怕妹妹妹夫不愿意，既然现在妹妹先提出这样的想法，自然是极好的，这样父母也就可以跟着过来，父母的医疗和养老保障就比县城里要好一些，而且自己也可以经常照顾父母，自己那点多年想要给父母尽孝的夙愿也可以得到实现。 “我没问题啊，关键是你和你老公要商量好才行！” “有你这句话就行！”妹妹高兴地说。 周扬挂了电话，感觉无聊的劲头也过去了一些，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想到妹妹提到有想到东海市来的想法，闲着也是闲着，就打开电脑登录网银账号，打算看一下最近股票的收益。 自从前几次可观的股票收益，周扬对最近股票的收益情况还真有些好奇和期待。虽然，周扬不是那种对物质追求很高的人，但是“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也是万万不能”这句话也是事实，尤其是当想到要给女儿报好学校，让父母有地方落脚的时候，周扬对金钱还是渴望的。 周扬打开网银的股票账号，周扬的股票持有资金已经高达597.6w，持仓收益将近500w。周扬惊讶之余，也和上次一样，赎回了所有资金。有那么几分钟，周扬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既然股票这么挣钱，要不要再等等，暂时不赎回，让收益再多涨一些，甚至也想过叫唤一下渣猫，但是周扬很快又打住了所有念头。周扬还是秉持一种观念，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够用就行，真的不必因为钱多钱少而徒增烦恼。于是周扬打算赎回资金后就打算关闭股票功能，从此不再让金钱的多少，股票的盈亏影响自己的心情。 周扬做完这些后，离开座位朝窗外看了看，时间还很早，周扬想到小区河边去走走，于是就下了楼。 周扬在小区河边的栈道走着，心里便生出想要去临近滨河路附近去看看的想法，遂即加快脚步朝滨河路方向走去。 周扬越走身上的热火劲越足，走路也越来越快。当周扬走到滨河路附近时，远远就看见一个女人也在那儿遛狗。周扬并没有在意，只顾自己放开脚步畅快赶路。 这时，不知道是那女人没注意还是狗挣脱了缰绳，那狗像发了疯似的朝周扬猛冲过来。 周扬警惕地看着那只浑身黄色长毛，舌头长得足可以拖到地上，两只耳朵像两片蒲扇一样不停扇动，跑起来像一团焰火的大黄狗，身上的每一跟神经也渐渐紧绷起来。 “哆哆！哆哆！快回来！你不用担心，它不会咬人！”那女人一边唤着狗狗，一边朝周扬喊道，从声音上推断，女人的年龄并不大，但一顶大得足以遮住整个脑袋的帽子和若隐若现的一张同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无法判断她真实的容貌和年龄。 周扬心想，你倒是说得轻巧，谁看了这狗的架势，不都得被这架势吓一跳，你牵这么大一只狗，却不懂得把狗牵牢靠一点。眼睛已经开始注意身边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随手抓起来，如果有什么不测，好第一时间进行反击。 好在大黄狗还是在快接近周扬的时候，掉头朝它的女主人跑去，已是一身冷汗的周扬也得以放轻松一些。 大黄狗回到女人身边后，女人迅速给大黄狗系好狗链，这回这狗再怎么跳得欢实，它也逃不出女人周围的方寸之地了。 “不好意思啊！这狗狗是人来疯，见人就要和他去打招呼，所以……可能吓到你了吧？” “哦，还好，没事儿！我不太懂狗，但这条狗的确挺漂亮的！”周扬违心地说道，因为他实在不好意思在一位女子面前承认自己的确被一只狗吓得不轻。 “呵呵，它叫哆哆，关键是它活泼，是个小调皮！” “嗯，它是够调皮的！”周扬也随口说道，其实他心里在想，这何止是调皮，简直太能唬人了。 周扬和牵狗的女人在滨河路上一起走了一会儿，因为不认识的缘故，周扬有些拘谨，但那女子倒是很不怎么见外，一路和周扬聊着关于狗和小区的一些事情。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一起走了很远了，周扬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辞时，迎面走来另一个女人，周扬很远就觉得那女人有些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小莲，你怎么跑这么远来了？”那女人远远就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抱怨，也带着一丝讨好。 “刚才哆哆太调皮了，一路拉着我跑，我跑了好远呢，幸亏这位先生在前面拦住了它！”被叫做小莲的女人说道，让周扬又回想起刚才大黄狗冲过来的样子，有些惭愧地朝另一个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周……周……靓靓呢？你老婆靓靓没跟你一起？” “周扬！靓靓今天有点儿事，没跟我来，你是？”周扬见这个女人居然认出了自己，虽然她叫不出自己的全名，但是显然她还认识张靓，而且她跟张靓比跟自己熟。 “你真不记得我了？我叫金蝉，是张靓的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周扬一时想不起来，张靓还有个高中同学是自己也认识的。 “该不会是你碰到我们小莲，想一起别恋，不想承认和我，和你家靓靓认识吧？”金蝉阴阳怪气地说道，表情和动作也变得有些轻浮起来。 “呃，不是，不是！怎么会呢！”周扬在小莲面前显得有些难堪地说道，而此时周扬也终于记起来眼前这个女人是谁了，原来他就是韩三醒的女朋友金蝉，上次和张靓一起碰到过，还差点给张靓和周扬惹了大麻烦的那个靓女。 “哈哈哈！不是？不是你紧张什么？是不是被我揭穿了，心虚了？”金蝉更加肆无忌惮地说道。 “虫虫，别说了！你瞎说什么呢！” 第127章 小莲的邀请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们小莲那么单纯，怎么会看得上这样的花心大萝卜呢！我们走吧！”金蝉对小莲似乎比对周扬可客气多了。 “周先生，你也一块走吧，你家也在这个方向吧？” “哦，是的，是要往前面走一点，到了第二个岔口就得往另一边走了！”周扬连忙说道，他已经被金蝉的话弄得很不自在了。 “就第二个岔口吗？待会儿可别，第二个岔口，又下一个岔口，最后就是没完没了的第二个岔口了！哈哈哈！” “呃，不会，真是第二个岔口！”周扬被金蝉的话说得，都快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虫虫，别说了！你怎么尽是瞎说呢！”小莲拉住金蝉的手，不让她再用话语刁难周扬了。 “周先生，张靓是你女朋友？”小莲制止了金蝉后才转头问周扬。 “呃……”周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到了吧？男人都是这样，整天朝三暮四的！”金蝉更加没好气地说道。 小莲见周扬有些为难便不再追问，只是说道：“那改天你领张靓一起到我家玩吧，我们也很多年没见面了！” “好，好！”周扬语气沉闷地说道，他的思绪也跟着小莲的话跑到张靓那儿去了。 三人又走了一会儿，周扬便小莲和金蝉说道：“好了，我就得从这儿过去了，再见！” 小莲看周扬从刚才提到张靓开始，情绪似乎都比较低落，也猜到周扬有心事，定是刚才金蝉的话有关，准备转个话题来安慰安慰他，便随口问道：“周先生，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哦，我是医生！” “哦，医生啊！医生挺好！” “呵，就那样吧！还好！”周扬礼貌地回道，心里还在郁闷怎么这个世界这么小。 “当然好啦！医生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还能不好，一定是特别好的医生！”金蝉阴阳怪气地说道，虽然她这话也没有什么毛病，但是她那语调听起来并不是那么顺耳。 “虫虫！少说两句！”小莲有些生气地朝金蝉手上拍了一下，喝止了她。 “没关系，没关系！”周扬的表情有些尴尬，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但是碍于小莲周扬也没有发作。 “这样吧，要不你记一下我电话，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和张靓一起到我家坐坐！” “那行，好的！”周扬说着，和小莲互留了联系方式。 “哎呀，这就留联系方式了！还这么如胶似漆的，怎么？舍不得分开了？要不要现在就过去一起坐着聊聊啊！”金蝉在一边又是一阵阴阳怪气的语气。 “不，不，不了！好了，那我就告辞了！”周扬被金蝉一顿奚落，面对小莲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好，行，那下次见啊！”小莲告别道，大黄狗哆哆也在地上一会儿蹭蹭小莲的腿，一会儿撒腿就要往前跑，小莲也不得不跟着往前跨两步，这狗儿的劲儿可不小。 “再见！”周扬笑着目送了一会儿小莲、金蝉和大黄狗，自己也转身踏上回家的路。 周扬正回着，突然感觉身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周扬转身一看，整个人都快晕了过去，一只和自己一样高，全身长着黄毛的家伙已经扑倒自己身上，两只同样毛茸茸的爪子已经搭在自己肩上，45码鞋垫一样的红舌差点给他做了个面膜。 周扬猛地向前推开这全身长着黄毛的家伙，哪成想这家伙劲儿不小，双脚一蹬，鞋垫舌头一扬，虚虚实实，周扬既要躲避鞋垫舌头，又要招架住这家伙全身的力量和体重，实在是 有些吃不消，双腿立马向后撤了两步，双膝也屈曲打颤了起来。 “哆哆！快回来！”还好这时不远处传来小莲娇喝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金蝉幸灾乐祸的笑声也越来越近。 大黄狗哆哆终于放开周扬，俯下身子，极速冲刺朝小莲跑去，跑到小莲身边后，立马乖巧地在小莲脚上不停地蹭。 周扬拍拍满是尘土、狗爪印和哈喇子的衣服、裤子，一脸苦笑地望向小莲她们。 “周医生，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这死狗儿不知道怎么的，这么淘气！” “没，没事儿！”周扬还在拍身上的尘土，他不太喜欢和猫猫、狗狗这些东西亲近，因为他觉得它们都有一种味道，而此时，他满身都是这些味儿。他一边应付着小莲的道歉，一边想尽快除去这一身的不自在。 “周医生，要不你跟我们走吧，我们就在前面不远，我给你用吹风机吹一吹！”小莲看着周扬的样子，十分抱歉地说道。 “不，不用！”周扬一边拒绝，一边继续拍打着身上的衣服。 “去吧，去吧，正好可以蹭一顿饭吃！”又是金蝉阴阳怪气地声音。 “去吧，周医生，反正也快到吃饭的时间！我这里很方便的！” “不用，不用，不用客气的，我家离这儿也不是太远！”周扬拒绝道，他闻到一身的狗哈喇子，感觉十分不舒服。 “没关系的，真的很近，也很方便的！走吧，方正大家也认识了！”小莲劝说道。 “哎呀，走吧，走吧！”金蝉也说道，她可其实也不想再跟着小莲和这只发了疯似的大狗在外面多待一分钟。她看小莲焦急和抱歉的样子又是非让周扬走不可，只好也跟着劝说。 周扬闻着身上味儿确实也有些不好受，还有脸上被大黄狗喘气时喷洒的腥臭味，此时此刻在皮肤上形成了一层黏黏糊糊的膜，裹得周扬很难受。他感觉一刻也忍不了了。只好从了小莲。 的确，小莲家果然离这儿不远，没走几分钟，三人、一狗已经来到了小莲家别墅门口。小莲家的别墅格局和杨燕、欧婧他们差不多，周扬已经对这样阔绰、殷实的家庭产生了免疫力了，不怎么感到特别意外了。 小莲进了院，有人就替她把这条烦人的狗带走了，接着小莲就把周扬引进院子里一间很大的洗衣房里，在那里，她给周扬用各种工具捯饬了一遍，周扬终于感觉上上轻松自在了很多。 第128章 偶遇韩延东 收拾完后，周扬在会客厅等了一会儿，有人给他端来了各种水果、小吃、零食和茶水饮料，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而小莲和金蝉则短暂地消失了一会儿，等她们再出现在周扬面前时，她们已经换了一身，金蝉周扬自然是见过的，也没怎么特别意外，但小莲的样子则让他着实被惊艳到了。 周扬欣赏着两个气质相貌都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尤其是小莲，更是美若天仙，直接让周扬睁大了眼。正在这时，客厅侧边的扶梯上走下来一位白发苍苍但却精神矍铄的老人。 老人杵着一把乌亮乌亮的龙头拐杖，但这个拐杖似乎只是为了装饰，老人走路的姿势比拐杖还直。 “爷爷，您下来了？” “嗯，我听见家里来客人了，就下来看看，是你们两个小丫头的朋友？” “是啊，刚才在小区里，哆哆不听话，多亏了这位朋友呢！” “我就说嘛，就你还养这么大只狗，它能听你话吗！呵呵呵！” “爷爷，是最近没怎么出门，它被关疯了好吗！平时它很乖的，不会这样好吗！”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以后还是要小心着点，别把自己给伤着了，也别伤到别人！” “知道了，爷爷！您怎么又教育起人来了！我这儿还有客人呢！” “呵呵呵，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现在连你都长大了，不想听爷爷唠叨了！呵呵呵！” “爷爷，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周先生，它可是一位大夫哦！” “哦！周大夫好！周大夫好！你请坐啊！你既然刚才帮了小莲大忙，你就是她的大恩人，在这里可不能客气，更不能拘束啊！” “好的，好的！爷爷，我不会的，谢谢您！”周扬很有礼貌地回答。 正说着周扬已经被引进一个十分宽敞的餐厅，大家分别在一张巨大的长条形方桌周围坐下。 老人正准备抬手请周扬用餐，却只听外面有人喊着：“谁呀，谁来了？怎么也不等等我呢？” 周扬抬头一看，来人是一位长相和穿着都显得十分儒雅的汉子，年龄大约四十五、六的样子，面相也十分和善。 “怎么现在才来？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嘿嘿，嘿嘿！不好意思爷爷，刚才有点事儿，耽搁了一下，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儒雅汉子一边道歉，一边走到下首。 “没关系，您客气了！”周扬立马也朝儒雅汉子说道。 很快餐桌上就端上了各式各样的美食，用餐方式也很西式，身后都有服务员随时为你拿水果、倒饮料、收垃圾，服务十分周到。 “对了，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在哪里高就？”儒雅汉子看着周扬，十分礼貌地问道。 “哦，不好意思，我来介绍一下，周哥，这位是我二哥韩延东！哥这位是周先生，是一位外科大夫呢，在市医院工作，和我们是同一个小区！” “周，周大夫？”叫做韩延东的儒雅汉子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周扬。 “对，叫我周扬，在市医院工作！” “市医院的周扬？”韩延东又重复了一遍。 “对，市医院的周扬！”周扬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道，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韩延东，他想起他可是和姓韩的人比较有缘，也打过不少交道，但他万万没想到，其实他们都是一家人。 “呵呵，周大夫您好，您好！我在市医院也有些熟人，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聚聚啊！” “韩哥客气了，谢谢韩哥！”周扬十分礼貌地回复道。 “行了，行了！请客人先用餐吧！”老人朝韩延东有些不满地说道，然后又笑着对周扬说道：“周扬大夫，不知道你习不习惯，无论如何请你用点啊！” “习惯习惯，谢谢您！您太客气了！”周扬恭敬地对老人说道。 “周大夫，听说最近你们医院附近有个污水处理厂出了点事儿，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突然，韩延东有些无厘头地问道。 “听说过一点，韩哥对这个也感兴趣？” “那倒是不是，我只是听说那块地皮很快就要划入市政项目，我对这个项目也比较感兴趣，想从多方面了解了解这块地皮。” “哦，是这样啊，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听一些小道消息说，这块地面的问题有些复杂，权责问题似乎也不是很明晰，不知道市政项目这件事情属不属实，如果属实，这块地可能会有些麻烦！” “哦，是这样啊！我倒是有准确的消息来源，说这块地方会纳入市政项目，但是听老弟一言，看样子我也要慎重考虑一下这个项目了呢！” “项目的事情我不是很懂，但是地皮的用途上可能也会遇到一些问题，毕竟目前我还没有看到过明确的通告，说这块地皮的用途已经发生变化了。况且这还涉及到医院的一些考虑，以及周边居民区的顾虑，不知道最后这个事情的走向究竟如何！” “二哥，你就少聊两句你那宏图大业，让周哥先吃嘛！真是的！” “呵呵，妹子说得对！妹子说得对！不聊了，不聊了！”说完韩延东立即埋头吃起了饭。 用过餐之后，周扬正打算和老人、韩延东、小莲、金蝉他们告辞，不想金蝉却死乞白赖地要和周扬一起离开。 周扬拗不过朱燕金蝉，只好带着金蝉一起离开。 周扬和金蝉离开小莲家后，天空已经浮起了淡淡的晚霞。周扬因为没有开车只好坐上金蝉的车，朝前走一段。 “周扬，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不说我心里有些憋得慌！” “说吧，什么事儿？”周扬不假思索地问道。 “韩三醒有时也会到你们市医院的污水处理厂去。” “韩老三也去污水处理厂，他去那儿干什么？”周扬一听金蝉这话，就已经猜到金蝉要说什么了，但是他还是明知故问道。他有些不相信金蝉的话，总觉得这女人有些不靠谱。 第129章 金蝉的话 “其实那家污水处理厂的幕后老板就是韩延东，但是实际一直是韩三醒在具体负责。韩三醒在那里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只是碍于韩家势力，他们的事情一直没有暴露。但是最近，听说警察已经盯上了他们，而且已经带走了一些人！搞不好也会连累到韩延东和韩三醒，我很担心，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能帮什么忙？” “找到一个叫祝茜的女人，听说那个女人和你和张靓都很熟！” “找祝茜？找祝茜做什么？她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张扬简直不敢相信金蝉的话，她想起那天祝茜的样子，祝茜不是被人抓来的吗？她和污水处理厂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金蝉要找祝茜，金蝉找祝茜说明韩老三他们也在找祝茜吗？周扬脑海里一下子窜出无数个一连串的问题。 “等你找到了，我就告诉你！”金蝉开始卖起关子，表情也是一副无求所谓的样子。 “你不说，我是不会去找祝茜的！”周扬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就不相信自己还斗不过一个小女人的心思，毕竟是金蝉自己提出来要他找祝茜的。 “随便你吧，但是我想跟你说一下，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祝茜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的，更何况她丈夫已经在警察局，想找到她并不难，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下，如果你找到祝茜，可能比另有目的的人找到她要好一些罢了！” “什么，他的丈夫在警察局？”周扬再一次被金蝉的话给震惊到了。 “对啊，听说，那些被警察抓走的人里，就有祝茜的丈夫！”金蝉有些得意地说道，她喜欢别人在一步步落入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觉，虽然这有些牵强，因为周扬虽然对金蝉的话有些好奇，但他绝不可能任人摆布。 “那我找到祝茜又能怎么样？或者说你们又会对她怎么样？” “我们只是想帮她把她丈夫解救出来，同时还污水处理厂一个清白而已！” “污水处理厂清白吗？”周扬终于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金蝉是站在韩家人一边的，韩家人想洗白污水处理厂，阻止污水处理厂整改。可是还有一件事情他不是很明白，那天祝茜为什么要隐瞒她丈夫在污水处理厂这件事情呢，或者祝茜丈夫是怎么被警察带走的，他和污水处理厂又有什么关系呢。 “污水处理厂的确不清白，但是韩家人也不会让污水处理厂这块肥肉白白损失掉，因为刚才韩二哥也说过，污水处理厂那块地很快就进入市政项目。” 周扬听了真是脑瓜子嗡嗡地响，这些人可真够霸道的，也真心腹黑，为了一点利益，什么事情都敢干，为了一点利益，什么事情都干做得出来。 周扬这么想着，金蝉已经开着车来到了周扬住的地方附近。周扬立马让金蝉停车，自己下了车站在路边，意思是让金蝉先离开。 金蝉见周扬对自己防备心理这么强，也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因为其实她早就通过韩家很多渠道，知道了周扬的住所。周扬这样做只不过是有些多此一举罢了。金蝉早就知道，韩家已经有人开始盯住周扬了，无论周扬做什么，很快金蝉都会知道，包括周扬在凤山森林度假酒店和欧婧悄悄幽会的事儿。 金蝉离开后，周扬转身朝68栋方向走去，心里开始细细思量金蝉说的话。 周扬给祝茜拨了个电话，没人接，于是收起电话继续走。此时他的心里有些发闷，很想找个人聊聊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张靓，但此时张靓既没有在自己身边，他也不可能给张靓打电话倾诉。经过这一段时间，尤其是那段凤山山荒唐的经历，他预感张靓和他之间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 周扬又想到欧婧，可是他依然没有举起电话给欧婧打电话，尽管欧婧很可能近在咫尺，也许她就在这个小区的某个角落。周扬不知道欧婧有时候会不会想起他，她对那段经历又如何考虑，但此时，他有的只是一种负罪感，他的电话也在举起放下之中，最终还是放弃了。 周扬极其痛苦地回到自己家，眼神空洞地盯着不远处书柜上那张充满蓝色光芒的照片，整个人也陷入了深深的愧疚和沉思之中。 周扬的脑海里渐渐浮现起极地市的天高云阔，蔚蓝的湖水与天空，一切都那么遥远，又令人沉醉。周扬眼前出现了小执看起来有些惨淡但却倔强的微笑，虽然周扬知道小执自己从未这样觉得，但周扬总是这么看，这么认为，也这么理解这样的笑容。周扬曾几何时，看到小执这样的笑容，在高原灼热的阳光下，凛冽的寒风中，其实那风有时也并不是那么快，甚至很慢，很轻，但它是凛冽的，带着彻骨的痛的。可周扬记得，小执说过她很幸福。 周扬感觉永远也理解不了这种幸福，他总觉得小执说的幸福之中，总是带着一种苦楚，这种感觉是刻骨铭心的，至少在周扬的理解里，它就是这样。 而此时，看着那面泛着蓝光的照片，那么温暖、璀璨、深刻，周扬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幸福，而这是深入骨髓的痛，这种痛拧着他内心深处的某个部位，令人痛彻心扉。这种感觉是周扬从未有过的，只到，他想起极地高原上的小执，还有那些让他印象深刻的人们，周扬的痛才有所抵消，才有所缓解，或者说是麻木了，亦或是大巫见小巫，给比下去了。 周扬这样自嘲着，这样慢慢胡思乱想，思绪飘飞着，慢慢便进入了一种虚空的世界，进入到一种没有痛苦和幸福，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七情六欲的时空里。在那里，周扬就像一朵云，又像是一阵风，或者干脆说一段电磁波。总之，没有感知、没有语言表达，一切都像是自然流淌的水，随着一股无形的引力飘向远方。 第130章 杨弟有请 “嘀嘀嘀！嘀嘀嘀！” 周扬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脑子里混乱不堪的思绪在无尽虚空之中倒是似乎得到了一些放松，逃避现实的念头可能主控了他一段时间，好让他的心里得到暂时的麻痹。但现在，这一切又和他的梦想一起，一下子被剥离了出来，一下子跌落回了现实世界。好在，此时醒来，他的头脑倒是清晰、舒朗多了。 “哥，你在哪儿？”是杨弟打来的电话。 “在家啊，怎么了？”周扬对杨弟还真是从来没客气过。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感兴趣！”杨弟也不恼，天生就对周扬的各种虐，十分受用，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别废话，去哪儿？快说，不然我挂了！” “哥，别，别，别啊！我保证，保证你一定感兴趣！” “我挂了！” “和……和污水处理厂有关的！” “你在哪儿？” “我在去往你家的路上了，你在家吗？” “在！” “快到楼下了，你下来吧！” “这么急？” “我是怕你急啊！” “好，我马上下楼！” 说完周扬进屋找了件厚外套便迫不及待地出门下了楼，刚才那些什么虚空，什么混乱的思绪一下子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哥，你可真快，你以前当过兵吧！”杨弟咧着嘴说道。 “别废话，走！”周扬自己也不知道，从几何时，他对杨弟的语气变成了这种定式，有时候他很想纠正一下，可他发现已经改不了了，可这家伙还挺受用。 “好嘞，走着！”杨弟说着，一脚油门下去，周扬只感觉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倒，大腿根的肌肉被向后的作用力拽得一阵酸麻。 “你这也不是塘头那边的方向啊，要带我去哪儿？”周扬有些奇怪，感觉是不是要被这小子耍了。 “哥，谁说跟污水处理厂有关，就得一定往那儿走啊？你放心，我带你的那个地方，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周扬有些将信将疑地瞅了杨弟一眼，不再说话了，其实他很清楚杨弟的性格，他是不可能骗自己的。 “哥，问你个问题啊！”杨弟是个嘴皮子闲不住的人，沉默几分钟后，他又要找骂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果然周扬没什么好话等着他。但似乎越是这样，两人的关系却愈发紧密了，真是一对雄性版的欢喜冤家。 “你……你除了靓姐以外，找过其他人没有？” “嗯？”周扬被杨弟这有些无厘头般的问题给弄懵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哦！嘿嘿，嘿嘿！对啊，你还有个女儿的哈，你是老司机，老司机的嘛！嘿嘿，嘿嘿！”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老司机，谁是老司机，告诉你，我跟你靓姐没什么的啊！” “没什么？哥，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你爱几岁几岁，总之你个小屁孩不懂！” “我不懂？哥，不是我吹，我认识的女孩肯定比你多，那什么……什么的也不少，这一点你还真可能比不上我！”杨弟也抬起杠来，公子哥的优越感不知不觉地膨胀起来，这在周扬面前还是很少有的。 “呵！祸害了不少无知少女吧？这也算本事儿？告诉你，哥的女人，除了你前嫂子，目前还真没有第二个！这才是男人，这才是本事儿！”周扬也想吹嘘一下自己，也开始学着杨弟抬起杠来，但周扬自知自己这句话是有时效性的，那是在和欧婧到凤山之前。周扬的脸也有些微微发烫。 “哥，真的？你和靓姐真没那什么？”杨弟睁大眼睛看着周扬，一半是崇拜，一半是审视。 “哥，你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突然杨弟冒出一句雷人的话。 “呵，呵呵！”周扬被杨弟的话差点雷死，忍不住咳了几声。 “好好开车，废话真多！”周扬假装生气道。 “哥，还真是啊？真的是这样吗？这也没什么，我认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帮到底的！”杨弟认真地说道，好像真的把这事儿要当回事儿似的。 “滚！我要真这样了，还能有女儿！”周扬真是对这哥们儿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嗯，那倒也是啊！”杨弟似乎是恍然大悟了般说道。 “好好开你的车！”周扬现在真的很担心坐这家伙开的车会不会有危险，因为这家伙的智商真是堪忧啊！ “嘿，嘿嘿！好嘞哥！”说完还真重重踩了一脚油门，周扬大腿根部又是一阵酸麻。 “嘀嘀嘀！”周扬腰部连续振动起来：“喂，磊子，有事儿吗？” “周哥，没什么事儿，就是老想着那点事儿，想跟你聊聊！”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景华路上，景华里292号，景华锦府！” “咱们能从哪儿过吗？”周扬转头问杨弟。 “必须过呀！”杨弟肯定地说道。 “好，磊子，你在你们小区门口等着，我马上来接你！” “好的周哥！”电话那边传来张磊兴奋的声音，周扬笑着骂到：“知道接你干嘛吗？傻乐个球！” “慢……慢点！那么多车呢！”周扬挂完电话才发现，就这会儿一分钟多一点儿的时间，杨弟的车速已经快窜到120码了，他语气紧张地说道。心想：这些新新人类，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杨弟却咧开嘴，根本不管周扬说什么，继续深踩油门，让周扬握着车门把手的掌心都微微冒出一阵细汗来。好在车很快就到了景华路上，张磊说的那段地儿，杨弟的车速才稍稍慢下来一些。 接到张磊不久后，杨弟又是一顿操作猛如虎，终于把车开进一个小巷子，几分钟之后便拐入一家灯火璀璨的酒店大院里。 “吱”一下，杨弟就将车停在酒店大厅门口附近，还没停进车位，就有两位穿着华丽制服的迎宾俊男就赶过来，左右开弓，迎下几人。 周扬很不习惯这样的阵仗，有些莫名其妙地从车里钻了出来，正要问杨弟这是要干嘛，杨弟却已经大步流星地朝酒店大厅走去，还不停地转身朝周扬、张磊不住地招手。 第131章 看好戏 周扬和张磊面面相觑，半晌才一起向酒店大厅门口走去。 酒店大厅门口有些夸张地左右各立着十几、二十个长相十分出众的帅哥靓女，男的西装笔挺，女的旗袍加身，都是衣着华丽，对讲机、麦克风装备齐全。 周扬不知杨弟这是要干什么，只好有些无所适从地跟着杨弟，张磊跟着前面两人也是一阵狐疑。 杨弟三人被迎宾馆小姐引进一个装修奢华的大包间，便找了个位置大大咧咧地坐下，并吩咐周扬和张磊坐下。 周扬忍不住问杨弟：“你干嘛？” “周哥，你别着急嘛！一会儿好戏就要上演了！” “好戏，什么好戏？我不想看戏！”周扬一本正经地说道。 “哎呀，说了让你别着急的嘛！等会儿啊，等会儿！等会儿你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周扬只好和张磊面面相觑，不知道杨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按耐住心里的疑问，再等等。 “周哥，这里可真不简单啊，这得花不少钱吧？”张磊在周扬耳边小声说道。 “放心吧，花多少钱都不关咱俩的事儿，这儿有个大金主，不差钱的，我们只管看他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张磊“哦”了一声，心里放轻松了很多，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没一会儿，一对靓丽的男女服务员推进来一把推车，上面是一碟几层高，造型有些夸张的水果拼盘，周围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吃，推车也有上下好几层，从上到下成梯形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啤酒和洋酒。 “来，周哥，今晚小弟请客，你随便选！还有磊子兄弟你来选，不要客气！” “不选了，还有正事儿呢！”周扬心里有事儿，兴致全无。 “哥，哎呀，不碍事儿的！一点都不耽搁正事儿！咱们边嗨边看好戏！” 无奈，周扬只好随手选了两瓶啤酒。杨弟却夺过周扬手里的啤酒瓶说道：“哎呀，哥！算来，今晚咱们兄弟也是难得一聚，我请你喝个带劲的！” 杨弟说罢，从一旁抽出一瓶造型十分优美雅致的棕色玻璃瓶，说道：“看！这个怎么样？” “这是什么？”周扬问道，他对酒还真没什么研究，尤其是这种包装很好看的酒，周扬完全没有认知，他平时喝的酒可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样式。 “哎呀，你尝尝嘛，你尝尝就知道了！”杨弟也不解释，直接拧开盖子，倒起来。 “哎，怎么用这个杯子？”周扬惊疑道，他见杨弟用的是那种大的类似茶杯大小的杯子，这样的杯子平时周扬喝啤酒都有些招架不住。 “哎呀哥，又不是让你一次喝完，不打紧的，慢慢喝啊，慢慢喝！自己能喝多少喝多少！” 周扬只好放开已经有一只手遮盖起来的杯子，张磊在他一旁说道：“周哥，你这什么朋友啊？这么豪气！这就看起来不便宜啊！”说着他怯懦地指了指刚才杨弟拿过酒的架子，周扬定睛一看，嗨！好家伙，起码四位数呢！ 周扬的脑瓜子嗡嗡的，好家伙！杨弟，杨恪守这家伙，还是不忘了处处显示他那公子哥的秉性啊，这要是换了普通人，不得被这串数字吓死啊！周扬顺着那排数字看过去，发现这手推车上就没有少于三、四位数的东西，貌似最不起眼的一盘炒瓜子也得一百多块钱。 “x，进到黑店了啊！”周扬不由地骂出声来，然后他把杨弟拉到身边，对他喊道：“杨弟，你搞什么事情啊！你也不看看这儿的价格，这是黑店啊！” “嘿嘿，嘿嘿！哥，你放心，我知道这是黑店，但是我有专门治黑店的神器呢！你就放心吃喝玩乐吧，一会儿还要看好戏呢啊，记得看好戏！嘿嘿，嘿嘿！” “什么神器？” “当然是打折卡啊！钻石级打折卡你见过吗？”说着很神气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明晃晃的卡片，那卡片果然发出钻石般明晃晃的光芒。 周扬见了以后，放心了一些，想想杨弟这样的公子哥，富家子弟拥有这样的东西或对这样高消费场了如指掌自然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便懒得理会这些了，心想只管听他的就是了。难不成自己一个大男人，到时候还被他抵押变卖了不成。 张磊见周扬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年轻的他更是早就对这里的一切心动了，管他三七二十一，也胡吃海喝起来。 这时，包间门“滋溜”一声被打开了，一个打扮靓丽，长相淑美的少妇带着一队穿着十分前卫的女孩走了进来。进了门，带队的少妇立在门边，拉住门把手，让女孩们，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人依次全部进了包间，在周扬三人面前一字排开，整齐地朝他们鞠了个躬，说道：“先生们好！” 张磊手中的杯子不知是惊还是喜，在桌面上弄出一声“啪”的声响，两只脚不住地左右快速晃了两下，才止住了身上的哆嗦。它可是个连女朋友都还没有找的大小伙子呢，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引得前面的几个女孩相互偷笑着使眼色，搔首弄姿。 周扬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个拉着门把手的少妇身上，他总觉得这女人在哪儿见过，一身紧身的深蓝色职业装，紧致的身段和隐藏在自由散落的齐肩卷发下精巧的脸庞。 因为包房里灯光的原因，少妇的脸庞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能看出大致的轮廓，等所有女孩进门排成一队，鞠过躬后，少妇才走到队伍前面，周扬这才看清了一些，心里一惊。 “哥，没想到你会对这个领班感兴趣啊！哥的眼光果然不同凡响，独具一格啊！”杨弟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道。 这是前面那个领班的少妇也愣在那儿，周扬惊的叫出声来：“金蝉！” 金蝉也喊道：“周扬！”两人顿时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有些不知所措。 杨弟自然是明白人，他今晚能把周扬带这儿来，自然也知道其中的一些原委，但他从小出入声色场所，对这种场合自然信手拈来，轻车熟路。 第132章 杨弟的真面目 杨弟轻蔑地对金蝉说道：“好了，我哥看上你了，你就留这儿吧，另外，你把她、她，也一起留下！”说着杨弟手指向两个看起来长相还算清纯、靓丽的女孩。 “先生，我是领班，我不出台的！” “领班，领班，就是领着出台的嘛，再说我哥看上你，也是你的福分，怎么能不出台呢？”杨弟走过去说道，并把金蝉拉过来，按到周扬身边。 杨弟做完这些后，转头摆了一下手，示意让其他人都离开。那些女孩见杨弟一把就把金蝉拽了过去，看起来十分凶悍，原本打算上来劝解的几人也退缩了回去，更多的人则立即四散着朝包房门口走去。 这些女孩对这样的场景也是司空见惯了，但她们唯一秉持就是一条原则，那就是惹不起躲得起。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或是惹是生非。她们很清楚，能在这种场地出入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善茬，要么有钱，要么有背景，要么就是地痞流氓或无赖，你如果和这些人纠缠上，那吃亏、倒霉的永远都是自己。 等那些女孩出了门，只听杨弟“哒哒哒”弹了三声响指，外面突然就闯进来两个和他差不多身形和年龄的小青年，他们进门口，反手就把门给合上，便背手站在那儿。 “好了！这会儿清净了，我们可以好好玩会了！”杨弟满意地笑着说道，便要给周扬斟酒。 “不用了，还有呢！杨弟你这是干什么？”周扬被杨弟这一顿操作弄懵了，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哥，没事儿，你就安安心心在这儿消遣吧，越往后好戏会越精彩，我保证你会喜欢的！哎，磊子兄弟，你也是啊！只管开心，只管看好戏，其他的都交给我安排！” 周扬和张磊相互看了一眼，不知今天杨弟这是卖的什么关子，但见他似乎胸有成竹，准备充分的样子，两人心中那点疑虑也慢慢打消了。 尤其是，周扬看到金蝉在这里做领班，便有些心生好奇起来，毕竟杨弟跟他说过今晚的事情与污水处理厂有关，金蝉也曾透露过污水处理厂和韩家有些关联，周扬自知金蝉和韩老三也有些来往，这样看来这些人和事情之间也必然多多少少存在一些关联。 如此一想，周扬倒是对杨弟今晚安排的这出戏越来越有些兴趣了。他也懒得再追问杨弟，就这样让杨弟把整出戏表演下去也无妨。这样想罢，周扬倒是悠哉悠哉地品起杨弟推荐的那瓶酒来。 自从周扬有暗生物渣猫附体后，他的酒量可以说是不可同日而语，甚至就是一直喝，一直不醉那种状态，倒是对酒这玩意有些兴趣起来，因为没有会喝醉的心理压力，他品酒就更加放得开了，自然也更能品味到其中的乐趣。 “这位先生，我真的不干这个的，何况我已经一把年纪，我……”金蝉一边解释着，杨弟却根本不理会她的解释，而是“哒”一下，递过去一杯小扎啤杯，杯里满满当当是一杯橙黄色的洋酒，说道：“喝了它！” 金蝉愣在那儿，她经常也混迹在这些酒场里，自然知道这酒的度数，少说也在四、五十度以上，这一扎啤杯要是下了肚，她估计也很难走得出这个包间，但要是不喝，这小伙子估计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让她走了，于是她灵机一动，赔笑道：“帅哥，我还要上班，本能喝多了的！” 杨弟刚才还只是嬉笑，说话、动作都是半真半假的样子，还真说不清楚他哪句是认真的，哪个动作是开玩笑使然的，但这会儿，他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起来，眼神里也能嗅到一丝丝杀气。只有这会儿，金蝉才能体会到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的真正阴狠与霸道。 “意思是这位领班小姐，不给我杨少这个面子了？” “杨少？不会是东海杨家那个混世魔王杨少吧？”金蝉心里琢磨着杨弟的话，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早已听说过杨家有个杨少，是这一带出了名的鬼难缠，而且韩、杨两家向来不和，这个杨少又经常是杨家头号刺头，经常替杨家打头阵闹事的，金蝉这个局外人也早有耳闻。 “杨少，实在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能……” 金蝉正打算再周旋，只听杨弟“嗯？”一声拖得很长，脸上已是阴云密布，虽然他年纪不大，一脸肃杀之气却看得金蝉全身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周扬在一旁没听得太清楚两人的对话，但“杨少”两个字和两人的表情却让他也大吃一惊。平时周扬还真没把杨弟当什么杨少，但这小子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杨少”啊！而且，这两个字从外人嘴里喊出，又别有一番滋味，这可不单单是奉承那么简单，也隐隐有一种敬畏之感。 刚才细看两人的表情，周扬也嗅到一些与平时和自己接触到的杨弟不一样的味道，嗅出了一个富家子弟、混世魔王、玩世不恭的感觉。周扬这才觉醒到，这才是真正的杨弟呀，平时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嬉皮笑脸、毕恭毕敬的傻小子可不是真正的杨恪守，杨家小少爷啊。杨家目前最红，最有实力，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杨家当家人的杨燕可是他的亲姐姐啊！很多时候，杨燕很多事情都是这个看起来有些傻里傻气、愣头愣脑、无所事事的愣头青打的头阵啊！ 周扬这么一细细思量，真正傻x的是自己，自己还真当人家是个追着要给自己当司机，当跟屁虫的傻小子，其实他才是隐藏的最深的高手！不显山，不显水就让自己麻痹大意，自以为是的毛病显露无遗。 想到这里，周扬也有些凛然，原来自己身边隐藏着一个高手，自己还浑然不觉，自己真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大傻x。想着这些，周扬的内心也不得安宁，他开始分析杨弟如此煞费苦心的真正目的，但是到目前为止，周扬还是无法推断出杨弟隐藏这么深的目的。 第133章 刮目相看 周扬这么想着，杨弟和金蝉却在一旁已是剑拔弩张。当然金蝉是不可能和杨弟正面交锋的，她也没有这样的打算和胆子。她只是使出浑身解数，来摆脱杨弟的纠缠，她只是想尽快地离开这个包房。 “你们领班不喝酒，要不你们替她喝？”杨弟脸色阴沉地朝身边的一个姑娘说道，那姑娘刚刚在杨弟身边坐下，虽然还没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此时也多少看出一些眉目来，立马说道：“好啊，好啊！”说着就要去端酒杯。 只听“啪”一声，杨弟已经反手一巴掌，殷红的掌印已经印在那女孩娇嫩的脸上。 “啊！”一声惨烈的尖叫，那女孩已经应声趴在一旁的沙发上。 “叫你替，你就替啊！你替得了吗？”杨弟厉声骂道，脸上恐怖的表情十分狰狞。周扬和其他人都被杨弟突然这一下发飙给吓了一跳，但周扬和张磊相互看了一眼，周扬还特意朝张磊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不要担心，也不要轻举妄动。周扬自己也定了定神，他虽然对杨弟这样的做法有些不满意，但他相信杨弟这也是做戏，这戏应该也是今晚整场戏的一部分，所以周扬准备按耐住性子，暂时不去理会杨弟，只要他不要做得太过火。 金蝉和另一个女孩，也就是那个没被打的女孩，此时，已经是颤颤巍巍的了，尤其是那个女孩，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好像是整个人儿都坐上了震荡机一样。就是最近比较流行，超市外面、商场里经常能见到，小孩子们都特别喜欢上去体验一下的那种，据说是可以抖掉脂肪，用来减肥的。只是不知道，那个女孩此时的心情是不是也和那些小孩子们一样的心境，总之抖的那模样倒是真的差不多。 金蝉虽然要比那个不住发抖的女孩要好一些，但是嘴唇和手指也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她虽然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今天杨少在场的还是第一次，毕竟杨少年龄不大，但他在社会上的名气还是不小，连韩三醒这样黑白两道都能通吃的人，也经常提到杨少让他头疼的事情。 “杨少，这样吧，我喝！我喝你就放过我这次，你看行不行！毕竟大家出来玩，开心是最重要的嘛！”金蝉鼓起勇气说道，她的眼睛不停地躲闪着杨弟的目光，她太害怕看到这双有杀人功能般的眼睛了，她不敢与这样的眼睛对视。 杨弟没有答应，而是继续一双刀子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蝉看。 金蝉被杨弟看得心里更加发慌，无奈只好一赌气，“咕嘟咕嘟”几下，把眼前的一扎啤杯洋酒一干二净了。 金蝉喝完酒后，立马整个人的脸、脖子和微微露出的胸脯都像突然间泼了一道红色染料一样，变得红扑扑的。两个嘴角也留下两道灯光下亮闪闪、冰晶晶的痕迹。整个人已经有些坐不稳，不停地朝两边倒，即便是用两只手撑住，整个脑袋和身子也像个蔫了的麦穗，毫无支撑力。 那两个女孩见金蝉这副光景，立马跑过来扶。 “堂堂韩家一顶一的凰巢大酒店娱乐城头号领班，这就喝醉了？就这点酒量，不可能吧？”杨弟不以为然地轻笑道。 “谁说我喝醉了，再来，小樱快去拿酒！”金蝉有些倔强地推开过来扶她的两个女孩，朝杨弟说道，接着指着其中一个女孩喊道。 那个金蝉指着的女孩正是刚才被杨弟一巴掌扇到的女孩，她脸上还隐隐挂着一只手掌印，泪痕也还没来得及擦干。 女孩正准备听从金蝉的指令，起身向门外跑去，杨弟却喝住了她。 “回来，不用你去拿酒，酒有的是！” 说着杨弟从桌上瓶子堆里又抽出两瓶洋酒，继续说道：“酒有的是，喝完再去拿！” 说着杨弟又给那盏扎啤杯倒的满满的。 那个叫做小樱的女孩这会儿倒是胆子大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被打过了，反而更豁得出去了，还是怎么的，先走过来要端起酒杯喝。 “哎，慢着！叫你喝了吗？很能喝是吗？滚一边去！”杨弟一脸狰狞地看着小樱，声音像是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字字入骨三分。 周扬虽然只是静静地看着杨弟怎么控场，但心里又对杨弟有些刮目相看，当然看法可不是什么好的方面。 张磊看到现在更是大开眼界，他原本就是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别人眼里也是现在比较流行的说法，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那种类型，参加工作前后都没怎么接触过社会，一考过遍来医院报道，就被医院机关截流，没有下放到科室，直至今日。他哪儿见过这阵仗，哪见过这社会边边角角里的残酷、黑暗、暴力与色情。其心情也是惊心动魄、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好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他一直比较信任和尊重的人，市医院院长助理、医务部副主任周扬。 “没事儿，小樱！我喝，我喝就是了！你就照这个酒在哪几瓶来，只要杨少高兴，我奉陪就是了！”金蝉朝那个小樱的女孩说道，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金蝉这是开始和杨弟叫板呢。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是多么的有气无力。 “嘿嘿，嘿嘿！有点意思啊！果然有点意思啊！嘿嘿，嘿嘿！”杨弟冷哼了几句，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金蝉来，一只手还从金蝉头顶的发髻上掠过，当手划到后脑勺时，顺手用力猛地一托，金蝉冷不丁就被杨弟用手一勾，已经环在了杨弟臂弯里头了。 “周哥，不好意思啊，看来今晚小弟要夺人所爱了！”杨弟说完，脸上拂过一抹冷笑，也没有再抬头去理会已经悄然拉开门想要趁机离开的女孩小樱。 两个守在门青年这时却有些不解风情地，不约而同向中间并拢了一步，女孩小樱被再次拦住。 杨弟似乎早有预料般，头也没抬便从金蝉身后伸出手向两个青年摆了摆，那两个青年心领神会，立即又向向相反的方向迈了一步，放走了小樱。 第134章 四狗子，好久不见 杨弟的手摆完之后并不老实，而是再次抚了抚金蝉的脑袋，然后绕过后脑勺的发髻一直顺着脖颈处一直向下划去，抚过柔顺滑腻的背，抚过纤细酥软的背，抚进鼓鼓囊囊的裙裾里。 “啪！”金蝉的手从空中划过，在五彩的灯光里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弧线里头肤白纤细的玉手，像一层层皎洁的月光在水波上荡漾，只是这水波在半空中就被截住，波浪随着一声沉闷的“啪”声，无力地击打在黑暗里。 金蝉如凝脂般的纤纤玉手又在半空中像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滑落，手指像翩翩飞舞的蝴蝶，停在晶莹的酒杯上。那酒杯里便是满满当当澄黄澄黄的液体。 “咕咚”一下，酒杯里橙黄的液体便消失在女人笔直而纤细的喉管里。 “好！好样的！”杨弟惊喜地拍起手来叫好，瞬间又像完全转变成了一个热情洋溢的观众，一个虔诚忠实的粉丝似的。只是那只手又满满当当地满上一大杯，继续叫好着说道：“好酒量！痛快！” “哇！”金蝉精致的脸庞突然在昏暗的灯光里突然变成了一头怒发冲冠的狮子，嘴里喷涌出一道金光，只是这狮头很快就眉眼低垂，那道金光也准确地泄进一个同样闪闪发亮，箍着金边的圆筒里。 “咦！”杨弟立即捏着鼻子躲向另一边，一副鄙夷和嫌弃。 “过分了，过分了啊！你的戏是不是有点出格了！”周扬有些看不下去，晃着一只手说道，另一只去扶有些立不稳的废物桶。 “不好意思，你们都是贵客，我失礼了，我向你们道歉！”金蝉有些颤抖的声音竭力说道，但是语气还是有些轻飘飘的，显得十分绵软无力。说罢她就端起桌上那杯刚刚满上的酒杯，抿了一小嘴，“咕噜咕噜”两声，用纸巾掩着嘴吐在废物桶里，接着又是“咕咚”一声，把剩下的酒全干了。 金蝉把酒干了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抽出桌上那瓶已经所剩无几精致瓶子，把它嘴埋进扎啤杯里，来了个底朝天。 扎啤杯里的橙黄色液体只是在杯底微微沉了一小层，像一片轻飘飘落在得上的叶子。 金蝉猛地又不知从哪儿抽出另一瓶一模一样的酒瓶，只是一支是棕色的，一支却已通明透亮。 金蝉像是一个猛追猛打的将军，立马“彭”一声，拧开了那支棕色的酒瓶瓶盖，又把自个面前的杯子装满了。 “杨少！现在，你不能只看着我一个小女子在这里干喝闷酒了吧？” 周扬和张磊此时也向杨弟投去戏谑的目光，张磊在金蝉这一顿操作后，瞬间也倒戈成了金蝉的小迷弟。 周扬也是幸灾乐祸，不嫌事儿大地看着杨弟，让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杨家小少爷瞬间沦为其他两位男士鄙视的对象。 杨弟见战局已经扭转，自己这边的优势已然已经变成颓势，只好有些不满地去旁边杂乱无章的桌上找寻一个一模一样的杯子。 那个刚才还浑身瑟瑟发抖，吓得有些魂飞魄散的陪酒女孩，立马变了个人似的，突然来了精神，马上跑去从桌上寻出杨弟想找却没有找到的小扎啤杯，还麻利地倒上满满一杯。一顿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看得周扬和张磊也是一阵目瞪口呆。 杨弟瞪了那女孩一眼，便抓起那杯子，对着金蝉举了一下，便“咕咚”一下干了。干完了，还不忘了在金蝉面前晃了晃。 杨弟“哈”一声，把酒杯按在桌上，一副“你满意了吗”的架势。 杨弟不这样还好，一这样，那个倒酒的女孩便从杨弟分开的指尖缝里又灌满了一杯酒。 杨弟开始没注意，等他注意到时按在手下的杯子里又是整整一杯橙黄色的酒。眼神和表情加上刚才女孩防不胜防的举动组合在一起，场面有些滑稽，周扬和张磊都有些忍俊不禁。 女孩弱弱地说道：“先生，我们领班是三杯！” 杨弟一听这句话，气得吹胡子瞪眼，转头骂到：“用你提醒吗？” 便又“咕咚”一下把满满一杯就灌进了喉咙里。 那个又一次得逞的女孩，有些得意地又给杨弟满了一杯，气得杨弟又朝她瞪了一眼，一声“咕咚”，一杯酒又咽进了喉咙里。 此时包房门外已经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两个守门的青年也开始警惕起来。 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两个守门的青年向后退了一步，绕开被推开的门，双双挡在门口，但两人已经架不住进门那些人的人多势众。 包房门里已经冲进来三、五个壮汉，一进来两个壮汉就已经分别以压倒式的身高和体型优势控制住两个守门的青年。跟着进来的几个壮汉，有的继续盯着已经被人控制住的两个青年，有的站在门口护着即将进门的人物，还有些已经冲到周扬、张磊两人面前，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是谁在闹事呀？”一个不紧不慢，但似乎有些眼熟的声音传入周扬的耳朵里，接着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那人见了周扬也是愣了一下，接着目光又迅速从张磊脸上扫过，看见了杨弟，又是一愣。 “是你们！”那个熟悉的面孔有些意外地说道，语气和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没有了刚进门的凶悍之势，但脸上的厌恶之色更甚。 “四狗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杨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周扬前面，但周扬此时看他却显得有些单薄。 “杨少，您今天可是来者不善啊！”说着，眼神却偷瞄了周扬一眼，看来他对周扬也是颇为忌惮。 张磊见这阵仗，又看到这个被叫做“四狗”的家伙，心里暗叫“不好”，但他却并没有先前第一次在污水处理厂见到这人那么紧张害怕了。他的目光也快速在这些人身上扫视了一遍，有几个人还真有些面熟，似乎在污水处理厂也见过，更让他吃惊的是，门外还有两个怯生生的身影。 第135章 解救女孩 门外两个怯生生的身影，今天虽然没有了当时见到的那种散乱的头发和以泪洗面的污垢，衣着打扮也不同往日，但是那两个颤颤巍巍的面庞上惊惧、空洞的眼神依然如故，并且已经深深地烙在张磊心中。 张磊连忙惊叫道：“就是她……就是她们！” 周扬朝张磊看了一眼，对张磊的事态也有些意外，张磊这小子也不是那种冒冒失失的人，胆识方面，这几次经历也证明，张磊有些胆色，不似现在很多年轻人，平时谈天论地、还空天空，真正遇事的时候就畏首畏尾，怕这怕那，根本上不了“前线”。 周扬见张磊的视线被门外什么东西牢牢抓住，一刻也移不开，眼神里的惊疑、兴奋和怜悯之情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周扬有些奇怪地顺着张磊的视线看过去，这小子，平时精神挺正常的呀，今天这是怎么了，见鬼了吗？心里一阵狐疑，只见门外一帮气势汹汹的壮汉后面，有两个穿着单薄，颤颤巍巍的女孩，她们的穿着打扮和刚才金蝉领班带进来的十几号姑娘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动作、举止却显得十分生涩，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副惊恐、害臊的样子，虽然隔得很远，但是两双湿漉漉、黑溜溜的眼睛里，分明能感受到一种空洞、无助、惊惧。 周扬立刻明白了张磊是怎么回事儿了。他立马转头朝杨弟使了一个眼色，大概就是好戏到头了，该打烊收工了的意思。 杨弟自然也心领神会，一下子就明白了周扬的意思，便朝韩老四吼道：“四狗子，见着杨少我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老子滚！老子今天不是闹事的，老子是来耍的，只是老子耍得不开心，老子要耍开心！” 韩老四见杨弟的样子，觉得杨弟这话也没什么毛病呀，只是杨弟耍错了对象，便两眼一转，便赔笑道：“杨少，杨少！您息怒，您息怒呀！都是我们不好，只是这金小姐她，她是我三哥耍过的女人，我三哥就好这口味，我们也没办法，哪像杨少您，您品味高雅，高抬贵手，就放这女人一码！我立马给您重新物色一个！” “可你们这里的，我刚才都看过了，没有我中意的呀！” “杨少，这个您放心，这次我保证您满意，我这儿有两个刚到的雏儿，长相、身段儿那都没得说儿，关键是安全！今晚您要是给我这个面子，这两个我就先送给您享用了！供您尝尝鲜啊，尝尝鲜！” “是吗？你不要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啊！带来我看看！”杨弟装模作样地说道。 “把那两个雏儿带上来！”韩老四击了个掌喊道。门外两个壮汉就把那两个女孩连推带拽的领了进来。 周扬看了张磊一眼，张磊悄悄点了个头，他越看越肯定这两个女孩就是那天晚上他在污水处理厂厂房钢板屋下看到的女孩了。 周扬见张磊的样子，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十拿九稳了，便也不再向杨弟表示什么，只是低头看看脚尖轻轻“嗯哼”了一下，又抬起头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慢慢环视了眼前这些人一周，好像一切都事不关己，你们爱怎么怎么的江湖表情。 杨弟也没有刻意去留意周扬的表情，只是用眼睛的余光观察了一下他，周扬这一串动作，连起来不就是个点头的动作嘛！于是杨弟立刻恍然大悟，心中底气也更足了，今晚这一趟值当了呀，想罢，他也不怵眼前这帮黑压压一片人，杨弟说道：“四狗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就这两个二手货，你还说她们是雏儿？你不是把我杨少当雏儿耍吧？” “哎，杨少，我怎么敢呢，你今晚就验验货，她们绝对是雏儿，今天原本是献给那边那几位贵客的，既然今天这么巧，赶上了，就先请杨少享用吧！”说完，朝后面一个汉子摆了摆脑袋，后面那汉子便一边一个，把两个女孩齐刷刷推到了杨弟身边。不知道是汉子用力过猛，还是女孩们没有站稳，双双都摔在了杨弟身旁的沙发上，发出一阵阵惊叫。 “杨少，那金小姐这边……”韩四做完这些，又对杨少说道，但他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等着杨弟去领会。 “哈哈哈，既然这样，就麻烦金小姐回去休息吧！回去帮我也跟三哥赔个不是，不知者不罪嘛！没想到韩三哥还这么博爱啊！不过这位金小姐的确也是美女配英雄，而且酒量也是大得惊人，当得起，当得起啊！哈哈哈，哈哈哈！” 韩老四斜睨了杨弟一眼，冷哼了一声，向旁边的人又点了个头，身边原本站在周扬、张磊前面的汉子，便转身去扶金蝉，把她带出了包房。这时周扬看到有个人在韩老四耳边说了点什么，韩老四又多看了周扬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带人走了。 周扬几人见韩四他们走了，几人也松了一口气，张磊已经跑到那两个女孩面前小声朝他们说着什么。杨弟见原先那个陪酒女孩还坐在离包房门口不远的沙发上，眼睛不住地往外看，外面正朝包房里探头探脑的正是那个被打的，叫做小樱的女孩。 杨弟走到坐在沙发上女孩面前，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在手上拍了拍，对她说道：“你们可以走了，今晚情绪不好，还打了你们，实在不好意思！”说完把手上的钞票也交到那女孩手里。 女孩原本见杨弟过来，又多了几分惊恐，但是听到杨弟这么一说，还朝她递钞票，立即换作一阵惊喜，连忙站起身来欠身夺过杨弟手里的钞票扭头就跑，门外跑走的身影立刻变成了两个，脚下跑步的声音也一下从单调的两拍，变成了欢乐的四拍。 等周扬几人出了包房，下楼来到停车场，周扬、杨弟、张磊三人便像警匪片中演的那样，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才迅速将两个被他们带得还有些迷糊的女孩送上车，立马驶离。 第136章 你动嘴，人动腿 车开到半道，张磊突然说：“周哥，后面好像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周扬坐在副驾驶室，和杨弟两人不约而同地，眼睛分别向两边斜瞥了一眼，杨弟紧接着又转身往后看了一眼：果然有人跟着他们！ 因为周扬和杨弟都喝了酒，所以这会儿张磊开着车，他眯着眼仔细一辨认，越来越清晰地从后视镜辨认出，后面那辆车驾驶、副驾驶位上的人，虽然不是韩四，但分明也是刚才那帮人！ “哥，现在怎么办？”张磊有些紧张地问道，毕竟他还是年轻，遇事处变不惊方面还是没有周扬老道。使得坐在后排杨弟旁边的两个姑娘刚刚放松下来的情绪也跟着又紧张起来。 周扬和杨弟十分默契地前后对视了一眼，杨弟对张磊说道：“磊子，别慌，你听我说啊，你慢点开，不要让他们看出我们已经发现他们了！” “行，那现在我们往哪儿开？”张磊稍稍镇定了一些，但神情看起来还是有些紧张，快速回了一下头，对杨弟问道。 “只管往前开就是了！随便开，想怎么开 ，就怎么开，总之就是不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在躲他们就行！” 张磊两只手在方向盘上轻轻上下划拉了一下，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但手掌心里很快就划拉出一层汗来。 周扬见后排的两个姑娘听张磊说有人追上来跟踪他们，脸色已经吓得惨白，便转身笑着安慰道：“姑娘，不用紧张，让他们跟着好了，一会儿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 张磊又快速看了周扬、杨弟两人一眼，见两人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也安定了许多。杨弟也学着周扬的样子开始安慰旁边又开始紧张地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个姑娘。 杨弟安慰了一会儿身旁的两个姑娘后，又慢慢转过去，一边观察着后面跟踪者的车，一边指挥张磊注意平稳控制车速，不要急于加速，也不要猛打方向。让他还是那样悠哉悠哉地保持着原来不紧不慢的行驶状态。杨弟一双转得贼溜溜的眼睛似乎是在等待某个时机。 汽车渐渐汇入车流，逐渐麻痹着追踪者的注意力，在驶入一个分岔口处时，张磊原本平稳驶入左侧道的车，在前轮刚刚压过最后一条虚线时，突然猛地一打方向，汽车迅速横向变道，驶入右侧岔道，紧接着速度一下子加到极限，只听四只轮胎同时发出“滋溜”的一声，便消失夜幕之中。 “好样的磊子！”杨弟赞叹道，两只拳头在胸前激动地挥舞了一下。 张磊突然这么一变道，跟踪的人并没马上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了，车已经在左边岔道上前进了十来米，错过了变道的时机，只好眼巴巴看着张磊他们从眼前渐渐消失。 几人甩掉跟踪者后，周扬立即联系了汤哲，很快他们就把车开到了汤哲所在的派出所。汤哲今天不当班，但是听到周扬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立马也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立即从家里赶了过来。 “周哥，你们稍等会儿，我已经请同事对两个姑娘进行取证，并且尽快传唤韩四，尽量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 “汤警官，我把人交给你们了，至于怎么办案，我也不懂，就请你按照程序，尽量还她们一个公道吧！” “周哥，这还用说，这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我们一定会的，你就放心吧！”说罢，汤哲又进屋和今晚当班的同事交代了几句。 因为今晚汤哲不当班，正好周扬和他也是难得都有空，就对周扬说道：“周哥，你们也折腾一会儿了，要不咱们择日不如撞日，我请你们一起去吃个宵夜？” “那我问问他们吧？”周扬也没跟汤哲客气，其实是周扬也想请汤哲吃个宵夜才是。周扬知道汤哲平时是个大忙人，很少有这样的空，而且最近动不动给汤哲打电话，也着实给汤哲添了不少麻烦。 周扬问杨弟和张磊：“吃宵夜去？” 杨弟摇摇头说道：“刚才还没怎么觉得，现在怎么感觉头疼的厉害，不行，我不行了，我被那娘们给耍了，我得回去休息了！”说着开始打电话给那两个刚刚在包房里守门青年。 杨弟劈头盖脸地问道：“你们滚到哪儿了？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你们联系我？” 周扬和张磊相互看了一眼，笑着不约而同地摇起头了，不知道是在笑两个守门青年还是笑杨弟。 周扬朝张磊招了个手，示意和汤哲他们一起走，张磊并没有推辞，继续上了车，把杨弟一个人甩在原地不管了。 “唉唉唉，等等我，等等我！”等车往前开了会儿，杨弟才在后面喊道。 张磊把车停下，摇下车窗，转头问道：“怎么了杨少？”引得车上的周扬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 杨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赶过来说道在：“怎么也不等等我？” 周扬笑着说道：“你不是不去吗？” “我说我不吃东西，我又没说我不去！我要去监督一下你们吃得怎么样？” “监督我们吃得怎样？那就不必了！但我们缺一个买单的！”周扬继续调侃道。 “周哥！你还是人吗？有这样做人的吗？” “就说去不去吧！” “去，去，去！干嘛不去！” “哈哈哈！” “哈哈哈！” 等杨弟上了车，杨弟的电话响起：“小少爷，您在哪儿？” “我在哪儿？我在哪儿？我在车上，笨死了！”接着是一阵“嘀嘀嘀！” 除了杨弟其他三人又是一阵笑声。 “杨少，您这是要发少爷脾气啊！你不告诉他们您在哪儿，人家怎么找到你啊？”周扬继续调侃着杨弟。 “我在车上呀，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在车上！” “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句我在车上，你这一句‘我在车上’，要害得人家好找啊！果然少爷就是少爷，你动一下嘴，别人动一阵腿呀！” “哈哈哈！” “哈哈哈！” 第137章 大排档 四人笑着笑着，便来到一家巷子里的大排档，张磊把其他人送到大排档旁边，自己才去附近找了个停车位。 等张磊回到大排档，杨弟和周扬已经拉开架势，要继续喝起啤酒来。汤哲因为和杨弟不熟，并没有和他们掺和，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笑。 大家闹腾了一会儿，点了不少小吃和烤串，啤酒也报销掉不少，因为性格相投，相谈甚欢，一直坐到了凌晨两、三点。 海东市深冬的夜，反而没有晚秋和初冬那么冷，老板在大排档里面还立了取暖器和炉子。几个大男人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宽大厚实的藤椅上，张磊和杨弟刚才还在闹腾，但这会儿杨弟已经在藤椅上打起呼噜。汤哲一直很安静，但张磊发现和他嬉闹斗嘴的杨弟没了回应，便逮住汤哲，和汤哲闲聊起来。他们东拉西扯地聊着聊着，发现其实两人才是有很多的共同点，都是在单位上班，都如出一辙地遵循着每天上班打卡、下班加班的规律作息。两人聊着工作、聊着生活、聊着家庭，发现彼此唯一不同的就是张磊还没有谈女朋友，而汤哲已经是一个小家庭的重要成员。 周扬也仰躺在藤椅上，他听着汤哲和张磊的聊天，渐渐陷入沉思。是啊，这是多么不一样的一天啊，同时又是一辈子要经历的日子中，如此普通的一天。 周扬感慨着，这些日子，周扬经历了很多过去怎么也想不到的经历，这些经历都是自己这四十年从未有过的。自己先是打破了原先按部就班的日子，小而幸福的家庭也随之支离破碎。然而当自己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人生绝路时，却绝处逢生，柳暗花明，自己遇到了张靓，遇到了欧婧，遇到了很多很多以前也会遇到，但从未像现在一样充满跌宕起伏，快意恩仇，惬意温暖，坚定笃行。 周扬静静地看着头顶上遮光板缝隙里清晰可见的点点繁星，突然有了一种无比宽广，无名辽远的心境，仿佛自己是来自那个遥远的太空，而那里隐藏着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周扬猛地吸了一口气，这口气有些清甜，也有些微凉，像小时候生病在家，父母给你端来的糖水凉白开。也像炎热的夏天，放学回家在路上，口干舌燥时妹妹在家切好的一丫凉瓜。 周扬美美地望着天空，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安逸。好像一只从未钻出泥土的虫子，好像一只从未感受天空的小鸟，他此时的心境谁也没法体会，任何美好事物也无法代替。 “周哥，怎么了？”突然汤哲停下和张磊的闲聊，问道。 “嗯？什么？什么怎么了？”周扬像一个刚从梦中被摇醒的孩子一样迷迷瞪瞪、懵懵懂懂的。 “你……”汤哲指了指周扬的眼角，但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好像是在告诉周扬，剩下的话让你自己去体会吧。 “哦……哦……不知道怎么的，眼好像是飞进什么东西了，或者被风吹着了？”说完，周扬慌忙从藤椅上坐了起来，用两手的拇指背向外揩了揩两只眼睛，不再理会汤哲。 汤哲心领神会地把视线转向别处，嘴里却说道：“周哥，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哦？有什么不一样？”周扬饶有兴致地转过头来看着汤哲。 “说是说不上来，就是有些不一样了！也许以前是个不错的好医生，现在是个不错的好……领导吧！” “好医生我接受，好领导？你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也许是有些言过其实吧！但也差不多了！总之是有些不一样了！以前是职责所在，现在责任在肩，哎呀，你知道的我嘴笨，大概就这个意思吧！要不，咱们再喝一杯，再喝一杯咱们就走吧？”汤哲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不会表达了，身上的动作却和平常一样洒脱，干练。斜靠在藤椅上的身子突然又恢复了精神一般，一股精气神油然而生。 杨弟和张磊也凑过来，四个人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便各自一饮而尽。 四个人喝完后，汤哲要去结账，周扬示意汤哲不用去了，自己已经结过。汤哲当即要和周扬去理论，周扬摆摆手说道：“哎，这又不是最后一次，小汤兄弟，你不要那么客气嘛！下次，下次还是这帮人，到时就你请了！”汤哲这才没有跟周扬辩论这个事儿。 汤哲和张磊打车离开后，杨弟那两个守门青年也开车接到了杨弟和周扬，杨弟把周扬送回东御领海后，便不知所踪了。 周扬回到家，看见书柜上女儿的照片才想起，明天女儿该回家了。周扬坐在沙发上，拿着女儿的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当周扬再次醒来时，是被门外一阵钥匙开锁和拧动门把手的声音吵醒的。周扬正在奇怪是谁开动了自己门，正准备抬头看的时候门被打开了。站在眼前的正是自己的女儿婷婷。 “婷婷，你怎么来了？”周扬没头没脑地问。 “怎么？我不能来吗？”婷婷有些生气地反问道。 “不是……可是……”周扬一时被婷婷的话怼得语塞。 “不是什么？可是什么？”婷婷追问到，那副刁蛮任性的性格一点也没有变，只是个头和脸上的稚气还是没有变，让周扬有一种面对一个小大人，有些想笑，又很无语的感觉。 “你是怎么来的？”周扬不想再掉进婷婷的语言漩涡里，便换了个语气问道。 “靓靓姐姐送的呀！”婷婷也不再和周扬纠缠那个问题，有些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靓靓姐姐？哪个靓靓姐姐？”周扬这是在明知故问，因为他觉得婷婷叫张靓什么靓靓姐姐，这简直有些乱了辈分，乱得让人有些哭笑不得，所以条件反射似的冒出了这两个问。 “哪个靓靓姐姐？您觉得是哪个靓靓姐姐？” “……” “等等！您先别跟我在这儿打岔，我问你，你屋里是不是藏人了？”婷婷煞有介事地推开周扬，探头探脑地朝屋里走，一间一间地查看房间。 第138章 女儿回家 “藏人？藏什么人？” “那靓靓姐姐怎么不跟我上楼？” “她在楼下？”周扬快速跑到北阳台，向下望。 “别找了，人家早就走了，我看着她走的！” “哦，你看着她走的？” “我看着她走的！” “哦，你怎么也没邀请人家上来坐坐，你这孩子真是的！” “我请了，人家没上来！” “没上来？” “没上来？” “哦！” “爸，您怎么回事啊？您惹人家生气了？您把您女朋友弄丢了？” “呃……” “爸，你也真是的！你可真笨！我看靓靓姐姐依然是喜欢你的！” “你懂什么！” “有什么不懂得，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已经谈朋友了，他们分分合合，吵吵闹闹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啊！” “呃……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追你的时候死缠烂打，分手的时候形同陌路嘛！有必要这样吗？” “呃……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这还需要人教吗？我不是跟您说了，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谈恋爱了吗？已经凑成了好几对呢！” “你们老师不管吗？” “管啊！这种事情管得了吗？” “不是说精品化教学吗？怎么这都管不了！” “爸，这已经算好的了，我原来那个班，几乎人人都谈男女朋友了！” “啊？”周扬简直不敢相信婷婷的话，想想他们才是个初中生，自己读初中的时候，连给女孩递个东西有时候都会脸红心跳的，现在这些孩子怎么这样啊？ “爸，别啊了！打算带我去哪儿玩？” “你想去哪儿玩？”周扬看到女儿一本正经地要自己带她去玩，有些好笑地问道。 “我想去的，你都能带我去？” “那可不！只要你想去，我就带你去！” “哪，这可是你说的！”婷婷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说道。 “是，是我说的！”周扬怜爱地看着她，想想自己还真没有真正完整地陪伴过婷婷几天，便很认真的点点头说道。 “行，现在我要去小区门口吃个鱼排面，然后我要去东海欢乐谷玩一整天，最后我要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吃一顿大餐！” “没问题！”周扬做了一个现在就出发的动作。 婷婷立马放下身上的包，转身跟上周扬准备出门。 “哦，你先等会儿，我先冲把脸，这个样子出去，影响你形象！” “不是吧，你还真是刚起床呀！你可真行！你这是真的放飞自我了啊！” “好了，别在取笑你老爸了，你也收拾收拾，看需要带点啥东西！” “我在这儿啥也没有，我带啥呀！”婷婷有些沮丧地说。 “好，那咱们再加上一条，购物！” “耶！好嘞！您终于算是开窍了！” “啊？呃……” 周扬快速冲了一把脸，稍稍捯饬了一下，便和婷婷两人下了楼。今天他真的打算放空自己，还婷婷一个完整的，只属于他们父女俩的周末。 周扬父女俩上了周扬那辆翻新的蓝色豪马车，来到东御领海小区门口，找了一家面馆，真的就是一人吃了一大碗鱼排面。 吃完后两人又坐上车，向着下一站东海欢乐谷出发。 两人都是第一次去东海欢乐谷，婷婷心情格外的好，周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女儿如此开心了。汽车在高速路上飞驰，婷婷嘴里随汽车音响哼起的歌就一直没停过。 大约1小时后，周扬父女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虽然离寒假还有段时间，前后也没什么节假日，但是欢乐谷还是人满为患。 好不容易两人排到售票窗口，才发现都忘了带身份证，好在今天运气不错，售票窗口的小姐姐态度也非常不错，立马从里间联系了工作人员，帮忙两人办理了临时身份证。两人这才得以买了票，进园区游玩。 进了园区婷婷整个人儿就兴奋得不得了，还让周扬配合她排队，挑战各种惊险刺激的项目。一上午下来，两人已经是累得精疲力尽。 周扬问婷婷：“吃过午饭后还要继续吗？” 婷婷虽然满脸倦容，但是还是意犹未尽地说道：“那是必须的！” 周扬没有听到期待已久的回答，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和她一起去餐饮区吃午饭。 吃过午饭后，两人继续把婷婷爱玩的项目又玩了个遍。婷婷很开心，周扬这也是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女儿和自己如此融洽的相处方式。 下午因为婷婷提出的香格里拉酒店大餐的关系，父女俩虽然都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提前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回到东海市区。 周扬提前打电话预订了香格里拉酒店餐厅的自助餐。婷婷原本已经被一天打仗似的赶项目累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是此时在车上听到周扬定自助餐，又兴奋起来，一副活力满满，充满期待的样子。 这样也好，因为周扬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在高速路可能难抵困意来袭，好在婷婷这个小丫头不停地叽叽喳喳才让周扬幸免于难。 香格里拉大酒店的自助餐厅视野很好，婷婷也难为以前周扬和苏米都没怎么带她出来过，今天用餐区位置正好又视野极佳，把小丫头兴奋得没边，还不停地跟外公、外婆视频。主动提出，下次她要做一回小导游，把外公、外婆也感动得直掉眼泪。 晚上回到家，婷婷匆匆洗漱之后便倒在床上睡着了。周扬看着女儿安详恬静地睡着了，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第二天早上，周扬早早地就下楼给婷婷买早点。婷婷起床后撒娇地双臂环绕着周扬的脖颈，十分乖巧地亲了周扬一下。 吃早点时，周扬笑着问婷婷：“丫头，今天想干点啥？” “今天的时间交给你吧！你说干嘛就干嘛！”婷婷十分懂事地说道，周扬听到这个，眼睛鼻子一酸，差点眼泪都要掉出来。 好在男儿有泪不轻弹，周扬强忍着内心的波澜，把眼角的泪水最终还是强压了回去，他清了清嗓子，把自己差点失态、破防的情绪掩饰了过去，装出一副认真考虑的样子后才迟迟说道：“要不今天，老爸就带你去逛吃和购物？” “好啊，好啊！”婷婷兴奋地拍着手喊道。 第139章 你一定要! 两人又埋头吃了一会儿，婷婷突然压低声调问道：“爸爸，您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有什么不一样的？” “说不上来具体哪儿不一样了，总之，是有些不一样了！” “什么话，跟你爸绕起口令来了？” “哪儿有，就是嘛！” “嗯，那等你想好了再说吧！” 说完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埋头各吃各的，只听到嘴里“呲溜呲溜”和“吧唧吧唧”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婷婷又说道：“爸爸，您现在是不是变得很有钱了？” “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问？” “本来嘛！车也是好车，房也是好房，花钱也没以前那么省了！不是有钱了是什么？” “这孩子，你懂什么？别瞎说！” “爸爸，我知道，以前是妈妈对不住您，要不您跟妈妈说，您和以前不一样了，让她和你复合吧！” “这孩子！别胡说，你妈她……”周扬被婷婷的话震惊到了，怒斥道。 “她结婚了，还有了宝宝是吗？”婷婷已经泪眼婆娑。 “这……”周扬有些心疼地望着婷婷，但他发现自己根本面对不了，满眼泪花的女儿，不由地低下头，眼睛躲闪着不敢看婷婷。 “我觉得您根本不用担心这个，因为那个人根本不爱我妈……”婷婷嘴唇都有些颤抖，声音含糊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说？”周扬惊诧地看着女儿，他觉得女儿这一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不然根本不会说出这样已经超越她那个年龄段认知的话。 “那个人，整天不着家，自从他们结婚后，他基本上就在外面应酬搞接待，根本一点都不关心我妈，甚至最近我妈怀了宝宝，他也几乎不管不问，好像根本没有这回事儿似的！” “他对你怎么样？你们之间是不是相处出了什么问题，你才这么说他？” “我跟他？我跟他根本就没有相处过，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也说不定呢！我都是在我姥姥、姥爷家，我们能出什么问题？最多也就是，他们结婚前，他上门来看姥姥、姥爷，顺带也给我买点礼物，可自从他们结婚后，他连姥姥、姥爷见也没来过，恐怕连我们住哪儿都忘了吧！” “你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早说？我都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我要是知道你能过成这样，我早说了！” “呃……”周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半晌周扬才说道：“婷婷，爸爸告诉你啊，大人之间的事情，有时候很复杂，而且人事会变，我们周围的情况也会发生很多变化……” “你是想说，你周围的情况变了吧？” “呃，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总之……一切都在变吧！” “你是不是爱上靓靓姐姐了，你们现在在玩我们班那些同学常常玩的欲擒故纵，若即若离？” “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搁哪儿学的？” “谈恋爱不都这样吗？你和靓靓姐姐是不是也是这样？爸，你就快告诉我吧！”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你们怎么都这样说啊！你怎么和靓靓姐姐的话一模一样啊？” “什么一模一样？” “我问靓靓姐姐，她也是这么说的！” “她真这么说的？” “她真这么说的！” 周扬听了婷婷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心里也升起一阵疑问：靓靓是怎么想的呢？ “吃好了吧？”从深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振作精神道。 “吃好了！” “那咱们出发吧！告诉我，想到哪儿去？” “就去东海海纳购物中心吧，那里的东西最全！” “你去过？” “去过啊，靓靓姐姐和燕子姐姐带我去的！”婷婷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朝周扬吐了吐舌头。 “什么时候？” “就上次啊！上次转学的时候！” “上次转学的时候？上次转学的时候，你们不是去的悦容商场吗？” “悦榕去了，海纳中心也去了呀！”婷婷说完又是眨眨眼睛，吐吐舌头，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你这孩子，那你怎么没跟我说起过呢！” “你也没问你我呀，你又没问我，除了悦榕你们还去了哪里！再说，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你这孩子！”周扬抬起一只手，做出要打人的姿势。 婷婷把脸伸过去，做出一副讨打的样子，气得周扬是既舍不得打，又不能不打。毕竟，养不教，父之过嘛！于是，用手在婷婷脸上使劲搓了搓。 “哎呀，哎呀！轻点儿，轻点儿！”婷婷跳到一边，揉着脸怒斥道。 两个欢喜冤家就这么一打一闹，好半天才又出了门，下楼朝停车场走去。 这一天，周扬又带着婷婷在海纳广场一顿疯狂购物，就好像要把这么多年对女儿的爱，一下子都要补偿到位一样。 终于又到了中午，两人已经逛得精疲力尽。已经大包小包，大袋小袋，回到车上放东西两三趟后，终于是累得精疲力尽，就在附近美食城坐着吃东西。 “婷婷，爸爸把咱爷爷奶奶和小姑一家接过来怎么样？” “好，当然是好，只是我是不是就不能回去看姥姥、姥爷了？” “当然可以去了，没说爷爷、奶奶过来了，你就不能见姥姥、姥爷的呀！” “可是，我没怎么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呆过，我不知道怎么与他们相处，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呀？” “怎么会呢！爷爷、奶奶虽然和婷婷相处的时间短，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喜欢你呀，相反他们会更喜欢你的！” “可是，姥姥、姥爷也很喜欢我，可是我以后就不能和他们经常在一起了！” “没关系的，爸爸会陪你回去看姥姥、姥爷的！” “你骗人，你和妈妈离婚了，你怎么可能经常陪我去看姥姥、姥爷呢？” “怎么不可能？谁规定的不可以！” “真的？你真的会？” “会，我一定会！” “那如果有一天，妈妈也想回家来，你会同意她来吗？” “婷婷，这个……” “别说了，你一定要！” 第140章 一个方向 “好，我一定要！”周扬有些动情地说道。 周扬是在晚饭后把婷婷送回学校的。她将开启另一星期的学习。 周扬不无感慨地看着婷婷的背影越走越远。婷婷在很多方面都长大了很多，但内心深处她还是个孩子，一个依然还有些童真，还有些孩子气的少年。即便是这样，她已经对这个世界，对人生，对家庭，对亲情，甚至是对父母的婚姻都有了自己的看法。 周扬缓缓地走回了车里。周扬想起今天女儿的话，如果苏米想要回家，让他一定要同意她回家。 周扬没有马上发动汽车，而是在车里坐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他想起，他和苏米在大学校园刚认识时候的情景，还有那些他们在一起的青葱岁月，以及后来的一起参加工作，一起步入婚姻殿堂，一起因为有了女儿而喜极而泣，一起送女儿上学的样子。 周扬感觉似乎这一切还恍如昨日，可他们已经走到了婚姻的尽头，甚至很可能人生再无交集。 周扬想起女儿说过的话，说苏米过得并不幸福，虽然这只是孩子的一面之词，但周扬还是有些难过，毕竟曾经他们就是一家人，他们那么的相爱。 周扬双手使劲捏了捏方向盘，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拍打着方向盘。 平时如果开着车，周扬的手拍打在方向盘上，会发出音调高亢的“哔哔”声，但是今天没有。 没有回应的拍打，让他更加失落，感觉这就是他的人生，这就是他的生活，就像奋力甩出去的石头，却被无声地吞没在无尽的深海里。 过了很久很久，周扬的心绪似乎才好了一点，他轻轻发动了汽车。汽车缓缓驶上马路，行驶在川流不息的人海车流里，像一粒沙砾，隐没在无数个字迹当中。 周扬不知不觉开上了上了绕城高速，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像冥冥之中又有人指引一样，渐行渐远，一直朝一个方向开去。 等周扬脑子清醒了一些时，周扬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开着车行驶在开往滨海镇的盘山路上。 “哎！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到这儿来了！”周扬心里一阵惊疑，还以为自己这是魔怔了，或是在做梦。 周扬心里这么想着，但手和脚并没有因此改变任何姿势和动作，车还是在坚定不移地朝滨海镇方向行驶。 等周扬来到滨海镇，周扬像平常一样，习惯性地把车停在张靓的客栈门口，然后大步流星地向客栈院子里头走去。 “嗨，周扬！你怎么来了？张靓呢？”说话的是敏姐。 “啊，她不在这儿吗？我还以为她在这儿呢！”周扬有些怅然若失，又显得有些庆幸的样子。他这是既想见，又害怕见到呢。 “她当然不在，她都很久没有来过了！”敏姐有些奇怪地仔细端详起周扬来。 “你们俩没在一起？”敏姐良久才问道。 “呃……没有，我还以为她会在这里，没想到，没想到，她……嘿，她没在呢！”周扬自个念叨着，好似并没打算跟任何人说话一般。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整个人也没了一点神采，只是自顾自地嘀咕。 “周扬，你这是怎么了？你有点不对劲儿，你病了吗？”敏姐有些焦急地问道。 “哦，没事儿，敏姐，我只是有些累了，有房间吗？”敏姐的追问让周扬清醒了一些，他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敏姐说道。 “哦，有啊，那就行，我看你脸色不好，还以为你病了，那我带你去房间，你赶紧休息一会儿吧！” “好的，那麻烦了敏姐了！”周扬虽然恢复了一些精神，但眼神里还是一片黯淡无光，仿佛整个人都跟失了魂一样。 “干嘛那么客气！跟我来吧！”敏姐蹬着一双高跟鞋，十分妖娆地走在周扬前面，尽显成熟女性的媚态。 “敏姐，这好像不是我上次住的房间吧？”周扬见敏姐把他带到楼上一间她从未到过的房间，便有些好奇地问道。他感觉这个房间不像是个简单的客房，倒像是有人长期自住的。 “当然不是了，你们很久没来了，我就没给你们留房间了，这房间是我原先住过的，我把它稍微改了一下，挺不错的，里头也有小房间，就算是来几个人都够住的，以后就留给你们住吧！”敏姐笑眯眯地打量着周扬。 “那你住哪儿？”周扬是个直男，他不会拐弯抹角。 “我自然有住的地方，早换地方了，在镇里头，没在这边！” “那你还要来回跑，怪麻烦的！” “一点都不麻烦！下面的人已经很熟悉了，办事儿也牢靠，我就成了闲人了！这都是靓靓给我的福分！” “哦，是这样啊！”周扬在屋里来回转悠，仔细端详这里的各种装修和摆设，你还别说，装修和摆设都十分用心。像是张靓的喜欢的风格。 “那行，你先休息会儿，看你怪累的，一会儿，我叫人给你准备点吃的！” “哎，敏姐，不用准备吃的了，我不饿，我稍微坐会儿就想先休息了！”周扬急忙推辞道。 “那行，那我就去给你准备点小吃和饮品，另外还得给你拿些洗漱用品，这里我可没给你准备这些！” “哦，那麻烦敏姐你了！”周扬客气道。 “客气啥，都是自己人！”说着，敏姐就出去。 周扬继续在屋里饶有兴致地转了一会儿，就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那里还有香炉和熏香，茶具和茶桌也十分雅致、讲究。 “这个地方不错啊！、周扬自言自语道。 “什么不错啊？”敏姐突然从身旁的屏风里走了出来，脚步轻得跟影子似的。周扬被敏姐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却看见敏姐已经端来了一些点心和一瓶酒。 周扬的注意力却不在点心和酒上，而是死死盯着敏姐的脚看。 “你看什么呢？”敏姐见周扬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刷一下脸都红了，但语气还是十分温和地问道。 第141章 敏姐的套路 “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呢？”周扬愣头愣脑地问。 “什么怎么没有声音呢？我不知道啊！”敏姐也有些好奇地抬起自己的脚看，终于不再脸红了。 “你不是高跟鞋吗？刚才还噔噔响呢！这会儿怎么就没有声音了？怪吓人的！” “是吗？我怎么没注意呢？没有声音吗？”敏姐将信将疑地继续抬脚看自己的鞋底。 “没有，一点都没有，跟个鬼似的！”周扬说完低下头，没一会儿就又掉进了无尽愁绪之中。 “周扬，周扬……”敏姐见周扬又是一阵低头沉默，便站在一旁喊道。 “嗯？还有事儿吗，敏姐！”周扬抬起头，像个大梦初醒的人。 “你要不要来点？”敏姐晃晃手中的酒瓶。 “不了……我……不了……”周扬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来吧，就陪我喝一点吧！”敏姐脸上扬起笑容，递了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好酒的锥形一两白酒杯。 “咕咚！”周扬头也没抬就把酒干了，依然目光呆滞地低头盯着地板。 敏姐见周扬这样子，原本自己也端了着的酒杯，刚放到嘴边便放在了一边。 敏姐继续给周扬满上，递给了他。 周扬抬头看了一眼敏姐，但眼神空洞无神，几秒钟之后“咕咚”一声，又把酒给干了。 周扬像这样连续干了几次，并没有发现敏姐这边有什么异常，敏姐见了有些心生怜悯，又有些生气。但此时，她也不想跟一个情绪低落至此的人置气，便按耐住心中的火，轻声问道：“周扬，靓靓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周扬依然低着头，敏姐只看到周扬后脑上立起来的一撮头发微微动了一下，回道：“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了，你不知道给她打个电话吗？自个在这儿闷着，干嘛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不理我了……”周扬沉吟半天后才说道。 “她不理你了，你可以理她呀！真是的！真是搞不懂你们，你们这样僵着，也不是个办法呀！而且，时间越长，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敏姐一副过来人得口吻说道。其实两人都清楚，他们的年纪就像周扬和苏米，年龄都是差不多的。周扬之所以也叫敏姐，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随着张靓叫的，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尊重。 “我想来着，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实际上做起来，我发现很难……”周扬沮丧地说道，头抬起来了一些，但一直望着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没有看敏姐。 “行了，我明白了！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了，还是喝酒吧！”说罢敏姐先干为敬。 周扬见敏姐干了，自己也跟着干了。 敏姐见周扬喝得痛快，而且也不似那种不能喝酒的人，便继续给周扬斟上。 敏姐斟酒，周扬喝酒，就这样又连续循环反复了几次，酒瓶很快也见了底。敏姐见周扬并没有一点喝多的迹象，心中也是大为佩服，心中便暗暗升起一种想探探底的想法，便找了个借口下去取酒。 周扬并没有注意到敏姐的想法，对敏姐中途的离开也根本没有在意，他整个人仿佛还在另一个世界，心里反复思量着张靓和他最近的情感纠葛。 几分钟之后，敏姐手里又拿了两瓶酒进来了。周扬见到敏姐进来，也不理会她，还是看着屋子里的一个点发愣。 敏姐见周扬那副模样，故意在周扬眼前晃着身子，腰肢也故意扭动起来。但无论敏姐如何在周扬面前卖弄身姿，周扬始终盯着他前面一个方向，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敏姐像一只急眼了的斗鸡，气愤至极，周扬这样目中无人的样子，激起了她的斗志，她倒是想看看，自己一直哪方面都不如的张靓，为什么会如此着迷于这个毫不起眼，还有些呆板、木讷的老男人的。 敏姐又给周扬把酒满上，还不住地劝周扬和自己干杯，自己却一滴未沾。当然，周扬也全然没有注意到，也有可能是周扬根本不在意。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周扬几乎把敏姐带来的两瓶酒都消耗殆尽了。 敏姐气不过，打电话叫人抱了一箱这样的酒，准备今晚好好检验检验张靓这位准备以身相许的男人。 周扬见有人报了一件酒进来，一副惊疑的表情看向敏姐，问敏姐：“你这是要干嘛？” “不干嘛，一会儿有几个朋友要来，先把酒准备好呗！” “啊？一会儿有朋友要来？那我在这儿不太方便吧！” “方便，方便，太方便了，他们来了 ，少坐会儿，很快也就走了，都是住在附近的朋友和邻居，不用见外的！” “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嘛，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这怕那的？你怕什么呀？怕吃亏？我都不怕，你怕啥！” “呃……”周扬一阵无语，便不再和敏姐争论这个。 “来，继续！”敏姐再次提起酒杯朝周扬示意他喝酒。 “不是说有朋友来吗？等他们来了再喝吧！”周扬拒绝道，他可不想待会儿敏姐朋友们来到了，看他们已经喝着，成为众矢之的。 “没事儿，别管他们，他们还指不定来不来呢！”敏姐坚持道。 周扬拗不过敏姐，就和敏姐一起干了。 敏姐见周扬不再推辞，就继续沿用之前的套路，继续不停地给周扬斟酒。 周扬心里有事儿，酒量也是一等一的，自然也不在意，管你敏姐喝不喝，只要她劝了，周扬并不拒绝。 “周扬，你和张靓是不是分手了？”敏姐试探似的问道。 “嗯，啊？”周扬一脸茫然。 “你别骗我了，看你这样子，你们肯定分手了！”敏姐一步步直击周扬的内心。 “没有在一起过，又何来分手！”周扬舌头有些大了，也难怪，周扬几乎一个人已经喝掉了将近五、六瓶白酒，连敏姐这样见过世面的生意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没有在一起过！哈哈哈！周扬，你是逗我吧！” 第142章 梦 周扬斜瞥了一眼敏姐，便转过头没有再看她，只是淡淡说道：“很可笑是吧？是啊，我觉得也挺可笑的！” “周扬，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们是在一起的！” “我们没有在一起过，所以我们也无所谓分不分手吧！”周扬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语气沉重地说道，字字如同千钧重负。 “那你还爱她吗？”敏姐穷追不舍，像一个准备查找对方破绽的剑客，随时准备从对方破绽中，直击要害。 “爱？什么是爱？我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又何来爱，如何去爱？” “你是说你不爱她？” “我不知道！你不要再问了，问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你不是要喝酒吗？怎么现在不喝了？”周扬一脸苦闷的样子，他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这个话题让他痛苦不堪，让他苦闷不已。 “行，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了呗！咱们喝酒！”敏姐一下子也没有了之前的小女人气息，反而像是一下子成了一个江湖好汉。 两人像是跟谁斗气一样，斗着酒喝，很快又喝光了一瓶…… 这一晚，周扬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张靓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头戴桂冠和花环，微笑着朝他走来。 周扬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张靓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她笑容甜美，满脸幸福和满足。她随风翩翩飞起的长发散发着怡人的香气，一双眼睛像黑色的太阳，光芒耀眼，灼热似火。呼呼扇动的睫毛像会勾人魂魄的触手，每一根都能延伸到你的心里，撩拨心弦。 洁白的婚纱像随风摆动，像不停摆弄翅膀的天使，像仙女在向你招手。像他走来的脚步，步步生花，点缀着周围的时空，让时空都变成了一簇簇绚烂夺目的彩虹隧道。 周扬的内心紧张、激动、温暖，心胸像怀抱着一阵飓风，强劲的旋涡在胸怀中呼呼乱刮。周扬想向前跑，去拥抱她，但强劲的旋涡推动着他，一步也无法迈进。 尽管如此，但幸福的感觉还是充斥了他的全身。虽然拥抱飓风，但这阵飓风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不适，却是无尽的绵柔。这阵绵柔让周扬骑在飓风上，像坐上了一匹骏马，飞驰在云朵之上，穿梭在飞瀑之间，唯一的烦恼只是永远也无法接近张靓的拥抱。 周扬抱紧这团有着强劲风力和绵软质感的飓风，越抱，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感觉让他屡试不爽，无限风光。一边痴醉在这种绝妙的感受之中，一边却眼睁睁眺望着张靓笑盈盈地朝他走着，却永远走不到近处，甚至开始渐行渐远。 周扬怀抱着飓风，一边如痴如醉地体味着俯身在云团上的无尽绵软与温柔，一边压抑着身体里即将如同火山喷发般爆发的急火，眼里却无助、绝望地看着张靓离自己越来越远，越走越模糊。 “啊！”突然，周扬胸中像憋了一股怒火一样，从睡梦中怒吼了一声。紧接着只感觉头痛欲裂，身上也传来丝丝凉意，两腿之间一股温热瞬间化为冰点。身上“唰唰”几下，有东西像羽毛拂过一样滑落。 周扬猛地睁开眼睛，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几秒钟后，眼前的漆黑渐渐变成灰白，这才发现离自己不远处还有一团白色的什么东西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什么东西？”周扬心里一阵狐疑，便两手触地，连滚带爬地摸了过去，一把就抓到手里一团乱麻，接着随手向下划去，就是一片滑溜溜、温凉凉的皮肤。 “啊！”周扬心里一阵惊诧与慌乱：“这是什么东西？” “呜呜呜，呜呜呜！”周扬这才听到一阵微弱的女人啼哭的声音。 “谁？”周扬压抑住心中的恐惧沉声问道。 “周扬，我们……我们玩了！”周扬听到的分明是敏姐带着哭腔和责怪的声音。 “我们……我们怎么了？”周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问道。 “我们……你说我们怎么了！呜呜呜，呜呜呜！”又是一阵女人啼哭的声音，这会儿，这声音已经不再躲躲闪闪，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畏畏缩缩了，听起来更加悲戚，更加苍凉。 周扬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事实俱在，他现在就算再不相信，此时也是事实胜于雄辩，眼前的一切已经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我这是干了什么？我真是个还账！”周扬的心情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无数个“xxx”浮现在自己脑海里。 周扬稍事冷静后，才慢慢让自己的脑子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过了一遍，但他还是没有回忆起任何蛛丝马迹。他又尝试了几遍，但依然是无济于事，只好放弃，还是处理好眼前的事情才是最妥当的。 周扬慢慢靠到敏姐旁边，一只手轻轻环抱起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把她放回了床上，然后自己也倚靠在床头。 周扬想了一些安慰敏姐的话，但是尝试了半天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好叹口气说道：“对不起，这是我的错！” “对不起有用吗？”敏姐带着哭腔埋怨道。 “对不起，对不起虽然没有用，但我还是说一句吧！至于其他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毕竟我有错在先！”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不再言语了。敏姐也停止了抽泣，就这么一直沉默着。 “噗嗤！”突然，敏姐的笑打破了寂静。 “你笑什么？”周扬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敏姐，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没笑什么！”敏姐的语气里已经没有先前的责怪和哀伤。 “没笑什么，那是笑什么？” “没笑什么，就是没笑什么呀！”敏姐有些无厘头地说道，周扬看到敏姐脑袋朝他这边转了一下，又转了回去，脸上是少女般的娇羞的笑。虽然，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周扬不确定那是娇羞或笑容，但他也感受到那绝不是什么坏事儿。 “你不生气了？”又过了半晌，周扬实在耐不住沉默，问道。 第143章 惺惺相惜 “生气？生气有什么用吗？生气你能还我清白，还是爱上我？”敏姐没有看周扬，只是目视前方，已经没有先前的慌乱、责怪与悲戚。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脸镇定地说道问道。 “爱……爱上你？”周扬有些心虚地问道。 “呵呵，别想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只要记得我一点点的好就好了！”敏姐依然没有看周扬，但一侧脸颊和脖颈处有浮起一阵绯红。 “敏姐，我……”周扬支吾道。 “好了，你不用说了！”敏姐的一只手，轻轻地盖在了周扬的嘴上，像一片羽毛落在了周扬的脸上。 周扬只感觉那只手特别的温暖、软和，便不由地蠕动了一下唇，感觉敏姐的手也抽动了一下，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惊离树枝后又重新落脚一般。 周扬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这只容易受惊的小鸟。 敏姐不知怎么“嗯”了一声，身体突然像散了骨架的裙裾，一下子覆在周扬身上。两人的身体都惊慌失措地抽动了一下，像打着寒战的树鸦，随时都可能受到惊吓而飞离，但其实心里却一刻都不想再起飞，因为外面是一片天寒地冻，只有着暂时的栖所是最温暖的。 一阵惊惧惶恐之后，突然永远不可能发生碰撞的心在此刻有些意乱情迷，两个互不相干的人此刻，肌肤贴着肌肤，能准确地感知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两个人都相互抗拒着，相互抵制着，相互推搡着。他们都是理智至上、意志坚定之人，即便是在这黑暗的夜色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任何有悖常理的事情，都要被他们击溃。然而他们的身体并没有马上分开，他们的内心似乎还在惺惺相惜。 