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难搞：魔尊又斩我桃花》 01 生死断魂涯 断魂涯上，风声烈烈，仙雾渺渺，处处透着氤氲雾气，立在涯边的人，久久未动，仿佛一副遗世独立的画一般。 然而，这万里琼宵的仙灵之镜，却被一身怒喝打破了寂静。 “妖女！你触犯天条，勾结妖魔，竟然暗中参与魔主转生之事，拿命来！” 顾君颜回头，看着身后那一群自称是“天界正派人士”的人，不由得偏头，露出一个苦笑。 若是放在一个月前，她打死也想不到，她会变成这样。 堂堂顾曲仙君，居然会被人算计到这步田地，这大抵是她最为失败的一点吧？ 顾曲仙君，天生慧根，肉身成仙，医术毒术独步九州，在仙界，连玉帝都要给三分薄面，此刻，却成了勾搭魔界的罪人！ “顾君颜只知道医者仁心，并无仙魔之分！倒是你们，逼着我交出五绝医书，不就是为了自己的修为能更上一层么？”顾君颜偏头，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讽刺。 所谓的正道天界，在诱惑面前，也不过如此，亏她还信了百年的仙道，不想如今，却是都喂了狗！ “少废话！杀了她！天帝官进一级，赏赐百年修为！”身后有人已经按捺不住，叫嚣道。 顾君颜冷冷一笑，看着身后仙雾茫茫的天界，再看了看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诸位山水有相逢！顾君颜此生若得重生，必定要仙界以命来偿！” 说罢，竟然纵身一跃，朝断魂崖下跃去！ 断魂崖乃天界之巅，无数神仙剔骨之地，此次一跃，她必定受尽轮回刮骨之痛，转成六界中再平凡不过的蝼蚁人类！ 可以说，断魂崖自修建以来，还从未有人敢跳下去过，而今，众位仙家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一向和颜悦色的顾曲仙君，居然是这般烈的性子！ 茫茫岁月长河里，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叹息…… ………… “贱人！竟敢偷盗府中至宝，家里真是太惯着你了！给我打！”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让顾君颜一阵头痛，想动一动手指，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身上鞭子传来的剧痛让她不由得紧皱眉头，费力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位身穿鹅黄衣衫、面目狰狞的少女。 这是……夺舍？顾君颜脑中混乱，迷迷糊糊只能抓住这两个字。 然而，身体传来的契合度与清晰的疼痛却告诉她，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她的灵魂进入身体的前一瞬间，已经死了，所以她不算夺舍，严格一点，应该算借尸还魂。 可是……她不是应该入了六道轮回，重新投胎的么？现在这借尸还魂又算怎么回事？ 顾君颜索性直接闭上眼睛装死，一直到周围人都以为她昏迷了过去，才将她像破布一样扔进了自己的院子。 “我靠这特么……什么鬼！疼死老娘了！”等到周围都安静了之后，顾君颜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身上的剧痛，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 正准备开口的魔主：“……”这特么就是那个用九死还魂术送他入转生的上仙？这货这语气真的是仙吗？仙人不应该都是那种满口文绉绉的么？ “仙界也有这么剽悍的女人么……”半晌，空气中传来一阵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的叹息。 “谁？！”顾君颜瞬间警觉，刚才那混乱的记忆之中，她还是感受到了，这里是人界，既然是人界，那就不该有人提起仙界二字。 而这道声音，显然是知道她身份的。 “魔主萧浔。”那声音又道。 听着这个名字，顾君颜的脑袋一下子打结了…… 这位魔主，就是她之前用九死还魂术救的那个魔主，虽然她救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救的是魔主，一直到回了天界，才晓得自己闯了大祸。 顾君颜一向不是迂腐之辈，然而靠着一身医术在天界这么多年门庭若市，却在一朝因为救了个人，哦不，魔，而成了丧家之犬，这事儿确实是很草淡…… 那声音淡淡道：“你救了我，我自然也要救你一命。” “所以……你的魂魄因为九死还魂留了下来，附在了这个女童身上等待转生？”顾君颜自然不是傻子，眼前的这位是千年前仙魔大战的主力，曾经一度打得天界凌霄宝座上的椅子腿都断了一根。 “是！”萧浔淡淡道，“我现在附在你胸口的纹身上。” 顾君颜摸了摸胸口处隐约泛起的红光，下一秒，整个人就转移到了另一个漆黑的空间之内。 这是一片独立于人界之外的空间，与其说它是空间，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空旷的大殿，而那大殿尽头，放着一张漆黑的墨玉王座，那坐于王座之上的妖魅男人，正眯着眼看着她。 顾君颜嘶了一声，感受着体内几乎空空如也的灵气，不由得一阵憋闷。受伤了居然没药？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一道柔和的红光在身体上氤氲开来，柔和的恢复力让顾君颜不禁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仅仅半柱香的时间，她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便已经恢复如初。 顾君颜坐起来，裹着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袍，恶声恶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这算哪门子救？顶多算补偿！丫的，早知道当时洛尘音那小子是在骗我，我特么的才不救你嘞！” 萧浔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的女娃娃，心中升起了诡异的违和感。 要知道，世人都道顾曲仙君是天界第一妩媚泼辣的美人儿，但是现如今转生之后，面前脸蛋脏兮兮衣服破了吧唧胸前也一马平川嘴里得势不饶人的萝莉……实在是不像那个传说中的美人儿。 “亏大了，救了个人老子一下子从仙变成了人，还是个废柴萝莉！草！”顾君颜骂骂咧咧，完全不顾形象，只想好好出出这些天被无尽追杀的那口恶气，因此语气也是十分不客气。 顾君颜一向看起来好说话，然而脾气却十分恶劣，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简直恨不得要把面前的人生吞活剥了。 萧浔沉默地抽着嘴角，半晌，才憋出一句：“那要不……我把我的人赔给您？” 顾君颜听着这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星子呛死，抬头幽幽的看着座上的那位：大哥，不带你这么厚脸皮的！ 02 双双重生去 再一次捋了捋现如今自己的身体状况，顾君颜终于认命了。 不管怎么样，现如今的情况就是，自己舍弃一身修为，借尸还魂到了一个13岁的小萝莉身上，这小萝莉并不能像九州中的其他人一样顺利灵修，是个本本分分受尽欺辱的废柴。 而自己身上这位魔主大人，现如今也是被困在这里，不得随意出入。 顾君颜，齐楚燕赵魏五国里，楚国的顾长风将军嫡女，而顾长风将军早在十几年前就随着夫人一起壮烈牺牲在了战场上。 现如今的这小丫头顾君颜，从小是被自己的爷爷，顾青云带大的，而自从顾青云在半年前闭关，冲击灵脉八重之后，定国将军府的大权由自己的二叔顾流风掌握，顾君颜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二婶冷落，表姐欺辱更是家常便饭，这不，在被诬陷偷盗了府中至宝之后，直接被好一顿毒打，然后关进了柴房。 这叫什么事儿啊……好不容易重生一次，结果却到了这么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小白菜身体里，自己这命真是衰爆了！ 顾曲仙君顾君颜坐在破破烂烂的小院子里，第n次叹息，第n次感慨自己的命运是如此悲惨。 之前老将军在的时候，君颜阁也是富丽堂皇，珍宝古玩成堆，然而这不过半年光景，便成了这副破败的样子，连侍女也被二夫人找了个借口调走了。 打开柜子好歹捡了件干净的裙子穿上，又好好打理了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这才算有个人样。 “七星大陆人人都修灵脉以成仙，这破身子能修炼么？”顾君颜嫌弃地瞥了瞥自己的胸部，一马平川。 “这副身体属性比较特殊，理论上应该可以……”萧浔整了这么一出，十分不好意思，才犹豫道。 顾君颜挑眉：“怎么说？” “五行知道么？” “知道啊，金木水火土。”顾君颜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提这个。 “除了这五种，还有几种特殊的，比如水衍生出来的冰属性，以及雷属性，这七种属性，被人称之为七星，也就是说，他们分开来的属性，分别代表北斗七星中的一颗。”萧浔淡淡道，“一般人体内，只会有一种七星属性，有两种，便已经是极其天才的属性双修者。” “那我呢？” “你……也就是原本顾君颜体内，七种齐聚，七星俱全，方才能让我栖身于此。” “……这便是你的栖身条件？”顾君颜愣了愣，她是个医者，又不是算命的，着实是很少接触这些。 “嗯……”萧浔的声音很低沉。 顾君颜一下子陷入了思索。 萧浔等了一千年才好不容易借着自己的九死还魂术找到了这么一个七星齐聚的栖息之地，如果不是自己跳下断魂崖，阴差阳错，借尸还魂，他是否也会从此随着原主的灵魂，就此消散在天地之间？ 要知道，自己好歹也是肉身成圣，做过几千年神仙的人，这其中的凶险，她动动脑子都能想出来。 活下去，本身就是一件艰难却人人都想做的事。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顾君颜重新熟悉了一边修炼法门，感受着自己体内稀薄地可怕的属性能量，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好在修炼之法并不困难，就是顺着丹田的那一股元气按着经脉图去游走四经八脉。 然而，这个修炼进度却让她颇为崩溃。 要知道，她每运行一个周天，只能运行一种属性。 而她体内的七种属性，却是一次只能运行一种，也就是说，她要运行一个完整周天，需要七次。七种能量齐聚，却使得她的修炼要比平常人慢七倍不止。 七星大陆人人灵修，灵修等级从灵脉一重到九重，原本的顾君颜即使挤破了头，也只修炼到了一重。 “啊啊啊啊我不玩儿了！”顾君颜崩溃地躺在床上，满脸绝望之色。 魔主萧浔好整闲暇地待在她的心脏里，戏谑道：“顾君颜此生若得重生，必定要仙界以命来偿！” 顾君颜：“……”她跳崖临死前的g居然被这家伙听去了！ 虽然当时话是这么说，但是……在仙界的顾君颜是出了名儿的好吃懒做，能坐绝对不站，能躺绝对不坐。 要一个吊车尾来当学霸，着实是有点困难。 “大哥，魔主大哥，不是我不帮你，是这游戏简直就是地狱模式！”顾君颜顶着一头乱毛，试图从萧浔口中探出别的消息，“我特么当时抱着必死的心想当个人，然后你就给我搞这出？” 萧浔轻声嗤笑：“我要是不帮仙君，仙君入六界轮回道，还不知道要转成什么，仙君如此懒怠，怕是要转生成猪。” 顾君颜原本的崩溃僵了一半：“轮回道不是给人轮回的吗？！和猪有什么关系？” 萧浔看着文盲一样的顾君颜，简直不想说话，淡淡道：“六道轮回是佛语，天道主仙界，人道主人界，阿修罗道主魔界，饿鬼道、地狱道是冥界，畜生道么……” “妖界？”顾君颜试探道。 “是妖界没错，但是所有修不成妖的动物……不过就是个人类眼中的食物。”萧浔戏谑道。 顾君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烤乳猪，让她明白了自己是捡了便宜。 要是真的变成猪，然后再被人吃掉，然后再转生，她这得多少辈子啊……不敢想象。 顾君颜咽了口口水，讪讪道：“额……借尸还魂也挺好的，挺好！” “现在，可以跟本座达成合作了么？”萧浔语气带着一丝魅惑，轻声道。 顾君颜连忙点头，恨不得就地画出一幅小鸡啄米图。 “可以，可以，没问题，ok的！要不要给您点根烟？” 萧浔：“……”这般无耻没下限，简直枉为仙君，自己到底是救了个什么玩意儿下来！ 正说话间，院门却被人粗鲁地砸开了。 “家主请三小姐现在去一趟正厅！”来的嬷嬷面无表情，十分狗仗人势。 顾君颜眼神一凝，前厅？她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03 建议治脚气 顾府正厅之内—— “哈哈哈哈哈，顾家主，三小姐可快到了？当年长风将军的英姿，可是让人望而生敬啊！” “富贵公公哪里的话！顾某也很仰慕为兄风姿！”顾君颜的二叔，定国将军府现如今的掌家人，正坐在首位上，笑着看着坐下的几个儿女。 顾君颜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倒是十分好奇自己的二叔是什么样子的人。 楚国除了皇室，一共有四大家族，顾、林、花、慕四家，每这四大家基本构成了楚国的的经济、政治与军事以及人才命脉。 而现如今来的人，却是皇宫里的公公，这让顾君颜不由得有些疑惑。 “家主，三小姐到了！” 门外小厮一声通报，一袭蓝色深衣的顾君颜，便已经款款而来。 “顾君颜见过家主，见过富贵公公！”顾君颜低头行礼，心道自己现在是个人类，不管怎么样，面子功夫总要做足的。 “这便是三小姐？好相貌！”富贵赞叹了一句。 顾流风微微一笑，端着茶杯，别有深意道：“既然来了，公公还是说正事吧！” “是的，三小姐已经快及笄，今日来，是太后娘娘和两位家主替小姐指了一门好亲事，今日老奴来，正是来宣旨的！”富贵公公面色不变，保持着官方微笑道。 顾君颜听着这话，不由得挑高了眉头，“敢问是哪家公子？” “额……”富贵抽了抽嘴角，别有深意，“乃是燕国三皇子，燕崇光！” 话音刚落，堂中便是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君颜挑眉回头。 一身水红色衣裙的女子看着顾君颜，神情间倒是个颇为直爽的女子，只是那眉眼间的刻薄，让人见之生厌，顾府嫡出二小姐顾惜柳……顾君颜眯了眯眼睛。 “妹妹莫怪，实在是姐姐听说，燕国地处草原，他们那边的人……一年都不洗脚，妹妹嫁过去，岂不是要受委屈了？”顾惜柳的笑声颇为刺耳。 “哎，二小姐说笑了，这可是太后亲自赐婚，自然是不会差的，怎么，三小姐还不乐意？”富贵公公笑得憨厚，语气却带着淡淡的威胁。 顾君颜捏了捏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早在三年前，燕国与楚国交战，燕国战败，燕王三皇子也被千里迢迢送来当了质子，谁都知道，燕国对这次战败的不服气。 而那燕国皇子，估计也是恨透了楚国的，而现如今，楚国却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修炼废柴顾君颜赐婚给燕国三皇子燕崇光，这摆明了是太后所在的林家联合着自己的二叔顾流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都在等着看这个修炼废柴的笑话。 一片寂静之间，顾君颜嫣然抬头，眼神坚定，字句铿锵：“太后赐婚，君颜自然是不甚荣幸，然而。君颜今年才十三岁，还未及笄，府中，二姐姐及笄已有一年，大姐姐也外出修炼未曾婚配，这样好的亲事，怎么着也轮不到君颜！” 清凌凌的犀利眼光牢牢锁定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顾君颜腰板挺直，自成一股威严，竟然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富贵公公干咳了一声，眼神和蔼了许多：“三小姐放心，只是定亲，等三小姐及笄之后，再履行婚约不迟！” 顾君颜抓了抓自己的掌心，“君颜无父无母，乃爷爷抚养我长大，这样的亲事，等爷爷出关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顾流风皱眉看着顾君颜，低声喝道：“君颜！太后赐婚乃是恩典，你怎的能这般不知礼数？” 顾君颜撇了撇嘴，指甲刺进了掌心，心里默念了三遍：区区人类不足挂齿，才挤出一个笑容：“是君颜鲁莽！” 毕竟自己现在还是个废柴，这些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玩儿死她，小不忍则乱大谋，在此基础上，自己只能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氏有女，品行肃直，端赖柔嘉，特配燕三皇子，赐安国郡主，运两国邦交，以示友好，钦此——” 顾君颜眼神平淡，接下了这份沉甸甸的圣旨，第十八次感慨自己的命运是如此悲惨。 富贵一看顾君颜肯接旨，忙拍了拍手，一个看起来服饰奇异的人端着托盘进来。 看到那托盘中的物件，顾君颜眉头大大拧成了一个八字。 “这什么玩意儿？！” 托盘中放着的，是一只沾了泥的旧鹿皮靴子，而且，还散发着阵阵“芬芳”气味，似乎要映证先前顾惜柳说的那句“一年不洗脚”一般。 “我家皇子说了，多少草原婆娘重金求他一只靴子，把这靴子送给顾姑娘，是希望顾姑娘能亲手为他缝制一双靴子作为回礼！”那小厮几乎是对答如流，眼睛里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鸡贼。 顾君颜的嘴角恶狠狠地抽了抽。 踏马的，燕国地处草原一带，以游牧为生，草原婆娘爱靴子，可不代表他们楚国女子也爱靴子，在定亲的时候送这么一只鞋来，这燕崇光，分明就是在羞辱她是一只不能修炼的破鞋。 燕崇光正是故意羞辱，想让她恼羞成怒，直接拒了这门亲事。 顾君颜觉得自己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妈的果然，打击是一层接着一层的。 她抽着嘴角，讪讪道：“替我跟你家皇子说一声，我不会绣花，不过，如果皇子要是脚气严重，可以用蛇床子、苦参、黄柏、苍术煎水泡脚。” 众人：“……” 那小厮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有些气愤，却偏偏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我家三皇子勇猛无敌，怎会有脚气？” “要不你闻一下？”顾君颜斜眼看那小厮。 小厮：“……”不了不了！ 顾君颜拍了拍手，“那就回去给你家皇子照着我的药方来，这也算是我这个当未婚妻的，对未来夫君的关心嘛！” 小厮面如土色，他要是把原话告诉燕崇光，肯定会被打死的吧？！ “顾姑娘说的是，是属下唐突了……”小厮低下了头。 顾君颜笑得核善：“好说！不过记得下次叫我郡主！” 04 修炼是菜鸡 那小厮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套路居然适得其反，当场面如土色，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出了门。 顾君颜巡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终将目光停在了顾流风身上。 比起林月蓉那种女人伎俩，顾流风的手段就显得男人多了，自古以来，远嫁的女儿，结局一般都不会太好，顾流风这更是打算眼不见为净。 不过也好，有这道婚约的存在，她便是顶了个从一品头衔的郡主，日后那些不长眼的就是想动她，也要掂量着点。 既能让自己安身，又气气那位送破鞋的皇子，一举两得。 礼貌拒绝了一大堆看似怜悯，实则假惺惺的嘘寒问暖，顾君颜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看着那多了满院子的眼睛嘴巴，顾君颜颇有些不适应。 主事的芳嬷嬷早就带着一堆手底下的丫鬟小厮过来看着她，神色颇有些老辣。 “奴婢们恭喜三小姐！” 顾君颜淡淡地瞥了一眼跪了满地的黑压压的人，再看了看自己水蓝色的袖口，这一身合身的蓝色深衣还未来得及换下，她倒真的是个小姐了。 所以，这些下人，是来请赏的。 只是……顾府众人都心知肚明的是，顾君颜的那点可怜的首饰珠宝，已经被林月蓉连哄带骗地搜刮地差不多了，哪里还有赏这些人的钱？ 顾君颜勾着唇角，也没有说让谁起来，一群人就那样黑压压跪着。 有小丫头撑不住，一脸不服气地站了起来。 “跪下！”顾君颜一声断喝，本是娇嫩的声音，就这一声冷喝，也显得金戈断玉。 饶是一把油骨头的芳嬷嬷，也被这样的喝声搞得心尖一颤，似乎……这君颜阁里有什么不一样了…… 顾君颜缓缓踱步走过去，蹲在那小丫头面前。 说是小丫头，其实还是要比现在的大些的，看起来十四五的样子，模样倒是很俏丽的。 “叫什么名字？”她低声询问，声音柔美，似乎刚才那一声断喝不是她一样。 “梅……梅香……”小丫头声音很低，似乎是有些愣住，但是眼睛里的那份不服气，却是写在眼里的。 “很好，梅香。”顾君颜拍了拍手，轻快地指了两个小厮，“去，府规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 两个小厮猛然间抬起头，面面相觑。 顾君颜端起了身子，勾起一个笑。 “圣旨亲封安国郡主，对郡主无礼，失仪该怎么样，不用我多说，芳嬷嬷……还不清楚吗？！” 芳嬷嬷老脸一沉，梅香是她一手教出来的，除了性子太燥，几乎是当半个女儿养的，现如今，却是因为这三小姐的一句话，真的要府规伺候么？ “芳嬷嬷是二叔亲点的，难道，也是这么不懂规矩的么？”顾君颜随便折了一根柳条，拨弄院子里的着花草，随口道。 芳嬷嬷咬了咬牙，对着身后的两个小厮道：“拉下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顾君颜勾了勾唇角。 “小姐……小姐！！我知道错了小姐！！”那丫鬟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忙扑过来准备抱住顾君颜求饶，却是哭天喊地的被人带了下去。 顾君颜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裙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带着点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气息，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看着一院子面如土色的人，顾君颜笑得风轻云淡。 再次回屋的时候，屋子里几乎已经来了个大变样，虽然不至于奢华，但是却也已经精致到了她也赏心悦目的地步。 顾君颜对于这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求生。 顾流风这一手，相当于将她推到了台面上。 “应该还是和爷爷即将出关有关。”顾君颜躺回床上，漫无目的地看着床幔上的雕花。 萧浔沉默着，似乎是在熟睡一般。 顾君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回床上，重新盘腿坐好开始修炼。 不管这副身体再怎么废柴，现在终究是她，而这一世，她不允许自己弱小怯懦，人人可欺。 不管扩张经脉去除废骨到底有多困难，她却是仍然要做的。 身体里的五色气旋仍然淡淡的，稀薄到近乎没有，雾气一样散落在丹田周围，顾君颜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气息的流动。 “试着调动体内红色的真元，看看能不能凝火。”一直沉默地萧浔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顾君颜心念一动，随即按照经脉运行的方法，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团淡红色的灵气提取出来，然而，提取出的灵气极为稀薄。 “让它顺着你的经脉，传到手掌，最后现形，这个过程心要定，专注即是一切。”萧浔的提醒恰到好处。 顾君颜面色不变，慢慢将红色的灵气往自己的右手手掌逼去，一直到手掌之中传来微微发热的感觉。 “现！”顾君颜轻喝一声。 然而，左手掌心的空气却只是略微扭曲了一下，一团淡薄到几乎看不见的红色气体，在氤氲了几秒钟之后，悄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的心情有些草淡。 “还是太弱了啊……妈的要是有药就好了。”顾君颜托着下巴，她对于修炼其实不是那么精通，但是对于草药医术毒术，这九州之上她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自古以来医生大夫都是很受人尊敬的职业，但是自己当了几百年上仙，却最后死在了医闹事件里，还是个炮灰，果然，任何职业都有风险，这年头，医生更是高危职业。 寻思之下，顾君颜索性换了一身劲装，翩翩然出了府。 这个时代的市场经济已经很发达，更有驯兽场、炼丹场之类的暴利之地，她掌管了这个身体，也掌管了这个身体的所有能力，但是她现在实力比较尴尬，日后前路凶险，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幸运。 毕竟自己还是个上仙来着，要是太菜了，总会显得自己lowlow的…… 顾君颜摸着下巴，还是想去炼丹场转转。 05 做笔小生意 顾君颜摸着下巴，还是想去炼丹场转转。 熟料，刚踏进大门，便是被两个侍卫给拦了下来。 “炼丹场有规矩，您不在白名单之内，不能进入！” 顾君颜：“what？” 原主这么惨的吗？居然被拉黑了？！ 顾君颜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剧情，明白了。 原主再废柴，毕竟是个少女，试问哪个少女不怀春？于是在一次当街纵马的事故当中，原主被这慕家大公子慕怀谦给救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这位大公子。 而这大公子也是个清高不愿意与废柴多纠缠的主儿，二人几次你追我赶之间，慕家公子终于摔碎了原主一颗芳心，再不肯相见，连带着自家的炼丹场，都把顾君颜拉黑了。 “卧槽这叫什么事儿啊……”顾君颜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响。 顾君颜干脆跑到角落，把自己整改一番，戴上半块黄金面具，伪装成世外高人的形象，再次出现在了炼丹场门前。 “敢问阁下贵姓？”这一次，门口的守卫立马变得恭敬多了。 顾君颜压低声音，淡淡道：“颜姬。” 门口的侍卫向里面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进去通报。 顾君颜暗叹一声身份的重要性，面上依旧冷冷的。 驯兽场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蓝衣温润的少年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见过大公子！”守门人当即行礼。 慕怀谦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随即将目光放在了门口，眉头微微一皱。 “这位姑娘什么时候来的？” 守门人赶忙低头，低声道：“来了有好一会儿了，是独自一人进来的，也没有说要做什么，没有上面的吩咐，我们也没有那个实力和胆子去得罪人……” 慕怀谦愣了一愣，随即道：“你先下去吧！” “敢问姑娘名姓？”慕怀谦折扇一摇，端出了偏偏公子的风度来。 “颜姬”顾君颜依旧是冷冷道。 “颜姬姑娘！”慕怀谦笑了笑，“颜姬姑娘来炼丹场，有何贵干？” “来找一批药材。” 慕怀谦讶然，看着这位姑娘年轻的身姿，有些不确定道：“姑娘是炼丹师？” “嗯。” 慕怀谦笑道：“姑娘是刚来落花城？”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不耐道：“怎么，拿一批药材还要查户口么？” 慕怀谦：“……”这姑娘好犀利！ “没有没有，在下只是好奇，姑娘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成就，令慕怀谦钦佩！”慕怀谦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试图获取对方的好感。 孰不料，对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把一份材料拍在了桌子上。 “塑骨花，聚气果，玄阴木，生血草……这是……筑基丹的材料？”慕怀谦也是一名炼丹师，年纪轻轻已经二品，此刻看着这单子上的材料，也不由得有些惊讶，要知道，筑基丹是四品药材，连他的父亲都不一定能炼制成功，这姑娘，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我没有钱，不过，你们可以再加一份这上面的材料，事成之后，我会帮你们炼制一枚筑基丹。”顾君颜淡淡道。 慕怀谦一下子愣住了，什么是大手笔，这就是啊！一份筑基丹材料，可能价值千两白银，然而，一颗筑基丹，价值却能瞬间翻上十倍不止！这就是为什么驯兽师与炼丹师在五国之内都如此受推崇的原因。 “怎么？不愿意？”顾君颜挑眉。 “哪里哪里！姑娘……哦不，大师，请！”慕怀谦一下子连态度都变了许多。 顾君颜嗤笑着看着慕怀谦的态度，心道不知道对方看到她的真面目会作何感想，要知道，自己身为顾曲仙君，五绝医书的撰写者，这筑基丹还是她之前起的名字，不为其他，就因为这名儿好记，筑基丹，煮鸡蛋嘛…… 骤然下凡，她自然还是要干起自己炼丹学医的老本行。 慕怀谦看着对面的姑娘，笑问道：“不知姑娘是几品炼丹师？” 顾君颜勾了勾唇角，“等级低微不足挂齿，不过，我看慕公子倒是并未佩戴徽章？” 顾君颜虽然很不屑慕怀谦前后不一的做派，却还是有些欣赏这小子的能力，十九岁，二品炼丹师，火属性五重修者，在整个楚国的年轻一辈之中，都是翘楚一样的存在。 “我最近在考三品炼丹师。”慕怀谦笑了笑，语气有些自傲。 二十岁之前就能到达二品炼丹师的，在五国之内虽然少，却不是没有，然而三品，就真的是凤毛麟角了。 顾君颜点了点头，“公子谦虚，看公子如今的气息，想必几种高阶的三品丹药都可以炼制了。” 慕怀谦点头，心中却是一惊。 在没有外放气息，没有佩戴徽章的情况下，对方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底细。 顾君颜笑了笑，她别的不好说，鼻子却是极为好使的，一进门就能闻到慕怀谦身上的药香，其中有一种碧血草的药材，是炼制三品通脉丹的主要材料，她这个浸淫药材几百年的人，怎么可能闻不出来？ 慕怀谦的魄力果然很大，这么大的生意，不出半个时辰，两份筑基丹的材料完完整整地放在了她的面前。 顾君颜点了点头，将从萧浔空间里搜刮出来的一块星陨石放在了桌面上。 “我不会白拿东西，这块星陨石做抵押，七日之后，我来取。” 星陨石！价值万金的星陨石！ 慕怀谦眼睛瞪大，看向顾君颜的目光越发惊异了。 “不知姑娘住在何处？在下好相送一程！”慕怀谦笑道。 顾君颜眼神一动，这是想打探她的住处了。 “我初来落花城，住在城外，公子忙于家族事物，不必相送。” 慕怀谦愣了愣，随即笑道：“是我唐突了，姑娘以后必定是我炼丹场的上宾！我派马车送姑娘回去！” 顾君颜笑了笑，没有反对，任由着慕怀谦安排好一切，随口说了个城外相反的方向，便靠在车厢上假寐。 沉思间，顾君颜只觉得一个趔趄，马车车身一晃，顾君颜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车厢壁上。 06 杀手有猫饼 顾君颜只能看见面前黑影一闪，自己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控制起来，穴道一瞬间被点，她更是无法反抗。 顾君颜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匕首，阴森森地指着她的脖子。 顾君颜：“……” 顾君颜捂着自己的小心肝，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一惊一乍的生活。 “冰属性七重……实力不错啊。”顾君颜心里默默道。 她天生五行之力具备，因此对于每个人的属性都有很明显的察觉。 “他体内有一股潜在的反噬力量……抓住这个机会。”萧浔对于她被挟持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话不多，却是每一句都提到了点子上。 “明白！”顾君颜搞清楚状况，果断收线。 那人似乎对于一直安静的顾君颜也多出几分好奇，但此时情况危急，容不得他多深究。 阴仄仄带着几分奇异的妩媚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小美人儿……我问你问题，你只许点头或摇头，不许出声，否则……” 那人的手中聚起一股庞大的水元素，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压力而来，顾君颜在这样的窒息之下几乎难受到死，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落花城有多大？我们现在在哪？出口在哪？” 顾君颜：“……” 这位大哥你是不是脑子有猫饼？！你问的这些问题，是一个点头或者摇头能说明白的吗？！ 要不是这人实力强大，而且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说话也是骚里骚气的，顾君颜几乎断定，这人怕是个傻子！ 问完问题得不到回应，那人掐在顾君颜脖颈上的手紧了一分，却见顾君颜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顿了顿，顿时反应了过来，一手解了顾君颜的哑穴。 “我可以送你出城，你大可以将我带出城再放下，但是，我得活命！”顾君颜忍着那只一直放在她脖子上的，冰凉地有些过分的手，低声道。 那人没有说话，盘算着顾君颜话中的真实性。 “你也可以选择不信，不过那样的话……我一条贱命，换阁下灵修七重的命，也算是没有白死！”顾君颜的声音同样很冷。 她清楚地知道，对于这种正在逃命的人来说，神经紧张之下，总会做出一些不一样的决定，因此，她并不相信所谓的求饶，将对方与自己的危机放在同等地位，利益相交，这才有活命的机会。 “好！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否则……”那人冰凉滑腻的手顺着脖颈收紧了一分，意有所指。 那人体内躁动的气息似乎又翻腾了几分，顾君颜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那人手的温度在不断下降，这种低温几乎影响到了顾君颜。 好在全属性的好处便是，周围气温环境的变化，对自身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顾君颜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在自己脖子上不断颤抖的匕首，抽了抽嘴角。 那人体内莫名的反噬显然是已经到了极限，此刻匕首都有些拿不稳，一个不慎，顾君颜的脖颈上便多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顾君颜一下子怒了，要知道她还是顾曲仙君的时候，不仅很注重救人，也很注重医疗美容，皮肤上长个痘都要敷三天的面膜，此刻脖子上多了一道疤，那还了得？！ “大哥你是帕金森吗？抖什么抖，很疼的知不知道？！”顾君颜气呼呼低声道。 杀手：“……” “妈的这一道疤得养多少天啊……这小身板子本来就发育不良……”顾君颜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边碎碎念。 杀手再次：“……” 慕家的马车禁令十分好用，顾君颜出城几乎是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等到出了城，那人手一挥，慕家马车的车夫便直接晕了过去。 “话说你这车夫不错嘛，灵修五重，当个车夫可惜了。”那人满意地放开顾君颜，一脚踹开昏迷的车夫，淡淡道。 顾君颜翻了翻白眼，同时对慕怀谦也是心里多了一丝防备。 灵修五重，在落花城之中都算得上不错的实力，慕怀谦到底还是对她有所防备。 猝不及防出现的“颜姬”身份未明，自然是要打探一下底细的。 若是没有这突然出现的大哥，自己可能要从这车夫手中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还真要费点心思。 “喏，出城了，要走赶紧走。”顾君颜翻了翻白眼，摆了摆手，打算自己重新走回去。 身后只有“咚”地一声，顾君颜回头，看着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人，抽了抽嘴角。 “明明身体不好还来当小偷……真是……”顾君颜摇了摇头，眼珠一动，毫不客气地开始搜身。 “呦呵！可以啊！”顾君颜看着从那人腰间拽出的空间袋，目瞪口呆。 随即一块翻出来的，还有一块牌子，上面刻着一个“魏”字。 魏国的人……顾君颜眼睛眨了眨，这样的实力，在魏国不应该是寂寂无名之辈才对。 “话说，你这样盗财真的好么？”萧浔撇了撇嘴。 “我又不是不救他。”顾君颜撇了撇嘴，她自然知道萧浔说的是什么意思，医者仁心，于是顾君颜又一次从自己的手腕割开一条细小的口子，强忍着嫌弃的表情，拽开了那人蒙面的布巾，将自己的手腕喂进那人的嘴。 “我靠这张脸！”顾君颜瞪大眼睛，啧啧称奇，“这么好看，来当探子可惜了！” “你……日后还是莫要救人了。”回去的路上，萧浔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嗯？”顾君颜不解。 “五行之力固然好，然而……有利有弊，便如同刚才那人……如果他发现你是全属性，可以治愈和调和他的极阴功体，后果……很严重。”萧浔严肃道，“所以，日后，再有人问起，你最多只能说自己是属性双修，七属性皆修这种情况，万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 “就一个功体而已，再说……如果什么都能救，那你就不会现在被困在这了。”顾君颜撇了撇嘴。 “五行之力在众人眼中可能没什么，但是……相生相克，对于那些过于极端的功法，比如火属性的极热，以及冰属性的极阴功法，你便是除去他们功体隐患，助他们功体大成的工具。”萧浔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顾君颜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但是对于刚才的那人，自己大概这辈子也不会碰到了，因此也只能祝那位仁兄一切好运。 07 物竞是天择 摘下面具，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民众，顾君颜前脚刚踏进城门，后脚，城门就关闭了。 “皇宫重宝鬼王花失窃！护城军需全面封锁起来，严查偷盗之人！”身后士兵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 顾君颜眼皮子一跳，鬼王花？那可是剧毒之物，也算是楚国皇宫之内的宝物一件，失窃……顾君颜一下子反应过来。 “是刚才那人！？”顾君颜喃喃道。 如果是刚才那人，那就说的通了。 毕竟鬼王花是天下至毒没错，但是那人功法极其阴寒，本身体内已经积累了一定数量的寒毒，若是用鬼王花配着药物中和，有一定可能性能永远摆脱寒毒，成就至阴功法。 “看来是想用这玩意儿修炼。”顾君颜摇了摇头，转身慢吞吞朝着顾府走去。 另一边，这次文盲的变成了萧浔，“这毒玩意儿真能改变功体？” 顾君颜摊了摊手：“理论上可以，但是实际几率只有两成，毕竟以毒攻毒这种事情……风险太大，说不准到头来不仅没改变了自己的功体，反而被毒死了。” “这种功体倒是也有办法，就是找一个功体至阳的人双修，或者是碰到我这样的属性皆修者，能定期用五行之力帮他疏导。”顾君颜摇了摇头，“命运当真可怕，要逼得一个帅气的高手来楚国皇宫偷东西，当真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话说到这份儿上，顾君颜倒是有些能够理解刚才那人了。 只要不是生无可恋自我了结的，不管是人或是妖、仙、魔、鬼，都怕死，萧浔为了转生可以在下界忍受着对魔王来说的奇耻大辱，残魂飘荡在人界，自己为了再次登上上四界，能屈尊在这废柴萝莉的身体里，那人为了自己的功体，同样可以冒着生命危险来尝试剧毒。 人生，本就是一场赌注。 “你似乎对刚才那人颇多理解？”萧浔沉默了一下，才道。 顾君颜垂眸，神情肃穆，不复往日的脱线与逗比，“萧浔，你对生死怎么看？” “蝼蚁之死，不值一提。”萧浔答得简单，“毕竟物竞天择，有人进化，就有人死去。” “魔主乃六界之尊，当然是如此，可顾君颜只是一介大夫，”顾君颜眼神复杂，低低叹道，“六界之中，我救过人，救过仙，救过要和人类丈夫厮守的妖，救过你这样的魔。” “我本以为天界才是一心向道，却没想到到头来被天界逼得跳崖自尽，虽说一大部分是你坑的，但是临死前，我才明白，仙亦有七情六欲，亦是贪婪好色，只是，披了那样一张不老不死的皮罢了……” 萧浔听着这样的话，也是沉默许久。 “所以我居然有些赞同你刚才说的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顾君颜低声道，“毕竟，现如今的顾君颜，不正是这样吗？” 一片沉默之下，顾君颜也只是笑了笑，明明身体还是个小孩子，笑起来却有些悲凉的意味在里头。 萧浔听着这样的声音，心里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 接下来的几日，顾君颜并没有急着炼药，反而是一步一步去稳定自己现如今的实力。 这一日，修炼完毕已经是黄昏，顾君颜重新换了一袭红衣，上好妆粉，悠哉悠哉等在府门前。 今日，是皇宫夜宴的日子，说是夜宴，其实究其原因，还是自己与燕崇光定了亲，需要昭告百官，走个过场。 府门口的马车很快就到了，然而，摆在面前的，却只有两辆马车，和一匹马。 “委屈三妹妹骑马了，府中马车有些不够。”顾惜柳看着顾君颜，出言讽刺道。 顾君颜抬眸，看了看那匹没跟马车的白色的高头大马。 倒是匹千里良驹，然而，一看就是还没驯化好的那种，这顾惜柳贼心不死，上次没打死她，这次还想来让她死在马蹄之下？ 拜托，她到底哪里得罪了顾惜柳？ 要知道，原主的骑术，也就是能安安稳稳坐在马上，要纵马长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是一群人在给她脸色看了。 堂堂正二品大员府中的马车短缺，说出去谁都要笑掉大牙。 顾君颜嘴角一勾，摇了摇头，飞身上马，红衣蹁跹，说不出的飞扬潇洒。 “多谢！诸位，顾君颜先走一步了！”说罢，一挥马鞭，直直飞奔而去，马蹄顺带溅起了一地灰尘，呛得顾惜柳咳嗽起来。 “咳咳！那个贱人！”顾惜柳精心打扮，此刻却是沾了一身灰，愤恨地跺了跺脚。 早就飞奔而去的顾君颜自然是看不到这些，那匹烈马在顾君颜的手底下变得乖巧至极，一路直直冲着皇宫门口飞奔而去。 空间里，萧浔好奇道：“你还会骑马？” 顾君颜嘿嘿一笑，“天界第一医的名头不是盖的，要知道一天多少人排着队看病呢，包括弼马温手底下的马。” “嗯……兽医？”萧浔抽了抽嘴角。 “嗯哼~”顾君颜微微一笑，眉梢眼角都是稚气的骄傲。 然而，这样的骄傲到了宫门口，却被打击地一点不剩。 “皇宫禁内，不准纵马！”御林军统领的面庞很是严肃，严肃地甚至有些可爱。 “那……我走进去？”顾君颜乖乖下马，尴尬地笑了笑。 “嗯……从这边走到太液池，得许久，要不您先等会儿，看有没有熟人的马车？”那统领略一思索，朝她一拱手，建议道。 顾君颜从重生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对她这么和善的面孔，不由得多看了眼前的汉子几眼。 “话说人人都嫌弃我是废柴，你咋还能好好说话？”顾君颜舔了舔嘴唇，干脆和眼前的忠厚汉子唠起嗑来。 “属下瞻仰长风将军，当年曾在顾长风将军手下任职，如今一见郡主，颇有当年将军的风范！”那汉子似乎是没想到顾君颜会跟她说话，脸红道。 原来是靠着爹的强大！顾君颜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郑十九。” “郑十九？”顾君颜好奇道。 郑十九红了脸，低声解释道，“属下系养父母收养于正月十九，于是就取了这名。” 顾君颜笑起来，“很好的名字！” 说话间，一辆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宫门口，郑十九见状，忙上去盘查。 顾君颜在一边等着，也不着急，就看郑十九与车内人沟通了几句，郑十九便朝她拱了拱手，“郡主！三皇子愿意带您进去！” 08 脚踹未婚夫 顾君颜听着三皇子的名头，有点奇怪。 楚国皇室只有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哪里来的三皇子？ 不过，还是去参加宴会比较重要，顾君颜一边吐槽，一边提着裙子上了车。 顾君颜摆弄好自己的繁复的裙子，才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这位愿意载她一程的人。 面前的男子口端鼻方，是极其优秀而另类的长相，如果说萧浔是戴着恶魔角的大魔王，慕怀谦是青衣折扇的翩翩公子，那么眼前的这一位，就是极具侵略性的猎豹。 没有楚国人相对白皙的皮肤，面前的人皮肤呈古铜色，一身貂皮半遮胸膛，露出胸前的肌肉，让人不由得脸红心跳。 顾君颜自从成仙以后无欲无求，已经几百年没见过如此男色了，不由得老脸一红，同时内心奇怪道，这人的服饰不像是楚国人，倒像是外邦人…… 等等！外邦人？！三皇子？！ 顾君颜的脑海中飞速旋转，同时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对面人好整闲暇的神色，不由得惊悚了。 她这是什么命啊！踏马的搭个便车都能搭到未婚夫？ 她好像还让他治脚气来着……额……希望对方不知道此事吧！ 顾君颜抬头，看着目不转睛瞪着她的燕崇光，大脑不由得有些打结，于是她说了一句事后恨不得让自己钻进地缝里的话：“那个……三皇子的脚气可好些了？” 燕崇光：“……” 燕崇光咬着后槽牙，盯着眼前的女子，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面前的女子容颜精致，面若桃花，带着几分稚气，然而眼神却是笃定甚至于有些老神在在的，胸前一马平川，显然就是个萝莉。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萝莉身，御姐心，说的大抵就是眼前的女子了。 只是……燕崇光挠了挠头，他送只靴子就是希望对方能看到如此明显的羞辱好知难而退，毕竟自己是个大男人，总不能拂了女方的面子，让对方来提出退亲自然是再好不过。 然而，自己身边的侍卫阿难回来却支支吾吾地告诉自己，对方居然应下了这门亲事！ 不仅应下了，而且还tm说自己有脚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儿也不能忍！ 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得忍着，毕竟这不是燕国，他作为一个质子，被强行许了婚配也是屁都不能放一个，憋屈得很。 面前的女子只是整理着自己的裙子，不发一言。 燕崇光又有点心虚，毕竟是自己之前先欺负了她……大男人欺负小女子，着实是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正当他还没想好这开场白该怎么说的时候，对面的女子来了一句“三皇子的脚气可好些了？”燕崇光只觉得自己一口老血梗在喉头，之前所有的道歉开场白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刚刚平息的火气瞬间聚起，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本皇子有没有脚气，等来日你我成婚之后，你给本皇子洗脚时就知道了！”燕崇光皮笑肉不笑。 顾君颜捂着额头，直觉自己神经大条了，然而，面对对方挑衅的话语，她心里亦是火气冲天。 “脚气是病，得治，不过我观三皇子面色黎黑，四肢冷得发抖，估计还有肾亏现象，还是回去多补补，毕竟年少开荤……嗯，这个……容易肾虚！”顾君颜一脸微笑，说出的话却让燕崇光气得炸毛。 “你这个女人！满嘴粗鄙之语！不守妇道！本皇子要休了你！” 顾君颜白眼一翻：“医者仁心，本郡主只是担心皇子身体。” “你！你！——”燕崇光顿时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憋出一句，“反正本皇子要是娶了你，回去就纳十八房妾室！” 哼，听说楚国女人地位卑微，最害怕丈夫纳妾，这应该害怕了吧！ 熟料，顾君颜只是撇了撇嘴，“那也要三皇子能用得过来。” “你你你！你给我下去！”燕崇光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顾君颜大摇大摆往车厢壁上一靠，意思是我就不下去你能有什么办法。 燕崇光七窍生烟，也不管马车到底走到了哪里，帘子一掀就要下车。 然而，他低估了楚国服饰的繁复程度，顾君颜衣摆垂地，燕崇光一脚重心不稳，被衣摆绊住，直接连滚带爬摔下了马车！ 顾君颜：“……”她发誓她真的什么都没干！是燕崇光自己掉下去的！ 顾君颜讪讪一笑，忙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车厢外一片寂静，原来，他俩吵架的时间里，马车已经到了太液池附近。 于是不少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一看是燕崇光，顿时窃窃私语。 顾君颜这一掀帘子，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顾家三小姐也太剽悍了些，直接把未婚夫踹下了马车！ “哎呦那个就是顾三小姐，那个废柴？” “水性杨花，她以前还喜欢慕公子呢！现在才刚下旨，就跟燕三皇子坐了一辆马车！不要脸！” “听说这是个不能修炼的……” “一个废物而已，也就剩联姻这点用处了！” ………… 而顾君颜，讪讪地掀开车帘看着站起来拍着土的燕崇光。 “我说，是裙摆先动的手，你信吗？” 燕崇光此刻已经气得完全没有脾气，黑着一张脸，看也没看顾君颜一眼。 “哎哎！别生气啊！”顾君颜忙追上去。 此时皇帝和太后还没到，还未开宴，因此大部分贵女都在一旁寒暄赏花，朝中大臣也三三两两的客套起来。 所有人心里明镜儿似的，这场宴会虽然名义上是赏花，但实际上就是因为燕崇光与顾君颜的一道婚旨。 而现如今，这主角二人居然乘坐同一辆马车不说，燕三皇子还被自己的未婚妻一脚踹下了马车，这都说打是亲骂是爱，看来，这门婚事还挺有意思…… 顾君颜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只能跟着燕崇光，看着对方气冲冲地走去了一处偏僻地儿，顾君颜从不对美男吝啬，于是也颠儿颠儿地跟了过去。 09 天涯沦落人 “哎呀，我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嘛！”一处偏僻的亭子里，顾君颜正无奈地跟燕崇光道歉。 燕崇光脸色黑得要命，明明是生气，不知怎么看起来居然有些委屈得可爱。 顾君颜有些想笑，却又忍住了，在石桌旁坐了下来，给燕崇光沏了杯茶，“喏，我以茶代酒向你赔罪咯！” 燕崇光被这么一折腾，原本的火气都不知道往那里撒，只能闷闷道：“反正我不愿意娶你！” 顾君颜一愣，笑了笑：“我知道啊！” 燕崇光怔住，转头看着她。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送只靴子过来！毕竟，谁都不想娶个废柴嘛！”顾君颜笑得和蔼，“三皇子知道我这名头在落花城是什么样的存在，也知道我自幼便因为不能修炼受尽嘲笑与白眼，但是，你还是送了只靴子来，虽是激将之法，但是，三皇子可想到，一旦传出去，我便是满城笑柄？”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只是不想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所以你将问题抛给了我！”顾君颜抿了一口茶，慢慢道，“可是，太后下的懿旨，并非是我能反对的，我若是反对，便是抗旨不尊，要杀头。” 燕崇光再次呆住。 “三皇子赤子心性，我相信你只是无心之举，然而，我口出恶言为保自己名声，可有错？我为保全性命接下圣旨，可有错？”顾君颜慢慢悠悠，却一针见血。 燕崇光彻底说不出话了，半晌，才抬头，细如蚊呐道：“对不起！” 顾君颜笑得大度，“没事儿，我丢人一次，你丢人一次，咱俩扯平了！” 燕崇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至于婚约，以后我会想办法，你不用太过担心，只是，在此之前，咱俩还是要和平相处，不为别的，就因为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顾君颜语调上扬，看着燕崇光，等着他的肯定。 燕崇光低下头，慢慢点了点头。 “好啦，那宴席快要开了，一起过去？”顾君颜笑盈盈地伸出了手，带着十分的稚气和温暖。 燕崇光怔住，还是不由自主地搭上了那只瘦小的手。 好小！好软！这就是女孩子的手么？！ 燕崇光心里小鹿乱撞，顾君颜却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去。 这一通闹腾，他俩再到席间时，宴席已经开了。 顾君颜叹了口气，微微向着坐上的太后与皇上行礼。 “臣女顾君颜，见过皇上，太后！” 太后笑容倒是很和蔼，没说几句话便让她坐下了。 燕崇光坐在了男宾的第三席，前面是两位楚国皇子。 而顾君颜看了看女眷这边，只有大公主楚媛媛旁边还有空位。 顾君颜吐了吐舌头，径直过去坐下，却只听得后面一片窃窃私语，无非就是说她狐媚、不要脸、废柴什么的。 顾君颜摇了摇头，她好歹当了几百年上仙，脸皮之厚无人能比，对于这些区区人类的鸡毛蒜皮实在是不感冒。 不过，隐约听得一句什么“三皇子和安国郡主不打不相识，金玉良缘天作之合”，顾君颜抽了抽嘴角，这特么明明是燕崇光自己摔下马车的，怎么就变成了自己踹的？赶明儿，估计闹得满城风雨，都该说她是悍妇了…… “别听那些老妇嚼舌根！你现如今是郡主，从一品，在我之下，这个位子，你坐得的！”一声清凌凌的声音唤回了顾君颜的思绪。 顾君颜回头，看着自己左手边上笑意盈盈的女子，不由得一愣。 面前的女子一身茜色宫装，笑容甜蜜，一双大眼睛蒲扇一般，极具感染力。 好看的小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顾君颜点了点头，朝对方报以一笑，低声无奈道：“其实不是我踹的……是他自己不看路！” 楚媛媛一愣，随即笑了开来，戏谑道：“我这么多年，还从没见燕崇光吃这么大的亏！那个讨厌鬼，是该吃点教训！” 顾君颜讪讪一笑：“公主跟他很熟悉？” 楚媛媛不服气道：“当然，他每次围猎猎的猎物都比我的多！上次我们去马场赛马，他的那匹也不知道是什么马，每次都能比我的风驰快一点！气死人了！” 顾君颜笑了笑，倒是颇喜欢楚媛媛直爽的性子。 “不过你放心，他是你未婚夫，我跟他，完全就属于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你别误会啊！”楚媛媛眨了眨眼睛。 顾君颜无奈，看来她跟燕崇光是所有人眼中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没有误会……你很喜欢骑马？”顾君颜赶紧转移话题。 “嗯！我自小就喜欢骑射！”楚媛媛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顾君颜沉思道：“那我倒是可以奉陪！” “真的？！你也会骑马？” “嗯，还行吧！”顾君颜打了个哈哈。 歌舞升平之间，气氛平和。 顾君颜扫了一眼，四大家族的直系基本上都来了，但是顾君颜叫得起名字的也就那么几个。 慕怀谦正偏头与燕崇光攀谈，二人看起来交情似乎还不错，而顾惜柳则是一眼盯着慕怀谦看，眼中的憧憬都要溢出来。顾君颜摇了摇头，专心地解决起自己面前的食物，却意外感受到一道冷不丁的视线。 顾君颜抬头，看见二皇子楚言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额……这个原主跟二皇子有什么关系吗？顾君颜默默问萧浔，然而，得到的却是一片寂静。 顾君颜愣了愣，只好回给对方一个礼貌的微笑。 楚国皇帝十分清楚自己家有皇位要继承，因此对于儿女之事一向不太上心，现如今已经年近六十，宫中也就只有太子楚泓和二皇子楚言，以及公主楚媛媛，倒是少了许多夺位之争。 酒过三巡，宴席上的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皇帝陛下喝了两杯，也是看着比平时要和蔼许多。 “今日倒是见证了一对佳偶天成！朕倒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啊！”皇帝大笑道。 顾君颜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惊喜的，看到一旁的楚媛媛，才反应过来。 自己许配给了燕崇光，那之前呼声最大的楚媛媛自然是不必远嫁和亲了，难怪这赐婚之事虽然是太后的手笔，然而，皇帝也并未反对，相当于是默许。 顾君颜眼睫垂下一小片阴影，叹了口气，果然皇家的人，都爱玩儿这种心计。 10 妙手救君主 然而，自己替楚媛媛挡下了这门亲事，楚媛媛未来就真的不必远嫁了么？ 没了燕国，还有齐国魏国赵国，五国之乱分割大陆将尽百年，近十几年间各国纷乱才有所平息，连年战乱掏空了国库，因此各国几乎纷纷联盟，跟女生宿舍群似的，五个国家估计建了有十个群。 顾君颜摇了摇头，她对楚媛媛是很有好感的，还是不希望如此优秀单纯的女子未来落得个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下场。 大家都正开开心心的，一个侍卫像是掐着点一般，进来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 皇帝疑惑之间，却还是接下了那封战报。 然而，让人惊讶的是，那上面却什么字都没有，只有一些细小的纸屑和灰尘，皇帝一愣，不知道这是何意。 战报是从赵国送来的，作为五国之中实力最为弱小的一家，赵国离楚国并不是很远，这些年频频示好，颇有些要合作以及俯首陈臣的意思。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怎么会是空白？顾君颜只觉得自己要目睹一场巨大的阴谋。 正在兴头上的各位大臣，显然没料到一向俯首陈臣的赵国还有这么奇怪的一出，都等着皇帝的动静，然而，动静没等来，皇帝对着那空白的战报，眉头一皱，深呼吸几口，很干脆利索双颊涨红地晕了过去！ 这可惊坏了旁人，太后面色一沉，急忙宣太医，然而现如今夜宴已经过了这么久，太医院只有一个当值太医，还是擅长妇科的，一时间完全无法判断。 顾君颜眉头一皱，直接拨开层层人群，捻起战报，微微闻了闻上面的粉末，却闻到一股熟悉的羊藿的味道。 羊藿本是无毒之物，赵国千里迢迢送来这么一张空白战报，只是为了加点料？ 来不及思考，就听得那太医说要上碗参汤吊命。 “慢着！”顾君颜面色微沉，拨开人群走上前去。 “大胆！”一旁的太监看见如此大胆的顾君颜，尖声喝道。 然而顾君颜却充耳不闻，只是蹲下身子，手指直接搭上了皇帝的脉搏。 “今日陛下可曾服食过鹿茸？？”顾君颜收回手，低声道。 那太监一愣，喃喃道，“陛下今日膳食里并无鹿茸。” “你确定？”顾君颜也不管旁人此刻是怎么看她的，直接犀利道。 掌事太监认真思索了几秒，突然难堪道，“陛下在刚才……饮过鹿茸酒！” 顾君颜皱着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来，不怪旁人都如此惊异，毕竟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鹿茸酒乃是壮阳之物，皇帝的这点隐私，自然不能外传。 然而如今情况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楚皇一死，先不说现如今太子资质平庸，就是落花城内部的四大家族，都能斗得死去活来，到时候楚国不攻自破，现如今尚为弱小的她还到哪里去升级打boss带魔主上位？ “取些金银花、大青叶、菊花、栀子泡浓茶，越浓越好！！千万不要参汤！”顾君颜严肃道。 那太监一愣，旁边一直观察的太后，也看着顾君颜，眸中阴晴不定。 僵持了几秒钟，太后挥了挥手，“先按郡主说的来！” 泡茶可比参汤要快多了，不一会儿，太监便指挥着将茶喂给了皇帝。 眼看着一杯浓茶下肚，皇帝的脸色竟然好了许多，众人急忙七手八脚地将皇帝抬进了最近的宫殿，太后在一旁亲自陪着。 外面的臣子跪了一堆，顾君颜也跪着，一边捶着腿，一边看着自己身边的二皇子楚言，眼神微动，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炷香之后，那太监又出来，只道：“陛下请郡主进去。” 顾君颜猜到估计会是这样的情形，低着头进去了。 如此短的时间之内，皇帝已然清醒了许多，正靠在软垫上，一旁跪了个衣冠有些不整的太医，一看就是睡觉睡到一半儿被临时叫过来的。 “是你救了朕？”皇帝低声道。 顾君颜眼神平静，不卑不亢道：“是！” “来说说，为何用浓茶而不用参汤？”皇帝看着这身量还未长足的小丫头，眼神中颇有好奇。 顾君颜倒是也没惊讶为何皇帝会问这样的问题，这搞好了是送分题，搞不好就是送命。 顾君颜低着头，斟酌着字句道：“我原以为陛下乃是看了战报气急攻心而引起的肝火过盛，然而把脉之后却发现陛下体内虚火过旺，鹿茸虽是大补，却并不能轻易接触羊藿花粉，两物相遇，必使鹿茸的药物增强数倍，容易导致虚不受补，因此，祛火是当务之急，参汤反而会更加加剧鹿茸药性。” “那花粉是在何处出现的？”皇帝的脸色很不好。 顾君颜抬头，看了看满殿的人，又低下了头。 皇帝很快便明白了意思：“先都下去吧！” 殿内其他人很快撤退，顾君颜才慢慢道：“据臣女所知，乃是在那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上。” 皇帝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道：“赵国？！” 顾君颜眼睫一垂，低低道：“臣女是在战报上闻到了羊藿花粉没错，但是……只是靠口鼻吸入，那点摄入量，断不会导致如此后果，除非……” “除非是有人早就安排好了朕吞食羊藿，赵国的战报只是个幌子！”皇帝面沉如水地接下了下一句，“或者说，只是个替罪羊。” 顾君颜低头，表示默认，却仍然道：“不过，也许是赵国故意转移视线也未可知，能知晓陛下饮食习惯的人，想必安插得极深。” 皇帝严肃地面容又恢复成了帝王专属的面无表情.jpg，顾君颜知道自己已经说的够多了，于是也闭嘴不再说话。 皇帝看着顾君颜，突然笑道，“你是月影的女儿吧？” 顾君颜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原主的娘亲叫花月影，于是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长得和你娘亲还真像……”皇帝声音喃喃，眼中似有痴迷。 顾君颜一下子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中同时拉响的，还有一级警报。 11 怀谦与崇光 顾君颜只觉得自己全身细胞都要绷紧了，低声道：“今日燕三皇子也这么说，说他幼时随父汗上战场，也见过母亲当年在战场上的英姿。” 皇帝这才很快回神，明白面前的女子已经被许配给了燕崇光，于是和蔼笑道：“听说你自幼不能修炼？” 顾君颜点头，“臣女天资愚钝，灵修之法总是一知半解，至今未能取得佳绩。” 皇帝笑了笑，“不必自谦，你天资不足，但是学医却颇有天分……待会儿让富贵去取一根筑基灵木……天赋不行，只要努力，也并不是毫无可能。” 顾君颜微微松了口气，面露喜色道：“谢陛下。” 一直到出了殿门，回到顾府，顾君颜才带着一堆赏赐回到了府中。 这次她没有特立独行再骑马，而是跟燕崇光使了个眼色，准备搭燕崇光的便车。 一脚抱着筑基灵木的盒子上车，顾君颜微微叹了口气。 筑基灵木，价值千金，其形状像人的脊梁骨一样，哪怕是不能修炼的废柴，在筑基塑骨之后，也会变得可以修炼，说是天才必备，也不为过，自己从蒙面人那里抢来的空间袋里，还放着两根，是答应慕怀谦炼制筑基丹的药材。 筑基灵木，是炼制筑基丹的主要药材，不过，这玩意儿是直接插入人的脊梁骨来筑基塑骨的，这份疼痛，非常人能忍受，无数人在这一关直接死翘翘，顾君颜想想都觉得背后生寒。 当年，自己也是觉得筑基灵木这味药药性过猛，才依照着筑基灵木的功效，结合其他草药，配出了药性与功能都相同的筑基丹。 二者功能相同，然而，吃药却远远没有破骨那么痛苦，这也是为什么皇帝老儿舍不得给自己筑基丹，只是赏赐了筑基灵木的原因。 筑基灵木只是药材，价值千金，而筑基丹价值万金，要直接翻上三倍不止。 顾府就有一颗筑基丹，被奉为至宝，之前重生来的时候，原本的顾君颜就是被诬陷偷盗筑基丹之后，才被直接打死，自己的灵魂，才被吸到了这里。 想到这，顾君颜有些心疼原主。 “嘿，皇帝老儿给你这赏赐，不错，有心了！”燕崇光瞅了一眼顾君颜怀中抱的盒子，嘿嘿一笑。 顾君颜笑了笑，筑基灵木是至宝没错，然而，利用它来筑基塑骨，风险不亚于之前的蒙面人妄图用鬼王花来医治自己的极阴功体，这皇帝老儿表面不说什么，实际上却抠得很。 顾君颜思考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奇怪道：“还不走吗？” 燕崇光憨憨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道，“还有个兄弟一起走！” 额……等人么？燕崇光的兄弟…… 像是要映证顾君颜的猜想一般，下一秒，一只极为修长温润的手挑开了车帘，慕怀谦一身温文尔雅，带着浅淡的笑意，也坐上了马车。 顾君颜：“……” 算了，一天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她已经麻木了。 朝慕怀谦浅淡一笑，算是礼貌之后，顾君颜便老僧入定一般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然而，她的心里还是十分复杂的。 这燕崇光到底是有脑子还是没有脑子……他不知道之前落花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是顾家顾君颜不要脸地纠缠慕家公子吗？ 自己爱慕的人跟自己的未婚夫坐一辆马车，还捎带着自己，燕崇光丫的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顾君颜经过这一天的风风雨雨，已经心如死水，此刻干脆装聋作哑破罐子破摔。 慕怀谦看到顾君颜也是一愣，刚想跟燕崇光说要不他还是坐自己的车吧，毕竟之前这顾君颜缠他缠得紧，他唯恐避之不及，现在这女子又是燕崇光的未婚妻，三个人同框的画风怎么看怎么不对。 然而，顾君颜只是朝自己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接着像不想看见自己一般，苦大仇深地闭上了眼。 慕怀谦抽了抽嘴角，想着今天这顾三小姐在宴会上一己之力救下楚皇，也不知道哪里学的那样一身医术。 他炼丹虽然常和草药打交道，但是治病方面的经验却远远不足，而今天，顾君颜却能立刻说出症结所在。 不得不说，这女子……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慕怀谦看了一眼顾君颜带着几分瘦弱的小脸，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睛。 马车行驶平稳，燕崇光大大咧咧地揽过慕怀谦，商量着一会儿去醉月楼喝酒的事儿。 顾君颜感受着那道略带探究的目光挪开，也是淡淡松了一口气，同时，脑袋里回想的，却是今天楚皇在自己面前突然提起自己的母亲……那眼神，是带着爱慕甚至于痴迷的。 花月影年轻的时候是楚国第一美人儿，不仅仅是姿容出众，更与普通的闺阁小姐不同，十六岁便提着红缨枪跟随自己的父帅花老将军上战场，却碰上那会儿刚刚被顾青云老将军踹进兵伍，还是个小吏的顾长风。 于是，二人便开启了一段旷世绝恋。 而现如今，楚皇唤起自己母亲，用的居然是“月影”这样亲昵的称呼，这让顾君颜第一次对自己这张脸产生了深深的怨念。 要知道，即使现如今还未及笄，但是顾君颜的容貌，跟花月影，那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是楚皇再变态一点，直接把自己召进宫也说不定…… 还好，这样看来，自己与燕崇光的婚事也不全然是坏事。 还有今天宴会上二皇子楚言的眼神……顾君颜总觉得，今天皇帝昏迷事件，跟这位二皇子脱不了干系。 用脑过度就容易犯困，顾君颜脑袋靠着车厢，不一会儿，有些犯困。 “君颜！我跟怀谦要去醉月楼喝酒，你可要同去？”燕崇光轻轻摇醒了她。 顾君颜没骨头一般摆了摆手，“不去，太困了，你让车夫送我回顾府就行。” 于是燕崇光也不勉强，吩咐车夫一定要将顾君颜平安送到。 回到顾府，自然是免不了一阵阵异样的目光，顾君颜目不斜视，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身后是二姐顾惜柳与四妹顾云柳带着羡慕又鄙夷的目光，以及林月蓉眼中的阴狠之意。 12 曲误周郎顾 顾君颜回到自己的房间，灌了一口茶，才松了口气。 一整天，面对着满院子的眼睛嘴巴，以及和各种各样难搞的人打交道，也是蛮累的。 想到这，顾君颜从腰间拽出了那个从蒙面人手中抢来的空间袋。 那天回来的急，自己又不能在众人面前贸然掏出空间袋，以免引起人注意，因此除了把一堆药材扔进去，她还一直没好好看过这里边到底有啥。 顾君颜带着好奇的心情打开了空间袋，顿时，满眼金光刺痛了顾君颜的眼睛。 “我靠！这这这……这是玄阴木吧？！这是燕回丹吧？！这是元婴果吧……赚大发了啊……”顾君颜一脸呆滞地躺在床上，嘴角能咧到脑门儿上去。 “这是……”顾君颜又翻出一个玉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朵花，通体雪白，只是，花蕊中间却有一个类似于人脸的表情，显得颇为狰狞诡异。 “鬼王花？！”顾君颜呆滞了…… 她没想到，那人千辛万苦偷去的东西，居然……落到了自己手上……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把这一堆宝贝都收了起来，心下满足，颇有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到这会儿，顾君颜才想起来自己心脏处的魔主大人，于是试探着呼唤了一声，却只听得到一片寂静。 顾君颜不解，还以为萧浔是出了什么事情，忙一手按上了自己心口。 下一秒，天旋地转，顾君颜便再次出现在了那空旷的大殿之中。 顾君颜还没来得及查看情况，便被一股极大的吸力吸到了那张玄玉王座上，一同出现在眼前的，还有魔尊大人那张绝世妖冶的容颜。 顾君颜眨了眨眼，此刻她正以一个极为羞耻的姿势跨坐在王座前，而魔主大人，正在她的面前。 下巴微微一痛，顾君颜被迫抬头，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瞪着萧浔。 “干……干嘛？”顾君颜不知怎么的居然有些紧张，磕磕绊绊道。 “燕崇光，慕怀谦……你还真是受欢迎啊，啊？”萧浔掰着手指头，脸色却越来越不好。 顾君颜脑子打结……难不成这位魔主大人，是个病娇？！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君颜摇了摇头，“燕崇光，现在婚约还不能解除，不然我绝对死翘翘，慕怀谦……我今天根本没理他好嘛！” “放心，我虽然是个大龄剩女，但是节操还是在的。”顾君颜翻了个白眼，顿了顿又道，“再说了……我有喜欢的人……” 萧浔似是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莫名有些失控，深吸了一口气。 要知道，看着顾君颜跟那么多人类打交道，自己心里还真有点没底，万一这小丫头动心了，要跟着一个人类卿卿我我要死要活的，那谁还送他去上四界啊？ “你喜欢谁？”萧浔盯着她，眼中有愠怒。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洛尘音，乐神洛尘音，当时……就是他让我救你的。” 萧浔皱了皱眉。 乐神洛尘音，掌天下音律，姿容卓绝，温文尔雅，着实是天界第一美男，这个看起来脱线逗比又大大咧咧的顾曲仙君，居然喜欢洛尘音？！ “话说他让我救你，你们俩应该……关系还不错？”顾君颜好奇道。 萧浔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顾君颜释然。 自己喜欢洛尘音，因此这么多年以来，只要是洛尘音开口，自己绝对不会拒绝。 萧浔面色却有些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啦？” 萧浔垂下眼睫，“他当时是怎么求你的？” “嗯？”顾君颜不解，随即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思绪。 “他说自己有个魔界的朋友命在旦夕，希望我用九死还魂术救其一命。”顾君颜似是想起了什么，淡淡道，“九死还魂术是禁术，天帝不让用的那种，因为这层禁术，是用六界之主，也就是天帝自身的气运来做赌注，很影响时局。并且，九死还魂，还的只是魂，若是肉体被毁……灵魂便会永远在世间徘徊，然后被冥界抓去投胎。” “我一直以为我救的那人，肉体尚为完好，且命格占比不重，却没想到……是你，更没想到，有人毁了你的肉身，我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反噬，功力大减，到最后，跟丧家之犬一样被追杀，然后就投胎了。”顾君颜说得轻描淡写，萧浔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无奈。 萧浔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告诉她，自己和洛尘音并不熟悉。 “你怪他么？” “……不怪，我自己自愿的。”顾君颜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疲倦和不舍，“他当时告诉我，若是这事成了，他一力担保，会向天帝提出请求，跟我大婚。” “可惜，这事儿最后没成，我自然也不能连累他，索性就都自己一力担了下来。” 顾君颜脸上没有一贯的鲜活，像是褪去了那一层嬉笑怒骂的面具一般，变得清淡起来。 面前的少女，分明是一副还未长开的身体，小脸精致之间，却染上了几分悲凉，这种奇异的冲击使得萧浔有些怔楞。 “你真的很喜欢洛尘音……”萧浔叹了口气，语气里不知是叹息还是羡慕。 顾君颜点头，眼神里是明亮如同星辰一般的甜蜜，“我等着回去跟他大婚，既然能肉身成神第一次，我就能成第二次……我终究要回去找他的。” 萧浔沉默下来，没说什么，只是松开了她的衣袖。 面前的女子将自己的聪慧、冷漠、柔情，都藏在了一张大大咧咧的面具下。 她以如此聪明的方式拒绝了自己心里升起的那份希冀和占有欲，明明是在说洛尘音，却是每字每句都告诉自己，她有她的追求，而他有他的王位，她……到底只是来帮助他的，不会也不愿因此赔上自己的心。 顾曲仙君，这顾曲一词的由来，要追溯到人界人人都知道的那个传说。 相传医圣当年肉身成圣，在一次蟠桃会上喝多了酒，奏起了乐，却将琴弹得七零八落，引得乐神回眸。 曲有误，周郎顾。 那一次回眸，却让顾君颜无端赔上了自己的一生，甚至连最后的封号，都改成了顾曲…… “你去吧，是我唐突，本该……是我多谢你。”萧浔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不易发觉的叹息。 顾君颜明白，萧浔这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说什么，一步一步踏出了漆黑的大殿…… 13 炼丹仍有道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修炼时偶尔冒出几句的指点，萧浔没有再和顾君颜说任何一句话。 顾君颜也像是恢复过来一般，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除了修炼，就是研究药草的药性。 答应给慕怀谦的筑基丹，和自己接下来要提升实力的筑基丹，顾君颜还没有开始炼。 因为筑基丹的主要材料筑基灵木，她现在手中有三根，一根自然是要给炼丹场的那枚药里融合的，而另外两根，顾君颜一直在不断调整自己的配药方法，希望能在一枚筑基丹之内，放进两根筑基灵木的药材。 筑基丹的火候药材对于顾君颜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但是她现在的实力还并不能直接凝聚丹火炼药，这是难题一，难题二便是如何在一枚丹药之内，融进两根筑基灵木的药性，配方一变，其他药材的比例都得跟着变。还有，炼药是万万不能在顾府进行的。 三天之后，顾君颜又去了一次炼丹场，淘了一个药鼎，没说什么，还是径直去了城外。 落花城外山峰林立，顾君颜找了个位于悬崖峭壁上的山洞，又抱了一堆木柴，轻轻吐了一口气，开始了生火的过程。 凡火炼药，其实并没有丹火炼药那样可以最大限度保存药性，炼出来的丹药可能也会坑坑洼洼，但是这并不能对经验极其丰富的顾君颜造成影响，就算真的坑坑洼洼，顾君颜也能稍微改变药方，来使得丹药圆满起来。 是夜，悬崖峭壁之上，却隐隐传出一点淡红火光，顾君颜老僧入定一般守在药鼎前，火光微微照着她的面容。 顾君颜眸子微亮，感受着成丹之前药鼎传来的那一股特殊香气，沉吟了一秒，一手撤了药鼎下的柴火，另外一只手，却极快地贴在了药鼎上。 药鼎被火熏烤许久，已经是滚烫，顾君颜眸子微皱，却是迅速放出了自己的火属性元气，迅速升温，将丹药包裹了起来。 在那元气的熏烤之下，本来还有些凹凸不平的丹药表面，居然一点一点变得光滑起来。 顾君颜微微一笑，自己的火属性元气还远远达不到凝火的程度，但是现在的这点红色气体的温度，却极其适合融丹。 不一会儿，一股馥郁微苦的香气传出，顾君颜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右手一拍药鼎，顿时，一颗淡绿色的丹药破鼎而出，顾君颜掏出一个小青瓶，一把抓住丹药，稳稳地放进了瓶子。 “给慕怀谦的那颗已经成了。”顾君颜面露欣喜，小心翼翼地装好。“就是不知第二颗的炼制，会不会有这般顺利……” 顾君颜咬咬牙，再次给药鼎升温，不同的是，这次却加了一泓泉水进去。 “你是想炼药液？”久未出声的萧浔突然道。 顾君颜点头，不论是筑基灵木还是筑基丹，人的一生都只能服用一次，毕竟人的脊骨只有一根，是万万承受不起第二根的。 然而，这次她却是想反其道而行之。 两根筑基灵木，意味着两倍的药性，普通的丹丸已经不够储存药力了，只能借助一点外物，炼成药液。 只是……药液一旦炼成，服用之后，那效果可能会比直接将筑基灵木插入脊骨更为痛苦…… 然而，顾君颜没有办法，七种属性加身，使得她的修炼要比普通人慢七倍不止，若是不能靠着筑基丹改变体质，估计她未来想送萧浔上魔界，自己再回天界的愿望，估计等自己死了都完成不了，毕竟人类的寿命不过百年。 自己只有拼一把，才有可能。 微微吐了口气，顾君颜眼神坚定，重新开锅，这一次，要花费的时间则更加漫长。 顾君颜在山洞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炼药，殊不知，外面的天地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上彻查赏花宴事件，最终查到，那来送八百里加急战报的侍卫，是太子的亲信。 自己一手培养的儿子，居然要杀了自己！ 皇上当即大怒，决定废太子，立二皇子楚言为太子。 顾君颜炼好药已经是三日后，三日后，她直接换上一身黑衣，去了慕家的炼丹场。 “颜姬姑娘，多日不见！”慕怀谦摇着扇子，熟络道。 顾君颜淡淡道：“嗯，我今日是来交东西的。” 说罢，手一翻，一个小青瓶被放在了桌子上。 慕怀谦一愣，赶忙上前，小心翼翼接过瓶子，微微倾倒，一颗淡绿色的圆润丹药从中滚了出来，散发着药材微微的苦气。 “果真是筑基丹！颜姬姑娘好手法！”慕怀谦眼中不无震惊。 从他接下这桩生意到现在，不过十日，颜姬姑娘居然将报酬送来了！ 就算是一些真正的四品炼药师，也不敢打包票说是炼制筑基丹就一定能成功，而这位颜姬姑娘，年纪轻轻，居然能做到这般地步！ “好了，星陨石我也该取回了，之后，若有合作，我自然是再会来找你！”顾君颜并不想和慕怀谦有过多交集，毕竟，慕怀谦这种人，表面温雅，可骨子里却极其冷漠，单看他对原主的态度就知道了。 和这种人打交道，不能讲情分。 慕怀谦点点头，吩咐下面人：“赶紧把颜姬姑娘抵押的那块星陨石拿出来！” 那小厮慌里慌张的下去，慕怀谦起身，给顾君颜斟了杯茶。 “颜姬姑娘可加入了帮会？” “并无。” 慕怀谦笑了笑：“若是姑娘感兴趣，我炼丹场的大门，随时为姑娘打开。” 楚国都城落花城的炼丹场，在五国之内，都是顶尖的存在，这份邀请，不可谓不重。 然而，顾君颜只是微微一笑道：“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束缚。” 这便是拒绝了，慕怀谦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仍然笑道：“那姑娘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顾君颜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刚才去拿星陨石的小厮，却两手空空地回来了，面上还带着些许为难。 慕怀谦皱了皱眉：“星陨石呢？” “被……被三长老拿走了，说是要淬炼武器……” “什么？！”慕怀谦顿时大怒。 14 星陨石被抢 顾君颜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 当时当出星陨石只是因为这玩意儿是君玄空间里最丑也是价值最低的东西，但是，在萧浔的空间里的，即使是最低级的，在下界也高级到海里去了。 更何况，那星陨石身上，有一丝萧浔的精神力，若是真丢了，一个念头便能回来。 萧浔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但是顾君颜却不行，顾君颜是出了名儿的财迷不说，更难得的，是她若是想要在这楚国出人头地，那么，四大家族的背景是必须要掌握的。 慕家一直门风清正，是炼丹师遍地的士族之家，然而，今天这么一出，顾君颜才发现，士族就是士族，再怎么门风清正，桌下面的斗争，外人是很难看出来的，顾家也一样。 慕怀谦的脸色十分难看，担心地看了一眼顾君颜，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对方的脸色看起来还好，但是炼丹场一向以信誉度著称，这么大的生意砸了场子，他这个主管人自然是难辞其咎。 “颜姬姑娘，实在抱歉，族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请放心，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慕怀谦的语气有些急促，转头对小厮道，“三长老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花家驯兽场，今天有一场朱烈鸟的驯化，三长老在盯场子呢……” “带我去！”慕怀谦冷冷道。 顾君颜眉头一皱，低声道，“我也想瞻仰一下驯兽场的风姿，不如，慕公子也带我见识见识？” 驯兽场，没估计错的话，这就是花家的仰仗了。 四大家族里，慕家靠炼丹场发家，花家靠驯兽场立足，林家靠青楼、教坊司等产业称霸。 唯独顾家，在顾长风在的时候，牢牢掌握着落花城的兵权，然而，在顾长风死后，却再也没有人能带兵，顾流风更是空有歪心思，因此，在四大家族之中，一直处于衰微的地位。 如今有机会，自然是要打入敌人内部，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慕怀谦愣了愣，却是没有拒绝。 驯兽场离炼丹场也就两条街的距离，不算远，慕怀谦和顾君颜到的时候，已经天色擦黑，正是热闹的时候。 “驯兽场一向是以驯兽为暴利的，每年，他们会雇佣大量佣兵团去抓取灵兽，抓回来的灵兽，以合适的价钱卖给他们，再在特定的时间展出。”慕怀谦一边走，一边低声向颜姬介绍着。 顾君颜好奇：“那如何赚取利润？” “那些灵兽，等调教好了之后，便会展出价格，需要获得灵兽的人，要缴纳一定的费用，才能获得驯兽的机会。” 顾君颜点头，“明白了。” 要知道，只要是家里有钱的，小辈们都希望得到属于自己的灵兽，毕竟这个契约，可是一辈子的，一辈子都有这么个忠心耿耿的灵兽在身边，是莫大的满足与荣耀。 因此贵族子弟们往往会花大价钱去争取这驯服灵兽的机会，这比在野外自己驯服要安全得多。 慕怀谦直接带着顾君颜进了三楼的雅间，这边视线好，几乎对所有的灵兽驯服都能一览无余。 二人进去的时候，那脑满肠肥的三长老正搂着一个貌美的女子准备上下其手，那女子面色苍白，却不敢反抗。 慕怀谦面无表情，直接一脚踹开了门，倒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三长老好大的兴致！”慕怀谦眼神冰寒。 三长老讪讪一笑，推开了那名年轻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衣衫不整，眼角还带着泪花，贸然被人撞破，更是几乎羞愤欲死。 同为女人，顾君颜叹了口气，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扔给了女子。 女子犹带感激地谢过了顾君颜，眼神有种奇异的妩媚，带着几分诡异。 顾君颜和她对视了一眼，赶忙移开眼睛，不敢再去看，才缓解了那股眩晕感，同时对着小女子不禁多看了一眼，直觉告诉她，这小女孩不是普通人。 “侄儿来找叔叔，有何贵干呐？！”三长老盯着顾君颜，眼神中有些许垂涎，这么年轻的小萝莉，是最对他的胃口的。 慕怀谦冷漠道：“颜姬姑娘是我炼丹场的大客户，三长老贸然拿了人家抵押的东西，不太好吧？！” 那三长老这才略微诧异地看了一眼顾君颜，“这位便是颜姬姑娘？” 能如此轻松，一次就炼出四品丹药的人，即使再年轻，应该也是半老徐娘了，怎么会这么年轻？！ “三长老客气，不知我的抵押物现在在何处？在下只是交易，并非典当，怎的，炼丹场还不还了？”顾君颜早被那眼神一顿恶心，直接出言讽刺。 三长老故作诧异：“那星陨石，是颜姬姑娘的？！哎呀，我先前有所不知，实在是抱歉！” “所以，东西呢？”顾君颜实在是不想和此人废话。 “我先前炼药，已经……已经炼化了！”三长老带着些许抱歉，然而，神色中却分明在说，我就是不给你你能怎么样？ 顾君颜面具遮脸，嘴角却勾出了一丝冷笑。 “珍贵的矿石一般市价在八万金币左右，星陨石因为其特殊性，大概为十万金币，还不来的话，就按照市价照价赔偿吧。”顾君颜淡淡道，“不过我并非缺钱的人，那十万金币，折合三个条件吧！” 慕怀谦一愣，没想到颜姬这么好说话，赶忙道：“颜姬姑娘直说就是。” “帮我安排一下朱烈鸟的驯化。” 慕怀谦心中一合计，点头，“可以，我待会儿就让人去为颜姬姑娘报名。” “第二，如果以后我还要卖药的话，原材料炼丹场出，价格么，五五分。” 慕怀谦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顾君颜还能跟他做交易，这已经是莫大的信任了，这个条件不算过分，十分公允，于是便也应了下来。 “第三，这姑娘，我买了。”顾君颜一手搭上那小姑娘的肩膀，轻松道。 “啊？”慕怀谦大吃一惊。 “三长老卖还是不卖？”顾君颜眼神清冷，带着几分深究。 三长老眼珠子一转，前两个条件其实并不能真正损害他的利益，毕竟这位颜姬姑娘看起来并不愿意掺和慕家的家事。 也就是说，即使他把星陨石搞砸了，出钱的仍然是炼丹场，而靠着一个小女奴就能得到一块星陨石，这份买卖，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 三长老一口答应下来。 顾君颜轻快地拍拍手，笑了笑，“那就好！” 15 蛇人族血脉 慕怀谦虽然脸色难看，却也同样很快明白了颜姬的意思。 对方的意思很简单，虽然这单生意是自己接的，但是和颜姬做交易的是整个驯兽场，因此，颜姬的话已经很明白了。 你们自家人关起门来怎么争怎么抢她不管，但是，星陨石是一定要讨回一个公平的说法的，更何况，后续还涉及到彼此之间的合作，慕怀谦也是不能说什么。 “那……成交！后续的事情，颜姬姑娘请移步别屋，稍作等待！”慕怀谦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小厮会意，带着顾君颜和那衣衫不整的姑娘去了别的雅间。 剩下的，便是慕怀谦和他家三长老的事情了。 驯兽场三楼雅间里，顾君颜正好整闲暇地剥葡萄，眼神狡黠，一边看着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小女奴，一边心里偷笑。 她自然是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的，那星陨石上本身就有萧浔的灵魂印记，那三长老根本没有炼化星陨石，只要萧浔一个念头，三长老就能鸡飞蛋打。 一旁战战兢兢的小姑娘看着顾君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多谢姑娘救我于水火，我愿意一辈子为姑娘做牛做马，决不推辞！” 顾君颜无奈，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救这小姑娘只是顺手，在这小丫头身上，她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精神波动，怎么都不像是人类，却没想到，这一救还救出祸害了。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的气息，不像是中原人，你是怎么来落花城的？”顾君颜好奇道。 “我叫……叫阿萝，从记事起，我就一直在被拐卖的路上了……从西域一直到这里。”那小姑娘老老实实道。 顾君颜叹了口气，从空间里扔出一套衣服：“行了，先把衣服穿好吧！” 阿萝几乎只剩了一件肚兜，这会儿裹着披风，也不怎么像样。 小姑娘咬着嘴唇，才把披风摘下来，一件一件地开始穿衣服。 看见那粉红小肚兜的一瞬间，顾君颜也有些尴尬，然而，等她的目光转移到小姑娘的胸前的时候，不由得一阵羡慕。 阿萝的年岁看着比现如今的顾君颜还要小一点，但是发育却是极好，那胸前称得上是相当雄伟了，想了想自己的一马平川，顾君颜摇了摇头，只觉得郁闷。 然而，目光一转，顾君颜却看见阿萝的光洁的背部，蛇一样的纹身宛如活物一般，盘踞在这小姑娘的背上。 顾君颜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背上是什么？” “啊？”阿萝没反应过来，半晌，才知道顾君颜问的是什么，低声道，“这个是我出生就有的，我本来就无父无母，后来被村子里的人赶出来也是因为这个，他们认为我是……是不吉利的人。” 顾君颜了然，这么小的姑娘，顶着妩媚的容颜，古怪的纹身，被认为是不祥之兆，孤苦伶仃无处可去，最后被人贩子盯上，辗转卖到了楚国，也是怪可怜的。 想到这里，顾君颜温柔地摸了摸阿萝的头，低声道，“别人怎么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待自己，永远不要放弃自己，才能走得更远！” 顾君颜容色温柔，泛着十分的母性，深深地刻在了阿萝的心里。 阿萝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认真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那时候，顾君颜也不知道，就是自己这随心的一句话，却改变了阿萝的一生。 多少年之后，当顾阿萝一路西行，咬牙倔骨，终于成为了妖族最强大的王之后，她也从未想到，改变她一生的，是顾君颜，是她的异父异母的亲姐姐，在她生命中，给了她光的人……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驯兽场的工作人员很快便把把号码牌送了来，顾君颜接过，看上面写的是一个大大的“七”字，这代表她将是第七个出场驯服朱烈鸟的人。 等待的时间总是十分漫长，顾君颜等得无聊，干脆直接盘腿修炼，让自己的状态调整至巅峰。 心念微动，顾君颜的神识已经到了漆黑的大殿之中。 “嘿嘿，今天这事儿要是能成，那我这绝对，一口吃个胖子了！”顾君颜嘿嘿一笑道。 萧浔也是眼中有些满意之色，然而，过了一会儿却还是犹豫道：“刚才那个小姑娘……” “嗯？阿萝？她怎么了？” 萧浔顿了顿，低声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小姑娘应该是蛇女。” “蛇女？！”顾君颜愣住了，“开玩笑的吧，蛇女不应该都是上半身人，下半身蛇尾的么？而且蛇与人的后代，活下来的几率非常低，就算是生下来，也很难活过三岁。” “如果不是普通的蛇女，而是蛇皇的血脉呢？”萧浔淡淡道。 “什么？！”顾君颜直觉自己捡了个宝。 “不过……蛇族血脉，都是需要靠一些药物或者天材地宝才能开启，若是你不发现她，她可能也就一辈子在这社会底层，做个普通人，生老病死，和人没什么区别。”萧浔语气淡定，“她身上的蛇族血脉，也会随着她年龄的增大，而消失。” 顾君颜沉思了一会儿。 “而且，蛇人一族非常忠诚，一旦认定了主人，便一辈子都不会改变，那小姑娘，现在应该是认你为主了。”萧浔语气里有几分戏谑。 顾君颜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这茬。 “不会啊，她要是愿意跟着我就跟，愿意修炼我会帮她想办法，不愿意修炼就不修炼，想离开也可以，我不会靠着救了她的名义去绑架她。”顾君颜眼神清澈。 萧浔愣了愣，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继续修炼了一会儿，顾君颜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赶上朱烈鸟的驯化。 而阿萝在一旁，固执地一下一下为她扇着扇子。 顾君颜愣了愣，一把拉过阿萝，“别累着了，坐，自己吃！在我跟前没那么多规矩。” 阿萝呆住，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坐下来。 场中的朱烈鸟的驯化已然开始了，第一个出场的应该是花家的直系子弟，是个忒漂亮的小姑娘，似乎是花家这一辈的翘楚，叫花想容。 云想衣裳花想容，是极好的名字。顾君颜笑了笑，看着那朱烈鸟被缓缓地推了上来。 朱烈鸟，传说是继承朱雀血统最多的鸟，朱雀的近亲，传说有一定几率可以进化成真正的南方朱雀，一般没那么容易捕捉，花家驯兽场既然能弄到这个，着实是出乎顾君颜的意料。 然而，等那朱烈鸟被推上来之后，顾君颜一下子明白了，眼前这倒霉的朱烈鸟被捉，是因为，这一看就是只刚出生的雏儿。 这下可有意思了！顾君颜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 16 驯服朱烈鸟 花想容的实力在年轻一辈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已经是四重。 只见花想容眼神不变，手中结印，手中居然托着一枝盈盈昙花。 顾君颜眸子亮了亮，低声对萧浔道：“原来如此！” “嗯？” “这花家应该是百花仙子的后代，也就是说，这一脉自古信奉的都是花神娘娘，怪不得，花家的木属性和别的不一样。”顾君颜笑了笑，“天界时我有幸见过百花仙子几面，交情尚可。” “一般的木属性可以结阵，以控制为主，花家的这花魂术，居然还有迷魂的作用，这是别的控制系修者没有的先天优势。”萧浔笑了笑，“不过，朱烈鸟可不是其他的东西，据说这玩意儿是远古凤凰的远亲，凤凰属火，朱烈鸟也继承了一定的火属性，火克木，这小丫头估计拿不下。” 顾君颜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果不其然，那小丫头的花魂术并没有对朱烈鸟产生多大的影响，朱烈鸟的速度奇快，花魂术能略微减缓它的速度，但是要论抓到朱烈鸟，还有些难度。 十招过后，花想容的速度慢了下来，她一开始就出全力，此时消耗极大，在朱烈鸟喷出一团火焰之后，花想容的花藤更是瞬间被烧成灰烬。 灵气的本体被破，场下裁判立即出手，花想容有些泄气，却无可奈何。 顾君颜看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花想容的战术是没有错的，一上来就用全力速战速决是没错，但是属性相克太大，而且木属性灵气胜在持续，在爆发力上是比不过火属性的，在克制力上也和水属性有一定差距。 花想容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不错了。 接下来上场的基本都是佣兵，其中不乏已经年纪很大的。 然而，就算真有实力强横的打败了灵兽，朱烈鸟眼中的愤恨却是丝毫不减，根本不愿意与之缔结契约。 其中还有两个富家子弟妄图来混的，直接被那灵兽一翅膀拍出了场外…… 打了六场，朱烈鸟还神完气足，然而反观驯兽场这边，倒是人人自危不敢再上。 “七号，颜姬！”场下主持人报出了下一位的名字。 顾君颜眼眸微动，起身走了出去。 一个和花想容一样年轻的姑娘戴着面具，一下子就引起了驯兽场场内的好奇。 顾君颜眼眸微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萧浔你真的有办法？” 萧浔翻了个白眼：“老子好歹也是魔尊！模仿个气息就能把这群妖兽吓尿！” 顾君颜有点想笑，却又忍住了。 在场内站定，顾君颜看着对面通体赤红的鸟儿，并没有着急第一时间放出自己的技能，只是在场内盯着朱烈鸟。 然而，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一股隐藏的气息却让朱烈鸟微微躁动了下，眼中露出了一种惊恐的神色。 顾君颜就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微笑地看着朱烈鸟。 众人都屏息等待着，万众瞩目的场面。 过了半晌，那朱烈鸟居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径直朝顾君颜飞了过来。 “小心！”慕怀谦盯着场下，不知怎么居然有些担心颜姬。 然而，顾君颜却是一动不动。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傻姑娘要被朱烈鸟一口啄死的时候，朱烈鸟却轻巧地停在了顾君颜的肩膀上，随即，小心翼翼地歪了歪头，拿自己的脑袋蹭了蹭顾君颜的肩膀。 全场众人：“……” 顾君颜伸出手，那鸟儿就乖乖地落在了她的掌心。 “可愿与我缔结契约？”顾君颜笑得和蔼，盯着面前的鸟儿。 朱烈鸟叫了一声，随即从口中吐出一枚红色的小珠子。 顾君颜会意，随即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取了一滴鲜血与那珠子相融，一人一鸟都顿觉精神一震，彼此之间居然有些息息相通的味道。 顾君颜笑了笑，转头看向一旁的裁判。 那裁判愣了半晌，才不敢置信道：“七号，颜姬姑娘收服朱烈鸟！” 全场哗然，不敢置信。 花想容第一个站起来：“不可能！” 顾君颜回头，看到那骄傲的小姑娘满脸不服地走上前来。 “花小姐有何疑问？” “你怎么可能收服它？！你明明什么也没有用！”花想容眼神中还带着不可置信。 顾君颜看着自己肩上的朱烈鸟，轻笑一声：“不过一只鸟儿，还是雏鸟，气息不稳，遇到强者，自然拜服。” 花想容脸涨得通红，她一向自诩天才，十六岁突破灵修四重，这只朱烈鸟，是家族千辛万苦为她准备的，然而，她却一直未能收服，基本众人都知道，花想容这半个月以来基本都泡在驯兽场，只要是朱烈鸟的驯服，她必定参加，谁想，今天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收服了！ 花想容不是不能接受失败，而是不允许自己失败地如此诡异荒唐。 顾君颜没有吱声，倒是慕怀谦摇着扇子很快到了场中，扬声道：“花小姐心中多虑了，颜姬姑娘如此年纪，便能炼制四品丹药，想必修炼也是不凡的。” 花想容愣住，众人也愣住了。 颜姬才多大？说破了天，看起来也就和花想容一般大吧？居然能炼制四品丹药？！那她本人的实力……必定要在五重？六重？ 花想容憋了半天，脸色灰败，终于认命一般道：“先前是我唐突自大了，颜姬姑娘年纪轻轻，修炼不凡！我自愧不如！” 提问提的急躁，认错态度也如此快，顾君颜看着花想容，对着这般爽快的脾气倒是有些好感。 “花小姐的花魂术十分奇妙，想必是得了花神娘娘传承，火克木，火属性的灵兽对小姐克制太大，不过若能得到，那么花小姐的实力必将再上一个档次。”顾君颜随口提点一句，“要我说，下次不如试试赤练蛇？” 花想容愣了愣，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提点自己，却深深觉得眼前这位颜姬说得很有道理，鸟的飞行速度太快，攻击高，她收服有困难是肯定的，但是若是换成赤练蛇呢？彼此的攻击爆发都不高，还是火属性，一举两得。 花想容笑了开来，大方道：“多谢前辈提点！我记下了！” 顾君颜笑了笑，回首对慕怀谦微微点头致辞，便走出了驯兽场的大门，留下身后一地窃窃私语。 17 二皇子夜访 顾君颜松了口气，看着满场的眼神，心里不由得笑了笑，对于慕怀谦倒是有了些好感。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慕怀谦刚才那一维护自己的举动，使得场中不少蠢蠢欲动的人也开始有些忌惮。 要知道，自己贸然收服朱烈鸟，肯定有不少心怀鬼胎的人来争抢，然而，慕怀谦这个时候却能说出这样的话，其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你待会儿跟着慕怀谦，不要乱跑！”一旁花想容一边对着顾君颜咬了一句耳朵，一边笑眯眯道。 顾君颜点头，看着花想容，倒是有些佩服这爽快的小姑娘。 质疑地如此之快，但是认错也快。 要知道，花家最让人称道的，并不是他们驯兽场的地位，而是花家那严谨的门风。 慕家虽然是士族之家，但是自从慕怀谦的父亲去世，慕怀谦开始正式掌握家族事物之后，慕家就变得没那么单纯，各房势力蠢蠢欲动，只看今日三长老的举动就知道了。 而花家，却一向没有门第之争，因为花家一向是以女儿为尊，女儿一脉单传，要想得到花神的全部传承，那传承者必须要保持处子之身，也就是说，花想容是不能嫁人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上一辈，钦定为继承人的花月影跟顾长风不顾一切上战场私奔之后，花月影的兄长花志雄才不得已，以男子之身继承了家主之位，而花想容，正是花志雄的女儿。 所以，如果真论辈分的话，花想容应该算是顾君颜的表姐，只是当时花月影私奔之后，花家家主一怒之下，便将花月影赶出了家门。 这桩事，到现在人都不敢多提，这也是为什么明明顾家和花家应该算是亲家，但是彼此之间，却极少来往的原因。 “多谢花小姐直言相助！颜姬定当铭记。”顾君颜微微行了一礼，接受了花想容的好意。 顾君颜叹了口气，不管是花想容还是楚媛媛，都是家中独女，因此性格都极为大方好相处，而看看自己家，大表姐顾眠柳自己还没见着，去五国学院进修了，但是老二顾惜柳却是实实在在地厌恶顾君颜。 果然，一个家女孩不能太多，女人多了戏也多，顾君颜想。 “顾小姐，还是让在下送你吧！”一直到出了驯兽场，慕怀谦思考多时，还是出口道。 顾君颜摇了摇头，“多谢公子好意，不过，我看还是不用了！对了，阿萝姑娘，还要麻烦慕公子去送往顾府顾君颜手上。” 慕怀谦十分惊讶，突然道：“不知道顾君颜是颜姑娘的……？” 顾君颜勾了勾唇角，“徒弟！” 慕怀谦这才恍然大悟，面前的颜姬能停留在落花城，显然是有原因的，然而他没想到，居然是因为收徒！ 难怪，如果这样说，顾君颜的一身医术，也有了解释的地方。 顾君颜笑了笑，“需要的药材我大概十日后来取，这十日，我先去办些私事。” 告别了慕怀谦，顾君颜在街头漫步而行。 又拐进一个巷子，顾君颜二话不说，直接按上心口，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顾君颜便在原地消失了。 而后面跟着的人，随着颜姬拐进一条没人的巷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人的踪影。 “人呢？！” “一群废物！连一个小娘儿们都看不住！”领头的人十分气愤。 而顾君颜早已经在几百米之外，微微勾唇。 到底还是被贼惦记上了，只是……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取下面具，颜姬又变回了顾君颜，顾君颜脚步轻快地翻了顾府的围墙，孰不料，自己的院中赫然已经站着一个人。 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显然已经站了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颜姬姑娘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同时诳了驯兽场与炼丹场！”那人微微笑道。 一句话，让顾君颜眼中杀气尽显。 不过，那杀气来的快，去得也快，顾君颜只是怔楞了极短的一瞬间，便突然笑道：“二皇子也好兴致，半夜翻墙入我闺房，莫不是二皇子也食用鹿茸虚不受补，需要君颜来给您调理一下？！” 楚言的目光极为深邃，死死盯着顾君颜，似乎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楚皇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但是我知情。”楚言挪开了眼睛，低声道。 对于楚言的话，顾君颜持怀疑态度。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去救皇帝？”顾君颜修眉一扬，笑道。 “没有你出手，也有别人，父皇不会死，是太子自己按捺不住了。”楚言语气淡淡，“其实我来找你，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 楚言身长玉立，负手望天，“我们合作吧，顾君颜。” 顾君颜唇角微勾：“理由？” “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楚言回头，看着在月色下身影瘦削的少女，见她不语，干脆全盘托出。 “林家朝中已经势大，太后姓林，皇后姓林，父皇已经被压制了大半辈子，林家的手伸得太长，必须得管管。而你顾家，门庭冷落，顾流风怕是已经要站到林家那边了，顾家，要么，站回我们这边，要么……刀剑相向。” 顾君颜揉着脑袋，“顾府内部，暂且不归我管，但是我可以保证，爷爷绝对一心为国。想要搞事情的，是我二叔那家，我确实想扳倒林家。” “所以你觉得，扳倒林家，从哪里开始比较合适？”楚言看着顾君颜，期待能得到满意的回答。 “从顾府。”顾君颜想也不想道。 “原因？” “太后，皇后，太子，林家本部，一个都动不得，朝中亲近林家的几家也不可能，唯有从顾家才能打破缺口，因为顾家有一个联姻的林月蓉。” 楚言微笑道：“这不仅仅是我的期许，还是父皇的期许，林家权势滔天，若是再不管教，怕是要出事。” “所以，顾君颜，我希望跟你合作，毕竟，你是个很聪明的合作者。”楚言的声音淡淡回响在耳畔。 顾君颜勾唇，握住了那只合作的手。 “我也很期待。” 18 筑基和碎骨 “顾君颜，你的医术，都是哪里来的？”身后，楚言又开口了。 “或许你可以去我奶奶坟里问她。”顾君颜笑了笑，眼神中满是挑衅。 楚言没有说话，眼中的疑问之色却是稍解。 顾君颜的奶奶名为慕百草，当年是慕家的嫡出女儿，却自幼不能修炼，然而，慕百草却并未因此放弃，而是以凡人之身，钻研医术，当年还曾做到了太医院院首的位置。 若说慕百草将自己的一身本领都传给了自己的孙女顾君颜，这也就可以解释了。 “怪不得！”楚言笑了笑，“当日查出那羊藿粉末的，是你。” 顾君颜笑了笑，“太子殿下估计很憋屈了，半年禁足，可不是那么好解的。” 楚言并未因为顾君颜的话而生出什么其他的情绪，只是淡淡道：“明明是大哥在这太子的位子上坐了三十年，按捺不住了而已。” 太子楚泓，在明安三年出生，明安十一年被立为太子，然而，一直到如今的明安四十七年，却还是个太子。 楚皇的寿命长的可怕，可怕到硬生生让自己儿子当太子当了三十多年。 而自楚泓出生之后，后宫却再也没有妃子能够顺利怀孕，有怀孕的，也是很快小产。只有楚媛媛一个女孩留了下来。 一直到明安二十三年，楚皇六巡江南，途中宠幸了一名女子，却不料，那女子阴差阳错地怀了孕，生下了楚言。 楚言一直在十七岁的时候才被认回来，但是他的母亲，却最终没享上荣华富贵，在楚言进宫之后，就病重而死。 楚言从小养在外面，心性极为自卑，尝遍冷暖，不知多长时间，才修炼成了如今的这幅样子。 那日宫宴，若不是楚媛媛提醒，自己还以为坐在太子之位上的是个老王爷。 兄弟俩差了整整二十岁，说句不好听的，楚泓这个年纪都够当楚言的爹了。 “你跟我很像……”楚言突然走上前，钳住了顾君颜的下巴。 顾君颜不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楚言的脸，心道这张脸着实是好看，只是配了这么个阴狠的性子，倒是可惜了。 “像不敢当，不过是脑子看得清楚些罢了！”顾君颜翻了翻白眼，“你这种阴兮兮的脾气我可不喜欢。” 楚言没说什么，放开了她，低声道：“凡事保重吧，五国大比选拔赛，我很期待看见你。” 目送着楚言离开了自己的院子，顾君颜松了一口气，想好好捋捋逻辑。 自己得罪了林月蓉，顾流风又勾搭上了林太后，而太子楚泓，也是林皇后所生，由太后抚养长大的。 一环扣一环，自己若是真的要未来离开落花城去大陆游历，甚至进五国学院，还必须要把爷爷这边稳住，最起码，扳倒二叔一家。 能保守秘密的最好方式，就是将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拉到同一条战线上，这个道理，顾君颜懂，楚言也懂。 只是……自己真的要这样跟皇室达成交易吗？顾君颜到底还是有些犹豫。 摇了摇头，顾君颜直接一头扎进了密室。 这密室还是爷爷顾青云给建的，为的就是方便修炼，非一般人不得入，从前的顾君颜很少进来，此刻倒是便宜了她。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从包裹里拿出那一瓶炼制好的筑基灵液，双手有些颤抖。 她之所以要将两根筑基灵木都融进去，便是因为自己平时的修炼，实在是过于缓慢了，需要靠药物一下把底子夯实，未来的修炼才会容易很多。 “你真的想好了？”萧浔有些不赞同道。 顾君颜笑了笑，“这不是你希望的么？我迅速变强。” 萧浔沉默了半天，才道：“从古至今，筑基还从未有人敢用两倍的药量。” “我知道。”顾君颜语气淡淡。 “你若是能成功也就罢了，若是撑不住那疼痛，失败了，那我们……”萧浔没有再说下去。 顾君颜也知道，两倍的药量，代表着双倍的困难与疼痛，但是她没有办法。 这副身体若不能早日踏上灵修之道，那她，便一日不能再上天庭。 这对于执念颇深的顾君颜，着实是一种打击。 她在天庭还有着无数的灵丹圣手的荣誉，可以钻研无数药材与医典，还有喜欢的人。 可是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顾君颜本身看着是个懒骨头，然而内心的执着与不服，却从未少过。 她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被逼迫跳崖，不甘心就这样把自己的一辈子轻付。 顾君颜盯着那瓶七彩的灵液，眸光里有些许痴迷。 半晌，打开瓶子，一口灌了下去。 顾君颜的面上迅速浮起一层潮红，紧接着，便是七种颜色的变幻。 那药液进了肚子，迅速涌进了丹田之内，随即在尾椎处迅速生根，尾椎骨霎时破碎，却又有新的骨头，在体内缓慢生长着。 骨折尚需要百天的休养，然而，如果是重新长出骨头呢？ 那股能量不断冲击着尾椎，一直蔓延到脊梁骨，顾君颜的全身都泛起了一层诡异的七彩颜色。 本身的气流顺着经脉不断冲击，而全身的骨骼却在不断破碎和生长。 碎骨之痛，让顾君颜额头几乎立刻暴起了青筋，却强忍着一声都没有吭出来。 脊梁骨应声而碎，随即又重新长出来，紧接着是肋骨、胸骨、手臂、大腿骨…… 极冷、极热、极寒、极痛……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除了痛还是痛，然而，顾君颜甚至都没法叫喊出声，只能死死咬紧牙关，双眸赤红，不让自己昏过去。 一次一次的破碎与重生，晕了醒，醒了再被疼晕。 然而，在顾君颜感受不到的地方，每一根骨骼破碎之后的重新生长，色泽洁白，坚韧度却不知道比之前高了多少。 一直到颈骨破碎，顾君颜终于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紧接着，那七彩能量持续往上，最终“轰”地一声，顾君颜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样的冲击下应声而碎…… 19 身份被识破 黑暗的静室之中，一片寂静，只有那微弱的五彩光芒不断持续着酝酿，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才发出一声叹息。 “药性果然还是太强啊……”萧浔喃喃道。 下一秒，七彩华光大放，瞬间照亮了整个暗室。 “疼死了……呜呜。”顾君颜呜咽了一声，不由得蜷起了身子。 刚刚完成筑基的身体宛如白玉般温润泛着华光，全身的余痛似乎还在继续，对于最后那一击宛如灵魂出窍一般塑骨之痛，顾君颜仍然心有余悸。 “咳咳！”萧浔尴尬地咳了一声，下一秒，一身宽大的黑袍子盖在了顾君颜的身上。 顾君颜抓着袍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面色苍白道：“这次可是把几辈子的运气都用光了，差点折在这里！” “什么等级了？”萧浔笑道。 顾君颜迅速盘腿坐好，试着酝酿了一下自己的灵气，半晌，一股比之前浓郁了数倍不止的七彩灵气破体而出。 “还行，勉强晋入三重！”顾君颜咧嘴一笑。 萧浔失笑：“不错了，要知道，即使是现如今落花城年轻一辈的慕怀谦，从灵修开始晋入三重，也足足用了七年，你这可是一下子走完了许多人七八年才能走完的路。” “笨鸟先飞嘛……更何况我这么迟才学会飞，多吃点苦头还是有好处的。”顾君颜起来披上衣服，“最起码以后炼药可以直接凝丹火了，要用凡火我还是很不习惯。” 自己能一下子晋入三重，不仅仅只是因为两根筑基灵木的药效，要知道，筑基更多的是夯实基础，并不能让她一跃到三重，自己到三重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自己先前收服了朱烈鸟，与比自己等级高的灵兽缔结契约，平等契约会自动修为高的一方的修为提升至一个二人的平均值，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自己这三重，一大部分还是沾了朱烈鸟的光。 想到这，顾君颜轻声念咒，小臂上的朱烈鸟纹身很快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小红鸟。 顾君颜逗了逗小红鸟，“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出了暗室，顾君颜十分无耻地倒头就睡，之前用全部的心神来抵挡药力，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心神，现在急需补觉。 梦中，顾君颜又梦到了洛尘音一袭白衣，淡然微笑着傲立在桃花树下。 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手指胡乱拨着弦，那人一步一步走过来，低声笑道：“这是哪家的仙君？怎么喝了这般多的琼浆？” 顾君颜看着那人一袭白衣，绝代风华，脸上的幸福几乎要溢出来。 然而下一秒，无尽桃花突然变成了血色，洛尘音手中的琴弦不由分说地缠上了她的脖子，不断地收紧…… 顾君颜猛然睁眼，看着头顶的帷帐，一向平稳的气息乱了一分。 眼神中仍有几分余悸，顾君颜皱了皱眉，用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试图掩盖住那一丝不安的心慌。 “三小姐可是醒了？”门外有侍女轻声道。 顾君颜眼睛眨了眨，低声道：“嗯，醒了。” “门外慕家公子送来个小侍女，正等着小姐过去看……奴婢们不敢擅自做主，还是请小姐亲自去决断吧！”侍女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 顾君颜翻身下床：“我知道了。” 顾君颜到顾府门口的时候，慕怀谦正好整闲暇地等在门外马车上，阿萝一身青衣，拘谨地站在马车旁，看到顾君颜，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 纵使早知道慕怀谦是来送阿萝的，但是真正见到，顾君颜还是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慕公子这是？”顾君颜抬眸，看着慕怀谦。 慕怀谦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亲近之意，淡淡笑道：“这位姑娘是颜姬姑娘让我送来的，以后便是顾小姐的贴身侍女了。” 顾君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多谢慕公子。”语气客气而疏离。 慕怀谦愣了愣，他之前还有些忐忑这顾三小姐会不会一直缠着他，还有些紧张，现在看来，反倒是他自恋了。 “人既然送到，我就不多留了，顾小姐若有空，可以多来炼丹场转转，我们也好切磋切磋药性。”慕怀谦摇着扇子笑道。 顾君颜点了点头，“有空自然会去。” 眼看着慕怀谦的马车消失在了巷尾，顾君颜笑了笑，拉过了阿萝的手，低声一笑，“走吧！” 阿萝一触上她的手，先是一愣，随即眼神中满是惊讶，却忍着没有说出话来。 “小……小姐……你，颜……”阿萝顿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无法想象，面前这个传闻中修炼废柴的顾三小姐，和那天在驯兽场三言两语之间就救了她，还如此轻易收服了朱烈鸟的颜姬，是同一个人！ 顾君颜也是一愣。 她想到过日后与阿萝朝夕相处，可能迟早会被认出来，却没想到，自己顶着顾君颜的身份第一次见阿萝的时候，就被她识破了。 是自己的伪装太差了？顾君颜有点想不通。 “怎么看出来的？”顾君颜有些好奇，身为医者，易容术自己绝对是有涉猎的，虽说现如今自己实力弱小，然而气息掩盖地应该还不错，单看慕怀谦的反应就知道，那么多次，慕怀谦都没有认出来她。 而阿萝却能一下子就分辨出她是颜姬…… “小姐手上的茧子……和颜姑娘……是一样的……”阿萝忐忑道。 顾君颜拍了拍脑门，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犯二了。 蛇族最让人称道的不仅仅是他们用毒的能力，还有那无与伦比的触觉，她伪装的时候并没有改变手掌上的茧子，这才能一下子就被阿萝摸出来。 “看来我真是捡到宝了！”顾君颜笑了笑，捏了捏阿萝的脸，轻声道，“不过你记住了，顾君颜和颜姬姑娘，是两个人！” 阿萝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对顾君颜的崇拜已经到了近乎盲目的地步，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修炼，顾君颜有时候也会出城去山洞里炼药，基本身边都带着阿萝，偶尔兴致来了，还会教阿萝一些草药的知识。 让顾君颜惊讶的是，或许是蛇族的天性，阿萝对于草药的明辨力并不是那么强，但是对于用毒，天分却极高，而且，阿萝自身好像会和毒药产生共鸣一般，越是毒性强的草药，对于阿萝，更像是补药一般，让她的灵识进一步开启，不过半月便已经到达了二重顶峰。 一转眼便是金秋十月，十月初五这天，顾君颜一大早便被顾惜柳砸门砸了起来。 “哎呦！今天可是天赋测试的日子！三妹妹怎么还睡着，莫不是去年出了丑，今年反倒不敢去了？”顾惜柳一身红衣，笑容里是掩不住的讽刺。 20 五国有大比 顾君颜看着穿得一身喜庆的顾惜柳，不由得撇了撇嘴。 “你起那么早，赶着奔丧啊？” 不管是楚国，还是齐燕赵魏，每个国家的天赋测试与内部选拔都是一年一度的，用来选拔去参加五国大比的人才，在五国大比之中的优胜者，则是可以进入五国学院学习，还能直接获得由帝国提供的子爵头衔。 说起来，五国大比，也算是维持五国之间和平的一种工具吧！ 顾家大小姐顾眠柳，就是在两年前，在五国大比之中胜出，而直接被保送进了五国学院。 而这次，顾家剩下的三个女儿里，除了顾君颜，二姐顾惜柳与四妹顾云柳，则是断断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明明是你狐媚不要脸，还勾搭着慕公子来给你送什么侍女！”顾惜柳看着顾君颜，眼中愤恨至极。 顾君颜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我求着让他来的。” 顾惜柳气结，但是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 到了皇家的练武场中，顾君颜看着满场的人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靠这人也太多了！”顾君颜不由得咂舌。 “毕竟平日里很难见到这些贵族小姐公子，除了四大家族，还有楚国各地的小家族，都要前来，说是比武，其实也是变相的相亲，若是碰到两家情投意合又天赋不错的，两家联姻，也并不在少数。”身后，楚媛媛挽着花想容，一同款款而来。 顾君颜回头笑了笑，“公主殿下，花小姐！” “话说，你今日倒是来得好早！”楚媛媛好奇道，“难道你今年改变主意了？” 顾君颜讪讪一笑，“我说我是被我那个二姐拉来的你信吗？” 楚媛媛不由得笑了出来，“我看，你是来参加炼丹比试的吧？” 顾君颜愣了一下，“还分这个？” 她确实不知道。 因为往年的顾君颜，都是在顾老将军的保护下，从来不参加类似的活动自从前年老将军闭关之后，去年，顾君颜被连哄带骗地参加了天赋测试，却直接被刷了下来，沦为了满城的笑柄。 所以，顾君颜算是没参加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比试的，因此，确实不知道这比试的流程。 “嗯，有纯战斗的比试，也有炼丹和炼器的比试，毕竟这些年，炼丹师和炼器师越发稀少，因此，五国学院干脆开放了条件，将修炼天赋不高，但是炼器炼药天赋高的人，也吸收其中。” “五国大比之前，各个国家会进行内部比试，挑选出最优秀的人才去参加五国大比，十个名额，灵修六人，炼丹两人，炼器一人，还有一人是保送。”花想容接过了嘴，笑道。 顾君颜好奇：“十个名额？五国大比难道只有五十个人？” “当然不是，这只是落花城，楚国之内，肯定还有其他城邦啊，落花城给十个名额，已经很多了，有些比较小的城邦很可能只有一个名额，反正林林总总加起来的数，每年能上百，但是真正能借着五国大比名额进入五国学院的，其实也并不多。” 正说话间，演练场门口传来一阵尖叫和欢呼，顾君颜抬眼望去，看见楚言带着慕怀谦和燕崇光进来，三个美男，顿时让场外无数少女尖叫出声。 楚媛媛远远地朝楚言挥了挥手，又看到慕怀谦，有些头疼道：“原来这慕怀谦本来三年前就能参加的，但是那时候刚刚赶上慕家主去世，慕怀谦丁忧三年，刚好赶上我们这一届……我真不知道是说我运气好还是不好……” “我们可比不上顾眠柳的运气，她及笄那年参加的时候，慕怀谦那年刚好守孝……不然，那年的第一是谁，还真说不准。”花想容叹了口气。 顾君颜笑了笑，“那今年的保送生是慕怀谦了？” “不是，是你夫君。”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 “本来应该是二皇子，但是今年……太子之位出了点意外，你懂的，我大哥现如今幽禁，我二哥就有了成为太子的机会，所以他去不了了，慕怀谦又拒绝保送，父皇就干脆卖给燕国一个面子，让燕崇光去了。”楚媛媛偷偷跟她咬耳朵。 顾君颜拍了拍脑袋，感觉这事情大条了。 怔愣间，只听得萧浔冷淡的声音，“去五国学院，那里面有九州执法者，通过他们，可以直接联系到上四界。” 顾君颜一愣，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她本以为这个所谓的国内选拔赛，就是走个过场，没想到，今年居然来真的，更没想到，五国学院里，居然有九州执法者的存在。 九州执法者，是上四界之中的专属执法者，他们可以直接穿梭于上四界和人界，维持着上四界与人界的和平。 执法者掌握着人界与上四界之间的空间通道，管理着人界成神的飞升，更是对抗着下凡的妖魔，维持着人界的治安，因此，执法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顾君颜微微吸了一口冷气，眼神恢复了正常。 “妹妹，花小姐，顾小姐！”楚言带着慕怀谦和燕崇光走过来，微微致礼。 顾君颜淡淡笑了笑，说实话，她不是很喜欢楚言身上的那股气息。 “嘿！小娘们儿，你怎么也来测试？！不怕出糗了?”燕崇光看着她，好奇道。 顾君颜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未婚夫。 倒是慕怀谦笑了笑，看着顾君颜，别有深意道：“崇光别这么说，顾小姐医术精湛，今年，定会给我们带来新的惊喜。” 燕崇光这才想到，自己这未婚小妻子似乎医术还颇为不错。 