现在，他们在向对方展示的是他们失败的一面，内心脆弱的一面，而这一点他们能敏感而准确地相互感知和捕捉，并且马上有了互相怜惜之情。 虽然，此时他们并没有言语，但他们却把什么都告诉了对方。 敏姐原本也是个成功的商人，而且原本也是事业家庭双丰收。曾几何时，她也是人前人后风光无限，被人艳羡的人，然而投资势力加之丈夫的抛弃让她原本优渥、富足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危机，这才有了重回滨海镇，重新在这家客栈为张靓打工的反转。而当她再次见到周扬时，其实也明白周扬心中的一切苦楚，一个失败又失恋的中年男人，还需要什么辞藻来阐述他的遭遇呢？ 就这样，两个人过去有多理智，多坚强，今天他们就有多感性，多脆弱。此时此刻，两个失意的灵魂紧紧地缠抱在了一起，如同洪水决堤一样，防线破溃，如同久旱逢甘露，如饥似渴。 暗夜很沉很沉，两人激情过后突然堕入沉默，但两个受伤的灵魂还是依偎在一起，他们在彼此身上汲取到了力量，只是这种力量可能也来自这酣睡的夜，只有在夜里，他们汲取到的力量才能慢慢生长，悄悄长大，静待花开。 “周扬，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 “你会记住我吗？” “当然！” “那就足够了！” “什么？” “够了，我知足了！” “对不起，我……” “你不用说，我理解，错的是我……是我……” “不，不管怎么样，错的都是我，我……” “我们争论这个有意义吗？而且，你也不用认错，或者高兴得太早，其实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人……” “……” “你是想问我，那怎么那什么是吧？” “……” “我想这是一个意外，这也正是我要向你道歉的原因。” 第二天周扬离开滨海镇的时候，天还很早，周扬感觉胃有些不舒服，但说不上来是那种不舒服，总之不是饿，也不是痛。 周扬在无尽的盘山公路上反反复复绕着大大小小的圈，忘了究竟自己走了多少个圈，还剩下多少个圈还没走。 周扬只是感觉清晨的空气很冷，而他的脑袋也很清晰，眼前的路走得也准确无误，但总感觉心里却一片茫然，还隐隐作痛。 当周扬来到那座他和张靓走过的小山包时，他突然有些泄气，他想：怎么只走到了这里？感觉已经走了很久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周扬有一种挫败感，心里那阵空落落的感觉更甚了，便在小山包旁边的路边停了下来。 当他停下车，走出车里，他立即感到后悔，因为他的脑海里马上有浮现起那天和张靓站在这里的情景。他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大海和山，心里拧得更紧了。 还好，那天惊险刺激的一幕让他至今还有些不寒而栗。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在此之前，有无数次，周扬曾绞尽脑汁，无数次想要回想起那天他看到站在公路沿边的那个男人的模样，但是始终毫无印象，甚至十分模糊，或者说根本就是没有看清楚。但是，他今天猛然见就想起，那天污水处理厂里被带走的其中一个人穿的牛仔裤。 周扬猛然就把那天站在路沿边男人穿的牛仔裤和污水处理厂被带走男人的牛仔裤联系在了一起，而且，他笃定这就同一个人穿的牛仔裤，裤子的颜色、样式，以及那个穿这条裤子男人站立的样子，虽然那只是穿牛仔裤男人的背影，周扬都敢打赌，那就是同一个人。 周扬的脑子迅速活泛了起来，立马用亿万种角度比对和分析着这两个不同场合出现的牛仔裤男人。他越来越肯定，越来越兴奋，甚至发狂般叫喊着、咆哮着、怒骂着，他叫嚣道：“x的，我终于想到你了，我一定要找到你！你这个王八蛋，你差点要了我的命！” 周扬攥紧拳头，在马路边，对着小山包方向的远山和大海怒吼着，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怎么也不敢想象，当时如果自己和张靓要是都还在车上，那会发生什么！ 第144章 张靓要订婚 “滴滴滴！”周扬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 “敏姐，怎么了？”周扬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电话。 “周扬，对不起，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个事情来着，只是…” “说吧，什么事情？” “张靓很快就要订婚了！” “张靓很快就要订婚了？” “是的，很快了，也就三、五天后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我也是今晚才知道的，而且…” “而且什么？你倒是说呀！” “而且，我看你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你这个骗子！” “周扬，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什么？我听你继续说谎是吗？” “周扬，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想着故意要隐瞒你，更不会想着骗你的，我…” “你什么，你是不是心中有愧，你是不是无话可说了？我告诉你，张靓她不可能背着我订婚，我也不可能再相信你了！你不要再骗人了！” “周扬！周…”敏姐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一串“滴”声。 周扬原本愤怒的情绪这会儿像是重重挨了一记闷棍，一下子头脑也“轰”一下砸蒙了，整个人一下子有些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差点失足从公路边的高坎上摔了下去。好在周扬的平衡还算不错，身子猛地左摇右晃了几下，还是稳住了。 周扬全身的冷汗都下来了，眼前眩晕的感觉短暂地消失后，突然又恢复了，像一片乌云一样笼罩着周扬的脑袋。 原先的惊险让周扬的思维短暂恢复了清晰和敏锐，但是现在那些让人有些喘不过来的情绪，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周扬的胸口。 周扬胸口一紧，差点咯出一口鲜血。一只手使劲在胸口捶了几下，才感觉胸口那口郁闷之气稍稍缓解了一些。 过了好一阵子，周扬头昏目眩的感觉才稍微缓解一些，周扬蹲在地上，接着直接趴在地上，好在这回，他离公路边沿有些距离，没有再出现摔下坎的危险。 熳熳地他感觉手脚有些发麻和酸痛，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阵风正好从山脊上顺势吹下来，寒意立刻席卷了他的全身，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精神才好了一些。 周扬退回到车旁，扶着车头坐回了驾驶室。 周扬又坐在车里发了一会儿怔，才点火启动汽车，慢慢向东海市区方向驶去，脑海里不断萦绕的还是敏姐那句话：“张靓要订婚了！” 周扬刚进城，天就亮了。周扬一脸苦闷地来到张靓住的小区门口，小区的保安认出是周扬，周扬冲他苦涩地笑了笑，保安就招招手，让他进了门，自己便不知道忙活啥去了。 周扬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进去了，平时周扬总感觉这里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周扬慢慢地朝张靓家的方向开过去，小区管理很严苛，这周扬是知道的，而且以前张靓跟他说这个时，他还不以为然，但是吃过两次亏后，他终于深有体会了。 周扬的车快要开到张靓家楼下时，他远远就看见三楼张靓那个屋的灯已经亮起。张靓的房间位置周扬是知道的，而且他还到过张靓的房间几次，只是没待多久，周扬就像做贼一样溜了出来，因为他知道张母那双审视的眼睛自从他进了张家的门后，便一刻也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周扬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心里开始打起鼓来，他不知道此刻他应该何去何从。 周扬正在呆呆地看着张靓家，突然一辆黑色的车从另一个方向开到张家楼下，并停在了那里。 那车一看就是来接张靓她爸的。从车右侧走下来，一身深蓝色行政套装，里衬白色衬衣的，周扬也认得，那正是杨焯。 虽然杨焯去张家接张靓她爸这个再正常不过了，但今天周扬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一阵阵酸水涌起。 很快，杨焯就出来了，他站在车门一侧，紧接着张靓她爸也出来了。 张靓她爸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脑袋还不住的往门内望，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周扬的心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因为他知道他即将看见的很可能是已经很多日子不见踪影，却不得不说时时萦绕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个人，张靓。 果然，张靓出来了，紧接着是张母。张靓以前在她爸面前显得要活泼一些，总是蹦蹦跳跳的，但今天没有，周扬感觉今天她更像张母一些，脚步和动作都是那么克制收敛。 张靓她爸和她们母女俩挥手告别后，杨焯把他送上车，接着杨焯也和张靓她爸一样，向母女俩挥手告别。 突然，周扬心里又是冷不丁一拧，他从未见到过张靓对杨焯笑，但他今天却清清楚楚的看到张靓冲杨焯笑，那笑一点也没有刻意和敷衍的味道，倒是更像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充满甜蜜和温情。 周扬周身的血像瞬间凝固了一样，一种冰冷之感突然包绕了他的全身。他苦闷的深呼吸了一下，但胸口的郁闷之气还是没有缓解，一汪苦涩的泪水猝不及防，已经夺眶而出。 他强忍着心中的痛楚，缓缓将档位拉下，汽车远远地以难以察觉的速度慢慢向后倒着，直到张靓她爸的车从眼前快速闪过，这才慢慢向他们离去的方向驶去。 “啪”一下，不知道什么声音把周扬吓一跳，这才发现刚才自己因为走神，汽车在丁字路口转弯时，右后轮不小心没转过来，开到了马路牙子上又滑了下来。 周扬心中一阵慌乱，赶快猛打方向，想要快速驶离这个尴尬且伤心之地。当他终于把车头调正到正对张靓家方向的马车上，准备调档准备逃也似的飞快驶离时，无意中从左边后视镜里看到张靓正望着他。 周扬不知道该怎么办，张靓一定是已经看到了他，因为他看见她就矗立在那儿，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方向。 第145章 咣当! 周扬感觉空气都凝固了，自己像要窒息了一般，胸口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越是喘不过来气，就越想喘气，越喘气，呼吸就更加急促起来。 半晌，周扬才缓过劲儿来，脑袋里神经绷得紧紧的，他想停车走下去，跟张靓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告诉他：“他爱她，是他对不起她！” 或者，他想一脚油门迅速离开这里，从此你与我再无关联，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 独木桥。 但是，他的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既不下车走，又不不踩刹车驶离。 两个人就这样在各自的位置上一直静静地观望着对方。又过了很久，周扬的脚渐渐恢复了知觉，头脑也渐渐清晰。 周扬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加油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右脚慢慢地、轻轻地踩了下去。这一脚，他感觉比任何时候都沉重，也比任何时候都艰难，但是他觉得必须这样做。 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离开这里，从张靓眼前消失，这些这样是最好的结束方式，对谁都好。 周扬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能悄然离开，因为他分明能感受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虽然，他不能确定这双眼睛此时是喜是悲，但这双眼睛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无所遁形的感觉。 周扬又偷偷瞄了几次后视镜了的张靓，他们距离很远，他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是有那么两次，他感觉她的双唇和下巴动了那么几下。他不确定张靓是不是朝他说了什么，他希望是，并且能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但这些都是徒劳的，甚至更像是他的一厢情愿，因为他什么也没听到。 车速慢慢在提高，而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周扬已经感觉自己的泪水沾满了双颊，并沿着脖颈一直往下流，流到了锁骨和胸膛的位置，浸得他有些心烦意乱，十分恼火。 突然“咣当”一下，车后备箱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周扬有些莫名其妙地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周扬的视线又情不自禁的转回到后视镜。 “嗯？怎么突然没影了呢？”周扬心里一阵狐疑，“难道是回去了”周扬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周扬又迅速在两边后视镜和后面后视窗里找了一下，还是没有找到张靓的身影。 周扬有些失落地拉上手刹，闭上眼睛，两只手掩面使劲搓了搓，想让自己振作一些，脑子和眼睛都恢复一些。 周扬头靠着驾驶座椅，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两边的后视镜和后面的后视镜，依然连个人影儿都没有，立马放开手刹，猛踩油门，准备马上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咣当！”，车尾又是一声撞击声音。 周扬并不太确定，这声音是否真的来自车尾，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算下去看一下。毕竟汽车的盲区还是不少，经常看新闻报道，总能看到一些汽车盲区的地方发生的意外。那些意外，都是因为司机大意造成的。 周扬打开车门，看了一下周围都没什么人，又朝刚才张靓站立的地方看了看，确定张靓已经离开，才走下车，朝车尾方向走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周扬转到车尾处，查看情况时，又是一阵“嗖”的声音，自己的脊背便“噗”地一下，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虽然这一下并不是很重，但周扬的火气就上来了，他最讨厌别人这样恶作剧，也没有心情和谁开玩笑，更不喜欢别人从背后给自己一击，况且自己今天的心情并不是那么美丽，他迅速转身，破口大骂道：“谁呀，神经病呀！” 话是生气时随口说出的，语速很快，当他还没看清眼前做恶作剧的正主儿，话早已从嘴里飞出去。但，抬起头后他很快就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可能再收回呢。 张靓就站在离周扬不远处的香樟树下。 “你，你怎么在这儿？”周扬支支吾吾地问道，脸上已经是红一阵白一阵，鼻尖上还冒起了微微的小汗珠。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儿了？” “我，我路过，路过这里…” “路过这里？门口保安是怎么放你进来的，看来他们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不，不关他们的事儿，是我自己趁他们不注意，溜进来的！不关他们什么事儿！” “你不是说你是路过的吗？这能叫路过吗？你是不是很喜欢骗人？”张靓怒目圆睁，脸上是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周扬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根本不敢和她对视。 “还不快说，你这么早来干嘛？” “我…我听说…你，你…那什么…”周扬被张靓这么一逼问，立马已经语无伦次了。 “是不是听说我要订婚了？”张靓直击要害，这反倒是让周扬心里松了一口气。 周扬点点头，一双眼睛却怎么也不敢看张靓。 张靓见周扬这副模样，气倒是消了一些，但还是没好气地说道：“既然都知道了，那你还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过来问问你！”周扬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好，那我告诉你，是的！我是要订婚了！”张靓有些赌气似的说道，一双大眼睛却死死盯着周扬，好似要把他一口给吞了。 “是杨焯吗？你爱他吗？”周扬抬起头，虽然他心如刀割，但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而且听张靓这语气，他似乎已经无力挽回，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一双眼睛也终于敢和张靓对视了。 “爱不爱还有那么重要吗？反正我爱的那个人又不在乎这些，我又何必自讨没趣，考虑这些呢！” “怎么会呢！怎么会不在乎呢！爱不爱当然重要！”周扬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朝张靓鸣不平，头再次低了下去，眼眉低垂，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第146章 栋不安全 “那你敢带我走吗”张靓的那双忽上忽下打量周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语气也是咄咄逼人。 “带…带你走？”周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小说里才有的剧情，张靓这是试探自己的吧？对这就是试探，是赤裸裸地耍他，对，张靓做得出来这样的事，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带我走！你敢吗？”张靓用一种几乎带着一点挑衅的眼光看着周扬。 “走就走，有什么不敢的！倒是你敢吗？”周扬置气道，心想管你是真的假的，何不来个将计就计，反正很快大家也是形同陌路的人了，又何必苦苦逼得自己如此憋屈呢。 “那行，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下来！”说完，张靓头也不回，转身就朝自己家的方向快步走去，两只手在身体两侧，甩得“呼啊呼啊”的。 周扬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他望着张靓离去的背影，有一种恍若置身琼瑶剧里感觉，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和张靓说的那最后几句话，他的脑袋有些晕晕乎乎，懵懵懂懂 ，像个喝醉酒了的人。 周扬回到车里等了一会儿，张靓果然换了一身行装，还拎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帆布旅行包。神色慌乱，脚步急促地朝车这边走来。 周扬顿时又有了一种穿越到民国时期感觉，他们正在上演一部惊心动魄的谍战片。身为主人公的他们，肩负着一项重要且秘密的任务，正在耳目众多，危机四伏的险恶环境下，准备迅速转战或者撤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展开一场新的斗争和工作。 周扬迅速推开副驾驶室的门，把张靓引进了车内，便问道：“现在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去哪儿！不是你要带我走的吗？” 周扬一脸懵逼，敢情这家伙说的是真的啊！真的要带她走啊？这叫什么来着？这叫私奔，如果他和张靓真的私奔了，那以她父母的身份，这不得闹出多大的动静啊。 “真走啊？那咱们这个算怎么回事儿？真像电视里演的那种私奔啊？” “私你个头啊！你脑子有病吧！我这顶多算个离家出走或者暂不归宿，只是暂时暂时躲避一下，免遭胁迫罢了！不要说得那么严重，那么道德败坏好吗！”张靓语气紧张，呼吸急促，用略带责怪的语气说道。说话时，眼睛还不住地往后望，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私奔的味道了。 周扬见状，一脚油门，车已经向前冲出好几米远，一直朝小区外头走去。 周扬和张靓回到东御领海小区时，两人紧绷的心这才终于放松了一点。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神经兮兮的？”回到家，周扬忍不住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最近你都在忙什么，既不给我打电话，也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呢！”张听了周扬的话，刚刚才顺得差不多的气，瞬间又被周扬抖了出来。 “对不起，我最近的确是有点忙，医院医疗污水处理厂那边的事情让我有些不知该从哪儿下手，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根本解决不了，我跟了几天，但是问题的本质还是接触不到，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周扬有些心虚地说道。 “污水处理厂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的确是个棘手的活儿，烫手的山芋。”张靓听了周扬的话，似乎气也消了一些，语气也平和多了。 “的确是这样，而且，里面的利益纠葛很多。虽然这是我独立接手的第一个大任务，我很想把它办好，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件事情还真是有些难办，搞不好要失败啊！” “没事儿，你只要尽力了就好了！”张靓又回到了以前一直陪伴周扬身边的样子。 周扬有些感动地看着张靓，发现最近张靓瘦了一些，脸上那少女独有的光泽也暗淡了许多。周扬动情地说：“能再看到你真好，我还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面对面看着你了！” “真的？”张靓眼睛调皮地眨了眨，周扬终于在张靓眼睛里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光。 “真的！”周扬深情地说，眼里也泛起点点泪光。 “滴滴滴！”周扬看了一下，是杨弟打来的电话。 “周哥！你回来了吗？” “我回来了，怎么了？” “我姐说，想让你搬到东院去，说东院那边安全一些！” “安全一些？难道68栋这边不安全？” “68栋也安全，但是东院那边更安全，而且物业和安保都是独立的，更好！” “你姐觉得我需要被保护起来？你们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我一个身无几两的穷酸医生，我会有什么问题，到时你们多担心担心你们自己，你们的身价可比我高多了！” “周哥，说真的，最近我发现你楼下总有一些奇怪的人，在你楼栋周围转悠，我怕那些人就是韩四的人，他们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你不用管，那些人，再说了，即使有这样的人，跟小区物业和安保说一下就行了，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才是！” “哥，这样吧，这事儿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要不我过来接你，咱们一起到我姐家里唠唠，正好，我姐说她准备了早茶，让你们过来尝一尝呢！” “呃…”周扬还没说话，杨燕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周哥，你们快过来吧，我等着你们！” 周扬本打算拒绝，正抬手看时间，然后说出后面推辞的理由，但是杨燕那头已经把电话挂了。 周扬只好收起电话，耸耸肩对张靓说道。 当两人来到杨燕家时，杨燕已经身着一身十分得体、养眼的职业装等在她们家门口。 “燕子，不好意思啊，本来说不用这样麻烦的，你看你！” “你也别客气，这有什么的，我这儿什么都方便！哟，靓靓也在啊！好久没有看到你啊！”说罢，两个女人在一旁手拉着手拥抱了在一起。 第147章 你是认真的吗? 周扬见杨燕和张靓似乎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只好有些无聊的站在一旁，好在杨弟也过来了，把最近在外面8栋楼下看到的情况和周扬详细说了一下。 听完杨弟的话，周扬也开始担心韩四的人已经开始盯上自己了，虽然现在他还想不出韩四盯上自己的目的，但周扬还是有些心里不痛快起来。要知道韩四他们是什么事情都敢干的人，更何况韩四后面还有一个强大的撑腰，那人就是韩三。韩三的社会背景更复杂，而且那天听汤哲讲，韩三后面根本没有什么案底，是真正的出手于无形之中的人物。韩三后面还有整个韩家，连杨家现在有些人也已经和韩家站在了一起，可见他们势力有多强大。 更让周扬有些担心的是，污水处理厂的事情根本就是韩四他们在实际掌控，这很可能也是他们要盯着自己的主要原因，如此看来，解决污水处理厂的事情将会更加复杂和棘手。 周扬这样想着，见杨燕和张靓已经再朝杨弟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进屋用早茶。 几人进屋后，大家一边用餐，一边谈论各自感兴趣的事情。突然杨燕话锋一转，对周扬说道：“周哥，东院有栋房子刚好房东想转手，房子很不错，大小也适中，我想先应下来，到时候直接转你名下，怎好可以躲躲最近的骚扰，不知道你怎么考虑？” 张靓也睁大眼睛看着他，她真没想到，周扬这家伙运气还真不错，这么快就要住上别墅了，看看这家伙有什么想法。 “谢谢燕子的好意，但是我没打算搬家，搬家太麻烦了！他们爱盯着，就让他们盯着吧！” “哎，周哥，我可告诉你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我听说，临近几个省市的房价已经涨得很快了啊，尤其是隔壁那个直辖市，现在听说已经一房难求了！你如果现在出手还来得及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小区最近打听房子的人也不少！”杨燕说到这个，整个人也是眉飞色舞，看来最近她公司的业务也不错。 “燕子，这栋房大概估价多少钱啊？”张靓已经有些心动，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她也早已听说几个邻省的情况，想替周扬张罗张罗。 “这房子是啊三百平左右的，全部手续办下来，大概600w左右吧，如果周哥同意，我可以以第三方贷款和垫付的方式，先把手续办下来。要是我不立即转手，可能就远远不止这个数了！所以，周哥还得尽快决定才是！”杨燕朝张靓努了努嘴，又看了看周扬说道，看着有些夸张和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明显也是想发动张靓劝劝周扬。 张靓正要劝周扬几句，周扬却有些一反常态地爽快说道：“行！那我就听燕子的，什么时候可以办手续，我先预付500w，剩下的就麻烦你帮我办一下贷款吧！” “什么？500w?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我可没这么大的能力来帮你啊！”张靓几乎惊呼道。 “周哥，你是认真的吗？”杨燕也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将信将疑地问周扬。 “认真的，前段时间碰到点运气，买股票挣了点钱，预付500w还是没有问题，剩下不够的就麻烦燕子了！” “啊？买股票挣的，你没骗人吧！你是股神呀？”张靓瞪大眼睛看着周扬，杨燕和杨弟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扬。 “正好运气好一些罢了！我也不懂什么股票，只是正好瞎猫碰到死老鼠罢了，我已经把钱都赎回来了，股票账户也关了，以后不再搞什么股票了，这钱挣得心里没底，感觉心发慌，不舒服，总感觉是不义之财！” “当然是不义之财啊，你这样挣钱，别人还怎么活啊！”杨燕简直不敢相信周扬的话，总觉得周扬这话有些凡尔赛的感觉。 “哥，你是貔貅啊，你挣完钱了就关账户，你这样让万千股民作何感想啊！”杨弟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想到自己拿了多少钱，都是只是亏，从未从股市挣过一分钱，他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周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真的是买股票挣得，没有骗我？”张靓却担心起周扬钱的来路，她怕周扬走上什么邪路，毕竟从股市一下子挣得这么多，她也从未听说过。 “放心吧，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也说过，我只是运气好，我根本不懂什么股票，我已经打算不再碰股票了，毕竟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我觉得这玩意儿不保险！” “你运气也太好了一点吧！你有没有打算开个证券公司什么的，照你这运气和挣钱速度，公司要不了半年也能上市了吧！”杨燕一副啧啧称奇的样子。 “对对对，别再碰了，这玩意儿肯定不保险！”张靓也点着头称道，她也同意周扬的看法，但更重要的是，她有些担心周扬，怕他一时兴起，误入歧途，这样的事情网络上也经常可以看到。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你们这一对真是绝配呀，赚了钱就跑出市了，你们想过那些股民的感受没有？”杨弟继续愤愤不平道。 “好了，好了，你说的那些股民，说的是你自己吧！”杨燕指着杨弟的鼻子骂道，把周扬和张靓看得也是目瞪口呆，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为什么别人进股市是挣钱，而你进股市就是亏，而且是一直亏！你好意思吗？”杨燕继续指着杨弟教训道，那架势真叫一个凶，连平时调皮捣蛋惯了，有些玩世不恭，抗压能力和脸皮都一等一的杨弟也被说得立即低下了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再也不敢吱一声。 “股市有风险，说得不错啊，我只是碰着了一点运气，以后指不定会怎么样呢！所以你既不要夸奖我，也不要责怪恪守了。毕竟股市就是股市，就算是最有名的经济学家或者是号称股神的职业股民也不见得个个能挣钱嘛”周扬见杨燕真有些动怒了的样子，边劝慰道。 第148章 詹副院长的发言 几个人吃完早茶，周扬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和大家告辞，并让张靓这两天跟着杨燕把房子手续办一下。既然有这个想法，那就尽快搬进去，这样张靓就算是跟着自己住一段时间，安全也有个保障，免得自己担心。另外，周扬还安排杨弟这两天给张靓当司机，多一个人总是好一些的。 周扬来到医院行政楼时正好碰见胸外科的小蒋医生也在往行政楼走，小蒋依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周扬原本想打个招呼，让小蒋和自己一起上电梯，但是小蒋见到他根本头也没抬就朝前走了，眼睛还有意瞥向另一边。周扬见状也只好作罢。 这时又来了几个机关的同事，周扬假装在等人，等他们都上了电梯，才上了后面的电梯。 周扬刚到办公室，院办就有人过来通知说一会儿一上班，院里要召集机关各部负责人和卫生局的领导一起开协调会。 周扬是配属院办的院长助理，同时也是医务部的副主任，是部门领导，所以周扬是要参加这个会议的。周扬原本想问一下会议的内容，但听到电话那边声音有些嘈杂，打电话的人声音也有些匆忙，便没有再打听。反正什么内容，一会儿参会了也就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呢。 周扬如此一想，便在办公室稍坐了一会儿，就踱步朝医院小会议室走去。 “周主任，周主任！”周扬身后有人喊他，他一听便知道是张磊那小子。 周扬并没有回头，只是把脚步放慢了一些，好让后面快步走来的张磊赶上。 “定了，十有八九是要定了，院里打算正式整改污水处理厂了，这事儿多半是要让你着手办这件事了呢！” 周扬继续望着前方，并没看张磊，心里却很震惊，这件事情原本以为打算搁置了，却又这么突然提上日程，这真是说一出是一出啊，不过也好，周扬倒是希望如此。这样他就可以有始有终地把这件事儿办了。 张磊见周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知道周扬这是把事儿听进去了，便也不再等周扬反应，自己个儿转身向院办走了。 周扬到会议室，在自个座签面前坐下，等了一会儿了，市卫生局的江远昌副局长被石院长、詹副院长和几个院部领导簇拥着进了会议室。 “呃，今天呢，我们就医院医疗污水处理厂的整改问题找大家一起讨论一下。首先我们热烈欢迎市卫生局江远昌局长到我院指导工作，江局长对我们污水处理厂的整改工作一直很关心，很关注，今天也想到现场来听听大家的意见，待会儿大家可以畅所欲言。现在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江局长给我们作指示，大家欢迎！” “哗啦啦！哗啦啦！”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周扬也抬起双手轻轻地拍着，心里也很想听一听江远昌接下来的发言。 “啊，没有什么指示，我的已经呢，其实之前也讲过一些，那就是这项工作事关市委市政府全面深化改革的形象和成效，对企事业单位改革转型起着重要的引领、垂范作用，事关重大，牵涉面广，也涉及的周围居民群众的利益，同时关系到众多环保等敏感问题，大家要切实、稳妥处理好这里头的关系，同时也要兼顾市委市政府近年来招商引资成果的来之不易。我的讲话先到这里，现在石院长，你们先讲讲目前污水处理厂的情况吧！” “好的，江局长！那么我们就先请具体分管这件事情的詹副院长，向大家做个介绍吧！”石院长看着詹副院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知道他早已经迫不及待想在江远昌面前表现一下了，就顺水推舟的说道。 詹副院长听了，精神又是为之一振，两只肩膀像雄鹰即将展翅般抖了抖，胸膛也重新挺了挺，精神抖擞地说道：“好的，石院长，尊敬的江局长，各位同事们，现在污水处理厂呢，一直是外包公司在管理，但是最近因为外包公司在经营、管理和土地使用等问题上，均暴露出很多问题，上级要求我们尽快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尽快整改污水处理厂。前期，医务部已经在对这项工作展开了一些调研，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搁置了一段时间。这其中，也包含了有些同志，上岗、上任时间比较短，工作经验不足，做事方式方法比较简单、单一，不懂得顾全大局等原因。”说道这里，詹副院长还停下来，故意环视了一卷会场，最后才在周扬坐着的位置停了下来，不怀好意的多看周扬好几眼，引得会场里原本就因为他的话而有些嘈杂的声音，现在大家的眼睛更是齐刷刷地跟着詹副院长的目光，聚焦在周扬身上，声音也变得更大了。江远昌也顺着人群的目光，注视了一下周扬。眼神里也充满一些别样的味道。 “下一步，我的建议是，立即成立污水处理厂专项整改办公室，我任办公室主任，院办邵飞主任和医务部副主任苏俊杉任副主任，邵飞主任具体负责，苏俊杉副主任抓实施，再抽调几个精兵强将到专项办，这个事情就八九不离十了！” 石院长听了詹副院长的话脸上看不出什么什么波澜来，但攥在两只手里的茶杯却变换了两次位置，这样的情形是很少见的，也许这说明石院长的内心并不怎么平静。 石院长用眼睛余光扫视了一眼詹副院长志在必得的样子，又看了看江副局长一副波澜不惊，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放下攥在手里的杯子说道：“欧主任，污水处理厂现在是医务部主管的项目，而且前期你们也派出去人，去实地了解过情况，我听说好像也有一些收获和进展，不知道你对詹副院长的意见怎么看呢？”石院长一边说着，目光也慢慢聚集在欧婧身上，越看，眼睛里的光芒越犀利，脸上却浮现起一副饶有兴致的神情。 第149章 石院长的权术 作为医务部主任的欧婧自然也看到了石院长的眼神，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会儿再不说话，恐怕事情也可能真的就会按詹副院长所说的方向发展，到时候想再挽回就根本不可能了，于是也决定不再沉默了。 欧婧“嗯哼”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用她那清晰婉转的声音说道：“尊敬的江局长，各位领导，同事们，作为污水处理厂的主管部门，请允许我说两句。首先，污水处理厂的事情因为历史原因，积弊已久。主管部门也曾经在医务部和院务部之间辗转数次。目前医务部主管污水处理厂的主要原因有两点，第一，污水处理厂的基本职能还是医院医疗污水处理；第二，污水处理厂是业务外包单外。所以，从这两点上来看，污水处理厂走到今天，我们医务部是有责任的，我们的责任就是长期以来对污水处理厂业务工作的监督、管理不到位，致使污水处理厂的能效基本为零。但我也要为我们历届医务部同仁申辩两句，医务部之所以出现监督管理不到位的主要原因还是污水处理厂阳奉阴违、挂羊头卖狗肉，甚至出现越级反应问题，导致医务部对污水处理厂基本处于失控状态。当然，现在也不是反应问题，追究责任的时候，前段时间我部副主任周扬已经对该厂进行了初步的调查，并取得了很多突破性的进展，这些其实各位领导和同事们多多少少还是有所了解的。我想，毫不夸张地说，污水处理厂整改工作能顺利推动，大家今天能坐在这里讨论整改方案……” “好了，好了，欧主任你的意思大家已经基本了解了，但你这话也太绝对了一点吧！你觉得，污水处理厂整改工作推进至今，这都是他周扬一个人的，那请问，最近这几次推进、协调会我怎么一次也没见过他的身影呢？倒是污水处理厂频频出了几次大问题，这都跟你们这位上任没多久的副主任有关吧？”詹副院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欧婧的话。 “而且，欧主任，我听说您和周副主任的交往也十分密切，您不会是有点感情用事儿，公私不分，包庇和袒护你们这位周副主任吧？”詹副院长嘴上丝毫不留情面，还没等大家缓过神来，又一口气说道。 “詹副院长，你！请您说话自重一点！”原本镇定自如，潇洒自若的欧婧这会儿也被这位说话刻薄，毫无底线和分寸感的直属领导给气得有些失态，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都变得有些尖刻。 “好了，好了，卫生局的领导还在这儿呢，你们注意影象！你们俩都别说了，其他同志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石院长打断了两人的剑拔弩张的攻势，向其他人问道。此时，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脸色难看得要命，他对詹副院长有些挑衅般的言辞十分不满，但又不好当着江副局长和这么多的人发作，心里也憋着一股火。他早就对卫生局有些领导，有意无意地干扰医院对污水处理厂的处理也十分不满，好在这次卫生局那边主要领导已经和他通过气，这次整改必须强有力、彻底地进行，而且必须给全市树立一个标杆，他的火才稍微平息一些。 会场里一片沉寂，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来触霉头，大家都保持着沉默，静静地观察着会议形势的变化。 “好了，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就让我再来说两句吧！”石院长见双方的观点都陈述得差不多，而且现在暂时也没有出现形势一边倒的局面，如果不再这个时候抓紧机会给会议定个调，很难说后面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毕竟，今天还有一位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江副局长还在这里。如果一会儿，万一江副局长在詹副院长的基调上打一剂强心针，那这个局面就真的不好说了。于是，他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呢，时至今日，我们医院各级都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但就像刚才欧主任说的一样，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事候。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解决问题。我的想法，还是请医务部前期负责该这项工作的同志，继续把这件事情负责下去，并且，尽快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案，并在明年前月份之前，全部落实完毕。澄清医院声誉，重塑医院形象，展示我院在公众面前的良好风貌。”石院长语气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唯独没有看江远昌和詹副院长两人。他不愧是运用权术的高手，知道局面已经稳住，就知道见好就收，也懂得给领导戴个高帽子，然后也给他个台阶下，就接着说道：“大家也看到，市卫生局的领导是很重视这件事儿的，前面市局叶局长已经专门给我通过电话，今天我们又迎来了江局长的到来。江局长百忙之中能够亲临我们会议现场，足以看出市局对我们这项工作的高度重视。下一步，我们院部各级，要严以律己，努力工作，攻坚克难，不负重托，一定要把污水处理厂这个遗留多年的老大难问题，彻底解决好！” 石院长又顿了顿，眼睛的余光瞄了江远昌一眼，见江远昌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知道这个事情已经彻底掌控在自己手里了。毕竟，就算江远昌再想支持詹副院长，再想推翻他石开明的方案，他也得顾及一下自己刚才提到的市局叶局长，同时他也给江远昌戴了不少高帽子，这些其实都是双刃剑，他江远昌受着自然是好的，如果推翻了，刚才给他戴的高帽子自然也得推倒，这样的做法是十分不明智的，料江远昌也不敢随随便便冒这个大不为的险。于是，石院长便顺口抛出一句话，面带笑容，态度十分恭谦地对江远昌说道：“下面我们有请市局江远昌局长，再次给我们作指示，大家热烈欢迎！”说完石开明热情洋溢的带头鼓起掌来。 第150章 整改小组 江远昌听了石开明的话，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市医院医疗污水处理厂的整改工作已经是势在必行，那么安排谁具体抓这件事情很重要，他的本意是想让詹益负责这件事情，詹益这段时间和他走得比较近，虽然他也知道詹益这个人其实也靠不住，是个精明的老油子，但是目前就他对市医院的掌控能力来讲，有一个人主动愿意靠自己近一些，也未必是件坏事。 可问题是现在石开明这个家伙居然来了个先斩后奏，直接堵住了江远昌的嘴，这让江远昌着实也有些始料未及。但眼下，江远昌也明白，自己只能按照石开明设定好的套路走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虽然他江远昌官大一级压死人，但是要压人也不是什么事儿都可以压的。污水处理厂虽然是市卫生局主导整改的，但具体的事儿还是得市医院自己安排，这也是人家分内的事儿。 人家分内的事儿，就算你是上级主管部门，你抄手过多，这叫手伸得太长，这也是官场的忌讳之一。更何况，现在卫生局的叶局长和韩局长关系也很微妙，叶局长目前长期病休在家，但对市局的工作却不是一点都没有掌控，而韩常务则上位心切。在这种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江远昌如果急于对某些事情伸手，极易造成双方的误解，到时候自己就会自然而然的失去选择的权利。 江远昌思前想后一番后，还是决定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石开明，于是点头，装出十分认可的样子说道：“嗯，既然医院这边已经有了方案，那么市局这边还是尊重和支持你们的决定的，但是我还是要再啰嗦一点，那就是医院各级要对这件事拿出十万分的重视来。我把丑话放在这里，过去市医院医疗污水处理厂的是是非非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这次整改要是没有弄好，那对不起，你们市医院的班子就不能次次不出来承担责任。我也不是非要跟你们过不去，但是不管是市局领导，还是我自己，都是顶着压力的，不这样不行啊同志们！好的，我要说的也这就这些，接下来就看大家的行动了！” 江远昌说完，直接起身站了起来，就要离开会场。 石开明、詹益立马站了起来，接着其他院领导和部门领导也跟着站了起来。周扬原本没打算站，但见全场人都站了起来，还不停鼓起掌，他也不好一个人坐着，就迟疑了一下，也从凳子上抬起屁股，缓慢站起来。 “江局，吃过中饭再走吧！”石开明站到江远昌前面，挽留道。两人面对面，一高一矮，高的态度谦和，语气诚恳，矮的趾高气昂，神色冷峻。 “石院长，不用啦！还是工作要紧，你还是赶紧安排部署下一步工作吧！市局要的不是吃那顿饭，而是工作做出成绩！” “那是，那是！江局说得是啊！可是饭也是要吃的嘛！更何况你也是为了我们的工作！我们怎么也得尽个地主之谊嘛！”石院长再次挽留道。 “石院长，您还是把精力用在工作上吧，我吃不吃得到饭就不用你操心了！”江远昌面无表情地说道，脸上的冷峻神色也时不时透出一道冷冽的寒光来。 石开明听了也不恼，脸上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脚步却驻在那儿不动了，詹益副院长从石开明身边绕道继续跟上，还不忘了回头看一眼石开明，石开明挥挥手，好似是在说：“去吧，去吧，你们去送送！” 詹益陪着江远昌走出会议室门里走了出去，石开明一眼就看见一个年轻的身影在门外面晃了一下，这一下周扬也看得一清二楚，那人正是胸外科的小蒋，周扬今早在行政楼也曾遇到过他。 石开明目送江远昌走出会议室门口后，便回到刚才的座位，人还没坐下，他便说道：“大家休息十分钟吧，休息十分钟后咱们再继续！” 会议室里的人听石院长这么一说，大家便三三两两从座位上离开，有的出去抽过烟，有的出去透透气，有的只是无所事事地出去走走。只有周扬和一、两个人还在座位上，坐着喝水。 “周扬，不出去走走？”石开明笑着朝周扬打趣道。 “哦，院长，不了，我坐着喝点水？”周扬有些局促地回答道，他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领导打得太火热，要是换了以前在科室，他干脆可能会早早逃离会议室，离领导越远越好，现在他倒是不会这样可以去疏远领导，但他也不习惯和公众场合领导和领导搞得太亲热，也许这也是业务人员和一线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劣根性”吧。 “哦？呵呵，不错，坐功和水功都不错嘛！不知道酒功怎么样？” “听说周主任酒量也很了不得呀！”不知道旁边突然插了一句，接着不知道是周围还是门口或门外的人，也有人应和和哄笑。 “是吗？那不错，那不错！做基层、做一线、做群众工作的基本条件都已经符合了，至于坐功和水功那就是机关必备技能，以后也用得上，说明条件都不错嘛！”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刚才明明看见出去的人不少，会议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可这会儿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起哄的人，周扬有些纳闷。 石院长又和其他几个人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会儿，大多数人已经从外面进来了，说明十分钟的时间可能也差不多了。 “那行，那咱么就继续吧！”石院长见詹益已经从会议室门口走到座位了，便说道。 “那么，刚才已经就污水处理厂的一些大的方向性的问题已经说了一些了，市局的江局长也就此做了指示，我也就污水处理厂整改方面的主要负责人也点了一下了，周扬同志，关于你当医院医疗污水处理厂整改小组组长方面还有什么问题吗？” 第151章 与韩延东对峙 周扬被石院长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还有些发懵，一时有些答不上来。 石开明有问到：“这么问你吧！首先你对这个工作有信心没有？” 周扬匆忙点点头又摇摇头，慌乱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石开明见周扬点头了，立即把目光转向别处说道：“既然周扬同志也有这个信心，我们就暂时把这个事情定下来！”说着，就开始布置下一步的工作，根本没有理睬周扬后面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的头和一脸茫然的表情。 詹副院长也看出了石院长的用意，石院长这是执意要周扬负责这件事情啊，况且刚才江远昌副局长都没能占据主导，现在自己更是不可能了，就没再坚持。 很快医院的决定就以文件的形式下发了。医院成立整改小组，由石开明院长任小组组长，詹益副院长任副组长，由周扬任办公室主任。 医院还从院办、医务部、院务部调了一些年富力强，熟悉业务，办事能力比较强的骨干过来。其中有后勤科副科长董裕伟，疾病预防控制科那个之前和周扬一起处理过疫情，还哭过鼻子的女同事张捷，医务科一个老同事陈烁烨。 这些人除了上次那个爱哭鼻子的女同事，周扬都不是很熟悉，为了工作顺利开展，做事顺手一些，周扬又向医院申请了两人，这两人分别是医务科副科长朱玉洁，院办的张磊，这个要求上面也都同意了。 医院成立整改组第一天，周扬就带着董裕伟、张磊和张捷一起从医院这头大大方方地走进了污水处理厂。 董裕伟详细地比对污水处理厂的土地使用面积、厂房、污水处理厂设置等情况，张捷核查污水处理厂业务开展情况。 污水处理厂职工宿舍那头听见几声狗叫，再没有任何动静了，周扬一开始还担心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进去，会不会遇到保安什么的阻挠，但是，几人在厂里转悠半天也没见个人影。 终于，在四人快要转到那栋两层楼的职工宿舍楼和旁边的厂房时，终于从旁边厂房里走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个人，周扬是认识的，这人就是韩三醒。 还有一个人，周扬总觉得也在那儿见过，穿着、仪态、举止都很儒雅，有些风度和做派，韩三醒对他也十分恭敬，其他人自然是这两人的跟班。 “哎？韩四呢？今天怎么没看到韩四？”周扬笑着朝韩三醒和他旁边那打扮得十分儒雅的人说道。 “什么？什么韩四？韩四怎么会在这儿？韩四不是早被你们弄去蹲局子了吗？”韩三醒装出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反问道。 周扬自然知道韩三醒这是在跟自己装糊涂，便笑着说道：“我想也是，韩四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出来呢？毕竟他犯下的事情还是够他在里面待一阵的，可能是我上次认错人了吧！” “那是肯定的，你认错人了，周主任！怎么说，我们韩家也是知法、守法的！小四他犯了错，他就得接受法律的惩罚！” “好了，老三，我今天也不是来追究老四有没有犯法的！我是来为污水处理厂整改的事情来的！说说看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离开？周扬，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是我们合法经营场所，我们凭什么要离开？”韩三醒蛮横地斜睨着周扬他们一行四人。 “合法经营场所？你们经营什么了？你们是黑社会窝点，还是人贩子倒卖场？你们合法？你们合什么法了？”周扬虽然话说的很重，但是声音却是轻飘飘的，不像是质问，倒像是讽刺。其实他也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他倒是希望用这种亦假亦真的口吻，让他们知难而退，既明白其中的厉害，又不至于搞得太难堪，好让他们也有个台阶下，而不是被刺激到后引起过激的反应。 “周扬，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和医院和卫生局那都是有协议有合约的，况且我们为市医院处理了这么多年的医疗污水，你们现在用不到我们了，不能说赶走就把我们赶走了啊！”韩三醒继续和周扬理论着。 “这位领导，您叫周扬是吧，我想请问你们一下，你们这是经过卫生局、经过医院领导同意的吗？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这些年，你们有些领导可是没少拿我们的好处费的啊！”那个打扮儒雅的人嬉皮笑脸地说道，让周扬对他大感意外，觉得这人也是个虚有其表的家伙。 周扬脸色一冷，朝那说话的人问道：“请问您是哪位？” “他你都不知道，他是二哥，延东哥啊！东海市谁没听过我们延东哥啊！”说话那人后面不知道哪里冒出几句明显是奉承眼前这人的话。 “哦？东海市人都听过吗？那我怎么没听说过啊！”周扬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嘴里冷哼道。 “这位二哥，是韩家老二的意思吗？我想请问您几个问题，您看可以吗？”听到周扬一边上扬的嘴里继续吐出几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韩延东和韩三醒两兄弟身后有几个人已经面露惧色，有些已经开始摇头惋惜。他们已经不难猜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韩延东依然是笑，但这会儿这个笑就有些别样的味道，已经不似刚才那么讨喜了，嘴角两边的横肉已经显得有些僵硬，嘴里说出的话也没有显前那么客气了：“你问吧！” “我想请问韩二哥一下，卫生局和市医院的领导，是哪几位收过您的好处费，我马上请他到现场来和你说道说道！”周扬挤着眼问道，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什么好人，感觉肚子里还憋着一肚子坏水，引得张磊在一旁都差点笑出声来，而张捷和董裕伟已经悄悄替周扬捏着一把汗，尤其是张捷，她甚至已经害怕得对周扬有些咬牙切齿了。她上次就对周扬心里不是很满意，这次又见周扬像个愣头青一样，说话做事如此不计后果，说不定随时可能将他们带入到危险境地，她恨不得对周扬说：“姓周的，姐不陪你问了，你爱找死，自己找死吧，别把我们拉上垫背！” 第152章 协商失败 韩延东和韩三醒听了周扬的话也都愣了一下，他们身后的人有几个脸上甚至还露出鄙夷的神情。 周扬依然双眼盯着韩延东，根本不理会其他人的表情。 韩三醒正要上前一步说话，韩延东摆手制止了他，他也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人，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他那狡黠的笑和因为挑衅而变得有些深邃的眼神。 “周主任是吧？周主任啊，您说的这些倒是不必了，但是您总得有个证明什么的吧？您也看到了，这么大一个厂，这么多人，经营了这么多年，总得有个手续什么的吧？这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您说是吧？不能您说什么就什么吧？”韩延东还是嬉皮笑脸的笑，但这会儿这个笑又比先前复杂了 一些，笑脸中有讨好和陪笑，也有刁难和蛮横，还有一种威胁与试探。 周扬站在离韩二、韩三不足两米的地方，自然也能感受到韩延东那副讨好，但却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他淡淡地笑道：“手续自然是有的，难道韩二哥还要看看？”心里也在盘算着这关怎么度过去，毕竟各种手续和材料自然是有的，只是一些关键手续的审批环节还没打通，这些就算是一切顺利，也要费些时日。 “周主任，您可别拿你们那个什么市医院，市卫生局的通知、文件来糊弄我们，这个可不好使！”韩延东果然是个老狐狸，难怪污水处理厂能蒙混过关这么多年，他还是很懂行政审批这一套的。说实话，这一套，其实对于周扬来说也是有些模糊的，毕竟周扬接触这些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这个自然不会，您不用担心，但是如果我这边手续齐全了，而你们还不尽快进入移交程序，那您也别怪我不客气！”周扬继续淡淡地笑道。 “哈哈哈！毕竟还是要年轻一些啊！哈哈哈！”韩延东失声大笑道，但笑容背后也能看出对周扬的不满和凛然，其实他内心里也很震惊，他没想到会碰上周扬这样有些不知轻重的人，现在这样的人在官场也算是一股清流了。他细细思量着哪个环节自己还没有沟通到位呢。一只手再次按住韩三醒已经有些怒火中烧，准备直接冲过去抡周扬的手。 主管市政建设的副市长，市规划局的常务副局长，卫生局、市医院主管这一块领导韩延东都已经向他们明里暗里地做过说明了，难道这个小小的市医院一个部门副主任，整改小组办公室主任就能动得了他们了？ 韩延东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随随便便就粗心大意，听之任之。他早已通过韩老三了解过周扬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背景。况且，韩四进局子和周扬也有点千丝万缕的关系。 “哈哈哈！哈哈哈！韩二哥如果觉得我周扬在吹牛，可以试试！”周扬也笑起来，笑得还很轻松自然，一副潇洒自若的样子。 韩延东怔了一下，被眼前这个其貌不扬，但有些小小那么一点气宇轩昂、气度不凡的周扬给整得有些蒙圈，也不敢随随便便就轻举妄动，随即贱兮兮地笑着说道：“那周主任是进去我们办公室坐坐，还是容我们准备准备，改天再一并向周主任汇报协商？” “看你们吧！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毕竟你们也不容易，要养活很多人，还要保证业务完成质量，但是上面要求我们是限期整改，所以，我希望你们还是尽快，这样吧！不超过3天，左右天怎么样？这已经是很宽限了，再宽限，我估计来问你们这句话的恐怕又是另一批人了！哈哈哈！” “是是是，3天好，吧天好！就可以天！气天后我们拿着我们所有资料来，到整改办协商具体事宜！” “好！那行，那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3天后，恭候二哥大驾光临！” “好，好，一定，一定！”韩延东皮笑肉不笑地应和着。 周扬四人离开污水处理厂后，回到整改办公室，周扬让董裕伟和张捷立马把今天实地查看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和大家介绍了一下，并且迅速整理成材料。 做完这些，周扬立即召集所有成员，一起商议下一步的打算，并要求接下来的任何工作内容都必须对外保密，并签署保密协议。 最后，周扬大致分工了一下各自的职责和近几天的主要工作内容，同时也强调了一下安全方面的问题。安全方面的问题也是周扬最担忧的，毕竟他们面对的很可能是一定有黑社会背景的人。周扬绝不能让他们伤害到任何一名成员。 周扬和小组成员们在办公室叫了一些外卖和奶茶什么的，匆匆对付了一下午餐，又继续投入到眼前的工作当中，就这样持续了三天。等第三天一过，周扬就马不停蹄地直接约了污水处理厂的韩延东和韩三醒两人。 韩延东和韩三醒也准备得很充分，首先他们拿出了污水处理厂今年来的所有业务实绩和运转方面情况的所有资料，还把土地租赁合同、环卫局近五年的审查报告、污水处理厂周围居民民意调查报告、市政规划图等等都准备得十分妥当。 周扬见了这些材料，也是十分头疼，因为其中的土地租赁合同、污水处理厂承包合同、整改补偿方案是最棘手的。尤其是前两个合同，那的确是盖有市卫生局和市医院单位公章，白纸黑字的真实合同，任何人都无法抵赖另外，韩延东他们提出来的整改补偿方案也是狮子大开口，话虽如此，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前面的合同真实性没有问题，提出补偿方案也是人家的权利。 协商约谈很快就成了一场漫长的攻坚战，而且毫无进展，无奈周扬只好建议协商暂停，双方约定一周后再次碰面。 周扬放下工作，坐在车上，只感觉脑袋瓜子嗡嗡乱叫，疼得厉害，就在杨弟的车上躺着眯了一会儿，没想到居然昏睡过去了。 第153章 难题 周扬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床上。周扬觉得这个房间很熟悉，只是比比以往自己住过的要大很多，他感觉头脑很清晰，也没有之前的头疼之感了，但是浑身却有些轻飘飘的使不出劲来。 周扬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勉强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无力地撑着身子开始观察自己身处的房间。 周扬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眼前房间的布置，除了大一点，窗户更加敞亮，卧室里还带着类似阳台的设置和巨大、通透的落地玻璃窗以外，和自己原来住的好像没什么区别。 周扬斜靠在床头，环视了自己所在的房间一圈，觉得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很快便又疲惫地打起了细细的鼾声。 “周扬，周扬！你醒了吗？”张靓见周扬斜躺着，还以为周扬已经醒了，轻轻地喊道，但周扬并没有理会她。 “真是的，都困成这样了，这也太拼了吧！”张靓嘟着嘴喃喃自语道。 周扬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横躺在枕头上，身上的疲惫倒是已经一扫而空了。 “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吗?\" \"睡了多久？”周扬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坐在床沿边，可被抱成一团的被子不知道哪个地方不对劲，紧紧地缠住了他。 他只好又去理被子，理了一会儿被子，才终于十分狼狈地从中解脱出来。张靓已经笑作一团，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都快一天一夜了！” “啊？睡了这么久了啊！”周扬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不好意思化成一丝愁容，眉头也紧蹙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坐在床沿边上，好半晌，周扬才抹去愁容，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奇怪地问：“这是哪儿？” 他被眼前这有些熟悉又分明很陌生的景象弄得有些懵圈。很多摆设的方式、各种家什和一些小东西都分明是自己的，但这房屋格局，很多家具、摆件似乎自己又从未见过。 “别紧张，这就是你自己家，只是，这是你的新家而已！”张靓微笑着说道，一半是安慰，一半是调皮。 “啊？就燕子说的那房，已经搬过来了，咱们什么时候搬的？” “早就搬过来了，燕子和杨弟安排的，我看这房子也挺新，之前房东装修了，自己经常出国也没怎么住，就替你做主，把你那边的东西合着之前医院公寓那边的，都搬过来了！本来想实现告诉你一声，可你一直在忙，也没接电话，我就想算了，反正不会让你回来没地方住就是了！哪成想，你这家伙，居然一回来，在车上就睡着了，还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是杨弟叫几个壮汉把你抬上来的。我们担心你得什么怪病，还把秦老先生也请来了，好在他说你没事儿，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这才放心一些！” “啊？秦老先生也来过了？来过了，他本来是到燕子那儿来看杨老的，正好他们知道你的事儿，就把请过来也给你看了看！” “秦老先生来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我叫了啊，我怎么不叫！可你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谁能叫醒你！秦老先生也叫我别叫你，让你好好休息来着！” “哎呀，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呢？张磊给我打过电话没有？”周扬的心思又回到了污水处理厂的事情上。 “呐，你电话在那头！好像是有个叫张磊的，早上给你打过两个电话，你没接，后来也就没再打来了！” “哦，不知道什么事儿，你把我电话拿来一下，我给他回一个！”周扬有些焦急地说道。 “行，早就给你备好了！真是的，有了工作就什么都忘了！”张靓打趣道，忙把手机拿来递给了周扬。 好几天过去了，事情还是没有什么进展，眼看又快要到约定的时间，周扬有些沮丧，难道这件事情真的就要这样了结了吗？他心里十万个不甘心，但是有什么用呢！ 最近周扬和张靓时常在新搬来的东院小花园里转悠。 东御领海小区的绿化原本就很好，小区中的小区东院更是像建在花园里小区，植被和绿化更是一流。周扬和张靓走在其中，经常都是啧啧赞叹，感觉两人并不是在什么小区，而是身处某处森林公园一样。 但是，虽然周扬人是跟着张靓到处转悠，但是却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几次张靓直接对周扬说：“周扬，要不你就忙你的去吧，不用非要陪着我在这儿转！” 周扬并没有理会张靓的话，只是继续一直和张靓转。这也不能怪周扬，因为就算周扬离开，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点什么，他此时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 “周扬，要不我帮你约一约我爸或者杨焯？也许他们会有些办法，毕竟他们见过得多！” 周扬听了张靓的话，立即摇摇头，他心里琢磨着，张靓这办法当然是个好办法，但他却绝不能这样。因为，找了这两人，那么其实就是宣告张靓躲他们这件事情就得告一个段落了，看张靓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他知道，其实张靓本身也是不愿意这样做的，至少现在还不行，得他们中的有人向张靓妥协，张靓才好主动与他们联系，否则张靓“离家出走”这件事情就要前功尽弃了。事情也会回到最初让她难以接受的那一面去。 另外，周扬也不愿意向他们求助，这也许也是男人那点虚荣心在作祟。首先，如果周扬向未来的岳父提前开口求助了，这也意味着他将来在未来岳父面前就更难再抬起头来了，也难免让人家误会周扬接近张靓的真实目的。跟杨焯开口，那就更是难以让周扬接受了，毕竟杨焯很可能成为张靓的未婚夫，人家是张家比较认可的张靓的良配，是周扬的情敌，周扬怎么可能向情敌开口求助呢？这不是明摆着让周扬向杨焯投降吗？他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呢！ 第154章 小莲一语中的 周扬这么反复琢磨着，反正无论如何，求张爸和杨焯这种事情周扬是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更不能答应。但是，此时周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一边绞尽脑汁地想解决污水处理厂的办法，一边漫无目的地和张靓在东院小区里打转。 张靓这两天可能是因为搬家的事儿，稍微着了点凉，头痛脑热的，有些不舒服，周扬见张靓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便有些不忍心地说道：“靓靓，要不你先回去，我再转转！” “那行，但是别转太久了，最近天气有些凉，别感冒了！” “好了，感冒的人是你吧！放心吧，我没事儿，你先回去！”周扬有些怜爱地劝着张靓。 张靓回去后，周扬又在小区里走了会儿，觉得心里闷得慌，有些不过瘾，于是走出了东院门口，朝东御领海的人工湖方向走去。 周扬正走着呢，突然看见远处一老一少也在散步。 周扬觉得这两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心里一琢磨，应该是前不久刚认识的小莲和她爷爷。 周扬这两天正为韩家的事情头疼呢，不是很想和韩家人接触，万一又见到韩延东和韩三醒，那岂不是更尴尬。 周扬正准备转身，小莲却发现了他，准确地说，是不远处的大黄狗发现了他，大黄狗不知为何突然从离小莲和爷爷前面很远的地方跑过来，跑到小莲他们那儿也没有刹车，直接朝周扬这边直奔而来。跑到周扬身边大黄狗还蹲在那儿，扬着嘴巴朝天吠叫了两声。 “大黄，回来，你干什么呢！”只听小莲娇俏的声音喊道，等周扬再抬头看她时，她已经认出了周扬。 “周哥，怎么是你！你也在这里散步？”小莲有些意外地问道，脸上洋溢起几分兴奋。 “哦，屋里闷得慌，出来走走！”周扬有些尴尬地说道，他半个身已经转向另一边，准备转身向后。 “怎么？你很怕狗？”小莲见周扬有些不自然的神情，还以为是他怕狗。 “哦，没有没有！只是不习惯这么大的狗狗，还这么热情！”周扬更加尴尬，胡乱想出了一个理由。 “哦，实在是对不起，大黄就是这样的，但它绝不会伤人，它只是人来疯，尤其是它喜欢狗或者熟悉的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小莲连忙解释道。 “我说嘛，没有人能接受你这只大黄狗的热情，呵呵呵！”老人也笑着嗔怪小莲道。 “呵呵，还好，还好！我发现，其实了解了之后，大黄还是很可爱的！我很喜欢它！”说罢，周扬顺手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心里有些紧张，因为他从没有这么亲近过一只这么大的狗。 小莲看了周扬的动作，很是开心也笑着说道：“是的，是的！其实你了解它了之后，你就会发现它真的很可爱的！” 周扬笑了笑，把身子正过来，和小莲他们站成一排，他们一起慢慢朝前走，大黄狗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前窜去，像一只奋力打探前路的行者。大概跑了近五十米左右后，大黄狗又激情四射地冲了回来，跑到小莲身边蹭了蹭小莲的腿。就这样和主人腻歪了一会儿，它又重复上次的动作，再次猛冲到前方，再冲回来。 周扬觉得这狗其实也挺有意思，心里便不再生有惧意，也习惯了这个爱闹腾，活泼好动又极其热情的家伙。 “周哥，你今天怎么没上班呀？”走了一会儿，小莲突然问周扬。 “哦，上了，早上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周扬没有看小莲，但他能感受到小莲清纯无瑕的表情和炽热的眼神。他对这个姑娘没有什么免疫力，只是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怎么能和韩延东、韩三醒这样的人以兄妹相称呢。同样是一个家庭环境成长的人，怎么会差别这么大呢。 “是不是我二哥、三哥那事？”小莲却毫不避讳，直截了当地问道。 “哼！老二、老三都是小时候被我宠坏了，导致他们不学无术，现在还什么事情做得出来！早晚他们要吃苦头的！”老爷子气愤地接过话茬，看样子，小莲爷爷对韩家这两个子孙的德行还是很了解的。 “周哥，这些天，我也听他们说了一些事儿，我觉得他们这是为非作歹惯了，其实他们干得那些事儿，没有一个是站得住脚的，你根本不用为此烦恼的！”小莲一语中的道，她丝毫没有顾及到她这是在为一个外人出主意，而违背的正是与她同胞的两个哥哥。 周扬有些感动地看了他们爷孙俩，突然间对他们生出一种特别的敬意来，只是一时竟不知道该说怎样的感激之语。 “谢谢爷爷和小莲，我也不是有意要和二哥、三哥作对，只是公事在身…实在是对不起！” “不用说这些，你是正确的，而且我也只言片语地听说过你一些事情，我觉得你做的很对，是他们误入歧途，也怪我韩家家道中落，后继无人，不管你的事儿！”老爷子说话的速度很慢，但字字铿锵有力。周扬再看老人家时，老人家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爷爷，您快别这样，您已经尽力了，该说的也跟他们说了，他们听不进去是他们的事儿，您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儿伤了身体啊！”小莲劝慰道。 “是啊爷爷，您不要难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的，也一定会迷途知返的！” “不可能！不可能咯！我也不指望他们什么迷途知返，只要他们少做一点点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就谢天谢地了！”老人有些悲戚地说道，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一副强忍着悲痛的样子。 “好了爷爷，我们回去吧！我看您也有些累了！”小莲一边扶着老爷子，一边劝道。 “好，好！我们回去，我们回去！不管他们了，我也管不动了，就等着有一天，他们自己遭报应吧！”老爷子突然佝偻着身子说道。只在此时，周扬才感受到老爷子的年老与无力，自己也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 第155章 李教授称赞 周扬站在原地呆愣了许久，目送着小莲和韩家老爷子慢慢从自己眼前消失，这才离开。 周扬回到家后依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张靓见周扬这样子，也不由得摇摇头，但周扬此时的脑海里却不像先前那样一团浆糊，他在反复思量小莲说过的话：“其实他们干得那些事儿，没有一个是站得住脚的，你根本不用为此烦恼！” “站得住脚？站得住脚？”周扬反复琢磨着这句话。 突然，周扬恍然大悟，周扬在快速地在客厅里转。现在新搬进来的别墅客厅可要比之前68栋的客厅大得多。周扬在里面随便扑腾也不影响同在屋檐下的张靓，张靓只是远远地看着周扬在那儿发疯，脸上也逐渐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周扬没转多久，就立刻感觉自己有些兴奋过头了，不知是最近没有休息好，还是体质有所下降了，感觉有些气喘吁吁的，还有些累了。于是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掏出手机给张磊电话。 “哎，磊子！是我，周扬！你快去医院资料室翻翻以前的资料，看看有没有和污水处理厂有关的，重点关注一下合约、协议什么的情况，你可以让朱玉洁、陈烁烨和张婕跟你一起找！” “好的周哥！”张磊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性格，立马爽快地答应道。 “怎么？想到办法了？”张靓见周扬精神一下子振奋了，自然也能猜到周扬这是想到什么办法了，便凑过来问，她也打心底里替周扬高兴。 “还不一定呢，不过总算是想到一些突破口了！”周扬已经恢复了平静，脑子还在飞速运转，心里也希望张磊他们能搜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周扬正想着呢，石开明这时也破天荒地给他打来电话，这让周扬也有些意外：“喂，院长，您好！” “小周啊，在忙呢吧？你是不是很久没到范老这边了吧？” “呃，是有段时间没去范教授那儿了！怎么，院长，您有什么吩咐吗？”周扬小心地问道，周扬在石开明面前说话还是小心翼翼的，毕竟这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无形之中，一种威严让周扬有些局促。 “你现在就过来一趟吧，我和叶局我们都在这儿呢！” “那行，我马上就到！”周扬立马回了一句，便起身要出门。 “你到哪儿去？吃了中饭再走吧！”张靓从厨房门口喊道。 “不了，来不及了！领导叫我马上过去！”周扬一边穿外套，一边朝张靓说道。 周扬出了门就直奔范教授家里，周扬原本以为范教授家离这里并不远，但走了一会儿，他才发现，中间隔的人工湖还得绕很远才能走到对面。 周扬为了节省时间，只好一路小跑。好在周扬的体力现在还不错，很快就跑到了人工湖对面，但周扬身上着实也出了一身热汗。 周扬一进范老家，就听见楼上传来范老、叶海明、石开明几人谈笑风生的声音。 周扬正准备直接穿过前厅，上楼去找几人，脑袋里却传来那个久违而熟悉的声音：“喂，小周周！你别着急啊！你该去找找李教授，帮帮她才是！” 周扬听了，觉得也有些道理，以前他在老家的时候，经常就听见老妈在埋怨老爸和几个朋友整天不知道聊些啥，一坐就是一下午，甚至就是一整天，还得她在厨房一刻也不得离开，总是要忙着准备这儿，准备那儿。 周扬就穿过前厅，果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去后厨找李教授。 周扬因为上次来过范教授家，对范教授家的基本分布还是有所了解，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李教授和范教授家里的阿姨。两人果然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 “李教授，我是周扬，我来看看能帮您们做点啥？”周扬站在厨房门口敲了敲门，礼貌地说道。 “小周啊！哎呀不用不用，你跟他们去聊聊吧，我看他们好像是在等你呢！” “李教授，没事儿，不差这会儿，我先帮您干点啥，等他们聊的差不多，我再上去，免得到时他们没聊尽兴！” “呵呵，你这孩子，还真是真懂事！那行，你来帮我们把那几个箱子搬下来，排在这边就行！”李教授指着离厨房不远处的储物间说道。储物间里一排排，一摞摞垒着各式各样的箱子，李教授指的应该就是垒在最前面的几箱水果筐。 周扬十分利索地将李教授指的那几箱水果筐排在厨房的空地上，拍了拍手问道：“李教授，还有什么，还有什么需要我搬的？” “呵呵，呵呵！你这孩子，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李教授笑着说道。 “不错不错！”阿姨也跟着附和道，眼里流露出欣赏的眼神。 “李教授，您别光顾着夸我呀！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您们倒是快吩咐呀，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周扬也笑着说道。 “没了，没了，你就提着这壶水，拿着这个果盘上去吧！这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李教授笑着说道。 周扬见李教授她们这儿确实也没什么可以帮忙的，就提着水壶，端着果盘上了楼。 “哎哟，臭小子！你可算来了啊！怎么这么久都没过来！是不是嫌弃我这个老头老了！”范教授第一个和周扬打招呼，语气里虽然带着责备，眼神却充满宠溺和怜爱。 “对不起范教授，是我的不对，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周扬十分恭敬地回道。范教授的语气里虽然开玩笑的成分大于责怪，但是他还是真有些自责，心里也感到十分的惭愧。 “好了，好了，年轻人忙工作是应该的！快别愣着了，快坐！快坐！”说着，范教授已经从身边拖来一只椅子。 周扬立马把果盘放在几人中央的长几上，又立即放下手里提的水壶，赶忙过去扶住拖那只椅子。等椅子放定，周扬又赶紧去拎水壶，给在坐的各位把面前的茶杯添满。 第156章 莫谈工作 “好了，好了，别忙活了！还不赶紧跟你张伯和叶局打个招呼！”石开明催促道，看起来石开明心里还有些着急，好像藏着什么事儿。 周扬听了石开明的话，也不敢多迟疑，立马喊了“张伯好！叶局好！” “哎呀！行了！还不知道，以后还是不是伯了呢！”张景华似乎也有些心里不快道，但是这种不快倒不是对周扬的不满，更像是在责怪世道不公，或是遗憾运气不佳一样。 “是！一定是！”周扬不假思索地说道，说话之间正准备坐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不妥，偷偷瞄了一眼张景华。 张景华听了周扬的话，突然也意识到一件事情，立马警觉地看着他，眼睛直勾勾的，好似一下子就想把他看穿。 周扬偷瞄的眼睛正好和张景华犀利的目光正好碰撞在一起，周扬立即心虚地快速把目光躲向别处，而张景华也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继续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周扬。 张景华看了周扬一会儿，脸上的不满不快慢慢转成一脸严肃与审视，一脸严肃与审视又渐渐松弛，渐渐转成诡秘与欣慰的笑容。 石开明见周扬并没有马上坐下，继续催促道：“小周，快坐，快坐吧！赶紧说说最近工作的进展，怎么样有进展没有？” 石开明心里有事儿，自然没有注意到周扬眼神和动作里细微的变化。 范老和叶海明却都敏锐地觉察到刚才周扬和张景华之间的眼神的交流，心里有明了了许多，心里都暗自感慨，周扬这小子，转运的时候已经到来了。 “院长，非常抱歉，我可能要让您和各位前辈失望了，虽然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但是严格来讲，我的工作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周扬低沉着声音说道，头也跟着低了下去，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哦？严格来讲？那如果不严格讲呢？”叶局长笑着问道，他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周扬，似乎毫不在意周扬说话的内容一样。 石开明略带焦急的神情原本已经变得越来越冷，但听到叶局长还在打趣着问周扬，脸上的表情才稍微松弛一些，也有些好奇地望着周扬，但他好奇的不是周扬的话，而是好奇叶局长为什么会这么问，而周扬又将如何解答。 “其实，没有什么严格不严格的，到目前为止，事情的确没有什么进展，但是我感觉之前最大的障碍，也就是那些白纸黑字的协议，并不是完权无懈可击的，很可能会露出一些破绽，我已经让张磊、朱玉洁他们查找档案资料，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石开明、叶海明听了周扬的话，也皱起眉头，渐渐陷入了沉思中。而范老和张景华则因为置身事外，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倒是并不在意，两人还两头凑在一起，小声说着各自的什么事情。 “嗯，协议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现在要找就得找程序上的问题，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程序上的问题也不太可能挑出什么大问题，毕竟当时的程序，也很难有据可查呀！更何况，对方也是有备而来，而且他们的手段似乎要比我们多得多，让他们心甘情愿地退出的胜算很小啊！” 石开明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而叶海明和周扬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了，好了，都别在苦着个脸了！大家既然来到我老头子这儿了，就莫谈工作，如果实在没什么可谈的，就到楼下，帮我整理整理花园吧！我知道，你们除了小周以外，现在都很少自己动手干活了，今天我就做个主儿，带你们活动活动也不错！” “好！我觉得这主意儿不错，景华老哥，你看怎么样啊？你不会吃不消吧？”叶海明故意挑衅般地向张景华调笑道。 “嗨！你小子长辈事了啊！怎么？病好了？敢向我叫板了？干完活，晚上再干两杯怎么样？”张景明像被激到了一样，提高嗓门，指着叶海明说道。 “没问题，今天我就奉陪到底，范老给我们作证！” “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两人都互相看了看，大笑起来。石开明和范老也跟着笑着，周扬却听着，不敢多插一句话，脸上的笑容也局促得多。 周扬跟着几人下了楼，大家来到范老的花园，花园边的回廊上，早已准备了茶水和果品。不远处还整齐地放着一些收拾打理花草的工具和围裙、手套什么的。 李教授和阿姨早已在这儿等着，好像早已经知道他们要来似的。 大家来到回廊上，各自选了一些工具，范老、张景华、叶海明还都各自带了个围裙，便在花园里忙活起来。 李教授和阿姨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坐在一旁聊天、喝茶，不时也转过去和有模有样劳作的男人们聊一会儿。 周扬见大家兴致很高，自己也忙得不亦乐乎，很快身上便出了不少汗，想必范老、张伯、叶局、石院长他们也该累了，便招呼他们休息会儿，自己却继续准备把扫尾工作做了。 叶局朝周扬打趣道：“小周，要都像你这么干，他们早就累趴下了！” 周扬看了看范老、张伯、叶局他们，似乎他们的节奏掌握得很好，干活似乎也很轻松，并没有像自己那么火急火燎、毛手毛脚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笑，便也学着他们的模样放慢了一些节奏，确实也轻松了一些。 范老、张伯、叶局三人又干了一会儿，便到李教授、阿姨那边去歇息，石院长和周扬继续。 石院长乘机对周扬说道：“刚才叶局说了一些关于工作的事儿，话虽如此，你们还是要抓紧时间找到突破口，毕竟医院已经专门成立了工作组，也是为你铺平了道路，如果末了，一点进展或者成效都没有，很难向大家交代，对你今后的成长也会十分不利的！” “我知道了，院长！”周扬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干活。 第157章 花园悟道 周扬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缓解一下心里的压力，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早一点找到，哪怕一丁半点的突破口。但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啊！ “好了，石院长，你也过来歇歇吧！小周要是愿意，就让小周继续泄泄年轻人的火吧！”是叶海明的声音。 石开明闻声，也过到叶海明他们那儿休息去了。 周扬是热爱花草的，但他也是第一次和这么多的花草打交道，很多奇花异草，周扬从来就没有见过，关键是，这些花草带来的气息让周扬一下子神清气爽，乐此不疲，他刚才已经看过范老和叶局长的动作和手法，还有对一些花的处理手法，这会儿他可以尽情的运用和发挥。 张伯和石开明并没有范老和叶局长那么娴熟，心思大半也没有在这上面，只是走个过场，草草收场而已。但是周扬一眼就看出范老和叶海明都是这里头的行家里手，而且也是真正喜爱这些花草的，这让周扬十分意外，尤其是叶海明，周扬根本没想到，这样一个在周扬看来已经很成功的人，居然能如此清心寡欲，能这么快就静下心来细心关照眼前的植物，真是令人敬佩。周扬对叶海明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周扬见几位大佬都过去了，但心里却并不着急，甚至他更喜欢待在花草中间忙得不亦乐乎。一是因为，这些大佬的话题，有很多他是插不进去话的。二是因为，周扬对大佬们的很多话题其实并不感兴趣，因为，这些都是目前他这个级别难以触及到的话题。 这样大约又过去了不知多久，周扬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忙碌当中，倒是几个大佬显得有些无聊，张伯便打趣道：“范老，您是不是经常使用免费童工啊？怎么这孩子就不知道累呢？是您锻炼的功劳吗？” “呵呵，我哪有呢，要说锻炼应该也是石院长锻炼的啊！是不是石院长？”范老笑着说道，眼睛也十分欣赏地朝周扬那边看。 “我可不敢随便抢这个功劳，但是说实在的，外科医生在手术台上站十来个钟头也是经常的事儿！说来我也惭愧，以前我没怎么注意到小周，但是这样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小周是长期扎根临床一线，埋头干事的人，这样的人才很难得啊！”石院长面带愧色地说道。 “是啊，人才难得啊！我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一步一步长大的，真是个德才兼备的好孩子，难为他如今还能如此心无旁骛的做事情啊！”范老接过石院长的话茬赞许着。 “多好的小伙子啊！”张伯也啧啧称赞道，若有所思地望着不远处依然旁若无人地忙碌的周扬。 时间长了，园中众人的焦点似乎也从花草，各种有趣的话题渐渐变成了周扬，而周扬却浑然不觉。众人中总有人有意无意地朝周扬那边望望。 这些有意无意朝他打望的眼睛中，眼神最火热的当属李教授和那位阿姨。平常有客人来范、李二位教授家，最忙的自然是李教授和阿姨，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周扬这样手脚勤快，踏实肯干的却几乎无二。连范、李两家的儿孙、子侄都做不到。 范教授和叶局长见周扬十分投入，也忍不住过去围观，还不时指点一二，张景华和石开明则不擅长这个，继续和李教授、阿姨两人东拉西扯地唠着家常。但很快，李教授和阿姨也去厨房打点饭菜去了，就剩下张景华和石开明二人。 “小石兄弟，我听说你们这个污水处理厂水不浅呐，你们让周扬这个搞业务出身，毫无处理类似事情经验的小家伙负责这个事儿，真的合适吗？”张景华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他早就想说的那句话。 “嗯，张老哥啊，我也曾犹豫过，现在我坚信一点，其他人可能不行，但是周扬一定行！再说，凡事都有个第一次嘛！很多人觉得搞业务出身的人，很难搞好行政管理和协调工作，但是我却不这样认为！我认为，能把业务搞好的人，同样也能把行政管理这一套搞好，而且他们身上还有更多难能可贵的品质，比如说：务实、讲原则、守本分、品质纯良、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等等！” “呵呵，我还是第一次从你这样级别以上的官员口中听到这些，而且我也很认同你的观点啊！当然所有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但是你说的这些也绝对存在，尤其是周扬这孩子身上就的确有这些特点，如果给他一个平台，加以历练，说不定日后还真能担大任也不一定啊！呵呵！”虽然，张景华自始至终，没怎么在意石开明的存在，但此时石开明的回答，他还是十分非常满意的。甚至，还对石开明也有点另眼相看的样子，果然，能被范老看重的人，都绝非凡品呀！ “好了，好了，别忙活了！都进来吧，准备开餐了！”李教授从里屋朝外喊道，眼睛和眉毛也弯成了两道别样的弧，往周扬那边也多瞅了两眼，周扬在李教授这里已经越来越讨喜了。 周扬跟着范老和叶局在花园边的一个水台洗了手，便依次进了屋，来到餐厅的位置。范老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布局很合理，布置也十分温馨，还处处流露着浓浓的书卷气，但绝不是刻意营造的那种，这让周扬很佩服像范老、李教授这样骨子里就透着学问和诗书气息的知识分子，学术界大咖。他们绝不是那种附庸风雅、趋炎附势的假知识分子，而是那种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知行合一的学者。 周扬这样想着，默默跟着众人走进餐厅，并在最末处默默坐下，静静聆听着众人聊天打趣。眼前这些人，张伯似乎是个政商两界都无所不通的人，自己应该是个商人，但又不像一般商人那样唯利是图，浑身都散发着铜臭味。张伯显得比政商两界都潇洒、洒脱得多，而且阅历和学术造诣似乎也不浅，是个极难界定在某一种行业的人。周扬暂时还是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范老虽然一生只爱钻研学术，但是他的门生却遍布各行各业，虽然他喜欢深居简出，并不热衷于各种社交，但是人缘却并不差，口碑也加厚，可以说得上是德才兼备，威望极高。 第158章 奇怪的想法 叶局长和石院长两人也都是有一定能力，而且德才表现都不错之人，因此也颇受范老垂青，都是周扬平时打心底里尊敬的那种人。周扬这么琢磨着，不知不觉，心思就开了一小会儿小差。 “别发愣了，他们都在看你呢！”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吓了周扬一跳，虽然周扬对这个声音已经非常不陌生了，但是有段时间没有听到它的声音，而且又这么突兀一下，着实让周扬吓了一跳。 “你有病啊，你要吓死人啊！”周扬气呼呼地用心语骂道，但他不是真生气，而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虽然嘴上没说这些，但是，这段时间渣猫没有出来这么胡闹一下，他还真有点想它了。 “哎呀，你别生气嘛，我这不也是想提醒你一下嘛！” “早不来，晚不来，干嘛这会儿来！吓死人不偿命吗？” “呵呵，这可不能怪我啊！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总是感觉很困，就多睡了一会儿嘛！不过现在好了，更精神了不说，我还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和看见你身边的一切了！以后，你小子就偷着乐吧！你神通了！” “神通？渣猫，渣渣猫！你在开玩笑吧！还神通呢？就算你有几世为人的经历，你也不能说得这么夸张吧！你就把自己比作神了？哈哈哈！我看你还是只渣猫而已，而且是，又渣又咋呼的渣渣猫！” “我不想跟你斗嘴，斗嘴有什么好玩的，信不信由你了！”渣猫没有继续再和周扬争辩。 “小周，小周！你愣着干什么呢？快吃吧！忙了一下午了，饿了吧？”是李教授的声音。 “不饿，不饿！瞎捣鼓，也没真干什么！”周扬谦虚道。 “呵呵，你小子还真行！就不说把那些大花盆搬来搬去、推来推去的，就是站一下午，单单修剪那些树杈杈，也真够呛的！”张景华笑着说道。 周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和大家一起吃喝起来，他感觉以前眼前这些人在他眼里都是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存在。但现在，此时此刻，周扬感觉，这些人都特别亲切，就像是自己身边至亲至爱的亲人一样，和他们说说笑笑，特别温暖，也没有什么心理包袱，有什么说什么，想什么干什么，吃吃喝喝之间，感情也变了越来越融洽了。 周扬离开范老家后，便回到东院的别墅。张靓穿着一袭十分宽松的米色长裙，像一个温婉的仙子，翩翩而来，蹙着双膝，托着下巴，坐在二楼阳台里的方几旁。 周扬上楼的声音居然一点也没有惊扰到张靓的遐思，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夕阳，十分恬静和安详地想着心事。 周扬在二楼楼梯口见到张靓这副模样，既心疼，又温暖。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靓就习惯性地这样安安静静等着周扬回家。 周扬刚认识张靓的时候，她还是个古灵精怪、活泼好动的小女姑娘模样，而此时，周扬感觉张靓已经是自己的女人，等着自己回家，等着自己喊她名字的那个人，那个人就是这一辈子，周扬需要一直爱护，一直陪伴在左右的人。 周扬就这样呆愣愣地看着张靓，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会为这样为自己而改变，甚至变得如此彻底，从骨子里到肢体动作和言行，甚至一个表情，一次喜怒哀乐。 周扬突然萌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想娶她，他想对她说：亲爱的，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周扬站在楼梯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他很想走过去，轻轻地抚着她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深情地对她说一说心里话，但是他还是没有这个勇气，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资格去爱一个人，去呵护一个人。 “周扬！你怎么了？”是张靓的声音，她已经站在周扬旁边。 因为周扬还没有迈上最后一级台阶，他的脸正对着张靓的脸，周扬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水沾湿了整个脸颊。 周扬有些惊慌失措地想要转过头去，他不想让张靓看到自己这副狼狈、落魄的样子。然而张靓整个身子已经像个失去支撑点的羽毛，轻轻覆在他身上，融进他的怀里。 周扬有些仓皇失措，想要把那张不争气的脸迅速藏匿起来，可是，连这双准备逃匿的眼睛和只剩最后倔强的下巴都被张靓质问的眼神和探索的唇征服。 当周扬的脑袋再次清醒一些时，他们已经斜坐在沙发上，一起望向红彤彤、黄灿灿的夕阳。他简直难以置信，东海市居然还可以看到这么壮美的日落，他从来没见过。 周扬再次出现在整改办公室的时候，张磊正垂头丧气地在桌上写写画画，朱玉洁在一旁整理着一摞摞的材料，张婕则是若无其事地抱膝耍着手机，陈烁烨远远地躲在一个角落吸烟，董裕伟干脆连人影都不见了。 周扬走扫视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张磊身上，抬了抬下巴，问道：“干什么呢？怎么样？有进展没有？” 张磊看见是周扬，开始是一阵兴奋，但很快脸上高兴劲就消失殆尽了，用小得快要听不到的声音嘟囔道：“没有，奇了怪了，什么有信息也没有找到！” “朱科长，你那边呢？”周扬不想再看张磊那副苦瓜脸，见朱玉洁的情绪还比较稳定，带着一丝希望问道。 “暂时没有，但是我相信很快会有的！”朱玉洁说道，语气里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好像刚才她只是在复述一句别人说过的话，这让周扬很难断定她这到底是自信还是安慰，或者是在非常程式化地应付一件差事。 周扬随口“嗯”了一句，也不想再费心思猜测，只是把视线快速转向张婕和董裕伟，之间这两人已经正襟危坐在各自位子上上，但是从他们的脸上周扬并没有看到任何想说话的欲望。 周扬似乎也早有预料，目光并没有在张婕、董裕伟身上停留，而是看向朱玉洁旁边那一摞摞堆得高高的材料。 第159章 都市扫码 “这些是什么？”周扬问道。 “这些是这两天从医院档案室搜集来的一些材料，倒是一些复印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 “你刚才说什么？很快会有的是什么意思？”周扬终于有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什么材料也没有本身就很不正常不是吗？”朱玉洁这个时候还在卖关子，这让周扬很恼火。但是周扬还是压住了火气和急躁难耐的心情。他细细推敲了一下朱玉洁的话，这句话确实有些道理。 “你能说得再明白一些吗？”周扬耐住性子问。 “污水处理厂外包的事情，虽然时间的确有些长了，但是这几年周围群众和医院内部投诉，省、市各级检查反馈的意见不在少数，这些按理都应该有底才是，但是现在却一个也找不到了，这些都很不正常！” “韩氏兄弟的那些协议，医院档案室有备份吗？” “都没有！” “的确有些蹊跷啊！老陈，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周扬对在角落里吸烟的陈烁烨说道。 陈烁烨猛地抬了一下头，有些诧异地看了周扬一眼。只见周扬依然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他只好掐掉烟头，慢慢朝前走了几步，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这还用说，这不是明摆着，要么根本没有人何手续，要么就是有人不想让人知道太多罢了！” 陈烁烨说话，也不等周扬说什么，就在离周扬不远处坐下，准备再掏出一支烟点上，当他拿出打火机准备点燃香烟时，抬头瞟了一眼周扬，便又把打火机踹回了裤兜，把烟塞回了烟盒里。 周扬听了陈烁烨的话，心里暗暗骂到：这只老狐狸！朱玉洁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还需要你再说这些废话吗？嘴上却一句话也不说，表情看起来十分凝重的样子，似乎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当中。 “这样吧！没有办法了，明天，就明天，我们展开一个现场办公会！办公会的内容就是‘医疗污水处理厂的转型整改势在必行，重重困难为哪般？’你们觉得怎么样？” 几个人都呆呆地看着周扬，还以为周扬是在说笑，张婕甚至还轻哼了一声，她觉得周扬这是在异想天开。 周扬却不理会众人奇怪的眼神，而是注意做着安排，张婕和董裕伟去联系场地，筹备现场办公会可能用到的任何设施设备。朱玉洁和陈烁烨去走流程，请报医院和卫生局。周扬和张磊去市电视台申请派个栏目组进行跟踪报道。 周扬做完这样的安排，大家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们觉得周扬这是在痴人说梦吧！一个市医院的污水处理厂整改还要上电视，还要现场办公，这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谭的吧！怎么可能！ 但是周扬这样安排下去了，大家就算是有再多的想法，也只好照周扬的安排去做，只是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看破不说破，懂得都懂，不懂的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懂。 周扬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但是刚才陈烁烨那样子，周扬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冒出了这么个突发奇想的念头，便脱口而出了。 这会儿，事后这么一推敲，自己也觉得怎么可能呢！但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想啥都没有用了，只有自己去硬着头皮去做了。 周扬立马让张磊和朱玉洁整理了一份资料，就带着张磊走出医院大门。周扬眼里陈烁烨和张婕在背后隐隐发出的讥笑让周扬的背后和内心都感到深深地刺痛。 周扬拨通了一个电话：“喂，燕子，我要你无论如何都帮我个忙！” “怎么了，说得这么严重，发生什么事儿了？” “别问那么多了，就一件事儿，我要给市医院医疗污水处理厂的整改转型来个现场办公，要一个电视台栏目组进行跟踪拍摄，你有这方面的资源吗？一定要帮我找找看！” “你还真敢想啊！这怎么可能，就算找到了，有栏目组接了，也没人敢播啊！”杨燕简直不敢相信周扬的话，她有一种预感，觉得周扬的仕途可能要到此为止了。 “没这么严重吧？你先帮我找找看吧，至于成不成，又另说吧！” “那行，那我想帮你问问啊！一会儿再给你回电话！”电话那头的杨燕虽然根本不相信周扬这事儿能办成，但听到周扬不是开玩笑，倒像是挺认真的样子，还是决定帮周扬这一次。 “好，那谢了啊！”周扬说道，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一些，只要杨燕肯帮忙，他相信，自己距离目标可能就会更近一些。 不一会儿，杨燕就把电话打过来了：“喂，周哥，我已经打听好了，的确有一个本市都市频道的，他们的主题和风格都很契合你想做的这次现场办公会，他们栏目组的名字叫‘都市扫码’，你赶紧在网上了解一下，他们在环保领域、消费者群体、都市居民中还挺有知名度的，如果觉得合适，现在就可以过去谈，明天就可以安排！” “真的吗？那不用了解了，我听说过一些，你给联系一下，我这就过去！”周扬兴奋地说道。说完周扬就和张磊调转车头，直奔杨燕所说的地址。 周扬和张磊按照杨燕所说的地址，来到离东海市闹市区不远的一处写字楼，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家栏目组所在的楼层，准备进去找他们负责人赵主编。 因为杨燕的关系，周扬和张磊很快也进了栏目组的办公区，并找到了那位身材矮胖的赵主编。 “您好，赵主任，我们是杨燕的朋友，是市医院医疗污水处理厂整改转型办公室的！我们想跟您谈一谈，不知道方不方便？”周扬和张磊来到赵主编办公室，办公室外刚才带他们进来的前台小姐并没有马上离去，她正等着五分钟后周扬他们准时离开。 周扬他们进来时，前台小姐特别交代到，因为他们是中途加塞进来的，最近预约的人又特别多，他们只有五分钟的交谈时间。 第160章 赵主编 赵主编靠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不知道是椅子太小，还是赵主编太胖，周扬感觉椅子都快要陷进赵主编的身体里。周扬真担心，一不小心椅子就会不堪重负，坍塌了。 赵主编斜睨了周扬一眼，连看都没有看站在周扬旁边的张磊。用一种十分不屑的语气说道：“你们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想找我做这样的节目吗？” 周扬看着赵主编圆鼓鼓的肚子明显高过前面的办公桌，却很难看清赵主编的整张脸，便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赵主编，我们要上的这个节目，肯定也能给你们带来不少影响力，逼近现在环保、医疗市民们都很关注，你们这也是在做好事嘛！” “呵呵，你觉得我们的影响力还不够，实话告诉你，不是市民关注什么我们播什么，而是我们播什么，市民关注什么！”