不过即使这样，天赋测试的要求，也要达到三重才行……这小丫头，估计是达不到吧？ 燕崇光怜悯地看了看顾君颜，随即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事儿，过不了也不要紧，我回头去打听打听，五国学院能不能带家属……” 顾君颜：“……”谁是你家属？！啊啊啊啊啊啊你给我走开！ 21 天赋七星鼎 顾君颜好奇地数了数四大家族的年轻一辈，花家的独苗苗花想容，慕家慕怀谦和他的妹妹慕清姿这一对孪生兄妹，加上楚媛媛，燕崇光，顾家的他们三个，还有林家的三个嫡出……刚好十一个人，再有的，就是下面的小家族，不过这些人实力并不算强劲，能获得名额的几率很小，但是也有不少所谓天才，都是超过三重的。 也就是说，如果只看四大家族，那么，势必要有一两个人被挤下去，而在所有人眼中，这个人，势必会是自己…… 所以，在这一群人眼中，自己纯粹就是来凑数的…… 扮猪吃虎地去出一把风头，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顾君颜十分苦恼地摇了摇头。 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天赋测试才终于开始。 楚皇坐在高位上，看着底下这些年轻人，颇有几分欣慰，而楚言，则是默不作声地主持着会场。 “天赋测试，请参选的各位逐一上前，将手摁在七星鼎上，测试属性及天赋值。第一个，燕崇光！” 燕崇光穿着一身风骚的貂皮，大咧咧地走上前去，顿时，七星鼎光芒大放，黄色与金色的光芒瞬间覆盖了整个鼎。 “燕崇光，金土双属性，五重下品！” 顿时，场中一阵欢呼。 顾君颜摸了摸下巴，这个实力算是非常不错了，基本在参选的这群人中，足以进到前五。 “下一个，楚媛媛！” “火属性，四重中品！” “慕怀谦，木火双属性，六重下品！！” 这个成绩一出，全场哗然，掌声雷动，慕怀谦微微致礼，脸上有着几分难得的自傲之色。 不过及冠之年，便已经达到六重，这份天赋，足以追得上当年顾君颜的父亲顾长风！ “花想容，木属性，五重中品！” “林武，四重中品！” “林娇，四重下品!” 顾君颜看着这一个个上去测试的人，显然，花想容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甚至直接超过了之前的燕崇光，达到了第二。 不过，这也与燕崇光的金土属性双修有关，两种属性修炼起来，自然是要比花想容这种单一的一种属性慢一些。 至此，四大家族派出的人中，只有林家的大公子，以及顾家的三位女眷没有进行测试。 顾君颜瞥了一眼林家那位全身裹在黑袍中的人，心头无端一跳，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等顾君颜细思，那人便已经走了出去。 红色的灵气瞬间弥漫了整个七星鼎，却不是那种火属性的赤红，而是一种诡异的暗红色，顾君颜不由得眉头一皱。 下一秒，七星鼎猛然爆发出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暗红色瞬间遍布了鼎的周身。 “这是……六重！六重中品！”检测官失声叫道。 而那红光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一瞬间，便消失殆尽。 “林家林奉天！六重中品！” 全场轰然，随即便是一阵音量不算小的切切私语。 花想容倒吸了一口冷气，慕怀谦豁然抬头，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燕崇光瞪大了眼睛，道了一声“我滴乖乖！” 其他人也是面色各异，甚至于二皇子楚言，眼中都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六重，这真的是人能达到的境界吗？！ 台上，林家家主林丞相阴仄仄笑了一声，“奉天是我族长子，天赋一向不凡，让各位见笑了！” 花家的那位太奶奶没有说话，脸色却是极其难看。 慕家大长老面沉如水，只有顾流风坐在林丞相身边，笑得宛如一只哈巴狗。 顾君颜皱了皱眉，朝楚皇那边看去，楚皇的脸色同样十分难看。 奉天……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家有个林太后，有个林皇后，勾搭着顾家，现如今，长子取名居然都这般嚣张！摆明是不将皇室放在眼里！ 楚言面色不变，突然朗声道：“父皇，儿臣也想参加选拔，还请父皇准许儿臣，也去长长见识！” 楚皇一愣，看了一眼这素来跟他不算亲厚的二儿子，有些诧异。 “去吧！”楚皇叹了口气。 林家这般公然挑衅，已然是不将楚国皇族放在眼里，这时候，若是皇室不出面，那么，林家这般举动，对于整个楚国皇室，都是一股巨大的侮辱。 楚言将手摁在了上面，随即整个七星鼎紫光大放。 顾君颜眯了眯眼，没想到这楚言，居然是七星属性之中最为稀有的雷属性！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实力…… 下一秒，紫电青光之间，楚言已经收回了手。 一旁的司礼官职业素养极为不错，随即大声宣布道：“二皇子楚言，雷属性！六重下品！” 这份实力，可以直接与慕怀谦比肩，不过，比起之前六重中品的打击，终究还是小了些。 “顾家，顾惜柳！” 司礼官有些无奈，将顾家放在了最后宣布。 顾惜柳经历了这么一番震撼，之前的自信已经是所剩无几，但是看了一眼顾君颜，又涌起几分得意之色。 自己比不上别人，但是定然比这个废物强！ “顾惜柳，水属性，四重下品！” “顾云柳，金属性，三重上品！” 接连两个人的分数，比起之前的，要低上不少，引得周围人一片唏嘘。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自从顾长风将军牺牲之后，顾家年轻一辈的血脉，除了一个顾眠柳，其他的都平庸不堪，顾家落败，已然是大势所趋。 顾君颜深吸了口气，看着满场观众的唏嘘之色，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不服气，现在的顾家，是顾流风掌权没错，但是顾家的名声，却是自己爷爷与父亲打出来的，如今，却是这般遭人辱没…… “下一个，顾君颜！” 顾君颜微微吐气，眼神笃定，看着一旁慕怀谦的好奇与燕崇光的希冀，再看看花想容与楚媛媛鼓励的目光，突然轻声一笑。 下一秒，红光大放，几乎闪瞎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红光之中，隐隐有凤鸣透鼎而出。 一片喧闹之中，众人的脖子突然像被掐住了一般。 “三重……下品！”楚言看着红光之中，笑容笃定的少女，心头一根弦，突然就震了一下。 22 城里去遛弯 顾君颜的三重下品无疑是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刚才还一脸嘲讽的顾惜柳直接叫了出来。 “不可能，她作弊！她去年才一重，今年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快？” 顾君颜瞥了一眼顾惜柳，摇了摇头，这样的脑子，难怪一直在家族中被顾眠柳压得死死的。 慕怀谦摇着扇子，打量着顾君颜，一年之前顾君颜来测试，还只是个一重，从而沦为了满城笑柄，而今年却能力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晋入三重，这恐怕就是她背后的那位隐藏的师父在帮她！ 顾君颜微微吐气，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成绩，“我灵修比在场诸位大概要晚个好几年，今年满打满算一十三岁，一到三重不算难修炼，还行吧” 这么一说，在场人的目光却都了然开来。 “不错，不过一年，这小丫头，确实下了功夫。”高位上的楚皇也发话了。 顾惜柳的脸色从难看变成了苍白，强忍着心里的那一份怨毒，才没敢出声。 “那现在这比试结果，可以宣布了吧？”顾君颜看着众人，淡笑。 “天赋测试第一名：林奉天，第二名，慕怀谦，楚言，第三名，花想容，第四名：燕崇光，第五名：慕清姿。”礼仪官的声音十分尖锐，却敲进了每个人的心中。 人们对于这个前五名并没有什么概念，都还沉浸在顾君颜之前的三重下品中。 一片骚动里，顾君颜傲立人群之中，人们第一次发现，这个长久以来占据着“落花城废柴”名头的女子，有什么不一样了…… “没想到顾小姐居然能在一年中有此成就，当真不同凡响。”慕怀谦眼神之中闪过几分异色，笑道。 顾君颜撇了撇嘴，“您还是先把我从炼丹场黑名单拉出来再说话。” 慕怀谦：“……” 这一句成功让慕怀谦闭嘴了。 “嘿，小娘们，你可以啊，一年修炼，这个分数！”燕崇光挠了挠头，也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顾君颜继续面无表情道：“您也把您的靴子拿回去再说话。” “……” 燕崇光也闭嘴了。 “顾君颜，你别得意，你的实力并不怎么样，下一场到了实战，万一被打得缺胳膊少腿，可怨不得别人，！”顾惜柳的表情依旧有些倨傲，身后跟着跟屁虫一样的顾云柳。 顾惜柳仍然不相信顾君颜居然能有今天的成绩，明明半个多月之前，她还被自己打得半死不活！ 顾君颜摇了摇头，老神在在地坐在旁边：“野鸡少给自己加戏！” “噗——”一旁的楚媛媛本来还因为自己错失前五有些不高兴，这会儿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花芷容也有些忍俊不禁。 “君颜，你这张嘴哈哈哈哈哈哈！太有趣儿了！”楚媛媛笑得前仰后合，直拍着她的肩膀。 顾君颜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瓜子儿，边磕边道：“话说，这玩意儿怎么报名？是两项都可以报吗？” “对，过了三重考试的，两项都可以报，比如我，打算报炼器，像慕怀谦，他也可以报两项的，你的话……只报炼药还是？”楚媛媛歪头道。 “嗯，都报呗，大概跟慕怀谦一样吧！”顾君颜打了个哈哈，“不过我可没那么高天赋。” “行了，贵族优先测试天赋，接下来的，就是一些底下的中小家族了。”楚媛媛拍了拍手，也不意外她的决定。 顾君颜有些意外，“没有关于贫民的测试吗？” 楚媛媛愣了愣，才道：“……你以为每个家族数百年来都是怎么传承的？民间当然也有很多出色的年轻人，不过要么效忠于皇室或者各大家族，运气好一点的，直接投奔隐世宗门，毕竟贫民之家，想要培养一个修者，太难了。” 这倒是，顾君颜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 不过，楚媛媛居然是个炼器师，这倒是让顾君颜有些意外，第一眼见楚媛媛，顾君颜总以为这是个嚣张跋扈的小公主，但是目前看来却不止如此。 楚国皇室的底蕴，同样不浅。 第一天上午人多，基本都是来凑个热闹，真正的对阵表，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出来，一大群人无聊之下，直接去了城里遛弯儿。 “哎，我上次去了家布庄，她家的衣服不错哎！要不要去看看？”花想容挽着慕清姿的手，朝着楚媛媛和顾君颜道。 顾君颜作为个成熟的神仙，本是不该拒绝这些俗物的，但是架不住自己现如今的闺蜜都是一群小姑娘，便也无奈答应了。 几位男士则绅士地跟在了后面。 半个时辰之后—— 燕崇光手中提着顾君颜和花想容的七八个包裹，楚言背着楚媛媛的两套骑装，慕怀谦提溜着自家妹妹的一筐胭脂水粉，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女人逛街都是铁脚板，而顾君颜眼光毒辣，每次挑中的东西都能引来其他三位的急切点头，不过半日，整个落花城都被这群人逛了个遍。 “哎我说，这咱们虽然都不差钱，但也不是这么花的啊！”燕崇光叫苦不迭。 顾君颜白眼一翻：“少废话，绅士懂不懂？！” 一直逛到从吃的穿的用的花的还有玩儿的都买了一马车之后，几个女人才终于消停了。 “话说，林家的人好像跟你们两家都不是很亲厚啊？”顾君颜跟这群人多多少少混熟了，也不在乎那些俗礼，直接好奇道。 慕怀谦提溜着一篮子，本来折扇翩翩的风度公子，这会儿活像卖鸡蛋的大妈，低声道：“林家以青楼，教坊司，赌场这些产业为主，门风实在是……不怎么好，这些年也就只有你们顾家……” 顾家……顾流风…… “得，当我没问！” 顾君颜无奈，顾流风直直是顾家的一大害虫。 不过……顾君颜也隐隐猜到慕家与花家不与林家交好的原因了，树大招风，这里毕竟还是楚国，不是林家。 这个林家，不仅楚皇动了心思，二皇子楚言也动了心思，早晚是要铲除的。 23 阿萝被绑架 逛到下午，楚言提出去游船，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 画舫上，顾君颜看着满河畔的灯红柳绿，倒有些纸醉金迷的样子了，不由得有些叹息。 “多少仙都醉梦，都付笑谈中啊……” “顾小姐似乎颇多感受？”身旁，慕怀谦声音温雅。 顾君颜想也不想道：“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玩儿，慕公子允许我没有见识一点。” 慕怀谦：“……” 这花前月下的，谁要谈没见识这种话了？刚才的良好气氛呢？ 女人真是个变脸极快的生物！慕怀谦心里腹诽了一句，面上却仍然是谦谦君子，没再说话，只是低声道：“不管之前对顾小姐有什么误会，之后，顾小姐若是有什么难处，力所能及之内，我慕怀谦一定帮！” 顾君颜回头，看向慕怀谦，慕怀谦举着折扇，遮住下巴，微笑地看着滔滔江水，似乎刚才承诺的人不是他一样。 说实话，慕怀谦这对于顾君颜前后的变化，要是换一个人来，都不一定能吃得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慕怀谦嘴里说出来这样的话，却满是真诚。 “如果是之前的顾君颜，你会说这些吗？”顾君颜突然有些赌气道。 慕怀谦一愣，随即道：“慕某交友，只看品德，不管情爱，今日见顾小姐心结尽开，才口出此言，莫怪。” 这回答，就是偏题了。 顾君颜看着慕怀谦，继续道：“如果还是之前花痴废柴又懦弱的顾君颜，慕公子会像现在这样，与我交谈吗？” 慕怀谦不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却突然笑道：“那样的顾小姐，顾小姐自身，又喜欢吗？” 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顾君颜抬头，盈盈一笑道：“你说的不错！那样的顾君颜，我也不喜欢。” “那，还请顾小姐记着慕某刚才的承诺，明天的比试，我很期待。”慕怀谦低声一笑，随即走进了船篷。 不知道慕怀谦这样的承诺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颜姬，又或许是因为，现在的顾君颜，让他彻底有了与之结交的心思。 然而，不管怎么样，慕怀谦说出的话，却一贯真诚如同他的人一样，让人挑不出任何失礼之处。 无法细想这其中的缘由，顾君颜灌了一口酒，揉了揉脑袋。 “你倒真是聪慧，连慕怀谦都能为你心折，说出这样的话来。”身后，带着几分探究的声音传来。 顾君颜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楚言。 她就奇了怪了，明明这一大群人里，跟她有婚约的是燕崇光，怎么她出来吹个风，都是她未婚夫之外的人来找她？ “二皇子也好大的魄力，今日居然敢上前测试，也不怕有损皇家颜面？”顾君颜不阴不阳道。 “那是因为，我找到了比皇位更好玩儿的东西……”耳边一阵阴风顺着楚言的声音传来，顾君颜直觉自己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日比赛，我会参加，名额燕崇光占了就占了，我会去五国学院。”楚言正色道，“我很期待在五国大比上见到你。” 顾君颜：“？？？” 大哥你都要继承太子之位了，来凑什么热闹？ “想去就去呗！跟我说干啥？我又不一定能进。”顾君颜翻个白眼。 “你会去的！” 楚言扔下那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也跑了，顾君颜掏了掏耳朵，直觉自己可能走了什么奇怪的运道，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突然对她这么有信心？ 闷了一壶酒，顾君颜回船舱里。 燕崇光和楚媛媛已经喝得烂醉，正在划拳拼酒，颇为豪爽。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就看下一秒，燕崇光划拳输了，本来已经贴满纸条的脸上，有几分滑稽。 “来啊小贼！不服老娘再和你来一局！”楚媛媛已经完全没有风度，展现出了自己女汉子的本性。 “嘿！我还不服了，再来！” 慕清姿跟花想容还算上道，忙去拉楚媛媛，却见楚媛媛力道奇大，一手把半个西瓜皮扣在了燕崇光头上…… 顾君颜身子一抖，想着刚才跟慕怀谦还有楚言的话，再看向燕崇光时，觉得这顶绿帽子现如今十分适合他…… 一群人吵吵闹闹，最后还是慕怀谦把人拉回了家。 顾君颜跟着一群人告别，回到顾府，便只能听见自己院子里一片寂静。 “阿萝，给姐姐煮点醒酒汤！”顾君颜捂着脑袋，喝酒吹风果然很不好。 一个脸生的小侍女轻声细语地进来：“小姐！” 顾君颜一下子醒盹儿了，“你是哪位？阿萝呢？” “额……”那小姑娘不说话了。 顾君颜皱了皱眉，厉声道：“说！不然把你丢出去喂狼！” “回禀小姐，阿萝早些打扫院子外面的时候，被老爷看中了，要养回房里去，结果……正要往回带的时候，被大夫人看见了，直接把阿萝带去自己院子了……”那小侍女当即吓得跪在地上，颤抖道。 顾君颜面色一下子冷下来了。 是夜，林月蓉正在房中梳妆，边喝茶边低声道：“那小贱人怎么样了？” 身后的嬷嬷回禀道：“回夫人，已经关进了柴房，让人打断了四肢……” “小小年纪，本事还不少，惯会勾引！不愧是顾君颜那小贱人教出来的，来府中几天，连下人都不把我放在眼中！居然敢去勾引老爷！”林月蓉手中梳子重重拍在了梳妆台上，眼神阴狠。 “明日要是不活了，直接卷去扔乱葬岗，也算是杀鸡儆猴，给那君颜阁的小贱人一点教训！” “是，夫人！” 话音刚落，院子里一声巨响，林夫人身子一震。 “林月蓉，把阿萝交出来！”顾君颜冷声一喝，直接踹开了院门。 林夫人眼皮一跳，顿时怒气从生。 “顾君颜，谁给你的胆子，来凌月阁撒野？！” 林月蓉看着顾君颜这样阴狠的眼神，不由得眼皮一跳，低声道：“那个小贱人不知死活去勾引老爷！我身为主母，教育一下她怎么了？！就算是将她打死，那也是罪有应得！” 顾君颜却是死死盯着林月蓉，低声道：“我再说一遍，交出阿萝！” 24 顾家是顾家 “你顾君颜算什么东西，跟我这么说话？！”林月蓉不由得大怒，也顾不得身份，直接破口大骂。 顾君颜眼神冷漠：“凭我爷爷是定国公顾青云，凭我父母战死沙场，凭我现如今是圣旨钦封从一品安国郡主，是燕三皇子未婚妻！” 顾君颜深吸一口气，看着林月蓉：“凭只要我顾君颜还在顾家，顾家的事，便轮不到你林家人来撒野！” 一番话置地铿锵，一时间，镇住了所有人，就连随后赶到的顾惜柳一下子都愣在一旁没有说话。 “你！”一番话让林月蓉无法反驳，只能原地大睁双目，气愤地看着顾君颜，狠声道，“你若是再撒野！我现在就杀了阿萝！” 顾君颜眼神如冰：“你大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遍体鳞伤的阿萝被粗鲁地拖了出来，顾君颜一看，身体都气愤地颤抖了起来。 阿萝满脸血痕，四肢显然是受到了不可修复的伤害，软软的垂下，整个人气若游丝，应该是被伤到了经脉！ 这样的伤……就算尚是顾曲仙君的顾君颜，都极难医治。 顾君颜眼睛一下子红了，死死盯着林月蓉，下一秒，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动的，顾君颜突然在原地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一脸呆滞的顾惜柳身后！ 顾惜柳还愣在原地，只来得及惊呼一声，顾惜柳是灵修四重，此刻居然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顾君颜的动作却快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右手一颗药丸直接塞进了顾惜柳嘴里，一拍后背，给对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顾惜柳咕噜一下，把药直接咽了下去。 “挺好，这黄泉丹，我研究了不少时日，你今日若是敢再动阿萝一根毫毛，顾惜柳，也就不用活了！”顾君颜眼神仍然是冷的，却多了几分疯狂的试探。 黄泉丹！那个据说吃下就是慢性毒的黄泉丹！每个月发作一次，没有解药回天乏术的黄泉丹！ 顾惜柳一下子慌了：“娘！救我！” 林月蓉死死盯住顾君颜，半晌，没有说话，却是命人放开了阿萝。 顾君颜扶起阿萝，看了林月蓉一眼，又看着顾惜柳，冷笑道： “记得日后来找我拿解药！” 顾惜柳面色惨白，瘫在原地没有说话，顾君颜扶着阿萝一步一步回到了君颜阁。 “小姐……你不该救我……”阿萝一番挣扎，勉强醒来却已经气若游丝，满脸血污朝顾君颜道。 顾君颜闭了闭眼，低声道，“说什么傻话……我肯定能治好你，我将你带出来，你就是我的人！” 话是这么说，谁都知道，要救一个四肢尽断的人，除非拥有通天之力，否则…… “小姐……”阿萝奄奄一息，眼中却涌出了泪。 “嘘，别说话，从今以后，你叫顾阿萝，跟我姓，好不好？”顾君颜低声温柔道。 “嗯！”一滴眼泪从阿萝眼角溢出。 回到君颜阁，顾君颜来不及收拾，直接带阿萝进了密室。 “萧浔……”顾君颜不得不低声朝萧浔求助，“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 在那天之后，萧浔一直没怎么再和顾君颜说过话，二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尴尬。 然而，此刻顾阿萝重伤，却也由不得顾君颜再多想。 顾君颜虽自诩不是什么善人，然而阿萝是她带回来的，就必须对她负责，看着阿萝，顾君颜眼中是深深的愧疚。 “旁人恐怕没有，她未必。”萧浔叹了口气，直接幻化出了灵体，看着塌上昏迷的顾君颜，“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她的血脉吗？” “蛇人血脉？”顾君颜吸了一口气。 “对，蛇最擅长什么？” 顾君颜一愣，“毒！” “也就是说，她此刻即使身体废成这个样子，只要吃毒药就能养好？”顾君颜不敢证实自己的猜测，她自己也是用毒的高手，但是至今也仍然不敢随意接触毒药。 毒，对于一个仙君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但是对于一个凡人……一不小心便可能把自己玩儿完。 顾君颜长长呼了一口气，低声道：“不是我不愿，而是六界之中，对于玩儿毒的人，尤其是毒师……都有很大的意见，当年妖界万毒门的掌门，便是被仙界提议清缴，妖界那时候实力尚弱，妖后贸然病死，妖界无主，万毒门被仙界清缴……火德真君一把大火……什么都没了！” “当年，万毒门掌门曾经跟我交情尚可，也切磋过用毒技艺，却……”顾君颜低声，不忍再想，“你让我现在将阿萝变成毒体，日后，她若是被千人打万人杀，又当如何？” “若是不救，就她现在这四肢尽断的程度，即使你拿药吊着，不出半月，她也回天乏术……”萧浔低声道，“就算你医术卓绝，将人救了回来……她一辈子，怕也是废了。” 顾君颜深吸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从空间袋里拿出了那个从蒙面人那里拿来的盒子。 盒子打开，一朵森白的花正朝她绽开了花瓣，只是那花蕊却是纯黑色的，隐隐变幻出一个人脸的形状，分外诡异。 “鬼王花……真是时也，命也，也许，这就是阿萝的命吧！”顾君颜叹了口气，低声道。 若是自己再晚些时候遇到阿萝，若是自己没有碰到那蒙面人，没有那么轻易拿到鬼王花，阿萝今日怕是回天乏术。 只是，自己终究遇到了阿萝，终究手边有这一朵剧毒。 顾君颜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扶着阿萝，拿出一个小小的玉质夹子，夹下了一片花瓣，小心翼翼的喂进了阿萝口中。 鬼王花乃天下剧毒，连顾君颜也不敢轻易触碰，凡人一接触，恐怕便会立即中毒。 然而，这样的剧毒让阿萝吃下，却什么事情也没有，甚至于，顾君颜明显感觉到，对方体内的经脉血液，因此而活跃了几分…… 顾君颜暗道惊奇。 萧浔虚幻的身影在一旁，怔怔的盯着顾君颜。 此刻的女子，没有之前的大大咧咧，还在泛红的眼眸中，尽是冷凝与心疼，仿佛……不愿看见这样的遭遇一般。 萧浔沉默了许久，看着阿萝完整地吃下那一朵鬼王花，才像是探究一般，慢慢道，“花想容，楚媛媛，跟你关系都不错，只是，你为何独独对顾阿萝这般照顾？” 25 往事本难言 萧浔的问题让顾君颜一愣，随即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中，萧浔率先开口：“不想说可以不说。” “也没什么，我……”顾君颜淡淡笑了笑，“我成仙前，还是人的时候，幼时也是这般呗。”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段经历……”萧浔低声道，“还以为你跟我一样……都是六界鸿蒙初始间就存在了。” “哪儿能啊，药君是六界开辟八千年之后才有的新神位，我么……肉身成神，也就是由人修成的仙，还是人的时候，被打，被卖，饿了甚至要跟狗抢吃的……也就很家常便饭啊！”顾君颜笑了笑，“所以有时候碰到这样的孩子，忍不住会多帮一把……成神一千年，也没改回来。” “但是……哪儿能救得过来呢，这天底下，太多的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死去，佛云众生皆苦厄，不是没有道理。”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说服萧浔，也是说服自己。 萧浔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只是，虚幻的萧浔突然伸出手，摸了摸顾君颜的脑袋。 萧浔是魂体，这一举动顾君颜是感受不到任何触感的。 但是，就冲着这一个动作，顾君颜突然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上一次有人这样心疼地对她摸摸头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她也不记得了…… 再次把了一次脉，看着阿萝逐渐平稳下来，甚至血肉在逐渐生长与恢复的程度，顾君颜终于放下心来，没有说什么，将阿萝留在了密室，自己一个人出了院门。 折腾了一夜，天色已经发白，顾君颜打了个哈欠，眼下青灰。 今日是选拔赛的第一天，肯定是睡不成了，顾君颜揉了揉眼角，就听见有小侍女来报说是燕崇光来请她去练武场。 清醒了一下，顾君颜才出了府门，一上车，两个大眼黑圈倒是把燕崇光吓了一跳。 “你昨晚去偷人了？！” 顾君颜困得半死，白了燕崇光一眼：“你才去偷人了。” 熟料燕崇光妩媚地朝她眨了眨眼：“真的可以偷么？” 顾君颜懒得理他，低声道，“顾府不太平，你最近少走动，对你不好！” 虽然说燕崇光现在是她未婚夫，但是顾家还是效忠于楚皇的，来往太多，顾君颜怕楚皇会起疑心。 燕崇光愣了愣，傻愣愣道：“不太平？那更要多走动了，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燕崇光的妻子，想动你也得掂量三分！” “不是说这个……”顾君颜摆了摆手，实在没办法跟大脑一根筋的人交流。 燕崇光看着顾君颜这个样子，却也没说话，只是挠了挠头。 媳妇儿不就是拿来宠的吗？他不懂中原人那些弯绕绕，只知道现如今这小娘们既然名字前面冠了他的姓，那他就有义务要保护她不受伤害。 “楚国内部矛盾，跟你说了也不懂，反正最近谁拉你结盟都别信，跟谁都少来往，小心皇帝陛下扣押你，不让你去五国学院！”顾君颜挥了挥小拳头，威胁道，“去不了五国学院你就一辈子都出不了楚国了，除非以后楚皇再什么时候发善心把你送回去！” 燕崇光挠了挠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来中原就一个目的——结束质子的旅程回草原，哦当然，现在变成了带顾君颜回草原，因此别人跟他结盟他也不会去。 其实还是这些年五国内部有求和的趋势，因此五国皇帝都很有默契地，有别国质子的把质子送进五国学院，将来修完课程让他们直接滚回自己国家，没有质子的，也不作妖不搞事。 连年战乱掏空了国库，连带五国所有像顾长风、花月影那样的天才都折在了战场上，五国内部人才断层，这十年之内，着实不是一个打仗的好时机。 若是燕崇光这一次没有把握机会，那下一次，谁知道有没有这么好运。 虽说顾君颜跟燕崇光一开始是有点小误会，但是并不妨碍她和燕崇光相处下来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单蠢一根筋的人。 这样的人，说实话，顾君颜是不想看他折辱在两国斗争之中的。今日燕崇光还如此护着自己，顾君颜好笑之余，心里也有些感动。 顾君颜没说什么，脑袋直接靠在了车厢上。 “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燕崇光十分明白她的意思，低声道。 于是顾君颜就放心地进入了梦乡。 小眯了一会儿，等到练武场的时候，顾君颜的精神确实是好了一些。 跟着燕崇光一起进去，就看见宿醉之后揉着脑袋的楚媛媛。 “我靠，再也不喝呢么多酒了，丢死人了，还跟你划拳！”楚媛媛看见燕崇光，摇了摇头道。 燕崇光嘿嘿一笑，却是极为礼貌地没有跟楚媛媛扯东扯西，带着顾君颜坐了下来。 楚媛媛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顾君颜，顾君颜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楚媛媛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二人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燕崇光这正襟危坐的模样，却颇有点……为人夫的自觉…… 咳咳！楚媛媛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吐了吐舌头，耐心等待着抽签。 花芷容和慕清姿不多时也来了，慕清姿看见顾君颜，也是微微一笑，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活脱脱一个女版慕怀谦。 顾君颜摸了摸下巴，想着慕家的人是不是都吃了什么温雅属性的药，一个两个的，都极其谦谦君子。 怔楞之间，第一场的抽签已经开始了，各大中小家族的年轻人都已经开始抽取号码，而四大家族的人，除了已经定了保送签的燕崇光，昨天都已经根据名次有了自己的专属号码。 这也是选拔赛的要求之一，就是让四大家族的人，不会在前几场就出现内斗的情况。 顾君颜看着台下的人，好奇道：“这些孩子都在祈祷啥？” 一旁楚言出声道：“祈祷不要碰到前十号的人，今年四大家族实力都不错，没有人想在第一场就被淘汰。” 话音刚落，就听见底下有个汉子分外兴奋的声音：“我抽中了10号！” 被叫到号的天赋测试10号顾君颜抽了抽嘴角，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口水…… 26 锄头抡大锤 抽中10号的人是个汉子，看起来膀大腰圆，却不像之前楚言说得那样哭丧着脸，反而十分兴奋。 顾君颜不由得撇了撇嘴角，发觉场中大半的人看着那个汉子，眼中居然都是羡慕的神情，显然是都十分希望自己抽到顾君颜。 顾君颜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很像软柿子么？” 楚媛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大家还都沉浸在之前的传闻之中，盼望着你不是真的强大，好借着你进入下一轮呢！” 顾君颜撇了撇嘴，自己周围一圈儿的人基本都没什么紧张的，心情还算放松，对于慕怀谦楚媛媛他们来说，进入第一轮是势在必得的事情。 第一声的欢呼过后，后面的人喜忧参半，有抽到不错的签的，也有抽到了前十号的，最惨的是一个抽到慕怀谦的汉子，嘴唇发白，站在台上几乎站不住脚。 顾君颜往场下瞥了一眼，看见一个人，不由得愣了愣：“顾云柳？她怎么也要抽签？” 顾君颜对自己这个四妹妹印象实在不算太过深刻，不为别的，顾云柳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一向都是跟在顾惜柳身后，毫不出彩。 顾君颜隐约记得，老将军还没有闭关的时候，顾云柳也是经常跟在顾君颜身后的，天天姐姐长姐姐短，可惜后来老将军闭关，顾君颜失势，顾云柳就乖乖转投了顾惜柳那边。 唔……弃暗投明，她也算理解，好在顾云柳还算有良心，顶多也就是口头教训一下顾君颜，并未真的跟着顾惜柳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 可惜，今天这抽签一过，就不一定了…… 花想容定睛一看，低声道：“因为二皇子昨天跟陛下上书，说自己也要去五国学院，也不知为什么，陛下居然答应了。” 本来不算临时参加的楚言跟保送的燕崇光，顾君颜、林奉天、慕怀谦、楚媛媛，花芷容，慕清姿以及林家的两位与顾家剩下的俩女子，是刚好凑够十个人的，但是现在…… “所以二皇子拿到了三号，我四号，之后的人统一向后挪一号，顾云柳作为庶出……就被挪出去了。”花想容吐了吐舌头。 顾君颜囧了一下，看了一眼楚言，又看了一眼顾云柳。 顾云柳也在看她，似乎十分气愤自己被排到了后面，要跟大众一起抽签，恶狠狠瞪着顾君颜。 顾君颜扶额，害顾云柳错失前十的是楚言，又不是她，顾云柳现在搁这跟自己撒什么气？ 被当做炮灰使了一遭，顾君颜心态还算好，底下的抽签很快就结束了，除了皇帝陛下的一堆致辞，接下来，就是正儿八经的对战了。 对战顺序是裁判抽签而决定的，顾君颜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裁判极其洪亮的一句—— “10号，顾君颜对王大锤！” 顾君颜揉了揉脑袋，虽然困倦地厉害，但是秉着早打完早收工睡觉的原则，还是慢悠悠地走进了场。 一进场，观众就发出一阵巨大的唏嘘声。 顾君颜再次感受了一把自己到底有多不被看好，摇了摇头，看着对面五大三粗的汉子，皮笑肉不笑道：“还请您手下留情！” 一片沉寂之间，观众席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君颜，加油！” 顾君颜回头，看见楚媛媛跟花想容正在齐齐为自己喊加油。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温暖。 那大汉看着弱不禁风的顾君颜，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心思一瞬间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妹子，我看你要不还是认输吧？你连武器都没有……我这大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顾君颜翻了个白眼，“谁说我没有武器了？” 说罢，从空间里拽出一根看起来无比锋利寒光闪闪的……锄头…… 全场轰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锄头？她这是不想修炼想去种地吧？！” “落花城废柴？怕是很快就要成了落花城农妇了！” 场下窃窃私语连绵不绝，顾君颜充耳不闻，看着药锄，心里有些苦哈哈。 “我的天，这丫头哪根筋搭错了！”楚媛媛惊呼，身后的花想容和慕清姿也是一脸错愕。 顾君颜挠了挠头，君玄没给自己武器，自己也着实没时间去炼武器，空间袋里满打满算只有一把药锄，不过用来对战也勉强凑合了。 “妹子，你这是上台来种地呢？”那大汉笑了出来，倒是有几分憨厚。 “少废话，还打不打？” “打！妹子，小心了！”那大汉一声沉喝，抡着一柄看起来泛着铜光的大锤冲上前来，全身黄色气流环绕。 “土属性么？”顾君颜啧了一声，身法极快地躲开那带着劲风的大锤，随即一手握住了锄头尾端，下一秒，带着红色的尾焰的锄头瞬间就要抡到那大汉的背上。 间不容发的档口，大锤挡在了锄头前，碰撞出一阵刺耳的火花。 “好重的力道！”大汉笑了一声，心中满是惊讶。 这一击，是毫无花哨极其朴实的一击。 而顾君颜那把破锄头上附带的劲道，第一击就跟他打了五五分，若他反应再慢一些，那锄头估计是直接就抡到他背上来了。 大锤挡住了那力道不轻的一击，然而顾君颜的锄头却像长了手一般，那锄柄和锄刃连接的部分，不偏不倚地卡在了大锤的把手处。 顾君颜嘿嘿一笑：“大锤，你这武器不错啊！” 王大锤没有说话，只是将大锤用力一拉，妄图直接将对方的武器击落。 顾君颜唇角一勾，手下一松，锄头灵活地在锤柄尽头转了个弯儿，成功挣脱了锄头的束缚。 力道骤然失控，王大锤后退几步，抡着大锤有些憋闷。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其实还好，跟他五五开，但是，他大锤的力道却怎么也打不中人。 顾君颜的身法并不复杂，甚至于站位是乱七八糟的，二人看起来完全就是街头混混打群架，顾君颜也看起来只用了蛮力，但是，唯有跟那锄头接触过的王大锤心里暗暗警惕，那锄头上暗藏的巧劲，让他一瞬间有些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再来！”顾君颜眨了眨眼，再次抡着锄头迎了上去。 这次的力道远没有上次大，王大锤刚刚心里松了一下，随即，那锄柄一翻，结结实实砸到了王大锤的后背心！ 再次被砸地一个趔趄，王大锤越发感觉诡异。 顾君颜锄头一转，不打算再继续这场比试，手中绿色藤蔓尽出，牢牢钳制住了王大锤手中的武器，右手捞着锄头往锤柄处一砸，武器瞬间脱手，而锄头的锋利处却稳稳地架在了王大锤的侧脖颈处，却在临危之时偷偷转了锄柄，只是用钝处轻轻一击。 满场皆惊！ 顾君颜捞过王大锤手中的金锤，朝对方微笑。 “你输了！” 27 各有真本事 将金锤轻轻松松抛给对方，顾君颜扛着锄头，哼着小曲儿下台。 王大锤还沉浸在自己的失败中，一脸失落，却有几分服气，也明白之前是自己轻敌了，遗憾地走下了练武场。 “顾君颜胜！”裁判的声音宛如被人捏住了似的，带着十分的不可置信。 观众台上同时一片哗然。 燕崇光嘴角抽搐：“这也行？！” “应该是……对方轻敌了吧？”花芷容有些凌乱。 慕怀谦也是有些汗颜：“比赛没说不能用锄头，药锄也算是……武器了……就是奇葩了点。” 唯有楚言盯着顾君颜哼着小曲儿而来的身影，眸光微亮，低声道：“不是轻敌，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以锐克强，看来，顾小姐这一年，没有白练。” “虽然我在君颜身上看到的奇葩事已经太多了，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丫头……有时候奇葩也是一种强悍！”楚媛媛咽了一口口水，低声道。 慕清姿同样是一脸错愕，但是，看向顾君颜的眼神却有几分佩服。 一年之前，顾君颜在满城人眼中还是个花痴废柴又懦弱的无能小姐，纵使后来跟他们一群人莫名其妙混熟了，却仍然是饱受非议的。 说实话，就顾君颜之前纠缠慕怀谦这件事，慕清姿是十分看不上这样的女子的，因此，一开始在这个小团队内，她并不像楚媛媛与花想容那样接纳她。 而现如今，顾君颜却通过自己的努力，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即使在强者中仍然排不上号，但是，这份进步，所有人已经有目共睹。 顾君颜把锄头收进空间，欢天喜地朝观众席走去，经过慕清姿身边时，对方突然说了句：“你很不错！” 顾君颜一愣，笑容如昙花一般绽放开来：“你也会赢的。” 顾君颜的开门红显然给观众带来了极大的兴趣，本身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压倒性的前十号比武，居然也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林奉天对陆小五！” 顾君颜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这个天赋测试仅次于她的人。 “林奉天是今年踩着20岁的年龄线进选拔赛的，以前的时候实力也不算优秀，很平庸，但是这一年来，却不知道修了什么功法，这次的天赋测试居然这么离谱，这下，林家估计要嚣张到底了。”楚媛媛跟她咬耳朵。 顾君颜有些不解，“一年？那他去年是什么水平？” “也就刚晋入四重吧，算是不错，但是绝对算不上强。”楚媛媛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吃了什么药，这一年居然这么猛！” 除了顾君颜的天赋测试是个意外之外，其他人基本都是三四岁开始灵修，数据也都是实打实的实力数据。 一年内进步到这个程度？难道对方跟她一样，是个借尸还魂者？顾君颜内心好奇，看着林奉天，隐隐觉出一丝不对。 抽到林奉天的王小五，显然是紧张地过了头，咽了一口口水，还没打，脸上已经满是冷汗。 而林奉天什么也没有做，手中红色灵气祭出，下一秒，人便到了王小五身后，掐住了王小五的脖子。 命脉被扼住，王小五顿时脸色通红。 “可惜啊，选拔赛不能杀人……”林奉天眸色血红，舔了舔嘴唇，最终颇为遗憾地放开了对手。 “第二场，林奉天胜。” 裁判的声音又恢复到了不带感情的样子，似乎林奉天赢是意料之中。 顾君颜挑了挑眉，如果说她赢的那场是出乎意料，那这一场便是绝对压制，甚至，王小五连属性都没有放出来，就直接被制服了。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身后楚言眉头微皱，喃喃道。 声音刚好被顾君颜听见，回头看向楚言：“你也这么觉得？” “不太确定，但是这修炼速度太诡异了。”楚言淡淡道。 楚媛媛无语地看着自己的二哥道：“还有另一个更离谱的，正在你面前呢。” 楚言的视线回到顾君颜身上，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楚言对李四！” 听到底下在叫自己的名字，楚言也没说什么，直接下了台。 “对方不过三重，二皇子赢定了。”慕怀谦出声道。 果然，这一场就正常很多，但是也结束地很快，楚言是雷属性，面对对方火属性的攻击，不仅闪避极快，而且带着一点压制性，没出三分钟，对方便被一道雷电劈焦了…… 而慕怀谦的比试更是敷衍，明眼人都能看了出来，慕怀谦根本没动真格，就象征性地跟对方游走了十几招之后，才一掌把人拍出了场外。 接下来的楚媛媛，花芷容，基本上都是稳扎稳打型，前几场的比赛基本没什么悬念。 “下一个，慕清姿！” 慕清姿一脸淡定，走进了场内，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嗯？”顾君颜有些没看明白这场。 “清姿……清姿是少见的无属性者。”花芷容在一旁低声解释道。 无属性者？那岂不是不能修炼？顾君颜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落花城内还有跟她一样的不能修炼的，不过，顾君颜与慕清姿显然是属于两种极端，顾君颜是因为属性太全修炼过慢，而慕清姿却是因为她身体里根本没有五行属性…… “不过清姿身体里却是有先天灵气的存在，因此，不但可以修炼，反而进境还十分不错！”花想容看着慕清姿，眼神中也有几分佩服，“所以清姿自幼就开始学琴了，现在相比我的进境也只差一线而已。” “所以，慕清姿的武器是……琴？”顾君颜愣了愣。 慕怀谦低声点头，“清姿的灵气十分奇特，父亲说，上古之前，也有无属性者修琴最后反而成仙的例子，传说里是叫……乐神。” 顾君颜愣了一下，看向场下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慕怀谦说的那个无属性者修琴成仙的例子，正是洛尘音…… 骤然在这里听见洛尘音的名号，顾君颜有些恍惚，于是，看向慕清姿的眼神莫名也多了几分亲厚。 慕清姿一上场便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从自己的空间袋里掏出一把琴放在膝上，铮铮琴音骤然响了起来。 比起顾君颜那种毫不顾忌形象的战斗方式，此时的慕清姿，宛如九天仙子一般，俏脸上是淡淡的笃定。 琴声一响，顾君颜便觉得身体里的懒癌细胞都要涌上来似的，一种似喜似悲的丧情绪瞬间覆盖了整个心脏。 顾君颜微微吸了一口气，调动体内灵气，迅速缓解了那种不适的感觉，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慕清姿，毫无疑问，慕清姿的琴，直接影响的是人的情绪，甚至带着些迷魂的作用！这可比楚言的那种雷属性的攻击来得更为无形。 琴声还在响起，但是慕清姿的对手从气势汹汹到放下武器，也不过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 慕清姿淡淡抬头，一曲终了，收了自己的琴，看着呆呆坐在地上的对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才令对方惊醒了过来。 而醒过来的对手，看到慕清姿那张和善的脸，已经是满脸冷汗，刚才如果对方想的话，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 “……慕清姿胜！” 连裁判宣布胜利的口号都慢了一秒，顾君颜看着慕清姿，觉得这姑娘绝对是个可塑之才！ 28 顾家顾云柳 慕清姿毫无意外地拿下了比赛，接下来，9号顾惜柳带着一把长剑上场了。 顾惜柳的对手并不十分强，也就三重修为。 顾惜柳长剑泛着淡淡的金光，和那人有来有回地打了起来。 顾君颜在观众台上看得眼睛抽抽：“这种水平也能进前十？” 慕怀谦摇着扇子，知道顾君颜说的是顾惜柳，淡淡评价道：“倾注太多的灵气在武器上，自身反而极为脆弱，心下躁动不安，就算能胜，也只是借着比对方等级高罢了。” 顾君颜看着顾惜柳苍白的脸色，想起昨夜自己才拿顾惜柳当做人质，换回了顾阿萝，也不知道顾惜柳现如今是怎么个心态来对阵的。 空间里，萧浔突然好奇道：“你真的给顾惜柳喂了黄泉丹？” 顾君颜心里暗笑，腹诽道：“我哪儿有时间炼制那个，那不过是普通的药丸，静心安眠的，就是有点副作用，吃了可能会手脚发软脚步虚浮。” “……” 萧浔对于这个思维跳跃的女人已经不想说什么，昨晚气势汹汹地踹了林月蓉的门去要人，还以为她真的是要去跟对方硬碰硬，没想到到头来居然坑了对方一把。 顾惜柳面色苍白，显然沉浸在自己服了黄泉丹的恐慌之中还没有调整过来，脚步虚浮之下，居然被对方一个灵修三重差点得逞，虽然最后仍然是胜了，但也灰溜溜下台去了，看向顾君颜的目光仍然带着惧怕。 远处的观众台上，林月蓉与顾流风坐在一起，顾流风看着顾惜柳那个样子，有些失望道：“这个没用的……” 林月蓉面色黧黑，显然对于顾惜柳的表现也不甚满意，但也知道自己二女儿昨夜刚受了威胁，今日状态不好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林月蓉听着顾流风的语气，却极其不满，横了对方一眼道：“惜儿是你的女儿！还想怎么样？总比你后院里那个石夫人生的废物好点！” 顾流风看了一眼林月蓉，没敢再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林月蓉的善妒满城皆知，几乎让他忍无可忍，昨日，不过就是打算宠幸一个小侍女，却也被林月蓉当场截胡，好没面子！ 这么多年，林月蓉仗着林家，处处给顾流风脸色看，顾流风一直屈居在林家之下。 没办法，前有顾青云后有顾长风，若是不借助林家，顾家的大权，是落不到顾流风手里的。 只是……顾流风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也算是忍得够久了…… 随着顾惜柳将对方逼到台下，前十号的比试算是正式结束了。 “十一号，顾云柳！”裁判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一身青衣，手握弯刀的顾云柳便入了场。 说实话，顾云柳也算是个美人胚子，不是顾惜柳那种明艳却带着几分刻薄的美，顾云柳的美柔柔弱弱，，跟以前的顾君颜一样，带着几分怯懦，存在感极低。 “话说这个也是君颜的妹妹吧？”花芷容跟慕清姿头碰头地说小话。 顾君颜正准备假寐，闻言插了一句嘴：“嗯，庶出，是顾流风后院里石夫人生的。”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个妹妹的存在，林夫人可是落花城有名的悍妇……按常理说，这小姑娘生不下来。”花芷容作为名门贵女，最清楚落花城内的八卦，也最清楚正室的那些手段。 倒是一直在后宫之中，大大咧咧的楚媛媛看得通透些：“因为林月蓉生不出儿子呗……妾室怀孕，要是能生个儿子，以林月蓉的性格，最可能直接抢过来抚养，不过可惜打错了算盘，生出来的还是个女儿……这顾家主怎么回事，近五十的年龄一个儿子也没，肯定是没烧香。” 顾君颜掀了掀眼皮，懒懒道：“要是顾云柳是个男孩，那估计石夫人就活不了了，以林月蓉的性格，多半要杀母夺子，顾云柳是个女儿……也算救了她生母一命。” “也是个苦命的姑娘，不过怎么就喜欢跟着顾惜柳混呢！”慕清姿摇了摇头，在她看来，现如今的顾君颜比顾惜柳强到海里去了，这小丫头竟然不跟着顾君颜，反而做了顾惜柳的跟屁虫。 顾君颜叹了口气：“小时候挺喜欢跟着我，不过后来么，大概是嫌我没权没势，就转头奔着林月蓉一家去了……” 楚媛媛睁着大眼睛，意外顾君颜的态度：“你不讨厌她？” “还行吧，不讨厌，站在我们的角度来讲，见风使舵很不耻，但是站在她的角度来讲，依附着林月蓉，她跟她母亲都会好过些。”顾君颜这会儿经过顾惜柳之前那场下饭比试的熏陶，困劲儿又上来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 楚媛媛这样一想，似乎也没错…… 台下，顾云柳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似乎从被楚言挤到第十一位开始，顾云柳的运气就不怎么好，居然碰到了中小家族里面罕见的四重修者。 而顾云柳还没有晋入四重，即使她的对手也只是个刚刚晋入四重的，按照实力来说，也应该要比顾云柳强的。 顾云柳的对手似乎十分以打败四大家族的人为荣，出手也是毫不留情，顾云柳闪躲之间，身上已经挂了一点彩。 “我看你这个妹妹，没戏！”一旁磕着瓜子儿的燕崇光吐掉嘴里的瓜子儿皮，低声道。 水属性是最为均衡的一种属性，没有土属性厚重的防御，也没有木和冰的绝对的控制，不比金属性锋锐，不敌雷和火的攻击，但是水属性运用起来有攻有防，必要时候也有一些软控制，属于你挑不出毛病，却也挑不出优点的那种属性。 “对方是四重，还是个土属性，水来土掩……属性上就不如对方。”楚言也是出口道。 顾君颜困得厉害，却还是决定打起精神看完这场。 不为别的，她在今日的顾云柳身上感受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场，一直以来，顾云柳的懦弱是丝毫不减的，但是今天的比试，顾云柳似乎像是拼了命一般…… 顾君颜凝眸，看着苦苦支撑的顾云柳，不知怎么，对顾云柳产生了点信心。 29 姐妹间的事 土属性与水属性都不十分擅长攻击，顾云柳虽然背着把弯刀，但是却根本没有机会出刀。 对方的法术土墙，完完全全挡死了她水属性的进攻道路，持续性的消耗之下，消耗大的一方，只会是顾云柳。 更何况，对方的土属性也不仅仅会攻击，还会落下土石，顾云柳自幼没有什么身法修炼，只能靠着自己的本能去挡，却仍然被土石砸中，额角氤出了鲜血。 顾君颜沉默地观着战，顺便看了一眼观众席，没再看见顾家的人，想必是顾流风知道顾云柳这场没戏，已经带着林月蓉和顾惜柳回去了。 顾云柳额头破损，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紧咬着牙关苦苦支撑。 花想容看着台下的比试，也是遗憾，低声道：“竞技精神还不错。” 顾君颜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今日的顾云柳和往常不太一样…… 面对着实力和属性都压制着自己的对手，顾云柳却没有半分认输的想法，顾君颜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顾云柳也这么拼命。 二十招过后，顾云柳精疲力尽，双手撑着地面，额头上汗水混着血水滴落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对面土属性的也是个女子，一向对四大家族的人有些不服，这会儿虽然自己也消耗极大，但是看着顾云柳无力再战，脸上也是浮现出得意之色。 “话说顾家果真不行，就这点能耐！” 顾云柳双手撑地，没有说话，略微调息了一下，踉跄着站了起来，从背后抽出了自己的弯刀。 “再来！”顾云柳声音有些嘶哑，却仍然执着道。 那人微微一愣，一开始二人都是纯法术的比拼，之前的战斗，虽然把顾云柳耗到这个程度，但是女子自认自己的灵气也接近枯竭。 “呵，自己找打，那便怨不得我了！”说罢，那女子手一抖，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 顾云柳挥着刀上前，却猝不及防挨了一道鞭子。 顾君颜皱着眉头，弯刀和长鞭打，顾云柳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完全不占一点优势嘛…… 顾云柳连站都站不稳，却强撑着不肯倒下，只能被迫挨鞭子，却死死咬着牙不肯认输。 “唔……挺惨！”楚媛媛摇了摇头，不忍再看，她也会使鞭子，自然知道那玩意儿抽在身上有多疼。 “没眼看没眼看，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燕崇光捂住眼睛。 顾君颜眸子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而，接下来顾云柳的举动，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左臂再次挨了一鞭子，顾云柳却没有躲，反而是眼睛赤红地抓住了鞭尾，几乎是拼劲全力一拽，对方猝不及防，居然被拽得一个重心不稳跌在地上。 而顾云柳拼着最后一口气，用自己的身体将对方压得死死的，右手弯刀指在了那人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不过五秒时间，胜负翻转！ 顾云柳还睁着眼睛，强撑着不肯倒下，一直到裁判说出了那句“顾云柳胜”之后，才一头栽倒了过去。 顾君颜倒吸了一口气，看向顾云柳的眼神多了些许变化，半晌，顾君颜站起来，第一个鼓起掌来。 随后，稀稀拉拉的掌声逐渐变得轰动起来，所有人都在震撼这一场的比试，在几乎没有胜算的情况下，能打出这样的胜利，真的很不容易。 不管顾云柳此前是什么身份，面对的对手是何人，此刻，她已经让在场所有观众佩服。 那土属性女子战败，却不好说什么，的确是她最后有些轻敌了，没想到顾云柳还能爆发出那样的力量来，然而，胜负已分，她也无可奈何。 顾君颜叹了口气，却发现没人去接昏迷的顾云柳。 顾流风带着林月蓉和顾惜柳已经走了。 顾君颜叹了口气，撇了撇嘴，这场中还站着的，姓顾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毕竟关起门来是自家人，顾君颜叹了口气，进场扶起了昏迷的顾云柳。 ………… 烛光摇曳，炼丹场慕怀谦给准备的雅间内，顾君颜一边配着药，一边看着顾云柳，暗道自己大概是日行一善，才会把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人带回来治疗。 顾云柳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古朴的天花板，却不是自己的房间。 自己好像最后是赢了……却那般惨烈……顾云柳全身剧痛，皱了皱眉。 “呦，醒啦？”顾君颜把最后一味止血的药草加进药钵内，偏头道。 “顾君颜……怎么是你？！” 顾君颜听着这惊讶无比又带着几分怨气几分复杂的声音，撇了撇嘴：“不是我还能是谁，顾流风林月蓉他们早都回去了，要不是我把你拉来这边上药，你八成是病死没人管了。” 顾云柳沉默了半晌，还是不敢置信道：“居然是你……” “怎么，还指着林月蓉和顾惜柳来救你？别傻了，他们一看你落了下风，直接回去了。”顾君颜叹了口气，想着自己架没打几场，却是天天在救人，不由得一声叹息。 顾云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赢了么？” “赢了，说实话你这么拼我还挺意外的，这么想进五国学院？”顾君颜拿着小玉片和一碗刚调好的药膏过来，二话不说掀起顾云柳的袖子涂药。 伤口接触药膏，刺激地顾云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顾君颜，半晌，声音干涩道：“谢谢，还有……对不起……” 顾君颜头也不抬地上着药膏，低声道：“我可不是救你，是当时在场的顾家人就我一个，才没办法把你背到这边儿来的。”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顾云柳很是沮丧。 顾君颜听着这话，摇了摇头：“我能理解。” “我知道你很看不起我，府里人都这么说，认为我是顾惜柳的走狗，跟屁虫，跟班儿……”顾云柳躺着没有动，低声自嘲道。 顾君颜继续上药，闻言只是轻描淡写道：“正常的。” “但是我没有办法，林月蓉掌管着整个后院的中馈……我若是不攀附着她……我娘生我那年落下了病根儿，身子不好，她会没有药喝……”顾云柳此刻像是看开了似的，也不管顾君颜有没有听，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想光耀门楣，想给我娘更好的生活……” 顾君颜手一顿，看着顾云柳，顾云柳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所以……你不要恨我……” 30 三品融血丹 顾君颜沉默了很久，端了一碗补气益血的药，递给顾云柳，淡淡道：“我没有怪你，喝了吧，能让你的伤好得更快。” 顾君颜这样的态度却更加深了顾云柳的愧疚。 “想光耀门楣，也得先把身体养好，你就当我是爱多管闲事日行一善吧。”顾君颜此时困倦地很，“好好养两天，炼器和炼药的比赛时间长，明天你不用出场，我也趁这会儿补个觉，困死了。” “顾君颜……” “还有啥事儿啊……”顾君颜已经困得眼皮都打起架来了。 “刚才的药，是补气益血的吧？能不能拜托你，给我母亲送点药……我不喝都可以，我也可以向你买下来……” “哎哎好了好了……都说是日行一善了谈什么钱……明天送你回去，我顺道儿去看看她，好吧？”顾君颜实在受不了顾云柳这娘们儿唧唧的样子，摆了摆手。 顾云柳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又出声道：“顾君颜……” 然而，顾君颜已经睡死过去了…… “谢谢！”一片静默之中，顾云柳低声道。 ………… 顾云柳的伤不算难搞，就是灵气透支昏迷加上外伤，不算严重，加上顾君颜配的伤药绝对不是凡品，基本养个两三日也就结痂了。 炼药和炼器的比赛都是在炼丹场进行，顾君颜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炼药的比赛了，正巧碰上了同样来参赛的慕怀谦。 “顾小姐，早！”慕怀谦友好地摇着扇子。 顾君颜打了个大大地哈欠，“早！昨天真是谢谢你了！” 要不是慕怀谦直接在就近的炼丹场给顾君颜开了个雅间，昨天顾君颜扛着顾云柳，要回顾府还真有点心惊胆战，毕竟家有恶狼，在外面比在家里安全。 “举手之劳！”慕怀谦微笑道。 炼丹和炼器的参赛人数骤然比昨日上场对战的人少了十倍不止，零零散散加起来也就十个人，而且对阵的规则比起传统灵修来说简单粗暴很多，谁炼的丹药和法器等级高，谁就占名额。 顾君颜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惊讶，不过炼丹场的工作人员素质极好，考试规则很严格，因此也并未有人说什么。 顾君颜拿着自己的号码牌站在药鼎前，看着自己右边的慕怀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君颜和慕怀谦的位置在正中间。 “考试……开始！” 顾君颜看着周围人都认真去柜架上选着药材，抚摸着自己小臂上的朱烈鸟图腾，心中还是有些忐忑，若是祭出丹火，那自己收服朱烈鸟，是颜姬的事情不久暴露了么……而且还不能炼制品级太高的丹药，毕竟顶着“颜姬徒弟”的名号，不能气死师父…… 想通了这一茬，顾君颜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炼制品阶低一点的了…… 顺手拿过一株碧血草，顾君颜的眼光极其毒辣，迅速挑好自己需要的药材，回到了座位上。 “都挑选好了么？”裁判太医院院首是个白胡子老头儿，表情十分严肃，“选好的，就开始吧！” 顾君颜站在药鼎前，沉默了好一会儿。 太医院院首秦文正盯着顾君颜和慕怀谦，眼中有些许期许之色。 慕怀谦是秦文正的亲传弟子，自然是不用担心的，而顾君颜…… 秦文正看着那丫头，不由得想起了顾君颜的奶奶慕百草，那女子也是不能修炼，然而，苦心钻研医术，最后一直坐到了楚国太医院院首的位置，当年，慕百草最大的成就是以凡火炼药，所炼出的药物浓度疗效丝毫不输给丹火。 眼前的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有慕百草几分本事……秦文正扶着胡子，对顾君颜颇为期待。 顾君颜摆好自己面前的药材，犹豫了一下，还是从空间袋里拽出一堆柴火，塞到了药鼎下面。 围观的众人：“……” 不理会众人的目光，顾君颜点了根火柴生火，顿时，药鼎的温度一点一点升了上去。 说实话……这种比赛对顾君颜是没有什么难度的，就算是只用凡火炼药，顾君颜也绝对有信心炼制出五品以上的丹药，但是做人还是得低调行事。 顾君颜老神在在地拎着一株又一株的药材投入药鼎之中，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阻碍，在药材全部炼化之后，也一直控制着药鼎的温度。 凡火炼药的难度在于，凡火并没有丹火那般的凝练度与稳定，空气中的湿度，天气的变化，甚至于周围人行走的气流，都能影响到火焰的温度与均衡，而且炼药时间极长，但是若是用丹火，便可以自己控制这些点。 控制外界的诸多事物与控制自己相比，难度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秦文正看到顾君颜没有用丹火，反而是生了凡火之后，也是眸光微亮，来了兴趣。 顾君颜的炼药程序丝毫没有出奇，甚至没有什么阻碍，一切都顺顺当当，殊不知，这顺顺当当在秦文正眼中，是多大的惊讶。 秦文正胡子乱糟糟来不及打理，眼神却死死盯住顾君颜，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秦文正甚至觉得，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而是慕百草在世。 换做是他，也难以有这样绝对的掌控力。 融血丹并不难炼制，但是顾君颜用的是凡火，成丹速度比其他人显然慢了许多。 