赵主编的语气里又多了几分傲气，声调也升高不少。 “那是，那是，那自然是！我们想请您帮帮忙！”周扬只好把姿态放的再低一些，毕竟这是在求人，人家说什么就什么吧。 “这就对了嘛！这才像个求人的样子嘛！”赵主编稍稍挪动了一下肚子，周扬感觉眼前一阵波浪在翻滚。 周扬虽然心里已经有些不爽，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等着赵主编慢慢给他开条件。周扬心里想，你到是能不能行或者不行，给个痛快话呀！ “你跟杨总很熟啊？”赵主编半天才抛出了一句话，说话的语气也终于正常了一些，周扬也能看到他的整个脸了。 “哦，杨总我们是朋友！”周扬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他不太喜欢给人的感觉是自己倚仗着什么人才来的，而赵主编语气里恰恰就带着很强烈的这种意味。周扬的自尊收到了一丝丝挫败。 “晚上可以和杨小姐约在一起吃个饭吗？”赵主编坐得比刚才又直了一些，一双眯缝眼透着一丝贼溜溜的光。 “哦，这个嘛，这个嘛我得先问问她，问问她有没有时间！” “好，那你问吧！等你问到了，我们再约时间！”赵主编的脸突然又冷了下来，这时门外的前台妹妹也正好不合时宜地把门打开了。 “先生，时间到了！” 周扬既尴尬又恼火，但这会儿也不好发作，只好压住性子，站起来，走出赵主编的办公室。 “周哥，看来这条路咱们行不通啊！” “行不通也没办法，只能想想其他的办法了！”周扬也有些烦躁，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正好这个时候张磊又问道：“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啊！”周扬终于发作了，脸色也变得铁青。 张磊一时被周扬的样子吓到了，整个人愣在那儿不动。 周扬见张磊呆愣愣的表情，知道自己有些事态了，脸上的表情也逐渐舒缓了一些，语气软和地说道：“好了，对不起，刚才是我情绪不好，咱们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就到污水处理厂周围转转，缓缓思路吧！” “哎呀，没事儿，没事儿！行，去转转，去转转！”张磊也换了一副模样，变得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笑呵呵，乐颠颠地跟在周扬后头。 周扬和张磊回到医院附近，但并没有进医院大门，而是到了塘头村里的污水处理厂后门。 污水处理厂后门依然是大门紧闭，两人并没发现什么和以往不同。 “哥？现在怎么办？” 周扬心里又是一阵烦躁，随口说到：“到那边等会儿，再看看！” 周扬、张磊两人在污水处理厂后门斜对面的面馆坐了下来，这时肚子也有点饿了，于是一人来了一碗拉面，一边吃，一边悄悄观察着对面门口的动静。 “嘀嘀嘀！”周扬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一看，是杨燕打来的。 “喂，燕子！”周扬一边打电话，眼睛还不忘了朝污水处理厂后门看。 “怎么样？赵主编那儿去了吗？他怎么说啊？” “他说再约，他那儿人太多了！”周扬有些沮丧地说，但是他不想让杨燕知道更多的细节，不想再给杨燕添麻烦了。 “他怕是说晚上约我一起吃饭后再聊吧！”杨燕一语道破。 “啊？你怎么知道？”周扬有些奇怪地问道。 “还真是啊？这个家伙，永远是这副德行！”杨燕在电话那头骂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人明摆着是另有目的的，我看这人不像什么好人，你不用再跟他说这个事儿了！”周扬气愤地说道。 “说啊，怎么不说！我马上给他打电话，今晚就约，看他能提什么样的条件！”杨燕在那边爽快地答应道。 “这，这不好吧？我看这个人这副德行，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屁！”周扬怕杨燕为难，说道。 “哎呀，没事儿，让他说说看怕什么，我先约他，约好了联系你！”杨燕的确是个爽快人，难怪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确实很有魄力一个人。 “哦，那好吧，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呀？咱们这是谁跟谁呀！”杨燕笑道。 “哎，哥！哥！”这时张磊用手碰了碰周扬。 周扬顺着张磊的视线望去，污水处理厂后门居然打开了，里面出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商务车出了门，那铁门很快就被人给锁上了，依然是大门紧闭的样子。 “快，跟上他！”周扬小声喊道，两人便飞快冲出了面馆。 “哎，哎！你们还没给钱呢！”身后有人喊道。 周扬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便对跟在身后的张磊说道：“先拍下了！把车牌号拍下来！记住他们走的方向！” 周扬说罢，自己先回头，回到面店，把面钱付了。 那辆黑色商务车开得并不快，看样子，他们经常从这里进出，也没在意悄悄跟在后面的车。 周扬和张磊也没费什么劲儿，就找到并跟上了这辆商务车。 两人的车小心翼翼地跟着黑色商务车，终于黑商务车拐弯了，进的正是上次杨弟他们去的那家酒店院子。 第161章 撤案 周扬、张磊两人跟到这儿，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并没有跟着拐弯，而是直行到前面路口再悄悄掉头返回到对面，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便潜道酒店院子侧面，在那里找到那辆黑色商务车。正巧看到有人从黑色商务车上下来，其中一人便是祝茜，祝茜还扶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好像喝醉了一般，神志似乎有些不清，脚下的步子凌乱不堪，身子也是东倒西歪，左摇右晃的十分奇怪。 “拍下它！”周扬小声喊道，当他再看张磊时，张磊早已掏出手机，悄悄拍下了一切。 “不可能啊！是不是看错了？”周扬嘴里嘀咕着，脸上也是一阵狐疑，因为他也认出了那个从商务车上走下来，扶着另一个女子的女人是祝茜。 “白天不营业，快滚！真是找乐子也不找准个时间！”当周扬和张磊回到路边，大摇大摆地走进酒店院子，来到前厅巨大的玻璃门口时，一个高大威猛的保安全副武装地走了过来，朝两人喝道。 “不是说，白天也可以来嘛！为什么非要等到晚上！我们都等不及了！”周扬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提了提裤裆，一副猴急猴急的样子说道。跟在后面的张磊又想笑，又不敢让人看出来，也装出一副二流子模样，双手插着裤兜，顶着胯，抖着腿，扬起下巴，摇头晃脑，两只肩膀像跷跷板的两头，一上一下，左摇右晃。 “滚，晚上再来，白天不营业！”保安生的也是一脸横肉，抡起一只手臂就差点把周扬和张磊两人都给包圆了。关键是，人家手臂上那鼓鼓囊囊的肌肉，像串在一起的铁疙瘩，看着就瘆人。 周扬和张磊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赶紧躲得远远的，为了装得像一点，周扬突然收敛起刚才还有些蛮横的样子，又学起一副贱兮兮的样子说道：“大哥，行个方便嘛！我们已经迫不及待了，里面的妹妹还在等着我们呢！” 那彪形大汉见两人这副样子，不由得脸上浮现出一副鄙夷的神情，讥笑道：“滚，没听到吗？还没到营业时间！” 周扬和张磊见这家伙还是油盐不进，便骂骂咧咧地离开，走出酒店院子，两人就忍不住相互看着对方，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 这时周扬突然注意到酒店院子里又开进了一辆车，这车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坐在车上的人因为正好车窗开了一小条缝隙，离得远些正好能看清他的轮廓。 “杨焯！”周扬几乎喊了出来，但是他立马压低了声音，只是视线一直紧随那辆车开进院子。 那辆车直接开到了酒店前厅门口，刚才严防死守的彪形大汉，这回却变成了点头哈腰的哈巴狗。车上一左一右下来则分明是杨焯、杨炯两兄弟，接着后排也走下来两人，那两人周扬没认出来究竟是谁，但总觉得身形和背影也都不陌生。 “能拍下来吗？”周扬小声冲旁边的张磊喊道。 等周扬再往张磊站着的方向看时，这小子又早早地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还在手机上不停比划呢。要不说这小子不仅机灵，还和自己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呢！再说，这国产手机也真不错，周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张磊手机上杨焯、杨炯两兄弟的面孔，而另外两个人，因为图像晃的太厉害，正好也没录上，几人就已经进了酒店门厅了。 两人看着手机呢，那彪形大汉迎完几人也正朝这边看呢。周扬立马按下张磊手中的手机，推着他藏到一旁的花坛，花坛后面不远处的报刊亭正好能挡住彪形大汉的视线。周扬也立即让张磊收起手机，两人朝马路对面快步走去。 周扬和张磊开车在去往大塘派出所的路上，周扬立即给汤哲拨了个电话：“汤警官，在单位吗？” “在啊，周哥！我正好也想给你打电话呢！”电话那头传来汤哲爽朗的笑声。 “怎么了，有结果了？”周扬也激动地问道。 “有了，有了，而且韩四已经依法逮捕，加上他之前就有前科，这回他在想出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还是不能大意啊！上次就让他这么轻轻松松就跑出来了！真是便宜他了！”周扬愤愤地说道。 “放心吧周哥，这回肯定便宜不了他的！” “那行，如果能这样就最好了！不然下次他会更嚣张的。我跟你打电话是想让你看样东西，看来光是抓个韩四，还不够震慑到他们啊！” “行，我就在单位，你快来吧！” “好，十五分钟后到！” 周扬通完电话，又把张磊手机上的照片和录像都复制了一遍，还给自己也发了一份。就等着一会儿到大塘派出所和汤哲见面了。 “嘀嘀嘀！”周扬的手机又响起，周扬看了一下是刚刚通过电话的汤哲打来的。 “喂，汤警官！” “周哥，我可能很快就要开会呀！一会儿可能没法和你见面了，你有什么事儿现在就说吧！” 周扬听了只好把刚才的事情跟汤哲说一遍，然后立即把照片和录像发给汤哲。 “周哥，看来这个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呐！刚才我们同事给我打来电话说，之前你们解救的两个女孩已经撤案了！” “啊？撤案了？怎么回事儿啊？”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同事也没有来得及细说就匆匆把电话挂了，还说他们可能他被问责，就是因为这两个女孩撤案的事情。看来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太好办了！” “这明摆着有人捣鬼呀！”周扬气呼呼地说道。 “的确是这样，但是现在证据不是很充分，看来这次，韩四又要侥幸逃脱法律的制裁了。但是你放心，他早晚会接受法律的制裁的，我保证！”汤哲也是义愤填膺。 “好的，没事儿，那你先忙吧！我们暂时也不过去了！” “行，周哥，以防万一，我把上次那两个姑娘提供的一些证据和笔录先发给你发一份，但是你千万不能给别人啊，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建议你向更高一级部门反映或者报案。” “好的，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多注意一点！” 第162章 再见赵主编 周扬挂了电话，和张磊交换个眼神，两人只好放弃去大塘派出所的决定。张磊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对刚才汤哲说的事情又简单分析了一下，周扬还把酒店门口看到杨焯的事情也和张磊聊了一下，两人的情绪都变得有些低落。 周扬想起这一天都还没有给张靓打过电话呢，趁这个间隙给张靓通了个电话，算是相互报了个平安。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周扬对张靓的安危也颇为担心，毕竟自己现在惹了一身麻烦，而这些，他以前是永远不可能经历的，他的内心都有些后怕了。 周扬并没有跟张靓提及杨焯，但是周扬此时担心张靓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杨焯，这个人太捉摸不透了，而且自从他认识这个人以来，种种表现来看，这个人正在或已经一步一步走向危险。如果，这个人得知张靓和自己在一起，或者自己正在调查与他有关的事情，他一定会采取一些极端的做法，这对于周扬和张靓都是十分危险的。周扬心急如焚，但愿杨焯并没有发现张靓的藏身之处，最好也不要察觉到周扬正在调查污水处理厂，调查那家酒店，也不要察觉到周扬已经发现他跟这家酒店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还是看看今晚赵主编怎么说吧！”周扬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这样子我安慰道。 张磊看到周扬深吸一口气后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多了，自己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对周扬说道：“周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走，找赵主编去！”周扬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好像自己在给自己打气。 两人又开上车向都市扫码所在的写字楼走去。 “周哥，咱们这样再过去找他，他还能待见我们吗？”张磊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问周扬。 “只有再试试了，目前可能只有这条路是最快，最有效的捷径了！”周扬自己心里也非常忐忑，但是没办法，现在只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再去看看了。 周扬和张磊再次来到都市扫码那栋写字楼，周扬看了一下手上的表，离下班的时间大概也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周扬和张磊来到前台，还没开口，前台小姐就抢先说道：“哎，你们怎么又来了？你们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周扬灵机一动：“哦，是来过了，我们是在这儿等赵主编下班，一起出去的。” “哦，是吗，那请您们跟我来，到这边等吧，赵主编那边还有预约，可能还有一会儿呢！”前台小姐说完，走出来，脸上立马也挂起灿烂的笑容，要领着周扬和张磊朝里走去。 “没关系，我们等他一会儿，在外面等一会儿就行！”周扬违心地说道，但这会儿看这位的态度，他有十成的把握，她不让他们在前台等。 “里面有休息室，您们在那儿等好了，等赵主编出来了，我跟你们讲就是了！” “那麻烦你了！”周扬认真的点点头，心里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有意无意地看了张磊一眼，看到张磊此时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 “哈哈，你们俩在等我？”过了十多分钟，张主编终于出现在了休息室门口。 “是啊赵主编，杨总让我们在这儿等着您！”周扬不卑不亢地说道，虽然他这次是有求于人，但他并不打算低三下四地求人。 “哈哈哈，真是杨总说的？她这样说的？”赵主编有些得意地说道。 “她说她晚上约了您！”周扬并没有正面回答赵主编，他不想这么快就被赵主编揭穿。 “哈哈哈，还真是，想不到周主任有这么大的面子，杨总可是很难约的呀！”赵主编投来羡慕的眼神。 “杨总还是很重视赵主编的，可能还是你们两位都是各自行业的佼佼者，平时都比较忙！”周扬客气到，但是他心里倒是十分庆幸杨燕的难约，他怎么看这位赵主编，都不像什么好人。 “哈哈哈！周主任可真会说话！这样吧，这会儿还有点时间，你们还有什么有用的材料没有，你们大概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说服我！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赵主编开门见山的说道，这让周扬大感意外。 “这样吧，赵主编，我先请您看一些照片，然后再看看我们能不能说服您！”周扬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他直接示意张磊把他手机上保存的图片都给赵主编看了一下。 大概五分钟过去了，周扬见赵主编看得差不多了，便诚恳地对赵主编说道：“赵主编，我知道您是一位知名的新闻工作者，所以我也相信您是十分专业和富有责任感的！刚才您也看了这些照片了，无论从民众关心的健康、环保角度，还是从优化资源配置，促进企事业转型，甚至是从维护社会治安，伸张正义的角度，我觉得这次报道都是十分有价值的！我很佩服您过去所做的报道的专业性，我相信您做这些也是面临很多压力，同时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我们这次跟你申请的报道同样也需要这些，但是更多的是，我相信这也是一种创举，甚至有可能会引领一个潮流的！” “周主任，没想到，你还有这样勇气和灼见，真是很难得啊！你有些说服我了，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回去和我的团队再商量一下，如果有可能，我就按你说的，明天就启动这个计划！但是直播是不可能的，我们最多只能专题报道一下，你们就等我的消息吧！” 周扬突然从赵主编眼里看到了一个和之前自己看到的不太一样的赵主编，这个赵主编眼里充满了激情和斗志，而之前周扬看到的只是一个大腹便便，傲慢、市侩的媒体界职场老油子。 周扬和张磊继续在休息室等，而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小会议室里，赵主编和他的团队也正在激烈讨论着，时间也远不止赵主编所说的十分钟。 第163章 渣猫告急 “周哥你们干嘛呢？怎么都不接电话呢？那个赵主编也不接电话！真是气死人了！” 电话那头是杨燕有些着急的声音，她是知道周扬因为污水处理厂的事情正在着急上火的。 “没事儿，我和张磊现在正在都市扫码办公处，赵主编和他的团队也正在讨论现场办公报道方面的事情呢！” “啊？是嘛？早说不就完了嘛！急死我了！那行，那有结果了你们跟我说一声，约的地方，我让他们也往后推一点！” “好的，谢谢你，麻烦了！” “甭说那些了，我挂电话了啊！” 周扬刚挂了电话耳边却突然响起渣猫的声音：“快回家，张靓有危险！” “你说什么？你疯了？胡说什么呢？” “快点吧，否则来不及了，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周扬打了一个激灵，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立刻冲向门外。 “周哥！周哥！怎么了？” “你在这儿等着，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一声！”周扬抛下一句话，便迅速消失在张磊眼前。 周扬火急火燎地打车赶到栋东御领海时，整个人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周扬已经来不及多想，继续向东院方向飞速跑去。 “渣猫！渣猫！张靓她怎么样了？她没事儿吧？” “你去了就知道了，这会儿赶过去还来得及！” 周扬虽然觉得胸中的气更加不够用了，但是他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冲。他要在张靓出事之前赶到那儿，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张靓受任何的伤害。 周扬刚要到东院门口便看到有几个彪形大汉正在朝那里走去。 周扬超那几个大汉前面看去，东院门口有一个女人正在朝这几个大汉招手。招完手又跟门口的保安理论着什么。 “金蝉？”周扬一边跑，一边心里嘀咕道。脚下的步子虽然已经有些沉重，但是还是用最后的力气朝门口跑去。 那几个彪形大汉中，有人注意到了周扬，立马提醒其他人，当周扬经过他们时，有人已经认出了周扬，立马朝周扬冲过来。 周扬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向门口，冲到保安面前，手里的门禁卡“吧嗒”一下拍在门闸上，门闸缓慢地打开。周扬侧身从门闸打开的缝里钻了进去，然后突然转身定在那儿，怒目圆睁地盯着正向他冲过来的汉子。 门口的保安对住在里面的业主是有印象的，他们认得周扬，但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追赶。见这些彪形大汉个个凶悍至极，不像什么善茬，立马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虽然心里有些发虚，但是直接当着业主的面也不好不烂，只好跨一步，挡在门闸前面。 “你们干什么？” 金蝉见要闹出动静，只好上前继续和保安小哥解释说情，还朝着那几个大汉挤了挤眼，示意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金蝉，你们想干什么？”周扬怒斥道。 这时张靓在附近好像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从不远处走过来，看见是周扬和门口的一些人发生了争执，立马准备过来看看情况，却见金蝉也在这里，有些不解的问道：“周扬，发生什么事儿了？” 闸门慢慢地关了起来，保安小哥也松了一口气，有意避开几个汉子的围拢，走到离金蝉近一些的地方，然后才又劝解道：“对不起，不是里面的业主，你们是不能进去的，这是小区的规定，对不了！” 周扬在这空档也向张靓解释了一下发生了的事情，并迅速给东御领海的物业安保处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东院门口有人闹事。 金蝉见过周扬和张靓后，好像自己也有些无地自容，原来刚才张靓因为想起68栋还有些东西没有拿就准备过去看看，路过小区人工湖时在那儿多逗留了一会儿，却被金蝉瞧见。 金蝉知道周扬住在东御领海，又见张靓也在里面，顿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妒意，立马联系了韩老三，韩老三听说过一些张靓、杨焯和周扬之间的事情，而最近杨焯正在发了疯一样地寻找张靓，立马派人去拿张靓，金蝉则跟踪张靓到了这里。 周扬见金蝉和那几个汉子的样子，顿时心里升起一阵后怕，要是没有渣猫及时提醒，他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而他又将如何再面对张靓，在面对张靓的父母，还有张伯。 很快，七、八个保安小哥又支援到了东院门口，还有人提议报警，好在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周扬也不没发抓住他们不放，就没再跟这些人过多纠缠，只是请保安小哥们向安保处反应一下，以后在东院门口还是要加强安防，已经有业主受到了不明身份人物的跟踪与威胁。 周扬和张靓回到家后，周扬又把这件事情跟张靓简单讲了一下，还提醒她这件事情很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两人一合计，决定还是先回张靓家一趟，把这件事情跟张靓爸、妈也说一下。 周扬和张靓开车来到张家时，张家房门紧闭，早没有了往日那种温馨、舒适的感觉，倒像是一个无人问津的老屋。 周扬和张靓一起进了院子，走进门厅才看到几处灯光。 张靓没有见到父母在家，焦急地喊道：“爸！妈！爸爸！妈妈！” “是靓靓吗？”门厅不远处，不知是哪个房间，传来一个凄凄艾艾的声音。 “是我，刘阿姨，我是靓靓！我爸妈呢？他们怎么不在家？” “哦！还真是靓靓啊！靓靓，这几天你跑哪儿去了，你真是要急死你妈妈了！” 那个被称作刘阿姨的女人，带着哭腔激动地说道，双手也紧紧地攥着张靓的两只手臂。 “阿姨，我没事，我这不回来了吗？我妈呢，我妈她去哪儿了？” “在呢，在呢！我马上去叫，我马上去叫她！”说完，刘阿姨就转身小跑着向里屋跑去，不一会儿，张母就从里屋和刘阿姨一起小跑着出来。 第164章 向张家父母坦白 “妈，你这是怎么了？”张靓见到张母已经是泪如雨下。 不知道是因为灯光晦暗的原因还是张母生了一场大病，周扬见到张母时感觉张母整个人都变了个样。颧骨突出了，脸色变得煞白，脸上和肩膀上，像是除了皮包骨头以外，没有任何肌肉一样。 周扬被张母的样子吓了一跳，他简直不敢相信，才没见多久，张母已经变了一副。 “你还知道回来啊？”张母颤刀着声音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哀怨与愤怒，但是这些都在空气中变得有些轻飘飘的。让周扬不禁心生悲凉和怜悯。 “我真想过来扇你一巴掌，但是我现在已经扇不动了！” “妈，你这是怎么了，短短这么几天，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子？”张靓朝张母奔去，扶着张母那双骨瘦嶙峋的双臂问道，接着又转向刘阿姨：“刘姨，我妈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担心你担心得整天茶饭不思的，就成这样了呗！”刘姨也不住地擦拭着眼泪。 这时楼上一个房间的门开了，下来一个人，正是张靓的爸爸，张市长。 “还知道回来啊？”张市长不紧不慢地说道，人也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脸色凝重，看不出喜怒。 “爸，我妈这是怎么了，您也不带我妈去做个检查，他这是生病了吗？”张靓带着哭腔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都是老毛病了，倒是你，你让她伤心了！”张市长叹息道。 “不，肯定不止这些，我妈她肯定是生病了，周扬你快给我妈看看！”张靓转过来，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周扬。 “张叔，阿姨，我知道你们很担心靓靓，可如今靓靓长大了，有些事情她不喜欢，你们也不能强逼着她！阿姨，你这样不仅伤害了自己的身体，也伤害了靓靓，我想这是你们都不愿意的事情！”周扬终于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张市长的一只眉毛跳了一下，严肃冷峻的脸转过去看了张母一眼，指着她说道：“小张说得没错，你首先要爱自己，之余靓靓，你对她那种也不叫爱她！” “你少来，你不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吗？这会儿你倒是撇清自己了！” 张市长见张母又要激动，立马不说话了，默默往前走去，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不怎么待见我，也看不上我这个离过婚，带着女儿的人，以前我想也不敢想，但是今天看到你们这样子，看到张靓夹在你们中间痛苦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我想告诉你们，从现在起，我和靓靓已经正式确立关系了，不管你们愿不愿意，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但是我一定会像你们爱她一样爱她，甚至超过你们！只要她愿意，我随时都会娶她，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了，请你们自己保重好自己！阿姨，你更是要照顾好自己，至于靓靓，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周扬说完，也不等张市长和张母说什么，就拉着张靓的手准备转身离去。 张靓此时被周扬这突然起来的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她是既感激又激动，但是此时看着妈妈这副模样，她真的有些不忍心，并没有顺从周扬，没有和他一起离去的意思。但是她此时被周扬手上传来的强大力量，整个身子已经明显倾向周扬那一侧。 “等等，你们这样就走了恐怕不合适吧？好小子！我也没有反对嘛！干嘛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们的事情我早就听你们二伯说了！该怎么怎么的吧！”周扬身后传来的是张市长平平淡淡一句话，既没有怒气，也没有惊吓，更没有责怪。这让周扬很意外。 “怎么？不愿意？这么快就想带着人分家了？你没有你们选择的权利，但是我们作为父母，难道也没有一点权利了吗？我们想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女婿，甚至双方父母见个面什么的也不行吗？”张市长说话的语气开始严肃起来，语气中还透着几分家长的威严，让周扬立马有些怯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刚才还真是有些冲动了。 “想什么呢？爸叫你回去呢！”张靓见周扬怔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往回拽了拽手，小声提醒道。 “嗯？嗯！”周扬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见张靓放开自己的手，又去扶妈妈，并且十分乖巧地对张母说：“妈妈，那么，您同意吗？” 张母也被张靓问了个措手不及，慌乱地点头又摇头，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丰富，一会儿喜，一会儿气，一会儿怒，一会儿乐。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逼问你妈妈了，没看出来她是高兴的吗？她同意了！”刘姨拍打张靓攥着张母的手笑骂道。 “救你话多！”张母笑骂刘姨道，但脸上却浮起笑容。 “太好了！妈妈，我的妈妈，我爱你！”张靓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一蹦一跳地捧着张母的脸不停地亲吻着。 “哎呀！放开我啦！”张母挣扎着想要推开张靓，但又不愿意真推，这会儿她才想明白女儿的心意，就算是自己再反对，终究是无济于事的，倒不如顺了她的意思，母女之间还落得一个好心情。 “坐吧！”张市长朝周扬压了压手，示意他过来坐。 周扬刚才还有些忐忐忑忑的心，这会儿倒是反而放轻松了很多。他顺着张市长指的方向坐了下来，等待着张市长最终的审判。 “难得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对她真心的好，但是我看你做人还算老实，也比较踏实，是那种可以让人放心的那种人。只是你和你过去的家庭现在是什么关系，你真的能给靓靓一个放心稳定的依靠吗？” “叔叔，这个您可以放心，我和过去已经没有什么了，只是孩子可能还得跟着我，虽然当时是判给前妻的，但是现在她过得不开心，我不能放弃她。” “这些事情你就自己去处理吧，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辜负了靓靓一片心意才是！” “这个您放心，我肯定的！” “那行，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吧！我想问你的是另一件事情！” 第165章 和张爸的谈话 “又来了，你三句不离本行是不是！女儿的终生幸福，你寥寥数语就算过问过了是吗？”张母气急败坏地嚷嚷道，她实在不能接受，女儿一辈子的事情就这样草草了事了。 “那行，那你来说两句！我们都听着！”张市长无奈地对张母说道，脸上的表情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连周扬看了都觉得有些好笑。 “我不说，我有什么好说，你作为孩子的父亲，你都没什么可说的，我还能说什么呢！”张母把脸偏向一边，耍起了性子。 “哎呀，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你们就放心吧，我相信周扬，周扬他会对我好的，你们就放心吧！好吗？”张靓朝妈妈看了看，又朝爸爸瞅了瞅。 “好不啦！”张靓继续在爸爸、妈妈面前撒着娇，只有这会儿，周扬才觉得，张靓父母是不可能不答应的，因为每一个人，在他父母的眼里，她永远都是个孩子，永远都会被她乖巧的模样，撒娇时的孩子气所融化的。 “好好好！我的小冤家！”张母终于笑了，她万般怜爱地用手掌轻轻拍打着张靓的脊背，又气又无奈。 张爸见母女俩已经回归平常，十分融洽，脸上严肃冷峻的表情也终于再次舒缓了下来。 “走，我们到别处去聊聊！”张爸冲周扬说道，说完自己先朝前走去。 周扬不知道张爸要说什么，看了张靓一眼，张靓也用安慰的眼神瞅了周扬一眼。 周扬跟着张爸来到一间书房模样的地方，张爸示意他坐下，于是他就和张爸面对面地坐下来。 书房不大，但是很明亮，朝外还联通着一个小阳台，阳台上放了不少绿植，墙上和绿植之间，有不少字画，有的是挂起来的，有的是卷起来竖着或堆在那儿。 周扬一进门就感觉一股墨香味扑面而来，这让他感觉很舒服，心里原本有升起的小小紧张感又悄悄少了很多。 “这次为什么突然过来家里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张爸的表情又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呃，没有……也没有！”周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更不知道，他和张靓父母关系稍缓和一些，现在是该说实话，还是暂时用善意的谎言搪塞一下，等下次有了合适的时机，再向他们说。 “你看你，连撒谎都不会！赶紧的，趁我还有些耐性，赶紧说实话！”张爸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严厉起来，吓得周扬心中又是一凛。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最近我们发现，老是有人对我们住哪儿，人在哪里很感兴趣，甚至还有人跟踪我们！”周扬一边说，一边悄悄抬起头，偷瞄了张爸一眼，看看张爸是什么反应。 “知道是什么人吗？他们为什么要跟踪你们，会不会是有人在替我们找靓靓？”张爸问道。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况且，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找靓靓，那么，你们不是应该早打听到靓靓在哪儿了吗？” “也是啊，小杨并没有告诉这些呀，他只是安慰我们靓靓已经是成年人了，她不会有事儿，只是赌气而已，让我们不要担心，就这些罢了！”想完这些，张爸又问道：“那你们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跟踪你们吗？” “不是特别肯定，但是可能和韩家有关，而且之前我们就和韩四有些过节，但这里头似乎还有其他人的身影！” “谁？” “杨炯！”周扬说道。他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还是因为，他不想把事情说得太直接，想让张爸自己有所觉察，毕竟自己悟的和别人说的，可信度始终是不一样。 “杨炯？杨焯的弟弟？” “对，就是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还在观察，暂时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周扬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其实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你说你现在负责什么污水处理厂整改？”张爸突然转移了话题。 “是的，您怎么知道？”周扬一脸狐疑地问道，但是很快他就后悔说出了这句话。张爸要想知道自己那点事儿，那不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吗？ “你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是想知道知道，关于这件事情，你是个什么想法？你有决心和能力做好这件事情吗？” “我是想把这项工作做好的，而且这项工作对我来说也是意义重大，只是，这件事情比我想象的还是要困难一些，而且还要复杂一些！” “所以，你打算放弃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把张靓送回来，一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另外一个自私点的想法是，我不想她分我的心。” “呵呵，你倒是敢说，也的确自私了一些！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借助媒体的手段，做一次现场办公的专题报道，把这件事情交给老百姓了评判，逼竟有些创新性的东西，在各方都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和决议时，让群众来参与参与，请他们也表达表达他们的意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嗯，想法倒是不错，如果成了的确也是个创举，但是我担心你会遇到很多阻力呀！” “的确是这样，但是既然选择了要做这件事情，那我就必须竭尽所能把这件事情做好！至于成功与否，那就只好交给将来去评判了！” “好一个交个将来去评判了！你还真是有些干实事儿的劲头，就冲你这个劲头，我也帮你想想办法吧！这样，你去找一个人，请她帮你个忙，一定行，这个人是我早年间的一个老朋友了，她会尽力帮你的，你就好自为之吧！” “好的，谢谢您，但是暂时我还用不着，我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解决这件事情，成就说明我还能干一些事情，不成了，我会主动跟院领导请辞，我还是回去干我的临床！” 第166章 你就这么钟意? “呵呵，我还真得对你另眼相看了，不错，但愿您永远保持这颗有些盲目孤傲的心吧！”张爸微笑着说道，眼里也透出几分从未有过的慈爱。 周扬一个离开了张家，这时张磊正好也给周扬打来了电话：“周哥，好像张主编这边还是没能最终敲定下来，看来这个方案真有可能要泡汤了！” “我知道了，那你就先回去吧，有事儿我再给你打电话！”周扬的心一下子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拔凉拔凉的。他回想着，刚才还在张爸面前豪言壮语的，但就这几分钟的功夫，却感觉已经被现实打击的像个落水狗似的。 “爸，你就帮帮周扬吧，这件事情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而且你也知道，现在要做一件事情，没有一点基础是很难很难的。要是周扬这次没有成功，他的事业很可能就戛然而止了，他又要回到以前那种按部就班的工作模式了，而且很可能以后就永远埋没在一线，永远不可能再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了！” “你这傻丫头，你就这么钟意这个，已经离过一次婚，而且还带个孩子的半老头子吗？” “爸，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呢，再说他也没这么老啊，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势头也不错呢！不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吗？他正是花一样的年龄啊！我就喜欢这样的他，这样的他才更懂得珍惜现在，更懂得抬头看世界！更何况，离婚又不是他的错！” “你呀你！真是越大越管不了你了！周扬他人本质是挺不错，可人总得经历一些事情，他才能知道孰轻孰重！你刚才没听他讲吗？他想靠自己！” “我知道，他是想靠自己，而且我也相信他能凭自己的能力取得成功！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样一来，他在外面花费的时间就会很久，花在我身上的时间就会相应减少。我可不希望这样，这样就算以后他取得再大的成就又怎么样，还不是就变成了另一个你和我妈！” “你！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没边了！我和你妈怎么了？我和你妈这样不好吗？” “你和我妈这样好吗？你不觉得你现在处处迁就我妈，有用吗？能弥补什么吗？” “你！你……呀！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我暗地里稍微提点他一下总可以了吧！但是你们休想我一直扶着他走，想都不要想！” “爸，真的，您答应了！还是您对我最好！哎呀，不用，这次您就悄悄帮他一次，以后您就省了吧！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的！” “呵，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你拐得也太早了吧！” “爸！您说什么呢！哪有嘛！”张靓已经羞红了脸颊，撒气叫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女儿也有今天，哈哈哈！你知道，以前你那些叔叔伯伯们都叫你假小子呢！哈哈哈！” “谁？谁说的？”张靓装作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说道。 “哈哈哈！谁是谁知道！哈哈哈！” “爸！爸爸！你坏！”张靓又朝张爸撒起娇，看得远远的张母和刘姨也挂上了一副温馨的笑容。 周扬正在回家的路上，他有些心灰意冷地，感觉从和苏米离婚以来，尤其是去极地市以后，直到今天之前，周扬都感觉自己像做梦一个长长的梦。而现在，他感觉梦很快就要醒了，很多从来想都没有想过的经历，在这段时间里已经经历了很多，现在他很快就要回到现实了。而现实的样子他是深有体会的，那种无助和疼痛既漫长又真真切切。 周扬沮丧地勾着脑袋，连两只手臂也无力地垂在两边，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一点精气神。 “哎！就这样吧！方正最糟糕的事情都已经经历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呢！”周扬叹了一口气，两只手分别拍了拍两只膝盖，然后又深吸了口气，给自己提气道。 “嘀嘀嘀！”周扬的电话响了。 “喂，燕子！” “喂，周哥，你们在哪儿呢？快过来吧！” “过来？还过去吗？赵主编他还能来吗？” “能来啊！怎么不能来啊？你们快来吧，赵主编刚才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应该也在路上了！” “啊？是吗？那行，那我马上过来！”周扬说道，然后立即又个张磊也去了一个电话，让他也一块过去。 周扬和张磊到杨燕约定的地方时，杨燕和赵主编也刚好见过面，于是四人便一起上了一家酒店的楼顶餐厅。 “杨总，要约您一次实在不容易啊，我今天是借周主任他们的光，才有机会见您一面啊！”赵主编一见杨燕便殷勤地说道。他的样子已经又恢复了先前周扬一开始看到的那样，臃肿、油腻、湿故。 “赵主编，你这是说哪里的话！你是东海市有名的栏目负责人，我巴不得见你一面呢！”杨燕客气道。 “赵主编，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周扬也十分谦虚地向赵主编打招呼道。 “呵呵，一会儿你可得多喝两杯，下午团队会上，我可是说了不少好话呢！”赵主编挺着肚子说道，双手还在肚子上不停来回摩挲，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给赵主编添麻烦了！”周扬礼貌地回道，但是心里顿时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之感，看来赵主编离开接待周扬和张磊的休息室是周扬看到的激情，只是周扬一时的错觉和一厢情愿。 “好了，咱们别站着了，先入座吧！”杨燕打岔道，她已经看出周扬脸上的一丝不悦。 几人入座后，杨燕又说道：“赵主编，今天难得邀请到您这位媒体界的着名人物，我十分荣幸，今天不为别的，只为能结交您和周主任这样业界翘楚，我们就好好庆祝庆祝，好好聚聚，您看怎么样？” “当然，当然！杨总能这么说，这也是我赵某的荣幸，既然不为别的，那就为我们的友谊，我们庆祝庆祝！”赵主编笑容可掬地说道。脸上因为笑而堆起来的肉，已经把一双眼睛挤成一条缝。 第167章 赵主编赴约 周扬听到赵主编的这番话，已经没有兴趣继续做下去，他有些不满地来回看包厢两边的墙壁，尽量压抑着内心的不爽。 杨燕和张磊都看出了周扬的异常，张磊其实早想发作了，只是碍于杨燕和周扬在场，现在看到周扬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 杨燕瞪了一眼周扬，又盯了一会儿张磊，示意他俩稍安勿躁。 赵主编看了张磊的表情，也猜出了周扬两人的想法，但他并没打算收敛一些，甚至更加变本加厉，还开起了杨燕的玩笑。 “哎呀，杨小姐这么年轻漂亮又事业有成，不知道，杨小姐有男朋友了没有？” 杨燕笑而不答，只是端起酒杯示意大家喝酒。赵主编见杨燕没有理他，音调又提高了不少：“杨小姐，我赵某也是仰慕你很久了，你实话告诉我，在坐的这两位，其中是不是有一位，你已经心有所属了？如果没有，那今天我就得好好和你交流交流，如果有，那今天就太遗憾了，这酒就有些不好喝了！”说着赵主编就要把一只手朝旁边的杨燕伸过去，准备搭在杨燕端着酒杯的手臂上。 杨燕自然不会让赵主编轻易得逞，但她也没有做得太明显，只是把端起酒杯的手稍稍变换了一个方向，伸向周扬这边。嘴里却说到：“赵主编这是太抬举我了，仰慕不敢当，酒一定好喝！来来来，喝酒！” 周扬本没打算喝酒，见杨燕端酒敬他，自知今天自己还真有些麻烦人家了，便也端起酒杯去和杨燕碰杯。 赵主编见自己的歪心思，小动作没有得逞，立马脸上浮起一阵阴云，十分不悦地抿了一小口酒，就坐下，坐下后瞬间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杨小姐，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能，你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有没有跟你有关吗？”周扬有些不悦地正要把这句话说出口，不料只感觉脚尖一阵阵钻心的痛，等他意识到这阵痛正是来自于旁边杨燕脚下高跟鞋后跟尖刺一般的后跟所为时，周扬心中那股无名之火立马偃旗息鼓了。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小妮子，不让发飙就不发飙，怎么下手这么狠呢？” 张磊坐在周扬另一边，见周扬脸上表情如此精彩，也是又气又好笑。但是，他此时似乎比周扬更看得清形势，立马意识到，此时不宜多嘴，立马低下头，使劲嚼起碗里的美食，置身事外。 赵主编话还没说完，就被桌下奇怪的响声给打断，再一看杨燕和周扬，两人的表情十分古怪，相互之间还在做着什么小动作，还以为哪里发生了什么意外。自己先打量起自己来，发现没什么异样后，又用鹰隼一般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二人。 “这两人是怎么了？是发现了我身上什么秘密，还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在我眼前搞起打情卖俏的勾当？” 心里这么想着，赵主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他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奇耻大辱。 “哎呀，周扬！既然赵主编这么感兴趣，我们就告诉赵主编吧，是这样的！赵主编，其实周扬我们的关系还不错，而且最近他也打算开始追求我了！这就是今天我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地麻烦赵主编的一个重要原因。不过，正如赵主编说的，不谦虚一点地说，想追求我杨燕的人还真不在少数，所以，虽然我对周扬有些好感，但我也不能随随便便便宜了他，你说是不是？”杨燕脸上洋溢着笑容，让人看不出意丝破绽，但是周扬分明发现她双颊和脖颈处，微微泛起了一丝丝如果不细看或者不十分了解她就不易察觉的红晕。 “啊……啊！哈哈哈，早说不就得了嘛！啊……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说出来就好！”赵主编有些尴尬地笑道，嘴上笑着，脸上却有些不悦地瞥向别处，一双筷子，迅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菜，快速蠕动着嘴角，嚼了起来。 原本杨燕是想这样断了赵主编的其他念想，再跟赵主编好好聊一聊周扬的事情，但是这样一来，反而让场面更加尴尬，赵主编也没了坐下去的心思。 “呃，杨小姐，是这样的，非常感谢你今晚的邀请和款待。无功不受禄，本来我是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赴约的，但是今天下午，的确我也在团队开会的时候费了不少口舌，无奈，栏目具体实行什么方案，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所以，经过艰苦而漫长的谈论，最终，团队还是一致决定，放弃周主任这个方案，在这里，我代表团队和我个人像你们说声抱歉！”说完，赵主编还站起来，分别向杨燕和周扬鞠了个躬，让杨燕和周扬都有一种被人庄严肃穆对待了的感觉。 杨燕心里也是直冒火：“你吖！来得时候你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吗？你不是说，你还会争取吗？” 当然，现在人家说得这么诚恳，连躬也鞠了，杨燕自然也不好当场发作，只是旁敲侧击地说道：“赵主编，别这么客气嘛！我们鼎盛集团和你们也是合作多年，我们完全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嘛！还有，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件事情我可以在这里向你透露一下，周扬不仅是你现在知道的这个身份，他还有一个身份其实鲜有人知道……” “杨小姐，既然赵主编也有难处，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算了，不要再为难赵主编了！”周扬赶紧打断杨燕的话。 杨燕无可奈何地看了周扬一眼，便没有继续再把话继续说下去。 赵主编看了杨燕一眼，又瞅了周扬一眼，最后转头十分不悦地对杨燕说道：“杨总，您不是要拿我们那层写字楼说事儿吧？” “那哪能呢？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杨燕也不想乘人之危，毕竟做生意的最基本原则就是诚信，你当然不能因为一点点事儿，就和别人出尔反尔，这样不但生意做不好，而且还容易适得其反，发生蝴蝶效应，最后损失的可是这个那个集团的利益。 第168章 不一样的朱玉洁 “哦！我知道了，你是要说你和周主任要……要那个那个了吧！”赵主编突然间又一反刚才的不悦，笑着说道，引得杨燕和周扬两人的脸都马上变得火辣辣的。 “赵主编，杨小姐想说的是大家合作共赢的事情，只是现在赵主编也不必关心这些了！因为，刚才赵主编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已经没有合作的可能性了不是吗？”看来世人都有一颗八卦之心，赵主编这颗似乎更大一些，然而周扬并不想给张主编继续瞎想的机会。 赵主编斜瞥了周扬一眼，有些扫兴地把头也偏向了一边。他对周扬这种动不动就让人扫兴的行为十分不满。 “赵主编，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了吗？这次如果这次你能行个方便，我想我们双方的合作也可以上升一个高度！”杨燕有些不甘心，她继续对赵主编说道。周扬看到杨燕这样为自己的事情处理，也是心存感激，但是周扬现在真的对这个赵主编有些失望，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了。 果然不出周扬所料，赵主编见杨燕这么说，更加的得意，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脸上猥琐的笑容却昭然若揭：“杨小姐，我当然也希望我们的合作再深入一些，可是我们搞媒体工作的可不像做生意、盖房子，一不能做交换，而不能以次充好啊！” 杨燕、周扬、张磊三人听了赵主编这句话，知道，这个家伙又要往自己身上贴金，实际上就是要给自己挣一些砝码。周扬已经对赵主编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没有一点兴趣，便说道：“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杨总，咱们到此为止吧！”