慕怀谦也早就炼制出了自己最得心应手的通脉丹，其他几位炼丹师也都炼制成功，然而，秦文正却仍然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君颜。 顾君颜守在药鼎前，宛如老僧入定一般，眸光死死盯着药鼎中的丹丸。 丹丸已然成型，但是表面却仍有些凹凸不平，顾君颜笑了笑，撤了柴火，手中红色气流一翻，丹药破鼎而出，瞬间被顾君颜掌握在手中。 红色气体的温度并不算高，但是极其适合融丹，片刻的温养已经让丹药表面光滑如初，顾君颜微微一笑，收了火属性气体，稳稳截住丹药，松了口气。 抬头间，这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顾家丫头，你炼的是什么药？”秦文正率先发话了，手满是激动地颤抖。 顾君颜看着这状似疯癫的老头儿，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宛如平地惊雷：“我这次炼制的是……三品融血丹。” 顿时，全场哗然—— 31 炼器与炼药 三品融血丹！三品！ 老院首秦文正颤颤巍巍地指着顾君颜，满脸激动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君颜低头笑了笑：“如假包换！” 底下有炼药师不服气了：“怎么可能，我们可是用丹火炼药，这丫头搞了半天光烧柴了！” 顾君颜瞥了一眼刚才说话的人，看见一满脸不服气的青年，挑了挑眉头。 慕怀谦低声道：“这是苏家公子，苏哲。” 顾君颜回忆了一下，苏家也算是中小家族中比较亮眼的存在了，但是一直都被同为炼丹世家的慕家压得死死的。 顾君颜淡淡白了那人一眼：“当年我奶奶慕百草以凡火炼药的时候，你怕是还在投胎呢，见识短不是你的错，但是出来丢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苏哲：“……” “好了！”秦文正严肃道，“都将丹药呈上来吧！” 十个人依次将自己炼制好的丹呈上来，顾君颜也呈上了自己的小青瓶。 秦文正绕过了顾君颜和慕怀谦的，先检查了其他八个人的丹药。 “一品凝气丹……二品回春丹……二品清心丹……”秦文正一个一个看过去，微微笑了一下，“还都不错，虽然有些火候差了些，但是也都达到了二品的标准，这个年纪有二品的成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这是……”秦文正拿起苏哲的丹药，“三品聚气丹？” 面前的丹药还有些坑坑洼洼表面不平，但是从那股丹药的浓郁香气看来，已经到达了三品丹药无疑。 顾君颜扯了扯嘴角，“聚气丹也算是不错的，可惜眼前这枚，火候不到，还差了些温度，融丹的时候火焰温度显然没把握好，中间的有种名为红婴花的药材，火候又太大。” 秦文正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听得顾君颜将自己的丹药批评的一文不值，苏哲不由得涨红了脸：“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炼出什么东西来！” 前八人的丹药秦文正一一看过去，大部分炼制的都是二品丹药，或者也有一品，唯独苏哲的聚气丹是三品。 苏哲对于这次五国大比的名额是势在必得的，要知道，在这落花城的炼丹师中，除了慕怀谦，还从未有人能压苏哲一头。 要是真的以炼药师的身份进入五国学院，那对于整个苏家都是莫大的荣耀，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顾君颜。 秦文正检查过八人的丹药之后，没有立即去看顾君颜的，反而拿起了慕怀谦的小青瓶，瓶身微倾，一颗淡绿色的丹药滚了出来，馥郁的香气直冲脑门儿。 “三品通脉丹，怀谦这次不错！”秦文正笑了笑，看向慕怀谦的眼中有赞许。 能在十八岁炼制通脉丹，已经是落花城这么多年以来头一个了，就是不知道顾君颜的怎么样。 秦文正好奇地拿出顾君颜的丹药，一颗暗红的丹药圆润的滚了出来。 “这……好浓的香气！”慕怀谦眼中也是有些讶然。 “融血丹……这……几乎是完美！”秦文正颤颤巍巍地拿着丹药，眼中涌出了泪水，半晌，郑重看向顾君颜道：“慕神医后继有人！” 顾君颜回礼，同时心里笑了笑，凡火炼丹的法子，其实也是自己千百年前成仙之时留在人间的，不过，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慕百草，一定是将凡火炼药发挥至巅峰的人。 若是慕百草在世，就算是当年的顾君颜用凡火炼药，恐怕也是要逊之一筹。 “怎么可能！”苏哲不可置信地凑过去。 当他看到那比他的丹药圆润了不止一倍的融血丹时，骤然面色惨白，再凑近一看，暗红色的丹药中间，还有一圈细小的丹纹…… 苏哲面如死灰地离开了，他明白，自己这是彻底输了，不仅仅是输给慕怀谦，更是输给了顾君颜。 “我宣布，本次炼药比赛的胜出者是，慕怀谦，顾君颜！”秦文正郑重宣布，“其他没有得到名次的也不用灰心，毕竟年轻嘛，有的是时间！” 慕怀谦也微微致礼道：“恭喜顾姑娘了！” 顾君颜老脸一红，谦虚了一下，“哪里，也要恭喜慕公子拔得头筹，通脉丹的难度可比融血丹更上一层，论实力，我还差得远！” 慕怀谦摇了摇头，“不必妄自菲薄，我炼制通脉丹其实还差些火候，倒是顾小姐的融血丹，居然出现了丹纹，这可是丹药药性保存至巅峰的时候才能出现的情况！论起熟练度，我不如顾小姐，看来顾小姐，得了颜姬姑娘和慕神医的真传。” 顾君颜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公主想必在炼器室那边，要不要去观战？”慕怀谦笑了笑，抖了抖身上的药粉，主动邀请道。 顾君颜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炼丹和炼器的场子都设定在了慕怀谦家的炼丹场内，不过是在不同的场地，比起炼药这边的安静，炼器那边就显得热闹许多。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一阵阵锤子敲打的声音，虽然七零八落，却各有各自的节奏性。 楚媛媛的位置是最中间的，她一身红衣短袖，一双玉臂露了出来，带着极具爆发力与美感的肌肉线条，正挥舞着一把锤子，呼呼狂舞着。 “我去，这么劲爆么？”顾君颜砸了砸舌，看惯了楚媛媛一身公主朝服的样子，突然抡个锤子，那画面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不过，楚媛媛的动作虽然看着粗暴，却绝对不粗鲁，反而将暴力美学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公主在炼器上的天赋，与我在炼药上的天赋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曾经在天下第一炼器大师莫不凡那里学过两年。”慕怀谦低声道。 顾君颜吐了吐舌头，“楚皇陛下这也能同意？” 要知道皇家的公主一向都是知书达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楚媛媛能成长成这样娇艳肆意的样子，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不过，就这么一个女儿，陛下除了宠着，也没有其他办法，不过也是媛媛自己吃得下苦，要知道，炼器可比炼药累多了，女炼器师愿意受这份罪的就更少了。” 顾君颜看在眼里，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看着场中。 二人说话之间，场中突然有个在打铁的人手中锤子突然脱力，锤子带着呼啸的风声，在空中划过一个颇为夸张的弧度，直奔楚媛媛而去…… 32 变故又突生 众人都是一惊，裁判正在另一边盯着，似乎也没有料到竟然有如此变故，想去救援，却已经有些来不及。 楚媛媛还在认真打磨零件，她已经完全进入状态，是不可能分心来挡住这一击的，慕怀谦暗道不好，手中绿色藤蔓已经出手，堪堪拽住了锤子的锤柄。 然而，锤子惯性过大，只靠着普通的灵气藤蔓，只能略微减缓其速度。 千钧一发之间，楚媛媛的脑袋上空突然出现了一抹蓝影，下一秒，令人有些牙酸的碰撞声响彻了整个场地。 顾君颜出手极快，手中拎着的还是那把锄头，锄头与锤子相撞，在空中划过一丝剧烈的火花。 顾君颜那柄破锄头的锄柄经历了王大锤的锤子，又经过这一番折腾，终于扛不住应声而断，顾君颜趁势一手甩出去，将锤子与锄头一同踹出了场外，场外，慕怀谦藤蔓再出，牢牢截住了两道凶器。 变故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来得及反应，顾君颜一个闪身回到观众席，甩了甩酸麻的手掌。 “顾姑娘！”慕怀谦从后赶来，也是一阵后怕。 顾君颜咧了咧嘴，感受着整个手臂的酸麻：“不碍事，媛媛没事最好！” “看来，有人不想让媛媛去啊！”慕怀谦收回了自己的藤蔓，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又看向顾君颜，眼中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刚才顾君颜的速度……真的是三重能达到的速度吗？慕怀谦自问，自己都做不到！ 顾君颜看了一眼场中，楚媛媛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手中动作不停，已经做好了模具。 顾君颜没有说话，只是揉着自己酸麻的手臂，暗道心惊，要不是萧浔趁机让她瞬移，她反应又够快，楚媛媛刚才必定重伤。 刚才那一击的力道，可比她之前比赛接的那柄锤子劲爆多了，就一个炼器比赛，这群炼器师是疯了？抡锤子抡这么使劲儿？还是有人故意针对楚媛媛？ 裁判看顾君颜这边没事，早已经慌里慌张地去处理事故了。 慕怀谦看着掉落在地上已经断成两截的锄头，捡起来看了一眼，不由得尴尬道：“你的武器……” 顾君颜瞥了一眼，摆了摆手道：“就是个药锄……回头再买就是了。” 慕怀谦手中把玩着那锤子的连接处，看着那连接处的记号，不由得眼眸一缩，愣道：“这是……炼丹场出品的？” 顾君颜也愣了愣，随即笑道：“是啊。” 慕怀谦狐疑地看了一眼顾君颜，顾君颜是没来过炼丹场买药锄的，唯一的接触是颜姬，颜姬在来炼丹场淘药鼎的时候，顺手淘了一套工具，只是，这一套工具怎么会在顾君颜手上？ 难道这个师傅这么舍得，是专门为了顾君颜来买工具的？那倒也说得通。 只是……慕怀谦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是哪里。 “那回头，我再让人去送你一把。”慕怀谦说着，看着顾君颜的胳膊，笑得温雅，“胳膊麻了？” “嗯，反震力太大。”顾君颜甩了甩胳膊，心道回去之后一定要加强体育锻炼，不然她这胳膊明天估计就肿了。 “那我帮你按摩一下？” 顾君颜：“……？？？” 没等顾君颜拒绝，慕怀谦修长的手已经不由分说地搭在了顾君颜的肩膀上。 顾君颜脑袋有些打结，“这个……” 这本来是个很暧昧的动作，但是慕怀谦做起来丝毫没有脸红，也没有暧昧的味道在里面，像是医生对病人一样，只是单纯的检查与询问。 “这个力道可以么？”慕怀谦低声道。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还行！” 随即，思绪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飞奔起来…… 这对话，怎么看都像是她去做大保健的汉子，而慕怀谦是温声细语的技师……唔……想歪了。 慕怀谦的按摩的力道不算大，但是却很舒服，过了一会儿，顾君颜尴尬地抽出手，轻声道：“好多了。” 慕怀谦没有丝毫犹豫，放开了她的胳膊。 顾君颜尴尬地笑了笑，希望下面的楚媛媛赶紧结束比赛，慕怀谦这么撩下去，她也挡不住啊…… 好在楚媛媛给力，中间那一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发挥，不出半晌，楚媛媛跟着其他参赛者不约而同地完成了比赛。 比赛结束，楚媛媛靠着自己炼制的三品武器成功坐稳了第一。 顾君颜没再继续尴尬下去，当天上午，就带着顾云柳回了顾家。 顾家的气氛仍然是厚重诡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顾君颜进了门，跟着顾云柳回了趟流云阁。 流云阁地方很偏，甚至比君颜阁还要偏，还有些清冷，院子却打扫得极其干净，院中坐着一青衣妇人，正在仔细做着针线活。 “云儿！回来了？！”石夫人是个娇弱的女人，一看见顾云柳，便满是欣喜与焦急，上前来就看着顾云柳，“你昨天没回来，可急死娘了！怎么，还受伤了？” 顾云柳低头抢过刺绣：“娘，不是说这些你不用做吗？” “哪儿能啊，这是……三小姐！”石夫人看见顾君颜一脸惊讶，当即就要跪拜下来，被顾君颜一手扶住了。 “我是晚辈，当不起夫人如此大礼。”顾君颜轻声道。 顾云柳看了顾君颜一眼，低声道：“娘，昨天比赛我赢了，但是受了伤，是三姐姐帮我医治的……” 石夫人看向顾君颜，顾君颜笑了笑：“四妹妹昨日一战很精彩，受伤不重，不会耽误后天的比赛，我送四妹妹回来，顺便也给您把个脉。” 石夫人眼含惊喜，犹自带着几分激动，犹豫地看了顾云柳一眼，顾云柳朝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她才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顾君颜倒是没什么忌讳，直接把上了石夫人的脉，半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夫人这是生四妹妹时候留下的病症吧？一到天冷的时候便会极其畏寒，甚至于手脚冰凉四肢酸痛？应该是伤到了身子。” “是是是，一逢变天的时候，娘就卧床不起了，也不能吹风。”顾云柳眼睛一亮，多少普通大夫来都没说清楚的病症，顾君颜居然一摸就摸出来了。 “不过……按理来说，生孩子就算难产，也不可能宫寒这么严重……”顾君颜细细把脉，低声道，“夫人生产时，可还受过别的药？” 石夫人一听这话面色苍白，半晌，才颤巍巍道：“当年我生下云儿，稳婆便灌了我一壶红花……自此身子亏损……好几年差点熬不过去……” “什么？”顾云柳一惊，这些话石夫人从没对她说过！ 33 君玄的礼物 “应该是林月蓉的手笔。”顾君颜沉下眸子，低声道。 顾云柳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母亲的病症，居然与林月蓉有着直接关系。 “顾云柳，你在顾家这么多年，应该知晓林月蓉的脾气。”顾君颜这个时间段也不想客套什么，直呼顾云柳名字道，“顾流风想要我房里的一个丫头，林月蓉都能把人叫去，差点废了，要不是阿萝运气好，我差点救不回她。” “而林月蓉怎么可能放石夫人这样一个妾室安安稳稳在她的后院里？”顾君颜语气很淡，似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顾云柳一下子呆住了。 “不得不说，你能长到这么大，是个奇迹。”顾君颜放开石夫人的手腕，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若我猜的不错，当年林月蓉自己生不出男孩，便想借着你母亲的手，生下男孩来自己抚养。” “但是很可惜，你还是个女孩，若你出生时是个带把儿的，估计你母亲要承受的，就不止一壶红花，而是剧毒了！” 顾云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嘴唇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爷爷发善心，你们母子早就被林月蓉戕害了几百遍了。”顾君颜抿了口茶，淡淡道。 顾云柳面色苍白，“怎么会……大夫人说，只要我跟二姐姐好……母亲这里的药材，要多少有多少……” 顾君颜冷笑一声：“要多少有多少？明知道是气血虚亏，还送清火药，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治是什么？” 顾云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呆的站在原地。 看着顾云柳这个样子，顾君颜叹了口气，顾云柳的年岁比顾君颜还要小一个月，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你的伤药我给你留着了，石夫人的药，暂且按这小青瓶里的吃，吃完了来找我。” 顾君颜说完，没有回头，直接出了院门，留下了面如死灰的顾云柳。 …… 漆黑大殿之中，顾君颜盘腿坐在地上，屏息修炼，身上隐隐七彩颜色缓慢变化，一种颜色一个周天运行着。 “进境不错。”萧浔看着面前的少女，赞叹道。 顾君颜笑得马马虎虎：“确实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主要是我现如今可以将七星之力都融于骨骼之中，修炼的时候，只需要跟着灵气运转就行了。” “这么短时间从三重摸到四重的门槛，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萧浔看着她，眼神中也是暗暗含着一抹惊叹。 顾君颜耸了耸肩：“或许是之前压得太狠了，反弹了也说不定。” 萧浔不可置否，突然手一动，从虚空之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随意丢给顾君颜。 “那么喜欢农具，就送你一个好了，看看顺不顺手？” 顾君颜抽搐着眼角：“丫的谁告诉你我喜欢农具了！” 一边说着，顾君颜捡起地上的武器，嘴角撇了撇。 这次萧浔给她的是一把刀。 一把巨型镰刀。 “长得是挺好看，但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割麦子？”顾君颜拿在手中抛了抛，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 这把刀漆黑地可怕，甚至于在灯光下都不会反光，刀身巨大，扛在肩上朴实得过分。 “嗯，割麦子，送你了。”萧浔轻描淡写。 顾君颜咽了口口水，试探道：“你们魔界的人……送礼都这么朴实吗？” 萧浔：“……” 人家世外高人，送给徒弟剑或者刀的时候，都附赠一本剑法或者刀谱的，她家这位倒好，直接扔给她一把镰刀让她去收麦子。 不过聊胜于无，顾君颜还是收下了这大块头，反正是萧浔给的东西，就算是镰刀，那也是高级的镰刀。 抱着这样的心态，顾君颜想将这镰刀收进空间袋，却出了点问题。 一向能纳百物的空间袋这次说什么也不灵了，死活装不下这个大家伙。 顾君颜挠了挠头，试着去触碰了一下镰刀的刀尖，却没想到一个不慎，手指被划破了一个口子。 鲜血瞬间滴在了镰刀上，一瞬间，镰刀华光大放，然后就一下子收进了顾君颜的耳后。 顾君颜愣了愣，摸了摸耳朵，掏出一个小镜子，少女白嫩如玉的耳垂背后，多了一个镰刀一样的图腾。 “这倒是个存储武器的好地方。”顾君颜看着萧浔，露出一个微笑，“谢了。” 不管是什么，这是萧浔正儿八经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并且是可以随身携带的武器，虽然样子古怪了点。 “还……喜欢么？”顾君颜一系列的动作萧浔都看在眼里。 顾君颜笑了笑，“……嗯！” 萧浔躺在王座上，看着顾君颜突然低声笑道：“顾君颜，你以前没收过男人的礼物吧？” “嗯？” “看你这唧唧歪歪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没收过。”萧浔抱着胳膊，恶声恶气道，“那个洛尘音肯定没送你过礼物，谈恋爱连礼物都不肯送，渣男！” 顾君颜不服，又气愤地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 “那又有什么，慕怀谦今天还说再送我一件武器呢！老娘如花似玉人见人爱！”顾君颜气鼓鼓道。 “反正我不管，送得肯定没本座送得贵！”萧浔头一扬，颇有几分傲娇。 “……” 进入复试的人员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人。 顾君颜一大早还在睡觉，便被人砸门砸了起来。 门外小侍女的哭声十分微弱：“三小姐……救命！” 顾君颜莫名其妙地打开门，见来哭诉的小侍女是顾云柳身边的侍女。 “怎么了？” “三小姐……求您救救我们小姐和夫人……昨日您去了四小姐的院子之后，不知怎么被夫人听到了，抓住石姨娘不放，非说是他们二人倒卖府里的药材……求您救救她们！”小侍女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十分可怜。 顾君颜有些头大，自己昨日帮顾君颜是顺手，但是林月蓉不一定这么想，在自己身边的人，林月蓉估计是一个都不会放过，而且顾云柳也进了第一轮儿，在大清早来找茬，就是想拖着自己和顾云柳，错过去参加比试的时间！ 但是自己已经吓唬了顾惜柳，林月蓉要是担心顾惜柳的安全，应该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向石夫人母女发难才对…… 顾君颜头大地穿上衣服，心道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上仙，到了凡间怎么尽管这些后院里鸡零狗碎的事儿。 流云阁里格外热闹，石夫人正一脸苍白地跪在地上，旁边是跪在一旁的顾云柳。 “云儿，我真是太惯着你了，府中账目没有，说，这药材哪儿来的！是不是你们母女偷来的！”林月蓉发起飙十分狗仗人势。 顾云柳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心道一定不能再给顾君颜添麻烦，自己昨日麻烦了她已经是天大的麻烦了，顾云柳对顾君颜心里有愧，此时，并不想轻易将顾君颜招惹进来。 “这府中上上下下的，真是反了！给我打！”林月蓉的嘴脸可恶，恶狠狠道。 身后的嬷嬷身形见状，扯着顾云柳就要下手。 门外，顾君颜人未到声先来，“大夫人好大的起床气，怎么？独守空房火气焚身？一大清早吵吵得人头都疼了！” 34 对战顾惜柳 顾君颜的嘴皮子向来6到飞起，还没等林月蓉发作，一句话就能把死人气活。 “那伤药是我给的，四妹妹前日一战身受重伤，偌大的顾府，没人扶回来也就算了，四妹妹昏迷在练武场，顾家能出手的人一个都没有，是想让顾家成为落花城中的笑话？”顾君颜这么早被砸起来，同样是起床起大得很，出口不带一个脏字，却坐实了林月蓉管理不力的罪名。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林月蓉一瞬间像哑了的鸭子一样，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顾君颜迈着慢腾腾的步子，上上下下看了林月蓉一眼，“不过我很好奇，夫人这么大清早地闹腾，家主可知道？” 周围下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戏剧。 林月蓉能天不亮就来流云阁找茬，说明顾流风已经很久都没有宿在林月蓉那儿了。 夫妻不和睦，难怪林月蓉来找妾室的茬儿。 “二姐姐今天还有比试，大夫人还是去盯着点儿，没记错再过半月，爷爷即将出关，还是收敛些的好！”顾君颜面无表情，直接吩咐后面的人将石夫人带回了君颜阁，顺带一手拉起了顾云柳，留下身后林月蓉的人面面相觑。 顾云柳攥紧了衣角，沉默地跟着顾君颜，面上有些尴尬之色，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半晌，只是低声道：“谢谢……” 顾君颜揉了揉额角，她一向贪睡，此时睡不好只觉得脑仁儿疼，摆了摆手：“没什么，就……还是怪我爱多管闲事儿呗！” “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让石夫人帮我做件事儿吧！”顾君颜看着顾云柳的样子，突然道。 顾云柳抬头，半晌，低声道：“我可以帮你，我母亲不行！” 顾君颜笑了，难得拍了拍顾云柳的脑袋，“想什么呢？……我那边有个干妹妹，受了重伤，人在昏迷，让你母亲白日里看着她，照顾她一点，不过分吧？” 顾云柳愣了愣，随即才慢慢点头。 “走吧，燕崇光的马车在门口，先去比赛区。” 顾君颜自顾自地先走了，她今日穿了一件红衣，笑起来面如桃花，一眼如画。 顾云柳咬着嘴唇，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燕崇光每天像是掐着点儿一样来接她去比赛，尽管顾君颜说了不用，但是燕崇光还是固执地每天都来。 “嘿，今日给你带了俩侍卫，我已经让他们混进去了，放心，你那个后娘，不敢在你院子撒野！”燕崇光依旧一身貂皮，笑容憨厚。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难得没有回绝，心中却多了一层暖意。 “谢了！不过那不是我后娘，那是我婶婶，是她后娘！”顾君颜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顾云柳。 燕崇光挠了挠头，看向了顾云柳，半晌，伸出手，声音洪亮：“小姨子好！” 顾云柳被吓了一跳，半晌，干笑着握了握燕崇光的手。 顾君颜囧囧有神，她还没过门，这俩人就这么熟了吗？ “哎，女人，想想你的洛尘音！什么未婚夫什么白月光，都是浮云！”萧浔的声音不满地传来，虽然说的是洛尘音，但是不知道为嘛，顾君颜却闻到了一股醋味儿。 “今日还是抽签吗？”顾君颜想到昨天萧浔的毒嘴，不想理这货，偏头道。 “今日不是了，第一场有运气成分在，第二场的百人分为组，进行小组赛。”燕崇光娓娓道来。 顾君颜奇怪：“你是保送，又不上场，怎么对这些这么熟悉？” 燕崇光黑脸一红，不说话了。 …… 复试的赛场人变少了，但是无疑也更加热闹。 “也就是说……二姐姐……很可能跟我分到一组去？”顾云柳偏头道。 顾君颜点了点头，“祈祷吧，别跟你二姐碰到一组。” 顾云柳抿了抿唇，“我倒是不担心自己，大不了我认输就是了，倒是三姐姐你……二姐姐若是在决赛碰到你，必然会出全力。” 顾君颜无所谓：“真要碰上我也不怕她，不过你碰上她说不定会记恨你！” 抽签结果出来的很快，前十名里面，基本没有在一个组的，唯独……唯独自己这一组…… 顾君颜叹了口气，看向顾惜柳，感叹自己的运气是如此爆棚，在第一场就碰到这块难啃的骨头……看来一些计划，只能提前实施了。 “第一组，9号对10号！”裁判的结果很快就下来了。 顾君颜眯着眼睛，伸了伸懒腰准备下台。 “顾姑娘！”身后，慕怀谦叫住了她。 “怎么？”顾君颜不解。 “这是炼丹场淬炼好的武器。”慕怀谦从空间袋里又掏出一根锄头，看起来寒光闪闪，笑容温雅的递给顾君颜。 顾君颜直觉脑瓜子疼。 是不是她上一场用了锄头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她喜欢种地？ “我可谢谢你！”顾君颜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挤出一个笑，又拎着锄头就下了场。 场内观众都十分关注这场比赛，同时也暗叹，顾家这运气是真不好，本身就只有两个进入前十的，这场打完，估计五十强里面，就只能剩下一个人了。 场上，顾惜柳看着顾君颜，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顾君颜！你如此恶毒！我今日拼上性命也必不饶你！”顾惜柳眼眶通红，带着强烈的恨意。 顾君颜懒得解释，直接一扛锄头，大咧咧站在场上。 “这一场……不会有什么事儿吧！”看台上的燕崇光有些紧张。 慕怀谦眉头微皱，低声道，“不好说，顾惜柳是金属性，这种属性防御力不错，若是将属性附加在武器上，武器也会变得十分锋锐，不过君颜什么实力我也没摸清楚，应该是不相上下的吧，有的看。” “……三姐已经拿到炼药师的名额了，这一场即使输了，问题也不大，但是就怕二姐不肯善罢甘休。”顾云柳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担心。 场上，顾君颜看着对面怨毒几乎要溢出来的顾惜柳，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从她一出场开始，就针对她，一直到现在……这原主跟顾惜柳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顾惜柳的剑极快，一个瞬闪就冲了过来，顾君颜反应也不慢，一个格挡挡了下来，有些苦恼道：“除了黄泉丹那事儿，我实在想不出咱俩还有什么仇，我以前得罪过你？” 顾惜柳充耳不闻，眼中杀意更甚。 35 残酷的真相 “萧浔你知道么？”顾君颜一边躲着顾惜柳的剑，一边无奈问萧浔。 萧浔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顾惜柳丹田受了损伤……这一生，实力也突破不了六重。” 顾君颜一愣，“和我有什么关系？” “几年前顾惜柳吧，嗯，你爷爷还没闭关的时候，你叫顾惜柳喝了盏茶，但是那盏茶里面放了点能伤人根骨的东西，你懂吧？”萧浔的话语很简短。 顾君颜脑子一清明，得，破案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桩事儿，当时顾惜柳病了好一场，府中对外秘而不宣。 只是……顾君颜明明记得，是顾眠柳温温柔柔把自己叫过去，说看二姐姐肯定渴了，让她去给顾惜柳端茶喝的…… “要害她的不是我，是顾眠柳？”顾君颜敏感地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顾眠柳在之前顾君颜心目中一直是极其温柔的大姐形象，她从没因为顾君颜不能修炼对其怎么样，反而处处开导…… 萧浔语气淡淡，带着些讽刺：“幼时顾惜柳的天赋不输顾眠柳。” 顾君颜一下子明白了。 要知道，同为嫡女，自己的亲妹妹和自己是一样的天赋。 作为族中嫡长女的顾眠柳，是万万容不得自己的地位遭到挑衅的，顾君颜是废柴，顾云柳是庶出，府中能跟自己争一争的，也就是自己亲妹妹了。 一盏茶放倒了顾惜柳的未来，还把责任推到了顾君颜身上，让顾惜柳足足恨了顾君颜十几年，甚至于顾君颜开场就差点被打死……好狠毒的心肠！ 顾君颜暗自心惊，心分二用，躲闪不及，被顾惜柳一剑划过胳膊。 “嘶——”顾君颜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的三重实力对阵顾惜柳，终究还是有些吃力。 怪不得那天给她下药之后，顾惜柳的脸色那么难看，怕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然后对她的怨气更上一层。 想到这，顾君颜抬头，与顾惜柳对峙着。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顾惜柳眼睁睁地看着她，恨不得把顾君颜抽筋扒皮，“是你，当年一盏茶断送了我前程，是你！喂我吃下黄泉丹，忍受着一月一次的折磨！我现如今的日子生不如死，都是因为你！” 顾君颜一听黄泉丹脑袋大，比了个停的手势，无语道：“有件事儿我要跟你说清楚，那天没喂你黄泉丹，那是为了威胁林月蓉，好救阿萝的，你也没中毒，那天给你喂的是清心丸，你火气太大了！” 顾惜柳一愣，脸上神色稍霁，却仍然恨意不减。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姐姐吗？我也能为家族带来荣耀，我明明也是天赋奇佳，却都断送了！”顾惜柳剑指着她，“这十几年来，我多想跟你拼了，我告诉你，我每一次对你的虐待，陷害，都是还当年的债！那是你应得的！！” 顾君颜看着顾惜柳，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怜悯之色。 她收起了手中的锄头，看着自己流血的胳膊，也没了战斗的心思。 “行吧，破案了。”顾君颜叹了口气，扔了锄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变态，自己修炼不了也要拉着你修炼不了？”顾君颜干脆不打了，坐在地上，看着顾惜柳，“拜托！我哪儿有那个时间和心思？？……你不妨想想，到底是谁借了我的手要害你，却没有置你于死地。” 顾惜柳没有动，手中剑却微微颤抖起来。 她不是没有想过…… 甚至她清楚地知道，顾君颜根本没有作案动机。 但是不是顾君颜……那又是谁？ 一些问题在刹那间变得清晰起来。 顾惜柳嘴角颤抖，低声道：“不……不可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亲娘应该也知道这事儿，也知道是你姐干的，但是……她没法儿罚你姐，毕竟你姐成了顾家的荣耀。”顾君颜捂着伤口，淡淡道。 顾惜柳沉默了许久，一直在自欺欺人的她，多年来不断向自己灌输着一个念头，顾君颜是凶手。 然而，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当一切都浮上台面，顾惜柳只觉得自己一直相信的东西轰然崩塌。 手中的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顾惜柳垂下头，什么也没有说话。 顾君颜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顾惜柳低声道：“你说的是实话？” 顾君颜捂着胳膊，“信不信由你。” 顾惜柳看了顾君颜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下了台。 “我认输！” “第一场，胜者是……顾君颜？”裁判看着这顾家姐妹，同样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君颜站起来，眼底微动。 顾惜柳肯认输，说明她心底某些东西已经在动摇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君颜再也没有见过顾惜柳。 …… “哎哎哎，轻点！我前几天给你上药的时候多温柔！你就对你姐这么粗鲁！”顾君颜看着低头给自己包扎的顾云柳，夸张叫道。 顾云柳脸红地看了她一眼，低头以笨拙的手法继续包扎着。 石夫人和顾云柳一惊顺势在君颜阁住了下来，每天照料着阿萝了，林月蓉那天闹了事却没敢再过来，日子倒也没有多难过。 赢了顾惜柳，接下来的几场就简单多了，顾君颜不再保留，每次对战，就把自己的那把大镰刀拿出来。 顾君颜所在的小组，要真论厉害的，也就一个顾惜柳，顾惜柳一淘汰，剩下的不过三重实力，顾君颜每战每胜，顺利取得小组赛第一。 “顾惜柳……五天了吧？没出门？”顾君颜偏头，任由顾云柳给自己包扎好。 顾云柳低声道：“五天了，大夫人作为亲娘，也没去看过……爹爹那边，更不用说了……” “这正常，顾惜柳第一场都赢得勉强，那会儿我就看他俩已经不对劲儿，像是要彻底放弃她似的。”顾君颜咬了口蜜饯。 “其实二姐姐……也挺可怜的！”顾云柳抿了抿唇，低声道。 “一切还是得等爷爷出关之后再做决定。”顾君颜叹了口气，看向顾云柳，“你这次也很棒！” 顾云柳沉默，半晌，抿嘴笑了一下。 虽然顾惜柳弃权，但是顾云柳却是靠着水属性的攻防一体，自己那一组又并没有四大家族的人，一路稳扎稳打，拿到了第八组的小组第一。 36 八强争夺战 顾君颜的伤好得挺快，但是她一向懒得要命，打算拿到名额就算罢休，因此在接下来的十强战中，自己只打算做一件事——认输。 十强赛开赛的那天，天气极好，比赛地点选在了露天的皇家围场。 “好，让我们请出这一届的十强赛选手！” 随着礼官的报幕，进入十强的十人齐齐站了出来。 林奉天，慕怀谦，楚言，花芷容，慕清姿，楚媛媛，林娇，林武，顾君颜，顾云柳。这十人，代表的是落花城年轻一代的巅峰实力，也是这次五国大比的出征队伍。 “十强赛，第九名争夺战——” 顾君颜作为10号，走上前去，看着自己对面提着刀的9号顾云柳，抽了抽嘴角，正打算认输时，顾云柳却已经率先道：“我自认不敌，认输！” 顾君颜：“……？”她根本后面就不想打了好嘛？ “三姐姐，加油！”顾云柳朝她笑了笑，眼神之中带着鼓励之色。 顾君颜一愣。 裁判挠挠头，看见两个顾家小姑娘如此和平解决，倒也没说什么。 大赛没有规定不能认输，于是，比赛只有继续。 “第八名争夺战——顾君颜，林娇！林家林娇，请入场！” 既然顾云柳认输了，那么顾君颜就要去和第八名的林娇打了，若是顺利将其打败，顾君颜才算是正式进入八强。 只是……顾君颜沉默了。 她本想拿到前十，后面直接认输就算完，但是经过顾云柳认输之后，顾君颜却不这么想了。 顾云柳的意思顾君颜同样明白，前八名才有资格两两对战，打四强赛，进入决赛。 前八名里，楚国皇室占了两个个名额，慕家占了两个，花家一个，而林家除了林奉天，还有林武和林娇……若是自己不拼这一把，顾家在之后的比赛里，就彻底没戏了…… 顾云柳自认敌不过前面的人，将名额让给了杜君颜，但是，若是顾君颜认输的话，前八名里，就一个顾家的人都没有了。 八名之外……什么也不是…… 顾君颜站在台上，沉默着等着林娇的上场，心底有些犹豫。 若是出这个手，与林家的梁子便算是彻底结下了。 自己只是要去修仙去上四界，若是日后升仙，凡间的一切，之后跟自己，都不会有太大的关系，只要进入五国学院，对顾君颜来说已经达到目的了，她想尽可能少掺和凡间的这些明争暗斗，直接认输…… 但若是站在顾家的角度呢…… 眼前的一切突然无比真实又无比虚幻，顾君颜眼眶微微泛红，低声道：“我……” “君颜君颜，勇往直前！” 高台上一声大吼，让顾君颜豁然抬头。 只见燕崇光跟楚媛媛在观众席上拉开一张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的八个金光大字灼痛了顾君颜的眼。 “顾君颜——加油！” “三姐加油！” 稀疏却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响彻在耳畔，有来自燕崇光的，有来自顾云柳的，也有楚媛媛的、慕怀谦的，楚言的，花想容的…… 顾君颜站在原地，眼神忽然坚定起来，手不由得抚上了耳畔…… 漆黑的镰刀瞬间现形，顾君颜扛着镰刀，抬头嫣然看向自己的对手：“我准备好了！” 林家林娇看着顾君颜，不由得冷笑一声：“本事没有，花样倒是挺多！” 顾君颜勾唇：“你要是也能弄到这样，我没话说！” “少废话，我今日就是要你顾家，一个前八都进不了！”林娇手握长剑，眼中透出几丝阴狠之色。 顾君颜没再拿出慕怀谦给的那把锄头，反而是手中一握，那柄巨大的漆黑镰刀现形。 “小姑娘口气挺大！”顾君颜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林娇是四重中品的实力，要比她现如今高一个档次不止，跟顾惜柳一样是金属性…… 顾君颜勾勒出一个艳丽的笑容，轻抚着小臂上的朱烈鸟图腾，顿时，漆黑的镰刀瞬间变得通红，带着灼灼的气息。 台下的慕怀谦眼神微亮，低声道：“我早该猜到的……” 既然顾君颜也是炼丹师，也可以修炼，那必定也是火属性。 “猜到什么？”一旁，花想容好奇道。 “君颜也是火属性……虽然实力不如林娇，但是五行相克，火克金，如此一来，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会被缩地很小……这一场有的看。”慕怀谦眸光灼灼，看向顾君颜的眼神中满是惊艳。 “对嗷，林娇属性被压制，这下估计要吃大亏了！”花想容也反应过来，“不过我总觉得她的火属性有点我熟悉的气息……大概是我多想了……” 台下，林娇身形一动，手持长剑，就要往顾君颜面前冲来，顾君颜眸色一凝，一个闪身险险避开，手中镰刀拖着长长的尾焰，在长剑上划出一阵火花。 林娇身形如电，迅速退后，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看向顾君颜的眼神里带着一抹颤抖。 别人不知道，林娇却能清楚地看到，刚才那一击，顾君颜的武器完好无损，而自己这柄星辰铁铸的剑，却是被磕了一个细小的口子！ 顾君颜拼了一击，胸中血气翻涌，同样不好受，林娇的剑极快，并不是顾惜柳那种花里胡哨的剑法，而是真正的快，相比之下，自己的镰刀还是显得有些笨拙了。 刚才那一击，二人虽是平手，但是顾君颜能感觉到，真的论消耗，自己是要比林娇消耗大的。 只一击就有着这样的消耗，若是继续下去，局面只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看来也不怎么样嘛，你一个四重，跟我一个三重打得五五开，丢不丢人啊！”顾君颜偏了偏头，红衣蹁跹，身上火焰微凝，带着十足的讽刺道。 林娇面色冷漠，但对于这样的话却有些气愤，长剑再出，直取顾君颜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间，顾君颜笑容宛如烈阳，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锄头，锄头的背面稳稳地顶在了剑尖上，“剑挺快，不过可惜，出鞘的速度还是慢。” 随即，右手的镰刀拖着华丽的尾焰，带着恐怖的锋锐气息，宛如割麦子一样，重重砸在了林娇的长剑上！ “铛——”一声令人牙酸的铮鸣响起，林娇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 37 智破林家剑 “好！”观众席，上，燕崇光眸光发亮，大吼道。 楚媛媛是炼器师，面上也闪过一抹惊异，低声道：“好重的力道！” 楚言眼中异彩连连，“这丫头，我们小看她了……” “两只手使两种武器，这真的是人能达到的技巧吗？”慕清姿喃喃道。 “前几场，顾君颜都是双手拿锄头，以蛮力取胜……但是在第一场就该想到……顾君颜的力气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运用每一种武器的巧劲儿……以她对力的控制，单手玩儿锄头，不是什么难事。”慕怀谦摇着扇子，眼中满是叹服。 “林娇的剑快是没错，但是她直接用计，先是激怒林娇，然后让对方强行出手，在极短的时间内赌一把，最后直接壮士断腕，断了林娇的剑，没了剑，林娇就像没了爪牙的老虎。” 场下，林娇同样反应极快，在长剑被断的一瞬间，迅速拉开了距离。 “咣当——”一声，林娇手中的短剑被丢在了地上，林娇看向顾君颜，右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眼中是深深的愤怒与惊惧。 “你使诈！”林娇愤怒道。 顾君颜收回右手的镰刀，活动了一下右臂，翻了个白眼：“比赛又没规定不能用两种武器。” 林娇气得发抖，却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长剑被断，她只能靠着属性与肉搏的技巧取胜。 顾君颜躲闪不及，被林娇一掌拍在右肩上，却没有反抗，生生受了一击。 “哼，一只手断我一把剑，你也真是舍得！”林娇看着顾君颜的样子，不由冷笑。 刚才断了她的剑，顾君颜同样是受到了不轻的反震力，右臂同样已经脱臼。 “贱人！我看你靠着一只左手，怎么跟我打？！”这一击，使得林娇宽心大放，对方的伤势显然比她严重多了，这么看下去，她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顾君颜左手抹去唇角的血丝，双眸微微泛红，左手拎着锄头，嘴角泛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 话音刚落，林娇便觉得左手一阵灼热，痛感迅速被放大，一股焦糊味儿传来，林娇的左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你……你干了什么？！”林娇痛得惊呼，酸麻的右手捂着灼痛的左手，怒道。 顾君颜笑了笑：“我自认右臂废了，不过你看看你的手，还使得出术法么？真当我的丹火是那么好接的？” 林娇气结：“你！！” 台下，楚媛媛睁大眼睛：“我靠，君颜干了什么？！林娇怎么突然就那样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观战的楚言低声道：“就算右臂已经没有力气，她收回镰刀的时候，并没有将右手的火劲也收回，反而是将其压缩到肩膀，待到林娇出手的时候，虽然拼着挨了一击，但是……火劲已经趁机渗入了对方的体内，用自己一臂废对方双手，这招……够狠！” “现在，就换你挨打吧！”台上，顾君颜左手扛着锄头，身形微动，带着冷漠的声音传来。 林娇还沉浸在手掌的剧痛之中，来不及回头，便被锄头柄生生砸地一个趔趄，以一个狼狈的姿势趴在了地上，骨头的脆响悄然响起，伴随着的，是顾君颜依旧大喇喇的声音： “喂，裁判，这下该宣布了吧？” 裁判这才如梦初醒一般，高声道：“八强赛最后一场，顾君颜胜！” 满场轰然，林家家主看女儿受到这样的毒打，气得目露杀机，手中灵气隐聚，却骤然感受到一股藏在暗处的杀机，眼眸一凝，强忍着没有出手。 顾君颜扛着锄头，满心欢喜地朝看台看去，到了近前却眼前一黑，被慕怀谦堪堪扶住。 慕怀谦一手搀着顾君颜，却不小心碰到了少女某些温软的地方，瞬间一愣，耳根不由得红了。 “小心！” 身后，同样出手想扶顾君颜的燕崇光愣了一下，尴尬地缩回了手，看了自家兄弟一眼，没有说话。 “求你们快去找个大夫给我复位，要疼死了！！”顾君颜龇牙咧嘴，感觉自己胳膊要废掉了。 …………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炼丹场某房间内，传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顾君颜脸色惨白，捂着胳膊鬼哭狼嚎。 一旁的太医耳朵受到了荼毒，面色有些抽搐，他就是给右手关节复个位，结果病人叫得跟杀猪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黑心大夫呢…… 半晌，顾君颜止住了自己的狼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臂，面色恢复正常。 “哎？不疼了哈？！” 一旁，是楚言宛如机器一般平板的声音：“打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不怕死的梁山好汉，这会儿嚎什么嚎？” 顾君颜捂着胳膊，闷声道：“谁说爱打架就不怕疼了……” 太医笑了起来，躬身对楚言道：“回二皇子，顾小姐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不过，金属性的锐气入体，还是要自己花时间将那股锐气消融掉，这段时间胳膊可能会肿两天，不能用力，不能使重物，好好将养着十多天也就没事了。” “十天？这么久？”顾君颜愣了。 楚媛媛抱着胳膊，撇了撇嘴：“对比林娇的三个月，你这十天已经很少了。” 顾君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我说你哪儿来那么大劲儿？敢把林娇打成那样？你不知道当时看台上，林家主脸色都变了！林娇可是林家的小公主，你那最后一下，直接砸断了人家三根肋骨！”楚媛媛点着顾君颜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 顾君颜梗着脖子乖乖挨骂。 “行了，当时君颜不先下手为强，林娇一旦还有战斗力，那要躺三个月的，估计就是君颜了。”花想容在一旁，无奈劝道。 楚媛媛吐了吐舌头。 一旁的慕怀谦笑道：“八强赛在三天后举行，你好好养伤，暂时不要跟人动手。” 顾君颜十分乖觉地点头，慕怀谦却像是逃避什么似的，起身道：“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好的伤药，有的话估计能好的更快些。” “那……那我们走了！”楚媛媛见状，也不多留，拉着慕清姿与花想容就要出去。 楚言沉默，盯着顾君颜道：“你们先去吧，我有话要跟顾小姐说。” 38 重生只遇卿 听着这话，几个女孩子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慕清姿反应过来：“那我们先出去吧！” 屋内很快恢复了寂静，就剩了楚言跟顾君颜两个人。 顾君颜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丝毫不意外楚言为什么要叫住她，只是静静地等着楚言开口。 半晌，楚言的声音才传来：“今天打得很好，我很惊讶！” 顾君颜闭眼睛，不看楚言：“反正达到你的预期了，不是么？” “顾君颜……八强战抽签出来了。”楚言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的对手是林奉天。” 顾君颜一掀眼皮，有些意外，面上却没有什么波动。 “那加油！” 得到了这一句不算真诚的肯定，楚言却像放下心来一般，低声道：“谢谢，我会加油！” 楚言走后，顾君颜想了想自己这些日子的衰气，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没细想，天旋地转之间，神识已经进入了萧浔那漆黑的大殿之中。 “嘿，女人，你招惹桃花的本事还真是不赖！”萧浔恶狠狠地看着她，眼中有些愠怒。 谁知道，面前的女孩子却只是嘟了嘟嘴，声音像小猫一样：“萧浔……胳膊疼……摸摸头！” 萧浔：“……” 胳膊疼又不是头疼，为什么要摸摸头？ “快点！摸摸头！”顾君颜见萧浔不动，还催促着他。 半晌，温柔的大掌落在了顾君颜的发间，虽是魂体，却带着一股令人心醉的暖意。 “……今天受伤重不重？” “重倒是不重，就是疼！”顾君颜闷声道，“我这人儿最怕疼了。” 萧浔：“……我知道。” 在那会儿筑基塑骨时候就看出来了，那么大的疼痛，小丫头甚至都疼出了眼泪，说不怕疼，那是骗人的。 “怕疼还那么拼命？”萧浔的语气里有些责怪，“看来我就不该将死神镰给你！” 顾君颜叹了口气，低声道：“没办法，当时那个样子，突然就不想输了……不想让顾家输。” “你是为了顾家？”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到顾云柳认输，楚媛媛他们那样为我加油，总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输掉。”顾君颜抬头认真道，“我是真的很想赢，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什么上四界，第一次为了所谓的……家族尊严，为了朋友的期望，想去赢。” 顾君颜眸子晶亮，带着认真稚气的神色，让人忍不住为之心折。 萧浔愣了愣，又摸了摸顾君颜的脑袋。 面前小丫头一样的上仙还是那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偶尔说起认真的话却是那么让人心动。 她是如此认真地活着，即使在这样的人人宛如蝼蚁的下界中。 萧浔叹了口气，眸中有些不同的东西闪烁着。 他萧浔从上古六界创世之时就存在了，人间的山河日月，他从来不屑看，毕竟日升月落，几万年来都是一个样子。 甚至有段时间，萧浔看着这不变的万古长天，看着泱泱六界，只觉得无趣。 然而，无趣归无趣，真正被人暗算，被人凌辱的时候，他又感到一阵不甘，他不明白自己在不甘什么，若是生命无趣，那么，他是否在被人暗算时，就放弃了自救的唯一可能？ 可是，为何现如今看着面前的顾君颜，心中除了震撼，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生之渴望。 “我要睡觉了……困得很，这么多天都没睡好！”顾君颜嘟囔着，有些困倦，几乎是一歪头就睡着了。 萧浔看着女孩安静宛如临水桃花的睡颜，半晌，没说什么，将人抱在了怀中。 那从来孤寂的玄玉王座，似乎也多了一丝温度。 “若是这天地只是天地，日月只是日月，那么我拼命重生，大抵便是为了……遇见你！” ………… 这一觉睡得极沉，梦里没有追杀，没有逃亡，也没有洛尘音。 顾君颜醒来的时候，神识已经回到了身上。 她甫一睁眼，便看见燕崇光那两个如牛一样大的鼻孔。 “……你干嘛？” 顾君颜吓了一跳。 燕崇光似乎也没想到顾君颜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瞬间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远离了顾君颜的脸。 “咳咳……那个，我来给你送药，想着你没醒，给你喂个药！”燕崇光咳了两声，掩饰似的端起面前的药碗。 顾君颜狐疑地看着燕崇光，表示对这个说辞十分不相信。 燕崇光端起药碗，低声道：“喏！这是炼丹场的回春丹，化成水熬的，对你的伤势应该有好处！” 顾君颜道了一声谢，刚想左手接过药碗一口闷，便见燕崇光飞快地拿起了勺子。 “咳，你手不方便对吧？！我喂你！” 顾君颜：“……” “可谢谢您，不过我左手还没残。”顾君颜白了燕崇光一眼，顺手端起药碗，一口闷了。 燕崇光尴尬地搓了搓手，看见顾君颜喝完药差点呕出来的表情之后，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芝麻糖。 药汤苦得要命，顾君颜作为大夫，即使给千万人配过药，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苦味，一时间差点呕出来，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伸着脖子，一口将燕崇光手中的糖含进了嘴中。 “我的妈，生病可真不好！”顾君颜摇了摇头。 想当年她也是天界的一朵娇花，虽然皮糙肉厚了些，但是女孩子该有的怕苦怕疼一样没落下，可惜作为神仙，也没什么怕苦怕疼的机会，没想到来到凡间，只是这么一段时间，娇花儿就要养成狗尾巴草了。 燕崇光耳朵通红，赞同似的点了点头：“我也觉得，那些补药，苦得简直不是人喝的！所以我从小就爱吃甜食！” “你……爱吃甜食？”顾君颜看着燕崇光，显然，糙汉所拥有的少女心，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对啊，我跟你说，我们草原的奶糖可好吃了！回头一定带你去吃！”燕崇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表情有些扭捏。 顾君颜打了个哈欠，“回头再说呗。” 二人之间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半晌，只听燕崇光有些犹豫的声音：“君颜……你……还喜欢慕怀谦吗？” 39 吃人血魂术 顾君颜只觉得嘴里的糖突然不甜了，燕崇光的话，终究还是来了。 顾君颜扯了一个笑，试图将氛围变得轻松一些：“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燕崇光耳根已经红透了，红着一张黑脸：“我就是想知道……”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才斟酌着用词道：“以前确实是有迷恋的吧，毕竟慕怀谦很优秀……不过后来真正长大些了，也就放下了，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燕崇光听着这话，眼神复杂，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君颜……真的……只是朋友吗？” 顾君颜抬眸，“朋友不好吗？我长这么大……说实话，人人都嫌弃我，这还是我第一次有这么多朋友，你也好，楚媛媛也好，慕怀谦花想容也好……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燕崇光没有说话，脸上却泛起了浓浓的失望。 顾君颜看着这样的燕崇光，低声道：“崇光，你心有壮志，不该为了一门这样荒唐的婚事，而将自己变得不像自己……未来我们的这一纸婚约……因为两国利益，是一定要退掉的，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丧志，你明白吗？” 顾君颜眸光似水，牢牢盯着燕崇光，似是在征求他的答案。 然而，燕崇光知道，对上这样的眼神，自己将毫无胜算，面前的女子跟他见过的每一个都不同，看似迷糊，心底却清明如镜。 这样一番话，燕崇光无法拒绝。 “君颜，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哥们儿吗？”燕崇光抬头，琥珀一般的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顾君颜笑了开来：“会。” ………… 在炼丹场养了两天，顾君颜终于有空回了顾府，若是没记错的话，爷爷顾青云还有三日就要出关了。 顾青云出关的日子，恰好是八强赛的第一天。 八强的抽签是楚皇跟四大家族家主抽签决定的。 楚言对林奉天，慕怀谦对花想容，楚媛媛对林武，顾君颜对慕清姿，这样的对阵，在这番权衡之下，算是最为公允的决定了。 是夜，顾君颜看着对阵表，陷入了沉思。 这对阵表看似公允，实则令人深思。 林家二人对上楚国皇室的二人，而慕家的二人，分别又对上了花家与顾家的人。 这八强对阵表，表面上是四大家族的斗争，实际上聪明地避开了慕家的锋芒，让慕家与花家顾家争斗，又直接将楚氏兄妹推到了台面上。 这一战，楚言与楚媛媛压力不小，身为皇室的一份子，若是败了，那对于楚国皇族的威信，又是极大的影响。 民间早有传言：楚氏头上有片林。 林家这样明目张胆站在了皇权的头上……顾君颜眼神深了一分，若是想要扳倒林家，除非…… 沉思间，屋外的敲门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极为清晰。 “是我！”门外，一个让顾君颜心头复杂的声音传来。 顾君颜整了整衣摆，低声道：“进来吧！” 门开了，烛火摇曳之间，顾惜柳一身白衣，头发披散，面容青白，半边脸肿着，宛如恶鬼。 顾君颜眼神微动，没有意外顾惜柳的到来，只是轻声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 矮桌旁的红泥火炉散发着温暖的气息，顾君颜一只手烧水煮茶，丝毫不见迟滞。 顾惜柳坐在对面，二人一同沉默着。 良久，桌上的雨前龙井泛出袅袅茶香，顾君颜沉默执壶，抬手斟了一杯茶，放在了顾惜柳面前。 “看来……你这些日子不好过。” 顾惜柳不语，半晌，才艰涩道：“我从未想过，我的生活撕开一层假象之后，居然是这样……” “真相往往残酷，但是，却让人清醒。” “你知道吗？我那天认输之后，回去便被一顿打，我想跟她争辩……她……却一心只想着顾眠柳……她……她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套功法，说……等年关姐姐回来之后，让我……好好服侍姐姐修炼……”顾惜柳闭上眼睛不忍再想，一行清泪落下，声声宛如啼血，“我也是她的孩子啊！为什么，她的眼中只有姐姐！” 顾君颜继续沉默，她跟顾惜柳绝对谈不上熟，二人交恶多年，顾君颜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惜柳。 只是……什么叫服侍顾眠柳修炼？顾君颜敏感地抓住了话中的词。 “那个功法……是什么功法？” 顾惜柳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母亲叫它血魂术……” 顾君颜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得萧浔的声音道：“血魂术……上四界的禁术为何会流传到人界？！” 顾君颜一愣，只听得萧浔凝重的声音道：“血魂术是禁术，需要……至亲之血来提升功力，说是吃人的功法也并不为过……只是，这禁术万年前就被天帝封禁了，为何现在却会流落到下界？” 什么东西在脑中突然炸裂开来，顾君颜眼神一冷，突然抓住了顾惜柳的脉搏。 顾惜柳惊异于顾君颜的反应，一时之间，居然没有抽出手。 这一探不要紧，顾惜柳的脉搏看似强劲，却隐隐有衰败之象，气血虚浮，看似旺盛却不过是无根之水……分明是已经被开启了修炼血魂术的法门！ 顾君颜探着顾惜柳的脉搏，声音都有些颤抖：“顾惜柳……你日后若是看见顾眠柳，能走多远走多远……” 顾惜柳一下子愣住。 “具体原因我不能确定，但是……从现在开始，小心你身边一切亲近的人，否则……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你这身子，便是回天乏术……”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顾惜柳愣在原地，半晌，如遭雷击。 “记住我的话，多余的我不能说，剩下的，你自己保重……”顾君颜声音低沉，“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是今日会面之事乃是秘密，你我心里应当都有数。” 顾惜柳端着茶杯的手颤抖着，茶水洒在了衣裙上，半晌，强忍着点了点头，眼中迸出了绝望，猛然抬头道： “顾君颜……今日之事，我不妨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顾君颜点头，“你说！” “我幼时曾与母亲进宫拜见皇后……偶然间听见了一点不该听见的，太子……可能并不是陛下所出……” 40 花藤对绿藤 顾惜柳走后，顾君颜收回了茶杯。 烛光映照之下，顾君颜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沉思。 “萧浔……你说，这血魂术会不会是林家的？”顾君颜不确定道，“林月蓉准备让顾眠柳修炼……而上次我看林奉天的火属性，总觉得诡异……会不会是林奉天也修炼了这功法？” 一片静默之中，萧浔沉凝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顾君颜左手揉了揉眉心，“还是要跟楚言商量一下，事情牵扯太大……” 想通了之后的路，顾君颜与没了睡觉的心思，干脆盘腿修炼。 三日时间飞逝，顾君颜调整好状态，顺利突破四重。 八强赛的观众不多，基本都是贵族，甚至场外不乏下注者。 顾君颜早早候场，心思却记挂着顾青云出关的事情。 “嘿，来得好早啊你！”身后，楚媛媛大方道。 顾君颜笑了笑，看着楚媛媛眼下有些青灰，知道对方这三日肯定也没闲着，笑道：“看你实力有所精进，今日一战，可有把握？” 楚媛媛吐了吐舌头：“不好说……跟林武打，我不占属性优势，对方是冰属性，我们俩五五开吧。” 身后，楚言一身黑色劲装，分外沉默。 一旁传来慕怀谦的声音：“不论如何，都加油吧。” 花想容苦哈哈看着慕怀谦：“你们谁有我命苦吗？抽了个魔鬼签。” 慕怀谦微笑道：“你的花魂术也够难缠，若是真的拼命，我也没有十分把握能胜。” 顾君颜看着这一群人谦虚来谦虚去，摇了摇头，能进入前八的，实力上除了她，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自己要不还是认输算了…… 正想着耳边传来慕清姿的冷漠声音：“希望你今日全力以赴，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顾君颜后脑勺一僵，讪讪地点了点头。 好嘛，又不能认输了！ “八强赛开赛，第一场——慕怀谦对花芷容！双方候场——”今日楚皇并没有出现在赛场，但是主持的礼官换成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那大太监面容和蔼，声音带着些阴柔，却不显女气，眸光凝实，显然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七重的实力……应该是防止有人在场中作弊或者下杀手……”顾君颜喃喃道。 而一身蓝衣的慕怀谦与穿着五色月华裙的花想容，已经就位。 “慕大哥，还请手下留情哦！”花想容知道自己与慕怀谦的差距，却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微微一笑道。 