周扬说罢，已经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杨燕自然知道周扬的性格，也明白赵主编这样的人，再跟他这样他下去也无济于事，只会让他越来越得意，越来越膨胀，最后无非就是开一些很离谱的价，办一些更不靠谱的事儿罢了，于是也打算放弃，便对说道：“那既然这样，赵主编，今天就是在不好意思了，我们先到这里吧！” 赵主编见二人是这种反应，有些意外，脸上不免也浮现出几分失望，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况且，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好接的，也就罢了。 周扬、张磊把杨燕送上车后，两人也各自离开。周扬回到家给张靓煲了一会儿电话粥，倒头睡了。 第二天，赵阳去上班，周扬行政楼的电梯口遇到了詹副院长。詹副院长看起来心情不错，主动朝周扬打招呼道：“小周，来了？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周扬见詹副院长那副不怀好意的笑心里十分不爽，他心里那点不愿服输的自尊心也开始作起祟来，但他还压抑着心中的不快，挤出一片笑容，回应道：“还不错！詹副有什么指示吗？” 詹副院长听周扬问自己有什么指示吗，立即愣了一下，立马拉下脸说道：“我没什么只是！不过这件事情要是并没有办好，市局和医院那边都是要有些说法的，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我明白！”周扬一脸轻松地说道，看不出一点破绽。 “好！你好自为之吧！”詹副院长见周扬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气急败坏地说道，然后甩手就走开了。留下周扬一个人望着他的背影发愣。 一上午，整改办公室一副死气沉沉，像打了败仗一样。张婕和陈烁烨更是百无聊赖地公然刷着手机。只有张磊和朱玉洁还在电脑键盘上不停敲击着。连周扬自己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 周扬看着还在忙碌的张磊和朱玉洁，张磊是周扬安排他再把现场办公的程序再细化一下的。虽然通过都市扫码栏目专题报道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周扬却觉得这个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主意，还是经得起推敲的。虽然在所有人看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周扬细细一思量，也许媒体可能是现在唯一快速打破僵局的好办法。所以，周扬还想在从其他渠道试一试，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眉目，但是只要有哪怕一丝的希望，他还是想再尝试尝试。 周扬观察了一下这屋里所有的人，除了董裕伟院务部那边有事没来以外，现在其他成员都在这里。 张婕和陈烁烨这两人向来就没有什么主动性，现在见整改工作毫无进展，自然更是不必说，根本没有做任何与工作有关的事情。 张磊和周扬走的最近，也是最懂周扬想法的人，干活的积极性也要高一些，但是这两天跟着周扬，看到事情处处受阻，信心也打击到了不少。 周扬又悄悄瞄了朱玉洁一眼，朱玉洁十分投入地坐在电脑面前，电脑键盘上敲击的声音从未停过，一直不是在不停收集、梳理资料，就是在写各种报告。周扬真是有些不明白，自从周扬进到医务科的第一天起，这个朱副科长一直给自己穿小鞋，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自己抽调到这里来，居然没有一点怨言，还如此尽心尽力。 周扬对这位昔日的同事，过去处处跟自己作对的朱副科长越来越感兴趣了，甚至还有点佩服她，以至于，看到她这么努力，就算周扬再泄气，也不好意思在朱玉洁面前表现出来。 中午下班时，周扬悄悄让张磊问了问朱玉洁有什么安排，得知朱玉洁也没什么安排，三人便约着到门口一起吃个饭。 原本周扬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整个整改办公室都是一个集体，总觉得自己再分个亲疏远近有些不合适，但是到了下班时间，周扬就发现自己这是多此一虑，张婕和陈烁烨双双第一时间走出了办公室，根本没有给周扬留任何的不便，好像早有预料，还十分替他着想似的。 周扬、张磊、朱玉洁三人离开医院大门，准备到附近随便吃点什么，但是突然张磊提出来，要不还是到污水处理厂后门那家拉面馆去，上次他看了那家还有大盘鸡，看起来还非常不错。 第169章 专业 周扬这么一提议，周扬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因为一来，他这也是第一次邀请朱玉洁一起吃饭。二来，他不想带着朱玉洁到处跑，毕竟朱玉洁和张磊、自己不一样，人家是女孩子，而且万一人家还有事儿呢！下了班总得回去陪陪家人吧，万一还要照顾孩子呢，人家家人会怎么想。 “好呀，既然是工作上的事儿，那还等什么，快走吧！”朱玉洁却说道。 “周主任、朱科长，你们要不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开车，很快就来！”张磊说道。 “那行，你去吧！”周扬说道，朱副科长也点头同意。 等张磊离开后，周扬说道：“朱科长，你中午有事吗？如果有事儿，你就尽管直说，千万不要占用你的下班时间！” “没事儿啊！”朱玉洁没有丝毫犹豫。 “你家人他们会不会有意见啊？”周扬小心地问道，他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有打探人家隐私的嫌疑，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周主任，我可没你们那么幸福，我爸妈都不在这座城市，我也没有结婚，哪来的家人呢？” “啊？你没结婚？你……”周扬惊讶地说道。 “怎么，我没结婚很奇怪吗？我很像已经结过婚的女人吗？”朱玉洁的脸色突然有些不悦，虽然这样和她之前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差别，因为她总是一副很孤冷的样子，但是周扬还是觉得有些大事不妙。毕竟在女孩子面前这样说话，多半是要找打的。 “啊！没……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啊！”周扬吓得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他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两嘴巴子。 朱玉洁苦笑道：“不用解释了，第一次知道我没结婚的人，都是这个反应，你这是正常反应而已！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 周扬立刻改口道：“你这个不算什么，顶多就是被人有眼无珠而已！我这个才叫惨了，结了婚，老婆孩子还跟人跑了呢！”周扬自嘲着说道，为了不让别人尴尬，尴尬一下自己也没什么，这叫大公无私嘛！ “噗嗤！”朱玉洁被周扬的话逗笑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把别人的不开心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 没多久，张磊已经开车来到了两人旁边，两人立马上了车，汽车一溜烟就到了塘头村。 三人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面馆，把车停好就找了个视野比较好的地方，坐下来边点菜，边闲聊，边偷瞄着远处的污水处理厂后门。这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周扬和朱副科长可能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们居然能如此融洽地坐在一起。 但是今天并没有上次那么幸运，直到三人酒足饭饱后也没有任何发现。当然他们是不可能喝酒的，喝的是茶，就算是茶，朱玉洁也很节制。 真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周扬这样想着，再看看自己，茶叶喝了不少，肚子已经胀得鼓鼓的。 “周哥，还呆吗？整个污水处理厂感觉都是死寂死寂的，看起来他们已经开始有所防备了啊！”张磊说道。 周扬有些不置可否，没有说什么，他自知张磊说的话不无道理，但又不肯轻易放弃。只好保持沉默，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已经无言以对了。 “那也不一定！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有恃无恐，根本没有把什么整改，什么你们的监视放在眼里啊！” “啊？你说话有谱没谱呀，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张磊张大了嘴巴说道。 “整个污水处理厂没有任何开工的迹象，那几个过滤池多少年了还是那样。这么大的场院里连个人影也没有，有的依然是离职工宿舍附近的那几只四处逡巡的狼犬，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还真是啊！朱科长，你之前来过污水处理厂，怎么你什么都这么清楚，而且，观察得也这么仔细！” “这还用来吗？在医院呆的久一点的，都知道这些，这些一样都没变！”朱玉洁淡淡地说道，好像这些真的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张磊和周扬相互看了一眼，对朱玉洁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那我们还有可能抓到点有用的东西吗？”周扬沉思了一会儿，才向朱玉洁问道。 “这个就要看我们运气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多待一会儿，其他的就只能交给老天爷了！”朱玉洁还是那副高深莫测，又看似云淡风轻的样子。 果不其然，没多久，还真有辆车开到了污水处理厂的后门，看样子他们是要进去。 这又是一辆商务车，可这回不再是之前那辆黑色的，换成了一辆灰色的，大小和样式却都差不多。 车开到门口时，停了一会儿，里面就有人走出来给他们开门。因为车里的人没下来，三人并没有看到是什么人进了污水处理厂，车进门后直接开向了职工宿舍楼旁边的那间厂房。 “快看，快看，车上出来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我们之前见过！”张磊差点喊起来了，但是立即被周扬和朱玉洁用眼神瞪了回去。 张磊正准备用手机放大画面，拍下下车的人，只听朱玉洁说道：“哎，专业一点好吗！用这个！”说完，从旁边的小提包里拿出一个金属色小相机，小相机虽然抓在朱玉洁手里，只有小半个巴掌那么大，但向前眼神的镜头却十分醒目，像个瞪得圆鼓鼓的蛙眼，十分精致、可爱。 “你还有这个？”这回，周扬和张磊真的叫出声来了，还好，他们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压低声音，一起竖起大拇指对朱玉洁说道：“专业！” “这还用说，赶紧的吧！”朱玉洁十分不以为然地说道，眼里也是一副不屑一提的神情，没有搭理周、张二人，而是把相机放在桌子上，启动电源，悄悄把镜头对准了污水处理厂的厂房，另一只手还不停地拧动着相机的小镜头，立马听到长长的“嘶”声，镜头便伸长了好几倍，另一头的屏幕里，清晰可以辨认出祝茜脸的轮廓。 第170章 真冤枉 “再看看其他人！”周扬兴奋地说道，语气激动，手脚并用，要来朱玉洁面前比划比划。 朱玉洁把相机稍稍移向另一边，左侧的肩膀顶了周扬一下，示意他注意点，不要挡到镜头了，动作也该小一点，不然要引起周围人得注意了。周扬这才收敛一点，连旁边有些毛手毛脚的张磊也立马被周扬感染到，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从相机屏幕里清晰可以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正是韩延东、韩三醒、祝茜。 “祝茜啊祝茜！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帮凶！”周扬自言自语道。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张磊也在一旁气鼓鼓地嘟囔道。 “怎么？这些人你们都见过？”朱玉洁问道。 “当然见过，那两个男的是韩家人，那女的更离谱，我们曾经还以为她也是受害者，还救过她呢！” “韩家人？那就对了！这两个人应该就是污水处理厂真正的幕后老板！”朱玉洁说道。 “这还是幕后老板吗？人家这是明目张胆地在台前呢，根本不是幕后！” “已经嚣张至极了！连块遮羞布也不要了！”周扬一下子也好像恍然大悟了。 三人继续观察着那辆灰色商务车和厂房门口的动静。但是，过去了十多分钟，也没见再有什么动静。 正当周扬他们都有些失望，想要泄气的时候，突然车上又下来两人。其中一个人是驾驶员，一个是从车后排座位上下来的，看来从后排座位上下来的人是一直坐在车上没下来的。 驾驶员见后座上的人也下来了，赶紧从车头绕到右侧车门，给那个从后排座位上下车来的人递烟。 两人点过烟之后，又从车头绕到了驾驶室这边车门的位置，开始闲聊。 “快看看！”周扬小声喊道。 镜头立马就对到了这两人，周扬惊呼道：“杨炯！是杨炯！没想到这下子也进来了！” 朱玉洁和张磊相互对视了一眼，朱玉洁更是不知周扬说得什么，便又问：“谁是杨炯？” “一个故人！”周扬有些激动，头发都立了起来，像马儿的鬃毛一样，逗的张磊和朱玉洁想笑又不敢大声笑。 “走，我们到上次那家酒店等着去，他们一会儿准是要过去！”周扬拍拍张磊又看看朱玉洁说道。 张磊自然心领神会，抢先站了起来，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朱玉洁也马上收起相机，动作轻巧而隐秘，周扬看了，不禁又是一阵佩服，好干练的女人，随即也结了账和朱玉洁一起走出面馆。 周扬和张磊在医院门口把朱玉洁放下后，又朝之前去过的那家酒店开去。 周扬和张磊现在也小心多了，他们没有直接进酒店院子，而是又找了酒店院子对面另一家比较隐秘，视角也不错的小宾馆。张磊负责监视，并随时准备拍摄，而周扬则拨通了一个电话，那电话正是打给汤哲的。 当周扬和张磊赶回医院行政楼的整改办时，整改办里里外外已经一片混乱。周扬一眼就看到詹副院长就站在整个办公室门口，周围还围着几个年轻男女。周扬一看这几个年轻男女就不是本院的人，他们穿着和举止都和医院，尤其是行政楼这种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更重要的是，周扬立马注意到，其中一个大高个、大块头手里还提拎着一个看似很笨重的设备，周扬定睛一看，便认出了这东西：摄像机！ 周扬跟张磊交代了几句，就径直走向詹副院长，他想，即使他不朝詹副院长那边走，詹副院长看到他自然也喊他过去问话。 果不其然，詹副院长很快就发现了周扬：“周主任，你过来一下！” 詹副院长说罢，又和那几个年轻男女解释了几句，就快速转头看了周扬一眼，便转身扬长而去。 周扬自然知道，詹副院长这是要他到副院长办公室去，他在那里等他问话呢！ 周扬走到詹副院长办公室门口，门大大地敞开着，李沐站在门内，脑袋却不住地往外看。就是院办那个一直不怎么待见周扬的李沐。 李沐发现周扬到了，立刻那颗时不时探出来的脑袋也消失在门口。 周扬敲了两声门，便准备迈入詹副院长办公室，突然一个人影门外窜了出来，周扬知道这是谁，但是还是被他吓了一跳，等他平定好自己的心情时，李沐已经一脸玩味的笑退到门外，准备把门也一并带上，眼睛却十分古怪地看着他。 周扬身上顿时生起一片鸡皮疙瘩，因为这小子从来没有对周扬真笑过，他笑了，肯定代表没什么好事发生。 周扬没有再看李沐，他厌恶这张年轻但十分不讨喜的面孔，他有时候真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年轻姣好的面容，但有的人却早早地在这副皮囊下面藏起一副阴暗、污秽的心。 周扬转过头不再看李沐时，身后同样也传来了“吱－哒”的声音，李沐立马把门合上了，好像这样，周扬就成了一头被困牢笼的猎物。 “周扬，你可真行啊！现在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呀！你这是才刚没到这栋楼干几天，就要捅出多少篓子啊！现在，你这是要捅破天的节奏啊！你可真牛x啊！搞得现在，我一个堂堂市医院的副院长，也要跑来给你揩这个屁股啊！” “啊？詹副，我怎么会呢？您可别这样冤枉我呀！我最近可什么也没干，就专心想着干一件事儿呢！”周扬立马装起了无辜，人也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那像是个真犯了错误的人呐！只不过，这次，周扬的确有些冤枉，因为詹副院长正在生气的这件事情还真的和周扬没有多大关系。 “冤枉？你少在这儿跟我装无辜！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还有谁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詹副院长怒目圆睁地朝周扬就是一顿训斥，如果可以，他简直能生吞活剥了他。 “詹副，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你可真冤枉我了！”周扬继续替自己辩解着。 第171章 詹副院长的质问 “冤枉？那你说说，整改办那些记者是怎么回事？还说要搞什么现场办公！周大主任，你可真能啊！在你眼里，医院可真是你家呀，你想怎的，就怎的呀！”詹副院长已经气得汗毛直立，像只急待决战的斗鸡一样。 “医院当然是我家了，你们不经常也讲，要以医院为家吗？怎么现在又不能以医院为家了吗？”周扬心中暗自好笑，这么想着，却没有这么说。他只是笑着，不卑不亢地说道：“詹副，我的确有过现场办公的想法，但是这些记者的的确确没有关系啊，我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我也没请他们来啊！” “你看，你也承认了吧，你要搞现场办公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医院怎么不知道，院常委会上通过了吗？你这不是自作主张吗？你这是越权，你知不知道啊！”詹副院长继续劈头盖脸地骂着。 “噔噔噔！”两人的对话被几声敲门声打断了，随即门被推开。 “怎么样，没打扰你们吧，听说你们都在这儿，我就过来了！”詹副院长和周扬都齐刷涮看过去，来人正是石院长，后面还跟着齐副院长、欧主任和院务部郭主任，还有一些院办和负责宣传的工作人员。 “呃，没有，没有！领导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议整改办突然来了几个记者的事情！正准备着向您报告呢！”詹副院长脸色舒缓了一些，向前走了两步，对石院长说道。 “好好好！我也是刚听说这边出了点事儿，过来看看，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石院长微笑着说道，然后找了个位置准备坐下，身后的领导们也分别找了位置坐下，有几个年轻点的办事员和工作人员则退出办公室，站在了楼道里，没有进门的也没再进来，但大家都没走远，正被随时听候领导们的吩咐。说实话，医院还没有这么多记者来过了，平时拍个宣传医院的片子，能请来一、两个专业记者都很不错了。 詹副院长没有立即回答石院长的话，而是沉着脸，也坐了下来，周扬却不敢坐，只是站在刚才那个位置没有什么行动。 詹副院长见周扬没有说话，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算是对周扬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满意吧，才转头对周扬说道：“院长问你话呢，你说说看吧！” 周扬听詹副院长抛出这句话，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便有些拘谨地对院长说道：“院长，真对不起，给医院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只是有个现场办公的想法，但不知道这是怎么流传出去的，现在来的那些记者，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 周扬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话该说还是不该说，他看见詹副院长依然面无表情地望着别的地方，一副要拿自己投石问路的样子。而石院长则十分亲切地看着自己，面带微笑，倒不像是要发火的样子。 周扬一咬牙，心想：算x了！豁出去了！爱咋咋地吧！想罢，周扬深吸了口气，正准备说话时，石院长先说话了。 “不过什么？”石院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周扬心里有些紧张，这万一自己说错了话可怎么办，刚才听詹副院长的意思，詹副院长对这件事的态度是十分反对的，如果石院长也反对，那自己可就真的要处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但是周扬还是准备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毕竟就算死，咱也得死得明白不是吗！ “院长，不过我觉得，这也许是件好事也不一定啊！” “哦，这话怎么讲？”石院长饶有兴致地继续盯着周扬。旁边的詹副院长已经气得脸都变了形，差点准备抓起旁边的茶杯砸他，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现在石院长在，他得分得清谁是大小王。 “我觉得这是一次创新，如果成功，那么，转型整改的进度也会提高很多，关注的人多了，阻力也会小一些！” “呵呵，这个想法倒是挺新鲜啊！但是你可知道，从未有这样的先例，成败与否，恐怕都不好说吧！” “是的，所以这也很考领导的魄力！”周扬不假思索地补了一句，说完他都有些后怕。 “好啊，周扬你现在越来越能了，能到院领导你都敢……”詹副院长早就想说周扬两句，终于抓住了机会。 石院长摆摆手，示意詹副院长不要再说了，然后笑了笑，问周扬：“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只要您批准这个活动，我有！”周扬有些赌气地说道，其实他没有什么把握，但是他觉得这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了，应该也是离成功最近的一次了。 “那也不是我能批准得了的呀！还得往上报，上面批了才行啊！”石院长摇摇头说道，此时其实他和周扬的心境是一样的，都想找到一个转型整改的突破口，但是这个突破口可没那么容易，如果找不到，这件事又得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再次搁置下来。 周扬见石院长摇头的样子，也看出他的为难之处，便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沉思了起来。 詹副院长听了石院长的话，也不说话，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 “好吧，你先回去吧，不管怎么样，你先把目前的场面应付过去再说！”大家沉思了一会儿，石院长才对周扬说道。 等周扬走詹副院长的办公室，石院长便对詹副院长说道：“老詹，我们也一起过去开个会吧！” 说完，几位领导也走出了办公室，向医院小会议室走去。 周扬回到整改办时，整改办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张磊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在办公室里转。朱玉洁正在和一位记者模样的人做着什么解释。 张婕、董裕伟、陈烁烨虽然没有张磊和朱玉洁那么忙，但是显然也意识到了危机，在没有医院明确指示之前，他们不敢让眼前桌上的任何资料流到这些记者手里，看来他们这点基本的觉悟也是有的。他们把资料都收到了后排的办公桌，尽力保护者这些资料，生怕记者们得手。 第172章 卷发美女方语 周扬看着有些混乱的场面，立即意识到如果再不想办法制止这些记者，很可能是要出乱子的。至少在医院或者上级给出明确指示之前，是不敢随意向这帮记者披露任何材料的。 “请问，你们哪位是负责人？”周扬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周扬扫视了一圈办公室内外的人，但没有一个人回应，大家还是各自为政，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周扬的喊声。 “如果没有负责人，就请大家都走出这个办公室，否则我要报警了！”周扬把声音又放大了一倍。 嘈杂的人群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一个清亮的声音：“你就是周扬，周主任？” 周扬环顾了一下四周，终于在人群中迅速搜寻出，发出这个声音的人。那是一个长相靓丽，年龄与自己相仿，一头齐肩长发，烫成了一缕缕卷发，还微微染成棕褐色，带点知性美的女人。 “是我，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周扬问道，脸上的神情因为眼前女人带给的惊艳的感觉而变得有些诧异。 “对，这些都是我带的组，我们上午接到市广电局通知，来给您录一段节目！” “给我录一段节目？我需要录什么节目？我没有接到任何这方面的通知啊！”周扬更加诧异了。 “周主任，你这边的通知因为要下达的单位比较多，可能会慢一些，我可以先给您看一下我们的通知！”说完，卷发女人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份文件。 周扬接过文件袋，一目十行地看着，这下他才终于明白，他想要做一次现场办公专题报道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市广播电视局，现在人家这是派人下来了解情况和做一些实地查看的。 “周主任，我想问一下您，到时候你准备在什么地方进行现场办公？”卷发女见周扬看得差不多，伸手把周扬手里的文件小心翼翼地放回文件袋后问道。 “既然是现场办公，那我到时候就把办公地点选在现场，也就是污水处理厂！”周扬话到嘴边就溜了出来。 “呵呵，周主任，您可知道，这是我市第一例，过去可从来没有谁敢这么干的！现场的不确定和不可控因素会很多！” “这我知道，也想象的出来！”周扬斩钉截铁地说。 “那您决定什么时候开始？”卷发女继续追问道。 “当然是越快越好！”周扬的信心也随之激发了出来，斗志激昂地说道。 “有什么困难吗？” 卷发女的问题像炮弹一样发出，但是这样周扬的斗志才被真正地激发了出来。但这个问题一出，周扬的情绪还是低落了一些，周扬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困难当然是有的，但这些困难都不算什么，你也说了，这是全市第一例，自然不可能事实完美，面面俱到。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还是程序上的问题，但是我相信这个问题很快会得到解决，因为大多数人是希望让大家看到真相的，我们也应该这样做，因为这样做才是正确的，这样做才是对得起市民群众的！是负责人的行为！” 卷发女见周扬慷慨激昂地说着这些，不免眼中也泛起了光芒，她发现周扬身上和很多人有些不一样的特质。所以他饶有兴致地问周扬：“这个程序已经在走了吗？你就这么有信心这个程序走完后，结果是支持你的吗？” 周扬笑了笑说道：“我当然有信心，而且不是还有你们的通知文件吗？” “呵呵，周主任你可真行！”卷发女说道，说完她已经转身，去把其他人召集了在一起，然后让他们先在楼下的设备车上等着她。 很快周扬也接到了院办的通知，让他医院小会议室一下。周扬十分抱歉地对卷发女说道：“不好意思，记者同志，医院叫我过去开个会，我不知道这需要多久才回得来，要不你们先回去，医院有通知了，我第一时间跟你联系！” “我在这儿等你吧，我估计通知文件也应该差不多到医院了，如果可能我们今天就可以开始，这也是为了节省时间和尽快报道嘛！如果太久，那我就先回去，明天准行，所以还希望你也做一些准备！” “谢谢女士，我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呢！” “我姓方，叫方语，这是我的名片！”说完，卷发女从提包里掏出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写着，方语主编。 “哦，你好方主编，你这么年轻就当主编了，真是失敬失敬！” “您客气了！”方主编笑着说道，既不像一般人那样假装谦虚一下，也看不出被周扬这么夸赞一番，显得特别洋洋自得。 周扬和方语告辞后，出了整改办，径直朝医院小会议室走去，心中却泛起了嘀咕：到底是什么事儿呢？会有什么事儿呢？难道是方语说的那个通知到了？ 周扬到了会议室，小会议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周扬不知道只会儿是该直接进去还是，要等会儿，或者是不是该有个人通报一下，便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看有没有人提示一下自己。 但是周扬没有看到任何人过来提醒一下他，只好轻轻转动着门把，慢慢推开一个缝。 见有人推门了，里面便有人过来开门，一看是周扬，里面那年轻人便把周扬引起了门，带他在会议室外层的一处位置坐下。 “啊，现在周扬也来了，刚才我也听了一下周扬的想法，觉得还不错。你们中的不少领导，当时也在场，也听到了周扬的话。现在，为了节约时间，我也不让他再重复刚才的话了，大家就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吧！詹副院长，你刚才一直也在场，自己也和周扬了解过一些情况，那你看，你是不是先问问周扬？” “好的，院长，那我就问问周扬！周扬，你对你这个活动的把握性到底有多大，你给各位领导交个底怎么样？” “只要这次现场办公会能顺利开展，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把这次污水处理厂转型整改工作做好！” 第173章 现场办公会 “周扬，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千万不要不做任何思考就大放厥词，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的！”詹副院长语气严厉地说道。 “詹副院长，您放心，我一定对说过的话负责任，我也不是在这里大放厥词！只要院里支持这次活动，我就保证，一定把它办好！说不定，对医院的知名度，工作模式的创新都会有很多积极的左右，市医院医疗污水处理厂的转型整改也会得到巨大的推进！”周扬信心十足地说道。以前他还会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但是现在他已经豁出去了。 “好了，周扬，那你就出去准备吧！医院常委会已经基本同意你去搞这个活动了，你就放开手脚去干吧！一定不要有什么顾及，有任何问题，你可以直接向医务部欧主任和我直接汇报！” “好的，院长！”周扬喜形于色，立马脸上就浮起了兴奋的笑容。 “呵！瞧他那样！”詹副院长心里暗骂道，眼神里也是一副十分瞧不上的样子，嘴角和下巴也撇向了一边。 周扬立即回到了整改办，卷发美女主编方语还真在那里等他。 “周主任，你还真是说话算话啊！来得很快啊！像你这样的领导，可不多啊！呵呵！不知道，医院收到通知了没有，是不是已经同意你可以开始了呢？” “方主编，借你吉言，医院的确已经同意了，现在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马上做一些准备，我们半个小时之后，直接在污水处理厂的院坝里直接进行现场办公，您觉得怎么样？” “半个小时之后？半个小时之后来得及吗？”方语睁大眼睛看着周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怎么半个小时时间很短吗？我也是不这样，怎么给你一个既真实又贴近实际的现场办公会呢？不这样做岂不是也对不起你这位负责任的媒体工作人员吗？毕竟，你们和那些演电视剧搞综艺节目的艺人是有区别的，你们还是以真实、准确为宗旨的不是吗？”周扬微笑着说道。 “周主任，你可真是让我一次又一次大开眼界了，不知道这后面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我们呢，既然你这样自信、坦诚，我自然也就当仁不让了！好，那就半个小时后，在医院后面的污水处理厂见！” “没问题，要不是考虑到还要约污水处理厂和相关单位的代表，我们现在都可以开始的！”周扬俨然更加迫不及待，与其说是为了真实、准确再现污水处理厂的情况，倒不如说周扬是害怕情况再有什么变化，这样的话，自己可就不一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两人分开后，周扬立马对整改办的人员进行分工，周扬首先让张婕、董裕伟分别和疾控、环保、国土、卫生部门相关人员进行联系，直接说明市广播电视台已经下达通知，半个小时后将对污水处理厂的方方面面进行曝光，请相关部门派相应的工作人员到现场办公，否则后果自负。 然后周扬又对让张磊负责约污水处理厂这边的负责人，朱玉洁设置场地和布置会场等具体工作。 半个小时后，周扬当真就到了污水处理厂的院子里，这里已经整齐地放置了一些桌椅，虽然简易了一些，但是已然已经被布置出了一小块会议室。 为了避免发生骚乱性事件，周扬还协调了医院物业的安保处来维持秩序，甚至还向汤哲说了一下情况，如果场面出现不可控因素，希望汤哲能给予一定的支持。 这些准备完后，周扬在陆陆续续赶来的人群中，也找到了方语的身影，他们的团队动作果然也很迅速，已经在会场一角临时搭建起了工作台、帐篷和必要的摄像、通信装备。 张磊向周扬说明了一下，他已经联系了一部分污水处理厂周围社区代表和社区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这次现场办公会，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但是能想到的，整个办公室其实也都已经想到了。 现场办公会很快就开始了，首先周扬拿过张磊准备的名单，向现场的工作人员和各方代表门介绍了一下，到场的单位、群众代表，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办公方式，又听说是要现场直播，现场办公，各单位以及单位派的代表都很重视，单位来得很齐，代表们的身份也很具代表性，职务也都不低。群众代表们更是热心，因为污水处理厂的问题影响周围生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数十年都悬而未决，所以，群众的意见很大，今天听说有电视台的记者搞直播，也是十分重视，积极性也非常高涨。这可能反过来也刺激到相关单位敏锐的神经，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而且污水处理厂的事情虽然没有得到解决，但并不代表大家不清楚，反而大家都很清楚。所以，涉及到的单位一听这个消息，也不敢怠慢，而且，一打听市委市政府的确也下了文件，同意市广电局执行这次现场办公会的现场报道任务，各单位要积极配合，哪一环节出了问题，都要严肃问责。 这样一来，不管是出场的单位，还是执行单位，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就这样，现场办公会在半个小时后如期举行，首先是周扬有模有样的介绍出席本次办公会的单位和相关人员，然后介绍会议议程。然后是方语的现场采访和报道。 让人意外的是，周扬没有想到方语居然亲自上场做记者，而且第一时间采访了周扬。于是，周扬又在采访中具体做了污水处理厂的情况介绍，市医院污水处理厂转型整改办在医院党委强有力的领导下，将如何展开转型工作等。最后还给各单位也戴了高帽子，讲了一下，通过这次现场办公，那些单位将做出哪些承诺和举措来推动污水处理厂的转型整改。这次污水处理厂的转型整改，虽然历史遗留问题比较多，也存在诸多困难和阻力，但是它将是积极响应市委市政府加快推动企事业单位转型打响的第一枪等等。 第174章 女儿的问题 就在这一晚，东海市电视台上，市医院举办的一次对方合作，群众、企业参与的现场办公会场面就得到了第一时间的呈现。虽然现场的画面时间很短，并没有呈现出具体过程和细节，但是其份量和影响力已经十分巨大，而且后续所带来的效应也十分不可小觑。周扬他们的目的和作用已经达到，并且画面中方语和周扬的一问一答，虽然都十分简短，但是也配合十分完美和默契，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忙完这些后，周扬让整改办的成员们回去好好休息，正好明天是周末，大家可以回去放松放松。 周扬离开医院后就去接女儿婷婷，婷婷已经在学校门口等周扬，周扬远远就认出了女儿。她站在众多等待家长们来接的同学们最前面，正朝周扬兴奋地跳着招手呢！ 周扬接着女儿又去了张靓家，张靓也正在家门口等着她们，这让周扬突然间有一种重新拥有了家的感觉。 周扬见张靓和女儿见面后正火热地聊着天，像一对无话不谈的姐妹，摇摇头笑着自个儿走进院门，准备去和张爸和张母打个招呼。 周扬来到前厅，只看到张爸坐在里头一个人看报纸，并没有看到张母，便走过去和张爸打了个招呼：“张叔，您好！” “嗯，来了？”张爸抬眼看着周扬，鼻梁上吊着一副金丝眼镜，两只手里还举着摊开的报纸。 “嗯，来了，张靓和婷婷她们想出去逛逛，我进来跟您打个招呼！” “嗯！来了不错，来了不错！婷婷呢，婷婷怎么不进来？” “她和靓靓两人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她们还在门口聊着呢！” “嗯，也好，让她们聊着吧！你呢，你感觉怎么样，上电视的感觉还不错吧？” “还行，具体还要看后面的效果怎么样呢！算是向前迈了一步吧！” “嗯，看法还比较客观，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这点不错！” “谢谢张叔夸奖！”周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其实，这次的主要功劳还是要归功于市委市政府对市广电局的指示，要是没有这个指示，估计我还在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整改办打转呢！” “能够抓住机会也是一种能力！当然，永远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也很重要！这次，你这两点都做到了，已经很不错了！但不能骄傲，要继续加油努力！” “知道了，张叔，我会的！谢谢您的鼓励！” “好了，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有机会的时候，就抓紧时间好好陪陪她们吧！” “好的，谢谢张叔，那我们就先走了，请您代我向张姨也问声好！” “好的，好的，我会的！你们就放心走吧！” 周扬带着张靓和婷婷离开张家后，三个人来到东海最着名的不夜城东方纳海城，在那里，周扬陪着靓靓和婷婷边吃边逛，瞬间就洗去了白天的疲惫与压力，整个人沉浸在幸福与欣慰之中，此刻周扬感觉自己是幸运的，能遇到张靓这样通达人情又如此爱自己的另一半，而她又和自己已经受到一次伤害的女儿如此相处如此融洽，这不是幸运又能是什么呢。 三个人，逛到将近十二点钟左右才依依不舍地回家。当三人回到家，婷婷看到新搬的地方，又是一阵唏嘘，而且看得出她很兴奋，因为周扬和张靓早已经为她精心布置过房间了。 趁着张靓收拾房间的功夫，婷婷悄悄把周扬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他：“你们是不是很快就会结婚，很快就会有小宝宝？” 周扬被婷婷这突然一问，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半天才搪塞道：“这是哪儿跟哪儿？你爸和靓靓阿姨还没到那一步呢！再说了，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吗？你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你该操心这些！” “爸！你又来，你是不是犯了唠叨病啊！整天就也没有什么心意，真不知道靓靓姐姐是怎么看上你的？” “你说什么？靓靓姐姐？” “哦！忘了，你刚才让我叫什么？靓靓阿姨？靓靓阿姨？哈哈哈！真搞笑，哈哈哈！”婷婷笑着调皮地跑开了。 “你们聊什么呢？”张靓从房间走出来，见婷婷笑着从周扬这儿跑开了，有些好奇地问道。 “聊姐姐与阿姨！”周扬也没有了进一步解释的兴趣，婷婷这孩子让他瞬间又头疼起来，真是又爱，又愁！ “聊姐姐和阿姨？什么乱七八糟的？”张靓也被周扬的回答弄得一头雾水，摇着头又去继续收拾婷婷和自己的房间。 晚上，周扬一直没睡好，他反复思量着之前婷婷问过的话：“你们是不是很快就会结婚，很快就会有小宝宝？” “是啊，是该有个交代了啊！可这怎么办呢？靓靓会答应吗？还有刚才婷婷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对这个问题比较敏感，甚至有些排斥？如果真的排斥或者抵触，那该怎么办呢？” “哎呀，如果真的能跟靓靓组成一个家庭就好了！而且靓靓又能和婷婷像今天这样相处下去，就真的太完美了！” “靓靓能同意吗？张爸、张母能同意我们的事情吗？之前他们反应这么强烈，尤其是张母，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这样？” “最近看张爸和张母的态度，应该是已经接受自己了，自己再向他们提出要和靓靓又进步一的发展，应该他们也不会反对了吧？” “靓靓呢？靓靓会是什么反应呢？她做好这方面的准备了吗？” 周扬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也一直是思来想去的，愈发没了睡意。正在他辗转难眠之时，突然手机“嘀嘀”响了一下，是一条讯息，张靓发来的：“睡了没？” “没呢！你呢？” “没，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 “我……”张靓发了一个“我”和一连串省略号，这让周扬的心有些激荡起来，立马浮想联翩。 第175章 敲门声 “你怎么了？”周扬随手发了一条讯息，但是他的内心已经心猿意马，心潮起伏。 “我想你了！”张靓的信息回得很快，这让周扬更加有些喘不过气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重复看了好几遍。 “我也想你……”周扬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完这些字，准备把这条讯息发出去，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门“吱”一声打开了。 周扬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门开了一个小缝，突然这个小缝直接被推开，张靓穿着一袭粉色的睡袍出现在了周扬眼前，接着门被轻轻地合上。 早上周扬和张靓还在睡梦中，门就被“咚咚”敲响，周扬被敲门声吵醒，正准备去开门，身后有人轻轻拉了他一下。 周扬自然知道拉他的是谁，也知道门外敲门的是女儿婷婷，这样这会儿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女儿要是知道她和靓靓现在的样子，不知会作何反应。 门被敲了两声，见没有动静，门把手又被转动了几次，见还是没有动静，外面在没有继续敲门和转动把手的声音。 周扬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张靓，张靓也被吓得不轻，正裹着被子蜷缩在身后。 周扬见外面没有动静稍松了一口气后，立即起身穿衣服，身后张靓也在窸窸窣窣地收拾着。 周扬穿好衣服，见张靓也收拾得差不多，便轻轻地摸到房间门口，悄悄拧开反锁锁扣，在慢慢拧开门把手，将门小心翼翼地打开，朝外望了望。门外没有什么动静，远处女儿的房间门也是房门紧闭，这才放心地朝身后的张靓点了个头，自己先走了出去。走的时候不忘了轻轻和上门，一个女儿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周扬出了房间后便走下楼梯，下楼的时候故意干咳了几声，把声音弄得稍大一些，好让女儿听见自己下楼了，自然回来找他，这样张靓也就有机会回到自己房间，换好衣服。 周扬下楼后，来到楼下客厅，给自己在饮水机接了杯水，正准备过去沙发上坐会儿，却发现女儿就直愣愣地坐在那儿，一双眼睛圆鼓鼓地瞪着他，眼角已经噙满了泪水。 周扬被女儿的样子吓了一跳，立马走过去，蹲在女儿面前，准备问她发生什么事儿了。可女儿婷婷见他蹲在自己旁边，像见了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一样，身子一下子就挪开了，根本不愿意让周扬接近。 两人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周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先坐在一边，让婷婷冷静一会儿。 “婷婷，你怎么了？爸爸希望你，有什么事儿，还是跟爸爸说一声，让爸爸知道婷婷是怎么想的好吗？”过了一会儿，周扬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尽量把语气和音调都压得很温和，很低。一边说，一边还敏锐地捕捉着女儿脸上的表情变化。 婷婷抽了一下鼻子，一只手的手背擦了一下鼻子，鼻尖和一侧脸颊上便留下一大片亮晶晶的水痕：“你和妈妈是不是再也不可能复合了？” 周扬听了婷婷这话，心里也是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撕扯了一下，感觉挺不是滋味的，鼻子也有些发酸。 “婷婷，你妈她……”周扬的话说到一边，便停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他感觉嘴里又苦又干，十分难受。 “我不管她，我只想问你！”婷婷带着哭腔说道，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周扬感觉如雷贯耳。 周扬半天说不出话来，婷婷这句话，其实周扬又何尝不曾问过自己，他心如刀割，突然感觉整个人都变得特别沮丧，他感觉自己整个人身体时而变得滚烫，时而又堕入冰点。 “对不起，婷婷，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没有守住妈妈！”半晌，周扬嘴里才吐出几个字来，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睛。从模糊的视线里，周扬看到婷婷的脚尖稍微挪动了几下，他便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东西了。 周扬闭上眼睛，试着不再去看任何东西，他想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但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在轻轻地打着哆嗦。 周扬无奈，他只能把眼睛闭得再紧一点，这样感觉好像要用去全身的力量，但是他只能坚持这么做，因为这样，他才能把止不住的泪水慢慢压回去，颤抖的身体悄悄按住。 周扬废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感觉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一点，泪水好像也不流了，颤抖的身体也平静了一些，全身开始一阵阵酥麻，但好在这一点女儿看不出来，于是试着慢慢把眼睛睁开，两只握的紧紧手也慢慢放松。 “爸，我只能有一个妈妈！”女儿好像被周扬刚才的样子怔住了，但这会儿，她还是倔强地说出了那句她一直想说的心里话。周扬觉得婷婷这点还是像她妈妈，而且这就是她们的聪明之处，因为她们懂得怎么不受干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周扬恰恰就做不到这一点。周扬有些欣慰地让自己的情绪再次放松下来，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女儿长大了，至少能把她的想法表达出来，甚至付诸行动，这就是长大的标志，这就是独立的标志。而这些，周扬学了很久也学不会，现在的他才逐渐懂得了这些，并慢慢开始尝试着去做而已。 “是的，你只能有一个妈！而且你也只会有这个妈，我保证，我确定！”周扬复述着婷婷的话。说这个话的时候，周扬听见楼梯上张靓走下来的脚步声刚响起，又缩了回去。 “我是说，我同意你和靓靓姐在一起，但是我只能有一个妈妈！”婷婷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句话倒是让周扬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谢谢，谢谢女儿！”周扬两只手拍了拍膝盖，心情好像一下子又好了起来，这时，楼梯上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越响越近，越响越轻快。 周扬正要抬头去看楼梯上走下来的人是不是张靓，却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第176章 及时雨 这个缠住自己脖子的东西，力气可不小，勒的周扬有些喘不过气来，周扬下意识地回过头正要去解开这个缠住自己脖子的东西，女儿头发就已经“嚓”一下盖在了自己脸上，这真是一个让人窒息的拥抱，周扬这么想着，拍了拍女儿婷婷的被，笑着说道：“好了，好了！那咱们就准备点吃的吧，应该不早了吧！” 等周扬把女儿抱起又放下，张靓就站在不远处，婷婷突然间变得乖巧起来，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怯生生的，之间她轻轻抓起周扬的手，又叫张靓的手也牵了过来，然后将两人的手叠放在一起，看了看周扬，又望了望张靓，然后十分郑重地问张靓：“我可以不叫你妈，一直叫你姐姐吗？” 张靓自然已经明白孩子的意思，已经以泪洗面，不住地点头说道：“可以！当然可以！” 婷婷嘴角上扬，脸上立刻浮现起了灿烂的笑容，对着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张靓说道：“谢谢！” 婷婷说完，又转向周扬，对他说道：“爸爸，祝福你！” 婷婷的这句话，让周扬刚刚调整好的情绪又是一阵波澜，他没想到，婷婷能这么顺利地接受张靓，他一下为女儿突然之间的懂事，而感到心疼。三个人的心，此时也终于融在了一起。 这个周末，周扬一直陪着婷婷和张靓，他一刻也不曾离开她们。周扬也第一感觉到，亲情和爱情是老天爷对他最大的褒奖。 周天晚上，当周扬和张靓一起把婷婷送回学校时，周扬还有些舍不得，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女儿送进这样寄宿制的学校里。他有些动情地问女儿：“婷婷，你想不想换个学校，换个那种每天可以回家的学校？” “谁说我要每天都回家，我回家还得照顾你，还得帮你干家务，我才不想呢！这样挺好，每周见你一次，不多，也不少！”婷婷笑得像个天使。 市医院污水处理厂的现场办公会顺利被市电视台第一时间播报以后，整改办的工作开展得就顺利多了，环保、国土、卫生部门联合下发了通知，勒令市医院和污水处理厂承包方限期终止合同，并同步进行资产登记、评估和移交。 另外，警方也就污水处理厂承包方在经营场所内进行藏匿管制刀具、非法聚众、拘禁妇女等违法活动进行了披露。污水处理厂已经成为十恶不赦，污秽不堪，人人唾弃，嗤之以鼻的地方。 很快，污水处理厂就到了和市医院移交的截止日期。尽管现在污水处理厂是众矢之的，污水处理厂的移交工作已经没有什么难度，但是真正到了移交阶段，还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首先，污水处理厂的承包方就对移交时的价格产生了巨大争议，抵触情绪也十分激烈。韩三醒背地里已经发动了他们所谓的员工，已经在整改办和院办闹了很久。而且，又有不少人，通过各种途径，不时地给院领导打招呼或施加压力，要求在价格上给予一定的补偿。 本来给予一定的补偿也是无可厚非，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补偿也不能想当然，而应该严格按照评估的价格。可是，不知道承包方动用了什么手段，总之，现在院领导也是十分的头痛，常委会上，大家也是各执一词，很快污水处理厂移交的事情又有可能搁置的风险，周扬也是有种快要火烧眉毛了的感觉。 既然移交补偿价格暂时只能搁置，而且这件事情整改办暂时也决定不了，周扬就只好先着手拟制转型和整改方案。毕竟，要想尽快让污水处理厂的业务恢复运转，让转型整改成效立竿见议，这才是核心。 