慕怀谦语气依旧温润：“花小姐请！” 花想容眼神微动，下一秒，盈盈昙花已经托在了手中，花藤不断生长匍匐，直直朝着慕怀谦脚下而来。 慕怀谦眼神不变，却并没有释放出自己的火属性，反而手中也结印，墨绿色的藤蔓从手中飞出，牢牢缠住了花想容的花藤。 顾君颜眸子微动，“慕怀谦这是……不以火属性对阵么？” 慕怀谦是火木双属性，这样的属性给了慕怀谦极为优秀的炼丹天赋，然而，木属性与火属性却是互相克制的，火克木，因此，慕怀谦的在施展木属性对阵花想容之后，也就意味着，他再想运行火属性，就需要时间了。 毕竟，在一般情况下，这两种属性时不可能一起出现的。 “毕竟容容是女孩子，”慕清姿淡淡笑道，“不过，虽然是双属性，但是单论木属性的修炼，我哥未必比得上容容，这二人，估计要较劲好一阵了。” 慕清姿说得没错，慕怀谦与花想容的木属性较量，持续了有小半个时辰。 泛着淡粉色的花藤与幽幽绿藤同时收紧，牢牢占据着两端，互不谦让。 花想容咬着牙，而慕怀谦同样是不想放手。 不过，花想容的实力虽然逊色慕怀谦一筹，但是其对木属性的理解程度显然更高。 顾君颜能够清楚地看到，慕怀谦绿藤中的能量，在不断被吸收，同化，而慕怀谦却不能转移花想容的花藤。 双属性与单属性的较量，一个胜在属性优秀，一个胜在均衡，一时间，反而难解难分。 花想容咬着银牙，粉红色的花藤占地面积逐渐多了起来，慕怀谦神色不变，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绿藤不碎。 又过了半柱香，花想容头上沁出了微微的薄汗，慕怀谦面色也是凝重了一分。 突然，慕怀谦毫不犹豫地撤出了绿藤，花想容见势大喜，花藤尽出。 慕怀谦身形如电，急速退后，身上颜色骤然变为红色，一团火球掷出，率先烧毁了一截花藤。 花想容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收回了花藤，足尖点着一朵昙花，手中花瓣飞舞起来，将慕怀谦包裹其中。 “这是迷魂花阵，慕怀谦估计有的受了！”楚媛媛十分了解花想容的技能，砸了砸舌道。 顾君颜看在眼里，笑道：“那可不一定……” 慕怀谦的属性转换速度超出了她的想象，而且，刚才的拉锯战之中，消耗显然要比花想容小。 “慕大哥，小心了！”花想容一声娇喝，片片花瓣飞舞之间，宛如利刃一般，迅速切割向慕怀谦。 慕怀谦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火焰覆体，牢牢将那些花瓣利刃挡在了外面。 同时，双手结印，一团火气在花想容的花藤上弥漫起来。 花想容大吃一惊，迅速撤回花藤，一个滚地，撤开了火焰攻击的范围，同时右手虚虚一握，一股淡黄色的花粉，瞬间袭向慕怀谦。 慕怀谦猝不及防，口鼻吸入了一些，动作明显变得迟缓起来。 但是，那附着在花藤上的火焰，却并未熄灭，一路蔓延，就要烧灼到花想容身前。 火焰在花想容身前三寸堪堪止住，慕怀谦揉了揉额头，缓解了自己的眩晕，微笑着看向花想容。 花想容叹了口气，看向慕怀谦的眼中有佩服：“我输了！没想到你的木火双属性，居然已经能做到隐隐融合……” 慕怀谦弹了弹自己衣衫上的花粉，摇了摇头，“花小姐将在下逼得甚苦！” 花想容笑了笑：“输了就是输了，等我回头修炼好了，我们再比一场，那时候，我定然不输给你！” “好！”慕怀谦笑道。 “第一场，慕怀谦胜！”礼官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却刻在了每个人心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慕怀谦应该至少有一只火属性灵兽在身上，不然，不可能如此快速地发起反击……”顾君颜摸了摸下巴，十分凝重，“属性转换受限，但是若是作用在灵兽身上，则没有限制，将来若是容容也有了火属性灵兽，实力势必也会更上一层！” 41 惨烈的战斗 慕怀谦第一场赢得很顺利，而第二场，便是林奉天与楚言的比试。 楚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面瘫脸上依旧是那副拽拽的样子，顾君颜想起顾惜柳说的话，到底是对林奉天有些不放心。 “第二场——楚言对林奉天！” 楚媛媛坐在顾君颜身边，不由得紧张地握住了她的手，“你说我二哥会赢吗？林奉天……我之前看过他的比赛，实力真的是……我望尘莫及的那种。” 顾君颜眯了眯眼睛：“不好说，林奉天的实力太过诡异，身法连我也看不透。” 花想容刚刚输了比赛，心态却没怎么受影响，只是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林奉天是火属性，但是我的木属性对于一切克制力都很敏感，我总觉得，林奉天的火属性让人……很不舒服。” 台下，楚言一言不发，与林奉天对阵之间，却是率先出了手，手中的闪电光球掷出，带着十足的破坏力。 “想速战速决么？想法不错……”顾君颜看着台下的比赛，喃喃道。 然而，对面的林奉天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直接一只火球瞬间引爆了那闪电光球，一股焦糊味儿从台上传来。 第一击，二人拼了个五五开。 林奉天歪着头冷笑：“比速度么？……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速度！” 说罢，化作一道红影，一个闪身绕到了楚言背后，楚言眼神不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身形瞬间消失在闪电之间。 “以身为电……能做到这一步，二皇子不简单！”慕怀谦摇着扇子，眼神中有几分佩服，“我倒是很期待能跟他交手！” 台上，楚言快得连身形都看不出，只有黑影不断闪烁在闪电之间。 林奉天捉摸不及，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林奉天是傻了吧……我二哥不得劈焦他？”楚媛媛不解。 顾君颜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下一秒，滔天的暗红岩浆覆盖了整个练武场，带着一丝丝腥气，钻入了每一个人的鼻尖。 “楚言危险了！”顾君颜眉头微皱，淡淡道。 “术法？这是术法？？火属性的术法？！”花想容失声叫道。 要知道，木属性与水属性修炼术法都不难，但是火属性这样充满攻击性的属性，修炼术法的难度要难上一倍不止。 花想容自问，自己的木属性都做不到这个程度，能如此之快，如此大范围释放出一个阵法。 那潜藏在其中的岩浆像是有生命一般让楚言的速度瞬间减缓，隐隐带着烧灼的气息。 “如此浓重的血腥味儿……正是血魂术……”空间里，萧浔凝重道，“被这东西沾上，极为麻烦……他现如今的岩浆，都带着腐蚀性，沾到皮肤上，会损害那人的气血，用来转化自身，那片血海，怕就是陨落在林奉天手中的人命。” 顾君颜长睫一动：“也就是说……采血补己？” 像是要映证这句话一般，下一刻，楚言的衣袍便被溅起的暗红血浆烧灼出一个大洞。 “哥哥不会有事吧？”楚媛媛握紧了顾君颜的手。 顾君颜看着这情形，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下一秒，像是要映证顾君颜的想法一般，那衣袍上的大洞瞬间扩大，楚言一见不妙，手中风雷剑出，直接斩落了自己的衣袍。 林奉天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反应挺快，但是……这样就没关系了么？” 下一秒，浓浓血浆的阵法中，像是岩浆爆发一般，迅速跃起了十丈高的岩浆柱。 岩浆喷发，带着十足的腥气，一瞬便席卷了满场。 楚言一个躲闪不及，便被烧到了手臂。 带着些许惨烈的叫声响起，楚言身形跌落，重新在台上现形，额上冷汗涔涔。 “呵……楚国皇子，就这点能耐么？”林奉天收回术法，居高临下看着楚言。 楚言捂着手臂，一言不发，待林奉天靠近时，眉间瞬间出现一抹闪电，下一秒，惊天爆炸席卷了二人。 “风雷狐！是风雷狐！二皇子居然收服了风雷狐！”台上，有人惊叫道。 楚言的笑容带着些许安详与冷厉，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惊天的爆炸在台上响起……林奉天一声惨叫。 高台上的观众被震得一个趔趄，顾君颜目不转睛地看着，眼里似有惊叹。 楚言一开始就在隐藏，所有的身法看似在逃命，实则是在满场都布下了电磁波一类的东西，一直到最后关头，在林奉天放松警惕的同时，灵兽本体瞬间出现，引爆了所有的雷电。 巨大的爆炸声中，连身为裁判的大太监都不敢轻易进入其中。 一直到爆炸声结束，硝烟尽散，台上惨烈的一切，才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映入眼帘的是看台中心的一个半径深度都超过五米的大洞，四周土石翻飞，而楚言就单膝跪地，一只手已经被腐蚀到全黑，仍然没有倒下。 而林奉天身处爆炸中心，一身红衣瞬间被炸成了焦黑色，头发宛如天线一般树立着。 顾君颜轻轻摇了摇头：“楚言输了！” 刚才那一瞬间，旁人看不清场中的结果，而顾君颜却是靠着萧浔的灵识，将场中发生的事情知道个一清二楚。 林奉天本是逃不过那一击的，但是在楚言出手的几乎一瞬间，林奉天身上出现了一层厚厚泛着寒气的血色铠甲，那铠甲泛着寒气，分明不是林奉天的属性。 顾君颜抬眸，观众都在惊异二人产生的爆炸的同时，顾君颜分明看到，那看台上，林奉天的弟弟林武，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直接昏迷了过去…… 很显然，林奉天最后能挡住的那一击，是林武替他扛下来的。 然而，即使这样，林奉天从小到大，还从没吃过这样的亏。 “妈的！居然这样算计我！”林奉天怒火中烧，拎起了楚言的领子。 楚言口吐鲜血，刚从准备认输，却被林奉天一拳打在了下巴上。 林奉天显然愤怒到了极点，眼睛血红，像是彻底被什么控制了一般，一拳一拳砸在了楚言身上…… 42 慕百草在世 楚媛媛在台上当即就站起来，怒道：“林奉天，你做什么？！” 然而，林奉天却充耳不闻，只是一拳一拳朝楚言砸过去。 楚言已经无力认输，而比赛规则之中，一方只要还有战斗力，就得继续进行。 那场中的大太监在一旁躲着，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所有人惊愕之前，林奉天已经掐住了楚言的命门。 “让老夫看看，是哪个小辈，敢这般撒野？！”关键时刻，一声怒喝传来。 林奉天抬头，只见一青衣白眉老者踏空而来，接着，便一巴掌掀飞了林奉天。 顾君颜抬头，惊喜道：“爷爷！” 这突如其来的老者，正是刚刚出关的顾青云！ 顾青云出手极快，甚至众人都还没看明白，林奉天就被一巴掌扇到了一旁。 完全呆滞的太监裁判此刻才如梦初醒，急急忙忙道： “比赛结束，林奉天胜！八强赛因场地问题暂休，明日继续举行！” 顾君颜与慕怀谦急忙跑到台上，扶起了楚言。 一场比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众人都没想到，楚言会输，更没想到，林奉天得理不饶人，居然敢在比赛中，对着一国皇子这般殴打！这某种程度，虽然并未违反比赛规定，但是代表着的，却是林家与楚氏皇族彻底撕破了脸。 而关键时刻，顾青云的及时出关，更是震惊了所有人。 然而，爷爷出关，顾君颜却没有时间去和顾青云好好叙旧。 雅间之内，一股浓重的药味儿传来，秦文正在一旁忙着写方子，慕怀谦一言不发，将所有库存的药材都拿了出来，顾君颜手脚极快地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楚皇及时赶来，看见楚言，顿时怒极，却被顾青云一手挡了下来。 “别冲动！陛下！” 楚言身上的伤极为严重，有几处深可见骨，最严重的还是要数左臂，那带着腐蚀性的岩浆，此刻将楚言的整个手臂都染成了焦黑之色。 顾君颜皱着眉头，一眼不发地处理着伤口。 “艾心草熬成糊状就拿过来！”顾君颜一声断喝。 慕怀谦速度极快，一言不发地将药汁端了过来。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艾心草此刻敷伤口，你是要疼死他？！”一旁，秦文正惊惧道。 顾君颜眸也不抬：“艾心草驱邪，若是我没猜错，那岩浆里有古怪，疼是疼了些……若是不及时先止住那股血邪之力……怕是用不了多久，这左臂就要废了！” 一边说着，顾君颜直接将艾心草的药汁，十分粗鲁地倒在了楚言胳膊上。 “嘶——”楚言吸了一口冷气，直接被疼醒了。 “闭嘴！忍住了！”顾君颜面无表情将艾心草涂满了楚言的一整条胳膊，顺手将一块布塞进了楚言嘴里，“要是疼就咬着布。” 一群人全都愣住了，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说话。 顾青云看着自己的孙女，一时间，居然觉得十分熟悉。 当年的慕百草，平日里脾气也好，但是一旦碰到了难以医治的病人，那脾气，也是这样，会十分暴躁…… 顾君颜手下速度不慢，看了楚言一眼。 楚言咬着布没有说话，在这样的剧痛之下，居然一声都没有吭出来。 其他的外伤都包扎好了，顾君颜扎好最后一个结，摸了摸额上的汗水，站起身来。 “顾家丫头，怎么样？！”楚皇站起来，沉声道。 顾君颜眼眸一垂：“这……其他的外伤还需要养，林奉天下手极重，至于那条胳膊……我会尽力想办法……” 这话说得委婉，但是众人却都能听出意思。 尽力而为，意思就是楚言的这胳膊极为难治，若是一个治不好，日后就这样废了也不是不可能。 而一个国家，需要一个断了一条臂膀的君王吗？ 这林家，分明就是要将楚言这继位的可能彻底斩断！ 楚皇一言不发，眼神中却已经带了十分的杀意，顾青云怒发冲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回去再研究一下。”顾君颜叹了口气。 楚言在这个时候居然慢慢睁开了眼睛，突然笑道：“父皇，你让他们先出去吧，我跟您，还有顾老将军与顾小姐，有话说……” 顾君颜一愣，没有反对。 眼看着房间里又安静起来，顾君颜看了看楚言，又看了看自己爷爷和楚皇，突然笑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 顾青云出关，对于整个顾府来说，无疑都是一件大喜事。 八强赛因为楚言与林奉天把场子砸了，需要花三天的时间来重新建场子。 而楚皇似乎认命了一般，在楚言身受重伤的时刻，居然解了太子的禁足。 “你都翻了两天医书了……是找不到，还是不肯用？”顾府书房内，顾青云看着自己的孙女，眼中虽然有着试探，却仍旧带着几分慈爱之意。 顾君颜的翻书的手顿了一下，才抬眸嫣然笑道：“爷爷既然已经猜出我有办法，就知道我的难处……” 顾青云抚着胡子笑而不语，半晌，才低声叹道：“我两年未出关，本身最为担心的便是你，没想到……你居然能成长到这种地步，爷爷当真是老了……你这一步，虽然剑走偏锋，却不失手段，然而，若是日后顾家成为了陛下眼中的第二个林家，爷爷只是担心你……” 顾君颜微微一笑。 即使她现如今性情大变，即使她现如今已经不需要顾青云的保护，但是在爷爷顾青云的眼中，自己仍然是个孩子。 “爷爷放心，我有分寸，等楚国事情一了，我便会去五国学院进修，然后去游历大陆……”顾君颜语气清淡，“不会连累顾家……” 顾青云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声道：“爷爷知道，但是你凡事，保重自己！” 顾君颜放下书，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这是入冬的第一场雪。 无数阴谋、战乱、反叛，将在这个冬天，悄然而生。 43 对战慕清姿 八强赛就这么被搁浅了，三天之内，顾君颜似乎毫不在乎一般为楚言治伤，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仿佛充耳不闻。 “明日就要对上慕清姿了吧？”楚言面色苍白地躺在塌上，低声笑道。 顾君颜一边将自己的手中的药端给楚言，一边点了点头。 “有把握么？” 顾君颜垂眸：“五五开吧！” 无属性对全属性，没有压制之说，顾君颜对于琴师的技能太过清楚，因此，就算慕清姿的实力比顾君颜高上那么一线，顾君颜也有信心能与慕清姿打得五五开。 “看来你还有隐藏。”楚言没有意外。 顾君颜看着楚言依旧泛着黑气的左臂，低声道：“你的手臂……” 楚言闭了闭眼，似是认命道：“大抵是天意吧……”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本着一个大夫的良知，半晌，才慢慢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楚言猛地睁眼，意外地看向顾君颜，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可置信。 “主要还是邪气入体，若是能用至阳之物来疏导，倒是也有办法。”顾君颜接过药碗。 楚言看着顾君颜，眼中微微了然，薄唇轻启：“朱烈鸟。” “需要治么？” “多谢。” 楚言躺在塌上，语气毫不客气。 顾君颜冷哼一声，没说什么，右手直接握上了楚言的左臂，少女光滑如玉的小臂上，华光大放，隐隐透出一丝凤鸣。 “嘶——”楚言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君颜勾了勾唇角：“忘了告诉你，就是会很疼！” 楚言：“……” 顾君颜眼神专注，额头上沁出一丝薄汗，依旧持续地输入着至阳的火属性灵气。 而楚言，在这样的剧痛之下，居然一声也没有吭。 过了不知多久，顾君颜收回了自己的手，微微皱眉道：“侵蚀程度比我想象地深一些，得慢慢来，真的要清楚，估计得半个月左右。” 楚言松了口气，眼中似有精光闪过：“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了。” “据我所知，太子已经解了禁足……你这段时间的日子，不会太好过。”顾君颜语气淡淡，“太子很可能会借着林家向你施压，你打算怎么办？” 楚言勾了勾唇：“请君入瓮。” …… 是夜，林家大宅之内，林武面色惨白，皮肤泛着焦黑，气息微弱。 林家家主站在一旁，低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能治么？” 一旁苏家的医师摇了摇头，“那雷属性直接侵蚀了身体，二公子就算能治好，怕也是……日后不能再为大公子……” 林家家主双手背后，看向了塌上的林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爹——二哥怎么样了？”一旁的林娇端着药碗进门，眼神中带着几许担忧。 林家家主看着自己女儿的面庞，愣了半晌，才摇摇头道：“不好说……” 林娇气愤道：“那二皇子……也太狠毒了！” 林家家主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突然转向了一旁的林娇。 “娇儿，你觉得你大哥从小，对你怎么样？” 林娇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二哥林武受伤，父亲却提起了大哥林奉天，莫名道：“父亲当然对我很好，几个哥哥也都很疼我。” “那你，愿不愿意帮你大哥一个忙？”林家家主摸了摸林娇的头发，眼中带着些许变态的慈爱。 林娇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抬眸道：“那当然了。” 下一秒，林家家主突然出手，一个手刀迅速击在了林娇的颈侧。 “父亲……你还真是……”门口，林奉天阴仄仄的声音响起。 林家家主闭上了眼睛，低声道：“去吧！” 林奉天嘴角勾起一个嗜血一般的笑容，像扛麻袋一样扛起林娇，便往密室走去，嘴边獠牙隐现，一口咬在了林娇的脖颈之处…… 练武场的场地修复地很快，四大家族直接联系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土系法师，将那天炸出来的沟壑填平了，八强赛得以顺利举行。 只是，这一天的比赛却结束地格外快，不为其他，楚媛媛的对手林武，根本没有出面，反而直接认输了。 楚媛媛一头雾水地进了四强，顾君颜坐在看台上，看向自己身边的慕清姿，笑道：“到我们了啊……” 慕清姿抬眸一笑，二人一起入了场。 “八强赛第四场，顾君颜对慕清姿——” 裁判一声令下，顾君颜与慕清姿，便已经遥遥相对。 顾君颜看着慕清姿，对方这一场再没有祭出自己的琴，反而是遥遥相对地站在了顾君颜的对面。 顾君颜眼皮一跳，对于慕清姿这个动作颇有些意外。 没说什么，顾君颜手一扬，漆黑的镰刀尽握掌中。 慕清姿微微一笑，身形如电，素手一扬，直接冲了上来。 顾君颜眼皮一跳，一个闪身，躲开了慕清姿轻飘飘的攻击，慕清姿的手擦着顾君颜的衣袍而过，顾君颜摆了摆手，看着被切落掉在地上的半片衣角，眸子微动，笑道：“原来如此。” 二人交手的一瞬间，慕清姿的指尖飞出了一根银白色的线，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顾君颜只是对视了一眼，就能看出那银白色的线并非是其他的东西，而是琴弦。 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异，前面的对战之中，慕清姿都是靠着琴音不紧不慢地获胜，而这一局，却突然发难。 谁能想到，一个总是柔柔弱弱的女子，连身法也这般犀利？ 慕家这一代，慕家主早逝，慕家由长老会扶持着慕怀谦掌管慕家，而慕家这一对双胞胎儿女，自己也是十分争气。 “不错，之前小看你了，居然能将琴弦使到这般程度！”顾君颜笑了笑，收起了镰刀，手中掌印变幻，淡绿色的属性祭出，“慕怀谦跟花想容打是五五开，我倒是想看看，我们之间的身法，谁更胜一筹！” 慕清姿笑了笑，身形如鬼魅一般，顾君颜耳朵微动，一个闪身，绿色的藤蔓牢牢截住了琴弦。 顾君颜微微一笑，下一秒，琴弦收紧，就要将藤蔓扯断。 44 顾眠柳回京 琴弦突然发力，宛如金丝一般，就要将藤蔓切割而断，而慕清姿眼眸微眯，突然收回了手。 顾君颜看着掌中的藤蔓，笑了笑：“感觉到了吗？” 慕清姿眼神中隐隐有惊异，同时，背后浮起一层冷汗。 刚才，她骤然出手，并没有将顾君颜的藤蔓切断，反而受到了阻拦，那藤蔓中心散发着的气息，是淡淡的金色。 金属性！ 慕清姿看向顾君颜的眼中，浮起震撼。 慕怀谦是木火双属性，自幼便跟哥哥一起长大的慕清姿自然是知道，双属性的修炼有多困难，几年前，若不是慕怀谦外出历练，铤而走险，用半条命换了一只青木狐灵兽，怕是现在也无法成长到如此高度…… 而面前的顾君颜，在对战林娇时候使用的是火属性，刚才的木属性里夹杂着的，俨然是金属性。 三属性修炼者？！ 慕清姿一瞬间，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 若是三属性修炼，那么，顾君颜能修炼到现在的高度，那该是怎么样的怪物！ 慕清姿轻轻吐气，半晌，还是道：“是我大意了。” 她刚才一开始便用全力，妄图出奇制胜，然而，顾君颜却不紧不慢地破了她的琴弦。 这份敏锐，让慕清姿也自叹不如。 慕清姿坐下来，拿出了自己的琴，低声道：“这下，你可要小心了。” 顾君颜眸子微眯，撤回了木属性，也拿出了死神镰。 慕清姿素手按在弦上，一手突然发出极为刺耳的琴音。 顾君颜双手一劈，镰刀带着一道金色的光芒，瞬间斩在了空气里。 慕清姿手下动作越来越快，刺耳的琴音响起，顾君颜将镰刀横在身前，突然手腕一转，整个镰刀开始转动起来！ “这两个人在打什么？跟空气打么？”台上的燕崇光不解道。 楚媛媛也是一头雾水。 慕怀谦摇着扇子，低声道：“那刺耳的琴音，其实并不是清姿攻击的主要手段，她的手段，是利用琴弦的振动，将空气压缩成为一道音刃，从而攻击。” “那……为什么君颜毫发无损？”楚媛媛奇怪道。 燕崇光经过慕怀谦的一番解说，也看出了些门道：“大型重武器在发力的时候，都会在空间里斩出一道真空期，君颜正是将镰刀舞成了一个圆，那空气中，蕴含着微微的空间扭曲，直接将音刃吞了进去！” “又是持久战，就看他们谁坚持的时间更长一些。”慕怀谦叹了口气。 台下，顾君颜虎虎生风地舞着镰刀，丝毫不见疲态。 慕清姿发出一道又一道音刃，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顾君颜的力气超出了她的想象，那镰刀舞出的道道残影，让她也琢磨不清，她本以为，顾君颜只是力气大，却没想到，面对体型如此庞大的重武器，顾君颜居然也能如臂指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慕清姿嘴角蓦然垂下一缕血丝。 顾君颜停了手，淡淡地注视着她：“你的琴心乱了。” 慕清姿抬头。 顾君颜微笑：“琴师没有属性干扰，讲究修心，琴心坚固，琴音方才能有力量，你心里已经掀起了波澜。” 慕清姿盯着膝上的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我输了！” 顾君颜将镰刀背在身后，单手抚上了右肩，朝慕清姿微微致了一个标准的琴师礼，慕清姿一愣，随即回礼。 “顾君颜……胜！” 全场轰然欢呼，目光都投向了那场中，背着巨大镰刀的少女。 从废柴到四强，少女从未多言，身形傲立，却足够让所有人惊艳。 燕崇光看着顾君颜，眸中有着些许复杂。 此刻的顾君颜是那样耀眼……燕崇光居然有些开始想念自己一开始的那个废柴未婚妻了，不为其他，只因为，从前的顾君颜，能依靠的，只有他，而现在的顾君颜…… 慕怀谦长衫折扇，眼中有着自己都未发觉的惊艳。 至此，五国大比楚国预选赛的四强已经正式确定，分别是林奉天，慕怀谦，楚媛媛与顾君颜。 顾君颜没让人跟着，像往常一样悠哉悠哉的回府，却骤然看见顾府门前挂着的红绸。 顾君颜挑了挑眉，却发现林月蓉与顾流风正满脸期待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面色苍白的顾惜柳。 这是什么阵仗？ 顾君颜纳闷间，一辆马车遥遥从东街驶来。 像是要映证顾君颜的某种猜想一般，马车稳稳停在了顾府门前，一只素手掀开了帘子，从上走出一个温柔的白衣美人儿。 顾眠柳…… 顾眠柳的回归，无疑在顾家饭桌上掀起了一枚重磅炸弹。 这一晚，顾家的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了饭桌前。 顾君颜坐在顾青云旁边，看着顾眠柳温声回答着顾流风与林月蓉的问话，默默扒饭。 “眠眠这次回来瘦了好多，多吃些……”林月蓉殷勤地给顾眠柳夹菜。 顾眠柳温声一笑，低声道：“学校冬日里放假，我就回来了，几位妹妹都可好？” 顾云柳眼眸一垂，没有说话，顾惜柳强笑道：“挺好的，姐姐在五国学院还好？” 顾眠柳语气温柔：“都挺好，我这次是来作为落花城代表，来带在选拔赛上胜出的诸位，去五国学院比赛的。” 林月蓉喜笑颜开：“还是我们眠眠有出息！” 顾君颜默默扒饭，不由得撇了撇嘴。 别的她不清楚，只是去五国学院的路线崎岖，因此，各学院都需要派在校学生，来去做个引路人罢了。 这顾眠柳表面不动声色，却是一句模模糊糊的话，将自己抬到了前所未见的高度上。 顾眠柳笑了笑，看着顾君颜，“我来的路上，听说三妹妹今年，进了四强？” 顾君颜扒饭的手一顿。 “三妹妹三重实力，五国学院一路上怕是多有危险，”顾眠柳微微一笑，看向顾青云，“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好三妹妹的。” 顾君颜一口饭噎住了。 不是，有人要你照顾我吗？ 这顾眠柳还真是宛如活菩萨在世，一点儿不嫌事儿多。 顾君颜撇了撇嘴，低声道：“我有未婚夫了，燕三皇子也会照顾，若是姐姐要跟燕崇光一起照顾我，我没话说。” 顾青云眼神闪过一丝好笑，顾云柳低下了头，顾眠柳和林月蓉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嘴角。 45 舌战白莲花 “君颜，说什么呢！”顾流风一下子板起脸来，“你姐姐是好心！” 顾君颜抬头，无辜道：“我知道啊，我只是说，大姐姐如果想跟我未婚夫一起照顾我，我很荣幸啊！” 顾眠柳笑容僵住。 顾君颜的话不重，却是将顾眠柳与燕崇光一下子放在了一起。 表面看不出什么，却隐隐有怀疑顾眠柳勾引妹夫的意思。 顾眠柳愣了半晌，才强笑道：“三妹妹说笑了，听说燕三皇子跟三妹妹感情很好！” 顾君颜夹起一块肉，甜甜笑道：“是啊，我当时也问他，我大姐姐国色天香，为何三皇子不倾慕大姐姐呢！” 一桌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顾君颜翻了个微微的白眼，继续扒饭。 跟她玩儿白莲手段，新鲜！ 整顿饭，大家都吃得不是很欢乐。 顾青云老神在在，一直没有说话，因此，这一顿饭吃得很是尴尬。 顾君颜陪爷爷吃完饭，自己回君颜阁，路上，却看到一抹白影，当即吓得一个尖叫。 “鬼啊——” 正准备跟自己这个妹妹好好“叙叙旧”的顾眠柳：“……” “三妹妹还是这么胆小，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躲猫猫的时候，三妹妹有次，藏在了假山，大家都没找到你……”顾眠柳笑容无懈可击，“后来，还是我找到了三妹妹……那之后，你就特别喜欢跟着我！” 顾君颜看着顾眠柳假惺惺的笑容，心里不由得反胃。 顾眠柳顿了顿，才似关切一般道：“可这次回来……三妹对我冷淡了不少，可是嫌大姐姐这两年一直没有消息？” 顾君颜看着这一本正经的眼神，不由得要为顾眠柳的演技拍手叫好。 “所以我那之后最不喜欢躲猫猫，毕竟，谁都不想在山洞里碰到老鼠。”顾君颜慢慢悠悠，“至于我为什么跟大姐姐不熟嘛……那是因为，我现在是郡主，比大姐姐的县主高了一级，因此，自然是要矜持一些。” 顾眠柳脸色又僵住了，默默咽了一口血，才强笑道：“我还不知道，那恭喜三妹妹了。” 顾君颜摆了摆手，笑道：“好说，以后见了我，记得行礼就行！” 说罢，头也不回地回了君颜阁。 顾眠柳在身后一脸僵硬，面色渐渐冰寒，透出一股阴狠。 回到君颜阁，顾云柳正在烹茶，看见顾君颜，笑道：“今日的饭吃得太油，喝点茶？” 顾君颜偏头笑：“好！” 顾云柳的手包扎伤口不行，烹茶手艺却是极好，不到片刻，一盏泛着香气的顶峰毛尖便落到了顾君颜手边。 顾君颜笑了笑，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素手烹茶的美人儿了，确实好看。 “大姐姐这次回来，可有跟姐姐说过什么？”顾云柳笑了笑。 顾君颜嘟了嘟嘴：“妄图跟我套近乎，我没理。” 顾云柳吐了吐舌头：“要我说，从小被压得惨的，还是二姐姐，从小到大，只要有大姐姐在……二姐姐就一直都不怎么顺。” 没想到顾云柳看得挺准，顾君颜笑了笑，“云云啊，记住一句话，关心你关心地莫名其妙的圣母，一般没安什么好心。” 顾眠柳回家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掀起了大波澜。 众人都短暂地忘记了顾家那个耀眼的顾君颜，将目光转投到了五国学院高材生顾眠柳的身上，一时间，顾家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 而顾眠柳也没闲着，今日去逛街，明日去茶楼，做派十分大家闺秀。 四强赛在第二天就开始了，这一次的抽签依旧十分合理。 林奉天对上慕怀谦，楚媛媛对上顾君颜。 众人都清楚，若论实力的话，头筹几乎只会在林奉天与慕怀谦当中出现，而楚媛媛跟顾君颜，多半是去争夺第四的。 按照抽签顺序，楚媛媛跟顾君颜先打。 顾君颜无奈上场，刚在场中站定，就听见楚媛媛高声道：“我认输！” 顾君颜：“……”自己这是要躺赢么？ 楚媛媛的理由十分简单：自己作为顾君颜的闺蜜，认可她这一年来的努力，因此，想给她一个第三名。 “加油，你真的很让我惊喜！”楚媛媛的笑容十分大方，带着十足的鼓励。 顾君颜什么都没做，就进入了决赛，颇有种躺赢的错觉。 看台上，顾眠柳硬要挤进慕怀谦与花想容他们的圈子，见状，笑道：“没想到三妹妹与公主的关系也这般亲密！我还以为她跟小时候一样，只想跟着慕公子跑呢！” 这种十分没有眼色的话一出口，便得到了周围人的一堆白眼。 慕怀谦摇着扇子，不阴不阳道：“我那是顺手救美，她后面的作为只是为了报恩，顾小姐话说得太满了。” 燕崇光在一旁啧啧：“本以为五国学院的都是人精，怎么出了这么个不会说话的？” 顾眠柳面色完全僵住了，她没想到，这小团体中的两个男子，燕崇光与慕怀谦，居然都向着顾君颜！ 花想容和慕清姿在一旁看戏，有些想笑，硬生生憋住了。 顾眠柳一向是温柔的天仙形象，因为出名早，又去五国学院进修了两年，跟这一届选拔赛上的这些青年才俊倒不是很熟。 今日一看，说话绵里藏针夹枪带棒的，众人都是爽快之人，这一句话，让众人对顾眠柳更是没什么好感。 顾君颜回到场上，看着脸色奇怪的众人，没有说什么。 顾眠柳笑道：“恭喜三妹妹进入决赛！” 顾君颜挤出一个假笑，“谢谢啊。” 见顾君颜没有当着众人跟自己撕破脸，顾眠柳眼中精光乍现，笑道：“决赛在三日后举行，我跟娘明日里要去相国寺礼佛，二妹妹跟四妹妹都去了，三妹妹也同去吧！” 顾君颜鼻子敏感地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好啊！”顾君颜勾了勾唇，答应地极为轻快。 身边，慕怀谦已经入场了，顾君颜朝场下看去。 林奉天依旧是阴仄仄的，但是让顾君颜惊讶的是，才不过几天，林奉天的气息已经恢复如初，甚至于，比跟楚言对战时候更强了些…… 46 鱼水合欢散 顾君颜眼皮一跳，骤然发现，场上居然没有看到林家骄纵的小公主林娇。 如果确定了林奉天真的修炼血魂术，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林武重伤，根本不能够再供林奉天取血，而林家，便会将目光投到同为嫡女的林娇身上。 林娇……很可能已经被吸了血。 场中一声音爆，连气息都灼热了不少。 慕怀谦直接祭出了自己的火属性灵气，对面，林奉天亦是火属性。 只是，慕怀谦的火属性灵气中正平和，而林奉天的，却隐隐带着阴气。 二人没有试探，一上来，便是激烈的比拼！ 林奉天对上慕怀谦，眼神中同样是一抹凝重。 楚言虽强，却并不是没有办法，知道内情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慕怀谦靠着双属性，还能修炼到跟楚言一样的程度，慕怀谦，才是这一届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 而且，彼此都是火属性，林奉天对于火属性的理解，自问未必有慕怀谦深。 “这股气息……已经隐隐摸到了七重的门槛，这林奉天，真的是人吗？”楚媛媛同为火属性，对于林奉天的气息也是十分敏感。 顾君颜抿了抿嘴：“不过，单论修炼基础，是慕公子更凝实一些。” 双方的火属性完全就是对拼，将整个场子都烧得灼热了几分，一直到楚皇出现，直接用自己的冰属性，才让场中降温不少。 慕怀谦一改往日的风格，出手狠辣，手中结印，一只火狐宛如闪电一般，迅速袭击着林奉天。 “青木狐和火灵狐……慕怀谦身上的灵兽不是一只，而是……两只！”顾君颜眯了眯眼睛。 林奉天似乎也是没想到慕怀谦没有用出青木狐，反而又掏出一只灵兽，当即一声尖啸，全场的火属性似乎都要燃起来似的。 而这灼热的气流之间，林奉天的实力，居然还在缓缓提升！ “升灵术！”花想容失声道。 而在林奉天升灵术完成的瞬间，慕怀谦眼神冰寒，青木狐和火灵狐齐出，朝林奉天撞过去…… 一声炸雷过后，整个大地似乎都被震了一震。 慕怀谦抹掉嘴角的血丝，低声道：“我认输！” 对面，林奉天同样不好过，脖颈处，两道爪痕尽显，只差一秒就要刮破脖子。 慕怀谦的认输，在场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而慕怀谦本人对此并未有什么解释。 顾君颜观赛结束之后，照例去为楚言疗伤。 楚言听着顾君颜讲了今日比赛的结果，低声道：“慕怀谦这小子……倒是聪明。”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才道：“你也可以认输。” 楚言闭了闭眼，疲倦道：“我身上担着的，是楚国皇室的尊严。” 顾君颜没有说话，只是突然笑道：“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吧！顾眠柳约我去礼佛。” 楚言睁眼，半晌，淡笑道：“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 山路崎岖，顾君颜坐在软轿里，一边享受着顾云柳剥好的葡萄，笑眯眯道：“云云这样贤惠，将来，肯定把未来夫婿迷得死死的！” 顾云柳俏脸一红，不说话了。 国相寺是皇家寺庙，楚皇却并未阻止平民前来礼佛，因此，国相寺香火鼎盛，只有在每年冬天的时候，因为天气原因会短暂闭寺。 但是闭寺也不影响诸位贵族前去礼佛。 顾君颜一向不信佛，但是前些日子听了萧浔讲的六道轮回之说，倒是有些尊敬，于是安安静静地上了香。 国相寺在城外，一日的脚程显然赶不上回去，在跟寺内住持商量了之后，顾家女眷极为合理地在寺内住了下来。 “郡主，请！”小沙弥一边将顾君颜引在房间之前，一边笑道。 顾君颜看着香炉之内燃起的袅袅香烟，低声道：“多谢小师傅！” 顾君颜笑起来面如桃花，将那小沙弥看得脸也一红，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退下了。 是夜，顾君颜一把浇灭了香炉，勾唇冷笑。 三更天一过，顾君颜的房门咿呀一声打开，一个赖头和尚穿着一身中衣，贼兮兮地闪进房间，看着塌上熟睡的顾君颜，嘴角露出一丝阴笑…… 顾君颜突然睁眼，一个手刀劈在了赖头和尚身侧。 一手拎着赖头和尚，顾君颜踹开了林月蓉的房门，将赖头和尚往林月蓉床上一扔。 “跟我玩儿这套？新鲜！” 顾君颜笑了笑，撤了屋内的香炉，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往二人鼻尖闻了闻。 萧浔抽着嘴角道：“这……” 顾君颜笑得阴森森：“我炼的鱼水合欢散！” …… 一夜好梦，顾眠柳一大早就叫醒了顾惜柳与顾云柳，说是要去带着众姐妹求姻缘签。 “三妹妹，可起床了？”顾眠柳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顾君颜一身慵懒，打着哈欠打开门，笑道：“大姐姐可起得真早！” 顾眠柳一愣，对这样毫无问题的顾君颜感到一丝不妙。 “三妹妹……睡得可好？”顾眠柳尴尬笑道。 顾君颜眯眯眼一笑：“还不错！” 顾眠柳笑得尴尬：“那就好！” 一直到求完了姻缘签，又吃完了早饭，林月蓉还没有出现。 顾眠柳感觉到一丝不妙，顾君颜勾了勾嘴角：“大夫人总是忙于府中事物，难得睡一会儿，我们做晚辈的，便莫要去打扰了！” 顾眠柳看了顾君颜一眼，强忍着没说话。 又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明黄色的仪仗出现在了寺门前。 楚皇带着朝中大臣，进了国相寺。 “参见陛下！”顾君颜盈盈拜倒。 楚皇笑得和蔼而毫无破绽：“今日是冬至，宫里太后身体不好，朕特来带百官祈福，倒是没想到，你们比朕来得早些，一会儿，便同顾家的马车一路回去吧！” 皇帝发话，众人自然是不敢造次。 顾流风一看林月蓉没到，急忙派人去请，然而，回来的小侍女却战战兢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流风疑惑，还以为是林月蓉病了，索性亲自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47 决战林奉天 顾家大夫人，林家三小姐居然在国相寺公然与和尚通奸！ 这个消息宛如爆炸一般，迅速传遍了落花城。 顾流风差点呕出一口老血，平日里的夫妻恩爱再也装不下去。 按照礼制，女子行秽乱之事，当浸猪笼。 当日在国相寺的人实在是太多，甚至于这消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林家人吃了一个哑巴亏，林家家主一言不发，摆明了要丢了林月蓉这颗弃子。 昏暗的水牢里，林月蓉头发散乱，宛如恶鬼，口中不断咒骂着顾君颜。 顾流风隔着一道铁栏杆看着林月蓉，眼中厌恶不减。 “流风！老爷！我是被冤枉的！是顾君颜那个死丫头！那个贱人！”林月蓉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尖叫道。 顾流风默默看着林月蓉，他何尝不知道事有蹊跷，然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顶绿帽子扣在头上，亦是容不得他辩驳半分。 楚皇在寒冬天率领大臣出去礼佛，这个理由已经够荒唐了，因此，根本不是顾君颜要林月蓉死，而是皇家要林家死！ 顾流风一甩衣袍，走了出去，低声朝着一旁的狱卒道：“找个日子……结果了吧！” 林月蓉的死来得比想象中的快，顾流风出手不留情面，倒是出乎了顾君颜的意料，等到狱卒发现时，林月蓉的尸身已经凉透了。 “本以为顾流风做了林家的狗，倒是没想到，对林月蓉下手挺快。”楚言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火属性烧灼手臂的剧痛。 顾君颜手下力道不变，楚言胳膊上的黑气虽然缓慢，却还是在一点一点消失。 “明日……明日便是决赛了吧？”楚言低声道。 顾君颜点头，“没错。” “实在打不过，就认输，虽然想扳倒林家，但是……你的安全比这件事本身重要！”楚言看着顾君颜，眼神中是淡淡的担忧。 顾君颜笑了笑：“二皇子什么时候这么担心我了？” 楚言沉默了一下，“毕竟……我们是合作关系。” 这话说得勉强，顾君颜却没有反对，只是静静道：“莫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当日楚言重伤之下，屋内只留了楚皇，楚言，顾青云与顾君颜四人。 也就是那个时候，顾君颜与楚皇达成了协议。 楚皇早有心将皇位传给楚言，而楚言上位之后，林家必定会对皇权施加压力，以太子为首，就算是做出什么夺位之事也不奇怪。 但是，楚皇却断断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因此，那天密探的结果便是：共同扳倒林家，事成之后，顾君颜远走他处，而顾家百年门楣不倒，顾青云赋闲在家，辞去定国将军一职。 顾青云出关之后，实力已经到达八重巅峰，说是楚国第一人，也并不为过。 这么一个强大的顾青云定在京中，膝下虽然没有孙子，然而，顾眠柳与顾君颜却都十分优秀，女儿联姻，保不齐会成为第二个林家。 而顾君颜，则是从根本上做出退让，切断了这个可能。 扳倒林家的第一步，便是林月蓉，林月蓉一死，林家便会与顾家产生嫌隙，这么一桩丑闻在皇权之下，几乎无所遁形。 不过三天，城中关于林家的传言四起。 有说林家女眷都放荡的，有说林家林奉天灵修进境诡异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间流言，某种程度上也极具杀伤力。 “再过七日，你手臂上的血邪之气，便会尽消。到时候，就是年关了吧？”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顾君颜倒是习惯了楚言的脾气。 楚言勾唇，杀气隐现道：“嗯，年关了。” 年关了，一些血腥的争斗，宫变，注定要在这一年，有一个结果。 ………… 顾君颜给楚言治疗完，再检查了一下楚言大大小小的伤口，及时更换了药方。 慕怀谦摇着扇子进来，笑道：“看来我来得不巧！” 顾君颜笑了笑：“哪有什么不巧的，我刚包扎完，你再看看，他还有什么方子需要改的？” 慕怀谦拿过顾君颜写的药方，带着几分疏狂的字迹，让人十分赏心悦目，就像顾君颜这个人。 “没有问题，很好，字也很好。” “别夸我，我会膨胀！”顾君颜一边卷着纱布，一边道。 “别闹，今日来是给你送东西的。”慕怀谦手中拿出一方盒子，递给顾君颜。 顾君颜莫名，打开之后却被里面的东西闪花了眼。 “升灵丹……”顾君颜盖上盒子，“你这太贵重了，五品丹药，我不能要！” 升灵丹，跟之前林奉天所用的升灵术有异曲同工之处。 但是，升灵术只是能短暂强行提升气血，换取更强劲的实力。 而升灵丹服下以后，立马可以跨越两个阶层的实力，也就是说，顾君颜若是服下这枚升灵丹，她那四重的实力，会瞬间变成六重。 这份礼物，不可谓不重。 慕怀谦却只是摇了摇头：“这是最适合你的，若是担心药物副作用的虚浮，等你与林奉天一战之后，灵气便会彻底凝实下来。” 顾君颜沉默。 慕怀谦笑道：“我们都希望你在能明日与林奉天一战。” 现如今，林奉天实力超群，几乎要稳坐第一，而既然注定了要打压林家，那么，这第一的位子，就万万不能林奉天坐。 任何一个姓氏都可以，但是，不能是林家。 顾君颜低头，到底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 转眼便是本次五国大比的楚国选拔赛决赛。 这一日，全城的人几乎都来观战，甚至于绑着绷带的楚言，前些天也受了伤的慕怀谦。 楚皇亲自出面，顾青云随侍观场。 “五国大比楚国选拔赛，决胜局——林奉天对顾君颜！” 顾君颜一身红衣，冷眼看着对面的林奉天。 “小丫头，我真没想到，最后居然还要跟一个废物打！”林奉天笑容阴仄仄的，看着顾君颜的目光有着贪婪。 顾君颜收起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神色：“我也没想到，我要跟一个吸自己亲兄妹血的人，打比赛。” 48 七星齐克敌 林奉天眼神阴森地盯着顾君颜。 顾君颜面色不变，只是郑重的掏出了自己的镰刀。 场中，又出现了那股让人燥热的腥气，顾君颜眼眸微动，手中镰刀不动，周身却微微泛着寒气。 “呵，用如此不成熟的冰属性，就想抵抗我这火之炼狱么？”林奉天桀桀道。 顾君颜摇头笑了笑：“你大可以试试，看你的那些血气岩浆能不能侵蚀我。” 林奉天眼中怒气一闪，下一秒，眼熟的岩浆炼狱，又一次在场中蔓延开来。 而顾君颜双脚微微浮动，靠着周身冒出的一丝寒气，慢慢支撑着。 “林奉天这招太磨人了，不仅仅会烧灼身体，那血浆中的火气，会磨人心智，君颜这样下去，很危险！”楚媛媛同样身为火属性，对于这样的属性更是敏感。 “她有办法。”楚言一只胳膊包扎着，眼神冷凝。 的确，顾君颜用冰属性覆盖周身来抵抗那火之炼狱，得到的效果极其微弱，甚至于，她的消耗是林奉天的数倍。 “没想到短短时间，你居然能有如此进境。”林奉天看着依旧在寒气之中支撑的顾君颜，冷冷道。 他的预算，本来顾君颜能在这其中撑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是很了不得了，但是……现如今，一炷香时间早都过了，顾君颜除了消耗稍微有些大，看起来并无力竭的架势。 “呵，若是真正的血魂术大成，我或许还能慎重一下，不过你……可惜了，这种六界邪术，还是早点去见阎王比较好。”顾君颜表情冷漠，没有一丝犹豫，撤了周身的冰属性。 顾君颜的身形以一个极为不可置信的速度消失在了原地，只带了一道淡淡的紫光。 燕崇光面色凝重：“好家伙，木属性，火属性，冰属性，现在居然还有雷属性，这丫头到底是几属性体质？！” 慕怀谦摇着扇子，眉头微皱，低声朝一旁的楚媛媛道:“我们幼时在太学一同测试天赋的时候，你们还记得，我父亲为什么说顾君颜无法修炼么？” 楚媛媛一愣：“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记得。” 一旁，楚言缓缓道：“当时，老太傅说，是因为她……属性过多，无法专一门而精，甚至于修炼速度，要比常人慢数倍不止……这么多年，无数人只记得她修炼缓慢，却从未记得那……属性过多四个字。” 五行皆有，七星齐聚，这种体质，本身就只在传说中出现，不能修炼，是因为它的修炼理论太过于荒谬，而不是真的不能！ 楚媛媛眼中震撼，花芷容捂住了嘴，一旁，慕清姿眼神怔楞。 半晌，楚媛媛咽了口口水：“我突然觉得，我认输让她进决赛，是我这辈子做过第二正确的选择！” 第一正确，自然是下定决心学习炼器，成为炼器师了。 台下，顾君颜的战斗仍在继续，从用冰属性御寒，到用雷属性逃命，顾君颜的消耗虽然大，却并没有让那血色岩浆沾一丝丝到自己身上。 “呼……丫的挺能强”顾君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灵气消耗，暂停了一瞬。 林奉天还是那副表情，接连着两场的胜利，让他的自信心膨胀到了极致，因此，对于与顾君颜的这场比试，林奉天更多的是一种猫逗老鼠的心态。 林奉天的火之炼狱，在如此范围的布置之下，加上七重的实力，最起码能坚持三炷香不止。 顾君颜摇了摇头，从腰间掏出一颗药，放在嘴里嚼吧嚼吧，灵气瞬间恢复了大半截。 “来，小子，继续！”顾君颜勾唇冷笑，眼神中满是嘲讽。 比赛中没说不能嗑药，但是，没有人会在比赛中真的嗑药，丹药的造价太过昂贵，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一场比赛而赔进去那么多钱。 然而，顾君颜此刻却有了种财大气粗的趋势。 林奉天一愣，顿时咬牙：“嗑药？你以为，只有你有药？！” 说罢，手腕一翻，一颗回灵丹亦是落入了嘴中，瞬间，那火之炼狱加大了功率，险些烧到顾君颜。 “是么？”顾君颜一边用镰刀劈开一道又一道细微的真通道，一边从腰间拽出一个瓶子，“老哥，我说，这瓶子里至少有我炼制的上百颗回灵丹，你确定……要跟我拼药？！” 林奉天脸色一僵，宛如吃了翔一样，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林奉天一直持续输出，而顾君颜这边的花样，便多了去了，冰属性不行还有水属性，水属性不行还有雷属性，雷属性不行，土属性和金属性结合也能抵挡一阵子，除了被火克制的木属性之外，顾君颜手中花样繁多，几乎将所有属性都试了个遍，只有木属性跟火属性，迟迟未出手。 “妈的！”林奉天骂了一声，终于明白，这丫头根本不是表面上那边好对付，当即一声尖啸，又祭出了升灵术！ 在前几天吸了林娇的血之后，林奉天虽然气体虚浮，但也是正儿八经达到了六重巅峰，此刻升灵术再出，俨然已经有了七重实力。 升灵术之下，周围的温度在不断提高，终于，一只火焰双头蛇从岩浆中迅速窜出，直取顾君颜的脑门！ 双头蛇的速度极快，顾君颜刚用过雷属性，自身还处在一个真空期，速度不及，眼看就要被那双头蛇一口咬在脖颈上。 危急之下，顾君颜手中金丝隐现，一个闪身，牢牢缠住了双头蛇的身体，将双头蛇的行动略微限制了。 三秒，仅有三秒，顾君颜得到了短暂喘息，手中镰刀拼尽全力飞出！ 然而，另一边，林奉天亦是不甘示弱，双头蛇发出一丝尖啸，口中蛇信喷吐，一支短箭带着剧毒瞬间喷向顾君颜！ 武器脱手，顾君颜只来得及闪身，却还是被那短箭划破了肩头，顿时，肩头黑气隐现。 “君颜！”台上，楚媛媛等人齐声惊呼。 顾君颜面色不变，身形却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林奉天只顾着全力抵挡那镰刀的力道，他自己只是个术师，对于近身战斗，并不是特别精通，镰刀力道虽大，却并不是毫无抵挡之力。 但是，众人都，没料到的是，下一秒，顾君颜的身体，从双头蛇的蛇信前，一瞬间闪到了林奉天的背后！ 带着愤怒凄厉的鸟鸣声响起，霎时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49 颜姬的身份 朱烈鸟的身形瞬间出现在了林奉天的头顶，带着愤怒的凄厉叫声，震撼了所有人的灵魂！ 顾君颜眼神中带着难言的狠辣，朱烈鸟下嘴稳准狠，一口啄在了林奉天的眼珠子上！ 一瞬间的消耗太过巨大，顾君颜喘着粗气截住了一旁的镰刀，低声骂道：“奶奶的，以为我是真怕了你的岩浆？！” 林奉天已经听不到，眼睛剧痛之下，只得发出一声比朱烈鸟更为凄厉的惨叫！ 顾君颜单膝跪地，看着那无尽的血色岩浆瞬间消失，心里终于放下心来。 这一场，林奉天的确比她的实力要高，全身状态之下，自己也确实胜不了林奉天。 但是跟楚言一战，打破了林奉天最后的屏障，而跟慕怀谦一战，虽然慕怀谦最后认输，但是林奉天同样受了不轻的伤，慕怀谦用火别有一番手段，那样的伤，这样短的时间之内，就算是能够养好，状态也绝对不是巅峰。 再加上顾君颜的实力实在是太有迷惑性，林奉天从一开始就轻敌了，顾君颜如同丧家之犬的逃命，并不是真的怕了林奉天，而是让他形成一个错觉。 而最后，靠着萧浔的空间之力瞬移，又召唤出朱烈鸟的顾君颜，才算是真正的全力出手！ 林奉天已经倒在地上哀嚎，血色岩浆消失，但是火焰双头蛇并未离场，反而虎视眈眈盯着顾君颜。 而一旁，朱烈鸟更是警惕地盯着火焰双头蛇，发出一丝尖叫与威胁。 鸟类是蛇的天敌，半晌，双头蛇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空间，而顾君颜，也是用镰刀支撑着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顾君颜！她是颜姬！”花想容在震撼过后，第一时间认出了朱烈鸟，不由得失声叫道。 这一声迅速在观众席上蔓延开来。 “驯服朱烈鸟，顾君颜就是颜姬！” “顾君颜就是颜姬！那个能炼四品丹药的颜姬！” 台下，除了楚言，慕怀谦的目光之中，也有着震撼与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不相信，从小到大，第一个让他从骨子里佩服到底的女子，居然就是一直跟他称兄道弟的女子！是那个，他曾经不屑一顾的追求者！ 然而，这些顾君颜都听不到了。 她已经力竭，意识越来越模糊之下，只记得萧浔带着浅浅温度的声音：“丫头，睡会儿吧！” 这一觉睡得极沉，顾君颜醒来之后，便只能看见头顶昏暗的天花板，而一只粗糙的大手正握着她的手。 顾君颜睁开眼，低声笑道：“爷爷！” 顾青云听见这微小的动静，睁开困倦的眼睛，激动道：“丫头，可算醒了！” 顾君颜疲倦一笑：“爷爷，我赢了么？” 顾青云握着顾君颜的手，低声郑重道：“赢了！我孙女，赢了！” 顾君颜彻底放下心来，闭上眼睛。 她知道为什么顾青云要亲自守着她，在打算召唤出朱烈鸟的那一刻，顾君颜已经打算好了要站在舆论的中心。 不仅仅是旁人，就算是慕怀谦，花想容这些一直视她为朋友的人，恐怕也很难接受这个消息。 朱烈鸟，那比林奉天的双头蛇，比慕怀谦与楚言的灵兽狐狸，都是更为高级的存在，只因为它身上，有着朱雀的血统！ 光朱烈鸟这一名字，便会招来无数人的垂涎，更有甚者，想趁着她重伤的这段时间里，直接下杀手也说不定。 因此，顾青云担心着顾君颜的安慰，才足足守了她三天！ “爷爷……你……还是睡一会儿吧！”顾君颜看着顾青云青白的面容，眼神中泛着温暖。 这种情况下，只有爷爷，会没有一点怀疑地站在她这边。 顾青云低声摇了摇头：“爷爷不困，倒是你……那天你可是震惊了所有人，慕家的小子来过几次，被我劝回去了……” “脸色最难看的，除了林家，还要数花家丫头……你……要知道，君颜，爷爷宁愿不要这劳什子的荣誉，也不希望看见你站在这风口浪尖之上，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之中。” 顾君颜笑了笑，眼神坚定，“要来他们就来！我不怕！” 顾青云摇了摇头，严肃道：“接下来的几天，听爷爷的，暂时莫要出门，就算要出门，一定带上爷爷。” 顾君颜点了点头，没有拒绝顾青云的好意。 其实一直到现在，顾君颜自己也还像做梦一样，自己的本意只是要进入五国学院，但是之后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偏离了她原本的意愿，但是，顾君颜却并没有一丝丝的后悔。 仿佛，她生来就该如此活着。 顾君颜肩头的伤跟那天楚言中的血邪之力如出一辙，要想完全排出，还要费些时间。 而这段时间之内，顾君颜也无法再去楚言那边为其祛毒。 楚媛媛是半夜来的，来得时候很小心，一见顾君颜，就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是顺便带着我哥的担忧来看你的，偷偷跑出宫的！” 顾君颜躺在床上，不便招待，笑道：“你这可是第一个来看我的！” 楚媛媛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其实……大家也都没想到你会这样……瞒着其他人也就算了，连……连慕公子跟容容都一起坑了……说实话，大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顾君颜叹了口气，低声道：“是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大家……” 楚媛媛愣了愣，才道：“慕家现在不太平，据说，慕三长老一口咬定是慕怀谦做生意被骗，不仅星陨石没到手，还白白丢了好大一单子，慕家长老会现在正在像慕怀谦施压，甚至要……剥夺他继承人的位置。” 顾君颜眉头一皱，“怎么会这样？” “三长老非说……是慕怀谦让炼丹场丢了好大一块星陨石，还白白掏了上万金币，把朱烈鸟给顾家人做了嫁衣……” 楚媛媛说着，看了看顾君颜的脸色，“容容也因为这个，已经闭关三天了，不过要我说，就算是顾君颜，跟炼丹场做生意，也没少了他们的啊，筑基丹不都完完整整给送到手了，这本质上是公平的，但是，一旦有人借着身份借题发挥，就不一样了……” 顾君颜蹙着眉头：“那慕怀谦怎么说？” 50 媛媛的伤心 “还能怎么说，跟我想法一样呗，说实话，本质上就是公平的交易，你没错，慕怀谦也没错，但是慕家主早逝，慕家长老会一直虎视眈眈……慕怀谦挺不容易的。”楚媛媛低声道。 顾君颜笑了笑，心中突然掠过一丝暖流。 即使慕怀谦已经知道，是她骗了他，却也没有对她有任何怨怼之词…… “至于容容，顶多是心里不痛快一阵子，她是个直脾气，自己想通了就好了，你也别担心！”楚媛媛拍了拍顾君颜的肩膀。 “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你别担心，大家虽然心里是有点矛盾，毕竟你隐瞒身份这么久，但是大是大非面前，大家都是分得清的，林家作恶多端，那是咎由自取，大家就是太过震撼，一时间心里没法儿接受。” 顾君颜点了点头，她理解这种没法儿接受，就像一男一女以贫民的身份相爱相知，一直到最后关头，男方才告诉女方，自己家并不是平民，而是家财万贯的亿万富翁一样。 “没事就好，宫里怎么样？” 楚媛媛唔了一声，才犹豫道：“林家现如今跟顾家俨然势同水火，顾老将军也顶着压力，林家最近跟花家走动很多，花家态度不明，而慕家内斗自顾不暇，父皇……父皇自从二哥受伤之后就没再关注他了，反而将心思放在了大哥身上，最近老有消息，说是父皇要恢复大哥的太子之位……” 顾君颜眼眸微动，低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楚媛媛放下一根千年人参，悄声离开了顾府。 第二天，宫里传出消息，楚皇于大年三十，在长春殿设春节夜宴，邀百官同乐。 ………… 很快便是春节夜宴的时候，顾君颜出门前做了好一番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跟着顾青云出了门。 林月蓉一死，顾家的流言蜚语都比平日里多上许多，顾流风称病未到，顾青云便代表顾家参加了宴会。 “今年的宴会，倒是热闹许多！”楚皇坐在皇位上，看着周围的诸臣。 顾君颜左手边是楚媛媛，右手边是面色苍白的顾眠柳，二人在一众贵女中极其显眼。 而属于皇子的位置上，楚言因为养伤，并没有到，太子楚泓顶着一张年近四十的脸，坐在首座上，依旧有不少人上去寒暄。 显然，众人几乎都要忘记了短暂获得楚皇荣宠的楚言，太子楚泓在经历了退位禁足一事之后，地位似乎并没有丝毫动摇。 顾君颜面对着面前的佳肴显然没什么胃口，只是有些呆滞地盯着菜肴，脑海中全都是顾惜柳那天夜里告诉她的话。 太子可能不是楚皇亲生的。 这个消息，顾君颜一直到现在都并未和任何人提起过。 坐在皇帝身边的林皇后看着一脸沉默的顾君颜，眼中似有愤恨一闪而过。 林皇后本名林月娥，是林月蓉一母同胞的姐姐，而林月蓉一死，林皇后看着顾君颜，便更是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皇上，顾小姐拔得了今年的头筹，可谓是一枝独秀了，臣妾想起当年，眠眠也是获得了那年比赛的第一名呢！”皇后笑意盈盈地为楚皇夹了一块肉，眼神略带深意地瞥向了顾君颜。 “是啊，顾家女儿，确实优秀！”楚皇笑了笑，干了一杯酒。 “眠眠，你以后可是要多多照看着你妹妹！”林皇后一脸雍容。 顾眠柳低声答应着，眼中却愤恨不减。 母亲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些天，京城里再也没人说自己是五国学院的高材生，反而只记得自己是个荡妇的女儿！ 都是顾君颜！ 顾眠柳眼神中充满恨意，强笑着应了下来。 “听闻顾家三小姐也有诸多才艺？本宫倒是想看看！”林皇后语气主动，却每一句都在给顾君颜挖坑。 顾君颜端着酒杯，摇了摇头：“琴棋书画我可不会，皇后娘娘若是有什么小病小痛，倒是可以找我！” 这一句话使得现场的气氛有些冷，林皇后强笑了笑。 楚媛媛一整晚都显得很是沉默，只是沉默饮酒，连看也不看高台上的林皇后一眼，最后直接告辞。 顾君颜直觉不对，跟了上去。 “怎么了？”顾君颜看着一脸冷漠的楚媛媛。 楚媛媛低头不说话，看着眼中太液池的鲤鱼，平日里娇艳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斑驳恨意。 “我母妃……是魏国的公主……当年和亲而来，很受父皇宠爱……”楚媛媛低头，“可惜，她最后死了。” 顾君颜沉默，这是楚媛媛的故事，其实某种程度上，楚媛媛的存在，就像顾云柳在顾家的存在一样。 “我母亲……在怀着我弟弟的时候，被罚跪在宫门前，那时候，我随父皇出宫围猎，并不在宫中，母妃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她死了，连弟弟也没活下来……”楚媛媛声泪俱下，眼中愤恨之火熊熊。 顾君颜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楚媛媛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拥抱。 “君颜，我想杀了她，我现在都想杀了她，可是，父皇……我能理解父皇，但是……那时母亲啊！”楚媛媛连哭泣都极其小声，可想而知，以她的性子，这些年在皇宫受了多少委屈。 “我不喜欢大哥，他……他小时候有一次，趁着黑夜闯进我的宫殿……我当时怕极了……”楚媛媛是真的醉了，但即使是喝醉，她说出的话也是极为小声的。 顾君颜一愣，倒是没想到太子楚泓有这么一段腌臜的龌龊之事，同时，对于顾惜柳那句话，越发相信了。 太子可能……真的不是楚皇亲生的。 楚媛媛哭得很伤心，顾君颜无法，只得先送楚媛媛回了自己的宫殿，等再次入席的时候，却不见了顾青云的踪影。 “爷爷呢？！”顾君颜愣了一愣，看向身后的顾惜柳。 顾惜柳也是呆住，愣愣道：“刚才爷爷说出去醒醒酒……这会儿得有两炷香了吧？还没回来？” 顾君颜眼神一顿，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51 欲加之罪过 顾君颜眼神一顿，身边顾眠柳的位子早已经空了，顾眠柳坐到了皇后身边，伺候皇后，从旁布菜，显然是知道母亲走了，便只能一口一个姨娘地攀上皇后这棵大树。 而对面，在宴席上跟她没有说一句话的慕怀谦的座位上也空空如也，只有燕崇光碍于身份，还坐在那里 “爷爷要是回来，你告诉我一声……若是我待会儿也没有回来，你……你们就去找燕崇光，说在太液池的后花园汇合……”顾君颜直觉事情不对，低声对着顾惜柳与顾云柳吩咐道。 太液池的后花园，是顾君颜与燕崇光第一次在宴会上好好说话的地方，想必燕崇光没有傻到家，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顾惜柳与顾云柳虽然脑子都不算聪明，但是此刻却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要发生大事，连忙点头。 顾君颜悄声出了宴席，暗中寻找着顾青云。 “东北角，应该是顾青云的气息，很强……”萧浔在暗中默默为她指着方位。 