这天，周扬正带着张磊、朱玉洁、张婕、陈烁烨几人和几位以前在疾控、环卫部门呆过的高级工程师在污水处理厂厂区实地勘察，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了几名壮汉，把他们团团围住。 周扬一看这些壮汉就知道，这些壮汉根本不是什么厂区即将失业的员工，而是韩三醒手下的打手。周扬在人群中，快速寻找了一番，但是并没有看到韩老三他们。便对这些壮汉说道：“你们别乱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都是韩老三的手下，你们中的很多人，我以前在韩老三、韩老四身边见过。要知道，你们的这种行为是违法行为，你们最好在事情闹大之前从这里消失，否则发生什么后果，你们就等着到警察局蹲局子吧！” 那些壮汉被周扬的话给惊住了，大家都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该如何才好。这些人中的很多人是见过周扬的，也知道，周扬很可能已经真的记住了他们中的一些人。 双方正在僵持的时候，突然不知道是谁，朝人群中中间扔了一个玻璃瓶，玻璃瓶正好扔中了陈烁烨，只听“咣当”一声，陈烁烨立马应声倒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脑袋，身上和周围已经是一片鲜红。 围在外面的壮汉们和被围在中间的人都有些骚动，很快外面的壮汉们中有人已经吼道：“大家都别愣着了！干不干都一个样了，还不如干了得了！” 这么一后，围在外面的壮汉们突然便像发疯了一样，一起扑向中间的人，中间的好几个人，已经发出惨烈的尖叫声。有的人甚至已经趴在地上，有几个女的，包括张婕在内，已经蜷缩在几个稍微硬气一些的男人身后。 “干什么呢？都像蹲局子是不是？”突然外面有人大喝一声道。 这个声音的确有些威慑，几个正准备对围在里面的人腿脚相加的壮汉，齐刷刷地向后望去，也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的身后站着的正是一位威风凛凛的警察，警察身后不远处，还有无数辆闪着警灯的白色蓝条汽车。这阵仗，已经足以镇住今天这场面了。被围在中间的人看到这情形也是喜出望外，估计人人心里都在暗道：警察叔叔真是及时雨呀！ 第177章 投资有风险 周扬也松了口气，要不然，今天他们这帮人可能真的要被好一顿暴揍了。 “都给我让开，想进去多蹲两天的，可以试一试！”话一说完，周扬面前已经迅速让出一条路，壮汉们已经像见了狼的羊群，立即四散开了。 “周主任，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你们没事儿吧？”那个为首的警察朝周扬快步走来。 “段所长，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啊！哦，你们怎么来了？” “最近，因为污水处理厂的事情，我们在附近设立了警务站，二十四小时值守，一看到这边有情况我们可以在十分钟以内赶到这儿！” “哦，原来是这样！太感谢你们了，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周扬感激地说道，后面和周扬一起的很多工作人员也围过来说着一些感激的话。 周扬一直对段小飞没什么好感，但这次却突然对段小飞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周扬又和段小飞客气了一番，才和刚才随行的一干人等离开了污水处理厂。周扬离开污水处理厂的时候，远远看到汤哲在一辆警车边上朝他挥手，周扬也朝他点了个头，汤哲的手才放了下来。 周扬回到整改办后，又和大家讨论了一番，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周扬不喜欢占用别人的下班时间，但最近太忙了，当他意识过来可能快下班了时，一看表，常常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这让他感到非常抱歉，就会匆匆让大家下班或者干脆临时点点什么东西或者直接带着大家到附近随便吃一点。 周扬正准备叫周磊给大家叫个外卖，却发现外面已经有人在门口提着各种大小的袋子进来了。 周扬有些奇怪，叫张磊过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却不想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了。 “江璐！你怎么来了？你这是干什么呢？” “怎么？不欢迎啊？现在发达了，连我这个老同事都不想见见了？” “不会，不会！可是，你这是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等你很久了，本来打算请你出去吃个饭的，结果发现你一直在忙，干脆就随便叫了点东西，算是犒劳犒劳你和同事们了！” “哎呀，你这何必呢，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哎呀，别说了，跟我还客气，快收拾收拾，叫大家吃饭吧！” 周扬只好让张磊召集大家吃饭，大家见江璐人很热情，便不再推辞，有些已经走出门口的也折返了回来。 “璐璐姐，听说您是我们医院的？”张婕问道。 “是啊，我和周扬还是同学呢！周扬在胸外科时，我们没少合作，我可是副高级的技师，比你们周主任厉害多了！” “啊？是吗？那你还真是厉害，人长得漂亮不说，还这么有才呢！”张婕瞬间化身小迷妹。 “呵呵，你小嘴可真甜！”江璐笑着说道，然后又招呼其他人吃饭。 “璐璐，听说你现在可不得了啊！都是证券公司大企业的高管了！”平时很少主动搭腔的陈烁烨也说道。 “什么企业高管呀，我就是挂个名，其实什么也不懂！”江璐笑盈盈地说道，看来江璐和陈烁烨之前也是熟识的。 就这样，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时间过得也很快，等大家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你怎么想起过来的？”离开的时候，周扬问江璐。 “我要是说专程来看你的，你信吗？”江璐调皮地朝周扬眨眨眼说道，只有这个时候，周扬才觉得江璐还是原来的江璐。 “你可别逗了，刚才他们都说了，你现在可是企业高管了，我哪承受的起？” “你当然承受的起，这还不是多亏了你呀！”江璐十分诚恳地说道。 “多亏了我？”周扬有些不明白江璐的意思，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你忘了，之前你在老高那儿开了个股票账户吗？那个账户上的那几只股票，一直在涨，老高就是靠代理这个几只股票起死回生，做大做强的！他还一直在嚷嚷着要好好感谢感谢你呢！” “啊？你们还在代理这几只股票？”周扬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他不敢相信老高是这方面的资深从业人员，却如此草率，居然把这样一个草率，甚至有些类似瞎猫碰到死耗子的事情，视作珍宝，这不是太荒唐了吗。 “是啊，你还别说，真是神了，这几只股还真是没让他失望过，他也靠这几只股不仅滚雪球似的赚了不少不说，还赚了不少代理费，甚至还有人把封为什么股神呢！他们哪知道，其实真正的股神是你呀！”江璐有些夸张地说道。 “你可别胡说！我可不是什么股神，我劝老高你们也最好尽快收手，股市里可没有什么神！”周扬劝道。 “我也提醒过老高，但是他不听呀，他现在就像着了魔一样！好在他现在的公司已经重新起来了，就算以后真的股票不行了，我想公司总归还在他手里吧！他还可以继续代理其他股票吧！不至于比上次惨吧？”江璐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样，眼神里充满了笃定和幸福之光。 “我还是劝你们见好就收吧！我早就关停了所有股票账户，我觉得那玩意不靠谱！” “啊？什么时候关停的，太可惜了吧！周扬，你就是太小心谨慎了！用好听一点的话说是小心谨慎，其实是畏首畏尾，这样子可挣不了大钱！” “畏首畏尾是赚不了大钱，但也不能盲目跟风，股票这个东西，我觉得从来就没有常胜将军，就算是巴菲特也有失利的时候，投资有风险，谁也无法预测未来，千万不要陷得太深！”周扬继续劝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把你的话转告老高的，等你不忙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我让老高请你吃饭！” “吃饭倒是不必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周扬见江璐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心上，只好放弃在劝。 第178章 想起小执 周扬又忙碌了一段时间，污水处理厂的转型整改方案已经基本确定，但是移交补偿方案却像石沉大海一样，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整改办的工作很快又进入了缓进期，甚至有人传言，很快整改办就要撤销，污水处理厂转型整改方案因为移交补偿方案无法达成共识，即将搁置。 周扬的心情有些也有些起伏，一股莫名的烦躁憋在胸中，烦闷得很。 这天周扬在办公室百无聊赖地待到快下班时，张军的电话就来了：“喂，老周，下班了吧？” “快了，快了！怎么了？”周扬憋闷的心情没处发泄，说话的语气自然不会太好。 “呵！我周大主任心情似乎不佳呀！”张军那边还是一副没个正形的样子，他们可是老哥们了，说话自然不会有那么多忌讳。 “你张副院长还能记得起我这个昔日的老哥们，我有什么心情不佳的？”周扬也调侃起张军，但是语气仍然没那么欢快，情绪似乎也低落得很。 “哎呀，好了，好了！别一副死相了，老哥们请你喝酒怎么样！”张军听得出周扬情绪的低落，连忙换了个语气说道。 “我不喝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狗屁，你少来！我已经到院门口了！快给我滚下来！”张军立马又换了个语气，这个语气是他们之间最熟悉的问道。 “好，马上下来！”周扬也不再和张军废话，和张军周扬自然也不会太见外。 周扬刚下到医院停车场，就听见“嘀嘀嘀”的汽车喇叭声，周扬循声望去，一辆黑色的奔驰车轿车就等在前面，车在周扬看来也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但是引擎盖上的标志却十分醒目。 周扬走过去，正要拉副驾驶的门把手，凑近了一看，却发现，副驾驶坐了一个女人，周扬有些尴尬，立即把手缩了回来。 周扬上了后排以后，见车上坐着一个陌生人，有些拘谨起来，等着张军先开口介绍。 张军却没有那个觉悟，一直和周扬聊东聊西，就是不说副驾驶位上的女人是谁。周扬当着人家的面也不好直接问，就这样跟随周扬来到张军订好的酒店。 “嗯？怎么是这里？”下了车后 ，周扬脱口而出，心里骂道：“x，难道这个世界这么小，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怎么？你知道这儿？来过？”张军笑着问道，周扬觉得张军这笑里似乎带着一些别样的味道，但他也不想去细细思量。 “听说过，不像是能吃饭的地方啊！”周扬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但他眼睛的余光里看到张军身边的女人也在用一种不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周扬这才发现，这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 “能吃饭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张军不以为然地反问道。 周扬也不说话，只是跟着张军和张军并排走着的女人，一起进了酒店。 几人直接上了电梯，来到酒店的餐饮区，很快有服务员就过来引着他们走向包厢。 “欢迎，欢迎啊老朋友！”一进门，周扬就看见一对熟悉的身影。 “老高，江璐，没想到你们也在啊！”周扬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啊，老周，没有事先跟你说，我们也是想给你个惊喜才这样的！”老高还是那副潇洒自如、风度翩翩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还比以前胖了一些。 “哎呀，客气了，都是老朋友，还说这些干什么！”周扬笑着说道，看到老高那副洒脱的样子，周扬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也轻松了很多，心里的郁气也去了大半。 “好了，好了！别光顾着说话了！快坐吧！”江璐在一旁劝道。 大家听到江璐的话，也都坐了下来，一直跟着张军的那个漂浪女人，一直像只温顺的小猫，一直和张军形影不离，现在有坐在了张军旁边。 “张院长，你能不能放小羽一马，放了她，让她坐在我旁边，让我也感受感受来自春天的气息！”高富帅调侃道。 江璐白了高富帅一眼，说道：“怎么？你也眼馋了？什么春天的气息，要不要感受感受冬天的凛冽！”江璐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说道。 “哈哈哈！我只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我哪敢？也不能啊！”高富帅意识到说错了话，立马改口道。引得大家不住地笑。 “老周，来，开饭之前，我先敬你一杯！”高富帅郑重地说道，手上已经端了一杯白酒。 “你这又是做什么？”江璐又瞪了高富帅一眼，说道。 “哎呀，没关系吧！虽然是张院长的场子，但是我也是可以借花献佛的嘛！”高富帅说道。 周扬突然思绪万千，他想起了有一次在极地市见到小执的情形。那天，小执突然出现在诊室门口，但她并没有直接进来，因为他正好也在给一位新婚不久的小少妇做检查。 因为小少妇藏语的地方口音比较重，帮忙翻译的进修医生听起来也比较吃力，在询问月经，白带等情况时花费了很多时间。 周扬几次穿过诊疗床前面的折叠屏风间隙，都能看到小执不时往诊室里探脑袋。大约过了半小时，小少妇患者终于检查完，系上袍子走了。看外面也没其他人，周扬就唤小执进来。 小执难为情地把攥在手里的检查单递给他，他惊讶地喊道：“你怀孕了！?” 小执更加不好意思，只是低着头，两只眼睛看着地，后脑勺轻轻地点点头。 “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把你家那位带来呢？”周扬脱口而出，眼睛死死盯着小执。这些日子的来往，让他些先入为主地把小执当成了一个自己很亲近的小妹妹。 “他，他平时有点忙。”小执轻轻地说。 “情况不是很好，宫腔有积血啊！”周扬定了定神，语气沉重地说道。 “是啊，这是第三次这样了！”她有些沮丧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些哀怨。 “我听说，这样的情况在高原也比较普遍，尤其是内地上来的！你怎么考虑的，要不保一保？”周扬看着垂头丧气的小执，小心地说。 “嗯，谢谢周老师，我想保一保，但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之前我也在老家那边开过一些药，都没什么效果！”小执低声呢喃道。 “没关系，肯定有希望的！你每天过来一下，或者下班后我去找你，最近你要多休息！”周扬安慰道。 “谢谢周老师，我每天下午过来这儿一趟就行！”小执抬起头坚定的说。 第179章 春天和冬天的故事 要说春天的气息和冬天的凛冽，周扬会很自然地想起那个遥远的极地市，想起极地市遇见的那些朋友。极地市的冬天很长很长，也够凛冽。极地市的春天很短很短，就像和那些朋友相处的时光，转瞬即逝，而且很快，很多人和事情都在慢慢变得模糊，但是小执的样子，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就像春天一样温暖，令人难忘。 “周扬，周扬！你想什么呢？怎么，还走起神来了？是不是没劝酒的原因？”张军大大咧咧地举起酒杯朝周扬嚷嚷道。 周扬见老高和张军要玩车轮战，怕自己一时半会儿吃不消，再说了，他也不想喝急酒，灵机一动，立马回了一句：“我在想春天和冬天的故事！”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起来，张军也被周扬这么突然一句，逗得前仰后合，酒杯里的酒也撒出来了不少。 “好了，老张，歇会儿吧！这两天有点累，不想喝那么快！你先坐吧！”周扬趁机劝道。 张军是了解周扬的，知道周扬这么说了，自然是真的不能喝了，便也知趣地坐了下来。 正好周扬这句话也让张军再次成为了酒局餐桌的焦点，其他人开始纷纷向他和他的小春天，也就是那个叫小羽的女人敬酒。 周扬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打量了一下张军身边的那个小春天，小羽姑娘，感觉小羽姑娘最多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要这么比较起来，比自己的女儿也大不了多少，脸上还带着少女的青涩，举手投足都觉得，这女孩还稚气未脱的样子。周扬立即心中感慨道，现在的社会真的太可怕了，要是以后自己的女儿也这样，那得多无语。周扬立马全身打了个冷战，立马小声地向后低着头，在椅子后面悄悄“呸呸”了几下，就当自己什么也没说过，什么也没想过一样，要是这样的霉头落到自己头上，自己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周扬，你呸呸什么呢？”江璐眼最尖，一眼就看到周扬异样的举动，马上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周扬一阵无语，怎么什么事情都逃不过这个女人的眼睛呢，立马解释道：“哎呀，不好意思，刚才好像吃到一根毛！但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吃到了，就呸呸两下了，不好意思！” “什么？吃到毛了？真的吗？”江璐那个咋咋呼呼的性格几乎要爆发了，周扬立马后悔刚才说的话了，但是现在他也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江璐不要没事儿找事儿就行，立马劝道：“没事没事，别声张了，免得扫大家兴！我不是说了嘛！我也不确定的嘛！” 江璐听了，觉得也有道理，才控制住情绪，没有再声张，否则，一场无缘无故的闹剧肯定是无法避免了。 两人正说着，高富帅已经端着酒杯过来了：“老周，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啊，一点都没有变呀！” “老高，怎么没变呢，不是变老，变憔悴了吗？倒是你，风采不减当年呐！” “是啊，仔细算来也不过是半年多一点的时间而已啊！想不到我已经经历了人生的一个起伏了！” “现在挺好啊，感觉你又回到了的巅峰时刻！” “老周啊，其实说实话，我感觉，这次我的巅峰时刻还没有真正到来！我已经经历人生的最低谷，世态炎凉，人生百态我已经体验过了，落魄街头，露宿荒野的时间我也挺过来了，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 “那是当然！恭喜你高总！” “老周，你快别收这些了！我能有今天，还得感谢你啊！” “不用感谢！感谢什么！你是挣钱的行家里手，我能帮你什么？” “哎呀，你就不要谦虚了！我还是那句话，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团队，如果你加入了我的团队，我保证，你的股份仅次于我！” “不用，不用！做生意这种东西，我一窍不通，你还是放过我吧！”周扬连忙推辞。 “老周，说真的！你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你看你买的那几只股票，居然这么神奇，就因为你这几只股票，我公司已经是东海市数一数二的证券公司了，我也也沾你的光，成为了东海着名基金经理了！” “恭喜你！那都是你自己的成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连股票是什么？证券是什么？基金经理又是什么也搞不清楚！我就是个医生而已！”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只是见到你，就联想到很多过去的事情，不免有些感慨罢了！来我们干一杯吧！” “那行，我们干一杯！”周扬点头应到，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和高富帅碰了一下。 “老周啊，另外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你说！” “我呢，和江璐呢，这些年虽然有分分合合，但是在一起也是十多年了！以前呢，我曾经也向江璐提出过很多次，让她嫁给我，但是她一直不愿意，但是这次，她同意了！她答应嫁给我了！我们打算下个月，也就是过年初七的样子吧，打算结婚了！” “啊？真的啊？”周扬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高富帅，又转头看了看江璐。高富帅和江璐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真的！”江璐也点点头，端着杯子朝他们靠过来，高富帅和江璐站得更近了，俨然已经是一对甜蜜的夫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在周扬眼里，他们早就是夫妻了，只是这两人若即若离，旁人还真不能把他们的这种关系阐明得很清楚。说来也奇怪，要是换作其他人，肯定不能接受他们这样的生活方式，没有夫妻之名，但宛若夫妻之实，但又不行夫妻之事，真是一对奇葩的欢喜鸳鸯。 “哦！那真的是太好了！那恭喜你们俩！你们俩能修成正果，我也很高兴！”周扬真诚地祝福道。 “哈哈哈！可不是嘛！现在我也明白过来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江璐一个人对我是真心实意的，还陪一起走过了，那段我最艰难的时刻！” 第180章 奇葩的欢喜鸳鸯 “那段时间，还真是！江璐一个人为你扛下了所有，她太不容易了！” “所以，我要感谢她，而且现在她也愿意静下心，踏踏实实地和我过日子了！我们就这样，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呵呵呵！真不错！真不错！这样太好了，这真是个大好事啊！”旁边的张军也插嘴说道。 “现在，江璐也不用那么辛苦，可以一个人在家做完完全全的家庭主妇了，照顾老人，照顾孩子！这样不是很好嘛！”高富帅继续说道，脸上洋溢着幸福，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江璐则偎依在他的身旁，已经是一副小女人的模样，这些周扬也是从未见过的。 “照顾孩子？”还是张军反应快，惊奇地问道。 “对，照顾孩子！”高富帅更加得意了，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你们有孩子吗？”张军继续追问道，脸上一阵阵狐疑。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说完高富帅还不忘了转身去搂住旁边的江璐，引得旁人都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表情。 “哦！原来如此！恭喜恭喜！”众人一下都炸开了锅一样欢笑着，恭喜着。这真的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因为像他们这个年纪，虽不能说是“老来得子”，但是也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了，年近四十岁生投胎也是十分难得的。 大家交谈着，祝福着，酒自然也不会少喝，张军和高富帅今晚都有些喝高了，而周扬自从极地市回来后酒量大涨，喝酒也十分神勇，现在很少有人看到过他喝醉。 周扬并没有主动敬张军和高富帅，但这两人却像两个不服输的孩子，见周扬连个脸红的反应都没有，很是不服气，就轮番要和周扬喝酒。后来开开心心的喝酒，变成了斗酒，最后连外号小春天的小羽姑娘也投入到斗酒的行列，但是周扬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几乎是来者不拒，然而就是没有喝趴下。江璐也在一旁暗暗赞叹，周扬这家伙可真厉害，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怎么从极地市回来，就变了个人似的。 “小春天”小羽没喝酒之前也是乖巧得很，但是随着一杯又一杯的酒喝下去，性情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两手插着腰，一只脚也已经踩到了椅子上，不时还抓起张军手里的香烟，“吧唧吧唧”就抽起来，这让众人看得也是目瞪口呆。周扬和江璐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只偷偷地笑。两人私下还交流道：“这姑娘准能死死拿捏住张副院长！” 大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相互打趣，祝福着即将为人父母的高、江两“夫妇”。就这样闹腾了一会儿，完全清醒的就剩周扬和江璐了。 张军、高富帅、小羽刚才还向周扬车轮战似的敬酒，这会儿也是自乱了阵脚，早已不分敌我，一片混战。 江璐看着高富帅看小羽那副眼神迷离的样子，有些生气，眼睛瞪得圆圆的，但是喝多了的人，哪能知道那么多，依然是一副作死的德行。 周扬也觉得有些无聊，想出去透口气，顺便上个厕所，见江璐也那儿生闷气，就干脆叫上她到了包厢外面。 “对不起啊，周扬！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没关系，这样也挺好，挺热闹的！”周扬违心地安慰道。 “你别撒谎了，我早就看出来你想走了，只是碍于情面吧！” 周扬有些佩服这女人观察的细致，暗道：“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是不是看我就是个透明人啊！” 心里这么想着，看道江璐情绪也有些低落，便想随便和她聊聊，又不知道该聊点什么，便顺口问道：“你呢？你过得怎么样？听说你都当家庭主妇了呀？” “还算不错吧，衣食无忧，不用朝九晚五！”周扬好像看到江璐浅浅地笑了一下，很快那笑容便在脸上消失了。 “以前你最排斥就是这点了吧？大家都在变啊！”周扬感慨道。 “就是，你也变了不少！不过，你是变得越来越男人了！” “越来越男人了？什么意思，难道以前我不是？”周扬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那倒不是，可能是性格的变化带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吧！”江璐想了想说道。 “是啊，我自己也感觉，我的性格是有些变了，可能是自从极地市回来，心境也有些变了吧！”周扬若有所思地说道。 “苏米要是看到你现在的变化，她该后悔了吧？” “你说什么？”周扬没听清江璐说了什么，可能是自己在走神，也可能是江璐说话的声音有些小，像在自顾自地喃喃自语。 “我说，最近见过苏米了没？” “有段时间没见了！自从把女儿接过来以后，有有段时间了吧！” “孩子接过来了？” “嗯！” “有段时间没再见她了？” “嗯！” “你接女儿的时候，感觉她怎样？” “你是问女儿还是苏米？” “当然是苏米了！我们现在在聊苏米！” “没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怎么样是怎么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苏米嫁给那人后过得并不幸福……” “也许吧，要不然她也不一定会让我把女儿带走！” “你知道，还不想办法帮帮她！” “想过，不知道怎么办！” “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且这种事情，你越帮越忙！” “你是怎么知道她过得不幸福的？”周扬反问道。 “你很想知道？”江璐故作神秘道。 “不想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你们男人都一个样！”江璐好像在置气。 “都什么样？”周扬想反驳，因为他猜到江璐要说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话。 “都喜新厌旧，都喜欢年轻漂亮的！而且你们还虚伪，还喜欢美其名曰什么：回不到过去了什么的！” “……”周扬本来想反驳两句，但是觉得这样争辩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就算争辩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能改变什么呢？ 第181章 姓段的不是个好东西 两人正聊着，突然楼道那头传来吵闹的声音，接着好像有人还动了手。 周扬和江璐循声望去，楼道尽头“哐啷哐啷”几声，传来几声有人砸东西、摔门的声音，接着一人便被人从包厢里踹了出来，接着几个人也跟着冲了出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种事情，周扬、江璐两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正准备转身回包间，周扬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定睛一看，那人还穿着警察的蓝衬衫和黑西裤。 周扬顿感不妙，那被打的人正是段小飞，段所长。 “段小飞？他怎么会被人打了？什么情况？”周扬脑子里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原本就不怎么醉的酒，这会儿全醒了。 “快去吧，再不去，这小子很可能玩完了！”是渣猫有些滑稽得像个木偶话剧里配音演员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他快玩完了？他可是练家子，比我抗打！” “他喝多了！” “这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也得恭喜你了，我相信我们的默契会越来越好的！” “你这个怪物，谁要和你有默契！” “好好好！你是我哥，周哥！咱先不讨论这个了好吗？你快去吧，要是你想去的话，不然来不及了！” “就你话多！知道了！”周扬用心语假意生气道，其实他早就想过去了，这是渣猫突然要这么来插个话，他不得不和这个小东西贫嘴贫上两句，这似乎已经成为两人之间的常规操作了。当渣猫退去时，周扬感觉浑身痒痒的，就像真的有只猫在自己身上爬过一样。 “哎呀，想什么呢，这些都是错觉而已，渣猫和我就不是一个时空的，他怎么可能在我身上爬呢！”周扬暗骂自己傻，然后迅速收起他的思绪，立马转过身看着江璐。江璐还在好奇地往楼道那头打望，根本没有注意周扬一愣一愣的表情，不然以这女人的观察力和敏感，说不定还真看出一点周扬的不同寻常也不一定。 “你快回包厢，要是行的话赶快安排他们回去休息吧！我有点事儿要过去一下！”周扬急忙对江璐说道。 “啊？你要去哪里？”江璐诧异道，她知道周扬今时不同往日，但是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她还是不太相信周扬过去能有什么用，于是明知故问道。 “哎呀，你别管了，我有办法，而且，那人也帮过我，我必须过去看看！你放心吧，他是警察，不会有事儿的！” 江璐一听说那人是警察，心里自然放心了很多，只要那人是警察，那这事儿就没有问题，他只是暂时落了下风而已，谁敢随随便便对警察下狠手呢？想罢这些，江璐才信服地离开。 “你自己小心一点啊！”江璐进包厢门时还是甩下一句话，朝周扬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周扬已经小跑过去。 “放心吧，你把他们安顿好就行，回头给你打电话！”周扬也抛下一句话，朝江璐摆了摆手，安慰她似的笑了笑。 江璐看到周扬这个笑，似乎又回到了大学校园里，她很久没有看到周扬这样笑了，这是一个男孩在一场球赛中途替换上场时自信的笑容，那种阳光男孩的笑容，有着一种特殊的感召力，足以让任何人相信他就是上去力挽狂澜的。曾几何时，江璐也曾被这张笑脸深深地迷住，虽然很多年后这种笑脸早已在周扬山上消失殆尽了，江璐也只能在记忆中寻找他的影子，但这会儿她突然看到了，就像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校园一样。 江璐的脸突然有些潮红，内心也有些纷乱，但她低头浅浅笑了一下，就赶紧镇定内心，去收拾包厢里的那堆烂摊子了去了。 “段所长，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周扬已经跑到段所长跟前，赶紧扶起段所长问道。 “没事儿，不小心喝多了点，你扶着我，我们赶紧走吧！”段所长嘴里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周扬已经大致明白段所长的意思了。 “小子，你别多管闲事啊！”那几个西装革履，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汉子见竟然有人居然敢来帮段小飞，也是有些惊异。要知道，他们在这一片，可是横行霸道惯了，从来没有谁敢上来多管闲事儿的。 “你们干什么打一个喝醉酒的人！”周扬把段小飞往外拖了拖，让他斜靠在走廊的另一面墙上。 “嘿嘿嘿！你还真是没见识，在这儿，我们想打谁打谁，从来没有人管得了我们！” “今天我就要来管一管，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周扬也是火了，刚才虽然今晚喝下的酒全醒了，但酒精对人神经的兴奋作用还是不可避免的！ “小子，看来今天你是皮痒痒得不行了，偏要小爷我给你好好疏通疏通了，哈哈哈！”说完，那几个汉子不由得起哄大笑起来。 “你们吵什么呢？教训完，还不赶紧把他带进来，二哥还有话要问他呢！”这时里面传出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来，周扬感觉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是仅凭这声音，周扬暂时也判断不出他是谁。 “三哥，外面跑来个管闲事儿的！”几个汉子中，有人跑回了包厢。 “哦？谁这么活得不耐烦了？”那人说道，说完那汉子便迎出一个人来。 “周主任？”那汉子见了周扬也是十分的惊讶和意外。 “韩老三？”周扬也认出了他。 “周主任，您这又是为何？这个姓段的可没少在背地里暗算你啊！” “背地里的事情，就让它回到背地里去吧！现在咱们还是聊聊面前的事儿！”周扬根本不轻易上套，他知道韩三醒这种人的话，就没几句是靠谱的。 “哈哈哈！周主任果然大气！那好吧，那大家一起坐坐吧！” “坐就不必了，我看段所长今天也有些喝多了，让我把他带走吧！” “不好意思，周主任，本来你的面子我是要给的，但是这个姓段的他不是个好东西！” 第182章 杨秘书，实在抱歉 “是不是好东西，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他今天都已经喝成这样了，你大人大量，你让他回去吧！有什么事儿，等他酒醒了再说也不迟吧！” “周扬，你不用管我，这事儿你管不了，你先走吧！”段小飞大着舌头说道，眼神有些迷离，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不断地翻着白眼仁。 周扬原本也有些犹豫，毕竟自己也不知道里头究竟什么事儿，况且其实韩二、韩三和段小飞，过去周扬也曾见过他们在一张餐桌上，不至于做得太过分。但段小飞这么一说，周扬反倒是还有些不忍了。想想，就算段小飞跟韩三醒关系不至于怎么样，但现在眼见为实，段小飞已经吃了不小的亏，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周扬就决定好人做到底。 “韩老三，你真的不能放过段所长？” “不能，今晚段所长得说清楚才能走！” “那行，我陪着他！”周扬把心一横，对韩三醒说道，然后俯身扶起段小飞。 “周扬兄弟，你不必管我，你走！”段小飞费了不少劲儿，才站起来。站起来他就一只手推开周扬说道。 “算了，我陪陪你吧，你已经喝多了，今晚看这架势，你可能还要吃点苦头！”周扬一边扶着段小飞，一边说道。 “周主任，这里可没你什么事儿，是你自己偏要沾一沾的，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把丑话说在前，我管不了啊！” “怎么的？人都这样了，你们还要怎么样？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你们难道不能等明天他酒都醒了再说嘛？”周扬也十分费解，这帮人到底为哪般，非要如此刁难段所长。 “别废话了！你要咋的就咋的，段所长，你请进吧！”韩三醒脸上闪过一道奸邪狰狞的笑容。 周扬扶着一步一个踉跄的段小飞进了包厢，一进包厢他就有些后悔，这个包厢比刚才张军、高富帅他们订的包厢要大出两三倍来，关键是沿着包厢围墙还站了十几二十人，和刚才跑出来那几个汉子一样打扮的壮汉。个个都是精神抖擞，严阵以待。 包厢里有一张巨大的圆桌，起码能坐下二三十人的样子。最醒目处，周扬一眼就看到韩延东和杨焯赫然在列。 “他来干什么！”杨焯扯着嗓子吼道，那吼声尖厉得有些可怖，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能发出的声音。吼得周扬身上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全身立马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呃，不好意思，杨哥，他非要扶着段所长进来！”韩三醒还没有意识到，杨焯之所以这么生气，不是因为随便进来了陌生人，而是因为他恰巧就认识周扬，而且这个人他早就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 “他要来，你就让他来啊！你这里是菜市场啊！”说完杨焯顺手拿起一个茶杯朝韩三醒砸去。 韩三醒可能是没意识到杨焯会如此激烈反应，居然没注意韩三醒砸过来的茶杯，只听一声闷响，那茶杯已经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韩三醒惊惧地抬头望向杨焯，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脸和一只捂着脸的手。 韩延东见杨焯如此暴戾，也是有些慌了神，一边朝韩三醒使劲挤眼睛，一边连忙劝住身旁的杨焯：“杨秘书，您别生气！杨秘书，您大人大量！”那讨好且紧张的模样真是有些滑稽。 “他是猪啊！他自己不长脑子啊！人家要干嘛就干嘛，那还要他做甚？”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别生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消消气！”韩延东又连着道了很多次歉，杨焯的气似乎才消了一点，脸也转向别处不再往韩三醒和周扬他们这边看。 韩三醒被突然这一击，弄得有些恼火，眼睛布满血丝，瞪得浑圆，但见韩延东不停朝他挤眼睛，也不敢胡乱发作，只好转身准备朝周扬发作。 周扬自然不想理会他，只是扶着段小飞。韩三醒见周扬根本不理会自己，更加恼火，但是他对周扬还是有所了解的，他自知自己几次和周扬正面交锋，从来也没占到什么好便宜，也不敢硬来。 韩延东见周扬进了包厢，还抚着段小飞，也是眉头紧锁，心里暗骂：真是活见鬼，这个又臭又硬的人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杨焯朝一边转了会儿头，原本以为会听到韩二、韩三兄弟两那个熟悉而有些残暴的手段出手了，可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动静来，也有些纳闷，立马回头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韩二、韩三原封不动地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而周扬还是在那儿完好无缺地站着，脸上似乎还有些不屑的神情，更是气恼的很。 “韩三，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呢？是不是娘们唧唧地要哭一下！” 韩二听到杨焯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韩三也犯难，于是自己站起来，朝周扬这边走过来。 “周扬，周主任，你想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吧！我不想难为你，也不想看到你很惨的样子！” “韩老二，我走没有问题，我要把段所长带走！要是段所长不能走，我也不走！” “哎呀，你这又是何必呢，这里做主的都是你我惹不起的，我劝你还是趁早走吧！” “你是说杨焯杨秘书，他会拿我怎么样？他跟段所长又有什么不对付的？非要为难他吗？他都喝成这样了，有这个必要吗？” “有些事情，你不懂！而且这也不关你的事儿，你又何必呢！” “今天我碰上了，我就不能不管！段所长都这个样子了，你们又至于吗？”周扬反问韩二，也就是韩延东道。 “哎呀……” “韩二，你和他说什么呢？他怎么还不走？”杨焯终于失去了耐性。 “杨秘书，实在是抱歉啊，我不清楚你们的事儿，我也不想在这里扫你们的兴，但是段所长今晚我一定要带走！” “要是你带不走呢？” 第183章 办正经事儿 “要是带不走，我就陪着他！”周扬执拗起来也是没谁了。 “哈哈哈！周扬，你可真有意思，真不知道张靓那个傻丫头是看上你什么了？还是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一听杨焯提到张靓，韩二、韩三立即明白了这杨焯为什么这么生气。而两人对周扬又刮目相看了几分，没想到这姓周的还真不能小觑啊，他居然和张家那丫头，也就是杨焯早已垂涎欲滴却还是沾不上的张市长千金，似乎还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 “杨秘书，你这句话扯得有些远了吧？”周扬听杨焯这么一说，愈发觉得这人有些可笑。 “好好好，你要扯正题是吧？正题就是，你不可能带走段小飞，而且现在你也走不了！”杨焯脸上立马露出阴险狠辣之色。 “杨秘书，你不要太过分啊！我现在还敬你是位有身份的干部，但你干的事儿好像和你身份有些不符吧！” “哈哈哈，周扬！我不想和你多废话，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过分！老三，你和你的人还在等什么？” 韩三醒听见杨焯喊他的名字，身子不由地颤了一下，他越来越害怕听到从杨焯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韩三醒用求助般的眼神看了韩二一眼，只见韩二双手抱胸，伏在餐桌上，眼睛看都没看他，脸上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韩三醒不知道二哥是什么意思，只好转身向身边刚刚从外面进来的几个壮汉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壮汉们看到韩三醒的眼色，迅速又朝周扬和段小飞围拢过去，把周扬和段小飞拉开，各自被架到一边，准备拳脚相加。 周扬知道今天这是躲不过了，只好憋口气准备接受一顿毒打。 “老三，你先等会儿，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儿吧！”只听韩延东沉声说道。 杨焯听了韩老二的话，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别处，突然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韩老三见杨焯这副嘴脸，立马意识到二哥的高明之处，立即制止了已经准备拳打脚踢好一阵胖揍的壮汉们。 “段小飞，你这样玩两面三刀恐怕有点不合适吧？你说你是不是自己找不自在？”韩老二见韩老三手下人已经收手，只是一边一个人，分别死死扣住段小飞和周扬，便说道。 “老二，不是我要两面三刀，而是我根本就不是你们那一面的，准确地说，我不是任何一面的，你们也从来没把我当自己人，你们只是利用我，难道不是吗？” 韩延东和杨焯的脸都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韩延东冷笑着不说话，看了看杨焯，杨焯也在看着他笑。 两人虽然都在笑，但这笑隐含着的却是不满、愤怒、意外和失落，他们都没想到，段小飞以前话不多，但干事利落，执行力强，如果能一直站在他们这一边，一直肯听他们的话，倒是个十分得力的助手，可他犟起来也是没边了，是那种作死得节奏，任他们怎么威逼利诱也改变不了。 “段小飞，你别忘了！我们有没有你都没什么关系，但是你没有了我们，你这个所长也就做到头！” “我所长坐不坐到头你们说了不算，倒是你们自己，我看你们再这样下去，好日子也差不多了！”段小飞虽然说话还是大着舌头，但似乎已经清醒多了，身上也多了一股子硬气，和他那有些饱经风霜的脸有些相得益彰。而且虽然两个壮汉一边一个，反扣着他的胳膊，但周扬总有一种错觉，这两个壮汉根本按不住段小飞，只是把段小飞手臂上厚实有力的肌肉给调动了起来，再稍稍刺激一下，这些肌肉就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小看这家伙了，原来这家伙是个练家子，而且人也还是很硬朗的嘛！”周扬暗自感慨道。 “段小飞，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全身而退？”杨焯又说道，脸上尽是奸邪之色。 “我可以向纪委解释，很多事情我都是在不知情和越级下达命令下进行的！”段小飞再也不吃杨焯这一套了。 “段小飞，你别忘了，你老婆、孩子也在我手上！”这时韩三醒在旁边恶狠狠地提醒段小飞，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是杨焯似乎也听到了，正一脸狞笑地看着段小飞。这种话肯定不会从他嘴里说出，但是他看起来远比残酷暴戾的韩三醒和喜欢玩心眼的韩延东都可怕 “祸不及家人，我希望你们不要把我逼得太绝！”段小飞气呼呼地吼道，脖子以下已是青筋暴起，两个壮汉奋力按住他不停颤抖的手臂，但是无济于事，段小飞的整个身体也抖动起来，似乎不一会儿就要爆发出无穷的力量一般。 周扬在一旁，有些担心地看着段小飞，仔细一听段小飞的语气，却感觉，说话反而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有底气了。 “哈哈哈！我当然不会这样做，我只是想提醒你！”韩三醒突然变换了脸色，狂笑起来，韩延东和杨焯也笑了起来，跟着整个包厢里也传来了难以平息的笑，这笑让周扬有些恶心得想吐，整个脑袋也像是突然被什么咒语给施了什么法术，疼得厉害。 段小飞松了一口气，颤抖的身体也平静了很多，脖子上一根根像游龙一样游走的青筋终于也平复了一些。 “你们要是敢动我家人一根汗毛，我就跟你们以命相抵！”段小飞压低着嗓音说道。声音很小，却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一样，能够穿透一切，震耳发聩。 韩三醒第一个拍了拍耳朵，还以为是自己耳朵突然出什么问题了呢？这才说道：“小子，想死是不是？想死还不容易，爷爷成全你！”说罢，抡起拳头就是一拳，打在段小飞的腮帮子上。 周扬心里一颤，本以为段小飞会很痛苦地脸偏向一边，再吐出一口血水，却不想，段小飞的脑袋却晃都没有晃一下。只是，在那一击后，脸上的肌肉跟着下颌大幅活动了一下。 第184章 关在小黑屋 韩三醒还以为自己猛击了一下段小飞，段小飞该趴在地上痛苦地哀嚎了，却见他这副表情，再揉揉自己还有些疼得难受的手骨节，心里有些意外和不爽，正想再酝酿酝酿，再补一拳。 “好了，老三，不要再打了，段所长只是不懂规矩，其实还是自己人嘛！你说是不是，杨秘书？” “这个事儿我不管了，我还有点事儿，得先走，我走之前还想和那个姓周的说两句话，你给找个地方吧！”杨焯一边轻抚着桌上的那个紫陶杯一边对韩延东说道。 韩延东向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汉子招了个手，向他交代了几句话，那汉子便出了包厢。不一会儿，那汉子又走了回来，对韩延东说道：“二哥，好了！” 韩延东转头对杨焯说：“杨秘书，我陪你过去吧！” “不用了！让他们把那姓周的带过来就行！”说罢，杨焯已经起身向外走去。 周扬被两个汉子架着走到杨焯进去的另一个包厢，杨焯随手叫那两人也带上门离开。 “周扬，你这是何必呢，张家人是不会看上你的！你把张靓藏起来又有什么用呢？最终她还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她现在对你可能还有些新鲜感，过几年你在他面前就一无是处了，而且你也给不了她什么？”杨焯一开始就一副教育开导人的架势。 “这个你就不用多说了，张靓和谁在一起，张家能看上谁都好像跟你没关系吧！”周扬早有预料，杨焯这是要劝他和张靓分手呢。 “周扬，你别嘴硬，你给不了她什么，你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强撑着呢！像你这样的人，连张母这一关你都过不了！而她跟了我就不一样了，我很快就会被下放，随便道就到下面哪个单位当个一把手，再过几年又会回到市里，领导会给我安排一个非常不错的位置！这样我就是张家后继有人的女婿了！而你，呵呵，你这个样子，只会成为张家的累赘，靓靓的累赘！” “杨秘书，虽然我不懂什么行政，也不懂什么当官，但是我能一辈子和靓靓踏踏实实过日子，我能给她一个安安稳稳的生活！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些能不能真的实现，但是真的实现了有什么用，你能给靓靓一个安定的家吗？你们之间有真正的感情吗？” “呵呵，周扬，你还配跟我谈感情？你一个离过婚，又到处勾引人家女儿的人，你根本就是另有目的！你还配谈感情？难道你忍心让张靓这么年轻就当后妈吗？” 周扬被杨焯这连环炮似的发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些问题也是他曾经顾虑担心的事情，周扬沉默了。 “怎么，你说不出话来了？你这样，张家人会同意你吗？张家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人家会吧女儿甘心交给你一个二手货吗？就算交给了你，你觉得他们会真正把你当成他们的女婿吗？你想放弃医生去当官，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他们不会觉得你这是别有用心，处心积虑，欺骗人家女儿吗？” 杨焯又是一连串的发问，而且句句扎心，句句戳人，说话之难听也是再也没谁了！ 周扬像一只落汤鸡，像一朵蔫了的花骨朵，耷拉着个脑袋，内心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十分煎熬。 “不要听他胡说，听从你的内心就好了！”渣猫的声音缓缓传来，像一个身处遥远时空的天使。若鸡若远，又暖人心扉。 “对，杨焯这是在故意打击自己的信心，靓靓根本就不爱她，靓靓怎么会爱这样言行不一，人前人后两个样，阴险狡诈，用心险恶的人呢！靓靓要是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了才是可怕、遭罪！我怎么就没反应了呢！还差点中了他的计！我真是太笨了！”周扬想着，终于对渣猫也有了一丝感激，觉得渣猫的话还是在关键时刻提醒了自己，挺不错嘛。 “杨焯，你不要再说了，你说这些都没用！靓靓还是不会爱上你的！你还是好自为之，尽早收手吧！毕竟张市长对你还是那么信任，而且说不定还真的如你所说，委你重任也不一定！你还是浪子回头，早点放弃那些歪门邪道的想法，好好做人做事儿吧！” “用你跟我说这些吗？你自己顾好你自己吧！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以后还是小心点，有你好瞧的！” “你说完了吗？说了我要走了！”周扬不屑地说道。 “哈哈哈！你以为你能走得出这里？我又怎么会放过送上门来的好事儿呢！哈哈哈，来呀！”杨焯一说完，外面那两个人汉子已经冲了进来，再次把周扬的两只手扭住。 “杨焯，你想干什么？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是想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周扬朝杨焯叫着、喊着，但显然没有任何作用，杨焯已经充耳不闻，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包厢的门。 “小子，老实一点，别喊了！”一个汉子见杨焯已经离开，门也带上了，就冲周扬喝道。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周扬感觉有些不妙，朝那个说话的汉子问道。 “干什么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你还是省省吧！不要再喊，不要挣扎了，没有用的！还是赶紧祈祷祈祷，杨秘书开开恩吧！谁叫你这么不长眼，惹恼了杨秘书的！” 周扬不再说话了，他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是现在他被两个人反扣着，也没有脱身的机会，只好听天由命了。 两个汉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绳子和眼罩，对周扬就是一番操作之后，周扬现在脸外面发生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自己被人带出了门，让后上了一辆车，大约半个小时后，又被带到另一个屋，他听见开门的声音，门口有个不高不矮的门槛石，然后关在了那里。 周扬的世界都是一片漆黑，刚开始他还被这些人奇怪的举动给吓得有些害怕和担心，但是被关在屋子里过了一段时间，没有人理会，也没见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周扬的内心才放松了一点，渐渐脑子也进入了一种麻痹的状态，居然睡着了。 第185章 你当我是章鱼啊! “喂！喂！喂！小周周，小周周！你快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渣猫，我这是哪儿？你知不知道啊？他们把我关起来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啊？”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扬被渣猫的喊声吵到，渐渐苏醒。 “小周周，真是佩服你呀！你可心真大，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一天了！”渣猫戏谑道。 “啊？都睡了一天了吗？可是我的眼睛被他们蒙起来了！我现在连白天、晚上都分不清楚啊！”周扬埋怨道。 “这样你就可以把我看得更清楚了，不是吗？”渣猫继续笑道。 “看清楚你？开什么玩笑啊？你不是说你是外星人吗？说我看不见你的呀！” “什么外星人啦！外星人在你面前你也看得清！我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纬度的暗生物，我是意识流组成的！”渣猫嗲嗲地解释着。 “好了！好了！你都跟我解释过不下一万啦！我知道啦！我只是开玩笑逗一逗你而已！干嘛那么较真啊！” “这不是较真，这是在提醒你，我们是很有缘的，是几百亿分之一的几率也不一定能出现的！你要好好珍惜，处处小心！否则，有一天我们有碰不到面了，那就不好玩了！只能拜拜了！” “那你又不能告诉我，我该注意些什么！你不说，我怎么处处小心啊！” “说来也是啊！”渣猫瞬间也变得有些消极沮丧起来。 “哎！哎！我真的能看到你了也，你现在变得很好看嘛！是纯绿色带点嫩黄的颜色！真的很漂亮嘛！” “嗯，这说明，你我的合作越发默契了，至少我感觉一切在向好发展！这是好事！” “那你能具体说说吗？” “具体我倒是说不上，但是最近我感觉我的状态很好，你的状态也不错！我感觉我的身体和精神都没有那么涣散了，组成我身体和精神的意识流更加紧致、密集了，这让我有种充满力量和精力旺盛的感觉！” “你倒是好了！可我，可我不仅没有变好，境遇也越来越糟糕！我都已经被人关在这里了，下一步还不知道这帮人会对我做出什么来！真是郁闷！气死热了！”周扬有些泄气地说道，他和渣猫用心语交流，就不顾及那么多了，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说完心里还能轻松一些。 “不要着急！你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那天你可以去做个检查，你的各项指标都非常好，甚至原来那些不对劲的东西都已经消失殆尽了，这些都是因为我和你的身体机能合作的结果！你该感谢我才是！” “你少来，这些我都相信，可是你也没少捞好处吧！你刚才都说了，你状态非常好！这些又得益于谁啊？” “算了，算了！说不过你！我们还是说正题吧！” “说正题，说正题！”周扬也催促道。 “你还是想办法尽快逃出去吧！感觉那些人志不在你啊！”渣猫故作沉思状，迟疑片刻后才说道。 “志不在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有其他目的？他们什么目的？” “不知道啊！总之，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要不然他们为什么把你在这儿晾了这么久？” “……”周扬也沉思起来，他感觉渣猫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便问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你先试试能不能把背后的绳子解开！” “要是能解开，我还用得着你在这儿提醒啊！”周扬有些气馁。 “没关系，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的！试试看！”渣猫嚷嚷道。 “怎么试，我的手腕都快勒断了，我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你先试着把手转到前面来，转到前面就好办多了！”渣猫提醒道。 “开什么玩笑，怎么转到前面，你当我是章鱼，会缩骨功啊！”周扬开始吐槽倒苦水。 “你试试看嘛！头上过比较难，要不从脚下过试一试！”渣猫不停地出着主意。 “好，那我试试吧！”说着，周扬就试着把绑在背后的双手慢慢转到臀部，转到大腿，这几下已经把他累得够呛，手腕上的疼痛更是难以忍受，胸中的气也憋得十分难受。但是绑在背后的手并没有转到前面来。 “别折腾了，来人了！”渣猫轻声说道，其实它轻不轻声别人根本听不到。 “嘎－吱！”门被艰难地推开。 “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外面的人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冷笑了一声，“咣当”一下，扔下一个铁盆就拉上门离开了。周扬能清晰地听到拉门那人用铁链锁门的声音。 “这些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囚禁一个大活人！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周扬怒骂着，但这些都无济于事，因为根本没人来搭理他。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周扬实在是被绑得难受，感觉全身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一样，每一个神经、肌肉、骨头都在疼。 “渣猫，渣猫！你倒是出来说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可不想你在气头上，而我却成为你的受气包！”渣渣猫贱兮兮地说道，看来连渣猫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处事原则。 “你少废话！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呀！”周扬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焦急，他的内心也很烦躁。 “继续像刚才那样试试！”渣猫拖长声音说，估计是它也没有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你倒是负点责任，好好想想办法行不行！这个办法行不通呀！刚才不是试过了吗！你尽点心成不成啊！”周扬内心的烦躁已经显示在嘴上。 “周扬！我也只是个寄生者，我不是神好吗！你要行你就试，不行就算了！没有其他办法！”渣猫置气道。 “你!”周扬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按照渣猫的说法，又慢慢尝试起来，每动一下，牵扯到的地方就疼痛难忍，但他也只好承受着。就这样，动一下，歇半晌，很久也没什么进展。 第186章 原来香烟有这作用 周扬在黑暗之中挣扎着，尽可能地用肢体来感受着外面的世界，想以此来尽快摆脱困境。但是他发现，越是像这样，往往最后的结果却是越让人失望。 周扬精疲力尽地侧身蜷缩在地上，因为他根本没办法直着躺下去。曾有几次周扬试图俯身趴在地上试试看能不能免除一些身体带来的不适，但是他发现，这让自己更加窒息和绝望。 周扬就这样承受着身心带来的巨大煎熬，而且这种煎熬就像是在成倍的增加，成对数的膨胀和扩张。黑暗给人带来的绝望和恐惧是致命的，是毁灭性的。 无奈，周扬只能继续尝试，接着忍痛按照渣猫的办法，继续坚持。 好在这时，逐渐转入专注的周扬，内心终于渐渐得到平息，哪怕这种平息的时间可能很短，但是这也足以让周扬的神经得到一丝丝松弛。终于，周扬通过这一丝松弛，捕捉到了渣猫在他黑暗世界里的微光。或者说是这是另一个时空纬度里和他那个分不清彼此，道不明究竟从何而来的渣猫之间难以置信的交集与契合。 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交集与契合是渴望而不可及的，甚至，连它的存在与否都可能是不得而知的。 当然，也许在我们百年之后，会通过又一个巧合，在另一个时空的纬度，能够找到或一下子明白这些，但那时，这又要另当别论了。 “渣猫？我终于看到你了！你可终于出现了！”周扬用疲惫而略带惊喜的语气说道。 “我一直在，只是有时在不同的时空纬度，有时在同一个时空纬度，但我一直和你同时存在！我一直在你身上！” “为什么，有时能看到你！有时却看不到？”其实周扬想说，需要你的时候看不到，不怎么需要了又看见了你。但是，现在周扬学会捡着话说。 “这正是我想提醒你的，虽然我们的时空纬度已经产生交集，也就是说时空之门已经在你我之间打开，但是，这个时空之门也会因为你的心境而发生变化！这也是我最近才总结出来的，你好自为之吧！因为我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心境才能让我们保持永远的沟通畅通！好在，我们一直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好了，别说教了，想想该怎么办吧！我真的有些累了，有些受不了了！” “周扬，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很多事情，你要知道，还是在你，靠得也是你，能不能解决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要通过你的努力和坚持啊！”渣猫鼓励道，因为它也能感受到周扬的无力和无助。 “那好！那我再试试看！”周扬原本想怼它几句，但是现在，他觉得，多说几句话，他都有些吃力，他得尽力保存体力。 周扬继续像一只正在蜕壳的蝉，慢慢地蠕动着身体，挪动着四肢，一点一点地把双手从后背、臀部和大腿慢慢褪下来。 周扬一边忍受着身体，尤其是手腕上传来的剧痛，一边嘴里撕心裂肺地喘着粗气。好在双手的疼痛和紧箍在大腿上的绳子已经慢慢松弛了下来，而且很快便得到了片刻的解脱。手腕上缠绕的绳子已经褪到了大腿和小腿之间的腿弯子处，周扬也能用屁股正面坐起来了，双手也已经转到前边。 周扬心里一阵兴奋：“太好了，我成功了！” 可是好景不长，还以为已经解脱在即的周扬，满心欢喜地正当准备把双手从小腿下解放出来时，他无奈地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双手的极限只能伸到小腿肚子那里，剩下的距离虽然已经不足一尺，但是却又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难题，根本绕不过去！ 周扬再次喘着粗气，无助地蜷着身子坐在地上，虽然天气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凉，但是地上刺骨的冰凉还是像电击一样，击穿了他的全身。 周扬打着哆嗦，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这时打着哆嗦的腿蜷缩起来，刚好能碰到周扬僵直的双手，周扬这才恍然大悟，立马脚后跟、脚掌、脚丫子一点一点地往下褪，终于把双手从双腿、双脚下解脱了出来。 周扬兴奋地从地上爬起来，在原地上蹦哒起来。蹦哒几下后，周扬用两只手估摸着眼睛被蒙起来的位置，一边摸索，一边想着如何摘掉，蒙眼的眼罩和布条，心情也异常激动，毕竟很快他就可以摆脱这个该死的黑暗世界了。 周扬摘掉眼罩后，终于看清了眼前那盆东西，那是一盆令人作恶的铁盆，里面盛放了一丁点不稀不干的食物，像一盆猪食，还不知散发着什么怪味，难以形容。周扬这才联想起刚才开门放盆的声音，这盆就是那人送进来的，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附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来，后面有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周扬立马意识到，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把手上绑着的绳子弄开。好在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已经摆脱了黑暗，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解决了。 “哈哈哈！哈哈哈！”正当周扬满屋子寻找可以直接割开手腕上绳子的工具，并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喜悦中时，一阵令人厌恶的笑声随着一身臭烘烘的机油味打开门进了房间。 周扬猛然感觉这味道有些熟悉，立马转头看去，那人周扬却没有任何印象。 那人留着一头长发，身体瘦削，胡子拉碴，但是身高却很高，穿着打扮邋里邋遢，一见棕色的帆布夹克，还有宽大肥厚的牛仔裤和难看的大头鞋，无处不彰显着此人懒惰、肮脏不堪的生活，似乎这些都是几个月甚至上了年头没有跟换过的一样，散发着一种刺鼻且令人作呕的味道。 好在他立马点上了一支香烟，这烟的味道倒是甚是好闻，很快掩盖了他身上让人不悦的味道。周扬立马想到：难怪很多人喜欢香烟呢原来香烟还有这作用！ 第187章 烟鬼打人 周扬心里暗笑了一下，好像是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英明推断点赞似的。 “姓周的，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那人进门就狂笑不止，好像周扬就是他手中待宰的羔羊。 “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周扬一脸疑惑地问道，他心想，我和这个人无冤无仇，他不至于想置我于死地吧？ “什么人？姓周的，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啊！哈哈哈！”那人根本不正面回答周扬的话。 周扬正寻思着，那人又说道：“周扬看来你死到临头，还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吧？哈哈哈！今天，我就让你死得瞑目！哈哈哈！”说罢那人又狂笑不止，笑得有些癫狂，有些病态。 突然那人又神经质地闭上眼，猛地打着手势，那激越的动作仿佛他已然成为了一个交响乐曲演奏队的指挥，凌乱的头发也杂乱地在空中飞舞，显得杂乱不堪，怪诞滑稽。只听他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咣当！咣当！咣－当！” 就这样疯疯癫癫了一会儿，他又把手指见已经只剩下半截的烟“吧唧！吧唧！”使劲吸了几口，通红的火星在嘴边忽闪忽闪的，照得两瓣嘴唇猩红猩红的。光线有些晦暗的屋子，因为从门框照射进来的阳光和人影，变得十分诡异。那人的轮廓也显得格外狰狞。 周扬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得影子，这条牛仔裤和周身散发的奇怪味道，似曾相识！ “是你？”周扬不由地脱口而出。 “是我又怎么样！你死到临头了，我告诉你也无妨！哈哈哈！就是我！哈哈哈！” “你，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向来无冤无仇！” “谁说我们无冤无仇！你就是我的仇人！你勾引我老婆不说，你还把她藏起来！害得我到处找，害得我被人到处追打，害得我没钱换，最后只能沦为……” 那人说着说着就突然抽泣起来，好像真的想到了伤心处一般，然而就当周扬以为这人真的很伤心时，他突然又发狂了一样大笑不止：“哈！哈哈哈！现在，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虽然你几次命都很大，逃过了一劫又一劫，但是这次，你休想！哈哈哈！” 周扬被那人的笑声引得心里瘆得慌，觉得这人有些变态，如今落在他手里，真的有些凶多吉少了，便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渣猫！渣猫！快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呀！”周扬用心语极力催促着。 “我也在想办法呢！别急嘛！我也正在想办法呢！”渣猫也急切地说道。 正在这时，周扬看到那人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便是祝茜，祝茜正躲在那人身后，远离囚禁周扬屋子门口不远的地方。 她那席粉红色连衣裙很醒目，周扬以前在滨河镇张靓的客栈里经常看见她穿过。周扬还曾调侃祝茜穿上它就变成了桃花，人也年轻了十岁。 周扬急忙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祝茜！祝茜！我是周扬，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 只见祝茜的身影在远处左右晃了一下，真的就像随风翩翩飞舞的桃花。 “祝茜！祝茜！快救救我！我在这儿！”周扬继续喊道，而这一喊，那桃花便迅速消失在了周扬的视线里。 周扬一脸失望地低下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几次冒着生命危险搭救的祝茜，居然可以如此绝情。此刻，周扬终于相信祝茜是故意逃走的，而且真的是卷钱走的。 “别喊了！哈哈哈！她是不会来救你的！她现在已经回到我身边了！而且是彻彻底底回到我身边了！因为我再也不会欠钱了！杀了你我就什么也不欠了！她也会彻彻底底回到我身边！哈哈哈！” “你还是好好替你老婆孩子想想吧，别被人利用了！”周扬不假思索地说道，他内心里已经慌得一批，他对这个有些疯疯癫癫的烟鬼真没什么底，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来。 “你还挺关心我老婆孩子的啊！说！你什么居心？”突然祝茜家这个烟鬼，一双满布血丝，眼神涣散的眼睛直逼周扬，周扬立即闻到这人掺杂着烟、酒味道的气息。 周扬喉咙里立刻一阵干呕，立马忍不住俯下身子去呕吐，但肚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只干呕出一些白色的，带有粘性酸水。 “啪！”可能是周扬的这一举动让祝茜的烟鬼老公大为光火，一巴掌已经落在了周扬左侧脸颊上。 周扬不觉得怎么痛，虽然这巴掌声音很响，脸颊上也感受到火辣辣的一片，但似乎没有什么力量，只是让周扬很难接受的是，这一巴掌来自一个男人，这让周扬感觉像受了奇耻大辱一样。他急切地想还回这一巴掌，但现在他的手被绳子绑着，暂时想把这一巴掌还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周扬立即下意识地抬脚就向烟鬼踹去。这一踹果然很解气，烟鬼被踢得捂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 但这一击让周扬也不怎么好受，因为门外立即冲进来两个彪形大汉，他们一边拉住周扬一只胳膊，然后就是一顿毒打。周扬的下巴、胸膛和肚子都遭了两人数拳，直到周扬也扑在了地上。 见周扬痛苦地扑在地上了，两个彪形大汉才罢手，并一起退回到了门外，这是烟鬼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爬起来也向周扬踢了几脚，几脚都踢在了周扬右侧腋下，但每次都被周扬隐隐用压在身下的前臂给消减了力量，没什么感觉，反倒是让周扬缓了口气。 周扬侧着脑袋偷偷瞄了一下烟鬼，虽然生的也算是牛高马大的，但是手脚却绵软无力，动作却显得张牙舞爪的，十分夸张和滑稽。 周扬心里暗笑道：“兄弟，你是来搞笑的吗？怎么打人、踢人都跟挠痒痒似的！” 当然周扬那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他可不想在激怒这个变态的疯子。 烟鬼踢了几下周扬后，自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气喘吁吁的，便蹲在一边歇息。 第188章 深渊和无底洞 “喂！该走了！”门外传来一个彪形大汉有些鄙夷的声音，接着就是那两个大汉，一边一个把烟鬼架起来，拖了出去。 周扬看见烟鬼瘦长的身体像一只被捕获的蜻蜓，扑腾了两下就不再挣扎了。囚禁周扬的屋子也恢复了先前的晦暗。 “喂！你们这是非法的！你们快放我出去！”周扬朝门的方向喊了几声，但是没有人理会，只好放弃。 好在不知道是烟鬼和那两个彪形大汉疏忽了还是，压根就没想着要把周扬再捆起来，周扬并没有再次被重新绑起来。这样，周扬很快就想到办法把手上的绳子解开了。周扬终于也可以在关他的小屋里自由行走，放松四肢。 只要解放了双手，周扬就发现，很多事情是变得有可能的，这让他有些兴奋，很快他就大致判断出他目前的处境。 他应该是被关在城郊某个废弃的工地上。周围几乎没有什么高层建筑，而且，工地应该也废弃了很久，周围杂乱无章地堆放着一些浇筑材料和生锈的脚手架，很多地方都是杂草丛生，长满青苔。虽然现在的时间已经将近年关，但是这里却还是充斥着一股浓郁的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可能是因为周围有不少废弃的地基基坑，里面都是积水，水面上浮满各种颜色深浅不一的绿色青苔。 周扬并没有看到烟鬼和那两个彪形大汉的身影，不知道他们待在哪里，亦或已经来开此地。但不管怎么样，周扬得多观察观察周围的环境，再伺机逃出去。 小屋只有两个巴掌大的窗户，而且还很高，周扬奋力跳起来够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用手指勾住窗沿的边台，这已经费去了他很多力气。再试图在毫无支撑的情况下，向上爬根本不可能，周扬只有那么一、两次，好不容易把下巴搁到窗沿上，但仅仅这样，他已经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自己也已经精疲力尽了，全身的力气也耗费得差不多了。 两个窗户不仅都很小，而且是那种根本打不开，封得死死的采光窗。窗户外面甚至还有很多建筑材料重压着，周扬只能从期间很小的缝隙中观察到外面的一些情况。 周扬忍不住“x”地骂了一声，真不知道当初设计这个房子的人是咋想的，就这样的设计，还留窗子的必要吗！真是个傻x设计。 屋里没有任何摆设，连张桌子和椅子也没有，只有刚才有人推进来的铁盆，像喂牲口的食盆，甚至连个喝水的杯子或者碗都没有。周扬刚才解开绳子，还是用的那扇厚重的铁门背后拉环处一个不起眼的角慢慢挑开的。还好这个角微微翘起，边缘因为生锈变得有些不规则，露出了几个锯齿状凸起，正好可以挑开和割断绳索。 周扬又在小屋里来回转了几趟，发现他已经无计可施，束手无措了。 他瘫坐在冰冷的，似乎还抛过光的，黑得有些发亮的水泥硬化地板上，又一次陷入了绝望之中。 “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要被困在这里，永远出不去了吗？”周扬暗自喟叹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扬感觉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暗了。 周扬突然想：“是不是该有人来送饭了？” 周扬的神经开始警觉起来，对，他们自从之前推了一个铁盆以后，再也没送过什么东西了，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来送点吃的。 周扬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说实话，他很不想这样做，因为当他把手伸出去，扶地板，想要把身体撑起来时，他的两只手掌似乎快要冻僵了。 他的臀部应该是已经适应了那块他一直坐着的地方，或者说，是它捂热了这块地板，但他身体的其他部位，或者地板地其他地方并没适应或捂热。 但现在周扬顾不得那么多，他迅速站起来，立即滑步到门背后去。 周扬刚站起来那儿，他打了个趔趄，差点重新坐回到地板上，但他还是用力用两只手、两只脚使劲撑住了身体，这才快速移步到铁门背后。 周扬在铁门背后站了很久很久，但是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他们准备就让我吃这东西，吃这点东西，度过一天！”周扬不由地朝地上看了看那个像给牲畜准备的食盆，又看了看食盆里像呕吐物一样令人作呕的食物。 “他们怎么能这样？他们简直太没有人性了！”周扬嘴里喋喋不休地骂道。 周扬在门背后站了不知道多久，但是还是没有等来送饭人。小屋里已经一片漆黑，唯一能看到的也就是那个食盆某些部位的光泽了。那个可恶的食盆，只有在这会儿，才显现出一点它的可爱之处。不知道那扇窗户里投进来的那点零星光点有意或无意中眷顾了它。 周扬一双眼睛睁大圆鼓鼓的，在黑暗中圆溜溜地不停打转。但尽管他把眼睛睁得很大，小屋里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光亮。 周扬突然感觉到了恐惧，这个恐惧就像是系在喉管的一根线，而且越系越紧，让周扬惶恐到了极致，几乎要窒息和晕厥。 周扬扶着墙壁慢慢地顺着墙慢慢梭了下来，整个身体像一堆黑色的烂泥，摊在地板上。 周扬依靠在墙壁上，有一种四脚朝天，天旋地转的感觉，因为他已经早已分不清楚，哪里是天，哪里是地。这让他更加的无所适从，更加的惶恐不安。 好在周扬能背靠在墙壁上，手和臀部触及到了地板，只有这些，能让他的内心稍微安定一些。虽然这些他现在也看不到，但是他推断，自己并没有离开这间该死的小屋，离开这个他还算熟悉的时空。 周扬在经过一番挣扎后，他的内心终于平定一些，呼吸和心跳也跟着变得舒缓了许多。他曾有一度，担心自己已经悬浮在宇宙之中，像一个无依无靠的漂浮物，一种无根无基的浮游生物。这和渣猫经常给他描述的场景不谋而合。虽然那样似乎很自由，可以漫无目的，可以无欲无求，但是那才是令人绝望的深渊，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底洞。 第189章 虚弱 周扬突然间想起极地市的夜空，同样是夜，却给周扬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 周扬发现其实自己是害怕黑暗的，只是因为太久没有独自面对过黑暗。就像自己是害怕孤独的，只是从未真正身处孤独之中。 然而，说来也奇怪，周扬回想自己过去的这几十年，其实也并不是从未接触过黑暗和孤独，但在过去的时光里，并没有太多的在意过这些，也对它们没有太多刻骨铭心的印象。 在极地市的夜晚周扬第一次如此强烈地直面了黑暗和孤独。 一开始，周扬是畏惧和排斥的，但是慢慢地他才发现，在极地市黑暗和孤独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讨厌和恐怖。相反，极地市的黑暗总带着一些色彩斑斓的颜色和星光闪耀的璀璨，极地市的孤独总带着一丝清凉透爽的快意和温暖祥和的柔情。 但今晚，周扬无数次想竭尽全力重新体味极地市那种感觉，却发现一切都无济于事。黑暗和孤独始终席卷和充斥了他的整个世界。 周扬只好闭上眼睛，想象着极地市的夜空，想象着自己一个人坐在窗口或者阳台。 周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再次醒来时，一股寒流刺穿了他的身体。他是被突然冻醒的，当他醒来时，屋子里黑暗已经被赶走了一些，光线也逐渐从幽蓝慢慢浸染成灰白。 有一个晚上过去了吧，周扬这样想着，慢慢起身走到那盆食盆，周扬看了一眼实盘里的东西，缓缓咽了口水，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他有些担心那些人已经走了，而且打算把他关在这里，不管了。 周扬这么一想，微弱的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他立马走到铁门前，使劲拉了拉门把手，铁门纹丝不动。 周扬想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打开铁门，但是毫无疑问，门是从外面锁起来的，根本不可能从里面打开。 周扬无奈，只能又去看两边那两扇，小得可怜的采光窗。 周扬费尽全身的力气，用手把身体拉到窗户下沿，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拳头使劲砸窗子，窗子一点改变都没有，可能是窗户太小了，而玻璃却很厚。 几秒钟之后周扬就不得不把自己放下来，因为本来两只手拉着上去就已经费力了，现在还要腾出一只手来，他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周扬无奈，又只能在房间里来回走，可他这会儿连走路的力气也快没了，全身都变得很虚弱，已经多久不吃不喝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周扬走不动了，就重新坐回地上。但是坐在地上也难受得很，于是他干脆躺在了地上，躺下去的时候后脑勺“咚”被摔了一下，但是这些，他全无知觉。 周扬就这样躺了很久很久，人也不知不觉又睡着了。但周扬再次睁开眼睛时，他感觉外面的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凉了，地板也不知是因为自己的体温还是气温上升的原因，也不再那么冰凉。 周扬的体力似乎也恢复了一些，他轻轻握了握两只手的拳头 ，又动了动双脚的脚趾头 ，这才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体。像对待一只容易摔碎的玻璃器皿一样，轻拿轻发着自己的身体。 周扬拖着双脚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实在走不动就，扶着房间的墙慢慢移动。他突然对坐下或躺下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其实他是在担心他一旦坐下或者躺下，他就再也起不来了。 “小周周，小周周！你吃点东西吧！再不吃点东西你会饿死的！”渣猫俯在周扬肩上有些担心地说道。 “你是说，让我吃这个连猪都不吃的东西吗？” 周扬不高兴了。 “你别这么想，你得想，这可比直接吃一些更比这个污秽的东西可好多了！谁让咱儿还得活着呢！” “要吃这个，我宁愿不好了！” 周扬赌气道，看来他还没到真正饿了的时候，真正饿了，肯定不这样。 “别任性了！任性救不了命！” “你觉得我会死在这里吗？” “这我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肯定必死无疑！” “废话，那还用说吗？说点有用的！快想想办法！” “我要是还有办法，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儿瞎唠嗑吗？” “算了，不为难你了，你又会有什么办法呢？”周扬有些气馁地说道。 “周扬，要不你还是坐下吧，坐下来闭目养神一会儿，尽量保存尽可能多的体力，以便于一有机会就可以想办法逃出去！反正现在暂时是没有办法了，但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一定要保存好体力！” 周扬想了想，好像渣猫说得有些道理，于是又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了下来，真的就闭目养神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周扬感觉自己闭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的世界里，身心却进入了一种奇怪的自我放松当中。一切担心，一切恐惧一下子都变成了一场虚空。 周扬感觉自己的身体，甚至整个世界都虚无缥缈起来，给人一种连自己都变得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在这种虚空当中，周扬突然回到了极地市的夜里。在那里，他仰望星空，独自享受着一个人的孤独。他突然发现，黑夜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甚至还有些色彩斑斓的感觉。夜空中那些斑驳的影子，就像浓墨重彩的油画，而一个影子，每一种轮廓，远山、树影、建筑等等，都变得十分灵动，甚至有些随风飘摇，随心律动的感觉。天空那就更奇妙了，各种蓝、青、紫、红的色调，让人难以置信这还是那夜色笼罩下的天空吗。 在这种情景之下，孤独也别有一番滋味，孤独这个词的意思本身好像也发生了变化，或者说是反转。总之，孤独已经不再是那种压抑、困顿的代名词，而是张扬、个性、狂欢的代名词。孤独也能演变出无限的柔情、温婉和亲昵的味道。在这里，孤独真的变成了一种令人沉醉的享受。 第190章 蓝色的梦 就这样，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扬再次昏睡了过去。这次，他睡得很沉很沉，睡得像永远也不可能醒过来一样。 “小周周！小周周！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周扬耳边突然又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但是周扬很困，他不想搭理它，他只是说道：“别吵，我要再睡会儿！” “别睡了！你这样睡，会死的！” “死？你开什么玩笑？睡个觉都能死！要是这样，死就死吧！”周扬用心语反驳道。 那声音好似生气了，不再理会他，只听到：“沙沙，沙沙”的声响，好像是渣猫生气离开时，尾巴上的鳞片、羽毛，又或者铃铛响起。 周扬把渣猫骂走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原本想把它唤回来，再跟他解释一下，但是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现在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想。 周扬再次闭上眼睛，但这回，他的眼前并没有和之前一样一片漆黑，而是一片蔚蓝。 周扬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闭上了双眼，因为眼前的景象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因为那片蔚蓝色的天空，那种水天一个色的感觉，他他熟悉了。 周扬也在反复否定自己，觉得自己其实是进入了一种迷离的状态。但即便是这样，周扬还是在现实与幻觉中游走着，一会儿觉得这样，一会儿觉得那样，没多久他就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了。 周扬想竭力地喊一声，但在这个天旋地转的世界里，不知道是声音消失了，还是耳朵失冷了，总之寂静得可怕，就像整个人淹没在很深很深的水底一样。 周扬想挣扎一下，但他又本能地拒绝着挣扎，因为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了一种悬浮感，这种悬浮感带来的舒适体验让他瞬间失去了斗志。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四肢已经变得十分变软无力，也融在了那片蓝里，和它们融为一体，再也动弹不得，再也不受控制了。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旋转着，漫无目的地漂浮着，慢慢地他再度丧失了意识，丧失了自我。 “周扬，周扬，周扬！来吧！走吧！我们到另一个时空，那里可以无欲无求，那里可以远离纷纷扰扰，那里是绝对的自由，那里真正的永恒……”突然周扬被一个奇怪的梦境唤醒。梦境里他听见有人在跟他说话。 “别听它的！它是个骗子！它是在叫你去死！你想死吗？你想死你就跟他去！你离开那个熟悉的地方，离开那些熟悉的人，变成一个时空里的流浪汉，你做不到无欲无求，你也不可能远离纷扰，因为你会看到你过去和过去的过去，过去的过去的过去，它们的影子，那都是你，但又都不是你，而且你依然没有自由，那也不能称之为永恒！” “哦，不，不，不！那就是自由，那就是永恒，那里你才能发现真正的自我，真正自我的片段，那些才是真相！那才是永恒的你！” “别听它，它就是个骗子！它就是个疯子！它会让你失去你！它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化成灰烬与尘埃！到最后，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听听，听听！这才是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一个谎言用另一个谎言来圆！一个虚假，用另一个虚假来欺骗！” “哈哈哈！哈哈哈！瞧瞧，瞧瞧！这都是什么话？这都是什么话？你离开了这个世界，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是了！不仅没有了躯体，也没有了喜怒哀乐，没有了酸甜苦辣！什么也没有了！” 周扬被这两个不同的声音吵得又是一阵眩晕，又是一阵挣扎。 “啊！”周扬突然猛地叫出声来，一双眼睛也瞪得圆鼓鼓的，他直勾勾地盯着屋顶的天花板，但是思绪却还停留在刚才梦境中两个不同声音的争吵。 “哎呀，头好痛！”周扬又说了一句话，一句他自己也能清清楚楚地听到的话。眼睛里屋顶的天花板也看得真真切切，还有一只即将通过长长的蛛丝像溜索一样垂下来的蜘蛛。 周扬迅速翻了个身，他可不想被一只蜘蛛占据，他最讨厌那种长有很多脚，且喜欢四处乱爬的昆虫，这会让他全身都不舒服，甚至起鸡皮疙瘩。 周扬翻过身时突然才意识到，他已经又在地上躺了很久，那片他躺过的地方不仅印出了一个长长的印子，还捂得滚烫。而这会儿他正趴着的地方，却冰凉得他不得不立马爬起来。 “周哥！周哥！是你吗？”突然周扬听到门外有人喊，漆黑一片的小屋里突然多了几柱光束。 “谁！”周扬机警地喊了一声，他不太相信真的有人喊他，也许只是一个错觉而已。 “周哥！周哥！是你吗？”门外还是重复着刚才的话，但这次周扬听得真真切切。 “是我！是我！你是谁？”周扬激动地朝那几束光跑去，人已经喜极而泣。 “咣当！”周扬的脑袋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眼前一片金星，差点就此倒地，脑袋也是疼痛欲裂。 “周哥！周哥！你是吗？你能听见吗？是我！是我！我是汤哲！” “汤哲？汤哲！太好了，是你就好，是你就好！你快放我出去！”周扬听到是汤哲，脑袋的疼痛瞬间已经烟消云散。 “周哥！周哥！还真是你！真是你！终于找到你了！你还好吗？”汤哲在外面也激动地喊着。 “是我！是我！快开门！快开门！快放我出去！”周扬已经站起来，在光束上方找到了铁门的位置，使劲地用手拍打着。 “周哥！你往后退一点！我们要把门撞开了！”汤哲朝里面的周扬大声喊道。 “好，你们撞吧！”周扬也听出外面不止汤哲一个人，一定是汤哲带着人找到了这里，这真是太好了，太幸运了，如果他在晚来一会儿，周扬都不知道，自己这条小命还保不保得住！他立马往后摸索着倒退了好几步。 第191章 汤哲来救 窸窸窣窣几分钟后，突然“嗙！”一声，铁门真的就被人撞开，狠狠地甩在了一边的墙壁上。同时从门里透进来的光把整个房间一下子都照亮了。 散射的光束也照在门后的墙壁上，当门被重重地甩在墙壁上时，还高高扬起了一层层白色的尘土。 周扬的眼睛随着门被打开，几个手电筒的光直射进来，眯成了一条缝。但光线还是太强，可能是因为已经适应了黑暗，一下子又照射进这么多强光，不得不用一只手挡在眼前，这才从手指的缝隙里看到了站在最前面，已是满头大汗的汤哲。 “周哥！周哥！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汤哲已经跑过来，扶住周扬的双手。 “我还好，还好！”周扬有些激动，再想说点什么事儿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等周扬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他那间熟悉的病房里。还是上次那个位置，病床旁边，汤哲正坐在一旁，用一双粗壮的手笨拙地削着苹果。 周扬有些想不通，其实汤哲个子也不高，体型也很匀称，但不知为何他的手却生得如此粗壮。周扬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去阻止他。 “周哥！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汤哲可能是听到床上周扬的动静，立即抬起头，视线也一下子从被他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上，转移到了周扬身上。 汤哲这么一喊，病房不远处也窜出一个人来，那人正是张磊，接着门外的杨弟也闻声赶来。 “你刚才干嘛呢？”周扬问汤哲。 “削苹果呀！周哥，快，吃苹果！”汤哲傻笑着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旁边切西瓜呢！”周扬笑着说道，顺手接过汤哲递过来的苹果，一口就咬了下去。他感觉嘴唇和喉管都干得已经脱了一层皮，他太需要立马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来缓解一下。 “嘿嘿！嘿嘿！周哥，哪有！哪有那么夸张嘛？”汤哲有些不好意思地在一旁挠着头说道。 周扬只用几秒钟就把一个苹果啃得差不多了，差点还把果核也一起咬了吞下。汤哲立马又递了一个同样是被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来说：“周哥，来这儿还有！” 周扬又是一阵狂咬，很快这个苹果也被他啃完了。等汤哲再递过来一个，周扬这才摆摆手说：“不吃了！”然后眼睛环顾了一下病房，又向病房门外瞅了瞅。 “周哥，找嫂子呢嘛？”汤哲问。 “啥嫂子？靓靓呢？靓靓来过吗？”周扬没好气地瞪了汤哲一眼。 “来咯！大餐来了！”杨弟和张磊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小桌子，是那种正好可以放在病床上的。接着，盘盘碟碟的上了一堆。 “周哥！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大吃一顿了，放心兄弟们早就给你备好了！”杨弟做着各种夸张的表情说道。 周扬见到这一大堆好吃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恨不得马上就把它们全部塞进肚子里。手上早已抓了一只卤猪蹄，一边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一边冲汤哲说道：“问你呢？靓靓没来过吗？” “没，没来过！她怎么了吗？”汤哲被问得有些发懵，他自从找到周扬以后，一直陪着周扬。周扬昏迷了一晚上，直到这会儿才醒过来，都是汤哲一直在照顾，根本来不及多想。张磊和杨弟都是给他打了电话，找过来的，张靓他根没来不及想，也来不及问。 话刚说出口，汤哲立马意识到不对，立即改口对周扬说道：“哎呀！对不起啊周哥！我把靓靓给忘了，我应该早点给她打个电话的！” 周扬一边嚼着满嘴的肉，一边左右摸索着什么。摸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手机、钱包什么的，早不知道被那帮狗腿子弄哪儿去了。 “周哥，是要给靓靓打电话吗？我来打吧！”汤哲说道。 周扬没说话，只是默默嚼着嘴里的东西，不再言语。嘴上、手上的动作却明显慢了许多。 “嘟－嘟－嘟！”汤哲拨通了张靓的手机，但是一直没人接。 周扬有些不安地盯着汤哲的手机，表情立马凝重起来。 汤哲见周扬一直盯着手机，又重新拨了一次张靓的号码，还是没人接。 杨弟和张磊本来见周扬醒了，也很高兴，一直在忙上忙下，给周扬端来送去各种美食，突然看见周扬情绪变了，立马也停下手中的活。 杨弟和张靓熟识一些，赶紧给张靓拨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周扬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他把自己见到杨焯和韩家两兄弟开始到自己被关在小黑屋的整个过程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越想越不对劲。 “快，送我回东御领海的东院！快！”周扬一下子从病床上跳了下来，跳下来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个裤衩和病号服。病号服由于比较宽大，又可能是没有系细带，一下子脱到了地上，只剩下一条裤衩在身上。 汤哲、张磊、杨弟几人见了，忍不住想笑，但见周扬一副着急麻慌的样子，赶紧俯身抓起裤子就要向外跑，他们也顾不得好笑，只好跟着周扬跑出病房。 周扬几人下了楼，就直奔地下停车场。杨弟立马指着他停车的方向，大家迅速上了车。 周扬到了东御领海，和门口的保安说了几句，就让杨弟把车直接开到东院的自己家楼下。那里远远就看见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看见那辆黑色商务车，周扬就大感不妙，张靓一定是出事儿了，立马让杨弟把车停到黑色商务车前面。 周扬大声喊道：“快！快！停到那辆黑色商务车前面！快，快！拦住它！” 那辆黑色商务车已经缓缓启动，一只前轮已经开始歪向一边，慢慢向路中间转动。 杨弟车技果然不赖，一脚油门，疾驰过去，立即挡在了黑色商务车前面，黑色商务车一寸也动不了，只能继续停在路边。 黑色商务车上立马下来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大汉，立马冲到杨弟的驾驶室位置，来和他理论。 第192章 喜忧参半 周扬顾不得理会那么多，自己也冲下车，绕到商务车侧开门的位置，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拉门把手。 门“唰”一下被周扬拉开了，但里面什么人也没有，空空如也。周扬心里一阵狐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 周扬还是有些不甘心地一只脚踏进车里，又仔细看了看，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只好又收回踏进车里的脚，喜忧参半地关上车门，准备朝自家楼栋走去。 刚才还在和杨弟理论的西装汉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周扬前面。 “你干什么？”西装汉子瞪着周扬，因为个头很高，周扬站在他旁边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周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兄弟！我们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我看你们是故意找茬的吧？”汉子对着周扬和已经走过来的杨弟、张磊几人说道。当他看见穿着警服的汤哲也走了过来时，脸色不易察觉地稍微怔了一怔，但很快又被他掩饰了过去。而这一点，别人可能没注意到，汤哲却敏锐地察觉到了。 “这里是停车的地儿吗？你停在不该停的位置，业主不放心，看看又怎么了？”汤哲一脸严肃，公事公办地说道。 那西装汉子可能也是心虚，立马怂了，换了一副好市民的谦和态度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误会，误会！” 汤哲没有理睬西装汉子，而是向周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看来汤哲还是了解周扬，早已猜到他的用意了。 周扬见汤哲看自己这一眼，立马会意，已经顾不得理会眼前的西装汉子，迅速转身，继续向自家楼栋方向走去。 西装汉子见他一个人是拦不住周扬了，一只手便不安分地往裤兜里摸索着，掏出一部手机，转身向身后没人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在手机上翻找电话号码。 “哎，同志！先别急着走啊！话还没说完呢！请你把证件拿出来看一下，例行检查！”汤哲站在那儿，不紧不慢地说道。 张磊和杨弟这是也从汤哲和周扬的眼神交换中悟出了点意思，跟上周扬朝前走去。 就在汤哲给西装汉子例行检查时，周扬、张磊、杨弟已经来到了周扬家，周扬迅速输入密码和指纹，门锁立马“咔嚓”一下弹开了，周扬当即就推开房门冲进屋里。 当周扬把房门一推开，眼前的一幕让周扬目瞪口呆。杨焯正坐在自己的客厅悠然自得地用着自己的茶具斟着茶坐着。而他对面，张靓披头散发，精神涣散地斜坐在地板上，脸色苍白，泪水掩面。 “靓靓，靓靓！你怎么了？杨焯，你对靓靓做什么了？”周扬被眼前张靓的样子吓坏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立马浮上心头，他顾不得杨焯左右两边向他跑来的两个类似保镖模样的人，几步就冲到张靓面前，单膝触地，一把搂住张靓继续喊道：“靓靓，靓靓！你怎么了？他把你怎么了？” 张靓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睛在周扬脸上逡巡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即歇斯底里地喊道：“周扬！周扬！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周扬紧紧地搂住张靓，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想让她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而颤抖的身体立刻平静下来。 杨焯见周扬和其他两个人突然闯了进来，也是一下子愣住了，等他意识到必须马上制止周扬他们时，他左右两边的保镖已经和张磊、杨弟双双扭打在一起。 杨焯见形势不对，立马起身，准备夺门而出。这时周扬和张靓的情绪已经平稳了很多。他们当然也看见了张磊和杨弟的劣势，毕竟张磊和杨弟都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虽然杨弟一开始看起来还气势汹汹的，但是很快张磊和杨弟都已经明显不占上风了。 周扬和张磊迅速察觉到形势不妙，再看看杨焯那小子，他那模样，显然是要趁机要溜，两人同时喊道：“杨焯！你站住！”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同时从地上站起来，周扬扶稳张靓后，放开双手直接冲向杨焯。 张靓也没有含糊，朝杨焯喊道：“杨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你最好给我站住！” 杨焯听了张靓的话，似乎稍微迟疑了一下，有那么一步，稍稍顿了一下，而这一下恰巧让正向他冲过来的周扬有机会逮住了他的一只手臂。 情急之下，杨焯也不是轻易就犯的主儿，他立即甩开周扬的膀子，继续向入户门的方向逃窜，眼看周扬已经追不上他，他差一步就可以逃出门时，突然一个人堵住了门。接着另一个不明情况的人也站在了门口，把入户门的最后一道缝隙也给堵上了。 当不明情况的人反应过来，正准备让出那道刚刚被堵上的缝隙时，汤哲已经用两只又粗又短的手臂和他那同样短而有力的双手同时发力，一下就把杨焯推回了屋里。 “我认得你，你是段小飞的手下！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杨焯显然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到这会儿了，还不忘了威胁别人，但是汤哲肯定不会吃他这一套，依然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了杨焯的去路。 汤哲身后的西装汉子想从旁边推开汤哲，为杨焯赢得一些逃跑的胜算，但是显然已经无济于事。周扬已经从杨焯后面，牢牢控制住了他。 “你们都出去，否则，这小子的安危我可保证不了！”周扬这会儿也使出几分狠劲，恶狠狠地说道。 西装汉子和那两个保镖已经并排站在了一起，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周扬用力扣了扣杨焯被反手扭在一起的双手，说道：“再不走，吃苦头的还是他！” “啊！啊！你们快走！你们还不快走！”杨焯朝那三人吼道。 那三人见状也只好先行离开。 那三人离开后，汤哲松了一口气，把门从里面反锁上，然后从周扬手里把杨焯带过去，拷上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