顾君颜什么话也没说，悄声跟过去。 然而，半晌，顾君颜看着那门前挂着的“慈宁宫”三个字，几乎要陷入怀疑。 “萧浔，你确定你的感觉不会有错？！” “不会……”萧浔低声道，“你若是林家，现在如果要扳倒一家，最该扳倒的点是谁？” 顾君颜一愣，随即沉声道：“我，或者爷爷。” “说对了，很多人将目光聚集在你身上，然而，扳倒你爷爷，某种程度也是扳倒了你。” 顾君颜蹙着眉头，脑中思绪飞速运转：“可是……爷爷实力那样强横……真的想要扳倒他，只有一个理由……刺杀或者谋逆，谋逆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刺杀，刺杀……太后？！” 想到这里，顾君颜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来不及想太多，顾君颜手脚利落地翻进了慈宁宫，却在一落地便被人捂住了嘴。 “别动，是我！”慕怀谦的声音低沉，比平日里多了一抹严肃。 然而，眼下，顾君颜却不能相信任何人，当场一个反手捏住了慕怀谦的脉门，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怀谦被顾君颜的动作惊了惊，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我偷偷跟着顾老将军过来的，现在他在里面跟太后说话……我怀疑要出事！”慕怀谦并没有隐瞒什么，清澈的眸子里，依旧是信任，细看还有一丝失落与伤心，对于顾君颜不信任的态度的伤心。 顾君颜松了手，没有说话。 二人心有灵犀，一同潜伏在了主殿外…… 殿内，传来了太后模糊不清的说话声音—— “青云……我没想到你会来……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做作。 顾青云声音平板，沉吟半晌，才低声道：“你根本没有掳走君颜，是为了引我过来。” 太后笑了笑，声音带着几分风韵犹存，“青云，你还是这么不解风情！” 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太后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是太后带着愤怒的声音：“这么多年，你为何，不肯多看我一眼？！就因为慕百草那个不能修炼的贱人吗？！” 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顾青云失望的声音：“当年，不是你辱我在先，执意入宫，嫁给先皇的吗？” 太后语塞。 顾君颜静静听着，直觉不对，在慕怀谦手里写道：“方才是媛媛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慕怀谦眉头微皱，也在顾君颜手里写道：“媛媛酒量非同一般……宴席上一般宴客的都是果酒，怎么会喝醉？恐怕是有人偷换了，就是为了引老将军过来！” 顾君颜点头，心下一顿，没有说话。 “青云……青云……你到底爱过我么？！”太后惨然一笑。 顾青云的声音带着几分追忆，郑重道：“或许年少时期有，但是……早就被你亲手打散了，我顾青云这辈子的妻子，只有百草一个，还请太后娘娘自重！” “好！好一个自重！”太后笑了笑，突然变了脸色，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顾青云一个慌乱，下意识要伸手去扶 顾君颜一愣，就要出手，却被慕怀谦死死拽住。 下一刻，林太后嘴角溢血，倒在了顾青云身边，而皇后像是掐好了点一般，带着人冲了进来。 “母后！……母后！”林皇后叫得嘶声力竭，看着顾青云，厉声道，“来人！给我将这凶手拿下！” 顾青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一旁的侍卫压住。 “放肆！”顾青云肩膀一震，震开了两个侍卫，“我若是想杀了她，用得着用毒？！” 林皇后声音凄厉：“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给我拿下！” 顾君颜就要冲出去，却被慕怀谦死死捂住了嘴。 “别动，林家带了人来，现在出去，势必是一场厮杀，传到皇上耳朵里，无法收场！” 顾君颜气急，一口咬在慕怀谦手掌上，慕怀谦吃痛，却没发出多少声音，只是低声道：“陛下心里有数，对老将军不会怎么样，你现在出手，将来陛下收不了场，要拉一个人垫背，才是真的害了老将军！” 人聚集地越来越多，慕怀谦听见声音，瞬间一柄袖刀飞出去，险险擦过了皇后的鬓角，袖刀直直定在了门框上，而楚皇刚好带着人进门，一见袖刀，身边的太监立即尖声叫道：“抓刺客！” 慕怀谦眼神一顿，立即带着顾君颜，迅速逃离了现场。 顾君颜一瞬间便明白了慕怀谦的意思，空间之中，萧浔无声无息放出一抹黑气，二人借着这黑气的包裹，瞬间出了慈宁宫！ 顾君颜心下颤抖，低声道：“燕崇光在御花园西北角凉亭等我们！” 慕怀谦手顿了一顿，没说什么，二人朝那边飞身而去。 燕崇光果然在西北角凉亭等，见到二人狼狈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你们二人……” 顾君颜摇了摇头，“说来话长，一会儿再跟你解释，先回宴席……” 事发突然，现在的情况，在场证明才是最要紧的！ 52 郎心似寒铁 然而，皇宫里的侍卫脚程比想象地还要快，不过半晌，侍卫已经迅速摸到了这边。 不出半晌，三人就几乎要被发现…… 顾君颜捏紧了拳头，正想着该怎么才能逃过侍卫的追捕，若是由着这样被发现，楚皇可能会觉得，自己与慕怀谦勾结燕国…… 顾君颜捏紧了手，正准备不管不顾地将二人收入萧浔的空间之内，却只听得一声娇艳明媚的声音。 “慕怀谦！我喜欢你！” 这一声断喝，很快便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连顾君颜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楚媛媛一身红衣，显然是刚刚醒酒，脸上还有着几分醉意，眼神却已经清明。 “慕怀谦，我喜欢你！”楚媛媛又重复了一遍。 周围的侍卫闻风而来，却只看见了楚媛媛对慕怀谦表白的场景。 一片静默之中，顾君颜迅速反应过来，手中迅速变出了一捧花瓣，洒向二人中间。 而慕怀谦因为受的惊吓太大，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顾君颜松了一口气。 楚媛媛的举动看起来惊世赅俗，但是却极其有道理可循。 自己与慕怀谦燕崇光三人同时在宴席上消失，自然是要有说法的，那么这个说法……便完全可以说成是，楚媛媛对慕怀谦芳心暗许，下定决心表白，还拉着燕三皇子和顾三小姐前来压阵。 这样的说辞，便会合理很多，就算是旁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看不到的地方，楚媛媛对顾君颜眨了眨眼睛。 太后的死太过突然，不仅顾老将军牵扯其中，还牵扯到了刺客，一时间，震惊宫闱。 顾青云看得透，一身风骨，没人敢上来押他，而他本人，也是拒不承认自己杀害太后。 还是那句话，以顾青云八重巅峰的实力，要太后的命，根本用不着用毒！ 楚皇沉默，却时认可了顾青云的说辞。 满宫里，现在都在追查刺客。 “事发突然，除了顾老将军，顾三小姐，燕三皇子与慕家大公子，其余人基本皆有不在场证明。”林皇后很快就确定了人数，“你们几个，可有什么话说？！” 顾君颜眼神冷凝，看着跪在地上的爷爷，更是气从中来。 “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先是要越过陛下去处置爷爷，现如今被人刺杀，居然丝毫不担心自身安危，只想着如何治爷爷的罪！”顾君颜口齿一向伶俐，此时也丝毫不落下风。 林皇后一下子噎住了，半晌，才扬声道：“大胆！本宫也是担心太后！太过伤心愤怒！” 顾君颜勾了勾唇角：“那就更应该查查太后的死因，免得冤枉了旁人，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好了！”楚皇烦躁地一挥手，目光凌厉地看向三人。 “事发突然，你们三个，可有在场证明？” 顾君颜低头，眼神尴尬了一下，“这……” 林皇后嚷嚷道：“这就是心虚！” 全场大臣也狐疑地看着三人，甚至能脑补出一副顾家与慕家勾结燕国的大戏。 “心虚什么，他们不说，我来说！”门外一声高喝，楚媛媛一袭公主朝服，缓缓而来。 “我喜欢慕怀谦，在御花园向他告白，心里紧张，拉了君颜与燕三皇子压阵！”楚媛媛口齿伶俐，一句话交代清楚了起因经过结尾。 楚皇脸色绿了一下：“媛媛！你说什么胡话？！” 楚媛媛仰着头，脸上反而多出一抹红晕。 “父皇不是问我，当初为什么天天与燕崇光厮混，却不想嫁给燕崇光吗？！现在明白了？我就是喜欢慕怀谦！” 慕怀谦站在一旁，面色完全僵住，半晌，才低声道：“公主……” “慕怀谦，我只要你一个答案！”楚媛媛面色犀利，直直看向慕怀谦。 慕怀谦一愣，过了许久，艰难道：“多谢公主厚爱，只是……慕某已经心有所属。” 楚媛媛脸色一白，似是预料到这样的答案一般，没说话，眼圈儿先红了。 顾君颜什么话也没说，拉住了楚媛媛的手。 “好了！查案呢！都像什么样子！”楚皇一声冷喝，看向跪着的顾青云，“顾老将军，你战功赫赫，朕不该有此怀疑，只是……你可有其他目击者？” 顾君颜沉默，“没有。” 顾君颜眼神闪过一丝薄怒，都已经说了，是定好的计，然而，到现在，楚皇居然还一点都不相信爷爷！ 即使他已经知道，今天的事不可能是爷爷做的！ 帝王之心，果真难测！ 最终，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凤鸣钟响十二声，宣告着一国太后的荒唐死因。 太后丧事由林丞相一手操办，刺客由太子一力追查，顾青云暂时收监，公主楚媛媛与安国郡主顾君颜出言无状，罚跪两个时辰。 盛气凌人的皇后居然还得了许多安慰，一点事儿都没有。 …… 是夜，顾君颜与楚媛媛一同跪在御书房前。 顾君颜沉默地敲着自己的腿，“你……你不该掺和进来的！” 四人心里都清楚得很，楚媛媛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却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了挺身而出，站在朋友这边。 这个举动，已经超出了她的身份。 楚媛媛跪得笔直，半晌，才慢慢道：“我没骗你，我是真的喜欢慕怀谦。” 顾君颜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说实话，人人都以为我跟燕崇光关系好，但是那只是因为我们两个臭味相投，我……很久以前就喜欢慕怀谦了，那次画舫上我喝醉了，他去扶我，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 “可惜，他不喜欢我，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你。”楚媛媛笑得轻松，“我不后悔，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顾君颜叹了口气：“我，亦是多谢他厚爱。” 楚媛媛一愣，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那你是喜欢燕崇光吗？” 顾君颜沉默了。 很久，才慢慢道：“我喜欢的，是我喜欢的人。” 这话摸不着头脑，楚媛媛却明白。 慕怀谦和燕崇光，顾君颜一个都不喜欢。 “媛媛……”顾君颜叹了口气，拍了拍楚媛媛的肩头，“你是个好姑娘，只要你想，我们还是朋友。” 楚媛媛闭上眼睛，一行清泪落下，“嗯，是永远的朋友。” 53 花家去谈判 顾老将军入狱，在朝中掀起了极大的波澜，首当其冲的便是顾家，楚皇下令，顾老将军半个月后三堂会审，严查此案。 顾君颜坐在偌大的顾府中，身后是顾惜柳与顾云柳的担心。 “父亲这两天经常夜不归宿，混迹于秦楼楚馆……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顾惜柳沉吟道。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低声道：“顾流风可能还是在接触林家，毕竟林月蓉的死乃是密谋，林家并不知情，到底还是将账算在了我与爷爷头上，只要爷爷一倒，林家便一家独大。” “只可惜，与虎谋皮，终遭虎食。”顾君颜眉头微皱，“若是……若是真的要下功夫，还是得从慕家与花家入手。” 话是这么说，顾君颜却是极其清楚，慕家现如今陷入内斗，慕怀谦自顾不暇，而花家，因为自己母亲当年的事，与顾家早有嫌隙，未必会帮忙。 “这两天你们莫要出门，照顾好自己，尤其是二姐，我下午亲自去花家走一趟。”顾君颜叹了口气，低声道。 顾惜柳愣了愣，没想到这个妹妹居然这样有魄力，到底是没有说话，只是轻声道：“我在母亲那里找到不少首饰与礼物，挑一些送过去也好。” 顾君颜点头，她一向是不怎么了解这些，此刻顾惜柳肯帮忙挑东西，再好不过。 下午，日头刚过，顾君颜亲自带着几样茶叶去了花家门口。 倒不是顾君颜不想先去慕家，只是，慕家牵扯太多，若是因为自己的拜访，将慕怀谦坑了反而不好。 “这位小哥，烦请通报一声，就说，顾府顾君颜来访！”顾君颜提着礼物，十分礼貌。 花家的门卫看起来有些严肃，看到顾君颜十分意外，却还是去通报了。 不出半晌，门开了。 “顾小姐，老夫人有请！” 顾君颜抬脚进门，心中有些意外，她并没有说是找谁，但是大概率迎接她的会是花想容，却没想到，是花家现如今的最高一辈主事人，花雁霜。 一直走到花家正厅，顾君颜抬头一看，却没想到花家的人都在。 除了上座的花老太太，还有花想容的父亲，以及次座上坐得花想容。 “顾家顾君颜，见过花老家主，花家主。”顾君颜低头行礼。 坐在上座上的花老太太却没那么好糊弄，看着顾君颜，浑浊的眸子一眯：“跪下！” 顾君颜面色不变，双膝一弯，直直跪在了地面上。 花想容吓了一跳，不由得出口道：“外婆……” “我今日来，是为了半个月之后的三堂会审，到时候，朝中大臣必会两极分化，然而，我不能看着爷爷这样被冤枉，还请花老家主，多多包涵！！”顾君颜跪着，腰板却挺得笔直。 “呵！顾青云那个老东西，还真是没用，怎么，顾家没人了，已经要让一个小姑娘来求情了么？！你怎么不找你那个没用的二叔？！”花雁霜冷笑一声，手中的凤首拐杖也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君颜低头，半晌，才道：“林月蓉在府中作恶多年，林家虎视眈眈，一直试图架空顾家，现如今二叔……因为一些原因，我并不能信任他。” 花雁霜笑了一声：“那女儿膝下有黄金，顾流风认贼作父，你现如今，是也想当我花家的奴婢了么？！” 顾君颜笑了笑，“花老家主哪里的话？顾君颜这一跪，行的是晚辈礼。” 一说不要紧，说到这个，花雁霜就更为来气。 “你你你！你看看你那个父亲，当年，若不是他？！月影怎么会最后落到如此地步！堂堂花家继承人，跟人私奔战死沙场，我花家白白受人耻笑！” 花雁霜语气依旧平淡，但是眼中的敌意却少了许多。 顾君颜抬眸盈盈一笑：“当年父亲母亲乃是真心相爱，壮烈殉情，且将门之后，生当马革裹尸还葬，怎么现如今在花老家主眼里，便成了嗤笑呢？” 花雁霜一声冷哼，却是没有反对，“什么花老家主，叫我外婆！” 一旁的花想容听着二人争锋相对，有些绷不住，笑了出来，脸色好看了些。 一般只要奶奶说出这句话，那么一整件事的性质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虽说按辈分，你确实应该叫我一声外婆，”花雁霜端起茶抿了一口，“可是，丫头，你倒是说说，花家凭什么帮你？我凭什么帮你？” “凭你父亲当年并未保护好你母亲，还是凭你后来伪装世外高人，骗走了我驯兽场的灵兽？” 顾君颜沉默。 她不是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但是，她没想到，对于当年事情耿耿于怀的，不是花想容的父亲花志雄，反而是坐在高位上的花老太太。 花志雄现如今虽然已经是花家的家主，在朝堂之上任户部尚书一职，但是花家的主要经济来源还是驯兽场的暴利，进门前的试探，顾君颜就知道，花家的真正命脉产业，基本还是在花志雄手中的。 花志雄为人刚猛有余而手腕不足，难以堪当大任，花老太太迟迟不肯放权，估计也是想等花想容地位更为稳固一些。 “然而，楚国终究是陛下的楚国，我等终究是楚氏皇族的臣子，若是……若是放任权臣作奸犯科，让忠臣蒙冤，那这四大家族的空名号，不要也罢，不是吗？”顾君颜神色淡定，一字一句道，“上一辈的父母之事与我并无关联，但是这一次，是我对不起容容表妹，我自会认错，将来容容若是外出抓捕灵兽，我可以随行，必定能为她找到最为符合属性的。” 一片寂静，地上顿时针落可闻。 很久之后，花想容才慢慢道：“那你可说好了？” 顾君颜微笑，“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花雁霜仍然没有说话，脸色却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旁一直沉默的花志雄也开口了：“娘，要孩儿说，若是一定要战队，那么现在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而且，顾老将军其心日月可鉴，只要是忠臣，定都不希望他白白蒙冤。” 54 查办炼丹场 花雁霜眸色不变，深深地看了顾君颜一眼，低声道：“熊儿，先带着容容下去，我有话要单独与这丫头说。” 花志雄一愣，连忙称是。 本就寂静的屋子里，越发显得孤清，时间流逝都仿佛缓慢了一般。 良久，花雁霜手中摩擦着凤首拐杖，突然笑道：“丫头，吓到了吧？” 顾君颜沉默，忙低下头：“没有，花老家主身为长辈，教训晚辈本就是理所应当。” 花雁霜一笑：“小丫头德行！都说了，叫外婆！” “……外婆！” “说实话，你跟你娘长得是真像啊……”花雁霜看着顾君颜，像是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女儿花月影，“但是你娘的脾性，要比你烈的多……那会儿才十六岁，就敢背着众人偷偷上战场。” 顾君颜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年的花月影，着实是很多人心中的女神，不仅仅包括自己的父亲，顾流风，更是包括如今的楚皇。 “可惜，东窗事发，我不得不舍弃她，毕竟，花家的传承不能断，若是从这一辈断了，那岂不是说，我花家的女儿人人可娶？花魂术，还怎么发扬光大？！”花雁霜的语气里有无尽叹惋。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母亲她心里应该也是理解您的。” “你现如今肯来，就说明有几分把握，月影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总不能端着架子，顾老将军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莫要担心。”花雁霜淡淡道。 顾君颜心头一喜：“多谢外婆！” “至于那朱烈鸟，你也莫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终究是容容没那个缘分，你莫要太耿耿于怀！” “……是！” 话是这么说，但是顾君颜还是对自己的行为作出了必要的承诺。 “现如今，京城乱成这样，我想听听你的想法。”花雁霜笑道。 顾君颜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笃定与清淡，笑道：“爷爷虽然现如今落狱，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陛下并没有让刑部处理，反而是交给了大理寺，刑部是林家旧部，但是大理寺，林家却万万插不上手。” “因此，爷爷被抓，是陛下的心思，也是顾家的机会。” “现如今慕家花家自顾不暇，想必陛下也像拉拢我们，但是这个举措不能他亲自去做，便只有交给咱们。” “那一晚虽然事发突然，但是我还是准备好了一些，日后，也必定有足够的理由让爷爷脱罪，但是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三堂会审，朝中那几个老臣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顾君颜语气清淡，三言两语便说明白了现如今的形式。 花雁霜看着顾君颜，眼中亦是异彩连连。 “待会儿，让容容陪你去逛逛吧，花家这边，老婆子我还是打点得动的，若是我没猜错，二皇子的伤，恐怕也快好了？” 顾君颜点头，没想到连这种事都瞒不了花雁霜。 一直出了顾家，花想容还是跟在自己身后。 彼此间的气氛有些尴尬，顾君颜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方才说出的话，我绝对不会食言。” 花想容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没有怪你，就是……觉得很不真实。” 顾君颜笑了笑。 二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不久便走到了炼丹场前，却骤然看见炼丹场门口在下注。 “这是什么注？”顾君颜好奇道。 花想容一愣，上去仔细看了看，脸色陡然有些差:“慕家坊间赌博，居然在猜太子与二皇子的争斗到底谁赢，现如今二皇子的赔率一赔十。” “哦？还有这事？”顾君颜眯着眼睛，“拿国本来赌博，这慕家，心态够可以的。” 花想容想了想，“慕怀谦早在几天前便被罢免了职务，但是对于这个却没吱声，要不要去禀报皇上？” 顾君颜笑得笃定：“要，当然要，而且，还要大肆渲染！” …… 平地起惊雷，慕家炼丹场拿传位之事做赌注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比顾青云的三堂会审还要快些。 楚皇闻言大怒，即刻传召了百官，连带着查令一气呵成，而且一点也没耽误抓凶手。 “慕怀谦，你可有话说？”楚皇看着殿下的慕怀谦，眼中颇有些深意。 而一向备受关注的慕怀谦，此刻却显得有些吊儿郎当。 “回陛下，族中长老都说，我现如今还未加冠，因此，很多族中事务不便掌握，恕怀谦并不晓得此事。” 一旁，顾君颜笑了一下。 慕怀谦给人的印象一向不怎么勤快，除了偶尔会介绍生意，很少会触及到族内事物。 但是现如今出了事情，慕家的长老会，却一个一个都想把慕怀谦当皮球往上踢。 楚皇眉头一皱，“可是这样？” 很快，便有人拿出所谓的证据，正是慕家这几年的账本，而慕怀谦，并没有参与其中。 楚皇当即大怒，表示自己的家事还没有上升到国事，这一群人，都是在盼着他早死。 慕家长老会满打满算五人，除了一向忠心耿耿的五长老，其他全部被革职查办，慕家一切事物，由慕怀谦暂代。 而台下，林家主冷眼看着，几乎咬碎了银牙，却什么也不能说。 这些天，皇帝正在气头上，太后的死，让皇帝又一次明白自己被掣肘得明明白白，连带着心情能好就怪了。 而这会儿，慕家长老会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查办，革职，楚皇年轻时候便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因为过于听信片面之言，手底下的冤案并不在少数。 然而这次，慕怀谦的手腕不俗，抓住了楚皇的一个点，直接以点破面，将慕家大权轻易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顾君颜看着慕怀谦，笑道：“恭喜了！” 慕怀谦没有笑，无奈道：“若不是迫不得已，我还真不愿接这个摊子，要知道，一查办，保不齐亏了多少，后面的窟窿都得我去填，半年后还有五国学院的大比，我心里真的是没底。” 顾君颜笑了笑，“毕竟陛下是站在你这边的，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55 三堂来会审 顾君颜说得也不无道理，慕怀谦在短暂的郁闷之后，接受了这个现实。 隔天，顾君颜去大理寺牢狱看了顾老将军。 看着两鬓斑白的顾青云，顾君颜一时间，心头涌上万千复杂情绪，最终都化作了一句：“爷爷。” “丫头，来了？”顾青云看起来精神尚好，显然是没有受什么虐待。 甚至顾君颜知道，这所谓的牢狱，根本困不住顾青云，但是顾青云自己却没有一丝走的意思。 他一生忠烈，最是受不得如此侮辱。 顾君颜吸了吸鼻子，低声道：“爷爷，你放心，我很快，便会救你出去！” 慕家的案子查办地比想象还要快，正月十五元宵节，顾青云正式会审，然而，正月十三，慕家贪污案被牵扯出来，连坐者超过百人。 慕家炼丹场的门庭，也一下子冷清了起来 纵使知道慕家的这般衰落是楚皇跟慕怀谦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结果，但是顾君颜仍是忍不住心惊。 难道慕怀谦跟她一样，与楚皇达成了什么协定？ 当时楚媛媛告白失败之后，楚皇什么也没有说，却在那一晚，与慕怀谦密谈了很久。 而那日之后，慕怀谦回去便迫于长老会的压力，顺势推掉了慕家的职务。 慕家四位长老，有三位常年混迹青楼，与林家相交甚密，要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谁都是不信的。 林月蓉一死，慕家变故，搞得林家家主内心也出现一丝疑惑。 难道楚皇真的要怀疑林家了？ 但是马上，在查办了慕家之后，楚皇便下了恢复太子之位的旨意，更甚者，尊林家主为林太师，林家一时间，权势滔天，再也不疑心其他。 而慕家虽然一时之间出了事情，但是楚媛媛却像是铁了心似的，天天往慕家跑。 一国长公主的地位放在那里，一时间，也没人给慕家脸色看。 静室之内，顾君颜看着楚言已经恢复正常，黑气尽褪的手臂，松了口气，“现如今，再贴两贴膏药养养，清了余毒，便没事了。” 楚言看着顾君颜眼下青灰，眼中有一抹心疼，轻声道：“这些天，倒是辛苦你几头周转。” 为老将军奔走牵线，稳住顾流风与顾眠柳，还日日要进宫为自己祛除邪气，当真是辛苦。 顾君颜沉吟了半晌，低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林娇死了，秘不发丧，想必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林家不想旁生枝节。” 楚言静静道：“林奉天练邪功一事现如今已经可以确认了，林娇骤然暴毙，想必是……林奉天急于求成，想要快速恢复吧？林武已经废了，他只能从林娇下手。” 顾君颜点头，“你猜猜，林家最迟什么时候动手？” 楚言勾了勾唇角，眼神尽是胜券在握：“明日！” …… 正月十五，元宵节—— 元宵节，团圆的节日，然而，顾家却根本来不及庆祝。 三堂会审，勤政殿内，一早就聚集了百官。 顾君颜作为亲眷，亦是早早便到达了。 “好了，今日叫大家来，是关于顾老将军刺杀太后一事，朕想听听诸位的意见。”楚皇坐在座位上，气息浑浊不少。 显然，这些天的劳心劳力，对于楚皇上了年纪的身体，同样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话音刚落，以丞相为首的林家主便垂手道：“回禀陛下，人证物证俱在，并且，臣查到，当年的顾老将军与太后娘娘，幼时也是两心相悦的……这事恐怕……” 顾君颜听懂了，林家主别的本事不行，拉东扯西的本事倒是一流，明里暗里没有贬低，却每一句都实实在在告诉楚皇，就算人不是顾青云杀的，也跟顾青云有扯不开的关系。 一旁，花志雄沉吟道：“陛下，顾老将军与慕神医当年相爱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顾老将军莫名出现在太后寝宫，这本身便已经足以让人不解，就像顾老将军自己所说，他的实力，若是真想痛下杀手，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一直被慕家死死压了一头的苏家家主不阴不阳：“要我说，虽然没什么人信，但是下毒，确实是最为悄无声息的办法！” 顾君颜蹙了蹙眉，看向苏家家主，扬声道：“苏家主可是当年仅次于慕家原家主的炼丹师？” 苏家家主不解，低声道：“正是！” 顾君颜眼神一转，“那么，我有个问题请教。” “……请说！” “奶奶留下的药方里，有一种名为复原丹的药材，药理我一直没怎么看懂，，一直都是凝丹失败，还请苏家家主解答一二！” 苏家家主莫名，却碍于在金銮殿前，并不敢发作，只是斟酌道：“复原丹凝丹失败，其中最大的可能性是，药材中的阿芙蓉，用量过多，阿芙蓉，本身便带有麻醉气息，但是一旦用药材过多，恐怕久而久之，对人身体产生极大的损害，甚至一步可能，便有可能……” 说到这，苏家家主突然不说话了，自知失言，惊异地看着顾君颜。 顾君颜一声冷笑：“别说是根本不通炼药的爷爷，就算是我与慕公子，靠着三品的炼丹师名头，想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的命，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而爷爷他又没疯，为什么会用剧毒？！” “因此，这事到底是谁做的，还有待考量！” 苏家家主涨红了脸，半晌，愤怒道：“你诡辩！” 顾君颜冷笑：“之前秦御医验尸的时候，我拜托慕公子帮我多看了一眼，太后娘娘，中的是蛊王丹！我记得，落花城炼丹师中，苏家最早，便是靠练蛊发家！苏家主不妨解释解释，蛊王丹是怎么回事？” 苏家家主一愣，急道：“怎么可能，我……我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慕怀谦一直冷眼旁观，突然笑道：“看来，苏家主还记得自己没有留下破绽，我不妨告诉苏家主，太后娘娘中的，根本不是什么蛊王丹，而是七罪花！” 56 拱手将权让 苏家家主一愣，面色惨白。 “你们诳我？！” 顾君颜勾了勾唇：“诳的就是你！” 楚皇一直默不作声，此时，才道：“朕不算很精通药理，但是也知道，七罪花与齐门茶结合，便能使人立即中毒。而被迫服下毒药，必定会挣扎，但是太后身上，却一点挣扎的痕迹也没有，除非是早就有人安排！” “来人，将苏明拉下去！” 楚皇一语金戈断玉，轻易定了一个家族的生死。 苏明也是了解自己可能今日完了，当即站了出来，挣脱了侍卫，冷笑道：“就算是我杀的又如何？！现如今，太子殿下的兵马已经在午门外，皇上还是识相点的好！” 林家主一愣，没想到苏明会这样轻易将林家供出来，不由得眉头一皱。 事情虽然失去了他的控制，但是今日这楚国的天是无论如何都要变的。 因此林家主也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抬头阴笑道：“还请陛下早做决断，二皇子已经形同废人，陛下年事已高，国不可一日无主！” 楚皇气极反笑：“你们这是在逼朕？！” 林家主扬头：“是有如何？你这昏庸的！在位这些年，打压权贵，修建运河，多兴战事，民间上下早已经怨声载道！今日退位让贤，乃是天下子民的心愿！” 顾君颜看着愤怒的林家主，再看看楚皇，有些明白了。 楚皇是一个有着李世民身世，却有着秦始皇与隋炀帝野心的人。 他想开创盛世，但是迫于一些条件之下，过于急功近利，而且老年昏庸，更是落忍话柄。 到底如何，只是看如今办案就知道了，虽然是几方联手，但是那罪名定下来之后，颇有几分仗着皇权欺人的意思，谈不上公允，但是也没什么大的过错。 “就算是朕战死，那皇位，也不可能姓林！太子德行有亏，朕如何放心将皇位交给他？！” 林家主一声冷笑，“除了泓儿，难道，你真的想让一个断臂的废物继承大统？”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林成，你不妨再说一遍？！” 顾君颜回头，只见楚言一杆银枪，率先挑飞了门前守卫。 外面兵马围困，京城御林军统领郑十九压着一个人上来，赫然是太子殿下！ 楚言看也不看林家主一眼，径直走到楚皇面前。 “见过父皇，启禀父皇！太子调动十六州兵马，妄图攻占落花城，先已经被擒获，还请陛下明示！” “违令者，杀！” “是！” 话音刚落，无数影卫出现，将朝堂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楚言！你明明……明明已经废了一条胳膊！”林家家主不敢置信。 楚言唇角弯着，看向顾君颜，根本不屑解释！ 事情在半柱香发生了逆转，半晌，林家党羽直接被拖了下去。 另一边，楚皇朝慕怀谦挥了挥袖子，慕怀谦从袖中掏出一卷圣旨，看着楚言，扬声打破了寂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二皇子楚言，德行俱佳……有勇有谋，堪当大任，特传位！钦此！” 一片寂静之中，楚言单膝下跪，接下了那份圣旨。 顾青云被无罪释放，即使释放之时，一些大臣也颇有微词，但是却立刻有明眼人活络，抢先道，顾青云实力超群，定然是提前察觉到了太后有危险，才前去相救，却不料奸人手比较快，终究没能救下太后。 这一番说辞，却是将发生的事圆了回来。 顾君颜看着被松绑的顾青云，眼睛蒙上一层雾气，急忙上前扶住了顾君颜。 正月十五，阖家团圆，楚皇在敏华宫设宴，与朝中诸位大臣，共度佳节！ 是夜，顾青云激动异常，与楚皇君臣痛饮，楚媛媛笑意盈盈，与花想容一起举起了杯子。 “恭喜了，风波平息！” 顾君颜笑了笑，一口闷下清酒，算是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这一场宴会没看见燕崇光，顾君颜心里狐疑，却亦是明白，燕崇光身份特殊，不适合参加这种楚国争斗。 宴席开了一般，顾流风与顾眠柳才缓缓而来。 顾眠柳一身缟素，脸上犹带泪痕，显然是情绪很不好。 顾君颜端着酒杯的手一顿。 这样大的变故，顾眠柳与顾流风居然没事？还能前来祝寿？这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陛下恕罪……我等今日……发生事情太多，一时间难以接受。”顾流风惺惺作态道。 楚皇挥了挥手，没有计较。 顾君颜与顾惜柳顾云柳对视一眼，一时间，脑中十分头痛。 并不是她不想处置顾流风，而是，不管怎么说，虽然林月蓉死了，但是顾惜柳与顾云柳都是顾流风的孩子。 去了一个林月蓉，顾君颜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若是下手将顾流风与林月蓉夫妻都……顾君颜无法想象自己该怎么面对顾惜柳与顾云柳。 毕竟说到底，顾流风是她们的父亲。 因此，在暗中查办林家的时候，顾君颜并没有对顾流风多做什么。 但是现在看来，不知怎么，顾君颜有点后悔。 这个元宵，虽然表面上其乐融融，但是暗地里所有大臣却都暗暗揪心。 林家的事宛如一根刺一样横在众人心头，不光林家，林家下属苏家，莫家，都遭受了牵连，连发配带贬低，将朝堂肃清了近乎一半 而楚言在此，借机提出，要开放科举，这个意见一出，大受好评。 酒过三巡，顾君颜看着端着杯子来到自己身边的慕怀谦，眸子微眯，笑道：“你到底与陛下和二皇子达成了什么？” 慕怀谦愣了愣，没想到顾君颜居然这么早就看出来，半晌，才低声笑道：“事成之后，慕家炼丹场为皇家所收回，自此，慕家人将不再涉足政坛，彻底作为皇商在落花城出现。” 顾君颜一愣，没想到慕怀谦居然这么舍得。 “没办法，早在了解到楚言手下的人的时候，我就会想，若是来日楚言继位，迟早要削弱士族实力，语气干等着，不日痛快点，先自己交出去，大家都安心。” 顾君颜点了点头。 慕怀谦微微一笑，“这样，也可以跟你安心去五国学院了。” 57 萧浔的亲吻 慕怀谦一句话，让顾君颜愣住，抿了抿唇。 慕怀谦依旧温柔而清浅地看着顾君颜，眼神清澈至极。 “君颜，我有时候真的在想，若是幼时我并未拒绝你，那么，你今日会不会就不离我这样疏远？”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恢复了大大咧咧的笑容。 “小时候的事，记得那么清楚做什么，而且，就算以后是皇商，慕家也依旧是门庭清贵的贵族之家。” 慕怀谦沉默，半晌，又道：“此事一出，太后已亡，那么，你与燕崇光的那道太后赐婚懿旨，也算是名存实亡。” 顾君颜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难道要说：是啊是啊，我就可以嫁给别人了，比如你？ 顾君颜不太擅长处理这种感情问题，因此只有一味逃避。 慕怀谦看她的样子，也没再逼她，只是低声道：“我的心意，你只需要明白就好，别的，什么都不用做。” 顾君颜捏了捏拳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 宴席后半场，顾君颜一口闷了许多的酒，看着慕怀谦，顾君颜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自己心里也憋屈得很。 而过度贪杯的结果就是，顾君颜华丽丽地喝大了。 在宫中的时候没怎么，回宫的马车上也没怎么，而一直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顾君颜才觉得意识模糊。 酒醉之间，顾君颜眼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 萧浔沉默地看着她，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情绪酝酿。 “音音！来，笑一个！”顾君颜看着眼前人，脸上带着两分胭脂色，嘻嘻笑道。 萧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谁是音音？” 顾君颜笑得中二：“音音你真会开玩笑，我想听你弹琴！” 萧浔：“……” 下一秒，铺天火气萦绕了整个大殿。 “顾君颜，你说什么？！你居然敢将我当成别的男人？！”魔主大人出奇愤怒了。 然而，顾君颜却只是傻傻笑着，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清澈，如同碧玉般的湖水，星光熠熠的黑夜。 萧浔眼神中疯狂酝酿着火气，却无从发泄，半晌，狠狠吻上了顾君颜的唇。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萧浔竭尽所能，疯狂压榨着她嘴里的甘甜，一直到二人都气喘吁吁，萧浔才松开了唇。 顾君颜的唇被咬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此刻鲜血溢出来，染红了整个唇色，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娇艳魅惑。 “很奇怪……我喜欢你吗？”顾君颜眼神已经完全迷离，说出的话近乎呓语。 萧浔回味于她的唇美味的同时，也惊异于自己的失控。 因为一个名字，便要这般不尊重她么？ 萧浔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说话啊。 却见顾君颜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看着萧浔的眸子，痴痴笑开来：“喜不喜欢，再亲一下就知道了。” 下一秒，少女轻薄的唇，准确地吻上了男人性感的薄唇，在萧浔心里掀起一片滔天巨浪…… …… 次日，顾君颜揉着脑袋从塌上坐了起来。 “三姐，醒了？”一直默默付出的小可爱顾云柳，现如今住在君颜阁，已经完全当起了奶妈的活计。 顾君颜脑袋剧痛，接过顾云柳的醒酒汤。 “我靠……再也不喝酒了，果然，喝多了误事儿！”顾君颜一拍脑袋。 一旁，顾云柳看着顾君颜，奇怪道：“三姐姐，你嘴唇怎么了？” “嗯？”顾君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好像……破了个口子，昨晚磕到哪里了吗？”顾云柳奇怪道。 顾君颜完全愣住，半晌，抓了个铜镜就要照。 镜中，面色苍白的宿醉少女，那唇色却是饱满殷红，而下唇，还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昨晚发生的事，一瞬间在顾君颜脑海里翻江倒海，半晌，顾君颜一声不吭，可耻地脸红了。 “没事，就是喝太嗨了。”顾君颜尴尬一笑。 顾云柳收起碗，放心地出去了。 顾君颜拍着脑门，绝望地躺回了床上，后悔不迭。 “顾君颜啊顾君颜，你特么脑子瓦特了，灌了两杯酒，就谁都敢撩……以后可怎么面对萧浔？” 顾君颜痛苦地捂住了脸。 前段时间外界的事情太多，还都是萧浔帮不上忙的那种，因此，顾君颜一直都没有和萧浔产生什么过多的交流。 却没想到，事情刚了，一交流，就交流出事情了…… 尼玛这个男人不知道克制一下么？躲一下么？还真的任由她亲上去了？ 不对，若是她主动，那应该是萧浔的唇破了啊，为什么是她的？ 顾君颜越想越乱。 半晌，却听得空气中一声浅淡轻笑：“呵，自己做的事，还害羞了？”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脸已经红到了耳根：“那什么我喝醉酒就比较疯……您……咱能忘了这事儿吗？” “不能！” “……”顾君颜讪讪挠了挠头。 “呵，始乱终弃的女人！前些天勾搭燕崇光，昨天慕怀谦表白，回来就缠上我，跟八爪鱼一样，还说要给我生猴子，我推都推不开！” 顾君颜剧烈地抽搐着嘴角：“这……真的是我说的？” 萧浔傲娇地嗯了一声，再没说话，心里同样是紧张复杂。 顾君颜一早就跟他说过，有喜欢的人，而这般情况之下，他更是像用这种轻松的语言，去面对顾君颜的质问。 萧浔几万年称霸六界，从未被拒绝过。 但是毫无疑问，他的心里，却是害怕顾君颜会拒绝他。 因此，面对这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轻松一笔带过，这是他留给自己的尊严。 顾君颜沉默了一会儿，向天上比了个阿门的手势。 “但愿洛尘音没看见没看见！” 萧浔沉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之前看顾君颜那般，他存了心逗她。 面前的女子有太多的面孔，每揭开一张都让人心动。 之前她东奔西走他不语，浑身浴血他不言，他知道，即使情况再糟糕，也有他护着她，不会有事。 萧浔叹了口气，苦笑着按上了自己的心脏。 那里，本该是一片空寂，什么也没有，但是不知道为何，此刻却微微抽痛了起来。 58 五国有学院 元宵一过，新年算是彻底结束了。 这个年变故太多，过得血雨腥风，朝中也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哎，京城最近的年味儿也不重！”楚媛媛看着清冷的大街，不由得叹了口气。 花想容笑了笑：“正常，毕竟午门斩首，吓到了不少百姓，现如今炼丹场也暂时关闭了，过一段时间，估计会重新热闹起来。” 顾君颜裹着厚厚的白色狐裘，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惜，还是让林奉天跑了。” 林家那日反叛之时，林奉天并没有出现，反而一路逃出了京城，现如今还在追捕当中。 “在楚国境内还好说，就是怕逃去别国，不过，五国大比上，应该能碰到，只要他敢去，就让他有来无回。” “接下来，就是真的要去比赛了，可不能给自家丢人！”慕清姿笑了笑，容色清雅。 “那是！” …… 楚言继位的那天，落花城普天同庆。 楚皇正式退休，成为太上皇，不再管理宫内事务。 楚言的继位大典着实不算隆重，林家查出的贪污的金属，药材，兵器，以及钱财，数不胜数，几乎等同于皇室好几年的收入，国库空虚的同时，楚言也不敢再兴什么隆重之举。 皇宫夜宴在二月中旬举行，与五国大比的欢送会一起。 这次楚国出征的队伍，只有燕崇光，慕怀谦，慕清姿，花想容，楚媛媛，顾君颜，顾云柳这七人，显然，这个阵容，人少了很多。 宴席上，顾惜柳一杯一杯灌着酒，眼神中似有黯然。 楚国现存的年轻一辈基本都去了，唯独自己……顾惜柳心里不是不想去的，曾几何时，她也是天赋型选手，但是命运终究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顾君颜看这一直在灌闷酒的顾惜柳，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一旁，顾云柳轻轻将顾君颜叫了过去。 “怎么了？”顾君颜看着面色恬淡的顾云柳，“要去五国学院了，不高兴？” 顾云柳摇了摇头，低声道：“三姐……你能不能跟陛下说一声，让二姐姐去吧！” 顾君颜一愣，没想到顾云柳居然会跟她搞这一出。 “怎么了，五国学院，不是你一直以来想去的么？” 顾云柳眼睫一垂，低声道：“娘亲最近身体好不容易有好转，我不放心，我当时比赛拼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大志，我也知道自己的天赋，确实不如，顾家现如今人丁单薄，五国学院，二姐姐比我合适，她的身体……说不定在外面多走走，能找到医治她的良药呢？” 顾君颜沉凝了一下。 她不是不想带顾惜柳，只是，既然知道林月蓉死之前将血魂术交给了顾眠柳，顾眠柳修炼的可能性极大，若是……若是顾眠柳在去五国学院的路上出手了，那…… 但是，将顾眠柳留在京城，就一定安全么？顾流风手中能看中的牌只有顾眠柳一张，若是他也对顾惜柳出手的话……多方考量之下，还不如将顾惜柳带在身边。 顾云柳笑了笑：“说实话，二姐姐……虽然骄纵，以前对三姐姐也……但是她心里也有怨气，经过这么一遭，脾性估计会好很多。而且，我留在京城，也可以照顾爷爷啊！” 顾君颜沉默，“我回头去问问陛下吧，你可真的是想好了？” 顾云柳点头：“嗯。” 晚间，顾君颜亲自去拜见了楚言，说明了顾云柳的想法。 楚言，沉声道：“真的想好了？” 顾君颜点了点头。 楚言沉默，没说什么，允了。 “会棋么？来下一局吧！”楚言从高位上走下来，一身常服，在一旁的棋盘上坐了下来。 顾君颜挑了挑眉，没有拒绝。 二人棋艺不凡，楚言胜在大略磅礴，顾君颜胜在精巧细密，每每总能及时赌注缺口，二人杀得焦灼，难解难分。 眼看着楚言又落下一枚黑子，顾君颜抬手，正准备落子之间，忽然听得对面人道：“要不你别去了，留在这皇宫，也挺好！” 顾君颜执子的手一顿，抬眸道：“你怕是忘了太上皇的旨意，顾氏，不能与城中贵族联姻。” 楚言怔楞了一秒，才掩饰般苦笑道：“是我忘了。” 这般隐晦的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顾君颜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摇了摇头：“是我输了，现如今自保有余，要破子尚难。” 楚言没再继续。 “夜深了，告辞！”顾君颜笑了笑，行礼直接出门，在门口，又突然道，“来日要有危险，你一声令下，不管是媛媛还是怀谦想容，我们定会赴汤蹈火。” 楚言眼神一亮，顾君颜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好一会儿，烛火摇曳之中，楚言笑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呆呆道：“其实我也是很想跟你们去的……” ………… “哎哎，都准备好了没？干粮水源保暖物品，别落下东西啊！”楚媛媛看着整装待发的众人，最后提醒道。 顾君颜笑了笑，“没问题，管够。” 身后，是心情激动的顾惜柳，顾惜柳没想到，自己最终还能跟这群人一起去五国学院，脸色绯红，看着顾君颜，有些不好意思。 顾眠柳勉强维持着自己温柔的大姐形象，招呼着众人上车。 楚言给的马车极为土豪，一车坐八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我们这是怎么走？”花想容看着地图，好奇道。 慕怀谦一指：“从这边到幽州城，坐马车，过了幽州城要走一段水路，最后要穿过的，是古热之森，五国学院，就坐落在古热之森的中心。” 真正的导游顾眠柳此刻有些尴尬，笑道：“确实如此，整个古热之森，都是学院的地方，那里边，是五国无法管辖之地，每年都会有大批青年才俊聚集。” 慕清姿愣了愣：“古热之森，是原始森林吧？有一定危险。” 顾君颜勾唇，“那是，毕竟五国大比也算是一种非常严厉的审核，若是不能活着走进古热之森，那么，也就没办法去参加大比了。” 顾眠柳抿唇笑道：“的确如此，我们院长大人有句名言，五国学院不收废物，若是连古热之森都通不过，那么，学院也基本凉凉。” 59 上界那些事 顾眠柳的导游倒是当得很尽职，虽然对顾君颜恨之入骨，但是对其他人还算友好，一路上说了不少关于五国学院的事情。 五国学院的修习一共只有三年，分为一到五年级，数字由大到小，数字越小，代表这个班之中的人实力越强。 “不仅如此，如果连续三年都没有升级的，或者二十五岁还在四年级以下的，会被直接以不及格请出学院，每一个从五国学院真正毕业的人，实力不会低于七重中品。”顾眠柳说起来，眼神中有几分自傲，“我现在在三年级。” 一旁，花想容有些没听懂：“期末考试才能升级吗？平时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在学期内想要升级，便要去斗灵场，学院规定，在本年级斗灵场排名前三的人，在通过高一年级的挑战赛之后，可以直接往上晋一个年级。” 这么一说，大家便都懂了。 顾君颜摸着下巴，她还没去五国学院玩儿过，那其中，到底是什么样子，她还蛮期待的，但是顾君颜最为期待的，显然不是学院里有什么，而是学院的九州执法者。 “那院长，到底是什么级别？”顾君颜开口问道。 顾眠柳一愣，随即低声道：“没有人知道，但是有传言，院长大人的境界，甚至已经接近十重，很可能已经突破了十重。” “十重？还有十重往上的级别么？”燕崇光惊讶道。 顾眠柳有些尴尬，“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五国之内，十重之上，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顾君颜笑了笑，眼中了然，回答了燕崇光的问题：“十重之上的人，某种程度已经超越了人界的位面，他们有个共同的称呼，叫作，仙！” “仙？真正的神仙？！”花想容捂着嘴愣住。 “嗯，不算是吧……”顾君颜笑了笑，“不过……仙也是有级别的。” 顾君颜的话不多，但是却无疑为众人开辟了一个新的世界。 “法典古籍之中的六界，神界，仙界，人界，魔界，妖界，冥界，其实只有五界，神界与仙界为一体，我们理论上属于人界。”顾君颜摸了摸后脑勺，“我之前查过不少旧日典籍，上古神话，考据了一些，应该是这样。” “那这该怎么称呼？跟我们一样，也有几重之说吗？”慕怀谦也变成了好奇宝宝。 顾君颜笑了笑，“有啊，不过……上四界对于实力的叫法各不相同，大体上都分四级的，像天界，就是道人，真人，仙君，神尊四级，妖界就是魅妖，地妖，元妖，皇妖四级，魔界是灵魔，地魔，天魔……至于冥界……冥界与人界相通，名义上隶属天界，但是不按天界分级，从不参与六界争斗，所以基本没什么人知道。” “哇——君颜你知道太多了！”楚媛媛听得一脸神往，大呼小叫道。 顾君颜笑得心虚，“还行吧，以前没什么事情做，翻过一些史书。” 她总不能说，她真的是神仙转世吧？ 慕怀谦听出了一些不同，好奇道：“魔界的分级只有三级吗？跟天界妖界不一样？”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魔界也分四级，还有一级，但是这一级，从来只有一人，魔主。” 天下万魔之主宰，魔主。 “不过，一般四界最高掌事者，都应该称尊，神尊，魔尊，妖尊，冥尊，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大家还是都喜欢叫他们天帝啊妖皇啊魔主啊冥王啊什么的。”顾君颜打了个哈欠，“好好修炼，五国学院里，应该有真正进了上四界的人，那位院长大人，极有可能就是。” 众人都听得一脸神往。 至此，一场谈话彻底跑偏，而一场好好的个人说唱秀主角顾眠柳看着抢了自己风头的顾君颜，心头怨毒之意更甚。 到幽州的路途还算平坦，两日之后，众人已经正式抵达了幽州。 相比于落花城的四季分明，幽州的气候明显更热一些。 而还穿着冬装的众人：“……” “我靠！这鬼天气，才三月份已经这么热了吗？”楚媛媛裹着带狐狸毛的外衣，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顾君颜脱了狐裘，她有冰属性加持，感觉还好。 于是，幽州大街上，便能看到一群穿着冬装的人，在边捂着汗边走，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十分喜感。 “赶紧住下，回去换衣服，我靠，你们带春装了没啊！”花想容掌家是一把好手，在一路上担任了后勤的全部工作。 “带了带了，还好我空间戒指塞得下！”慕清姿也是香汗淋漓。 “哎哎，燕崇光，你这兽皮……怕是要捂出痱子了！”楚媛媛看着燕崇光的铮亮脑门儿，豆大的汗珠正顺着他的额头滴落下来。 燕崇光点头，叫苦不迭：“我们燕国根本没有这种天气啊摔！” 众人很快找了个客栈落脚。 “那先住一晚，明日有学院的船来接，到时候，怕是能碰到不少对手。”花想容给众人分配着房间，“你们俩大老爷们儿一间，我跟清姿一间，媛媛跟君颜一间，剩下你们两亲姐妹一间，没问题吧？” “行，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的天，我都觉得自己发臭了！”楚媛媛苦笑。 顾君颜笑着戳了戳楚媛媛的脑袋。 回到房间，顾君颜和楚媛媛直接冲了个澡。 “我靠！”顾君颜看着楚媛媛的胸，难得爆了一句粗口。 “怎么了？”楚媛媛一边系肚兜带子，边抬头道。 顾君颜咽了口口水，眼中有羡慕之色：“没什么，感觉你发育……挺好！” 楚媛媛脸一红，“啊啊啊啊滚开啦女色魔！” 顾君颜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毫无发育迹象的胸，还是没来由得郁闷了。 哎，人比人气死人…… 一夜好梦，众人作息良好，都调整回了状态，登上了五国学院特派的，前往古热之森的大船。 “我靠，这船有多大？上来的都超过五十人了吧？！”燕崇光是个北方人，还从来没坐过船，此刻显得格外兴奋。 60 浪起玄冥龟 一天后…… “呕——”燕崇光面色苍白，扶着船铉就是一顿狂吐。 慕怀谦在一旁拍着燕崇光的背，一脸无语。 “我的天，你这晕船也忒厉害了！”楚媛媛在一旁颇为嫌弃。 “我靠我这辈子再坐船我就是瓜皮……呕——” 燕崇光一句话没说完，又吐了出来。 顾君颜同情地看着燕崇光，撇了撇嘴。 花想容不敢相信：“这么难受吗？” 慕清姿不解：“要不去联系一下船夫看能不能靠岸？？” 慕怀谦抽了抽嘴角：“还是算了，楚国各个城池的人基本都在这船上了，兴师动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落花城搞特权……” “那也不能这么看着他吐啊，你没看其他人脸色都变了，唔……还以为我们是比赛前故意恶心他们呢！”楚媛媛捂着鼻子。 顾君颜环顾了一下四周，这船上肉眼可见超过五十人，都是参加这次大比的，也都是楚国的人，都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们。 而顾眠柳作为领头人，一上船便跟同一年级带领队伍的老生凑到一起去了。 作为五国学院的在读学生，对于这群来参加大比的，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样子，甚至于带队老师，也不怎么管这群来比赛的，反正只是比赛，能不能进入五国学院还不好说。 顾君颜摇了摇头：“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呕——” 顾君颜进了船舱，看见顾惜柳正在打坐，身上的气息也逐渐变得凝实了起来——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停止过修炼。 顾君颜看了一眼，退了出去，半晌，顾君颜找了个角落，身形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空间之内，萧浔还在睡觉，一看到顾君颜进来，撇着嘴：“呦，您还记得您有这么个外挂呢？！” 顾君颜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她与萧浔经过那一天的醉酒事件之后，就越发尴尬了，而且在船上，大家同吃同住，顾君颜也实在不能去找萧浔。 “咳咳……我炼点药。”顾君颜咳了一声。 萧浔撇着嘴：“给燕崇光的晕船药？” 顾君颜尴尬一笑，没有说话。 半晌，萧浔气鼓鼓道：“呵，花心的女人！” 顾君颜抿了抿嘴，倒是没还嘴。 晕船药比起什么丹药好炼制多了，顾君颜在萧浔的空间之中，直接凝出了丹火，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圆溜溜的丹丸已经炼好了。 船舷上，燕崇光还是在大吐特吐。 “喏，吃点吧，应该有效！”顾君颜走过去，抛给慕怀谦一个瓶子。 慕怀谦见状，忙给燕崇光服下，半晌，燕崇光的症状居然好了许多。 “我靠你有这个不早拿出来！”燕崇光三把两下又嚼了一颗晕船药，捂着脑袋，“不对，我怎么还是觉得有点晕……这浪忒急了点……” 顾君颜也是一顿，看着船下逐渐湍急的水流，心中忽然出现一抹不祥的预感。 “都后退！”顾君颜一声冷喝，率先将楚媛媛推了出去，下一秒，滔天巨浪骤起，一下子打了过来。 按照这个趋势，顾君颜等首当其冲。 危急时刻，顾君颜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下一秒，手中冰属性齐出，直接冻住了那滔天巨浪。 然而，那无尽的冰柱却带着锋锐，船身一撞，就是一个趔趄。 “你们干什么？！”带队老师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看着这一群人。 顾君颜手中镰刀祭出，快准狠斩在了冰柱上，一旁的慕怀谦与花想容会意，直接齐力发动花藤，将那大冰柱直接抛入了江中。 顾君颜微微吐了口气，看向带队老师，淡笑道：“我们在拯救人类。” 众人：“……” 半晌，几个幽州本地人阴阳怪气起来：“哎呦，皇城来的果然不一样！” 顾君颜白了一眼：“是啊，比起某些被浪头打翻的弱鸡，确实不一样！” 楚媛媛哈哈笑起来：“哎呀君颜，你这个比喻可太恰当了！” 顾君颜站在船舷上，翻了个白眼，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这滔天巨浪，恐怕就是这群魏国人搞的鬼！ 五国之间的大比，本身就是一场淘汰赛，在带队老师不怎么负责的情况下，内部争斗便率先开始了。 “你们……你们想找死？！”一个叫陈泽宇的，阴仄仄道。 在其他城的人眼中看来，皇城的这些人，根本就是靠着贵族身份才拿到名额的，而他们其他城，顶多只有三四个名额。 顾君颜勾唇：“你们可以试试！” “三妹妹，你们别冲动！”顾眠柳状似关心，冲过来当了和事佬。 带队老师名叫于鹏，是木属性七重修者，此刻也是一脸怒容：“都干什么！船上不允许斗争！” 然而，话音刚落，船身便是再度摇晃起来，这次的摇晃比上次的更加剧烈。 一道惊天怒吼从水中传来，慕怀谦眼神第一次有了惊惧的神色：“玄冥龟？！” 楚媛媛一愣：“那是什么东西！” 慕怀谦声音都有几分颤抖，“一种住在江中的，能吃人的怪兽，然而，一直生活在江底，鲜少出岸，可能，是被魏国那群傻逼的巨浪引过来的……” “那……”花想容来不及出声，下一秒，船身再一摇晃，江面上瞬间出现一只满嘴獠牙的巨龟！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便被人猛地一推，身形失控，直接掉入江中！ “君颜——” “顾君颜！” “三妹妹！”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瞬间的发生，顾眠柳眼神惊恐，似是被吓坏了一般，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拉住顾君颜。 顾君颜的身形宛如飘入江中的落叶，一瞬间便被茫茫江水吞没。 而那只玄冥龟，像是找到了食物一般，对着顾君颜，一口便将人吞了下去！ “君颜！不要！”楚媛媛惊叫一声。 顾君颜的身形瞬间便消失在了玄冥龟的嘴中，剩下落花城的众人忙扑到船舷前。 然而，那玄冥龟得到了食物，瞬间便沉入了江底。 变故突生，所有人都怔住了。 “快，掌舵！”带队老师急吼吼地撑住了差点掀翻的船只。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玄冥龟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江中！ 61 众人皆愤怒 “……君颜她！”燕崇光看着这茫茫江面，心下一急，就要跳下去救人，被一旁还算冷静的慕怀谦强行拉了回来。 “别冲动！” 花想容捏紧了拳头，看向一旁看好戏的一群人。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甚至在船舱内修炼的顾惜柳都被直接打断了。 顾惜柳眼神不定，看着顾眠柳。 刚才发生变故，她冲出舱门的那一刻，分明看到，是顾眠柳将顾君颜推了下去！ 心中太过震惊，顾惜柳看着顾眠柳的眼神，犹如在看魔鬼一般！ 然而，顾眠柳似乎很焦急，看着江面，眼中有有着些许快意：“这玄冥龟吃人，三妹妹怕是……” 慕怀谦拽着燕崇光，这时候冷漠地瞥了一眼顾眠柳：“闭嘴！” 顾眠柳被这声冷喝吓了一跳，脸上有些挂不住，“那玄冥龟又不是我引上来的，慕公子……何故生这么大的气？” “她不会有事！我相信她！”慕怀谦盯着茫茫江水，沉声道。 一旁，陈泽宇看着天仙一样温柔的顾眠柳，眼中掠过些许爱慕，见此不满地嚷嚷道：“分明是她自己运气不好，你跟顾大小姐撒什么气，这种情况下，还能活着就有鬼了！” 慕怀谦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候眼里已经是一片冷凝：“不为什么，只因为她是顾君颜！” 那个一年便能摆脱废柴之名的顾君颜，那个仅仅三重就能炼出四品丹药的顾君颜，那个凭一己之力收服朱烈鸟，打败林奉天的顾君颜，那样古灵精怪却侠骨柔情的女子。 “哼，怪她自己站那么近，话说，她以前不是有名的废柴嘛？这样淘汰了正好！”陈泽宇眼中有几分阴狠，挑衅道。 然而，下一秒，陈泽宇却被一枝花藤轻松挑起，花想容眼神冰寒，随后而来的，楚媛媛带着火气的声音：“你踏马找死！” 带着火属性的响亮巴掌声清脆而愤怒，楚媛媛看着被自己一掌扇飞的陈泽宇，冷冷道：“管好你的狗嘴，君颜若是出事，姑奶奶第一个饶不了你！” 陈泽宇躲闪不及，被燕崇光结结实实踩在了胸口。 “妈的，实力没多少，净特么长嘴上了，你再说一句，老子让你一辈子都说不出来话！”燕崇光现如今极度愤怒，而陈泽宇俨然是撞上了枪口。 顾眠柳看不过去，委屈地跑过来，轻声道：“不可，这到底是比赛路上，若是太多人出事……” “滚开！本爷可没你那么做作！君颜是你妹妹，现如今你不担心她，反而帮着外人说话，顾眠柳，我看你也是对面派来的奸细！”燕崇光一推顾眠柳，顾眠柳脚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面色苍白，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行了，都像什么样子，我五国学院的学子，什么时候轮到你外人教训？！”一旁的带队老师于鹏缓过神来，怒气冲冲看着燕崇光道。 “五国学院？！我还不知道，五国学院在大比途中，就是这样护送选手的？”慕怀谦手里没拿扇子，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那我倒是可以上报一下，看到底有没有人管这茬！” “你……”于鹏也被噎住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管理人难辞其咎。 于鹏稳了一下情绪道：“这件事很抱歉，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意外个屁！刚才要不是那一群幽州人轻易用术法让江面起浪，能将玄冥龟引上来？敢做的事，这会儿却不敢承认了？顾君颜是我楚国郡主，顾青云老将军的孙女，被你们一句意外带过？”慕清姿一向优雅，此刻看着五国学院跟其他人沆瀣一气，第一次忍不住爆了粗口，破口大骂。 她一直很欣赏顾君颜，这种欣赏，在顾君颜打败了林奉天之后，变成了一种敬服，此刻自己内心从未说出口的偶像，却要被这般草菅人命，一向内向的慕清姿，也终于忍不住了。 众人对峙之间，只听江面上传来一声轻喝：“清姿，你要知道，毕竟有些人要靠脸皮为生，咱们总不能给人家削下来一层，是不是？” 楚媛媛一愣，不可置信地回头。 慕怀谦双手颤抖，眼瞳放大，燕崇光等一众人，更是张大了嘴。 只见茫茫的江面上，雾气隐现，隐隐显出一个水蓝色的光球，而那光球之中盈盈而笑的红衣少女，赫然是顾君颜！ 顾眠柳站起来，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眼中却有惊惧，而陈泽宇于鹏一行人，更是见了鬼一般！ 一路踏江而行，凝水成冰，顾君颜足尖轻飘飘地点上了船。 “听说，有人觉得我要死了？”顾君颜微笑着看向顾眠柳，顾眠柳面色苍白，手中指甲狠狠刺进掌心。 顾眠柳强笑道：“说什么，三妹妹没事最好了……你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 顾君颜点了点头，眸中寒意隐现，却仍旧微笑道：“是啊，有些人是真的担心我，有些人怕是担心我死不了。” “于鹏老师，我就想问一问，这种在比赛途中妄图杀害对手，对对手下毒手的人，放到你们五国学院，该怎么处置？”顾君颜笑容和蔼，说出的话却是步步紧逼。 楚媛媛冲过来，没说什么，给了顾君颜一个狠狠地拥抱，花想容拉着顾君颜的袖子，急忙看着她有没有受伤，一旁的慕清姿性格内向，却眼神担忧，而燕崇光，慕怀谦就更不必说。 “于鹏老师，该不是说不出吧？”慕怀谦迅速反应过来，眼神牢牢盯着于鹏。 于鹏面对着一众人的责难，面色十分不好，半晌，才咬着牙道：“退出五国大比，五国学院永不录用！” 陈泽宇一行人听着，骤然面色惨白。 顾君颜拍了拍手，露出洁白的手腕，花想容一愣，却看见顾君颜的左手腕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刺青图腾，俨然是一个乌龟的形状！ “那就到了下个港口，直接将人放下去吧，做了事连承认的胆量也没有，还比什么赛？下作的玩意儿！”楚媛媛呸了一声，十分看不上这样的做派。 62 进古热之森 “舅舅！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他们狼狈一点，没想到会引来灵兽的！”陈泽宇一下子慌了，看向于鹏，不住求饶道。 于鹏咬了咬牙，他只是个学院的最低级的辅导员，连导师都算不上，毕业后就一直在学院里了，而这次，这没脑子的侄子，显然就要砸了他的饭碗。 “下个港口，下去！”于鹏咬了咬牙，“幽州代表队，出局，回头，我会向学院上报！” 幽州代表队的人瞬间瘫在地上，面如土色。 顾眠柳看着毫发无损的顾君颜，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到底是什么话也没说。 顾君颜眸中冰冷，盯着顾眠柳。 “你可要吓死我们了！”燕崇光一把丢开鼻青脸肿的陈泽宇，还是心有余悸。 慕怀谦笑了笑，看着顾君颜，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顾君颜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处的刺青，心里默默吐槽，不明白这王八为什么附身在自己手腕上，这也太显眼了，以后大家见到她，估计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纹了个乌龟啊？ “好了，没事！好好的！”顾君颜拍了拍楚媛媛的脑袋。 “我们都吓坏了，看那老王八一口把你吞下去，我们都以为要出事！”花想容眼神中仍有惊惧。 附在顾君颜手上的玄冥龟：你才是老王八！你们全家都是王八！ 顾君颜没憋住，笑了笑：“大抵是……我比较招动物喜欢？” 慕清姿也是松了口气：“行了行了，没事最好，还有两天就要上岸了，大家都调整一下。” 楚国的城池代表队在这船上的一共五个，落花城，幽州，扬州，杭州，湖州，幽州提前出局，就代表着船上的楚国人只有四队。 落花城众人在这船上一展实力之后，接下来的两天，扬州杭州湖州的众人都像是得到了什么启示一般，不住地向落花城众人来卖个好。 扬州的队长是个大汉，叫贺宏图，据他说，家里的祖上曾经是御厨，手艺极为不错，一手淮扬菜味道鲜香清淡，而杭州的队长丁柔柔是个女子，温柔如水，倒是很和慕清姿交好。 湖州的精瘦的小伙儿陆修，据说和扬州大汉贺宏图祖上同为楚国御膳房御厨，但是陆修家里是搞湘菜的，极为重辣，于是，船上的同框画风就变成了这样—— “哎呀，颜姐，来，尝个我做的清炖蟹粉狮子头！”贺宏图怼上来一个狮子头。 “一边儿去，颜姐肯定是喜欢我们剁椒鱼头！”陆修端上来一盘剁椒鱼头。 “放屁！你这鱼头全特么是辣椒，哪儿有吃头！” “我呸，你那清炖能有什么味儿？！” 顾君颜：“……” 她只想吃个饭，都要这么选择困难的吗？ 一股熟悉的肉香味儿传来，顾君颜回头，看着丁柔柔，惊喜道：“我靠，柔柔姐，给我来个小笼包！” 贺宏图：“……” 陆修：“……” 眼看着一船画风又恢复了沙雕，顾君颜终于放下心来。 于是，除了前半截不愉快的插曲，后两天之内，楚国各代表队吃得好睡得香，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两天之后—— 众人看着面前几乎遮天蔽日的森林，同时发出一声齐呼。 那暗无天日的密林，几乎将天上的太阳挡了个结结实实，密林之中，光线极差。 “古热之森占地极广，直径超过千里，呈圆形分布，而五国学院，便坐落在古热之森的正中央，你们要穿过这片森林，需要走五百里的路程，这其中，遍布危机。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全问题，因为四位长老会在暗中守护，除非要命的时刻，否则，长老们不会出手，但是，不要得意太早，这里面，是有真正危险的，每年在古热之森缺胳膊断腿的，也并不在少数，一旦长老出手，那么，就代表此人淘汰，因此，第一场就是淘汰赛，在这森林之中，我只说一句，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守望相助是你们最好的选择。”于鹏看着面前的四支队伍，沉声道，“接下来的旅程，就是要靠你们自己了。” 顾君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于鹏吹了一声口哨，立马有一只巨大的鹰鹫飞过来，而顾眠柳等学院学生，就坐上了这巨大的鹰鹫，一眨眼便离开了。 顾君颜揉了揉额头，看着楚国队伍中剩下的二十二个人，笑道：“好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随意点！” “颜姐，我们是一起行动吗？还是……”陆修试探道。 顾君颜打量了一下森林，摸了摸下巴，看向一旁的慕怀谦，“你觉得呢？” 慕怀谦沉吟了一下：“我觉得还是没有这么简单，二十二个人，目标太大，万一被盯上，岂不是全完？楚国十个城池，除了我们，还有他人，我觉得我们可以分成小队，彼此之间距离不要太远，一旦出事，立马用竹笛联系，最近的队伍过去支援，如何？” 陆修挠了挠头，“也好！我们实力都不是太强，在一起反而会拖你们后腿！” 贺宏图在一旁抠了抠鼻子：“菜鸡！” 陆修大怒：“你才是菜鸡！” 丁柔柔犹豫道：“那要是碰到其他楚国队伍……” 顾君颜笑了笑：“大概率不会，楚国另外五个城池走的是北面宣阳城的路，我们走的南面，一南一北，碰到自己人的可能性不大，反而是魏国人的可能性大些。” “也好！那，我们就先告辞，帮你们探探路！”丁柔柔性格温柔却爽快，当下没说什么，带着自己的一队娘子军，率先进了密林，陆修跟贺宏图没说什么，对视一眼，也选择了不同的路。 “好啦各位，接下来，就是我们咯！”顾君颜眯着眼睛，笑容极具挑战性。 “那当然，我们一定会走到最后！”楚媛媛自信道。 花想容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笑道：“这里似乎对木属性灵气修炼很到位……我有信心在这林中将实力更近一层!” 63 捅了一蛇窝 众人在古热之森外围转了三天，终于才进入到了古热之森的内部。1 “我靠，这里什么气候，火属性植物药材都这么多？连灵兽也是！”楚媛媛一路看着顾君颜的嘴都快咧到了脑门儿上，不由得砸了砸嘴。 顾君颜显然是进入森林之后最为兴奋的人，她眼神刁钻，对于那些珍贵的药材植物，都极为熟悉。 慕怀谦也是时不时停下来，帮顾君颜挖药材。 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学医人的痴迷爱好，他们走过的路比平常人慢了一倍不止。 “我靠，止血草，这么大株的，好东西！”顾君颜一蹦一跳，像个兔子一样，拎着自己的药铲，赚了个盆满钵满。 身后，花想容楚媛媛慕清姿燕崇光顾惜柳齐齐抽着嘴角。 一座高峰之上，静立着两位高人，一位老者红发红须，面容胖胖，看起来十分精神，而另一位，则是一身黑衣，面容是个和蔼帅气的美大叔，仙风道骨。 过了一会儿，红发老者率先睁开了眼，面上有一丝肉疼，“我靠，落花城那个丫头！居然敢把药材这么采？！心疼死老夫了，不行，回头一定要找这姑娘理论理论！！” “火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黑衣美大叔瞥了红袍老者一眼，“是想收徒了吧？这一个队伍，除了那金属性的小姑娘，其他的没一个弱的，要是青汐他们过来，估计也会动心！” 红发老者嘿嘿一笑，撇了撇嘴：“难道你没动心？这一届的娃儿们，可太优秀了，基本入学之后，没有在二年级以下的，我喜欢！” “嘿嘿，那花魂术的小姑娘，肯定是留给如花道人的，至于我嘛，不贪，要那个双属性的小子就行跟领头的那个采药的就行！”红衣老者心里的算盘啪啪响。 黑衣大叔勾了勾嘴角，讽刺道：“火云，你虽然长得丑，可是想得美！” “你……” 而这一切，在密林之中，顾君颜等人是不知道的。 “唔……这应该算是正式进入森林内部了，大家小心，保持阵型，容容惜柳清姿走最中间，慕怀谦开路，媛媛燕崇光护住两翼，我来断后！”顾君颜微微吐了口气，沉声道。 对于这样的分配，众人自然是没有异议。 花想容和慕清姿虽然实力也都不弱，但是更多偏向于法系职业，本身是极其脆弱的，顾惜柳实力最弱，更不用说。 慕怀谦沉吟了一下，“还是我断后吧！” 断后的任务比前锋更为重要，是保护全队安全的基础。 顾君颜犹豫道：“问题是我不认路……” 慕怀谦：“……” 楚媛媛：“……” 燕崇光：“……” 顾君颜脸一红，颇为不好意思。 是的，堂堂顾曲仙君，最大的缺点除了中二以外，就是路痴，让顾君颜带路，估计众人连方向都辨别不清…… 燕崇光抽了抽嘴角大咧咧站出来：“这有啥好争的！行了，我来断后！看谁特么敢来爆菊！” 顾君颜挠了挠头，十分怀疑燕崇光的实力，但是看慕怀谦信任的样子，便也没有拒绝燕崇光的好意，跟燕崇光交换了位置，走到了侧面。 一行人小心翼翼在森林中走着，很快，众人便发现了这个阵型的好处，慕怀谦的两只狐狸嗅觉灵敏，开路大概率能避开危险，而碰到什么横生的枝节，楚媛媛跟顾君颜两个暴力女直接能连枝叶都砍断，一定程度上扫清了障碍。 如此行走了半日，众人居然都没有碰到一个能打的。 “不对劲啊，这也太安静了！”燕崇光背着自己的金光盾，挠了挠脑袋。 慕怀谦眼神一动，突然一声冷喝：“停止前进！” 众人一下子停了下来，顾君颜略略一感应，苦笑道：“我们应该是闯进某个大佬的领地了……” 话音刚落，一条通体通红的蛇瞬间吐着信子窜出。 “左边，媛媛小心！” 楚媛媛得到指令，握紧了手中的大锤，身后，花想容慕清姿齐齐出手，慕清姿一道音刃飞出，削掉了几片蛇鳞，花想容的藤蔓也是牢牢缠住了那红蛇。 有人控制，楚媛媛就更好下手，手中泛着红色的大锤抡出，直接将那蛇头砸扁了！ “我靠！”顾君颜看着那飞溅的鲜血，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楚媛媛的打法无疑是暴力中的暴力，而这丫头天生神力，此刻手中的这柄大锤，便是楚皇为她亲自请人锻造的，既是楚媛媛的武器，也是她炼器用的铸造锤。 然而，这一只蛇的死亡，却并未带来什么其他的和平，半晌，暗无天日的密林里，“嘶嘶——”的声音骤然多了起来。 顾君颜扛着镰刀率先出手，一下子将飞过来的蛇砍成两截。 燕崇光扛着金光盾，金光盾突然无限放大，变成一面高五米宽三米的巨盾，将后面的蛇牢牢挡在了盾外。 “我滴乖乖，这是捅了蛇窝了！”燕崇光看着那密密麻麻窜过来的蛇，也是有些犯恶心。 顾君颜舞着镰刀，如臂指使，头疼道：“我就说这情况肯定有大佬吧！” “这么多赤练蛇……我去，我们这怎么整啊？”楚媛媛大锤抡得爽，上面附带了火属性，直接把大部分蛇都砸晕了，甚至有少部分，变成了肉泥…… “没事儿，先打，小的打完，老的估计要出来！”慕怀谦手中抽出一把长剑，身形变幻之间，居然挥出了道道残影。 而花想容在众人头顶已经开出了一朵艳丽大花，花中粉红色的迷雾尽出，妄图迷惑这些蛇。 慕清姿的琴已经出现，飞出了道道音刃，而顾惜柳也不甘示弱，长剑挥舞之间，砍掉了几只漏网之鱼，防止它们靠近花想容和慕清姿。 “赤练蛇么……”花想容看着这一群天敌，脑海中突然闪现过当时顾君颜还是颜姬时对她说过的话，朱烈鸟以她的属性并不好驯服，自己可以试试赤练蛇…… 然而，楚媛媛也是火属性，这赤练蛇……估计更适合她吧…… 花想容抿了抿嘴，眼神中有一抹遗憾。 64 七人战蛇王 一波接一波的蛇冲进来，实力都不算强大，但是架不住数量多，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蛇群，顾君颜的脑袋也是有些发麻。 “我靠这特么，实力不算强，给人心理阴影太大了。”楚媛媛面色苍白，打了个寒战。 顾君颜舞着镰刀，她学医，见过的什么死人啊腐尸啊都太多了，现如今反而还好。 又撑过了两拨，顾惜柳已经有些腿发软。 花想容的花藤飞出，但是这群赤练蛇的速度却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反而对于花想容的攻击有一定的抵抗性，蛇本是毒物，这种程度的迷雾，根本伤害不到他们。 “他们打消耗战，我们可能迟早被耗死在这里！” 慕怀谦的两只狐狸此刻也是被压制地不轻，“要是有水属性就好了，火属性这群蛇根本不怕。” 顾君颜勾了勾唇，“那就让他们看看，水属性！” 说罢，顾君颜头顶骤然现出一道虚影，仔细一看，居然是曾经差点将顾君颜一口吞下去的那只巨龟。 “玄冥龟？！”楚媛媛瞪大了眼睛。 顾君颜点头，“当时情况危急，我直接暴力把他牙敲碎了，所以跟这家伙签订了契约，它现在是我的契约兽之一。” 慕清姿微张着红唇，花想容咽了咽口水，燕崇光抽了抽嘴角。 “行了，你们摆好阵型，我来对付他们!” 顾君颜来不及多说，身形直接漂浮到了半空，站在了那巨龟的头顶上。 赤练蛇本身是火属性，玄冥龟一出现，将这场中燥热的空气都吹得凉爽了几分。 而顾君颜脚下的巨龟眼神冷凝，一声怒吼，张嘴便在口中吐出了巨浪。 赤练蛇碰到了水，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水属性对于火的克制太大，因此，一时间，所有蛇群全部后退，居然没有一只敢上前！ 顾君颜蹲下身子，摸了摸玄冥龟的脑袋。 而玄冥龟似乎对顾君颜十分不屑，白了她一眼，颇有自己上了当的错觉。 “好家伙！本以为是个火属性，没想到居然收服了玄冥龟，这小丫头，不简单！”高山上，红衣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惊异。 而一旁的黑衣美大叔则是一股笃定的样子：“你现在知道了吧？这丫头身上可能还不止这两种属性，等着看吧，水火一向不容，必定还有属性中和。” “那她也是我炼药协会的宝贝！”红头发老者很傲娇。 要知道，虽然现如今炼药师不少，但是年轻人，很少有顾君颜这种基础特好的，能采药能炼药还能清除各种药材药性。 这些炼丹之外的知识，就算是一些真正的老炼药师，也未必能有这份见识。 而收这么一个徒弟，做师傅的可就轻松了。 黑衣美大叔翻了翻白眼：“这丫头，我收了！” “嘿。老黑你不能这样啊！”红衣老者大怒道。 黑衣美大叔语气淡淡，但是偏偏能气死个人：“我是真人，你不过是个道人，拜师显然要拜级别高的！” 红衣老者：“……” 而这一些，正在跟一群赤练蛇激战的顾君颜一伙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顾君颜的玄冥龟一出，吓退了无数赤练蛇。 大大小小的蛇群都退了出去，感官上让人好了一些。 慕怀谦吐了口气，手中长剑紧握：“打了小的，老的要出来了。” 顾君颜眼中微亮：“那就让它来！” 话音刚落，热浪铺天盖地而来，一只巨蛇折断了身旁的大树，气势汹汹地落在了众人面前，眼中带着无比的愤怒。 顾君颜勾了勾唇：“来了！” 这突然出现的巨蛇，自然就是这蛇群中的老大，赤练蛇王。 “我靠这个等级，可以收服啊！”楚媛媛一见这么大的蛇王，眼中一亮，“身长十到十二米，六级灵兽。” 顾君颜笑了笑，“你想要？” 楚媛媛犹豫了一下，撇了撇嘴：“算了，我才不喜欢这种软趴趴的东西，我比较喜欢那种刚猛暴力的。” 慕怀谦作为这群人中唯二的火属性，此刻也低声道：“我已经有狐狸了。” “那这……就给容容了？”顾君颜斟酌着，“虽然属性不同，签订契约的时候可能会稍微受些罪，但是一旦收服，那容容的实力必然会更上一个台阶。” 花想容愣了一下，眼圈儿红了：“你们……” 慕清姿点了点花想容的脑袋：“不要推辞啦！” 花想容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们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早已经没有了各自的嫌隙，有的只是信任。 那赤练蛇看这一群人现在居然没有理它，不由得一声尖啸：你们当着我的面要收服我，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但是，面前的这一群人根本不听它的，顾君颜手中镰刀尽握，第一个冲了上去。 花想容花藤一转，就要先缠住赤练蛇的身体。 赤练蛇尾部摇摆，一瞬间居然扫开了花想容的花藤。 楚媛媛抡着大锤上去，用了狠劲儿，直接砸在了赤练蛇的脑袋上，然而蛇王也不是吃素的，口中喷火，当即就要将楚媛媛烧死。 危急时刻，一面金色的盾牌挡在了楚媛媛的身前。 “卧槽，烫死了！”燕崇光间不容发地挡在了楚媛媛前面，也替众人挡下了火焰的余波，但是，自己盾牌一瞬间被烧得通红，虽然没有烧毁，但是握在手里，却也烫得人龇牙咧嘴。 顾君颜拎着镰刀就要上去，身形如同闪电一般，只留下一道残影，接着，借着吸附了雷属性的镰刀狠狠刮在了蛇王身上。 几片火红的鳞片带着血肉飞溅出来，痛得那赤练蛇一个劲儿地扭动，尾巴乱甩，一个甩便将顾君颜甩了出去，接着口中獠牙一现，就要将顾君颜吞下去。 “君颜——”花想容一根花藤定住了赤练蛇，却被瞬间烧毁，只是略略起到了阻拦的作用。 关键时刻，慕清姿的琴音突然发出了一股迷幻的声音，轻柔似梦，温柔如水。 赤练蛇听到了这股琴音，动作突然慢了下来，顾君颜就借着这个空隙一个翻身，离开了赤练蛇的攻击范围。 慕怀谦的风灵狐此刻也尖啸着冲了上来，长剑划破了蛇王的皮肤，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持。 65 突遇搅屎棍 危急时刻，顾君颜刚才被那一甩，肩胛骨中传来一声脆响。 但是，却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打蛇打七寸，众人正在正面迎战，而自己却被刚才那一甩，甩到了蛇尾身后。 花想容的花藤被这火属性克制地厉害，慕清姿的琴音反倒还好。 关键时刻，楚媛媛再出手，又是一锤子敲在了蛇脑袋上，敲出一声嗡鸣。 “一锤定音！” 楚媛媛这一招是尽全力的，也是她目前能使出的最强的一招，虽然是火属性攻击，但是，因为武器的特殊性，反倒有着眩晕的功能。 那蛇王吃了楚媛媛全力一击，一下子被敲懵了。 危急时刻，顾君颜镰刀在手，准确地敲在了蛇的七寸处，却没有下死手，只是划破了赤练蛇的皮肤，却彻压制地赤练蛇动弹不得。 “就是现在！” 慕怀谦一听，没有丝毫犹豫，藤蔓揽着花想容的腰就将其抛了上去，另一只手持剑，在蛇王的额头上划出一粒血珠。 花想容早就刺破了自己的手指，两滴血一起相融，赤练蛇的气息一下子弱了下来，体型飞速缩小，环绕在了花想容的周身，花想容迅速盘腿坐在了原地。 “成了！”楚媛媛笑道。 “君颜，你怎么样？”燕崇光第一个来到了顾君颜的身边，关心道。 顾君颜撇了撇嘴，疼得快要哭出来：“你回头让容容给我送面锦旗！” 慕怀谦也迅速凑过来，没说什么，只是率先拿出一颗复原丹喂进了顾君颜的口中。 顾君颜的伤势不在胳膊，胳膊只是因为镰刀自身的惯性，而直接被甩出去拉脱臼了，但是赤练蛇那一击，却对她的肺腑都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顾君颜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几乎要移位一般地疼…… “还是忍着点吧，先帮你胳膊复位……”慕怀谦看了看伤势，蹙眉道。 顾君颜一下子面色变得惨白，“我靠怎么又是胳膊？上一次受伤可给我疼死了！” 慕怀谦却充耳不闻，手下使力，随着咯嘣一声脆响，伴随着顾君颜杀猪一般的惨叫，胳膊是没事了。 “别说了，我先歇会儿，媛媛，我腰间有个小药瓶，你给大家分一下，是回灵丹，先守护好媛媛，这林子里进来的不止一家，我怕待会儿有人来截胡……”顾君颜直接瘫在了地上，气喘吁吁道。 楚媛媛低声应着，迅速找出回灵丹，分给了大家。 回灵丹是二品丹药，市价三万金币左右，此刻却被顾君颜当豆子一样不要钱似的分给了众人，一时间，大家的脸色都十分奇妙，消耗最大实力最低的顾惜柳捧着分给自己的药丸，有些颤抖：“回灵丹啊……都是钱啊！” 一旁，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想法，药丸嚼吧嚼吧就下了肚。 “吃吧，反正有两个炼丹师在，以后不愁没药吃！”慕清姿笑了笑。 顾君颜躺了一会儿，感觉五脏六腑略微好些了，又吞了一颗药，也开始盘腿恢复自己的气息。 “大家警戒，这边位置不算好……若是碰到有人蓄意来找麻烦，就不好了……”慕怀谦握着长剑，十分警惕。 回灵丹下肚，大家的实力基本都恢复了大半，于是各自警戒，护着正在吸收灵兽的花想容跟疗伤的顾君颜二人。 顾君颜看了看花想容的状态，低声道：“一般吸收灵兽都是找属性相同的，容容这种情况，需要多久还不好说……” 花想容现如今打坐，肉眼可见的面上已经浮现出了一层汗珠，然后又被很快蒸发掉，赤练蛇环绕周围，不断烧灼着花想容本身的木属性灵气。 怔楞之间，花想容一口血喷了出来。 楚媛媛一惊，却不敢冲上去，然而，此刻众人都只能揪着心，却帮不上什么忙。 木属性修者虽然控制很足，但是真要战斗，却是很吃亏的，他们的战斗方式，决定了他们注定很怕火属性的修者。 因此，需要吸收跟自己属性相克的灵兽，其难度不言而喻。 “呦！这不是楚国落花城的人么？怎么，走了三天，还在这儿啊？”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密林之中走出了一队人，大约十人左右，为首的一人一身紫色衣服，显得gay里gay气，连面容也带着几分女气，牢牢盯着楚媛媛，“丽媛公主，好久不见。” 楚媛媛面色冷漠，笑道：“姬如风！” 慕怀谦面上闪过一丝不妙，姬如风是魏国皇帝的小儿子，从小也算是天赋异禀，这次魏国皇城的带队者，可能就是他。 “呵，娘娘腔，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不男不女！”燕崇光扛着盾牌，看着姬如风，口出讽刺。 姬如风冷笑一声：“你个肌肉男，今天，就是你们出局之日！” 燕崇光扛着盾，冷声道：“你可以试试！” “给我上！先让那两个废物出局！”姬如风阴仄仄地下了令，身后魏国皇城的九人，瞬间包围了上来。 慕怀谦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人一剑，快得出奇，却是瞬间挑飞了一个人，慕清姿眼神冷漠，没有再使用自己的琴，反而是身法如同鬼魅一般，率先缠住了对方最弱的一人。 “别动，再动下去，就去跟阎王打架吧！！”慕清姿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威胁，没来得及下手，一道红影飞出，瞬间劫走了手上的人，随即传来的是一声冷喝：“魏国皇城李思，出局！” 谁也没想到慕清姿会这样发难，众人都是一惊，然而，慕清姿自己却陷入了对方的阵营之中。 危急时刻，慕怀谦直接收回了剑，手中藤蔓一出，牢牢缠住了慕清姿的腰，兄妹二人配合俨然是天衣无缝。 而一道泛着寒光的剑，几乎是贴着慕清姿的鬓角擦过去的！ “呵，姬如风，话不要说太满，你看，刚才还十打五呢，一下子就变成了九个人了吧？你这人儿啊，哪哪儿都不好，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嘴炮太强！”楚媛媛带着阴风的锤子瞬间迎上去，冲撞上了姬如风面前的寒冰墙，顿时，那足足有三尺厚的冰墙，也隐隐有龟裂的趋势。 66 暴揍姬如风 楚媛媛力道奇大，锤子上附带的震力，将周围人也震的一个趔趄。 然而，魏国中的第二人是一名女子，却是瞬间击落了顾惜柳的剑，意图将其制服，然而另一边，燕崇光一个大盾及时挡住了对方的袖刀，顾惜柳脱险，也不由得一身后怕。 魏国对面的人实力也不算弱，为首的姬如风一样是六重，而他身边的两名女子似乎都是他钦点的王妃，似乎是一对姐妹，属性一水一火，相得益彰，也是五重，而其他人四重实力的有四人，三重有三人，刚已经被慕清姿打掉了一人。 “我挡住那前面三人，你们，尽可能限制住其他人，君颜还在调息，等她醒过来，就估计会好一些！”慕怀谦一人一剑带着两只狐狸，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慕清姿身法如鬼魅，牵扯着两个四重，不断游斗。 楚媛媛跟着对面一个四重上品正面刚，打得有来有回，而燕崇光，则是护住了中心位置的顾君颜跟花想容，顾惜柳对上了剩下的一个四重。 但是，对面腾出手来的还有三人。 姬如风的冰属性被慕怀谦的火几乎要融地一点不剩，大怒道：“先解决中间两个！” 于是，剩下的三个三重，齐齐往中间的战圈绕过去。 燕崇光盾牌一立，颇有横刀立马之势。 “守护之盾！”随即那面巨大的盾牌一分为三，牢牢挡住了两个三重的进攻。 燕崇光眼中寒光闪烁，那盾牌一瞬间却倒转了守势，盾牌的尾部宛如一根巨型的斧头，瞬间击落了两人。 两道鲜血齐齐喷出，那两个三重，迅速消失在了原地，显然是已经被淘汰了。 “奶奶的，以为老子只会防御？把你能的！”燕崇光爆了一句粗口，琥珀眸子中尽是杀意。 虽然只是两个三重，但是燕崇光的突然发难却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一旁，慕怀谦堪堪挡住了姬如风泛着阴风的冰锥，笑了一下。 不熟悉燕崇光的人，都以为他只会防御，然而，很多人都被燕崇光大大咧咧的外表所迷惑了。 要知道，燕崇光跟慕怀谦一样，不是只有土属性，而是金土双属性，土生金，而燕崇光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用出自己的金属性的。 在楚国当质子当了三年，燕崇光比谁都要清楚隐忍二字的写法。 若是他不懂得收敛锋芒，早就被多疑的楚皇暗中处理掉了，燕国地处偏远，只有东面一小部分与楚国接壤，还是个不毛之地，因此，燕崇光是断断没有退路的。 燕崇光又干脆利落地淘汰了二人，直接帮着顾惜柳跟那个四重对轰了一记。 顾惜柳虽然也是四重，但是实力上终究是有所差距，因此也是苦苦支撑。 除了慕清姿那边的战圈比较势均力敌之外，楚媛媛，慕怀谦，都是苦苦支撑。 慕怀谦的双属性还好，楚媛媛却是面对两个对手，有些吃力。 众人的状态即使刚刚服用了回灵丹，但是依旧不是巅峰，一个不慎，楚媛媛被一掌拍在了肩膀，吐了一口血。 “媛媛！”慕清姿气急，想要去帮楚媛媛，无奈自己这边也是分身乏术。 楚媛媛摸了一下嘴角的血丝，低声道：“没事！” 而场中最为艰难的，还要数慕怀谦，作为场中唯一一个六重，慕怀谦要面对的敌人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姬如风跟他的两个王妃实力极为不凡，一水一火一冰，冰属性相对还好，但是那位水属性的女子，对于慕怀谦却是隐隐有着压制力。 “文文静静，给我挡住他们！”姬如风冷喝一声，两个五重瞬间出手，缠住了慕怀谦。 而姬如风却是自己捞着冰锥，一个闪身闪到了战圈中心的位置。 燕崇光此刻去支援楚媛媛，因此并不在场中，而姬如风带着阴笑的脸，就要出现在了花想容的头顶！ “容容！”顾惜柳惊呼一声，提着剑不要命地过来，却刺中了一根冰柱，也无法施展能力。 姬如风带着狞笑，就要往花想容背后刺去。 慕怀谦愣了一愣，却身在水属性阵法之中，已经救援不及，花想容已经是生死一线。 “死基佬，你找死！”身后，是顾君颜冷漠的声音。 一声凤鸣隐隐穿透，带着至阳的烈火之气，一下子便烧化了姬如风的冰锥。 顾君颜缓缓站起来，盯着姬如风。 花想容此刻无暇顾及其他，她的木属性，在经过了赤练蛇不断地烧灼之后，终于有了隐隐开始融合的趋势。 甚至顾君颜都能看到，花想容的皮肤上，已经结了一层血痂——那是五脏六腑被过度烧灼压缩之后的结果。 顾君颜站起来，手中握紧了镰刀，朱烈鸟已经完全破体而出，直接附在了楚媛媛身上，本身危险的楚媛媛，战力顿时大增。 “呵，几条只会偷袭的狗来汪汪，挺能耐啊！”顾君颜面无表情，盯着姬如风，“你可以试试，看看你的冰属性，对我有没有用！” 姬如风脸色一白。 自己现如今这边的人，除了那已经被解决掉的三个三重，剩下一个四重，刚才也难逃楚媛媛跟燕崇光的围剿，已经率先出局。 一场暗斗，还没怎么，损失却已经过半。 姬如风暗暗咬牙，内心有些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剩下的人，撤！”姬如风咬了咬牙，身形一退，就要离开。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身后传来顾君颜冷漠的声音，随即，紫色的闪电光球在姬如风身上炸开——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姬如风的身形瞬间倒退，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一棵巨树上。 那两个王妃齐齐惊呼：“殿下！” 顾君颜身形如鬼魅，带着漆黑的镰刀，迅速穿梭在了众人之间。 仅仅三秒，顾君颜的镰刀精准命中了那三人的脖颈。 三人身形瞬间消失，那位水属性的女子咬牙，掀起一片滔天水幕，护送着姬如风离开。 一场战斗，顾君颜一行人一个人未损，以战力并不完全的团队体，率先破了魏国皇城一队！ 67 林奉天出现 看着姬如风一行人遁走，顾君颜捂着胸口。 “怎么样了？”慕怀谦收了长剑，赶了过来。 顾君颜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先看看容容吧！” 楚媛媛经历那一通，几乎力竭，撑着锤子在地上喘气。 “容容到底什么时候醒？”慕怀谦紧皱着眉头，看着花想容现如今痛苦的样子，心中也是微微闪过一丝不妙。 刚才收服灵兽闹得动静确实太过巨大，更何况，赤练蛇并不是真心降服，属性相冲，花想容的收服难度，会在此增加好几个难度。 “还不知道，不过看趋势已经在融合了，最危险的一步过去，接下来应该会顺利一些。”顾君颜收回了自己的镰刀，松了口气。 慕清姿抿了抿唇：“要不要呼叫其他楚国队员过来？” 慕怀谦皱了皱眉：“还是不要了，那样人更明显，等容容过了最危险的一步，再想办法转移吧，但愿不会碰到其他的队伍。” 顾君颜也是心中警钟大作：“还是祈祷容容能够稍微，姬如风逃出去之后，肯定会迅速联系魏国其他队伍，到时候……很可能会面临包围的局面。” 不幸中的万幸便是，花想容的气息在经过最为凶险的那一段之后，在不断稳定，又一炷香时间，花想容周身的气流渐渐弱了下来，那赤练蛇的虚影在不断消失显然已经开始跟花想容完成最后的融合。 一切安定，花想容周身的结的血痂也在渐渐消失。 半晌，花想容周身荡漾出一股极强的气流，显然是已经晋入了六重。 花想容盈盈睁开了眼睫，眼中掠过一抹喜色。 “我到六重了！” 顾君颜笑了笑，胸口肺脏还是难受，却仍然笑道：“恭喜了啊容容，在咱们这一群人之中，第三个达到六重。” 花想容脸一红，看着顾君颜苍白的脸色，犹豫道：“君颜你……” 顾君颜捂着胸口，故作心痛道：“看你晋入六重，过于激动，心脏病犯了。” 花想容：“……” 楚媛媛没崩住，笑了出来。 燕崇光笑了笑，眼中有一抹难得的心疼。 花想容看着顾君颜，没说什么，却无声地给了顾君颜一个大大地拥抱。 跟赤练蛇一战，她知道的是非常清楚的，顾君颜以自己的身体，扛下了赤练蛇最重的一击，因此，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好了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今天大家消耗都挺大，找个地方，先去调整一下。”慕怀谦下了决断。 而此时，身后传来一阵阴仄仄的声音。 “各位，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吧？” 顾君颜耳朵微动，只觉得熟悉。 而顾惜柳却是第一个认了出来。 “林奉天？！怎么是你？！” 顾君颜一下子觉得心中的某一根弦一下子就绷了一声。 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刚来的那一群人，目露震惊。 然而，更让顾君颜眼中出现杀意的，是林奉天的手上，正拎着一个昏迷的人，正是在船上见过的杭州队伍的队长丁柔柔。 顾君颜眼中寒光尽现：“混进魏国的队伍，有两把刷子。” 林奉天此刻眼眸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嘴边獠牙隐现，看着更有些狰狞。 “呵呵，没想到吧，我还敢出现？”林奉天歪了歪头，手中提着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丁柔柔，目光中有嗜血的味道。 “林奉天，这里是五国学院的地盘，你也敢撒野？！”楚媛媛冷喝道。 林奉天阴笑一声：“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不杀她，只废了她，如何？” 顾君颜心中闪过一丝不妙，杭州的人，可能就只剩丁柔柔一个了，而丁柔柔，显然是也毫无招架之力。 顾君颜抿了抿嘴，“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用你们其中的人，来换这小姑娘！”林奉天看着众人，神色中十分得意。 众人一下子愣住了。 “我看，就你来吧！”林奉天遥遥指了指顾君颜。 “君颜，不能答应他！”花想容愣了一愣，顾君颜现如今伤势这么短的时间痊愈不了，要是还受林奉天的威胁，很可能会受到非人的折磨。 “君颜，不行！”慕怀谦摇了摇头，看向林奉天，“我可以换她。” 林奉天啧啧地笑了一声：“可惜，我不喜欢男人，我现在，只对顾君颜感兴趣，你要是换楚媛媛，也可以！”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楚媛媛已经率先站了出去：“林奉天，你不要太过分，这里是五国学院的地盘，你敢在这撒野？” 林奉天舔了舔嘴唇，桀桀道：“不可以吗？要知道，我可并没有伤害她，按规则，不算出局。” 顾君颜突然笑了笑：“是不是只要我换柔柔，你就可以放了我们？” “当然！”林奉天眼珠子一瞬间更红了。 林奉天是恨透了楚国皇氏与顾家的，现如今有这个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 “君颜，你不能去！”燕崇光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顾君颜面无表情：“崇光，我们婚约已经解除了，你现在，无权替我做决定，我不能连累你们。” 燕崇光脸色苍白了一分，固执地挡在了顾君颜面前：“那我也不能让你去！你这是送死！” 顾君颜笑了笑：“燕崇光，你可以给我建议，但是从来不能替我选择。” 丁柔柔不过四重实力，落到了林奉天手上，必然是没有丝毫机会的，但是自己不一样。 顾君颜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突然出手，顾君颜手中的藤蔓精准地扯过了丁柔柔，而顾君颜自己，却也被林奉天一手控制。 顾君颜看着指在脖子上阴森森的剑锋，没有说话，抬眸对慕怀谦道：“你们先走。” 慕怀谦犹豫了一下，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没有说话。 “走！”顾君颜一声冷喝。 慕怀谦愣了愣，终于低声道：“先走！” 楚媛媛手中抱着昏迷的丁柔柔，花想容现如今还是刚缔结完契约的虚弱状态，自己这一边人，现如今不仅仅是灵气，就是体力，也几乎耗尽，两拨战斗，已经耗尽了众人的精神，实在不宜在此时战斗，这样消耗下去，再引来人，吃亏的只会是自己这一边。 68 谈判与请求 某处隐蔽的丛林里—— “慕怀谦，为什么不让我们出手？”楚媛媛一站起来，愤怒道。 燕崇光也是面色不善地看着慕怀谦。 慕怀谦沉默，抿了抿嘴，低声道：“我不是不想救君颜，相反，我比你们谁都想救他，但是……我不能看着你们也去送死，我们是一个团体，君颜她若是没有把握，她不会去。” 燕崇光一滞，不说话了。 花想容抿了抿嘴，也是赞同了慕怀谦的意思，慕怀谦的决定看似不近人情，却是最了解顾君颜，也是最聪明。 冲动之下，人很可能会有冲动的决定，花想容不知道慕怀谦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无疑，在这样的团队之中，慕怀谦显然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我这里还有回灵丹，每个人服一颗，有其他外伤的告诉我，轮流调整，等状态重新调整好之后，一锅端了他们！”慕怀谦面色冷峻，这些日子风吹日晒，被晒黑了许多，眼神更是多出了几分锋锐，不复之前的温雅。 “好！” ………… 顾君颜看着把自己扛在肩上的林奉天，不由得觉得自己现在更像是一坨麻袋。 “不是，大哥，咱能换个姿势不？”顾君颜觉得头朝下十分憋屈，不由得出声道。 林奉天：“……” 头一次见俘虏这么听话的。 但是说是这么说，林奉天还是把顾君颜放了下来，“到了。” 顾君颜愣了愣，她现在是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 要知道，以林奉天的个性，多半是要做了她的，一开始，顾君颜也以为是这样，但是这一路走来，林奉天更多的是想威胁她。 顾君颜不由得顶着一脑袋问号。 林奉天带着顾君颜，一直到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洞前面，才停下了脚步。 顾君颜被粗鲁地扔在了一块毯子上，身上周身大穴被点，动弹不得。 顾君颜看着林奉天，半晌，才笑道：“我本以为你是来找我报仇的，但是现在看好像不是这样。” 眼看顾君颜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笑得出来，林奉天看着顾君颜，不由得多了一丝深意。 “果然，林家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顾君颜笑了：“说得轻巧，我不过一介女流，上哪儿安排去，倒不如说，是你林家咎由自取，修炼邪功，妄图篡位！” 林奉天的眼眸之中果然深了一分，盯着顾君颜，半晌，倒是没有否认。 “林家骤然遭了这么大变故，你居然还能逃出来，不得不说，你实力确实不错，但是这里是五国学院，你确定，学院会让你一个修炼血魂术这种邪功的，能继续在这之外嚣张下去。”顾君颜反而不担心了，只是笑看着林奉天，“你天赋本身不佳，血魂术固然会让你实力大增，但是，你看看你自己，还是个人吗？！” 这话说得嚣张，林奉天阴森森道：“你找死！” 顾君颜冷漠：“你可以试试，若是在这古热之森中杀了我，你看看，隐藏在暗处的道人，会不会放过你！” “说实话，我觉得你叫我来，绝对不是为了林家的事情，而是为了……我能将楚言身上的血毒清除的手段吧？”顾君颜笑得笃定，没有反驳。 到底是什么让林奉天愿意留着她，却又不敢在这其中杀了她。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林奉天自己身上，也出现了他自己无法控制的现象。 顾君颜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林奉天反而不说话了，半晌，点了点头：“确实。” 林家的手段，别人不清楚，但是参与那场宫变的顾君颜却再清楚不过，林氏这个家族，血缘之亲极为单薄，可能常年修炼，林氏的子女，并不是正室所出，而是在各种旁支之中，选择最适合修炼血魂术的人，来进行培养 而林奉天，楚言极其仔细查过他的出身，他便是林家主抱养过来的孩子。 “可是，你想想，我凭什么帮你？”顾君颜冷笑，“凭你现如今威胁我，我便能心甘情愿给你祛除血毒？凭你林家那般作恶多端，只凭你当时将楚言打成那个样子，你觉得我们的立场，可能吗？” 林奉天不语，半晌，才慢慢道：“你可知，修炼血魂术，有时候，并不是我所想。” 顾君颜沉默：“不管再怎么有难处，也不该拿别人的血来暖自己。” 林奉天也不说话，很久很久，才低声道：“我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天才，若是……若是你能将我体内的血毒祛除，我日后，可以答应你三件事。” 顾君颜沉默，想起萧浔之前说的，跟血魂术有关的事情，沉吟半晌，没有拒绝林奉天。 血魂术在下界流传，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因此，就算是在天界，这恐怕也是一条极大的新闻，来日六界变动，顾君颜不敢想象，六界生灵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场浩劫。 若是……若是借着林奉天的手，能查出幕后主使，也算是不错。 顾君颜没说什么，自己先挣开了穴道。 林奉天一惊，却没有反驳。 “我不确定自己一定能清除，因为你是血魂术的母体，不是子体，子体我有办法，但是母体……还是先查探之后再做决定。” 林奉天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顾君颜手探上了林奉天的脉搏，久久都没有挪开。 空间里，萧浔大叫：“顾君颜你干什么？！居然敢搭陌生男人的手？！” 顾君颜：“……” 过了很久，顾君颜才开口：“你这……恕我现在无能为力，不出我所料，你是发现自己现如今的面相，越来越不像个人，反而有些像……吸血鬼吧？” 林奉天点了点头，却敏锐抓住了顾君颜话语之中的重点：“现在无能为力？” 顾君颜笑了笑，“嗯，现在无能为力。”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治？”林奉天眼中霎时清明了一些，迸发出了希望的光芒。 顾君颜沉默：“或许，要等到……等到真正成仙之时。” 69 像人一样活 林奉天现如今的身体状况俨然已经很糟糕，因为林武林娇一死，林奉天彻底没有了吸血的资本，但是他本身的修炼却又十分依赖至亲的血液。 而修炼血魂术，长期得不到血液支持的话，便会生出獠牙，也就是所谓的魔化，但是这个魔，不是萧浔的那种正宗传统的魔，而是血魔，俗称吸血鬼。 吸血鬼在六界，都是十分麻烦的存在，因为这玩意儿，具有人传人现象。 林奉天现如今两边的獠牙已经都长出了一些，也就是正在变成吸血鬼的路上。 他能通过魏国队伍来这里，这是顾君颜没有想到的事情。 “对，成仙，通俗说法也就是，突破十重之后。”顾君颜没有避讳六界的事情，人界经历了上千年的演变，成仙，早就变成了一种传说。 因为几千年来，人界确实极少有人能突破十重。 林奉天刚刚泛起的希望瞬间黯然。 空间之中，一直沉默的萧浔突然开口：“也不是没有办法……” 顾君颜惊讶：“嗯？” “他现在的程度还不深，还没有完全变成吸血鬼，也还在人的范畴之内，若是想的话，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入魔道。”萧浔语气淡淡，“不是那种血魔，而是真正的魔。” 顾君颜愣住，“真正的魔？” “对，真正的魔，经历真正的修罗道，百战成神。” 顾君颜沉默了，但是，她能相信林奉天吗？ 六界鸿蒙初始之间，天地混沌，先有盘古开天，后有女娲造人，六界同时抵御洪水，天界统帅，坐镇三军，冥界转魂，妖界靠着术法来抵御洪水，而伴随着洪水而来的，便是这种天外的血魔。 传说之中，魔界魔主所统帅的，便是真正的战士。 他们，在杀戮之中而生，为了战争而胜利，最终，百战成神，让魔界在六界之中有了一席之地。 可以说，魔界最为初始的地位，便是六界的最为血腥，杀戮最多，却也是身上披满容光的战士。 顾君颜沉默，看着这样的林奉天，突然席地而坐，从空间之中掏出一壶酒：“想听故事吗？” 林奉天愣住。 漫漫长夜里，一轮弯月的银辉洒进树林，落下了斑驳的影。 顾君颜慢慢向对面的本该是敌人的人，讲起了一个属于六界的古老故事。 从月上梢头到天色发白，林奉天的一直没有说话。 “所以，摆在你面前的还有一条路，百战成神，走修罗道，在突破十重之后，成为一个，强大的魔。”顾君颜淡淡道，“我不是圣人，只是恰好知道一些事情，该怎么样，你自己选择。”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不想办法克制，未来，你便会神志尽失，成为一个只会杀戮的机器，变成行尸走肉，被人控制，或者被人杀掉，这也是林家自古以来，为什么很多到最后看起来天赋异禀的人，都神秘失踪的原因。” 林奉天沉默了。 “但是，谁都不能保证，人这一生，太短又太长，无法做到的事情实在太多，成神这条路，说实话，某种程度来说，不现实，但是，不现实不代表没有可能，你想清楚。” 顾君颜站起来：“我说得够多了，要怎么选择，还要看你。” 顾君颜望向洞口，晨曦的天光刚刚照射进来，为这洞口开辟了一丝光亮，顾君颜的身形逆着光，衣袂翩飞，恍若仙人。 良久，便听得身后林奉天不复以往阴沉的声音。 “不管多难，我想活着，像个人一样活着！” 顾君颜回头，只能看见林奉天血红的眸子中，一抹强烈的求生欲望。 顾君颜叹了口气，抛给林奉天一瓶药，正是自己之前在炼丹大会上炼的那枚融血丹。 “这种丹药级别不算高，我只来得及炼一颗，这一颗可以保证半个月的平安，这半个月，你不会再有吸人血的欲望，但是……半个月之后是月圆之夜，月圆之夜，你会承受比之前强百倍，千倍的折磨。” “但是，不管多难受，不能再吸人血，否则……药石难医，因此，先若是想，先进入五国学院，之后，我再为你调整药方。”顾君颜眼神淡淡，衣袂飘飞，“若是我没猜错，慕怀谦他们快到了，你要走，还来得及。” 林奉天深深地看着顾君颜，半晌，没有丝毫犹豫，将药丸一口吞下。 这种丝毫没有怀疑的举动，是求生的欲望，一部分，也是对顾君颜的信任。 顾君颜笑了笑：“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就请你好好记住我的话，若是未来你去吸了人血，那么，我能给你药，也能第一个就杀了你！” 林奉天的暗红色的衣摆很快便消失在了晨曦之中，顾君颜看着林奉天消失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林奉天暂时还不是太信任她，不过没关系，彼此之间只要是合作关系，那么，顾君颜就能查出那林家血魂术背后的事情，甚至，还能查得更多…… “林奉天，交出君颜！”外面一声娇喝，正是慕怀谦楚媛媛一行人到了。 顾君颜无奈笑笑，走了出去。 “君……君颜……？你没事？太好了！”楚媛媛拉着顾君颜的衣袖，上上下下检查着，生怕顾君颜有什么意外。 顾君颜笑了笑：“没事，林奉天已经走了，在这里，他不敢造次。” 慕怀谦静静看着，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却没有多问什么。 以他对顾君颜的了解，林奉天与顾君颜之间，肯定达成了某种协议，但是这种协议，他也不会去问。 “你忘了，我有瞬移啊！”顾君颜吐了吐舌头。 燕崇光憨憨地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他之前因为顾君颜被俘，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现如今二人正是尴尬期，一时间，反而冷了场。 “颜颜，谢谢！”丁柔柔沉默了半晌，眼圈儿先红了。 顾君颜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什么傻话，我也是有把握才去做的好嘛？对了，容容的灵兽？” 花想容听着，露出一个笃定的微笑，一伸手，右手腕上，一只火红色的蛇镯缠在雪白的手腕上，只是，露出的表情还是有几分气愤与不屑。 “当然成了！” 70 学院的老生 契约了赤练蛇之后的花想容，实力已经突破了六级，但是，花想容得到的好处，却远远不止这一点，有赤练蛇作为灵兽，代表着花想容日后的花藤，会不再受火焰侵扰，最起码，寻常火属性，再不能轻易胜她。 花想容实力的提升，代表着楚国这一团体的战力，将会再上升一个档次。 顾君颜调息了两天，终于将那伤养得七七八八，现如今，杭州代表队只剩了丁柔柔一人，因此，众人便也捎带上了丁柔柔。 丁柔柔眼神中有些许黯然，她在杭州时也算是天才一般的存在，但是，一进这古热之森，便被迫看清了现实。 众人继续前进着，这次的速度俨然快了很多。 越往森林深处走，碰到的魔兽也越强大，但是，却没有特别强大的存在。 顾君颜想了想，便也明白了，若是五国学院真有人暗中保护，那么，那些实力过于强大的灵兽，一定会被他们率先过滤掉。 然而，这种情况在三天之后发生了改变。 三天之后，陆修那边的竹笛率先尖锐响起。 顾君颜等人没有犹豫，直接飞奔过去，却只救下了一身伤的陆修。 “是姬如风，姬如风他……他汇集了魏国几乎一半城池的实力，现在率先组成了小队，专门来偷袭我们！”陆修咽下顾君颜塞入口中的止血丹，恨恨道。 顾君颜眉头微皱，“怎么会？姬如风，真的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楚媛媛却眼中精光一闪，“若是……魏国皇室都想培养自己的实力呢？以利益向诱惑，不怕他们不卖命。” 顾君颜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弯出一个微冷的弧度：“那么，这次就变成了，两国之间的斗争了么？” 没有丝毫迟疑，顾君颜立马吹响了竹哨，下令集合，不出半晌，贺宏图一队成功汇合，至此，楚国战队已经汇合了一半。 “那么，对方除了姬如风那一队只剩下他跟两个女的，剩下的几乎都是满编？魏国也是五个城池，他们会有多少人？”慕怀谦皱起了眉头，“一个姬如风我不担心，但是，若是再加上一个林奉天……”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林奉天不会和姬如风合作，如果我猜的没错，魏国云滇城的人，应该只剩下了林奉天一个，其他的，都被林奉天使手段，已经送出局了。” “那也就是四个城池，一共十八人，这个阵容，相当不弱了。”慕怀谦丝毫没有怀疑为什么顾君颜会这么笃定说出这话，反而选择了无条件相信她。 “要拼一下，也不是不可能，我们这边，十三人，贺宏图之前损失一人，是跟青雷鸟战斗的时候？”花想容斟酌着阵容，笑道。 贺宏图点了点头，“之前我们跟青雷鸟战斗，却碰到了其他的魏国队伍。” 顾君颜撇了撇嘴，“我怀疑这魏国皇帝是不是靠着苟，才苟出一片天地的，怎么都喜欢阴人呢？” “没办法，不是每个国家的人，都像我楚国这么高尚！”楚媛媛哼了一声。 燕崇光小声插嘴：“我们燕国人也不错……” 众人一边唠嗑，一边进了林子。 “从这一片林子开始，就完全不见阳光了，怎么着都像黑夜一样，古热之森也有分界线的么？”花想容看着里面漆黑一片的样子，不由得犹豫道。 顾君颜皱了皱眉，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怎么……”楚媛媛话没说完，暗处一道漆黑的刀光，却已经顺着楚媛媛而来。 顾君颜身形如电，敏锐地抓住了那一柄袖刀。 那袖刀利索斩落了楚媛媛一缕发丝，楚媛媛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顾君颜摊开手掌，看着手心的那一柄袖刀，微微一笑：“不知是哪位阁下，不妨出来一见？” 暗处，一个听起来颇为阳光的声音道：“呵，斩夜，今年的新生很不错啊，居然还有这么敏锐的？” “少废话，今年这一波里，有好几个，甚至能直接晋入二年级，这可不好对付。”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显然，刚才使出袖刀的，便是那一个人。 “新生？！” 顾君颜抓住了关键词汇，这才想起来，于鹏跟顾眠柳一行人走之前的那意犹未尽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咦？学妹居然不知道么？”那阳光的声音的主人出来，看着顾君颜，笑道，“今年这科普队做得不到位啊。” “你们……是学院的老生？嗯，学长？”顾君颜歪了歪头，看向那声音跟人一样的阳光少年，眼神十分清澈。 那阳光少年被顾君颜这么大胆地一看，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而那位被称为“斩夜”的阴柔少年，却是走了出来，一双桃花眼妩媚风流，带着说不尽的媚意，笑道：“老隋，你还是这么没出息，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 不过，斩夜啧啧的看了一眼，对面，特地在几位女孩子身上流连了几眼，“这届确实颜值不错！” 要知道，面前的一行人之中，顾君颜面如春水桃花，笑容明丽爽朗，花想容花仙降世，楚媛媛烈阳耀目，慕清姿姿容出尘，丁柔柔温柔如水，顾惜柳明艳英气，各有各的美，也难怪这一群人，半天都没有出手。 “是不是啊学长？”顾君颜笑容清澈如水，心头却掠过一抹冷意。 若是之前还不明白，那么，看到现在就明白了。 这古热之森，每一届极少有人通过的原因便是，在后半程，学院老生会出来阻拦，而这一点，显然，顾眠柳跟于鹏，没有告诉过他们，估计就是想着，让他们在这边淘汰。 “好吧，就让你们死个明白……之前那组也有两个漂亮的小娘们儿，不过被那个废物皇子给糟蹋了。”老隋拍了拍胸脯，带着几分自傲，“我叫隋子明，我身边的这位，是苏斩夜，我们是学院老生。” “老生？”楚媛媛愣了，讪讪道，“冒昧问一下，您几年级？” “三年级。”隋子明一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 “管他几年级，先打了再说！妈的，敢调戏我们的妹子，不想活了？！”燕崇光嚷嚷着，露出一身酋结的肌肉，大大咧咧道。 “耶？要打架了？”苏斩夜笑了笑，带着几分媚气，“不过，我们可不止两个人哦~” 话音未落，树林之中骤然出现一张大网，将众人结结实实困在了里面。 71 入院得闯关 “诸位，还不知道吧？每年，除了古热之森之内的生存，学院还会派出老生，来给你们制造一些小麻烦哦~”苏斩夜声音妩媚，眼神却泛着金光，“也就是说，从一进森林开始，你们就已经进入了闯关阶段，除了内斗，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哦，就是我们。” “闯关？”顾君颜勾了勾唇。 “对啊，闯关，每一关，都有守关的人，不过你们居然一直都没有遇到一二年级的守关人，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你们运气好，还是怎么呢！”隋子明笑道，“不过，这里的漂亮妹妹，这么多，还是不要下手太重的好！阿山，阿峰，看你们了！” 隋子明轻声一笑，眼神中却隐隐有着笃定。 “通关条件？”顾君颜不想跟对方废话。 “在我们手中，支撑过三炷香。”隋子明笑着，就算这群新生实力不错，但是，面对他们五个六重下品的修者，估计三炷香的时间，也够呛。 “那么，就开始吧！”身后，慕怀谦面无表情，率先使出了剑，火灵狐一声尖啸，便破了那原本的绿色大网。 “我靠，这特么也是个六重修者？难怪这么嚣张！”隋子明一声怪叫，十指翻飞，似乎在进行一个极为复杂的术法。 “打断他！”顾君颜一声冷喝，镰刀在手，一手破了隋子明手中的光球。 苏斩夜抽了抽嘴角：“两……两个……” 顾君颜的镰刀，无疑是先破了隋子明的先手，但是，己方的局面也显得被动了起来。 因为，身后阿山和阿峰两兄弟带着无与伦比的厚重与气势，已经斩了过来，然而，那接连从天而降的不是武器，而是……土石和铁块。 顾君颜叫了一声卧槽，一边迅速拉开了核心的几人，身后，丁柔柔释放出一片水幕，略略阻止了土石下落的速度，燕崇光盾牌一出，牢牢挡住了这充满破坏力的一击。 “我滴乖乖，这家伙也有五重吧？”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那位释放出大网的人也开口了，眼神中不无惊讶。 两个六重一个五重，这甚至已经超出了往年新生入学的天赋范畴…… 但是，老生的面子不能丢，若是被一群新生打败了，他们以后还在学院怎么混？ 苏斩夜冷哼一声，作为今年便将晋入四年级的人，苏斩夜是其中唯一一个六重中品，而苏斩夜的雷属性，配合着自身的暗杀速度，一向无往不利。 一开始，苏斩夜也是出了手的，而那一击，苏斩夜自问也是有几分把握的，却没想到，被顾君颜那么轻易地破了。 身后剑光闪烁，直奔贺宏图身后的几个人，两名选手一声惨叫，瞬间飞出了战场。 顾君颜皱了皱眉，看向贺宏图那边，被甩出战场的，自然是两个刚刚晋入四重的。 但是，随着面对的对手越来越强大，若是这般减员，之后，要是碰到更高级别的对手，自己这方减员太过，那是万万不行的。 “燕崇光，收手！”顾君颜一声冷喝，花想容已经释放出了花藤，几许缠绕之间，先跟对面那个木属性人杠上了。 燕崇光听到这一句，虽然有些不甘，但是还是依言收回了手。 下一秒，一只绿色的巨龟，横在了众人的头顶。 那下落的土石术，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玄冥龟看着自己庞大的身体被当了盾牌，顿时十分憋屈，恶狠狠看了顾君颜一眼，没有说话。 慕怀谦的剑极为锐利，便趁着这个时候，已经率先去偷袭了对方那个叫阿山的，阿山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便直接出局。 “我去！”隋子明一声怪叫，手中迅速结印，而那个跟着花想容对抗的人，却是迅速抽回了自己的花藤，花想容的对手，由阿峰顶上。 而苏斩夜却还是背后狂妄收割，不出片刻，顾君颜的队伍正式成为十人队。 “妈的，没打得这么憋屈过！”燕崇光有些郁闷。 对面人仗着级别高，随便一个拉出来都是一打二甚至一打三的存在。 而顾君颜，慕怀谦，花想容各自缠住了对手，但是，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相对来说控制量足一些的，来对付苏斩夜。 燕崇光咬牙，跟楚媛媛联手，勉强挡住了苏斩夜的一击袖刀。 而那个苏斩夜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暗器一般，源源不断的透骨钉，柳叶刀，绣花针撒出来，一时间，十分难对付。 随着慕怀谦去后方救援，顾君颜在召唤玄冥龟的真空期内，隋子明跟那位木属性修者，已经完成了属性融合。 下一秒，一个缠着枝蔓的金色牢笼，结结实实将众人困在了里面。 顾君颜反应最快，一瞬间便用雷属性逃开了，慕怀谦身法优秀，也没被波及到，但是其他人，却被实打实困在了其中。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炷香。 顾君颜虽然内心有些惊讶于那个牢笼的生成，因为，这看起来跟刚才的牢笼没什么区别，却比刚才的药坚固百倍。 “行啊，属性融合？”顾君颜咧了咧嘴，“那就看看是你们的属性融合强，还是我这火来得更烈！” 尖锐的凤鸣再一次响起，却隐隐带了几分王霸之气，而那朱烈鸟巨大的翅膀，正在不断敲打着那些牢笼。 隋子明眼睛有些抽抽，却被顾君颜一刀架在脖子上，正式宣告退场，另一边，慕怀谦牢牢缠住了阿峰，不让对方再有施展土石术的机会，身后，燕崇光顺利挣脱，与慕怀谦一攻一守，顺利让阿峰出局。 不到片刻，胜利的天平，已经指向了顾君颜这边。 苏斩夜看着面前漆黑的镰刀，看向顾君颜的眼神多了几分惊异：“两只灵兽？多属性？” 顾君颜点头，“你们的那个属性融合很不错，回头我也试试。” 苏斩夜笑了，“那是学院秘术的一种，确实很强。” 顾君颜淡淡道，“你们输了！” 苏斩夜看着顾君颜，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些奇妙的感觉，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成为五国学院内部的宠儿…… 72 姬如风叛变 顺利打败了三年级的队伍，顾君颜一行人略作调息，瞬间向后走去。 后面，还有更艰难的战斗，在等待着他们。 “若是我没猜错，二年级，应该会更强，没有这般好对付。”顾君颜边走边说，“我们能战胜三年级，靠的是自身优势，但是，若是面对四年级，自身等级，便完全没有优势。” “那四年级对战，应该不会也是三炷香吧？或者……两炷香？”慕怀谦试探道。 “不，你还记得么？于鹏走之前对我们说过什么，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合作，要我说，隋子明刚才说的什么三炷香实在是扯淡，依照他那种骚包个性，说出三炷香，那是因为，他们本身有信心在三炷香之内，解决我们至少过半的人。”慕清姿语气淡淡，带着十分的笃定，“我们一直打到他们认输，这其中漫长的对峙，早都过了三炷香，可是他们并没有认输。” 顾君颜皱了皱眉，突然站起来，“我先出去一下！” 说罢，身形便消失在了队中。 对于顾君颜突然的离队，众人心中惊讶，却也都了解顾君颜的作风，顾君颜的团队意识很强，但是偶尔孤狼属性上来之后，便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 密林之中，顾君颜静静地看着对面一身血色衣服的林奉天。 “那些一二年级的人，是你做掉的？”虽然是疑问句，顾君颜的语气却很笃定，“你想通过这个，来跟我们合作？” 林奉天没有说话，相当于是默认了这件事。 “不会有一年级的出现，我打听过，五国学院一年级的学员，每年不会超过三十个，真正毕业的，甚至连一半都达不到，因此，我们只要赢了二年级的比试，便可以。” 顾君颜听着这话，一下子明白了，林奉天一向是孤狼选手，但是此刻却也来找顾君颜寻求合作，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接下来的战斗，一直无往不利的林奉天，也遇到了难题。 “姬如风那边，还有五个人，我打三年级的时候，加入了他们。”林奉天声音平板，吃了融血丹，自身神智确实清明了很多，“但是姬如风心怀不轨，意图把我先卖了……所以，我觉得，虽然我们过节更多，但是，找你更好！” 顾君颜抿了抿嘴，对于这样的合作持怀疑态度。 “最后一战，必定是所有人一起战斗，因此姬如风也会来找你们，到时候，十几个人，他们可能会在胜利之后，暗下杀手。”林奉天语气平淡，很是简单。 顾君颜眼睫一垂，半晌，应了一声。 但是，等到第二天正是进入了二年级的关口，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比如现在—— 顾君颜看着姬如风带着他的两个宝贝王妃，站到了二年级老生的后面。 “嗯哼？”顾君颜抽了抽嘴角，看着姬如风。 一向熟知各种皇族中人的楚媛媛沉声道：“看见姬如风前面的那大高个没？那是姬如风三哥，一母同胞，卧槽他好像是二年级的？” 顾君颜一下子明白了，在这古热之森之中，现在的姬如风，明显走了后门。 “妈的……下作的玩意儿！什么皇子，呸！”另外一边，两个魏国人愤怒地看着他们。 一开始，姬如风要跟他们合作，这位魏国七皇子，别提多礼贤下士了，但是，过了三年级那关之后，却要一脚踢掉他们。 很简单，姬如风跟他两个王妃，跟二年级的守关人姬如洵是亲兄弟，但是这个亲兄弟，是不包括外人的。 山巅上，红衣老者不屑地看了看黑衣美大叔，“老黑，你几年这选拔漏洞忒大，这种事情都能出现？” 黑衣人笑了一声，“没事儿，这样才好玩儿！” …… “所以，你们要八打几？”顾君颜看着姬如风，啧啧了一声，“话说你们这是真的苟！” “陆修，我们之前虽然仗着人多，暗算了你们，但是现在，既然皇子叛变，那么，要不要合作一把！”那两个魏国人心中也是有怒火的。 顾君颜勾着唇角：“十分欢迎！” 这场游戏的难度，又增加了呢…… “对面除了冰属性姬如风，两个五重一水一火，其他人，分别占据五行属性，那个领头的姬如洵，是火属性，很可能已经接近七重！”顾君颜对着自己人咬耳朵，“五行齐聚，按照之前苏斩夜和隋子明告诉我们的，他们之中，说不定有五行融合的手段，这才是最麻烦的。” “待会儿我，慕怀谦，容容主攻，媛媛，燕崇光护住两翼，清姿，你用出你最强的手段出来，我们帮你争取时间！”慕怀谦语气淡淡，看着自己的妹妹。 慕清姿愣了愣，才指了指自己：“我？” 顾君颜笑了，她知道慕怀谦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对，你！” 慕清姿脸一下子红了，她现如今的实力，是这里边最弱的，到现在，甚至才堪堪突破了五重，没有楚媛媛的爆发，没有燕崇光变态的防御，没有花想容的控制…… “清姿，我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顾君颜扯了扯嘴角，拍了拍慕清姿的肩膀。 慕清姿犹豫了一下，才用力点了点头。 “另外一边，其他三人交给你们！惜柳，你领头，没问题吧？”顾君颜看向顾惜柳。 顾惜柳现如今的四重实力，是不适合参加六重之间的战斗的。 “嗯，我答应！”顾惜柳带着两个魏国人，还有丁柔柔贺宏图陆修，六打三，对比顾君颜他们的六打五，显然已经十分轻松了。 顾君颜沉吟了半晌，向慕怀谦耳语了几句。 慕怀谦微微一愣，随即笑了：“那再好不过！” 顾君颜看着慕怀谦，“我还以为你会介意？” 慕怀谦却只是摇了摇头，十分君子风范：“技不如人罢了。” 顾君颜看向对面的金木水火土五人，压力倍增。 说实话，这里面的每个人，基本都有着超越林奉天的实力，即使有个别实力不及，但是五国学院出来的，哪一个是吃素的？相比之下，顾君颜这一边，便有些相形见绌了。 顾君颜咬了咬牙，看向身边的伙伴，点了点头。 楚媛媛抡着大锤，眸如寒星，燕崇光持着盾牌，凶悍如斯，慕清姿眼中杀气隐现，花想容勾着唇角，慕怀谦握紧了手中的剑，一贯从容，顾君颜弯了弯唇角，笑容明丽如艳色桃花。 战斗，一触即发！ 73 七星对五行 顾君颜一手掏出了镰刀，冷冷看着对面的五人。 “给清姿拖时间！”慕怀谦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提着剑冲了上去。 楚媛媛抡着大锤以攻为守，迅速对阵上了对面的一个木属性。 花想容作为团控，一座绿色牢笼牢牢将慕清姿保护在其中。 慕清姿坐了下来，拿出了一张琴。 顾君颜趁着空隙瞥了一眼，这张琴并不是之前见慕清姿用过的那张，这张琴，琴身通体漆黑，琴弦却是盈盈白玉一般，泛着温润的光泽。 对于花想容的举动，慕清姿也没有丝毫意外，只是专心坐下来，安安静静开始调息。 顾君颜看着慕清姿的举动，没有意外，真正的琴师在发大招之前，都会有的一个举动，便是静心，只有足够的静，才能让琴音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顾君颜扛着镰刀，率先奔着姬如洵而去。 姬如洵并没有任何武器，修炼到了这个份上，武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存在，七重之上，所有的武器加持会变得极其弱，甚至有些高手大能，可以直接凝灵气为武器。 因此，大部分人在到达六重之后，除了极为高级的炼器师，一般人都会选择放弃武器，转为修炼灵气，像花想容，自身就是没有武器的，但是让顾君颜一直奇怪的是，同为六重的慕怀谦，却一直随身带着那把剑。 顾君颜看过，那把剑的材质甚至不是太好，但是，在慕怀谦手中，却是一往无前的锐利。 面前，姬如洵手中凝火，直接喷出一团火球，袭向顾君颜。 顾君颜眼神一冷，险险避过，但是，红衣衣摆却被烧出了一个洞。 “这就是六重巅峰的实力么……果然，实力每进一重，修为之间的差距会变得更为明显……”顾君颜看着自己被烧得焦黑的袍角，皱了皱眉。 另一边，慕怀谦率先对上了对方水属性的那人，带着青木狐跟那人打得不分上下，极为精彩。 而这一边，顾君颜却有些微微劣势了。 重生之后，顾君颜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高强度的战斗，和如此强大的对手。 之前对战过即使是最为强大的林奉天，那也是在对手本身就受了伤的情况下。 顾君颜咬着牙用镰刀拼出了一道攻击，却仍旧被对方的土属性修者巧妙化解开来。 另一边，楚媛媛的木属性本身不及对方，而姬如洵却趁着这个机会，对上了楚媛媛。 五人之间，合作无间。 反观顾君颜这边，第一招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毕竟，对方居然完全不跟他们正面打，反而是很知道怎么用五行之间的属性相克，来轻松制服他们。 顾君颜这边的七人团并不好过，但是另一边，姬如风带着他的两个王妃，显然跟对方打得更有来有回，因为其中的两个魏国人不是一个团队的，甚至彼此之间都不了解情况，居然有了技能衔接不上的情况，总共六个人，却被对方三人压着打。 顾君颜咬了咬牙，偏头避过了对方金属性的一道剑光，却没有第一时间放出朱烈鸟或者玄冥龟。 而另一边，慕怀谦也是极为谨慎地对战着。 一道不算厚重的琴音响起，瞬间震慑了所有人的灵魂，正是慕清姿的琴出手了。 花想容一边注意保护着身边的慕清姿，一边掌控全局，还要即使对己方的一些行为做出拉扯，一时之间，分身乏术。 而燕崇光，却再也没拿出之前的盾牌，而是拿出一把巨大的泛着精光的斧头，但是，这个斧头却长得不太一样，在斧头柄处，有着七个圆圆的镶嵌孔。 镶嵌孔很大，按常理来说，这斧头应该绝对经不起折腾，但是拿到这把斧头的燕崇光，居然如同开了挂一样，跟对面的那个水属性打得有来有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燕崇光没有用土属性，居然只是借着金属性跟那把斧头所带的巨大威力，就能跟对面的六重中品打得五五开。 空间里，萧浔同样是一声惊讶：“盘古斧？这小子有盘古斧？” 顾君颜舞着镰刀，身法看似混乱，却精准逃脱了每一道攻击，一边默问萧浔：“盘古斧是什么？” 萧浔沉默了一下，语气似乎是十分嫌弃顾君颜知识储备量的样子。 “盘古开天用的斧头！” 顾君颜：“……？？” “不过，他这个明显是个残次品，因为斧头上的七孔镶嵌，现如今根本达不到要求，这把斧头，在下界，也只能砍柴用。”萧浔叹了口气，十分惋惜。 “那七孔镶嵌到底是要用什么镶嵌？” “极北之地，北斗七星照射下，所凝结而成的晶石！”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不说话了。 好吧，要摘天上的星星来镶嵌一把看起来没什么用的斧头，这确实是有些难度。 再次避过一招，姬如洵身法极快，火焰险险烧掉了顾君颜的一缕发丝。 顾君颜大口喘着气，体力终于支撑不住，看着姬如洵，冷喝一声，放出了玄冥龟。 玄冥龟据说是玄武的远亲，但是并不是真正的玄武，上古玄武，是蛇与龟的合体，但是，玄冥龟显然只占了其中一种。 玄冥龟比起朱烈鸟，在血脉上无疑要差了很多，但是，那天借着萧浔的魔王气息收服的这只玄冥龟，则是沉在江底数千年的，真正已经成年的玄冥龟。 因此，现如今的玄冥龟，比起朱烈鸟，只会强，不会弱。 玄冥龟怒吼一声，冲着姬如洵吐了一口水，姬如洵本身手中的熊熊火焰，居然就这么被浇灭了。 姬如洵：“嗯？” “吼——”玄冥龟再出手，口中吐出滔天巨浪，瞬间洗刷了这整个树林。 姬如洵首当其冲，率先被喷了一头一脸的水。 姬如洵大怒，想要继续使出火灵术，却发现，自己满头满脸上，都黏上了一种黏黏的液体。 “这什么东西？”姬如洵怪叫了一声。 顾君颜站在玄冥龟壳上，勾了勾唇：“你不是看见了么？我们家小玄的口水啊！” 姬如洵气得当即就要呕出一口血来。 被喷了满头满脸的这种黏液属性，但是这个黏液偏偏还十分影响他的速度，甚至于，在这样的黏液加持之下，自己的火属性都有种释放不出来的感觉。 而其他几人，也不约而同受到了影响，虽然影响并没有对姬如洵火属性的克制那么大，却也一定程度上大大缓解了己方的压力。 慕清姿的琴音愈发急促，她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指尖划过琴弦，甚至勾出了道道残影。 “到底是什么难奏的曲子？清姿这种慢慢悠悠的性格，手速居然都被迫变得这么快？”楚媛媛得到喘息的机会，回头看了慕清姿一眼，惊讶道。 顾君颜手中镰刀一舞，率先抓住机会，跟慕怀谦合力出手，就要往那个木属性修者那边去。 “十面埋伏，杀曲！”顾君颜眼眸微亮，看着慕清姿，显然是没想到对方还能有这一手。 慕怀谦的剑快，而顾君颜的镰刀更是狂舞，直直冲着对方的面门而来。 关键时刻，一扇土盾牢牢挡住了二人的攻击。 顾君颜回头，见对面水属性的修者，已经释放出了自己的灵兽，是一条尖嘴鱼。 正是那尖嘴鱼嘴中吐出的水柱，瞬间解了土属性那边的困境，才替木属性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可惜了，若是这一击能成……”花想容在一旁，牢牢控制住了对方的金属性。 金属性眼眸微瞪，面前温温柔柔的小姑娘明明实力不如他，对方的木属性，最多也没有属性克制，跟他五五开。 但是，对方花藤之上，却带着强烈的灼热之气，烧得他的灵气都有些支撑不住。 花想容牢牢拽着己方的花藤，下一秒，一声尖啸，赤练蛇应声而出，嗖地一声，直接缠住了对面的金属性。 “老金！”姬如洵惊呼了一声，同时，当机立断，“融合！” 话音刚落，五人的身上便齐齐闪出一道光芒。 花想容的赤练蛇一瞬间被震开，吐了一口血，瞬间钻回了花想容体内。 花想容嘴角溢出一抹血丝。 顾君颜眼眸微亮，她等得就是这个。 下一秒，五行之力，贯彻通天，一道通天的五彩光柱，朝众人袭来。 慕怀谦一马当先，释放出了自己的双属性，花想容亦是如此，楚媛媛手中的火属性略微弱了些，却也分毫不让，燕崇光的土与金，更是牢牢堵住了缺口。 “我们这边没有水属性……”燕崇光低声道。 顾君颜手腕一翻，笑道：“谁说没有了？” 下一秒，玄冥龟附体，冲天水柱在其中，补上了五行之力的最后一个空缺。 五行对五行，顾君颜这一边显然是有些撑不住的，对方的灵气融合，隐隐合着造化之力，并不是己方人强行融合可以达到的效果。 “看清楚他们的站位了么？”慕怀谦突然低声道。 顾君颜微愣，点了点头。 “我们也按他们的站位来！” 74 最后的胜利 顾君颜微愣，却很快明白了慕怀谦的意思。 对方的五行属性实在太过霸道，凭这个几人的力量是挡不住的。 但是，他们要做的，并不是要打败对方，而是为后方的慕清姿拖延时间。 而慕怀谦是看准了对面的站位，甚至是看透了他们五行融合的手势，才打算照猫画虎照搬过来。 五人很快达成了共识。 慕怀谦用火，花想容使木之灵气，燕崇光释放出了土属性，楚媛媛虽然站位是金，但是自身并不是金属性，然而，一旁的燕崇光有金属性的加持，另外一边，站水属性的顾君颜也有帮助，一时间，五行之阵居然完成了！ 山巅之上，红袍老者赞许地看着这一群年轻人。 一旁，变成震惊脸的居然成了那个黑衣大叔：“我靠，这五个孩子，姬如洵他们的五行融合起码练了有一年了吧？这五个……这五个孩子？？” “嘿，有那个属性忒多的小姑娘在，这本身不成立的结果，现在居然也能成，就是看他们能学到什么地步了！”红衣老者嘿嘿一笑，“这回，院里那老家伙们，不得高兴疯了？” 另一边，五行对五行，顾君颜这边虽然使得非常吃力且缓慢，却是不紧不慢地将对方的五行之力，给抵了回去。 一时间，双方居然呈三七开的趋势。 这一边，五人拼尽全力挡着，但是，出问题的却变成了另一边。 另一边，连两个魏国人率先被淘汰，只剩顾惜柳带着贺宏图、陆修，丁柔柔三人对抗。 而这几人不过都是四重实力，一时间，居然让一旁的姬如风钻了空子，就要往慕清姿背后摸过去。 慕清姿的琴音一直没停过，此刻琴弦愈演愈烈，慕清姿眼神之中，只剩下了一种决绝，一种誓死的决绝。 姬如风的冰锥率先割裂了先前花想容布在慕清姿周围的牢笼，眼看就要朝着慕清姿脖颈后刺去。 顾君颜心中暗道不妙。 千钧一发之间，一柄带着漆黑火焰的刀，从暗处而来，直接破掉了姬如风手中的冰锥。 姬如风大惊，却没有退回去，反而是想再度出手，却直接被对方的属性所压制了。 就是这短暂的喘息机会，慕清姿在琴前喷出一口血，面色惨白地晕了过去，而那曲带着无尽杀意的十面埋伏，也已经完成了它的最后一个音…… 杀气隐现，一股无形的音刃带着破坏的力道，率先破了姬如洵五人的五行融合，五行之力在这其中如冰雪一般悄然融化。 顾君颜等五人齐齐收手，脱力一般坐在地上，面色惨白，而一曲弹尽的慕清姿，已然晕了过去。 “呵呵……挺好！”暗处，一声阴沉的笑声传来。 顾君颜唇角微勾，这道声音众人都不陌生，正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的林奉天。 而林奉天本身修炼的更偏向于刺客属性，带着漆黑尾焰的袖刀直接朝对面已经脱力的五人脖颈后划过去。 五人的身形消失之间，也宣告着这场战斗的胜利。 “林奉天！”姬如风眼睛一亮，“快解决了他们！解决了他们，我们就能进学院了！” 林奉天看着姬如风的嘴脸，却只是勾了勾唇角，薄唇轻声吐出一个字：“好！” 楚媛媛面色惨白，没有人比她知道林家跟楚氏皇族是多么大的死对头，在众人全部都力竭倒地的情况下，林奉天没有理由帮助自己这一边…… 姬如风的笑容还带着深深地快意，来不及消失。 下一秒，林奉天手中的刀，却已经稳稳刺向了三人的脖颈。 楚媛媛不由得一闭眼，觉得自己今天怕是栽在这里了。 但是，意料之外的钝痛没有出现，剩下的，只是林奉天手中，滴着血的刀。 楚媛媛睁眼，看着林奉天，眼神中有着不可置信。 顾君颜却是笑了起来，她艰难地爬起来，镰刀支撑着身体，看向林奉天的眼中有一抹欣慰与赞赏。 “看来，我赌对了！” 然而，林奉天却是头也没有回，他的背影依旧泛着孤僻的味道。 “记着你答应我的事就好！” 顾君颜瘫坐在地上，忽然间大笑起来，“林奉天，我没有看错你！你是条汉子！” 一旁，也已经接近力竭的顾惜柳等人扶起慕怀谦他们，眼神中同样是有着不敢置信的震惊。 自己这一方，居然真的打败了对方的二年级队伍！ 真的进入了五国学院！ “哈哈哈哈哈哈今年果然是很有看头，我就说吧老黑，这群孩子比你想象的优秀！”一声豪气的笑声传来，空地上，一黑一红两道人影现形。 红衣老者面带红光，身材颇为肥胖，而黑衣人却不能称之为老者，或许，称之为大叔更为合适，还是一个极其帅气的大叔。 “孩子们，恭喜你们，成为了最后的赢家！”红衣老者亲自扶起了慕怀谦，微笑道。 一旁，林奉天在远处静默不语，此刻，却突然开口道：“见过长老！” 这便是告诉顾君颜众人，这位红衣老者的身份了。 “是的，我名为火云，是学院四大长老之一，也是副院长，平日称呼我为火云道人，或者火长老，都可以！”火云笑得憨厚，看向顾君颜与慕怀谦的眼神简直要放光。 一群年轻人除了不知道仙界级别的林奉天，嘴巴显然能塞个鸡蛋。 道人！传说中的仙人！ 这五国学院之中，居然真的有仙人 一旁的黑衣人也咳了一声，低声道：“我是院长，嗯，名叫金佑，对，五国学院的院长，你们也可以叫我，金丹真人。” 这一出口，年轻人们的下巴又脱臼了一个档次。 还是见过大世面的顾君颜率先反应过来，行礼道：“见过院长，火长老！” 这两位的属性不难猜，基本名字中已经有属性了。 顾君颜还是仙君时，在天界之中虽然没有多少印象，但是多多少少还是对这些有一定了解的。 一旁，众人才纷纷行礼。 “好了，既然通过了入学考试，也就是传说中的五国大比，那么，就回去休整休整吧，这是通灵卡，学院里每人都有一张，算是通行证，一进学院，卡中的数额基础都是一百，不过你们这个团队中七人比较优秀，可以给你们将数额提到五百，另外几人，也出了力，便提到二百吧！”金院长手中抽出一叠卡牌，依次发放给了各位年轻人。 “这卡收好，可不仅仅是一个通行证，这张卡，代表你们在学院中生活的所有花销，在学院里，金银财宝是没有用的，真正有用的，是灵药，药材，金属，武器，这些东西能帮助你们兑换一定灵值。”火长老呵呵笑道，“你们在学院中的吃饭，修行，修炼，兑换秘籍，都得用卡中数值来兑换！” 顾君颜微微一愣，看向慕怀谦，几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出来。 “之后，学院每个月会发放三十灵值，但是这三十灵值，远远不够你们修炼，所以，要想必别人更有钱，那就加油吧！”金佑嘿嘿笑道。 慕怀谦一愣，多问了一句：“那怎么才能换取灵值呢？” “这个嘛，办法就多了，最低级的就是打扫学院，勤工俭学，炼丹师可以炼药，炼器师可以卖武器，在格斗场之内，每胜利一场，都会有相对应的灵值奖励！” 顾君颜点头，她算是明白了，这五国学院，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 在这里，一切外界的附加身份都将无用，只能凭借自己的努力。 “多谢长老！”顾君颜相对应地礼貌了一下。 “好了，现在，带你们回学院分配宿舍，对了几天之后的班级分配赛，要加油了，那可不止你们这个赛区的人，这个班级分配赛，可是直接决定了你们的入学年级，而且，拔得头筹的人，还有丰厚奖励哦！”火长老嘿嘿一笑，一头巨大的鹰鹫飞了过来，看体型，要比之前于鹏和顾眠柳坐的那头要大得多。 众人立刻会意，直接上鸟，鹰鹫展翅而飞，带着这十一个心怀梦想的少年，飞进了五国学院…… ………… “哇——”身后时不时传来贺宏图与陆修的惊呼。 顾君颜咳了一下，看着这身处古热之森内部的五国学院，也是有血震撼。 要知道，这学院的面积，粗略算下来，要比五国之一都城的落花城，还要大上三倍不止。 而到处宏高的建筑，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鬼斧神工。 花想容和顾君颜扶着仍然昏迷的慕清姿，咽了咽口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贵族也要挤破头来了，五国学院的实力，恐怕，顷刻之间就能将大陆任何一个国家覆灭……” 顾君颜笑了笑：“那倒不会，毕竟，上四界跟人界有自己的约定，因此真正踏入仙途的人，是不能够过多插手人间事的，因此，五国学院真正的存在，应该还是维持上四界与人界之间的和平。”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连连点头。 顾君颜看着周围那高大的建筑，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少年意气。 她，顾君颜，想要在这里，扬名立万，重回天界！ 75 五味八苦色 学院宿舍都是单间，这十一人既然是一起来的，便干脆住进了一栋阁楼之中。 宿舍之内，顾君颜纤细的手指把上了慕清姿的脉，微微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往慕清姿口中喂了一颗丹药。 “灵气透支，而且，使用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能力，养几日吧，明日我看能不能对症开个方子。”顾君颜收回手，轻声道。 慕怀谦在身后看着，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顾君颜叹气：“琴师有自己的一套修炼方式，那一曲琴下来，透支的不仅仅是灵气，更是精神力，清姿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花想容留了下来：“行了，你们基本都受了伤，清姿我来照顾，你们先去歇着吧，大家这两天，也都累了！” 顾君颜捂着闷闷的胸口，没有拒绝。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顾君颜刚关上门，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早让你不要逞强……傻丫头！”萧浔默默叹了口气，下一秒，顾君颜的身体在原地消失。 空间里，顾君颜摸着嘴角的血丝，苦笑道：“只是不想拖累大家……” 萧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顾君颜，眼中有些心疼。 “哎，这次可得好好养了，还好，这次有半个月的休整。”顾君颜瘫倒在王座前，躺在冰凉的地上，任闷痛自肺腑传来。 当时赤练蛇那一击，是顾君颜拼了命挡下来的，当时情况紧急，顾君颜虽然服了丹药，但是并没有多少时间去调息，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的战斗，亦是不断消耗着顾君颜的精力。 而等到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一直压着的伤势终于爆发了出来。 “现在的顾君颜，终究是人，不是仙！”顾君颜叹了口气，正准备盘腿调息，便看王座上坐着的黑衣君王大手一挥，殿中凭空出现了一泛着热气的池子。 “噗通——”一声，顾君颜便像被拎小鸡一样，拎到了池子里。 池子不深，坐下来刚好到锁骨处，而那池子中所蕴含的一股特殊的修复力，让顾君颜也为之惊叹。 “别说了，好好泡着！”萧浔一声冷哼。 “……好！”顾君颜看着萧浔已经几乎红到耳根的脸，心里暗笑，没有拒绝。 池子里的能量极为雄厚，不过泡了一会儿，顾君颜就觉得自己的灵气似乎都充盈了起来，伤口在不断被修复，连受损最严重的内脏，也在不断修补着。 萧浔看着顾君颜，眼睛一眨不眨，眼神里沉淀了半生的温柔。 要知道，一个月之前，顾君颜还是个扭伤胳膊都要叫疼的姑娘，但是现如今，受了伤却一声不吭忍了这么久。 若是……若是当时不是为了自己，那么，顾君颜或许仍然在过着优哉游哉的仙君生活，有药香为伴，有喜欢的人…… 第一次，萧浔对于自己的行为，有着些许后悔。 那样风流狂妄，如痴似魔的姑娘，那样将一身风骨掩在了厚脸皮之下的姑娘，他就真的忍心看她污浊在天界之中吗？ ………… 再次醒来时，顾君颜惊觉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甚至于，自己的灵气都要更为凝实了一些。 “我去……这还能晋级的？”顾君颜感受着自己体内充盈的灵气，不由得一声惊呼，“有这个你不早拿出来！” 萧浔笑了笑，“虽然伤势压得挺重，但是也算是破而后立了，你当时服用的升灵丹，现如今在这几个月的战斗中，可是彻底将药效发挥完毕了，这池子里的水是我的本源魔气。” 顾君颜一愣，吐了吐舌头，这才知道萧浔这次是下了血本。 魔族的恢复能力极强，因此，他们比常人拥有着更强的持续战斗能力，萧浔肯用自己的本源魔气为顾君颜疗伤，可见内心是有多重视她。 “现如今什么实力了？” 顾君颜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笑道：“之前一直停留在六重中品，这次淤伤尽褪，还吸收了不少你的能力，现在是六重上品，一大部分沾了你的光！” 六重上品，这样的顾君颜，甚至可以直接晋入二年级。 “很好，进步很快！” 顾君颜绽放出一个笑容，从池子里站了起来，顿时，美人衣衫尽湿，与黑衣的君王遥遥相对。 萧浔耳根一红，没等顾君颜反应，一件袍子兜头罩了过来。 “衣服穿上！”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很是无辜。 一直休整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之内，顾君颜一行人接二连三地突破。 在顾君颜打坐三天成功突破六重上品之后，三天之后，燕崇光成功晋级六重，慕清姿苏醒，晋级五重，连楚媛媛，也摸到了六重的门槛，离晋级，只有一步之遥。 半个月开赛之前，众人基本都拼了命的对抗。 按道理来说，他们现在虽然进了学院，但是还没有正式成为学院的一份子，一切怎么样，只有半个月之后的分班赛能决定。 这一夜，月色轻盈，顾君颜站在密林之中，手握镰刀，静立在树林之中。 身后，一道黑光袭来，顾君颜眼睛未睁，直接转身以镰刀格挡，袖刀与镰刀碰撞之间，擦出了刺耳火花。 一击未中，顾君颜摇了摇酸麻的手。 而对面，是躲在暗红衣袍之下的林奉天。 “不错，进步很快，能将镰刀使成这个样子，已经是独一档了。”林奉天收回自己的武器，淡淡道。 顾君颜笑了笑，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再看着对面的林奉天，突然道：“今天就是圆月了。” 林奉天点头，衣袍下的声音有些沙哑：“的确……” “今天还不能用药……这个月圆之日，只能你自己来扛，能扛过去就好说，扛不住要吸人血的话，天亮之前你便是一具尸体。”顾君颜看着林奉天，低声道。 林奉天的掌心已经泛红，掐出了血丝，低声道：“我知道……” 顾君颜收起镰刀，突然笑道：“走吧，去看月亮！” 说罢，牵起林奉天冰凉地过分的手。 林奉天一愣，没有拒绝。 山坡上，大片大片的格桑花在此时开放，在月光下摇曳出轻盈的身姿，二人就这样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顾君颜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只抓着她手的手，在不断收紧，甚至于力道大的要把她骨头都捏碎。 但是，顾君颜没有抽开手。 她清楚地知道，林奉天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这一连牵手都算不上的牵手，也只是因为对方长时间太过痛苦。 但是，似乎是孤独了太久，也似乎是她从来没有遇见过林奉天这样的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对方。 “我这一辈子……还没有好好看过月亮……”林奉天刚硬的面庞上满脸汗水，带着些许叹息。 顾君颜笑了笑，“月亮都是一样的，几万年来都是一样，月亮上有一座清冷美丽的宫殿，有仙女抱着兔子，有永远砍不断的桂树，有几千年来一直在砍桂树的人……什么都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 “是啊，什么都一样，我仍然是孑然一身，却什么都不一样……”林奉天苦笑，“我出生的时候，是血月挂天，凶兆，我母亲因此而死，所有人都试我为不吉之人。” “我本来不信命，但是，七岁的时候，我父亲也没了，后来，我便被林家主收养，修炼血魂术，一直到现在，才觉得自己像个人。” 顾君颜心头一震，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能和林奉天在这里好好说话。 顾君颜抿了抿唇，低声道：“是啊，一直到现在，才觉得自己像个人。” 林奉天自幼困苦，后来被林家培养成杀手机器一样的存在，一生谈不上自由，而顾君颜……做了几千年无欲无求的仙君，可不也是如此么？ 在上界呆久了，人间日月山河，似乎都变得无趣起来。 唯有真正在最为弱小的人界去走一遭，才真正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喜怒哀乐，辛酸苦辣，五味俱全，八苦皆在，方为真正的人。 “只要你肯，你的日子还长。”顾君颜拍了拍林奉天的肩膀，叹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林奉天却再也支撑不住，抓着顾君颜的手腕，一个翻身将对方压在了花丛之中。 顾君颜被这样的举动惊了一跳，下意识想反抗，林奉天的唇，却已经贴近了自己的脖颈。 “林奉天！”顾君颜惊呼。 然而，林奉天却充耳不闻，二人相撞之间，呼吸可闻。 下一秒，只听一声1响亮的巴掌声，林奉天迅速离开了顾君颜。 顾君颜翻身坐起，看着林奉天，什么话也没说，天空中，月上中天，林奉天的忍耐程度，某种程度已经到达了极限。 顾君颜担忧地看着林奉天，半晌，才道：“实在疼的话，就咬我手？” 林奉天一愣，接着就看到顾君颜伸出一只被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手。 林奉天：“……” 顾君颜挠了挠头，还没反应过来，林奉天却已经一口咬了上去…… 76 对战小正太 林奉天下口不重，顾君颜甚至没感觉到多少疼。 但是，看着林奉天布满汗水的脸，顾君颜头一次沉默了。 林奉天的脸算不上十分帅气，没有慕怀谦那样温柔风流，没有燕崇光口端鼻方，林奉天眉眼细长，修炼血魂术时日太久，甚至有些女气在里面。 但是，林奉天却有自己独特的气质，那种气质很奇妙，像是一匹漠北孤狼，狠厉而生猛，却又有着孩子一般难言的天真。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君颜感觉到自己左手的布条略略濡湿，顾君颜看不到那是林奉天的泪水还是汗水，又或者是血水。 只是，林奉天在天际微亮的时候，昏迷了过去…… ………… 一夜好梦，林奉天似乎从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等醒来时，已经到了自己的屋内。 林奉天揉着脑袋坐起来，昨夜的细碎片段留在脑中，挥之不散。 他猛然坐起来，却看到了床边案几上的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以及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的字迹清逸疏狂，一如那女子的人。 “醒了记得吃药。”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让林奉天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什么人啊……”林奉天笑着喃喃道。 一出门，却看到基本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 “走吧，今天是分班赛的日子。”慕怀谦看着林奉天，主动伸出了手。 林奉天愣了愣，看着慕怀谦的手，有一抹震惊，最终，只是跟对方对了对拳。 虽然楚媛媛跟林奉天还是有些过节，甚至于这一堆人对于林奉天的印象都不是太好。 但是无疑，在那天的二年级对战赛中，林奉天救了他们。 当时那种情况，林奉天如果加入对方队伍，或许对于他才是最有力的，因为当时基本没有任何人有反抗之力。 但是，林奉天却依旧选择了他们。 花想容朝林奉天笑了笑，保持礼貌。 楚媛媛看着林奉天，眼中依旧有戒备，却很明理：“不论如何，既然出了楚国，大家就不在是楚国人，你救了我，算我们欠你一次！” 林奉天依旧沉默地“嗯”了一声，像极了他平日里沉默的样子。 燕崇光过来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反正应该也分不到一个班，回头再说吧！” 分班赛规则很简单，先测灵力，分年级。 而后相同级别的人两两对战，测试战斗能力，若是战斗力超群的，甚至可以直接跳级。 楚媛媛扫视着全场的人，脸色不是太好：“我这两天打听了，楚国走了宣阳城的队伍，全灭，一个都没有留下来。” 对于这个结果，顾君颜并不意外，笑道：“都一样的，魏国跟咱们撞一起的，也就名义上的林奉天了。” “唔，这次不知道又能有多少队伍胜出了！” 古热之森之中的筛选比例显然极为恐怖，拿顾君颜他们走的那条路来说，一共五十人，最终出来的，却也不过十多人，而且这数据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至于其他国家，魏国损失过八成，弱小的赵国据说在森林之中碰到了齐国，只有一个冰属性小姑娘侥幸死里逃生，而收获最大的，除了楚国这边，就是齐国。 齐国居然也满打满算凑齐了八个人。 因此，今年的新生，一共三十人，多一个都没有。 慕怀谦看着台上脸色不太好的金佑，摇了摇头：“院长估计心情不会太好！往年大家都不会这样，但是今年不知怎么的，都拼了命。” 顾君颜摸着下巴，低声道：“可不是么？往年虽然国家之间都是打仗，但是在五国之间的人民，却是极其礼貌的，今年没有仗可打，因此，很多国家都把眼光放在了五国大比上，所以才会厮杀惨烈。” “要知道，即使不出像幽州人那样的内鬼，我们那一路，也不会走得太过顺利！” 灵力测试环节很快展开。 齐国率先出场，测得六重三个，五重五个，根本没有四重以下的，其中一个六重包括林奉天。 而赵国实力就要弱小很多，只有一个小姑娘是六重，还有一个是五重。 魏国两个六重，一个五重。 “接下来是燕国代表队！” 燕国人穿着整齐划一的服饰进场，一水儿的貂皮，一水儿的汉子。七个汉子宛如葫芦娃一般，排列整齐。 三个六重，四个五重，在这般情况下，居然跟齐国不相上下。 “下一个，楚国代表队——” 顾君颜与慕怀谦相视一笑，共同站上了灵力测试仪。 “六重上品！两个！”台下齐齐惊呼，前来观战的老生之中，在森林之中碰过面的苏斩夜与隋子明互相苦笑一声，都明白自己输得不冤。 对方别看只是个新生，但是在等级上，居然比自己都高！ 苏斩夜摇了摇头，“技不如人，服气！” 而燕崇光，花想容其次，一站上去，又彻底炸了观众席。 “又是两个六重！楚国这群人，是怪物吧？！” “不过也还好，那个燕崇光，听说是燕国的质子。” “还好还好，能接受！” 剩下的，楚媛媛与慕清姿都是五重，而顾惜柳他们一站上去，则是彻底炸开了锅。 “哎……往年四重都很多，但是今年怎么四重只有四个？”隋子明挠了挠头。 苏斩夜冷哼一声：“废话，今年你没看他们在森林里内斗有多惨？能有四重已经不错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一个都没有呢！” 灵力测试很快完成，不多不少三十人。 “嘿！今年的小辈们都挺凶！”火云摸了摸胡子，嘿嘿笑道，“不过老头子我先说好！那个看起来瘦瘦高高脾气好的帅小伙归我，你们不准跟我朱雀阁抢！！” “呵，把你能耐的，他在我白虎阁，我一样培养他！”身后，一个貌美妇人颇看不上火云这做派，简直就是抢人么！ 火云不服，对着那老妇道：“如花，我说你一天能不能跟人家落秋学学？你看看人家天音阁，从来不争不抢！” 身后，又一美妇一袭白衣，盈盈看着台下的众人，无奈道：“我天音阁吸收的都是乐器者，需要无属性者，但是无属性太稀少了，我门下现在弟子都没有，我就算想抢，也没那个能力啊！” 火云：“……” 一旁，金佑笑道：“那可不一定，落秋，你今年说不定还真能捡着一个徒弟！” 一旁，青溪长老闭目不语，似乎这选拔赛跟他没啥关系，再一边，玄武阁长老宣明看着燕崇光，像是在看什么至高无上的宝贝一般。 无疑，第一组测试，天赋最高的有四个人，顾君颜，慕怀谦，林奉天，还有一个齐国的皇子，似乎是叫齐希。 顾君颜在一开始听到齐希的名字的时候十分草淡：“为什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啊？稀奇？这齐国皇帝是不是文化不太高的样子？” 燕崇光笑了笑，“据说齐国祖上是种地的，早些年还出过家，文化好像确实不太高。” “啧啧！”顾君颜瞥了瞥嘴。 于是，顾君颜抽签当仁不让地抽到了那个稀奇。 “第一场——顾君颜对，稀奇……啊不，齐希！” 顾君颜老神在在背着手进场，手里拿着保温杯鸟笼就能去遛弯儿的那种。 而这个让顾君颜吐槽名字的齐希，似乎也是十分好奇顾君颜。 “哇，姐姐，你好漂亮啊！” 一声姐姐，让顾君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君颜看着对面不过十岁出头的小正太，不由得有些不淡定。 “你就是稀奇？” 小正太似乎对于顾君颜叫错他的名字十分不满，嚷嚷道：“是齐希啦！” “好好好！”顾君颜尴尬地笑了一下，摸了摸耳朵，到底是没拿出那把镰刀。 不怪她，实在是对面的齐希太可爱了，长长的睫毛，乖巧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简直能把人萌哭！ 跟这么个小娃娃打，顾君颜还真有点舍不得下重手。 “那什么，扛不住就说哈！”顾君颜笑了笑，从空间之中翻出一根药锄，有模有样地挥了过去。 “姐姐你还真是不注意形象！”齐希笑了一笑，身法却极其诡异，直接避开了顾君颜的锄头。 第一招扑了个空，顾君颜还没反应过来，便发觉自己站在了某种阵法之中，脚下升起的卦图让顾君颜一瞬间暗道不好，一个闪身准备退出的同时，那法阵却牢牢将顾君颜困在了其中。 六芒星地牢十分坚固，一下子就断了顾君颜的锄头。 顾君颜愣了一下，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面的齐希，显然不是他表面那么简单。 能在顾君颜无法察觉的情况下直接使出囚笼法阵，这需要多恐怖的判断力？甚至于，顾君颜的每一个动作，都被他觉察了一般。 “姐姐，你大意了哦！”齐希笑眯眯地，完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顾君颜勾了勾唇角，下一秒漆黑的镰刀突然出手，迅速放大，在牢笼中切割出一阵刺耳的火花，瞬间破了对方的牢笼！ “呵呵，小伙子不错！”顾君颜冷笑一身，手中镰刀就要朝齐希斩来。 77 零班是个啥 这一次，死神镰的力道明显重了许多。 顾君颜也不打算再留手，既然对面的小正太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那自己也没必要心慈手软了。 大刀下落的一瞬间，这一次，齐希没有再像前几次一样好运能预判得到，因此，一个躲闪不及，便眼看就要被顾君颜的大刀砸中。 但是，对方似乎却并不能躲开。 顾君颜眸子微眯，在紧要关头险险收手，刀锋劈在了齐希身侧，斩断了他的一缕袍角。 “姐姐……你！”齐希似乎有些惊讶，看着顾君颜的镰刀，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顾君颜扛起镰刀：“你输了！” “我……”齐希看着顾君颜手中的镰刀，眼中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惊异之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怎么了？还以为是个厉害的小正太呢，唔……你真的不是故意让着我的吗？”顾君颜收回镰刀，弯腰笑眯眯看着齐希。 齐希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脸不知怎么先红了：“姐姐好厉害！” 顾君颜笑着，流氓一样朝小男孩吹了个口哨，下台去了。 虽然赢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赢了，顾君颜挠了挠头，安心走下来，看着慕怀谦与林奉天的比试。 林奉天一向是一名孤狼选手，明明是一起进的学院，却除了顾君颜谁都不搭理，而慕怀谦不知怎么，看着林奉天，也颇有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趋势。 “这两个人怎么了？”顾君颜不明所以地盯着台上，偏头道。 楚媛媛大大咧咧：“哎，谁知道呢……大概是慕怀谦曾经输给了那个阴森森的家伙吧，说实话我真不喜欢那个阴森森的家伙……就是因为他我二哥才……” 顾君颜抿了抿唇，低声道：“林奉天的修炼方式不太稳定，跟楚言的那场，应该是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了。” 楚媛媛回头，没想到顾君颜居然为林奉天说话。 “不是吧颜颜，就算他救了咱们，你也不用胳膊肘往外拐吧？”楚媛媛嘟着嘴，又小声跟顾君颜咬了咬耳朵，“我还一直等着你什么时候跟燕崇光那个傻子解除婚约，做我嫂子呢！” 顾君颜一愣，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别瞎说……陛下为人清正，哪里会想这些！” 楚媛媛看着一旁的燕崇光正在兴致勃勃看比赛，没有注意这边，才小声道：“我骗你做什么，我们临行前一晚，我去他的宫殿，看到他喝了好多酒……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 顾君颜眼睫一垂，神色之间略过一丝叹息。 当时临行前一晚的宫宴结束，她去找楚言说顾云柳退出的事情，但是对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她下了一局不知所谓的棋。 提起楚言，顾君颜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不得不承认，楚言是第一个知道她颜姬身份的人，二人彼此你来我往，更多的是合作，唯一谈得上感情的，大抵是楚言被林奉天打成重伤，她去救他的那一回。 “媛媛，你知道我的……”顾君颜笑了笑，眼眸之中有着坚定之色。 楚媛媛叹了口气，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担忧地看着顾君颜道：“慕怀谦你不喜欢，燕崇光你不喜欢，我哥你也不喜欢，你不会喜欢台上那个阴阳人吧？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能喜欢他……立场不一样的！” 顾君颜失笑：“哪里……我不会的，我有喜欢的人，但是……他在离我很远的地方！” “啊，真的？”楚媛媛不相信，“很远是多远啊？” “唔……大抵是要穷尽一生了。”顾君颜笑了笑，低下了头。 只是，说穷尽一生四个字的时候，顾君颜却惊觉自己脑海中出现的，不是那个永远清冷白衣缥缈的上仙，而是漆黑大殿之上，不断怼她却真正心疼她的黑衣君王。 顾君颜摇了摇头，把这个危险的想法从脑内删除。 台上，慕怀谦跟林奉天打得有来有回，林奉天胜在招式快且极端，而慕怀谦胜在均衡，一时间，二人打得难解难分。 “唔……慕怀谦也有这么凶的时候？”一旁，花想容不敢置信，有一天，慕怀谦居然放弃了那慢慢悠悠的打法，直接跟对方以杀对杀。 台上，林奉天也有些不解，为什么慕怀谦今日的杀气会这么重大，但是林奉天一向话少，也不会说什么。 慕怀谦站在台上，长剑在手，虎虎生风。 却听得慕怀谦唇间突然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跟君颜，是什么关系？！” 林奉天一愣，突然笑了开来，低声道：“慕怀谦，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慕怀谦眼中杀意更甚，眼看就要挥着剑往林奉天心脏处袭来。 然而，林奉天反应极快，低声道：“我跟她，跟你说不清的，哦，昨夜大抵是你也在场，让我猜猜，你在偷看我们？！” 慕怀谦眼中怒气更甚：“你找死！” 林奉天冷哼一声，看着慕怀谦，突然觉得有点好玩儿，笑道：“我就奇了怪了，以前落花城到处流传她满大街追着你跑的时候你不理人家，怎么，现在要出手，呵，晚了！” 慕怀谦被噎住，突然由心底而生出一股挫败感。 无论如何，他没有资格质问林奉天，更没有资格去问顾君颜。 不管是楚言或者是燕崇光，都比他要有资格。 虽说对方早已就之前的事情进行了和解，但是……慕怀谦自己始终越不过这一个坎儿。 他终究不是仙人，而只是个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也有普通人的真香现场。 “你说得对，我没有资格，但是，这个有资格的，却也绝对不能是你！”慕怀谦笑容里有龟裂的痕迹，看着林奉天，淡淡道。 林奉天无所谓地偏头一笑，手中袖刀也速度更快。 “呵，一群情窦初开的小兔崽子！”台上，金佑看了看那毫不相让的两人，乐呵了。 台下，顾君颜看着那两人你来我往，青衣红影，摇了摇头，她对于二人的实力很是了解，本来，林奉天是要比慕怀谦高上一线的，但是慕怀谦最近有所突破，而林奉天昨夜刚忍受了蚀骨之痛，今天的状态会略微下滑。 不出意外，慕怀谦应该能扳回这场。 但是……… 二人再碰撞了一招之后，林奉天突然掂量着自己的情况，轻快道：“我认输！” 慕怀谦：“……” 之前，林奉天打得正爽的时候，慕怀谦认了一次输，而今，二人再次对战，林奉天却也将慕怀谦堵了个哑口无言。 顾君颜愣了三秒，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毫无疑问，最后，顾君颜与齐希，慕怀谦，林奉天，四人一起进入了四年级。 接下来便是三年级的对战赛，而花想容跟燕崇光当仁不让，跟着那个唯一魏国六重的小姑娘打败对手，进了三年级。 而花想容的花藤，让白虎阁阁主如花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接下来便是楚媛媛和慕清姿，虽然暂时待在二年级，但是，以他们的实力，升级是迟早的事情。 楚媛媛还好，慕清姿日前在最后一战的时候损失过大，这半个月之内，精神力还没有补回来，没有取得胜利。 但是，虽然没有取胜，慕清姿那独特的战斗方式，却让评论席上那一袭白衣的天音阁主落秋，直接扬声收徒，这也算是独一份的了。 剩下的顾惜柳丁柔柔等人，则是进了一年级。 分班之后，其实也就没什么事情了，所谓的五国大比，其实每年比的也就是各国能进入五国学院的人数，而这一次，楚国人数超出了其他四个国家，俨然获得了明面上的胜利。 楚媛媛松了口气，低声道：“这样也好，之前因为林家动荡，二哥继位，一开始还有几个国家蠢蠢欲动的呢，但是这次也算是有个交代了，二哥也能轻松一点。” 顾君颜笑了笑，点头。 一直到领了校服之后，顾君颜才知道，原来，每个年级之间也是分班的，分金木水火土班，各自按属性去相应的班级。 “你好，这是您的班级号码，请收好！”校内工作人员笑容甜美，递给顾君颜。 顾君颜瞅了一眼上面的班级数，“二年级……零班？这是什么鬼？” 身后，一个阴柔的声音道：“每年都会有一些特殊属性的人进学院，比如冰属性，雷属性，以及各种双属性，因此，零班，就是把这些人聚集起来，组成一个班级。” 顾君颜回头，看见了熟人，苏斩夜正挑着桃花眼，笑盈盈给她解释。 “原来是这样！”顾君颜笑了笑，“那你也是零班的？” 苏斩夜露出一口白牙，“我今年刚进入二年级零班。” 苏斩夜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级，能进入二年级，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而且，修炼的还是雷属性，跟楚言一样。 “不管怎么说，以后就在一个班了！”苏斩夜笑着看向慕怀谦与顾君颜，“你们好！” 顾君颜笑着跟苏斩夜对了一下拳，却听得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姐姐，我是金属性，应该去金班啊？为什么给我零班的牌子？” 78 熟人也忒多 顾君颜愣愣回头，看着齐希的娃娃脸，不由得有些怔楞，这小正太也来零班？ 一旁的工作小姐姐十分尴尬，笑道：“这是学院分配下来的，我也无权干涉！还请见谅！” 齐希嘟着嘴，闷着头往前走，却听见身后一声：“林奉天同学，二年级零班！” 一旁看戏的顾君颜苦笑：“得，也不用认识了，都是一个班的！” “君颜姐姐！”齐希一看顾君颜，眼睛都放光了，小跑过来，兴奋道，“你也在零班吗？” 齐希实在太可爱了，顾君颜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齐希的头，“是啊，以后就是一个班了！” 身后，林奉天拿着牌子，皱了皱眉，“学院是怎么分的，这小孩儿该去金班，我要去火班的啊？咋都给我们踹零班来……” 顾君颜笑了笑，“得了，火班可没熟人。” “那零班的人多少个啊？”齐希是个好奇宝宝，不由得扯住苏斩夜问道。 “全校的零班是不分班的，都是在一起上课，因为人实在是太少了，但是考核是跟着各自的年级考核，今年你们都进来，已经很出乎我意料了。” 身后，花想容、楚媛媛、慕清姿、燕崇光走了过来。 顾君颜愣了愣，直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什么奇怪的圈子，犹豫道：“你们不会也是……” “也是零班……”花想容苦笑道。 “不是吧，媛媛也是？”顾君颜不敢置信，楚媛媛算是这一群人之中唯一一个单属性的人了。 楚媛媛苦笑：“嗯……理由居然是，我是炼器师……” 顾君颜此刻大脑中也想去问问院长，这班到底是怎么分的…… “都在一个班也好，抱团取暖么不是？”慕清姿笑了笑，也不意外。 身后，一个圆脸小姑娘笑道：“太好了，你们都是零班的啊！我还正愁怎么找组织呢！” 众人微愣，不等众人开口，圆脸小姑娘率先笑道：“我叫魏冰瑶，魏国人！” “啊……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魏国最小的公主，跟我一样！”楚媛媛认出了魏冰瑶。 “嘻嘻，是媛媛小姑吧？我经常听我奶奶说起你！”魏冰瑶为人一点都不像她的属性那样冰冷，反而十分不认生，拉着楚媛媛的手就亲热了起来。 楚媛媛笑了笑，魏冰瑶口中的奶奶，是魏国太后，楚媛媛的亲姑姑，当年远嫁给了魏国皇帝和亲，因此，在辈分上，楚媛媛确实是魏冰瑶的姑姑。 一堆女孩子也十分喜欢这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拉着魏冰瑶就问长问短起来。 苏斩夜有些尴尬：“合着你们都认识啊……得！” 慕怀谦笑了笑：“敢问苏兄，那现在，算上我们，零班一共多少人？” 苏斩夜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半晌，才笑道：“额……你们今年实在是超过我的想象了……你们九个，算上我，再算上那三个怪物……满打满算也就十三个人……” “不过，之前除了我，剩下的三个都是一年级的，据说，是年轻一辈中的大佬，整个学院中都没人敢惹他们……那三个家伙，曾经三个人联手，把一年级姬如洵那一伙五行融合都给揍了……”苏斩夜摇了摇头，“碰上他们，千万别理！” “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三个家伙有多恐怖，唔……碰上他们最好绕道走！”苏斩夜唔了一声，心有余悸，“我就是个雷属性，走刺客路线的，真拼还拼不过那些人，不过我人缘好啊，学院里几乎一半的人，见了我都要亲热叫一声‘夜夜’的！” 唔……这么凶么？顾君颜有些好奇：“都是些谁啊？” “那三个人，一个叫水冰月，额……名儿是奇葩了点啊，但是她的属性十分奇特，就是水冰双属性，按理来说，水和冰不会产生双属性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为啥，那女人是月长老的亲传弟子，唔，脾气么，冷得很，法术控制修炼的是一绝。” “还有一个叫子墨……据说子墨是青溪长老在外面捡回来的，碰到他时候，母狼在给他喂奶，院长说，这家伙可能是灵兽修成了人。” 众人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灵兽也能修成人？” 顾君颜摸着下巴：“理论上是有可能的，比如误食过高阶化形草一类的东西。” “那还有一个呢？”魏冰瑶好奇道。 “还有一个是个男的，叫孟非冥，这人十分奇怪，谁都不知道丫的来历，甚至于属性也不知道是啥，至今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他这人儿吧，脑子有点问题，最常干的事儿就是端着一碗水，问人，你喝汤么？……这三个人，除了水冰月，其他俩都已经在零班呆了好几年了，学院里也没有通知说他们不能毕业。”苏斩夜摊了摊手，“反正，今年的人数已经超过我的预期了。” “那学院到底有多少长老？”顾君颜脑子有些打结，比赛的时候，台上坐着的，不是只有五个长老么？ “除了上面坐着的五个，还有的就是炼药阁药长老，炼器阁器长老，以及管理学校大小事务，相当于教导主任角色的月长老，八个长老组成长老会，和院长一起，共同管理学校事务，做重大决定。” 顾君颜仔细听着，看来五国学院内部，还是有自己的一套管理方式的。 “哎，看来有不少熟人！”顾君颜笑了笑，暗自跟萧浔腹诽，“落秋道人没记错的话，是乐神洛尘音亲传弟子之一，而如花道人，也就是百花仙子，月长老是嫦娥，火云道人我不太熟，不过好像是火德仙君的真传弟子？青溪道人是龙族后裔，药长老不用说，肯定是药君，当年跟我在用药上面分庭抗礼的。” 萧浔沉默了一下，才道：“那……宣明道人呢？” 顾君颜嘿嘿一笑：“《西游记》看过吧？” “嗯，这跟宣明道人有毛关系？” “大圣悟空当年取经，经过通天河的时候碰见的那只乌龟，就是这货！” “噗——”萧浔一个没忍住，笑喷了。 “人才啊，三线神仙差不多全在这了吧？我以前在天界只知道炼丹，孤陋寡闻了！”顾君颜内心啧啧叹道。 萧浔笑了笑，语气有些回味：“要我说还不止呢，那个什么子墨，听着多半是妖界送来的，还有那个孟非冥……觉不觉得姓氏很耳熟？” 顾君颜把脑子里姓孟的神仙都搜索了一边，半晌，才试探道：“孟……孟婆？” “嗯。” 顾君颜彻底放弃了，半晌，脸色有些迷幻：“我做梦都想不到，这些曾经在天界是我小辈的人，现在，我反而比人家还小了一辈……” “君颜？君颜？”一旁，楚媛媛推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古怪？” 顾君颜回过神来，讪讪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人生太玄幻了……” ………… 正式安排好宿舍分班什么的，众人算是正式进入了五国学院。 “咦？燕崇光呢？”晚上大家一起聚着吃饭的时候，顾君颜却没看见燕崇光的踪影。 “得，别提了，去见燕国亲戚去了！”慕怀谦摇着扇子，“毕竟见到娘家人，要叙叙旧！” 顾君颜这才想起来，白天分班赛上，燕崇光一直心不在焉，眼神儿还老往燕国那边瞟……几年没回家了，见几个老乡，也实属正常。 “那就我们去吃咯？”花想容搭着楚媛媛的手，犹豫道：“要不要叫林奉天啊……” 顾君颜瞥了一眼林奉天的房门，低声道：“嗯，不用了……他这人吧，应该不喜欢与人交往！” “好吧！”花想容松了口气，她也不想饭桌上尴尬。 齐希似乎特别稀罕顾君颜，一路上拉着顾君颜姐姐长姐姐短，惹得一众女孩子都心都萌化了。 另一边，苏斩夜搭着慕怀谦的肩，套着近乎。 一路上，都十分热闹。 进了食堂，正赶上饭点，众人直接上了最高层，围坐一桌。 “不管怎么样，我们零班，今年也有这么多人了！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兄弟姐妹了，来，干了这杯酒！”苏斩夜豪气干云。 众人纷纷举杯，最小的齐希被劝告小孩子不能喝酒，端着一杯果汁，也跟大家一起碰了杯。 一时间，餐厅里十分热闹。 顾君颜眼尖，早就看到了燕崇光那一桌，遥遥朝燕崇光挥了挥手。 燕崇光正跟自己的草原兄弟拼酒拼得不亦乐乎，远远朝顾君颜挥了挥手。 那边，有人起哄道：“殿下，这就是那个你要带回草原的未婚妻？！快拉过来让我们看看啊！” 燕崇光脸上红晕退了几分，突然严肃道：“什么未婚妻！人家一个姑娘家，当时是迫不得已，现在自然不作数了，你们！不许说人家，姑娘家家名声最重要！” 几个人连忙称是。 酒过三巡之间，顾君颜化身大胃王，埋头吃菜。 “呦，这不是几个新人么？！”餐厅里一声阴笑，随即是酒瓶子碎裂的声音，姬如洵拎着半个碎裂的酒瓶，看着众人，阴森森道，“怎么，进了学院……这么着急来庆祝么？！” 79 就孤注一掷 姬如洵的出现，无疑打破了众人一晚上的好气氛。 姬如风没有进入学院，对于姬如洵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早知道，姬如洵和姬如风是一母所出，虽然没有什么争夺皇位的可能，但是在兄弟中是天赋最高的。 而这一次，姬如风却是被狠狠踢出了队伍，这对整个魏国，都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顾君颜缓缓站了起来，突然笑道：“这是学院，你想在学院闹事？” “姬如风没本事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劝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是不要给他找场子了，”顾君颜摇了摇头，“要知道，打架斗殴，损坏学院财物，照价赔偿，轻则检讨，重则退学，要是皇子想退学，那我倒是可以奉陪。” 姬如洵脸色极为难看，却强忍着没有说什么。 另一边，燕崇光带着几个兄弟，也缓缓站了起来。 顾君颜挥了挥手，拦下了众人。 要知道，姬如洵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无疑是借着这是一群好斗的新生，想激他们出手，以此来给这些人扣上一个罪名。 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上当才是傻子。 “你不想在学院混，我们还想上学呢，”顾君颜摇了摇头，“本以为魏国地处西南，应该是个有脑子的国度，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上道。” 楚媛媛没绷住，一下子笑了出来，花想容更是忍俊不禁。 “你！顾君颜，别以为你进了学院，我就没办法收拾你！你们这一个个的我都不会放过！”姬如洵脸色臭臭的，“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找事儿，是下战书的。” 说罢，扔过来一张帖子。 顾君颜顺手接过，看了一眼，笑道：“单挑我？” “明天上午，格斗场见！”姬如洵强忍着脸上的怨毒，低声道。 顾君颜瞥了一眼，笑道：“这么斗没什么意思。” “那你想怎么样？” 顾君颜摸着下巴，还没等顾君颜出声，就听得一个男声道：“姬如洵，你还真是有脸？怎么，想欺负我零班的新生？” 众人回头，只见餐厅窗口上，骤然坐着一个穿着黑袍子的人，宽大的黑袍遮住了身形，但是声音却十分有磁性。 姬如洵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孟非冥，这是我们之间的个人恩怨，你少插手。” 孟非冥笑了一声，手中端着一碗不知名液体，笑道：“可惜了，偏偏我是最爱看热闹的，刚才月儿已经去禀报了月长老，你们要是真想打，就玩大一点嘛～” 顾君颜看了孟非冥一眼，倒是有点欣赏这小子。 “说得对，玩大一点？”顾君颜歪着头看着姬如洵。 “你想怎么玩？” “既然是打，没点赌注怎么行？怎么。来赌一把？”顾君颜笑得贼兮兮的。 姬如洵冷哼一声，“哼，五对五团体赛，你们要是输了，我也不用你们做什么，下跪叫爷爷就行！” “那你要是输了呢？”顾君颜抱着胳膊，“你输了，我也不要其他的，我要你们五行融合的修炼方式，以及你们五个人在格斗场上的排名。” “成交！” 身后，月长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众人身后。 骤然见到这位月长老，众人不是不惊讶的，甚至餐厅里已经有一些小男生微微红了脸。 这种现象并不奇怪，连顾君颜，也忍不住在月长老身上多停留了两眼。 灼灼其华，冰雪皎皎，恍若云间月一般高贵优雅。 这位月长老，就是嫦娥，素有天界第一美人之称，虽然实力在整个天界并不怎么样，但是显然，人格魅力却是极大。 月长老身后，跟着一位梳着双马尾的俏丽少女，正满脸看好戏的表情，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水冰月了。 “呵呵，现如今的小辈，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月长老微笑道，“我今日也算来做个见证，其他的没有什么了。” 顾君颜行礼，盈盈笑道：“多谢月长老，有月长老这一番话，想必某些人也不会赖账！” “你这丫头，倒是有趣，让我想起了个熟人。”嫦娥微微一笑，“好了，既然赌约已成，我也就不掺和了，你们，自己好好玩儿。” 说罢，如风一般离开了。 顾君颜笑了笑，对着身边的苏斩夜道：“夜夜，你明天去开个盘，我保证，能把零班下半年修炼用的灵值都给赚回来！” 苏斩夜一惊，犹豫地看向顾君颜。 “我……我没那么多灵值……” “我的卡给你！”顾君颜笑了笑直接把自己的灵值卡。 苏斩夜抱着这一张通灵卡，有些犹豫，没等他犹豫，慕怀谦又丢过来一张，朝他抬了抬下巴。 没一会儿，苏斩夜抱着将近三千的通灵卡，手都颤抖了。 “不过我跟你们讲，这个，只能二年级对战二年级和二年级以下的，一年级肯定不能出场，咱们还真没那么多人，二年级的，满打满算加上我才五个啊……”苏斩夜一脸苦相。 “也就是说，慕姑娘肯定上不了场，能上场的，就只有我，你，林奉天，慕怀谦，以及这小孩儿，先不说我们这五个人还没磨合过……就是小希……你确定要拉着他打架？”苏斩夜有些头大，“我看你小脑袋瓜是昏头了，对面肯定知道你凑不齐五个人。” 顾君颜摸了摸下巴，笑道：“那没关系，小希不用上，我，慕怀谦，花想容，林奉天，以及燕崇光去打。” 苏斩夜:“……” 慕怀谦看出了点门道:“你是想……” “如果我没猜错，姬如洵一定会找四年级的榜上人物，我们是平级挑战，但是容容和崇光却是越级挑战，如果赢了，他们可以顺利升到四年级。”顾君颜笑道，“而且，还能学到五行融合之术，这波稳赚！” 顾君颜抬头，看着花想容与燕崇光:“怎么样？要干就干一票大的，搞不搞？” 燕崇光脸色涨红，半晌，大笑道：“搞！” ………… 苏斩夜摇着脑袋，完全想不通这群赌徒心里在想什么。 “我再提醒你们一下，你们这……赢了当然是一本万利，但是输了……这就不好说了。”苏斩夜像个老妈子一样，叨叨叨的。 顾君颜笑了笑：“放心，我有分寸。” 当晚，众人都没喝多少，顾君颜在战后直接被慕怀谦拉走讨论作战方案了。 “先不说姬如洵等人牢牢霸占了二年级榜上前五名，这次没有清姿，对方的五行融合，就不是我们能挡得住的。”慕怀谦揉了揉额头，“现在的情况，到底对我们还是非常不利。” 顾君颜笑了笑，突然道:“燕崇光，你也修炼金属性，知道什么叫绝对控制吗？” 燕崇光一愣，点了点头。 顾君颜勾唇，“五行融合既然打不过，就先破掉他们的先手。” ……… 苏斩夜的效率十分惊人，第二天，顾君颜刚到场，却已经看到格斗场上人满为患。 “哎哎哎，大家不要挤啊，排队排队！”苏斩夜一边手忙脚乱，一边收着灵值。 顾君颜走过去，笑问道：“怎么样了？” 苏斩夜摇了摇头:“不乐观，一赔五。” 这个情况是顾君颜早都预料到的，因此也不是很意外。 当时古热之森里老生队伍众多，但是姬如洵所带领的，显然是最强的一支，顾君颜一行七个人，靠着最后林奉天的出手，才将姬如洵等人勉强制服。 而今，五对五，乍一看，顾君颜这边，明显不占任何优势。 “我靠，几个长老也来了！花长老和宣长老都来了！”苏斩夜一抬头，就看见最高的观众席上，站了几个平时基本看不到的人。 “我压一千灵值，顾君颜胜。”孟非冥没有任何表情，直接将自己的灵值卡丢给苏斩夜。 苏斩夜：“……”大哥，钱不是这么花的啊！ “我……我没钱，压一百好了！”水冰月笑眯眯的放下卡。 苏斩夜尴尬地看了看两人，低声道：“你们真不怕输地裤子都没了嘛？” ……… “呦，如花，你不是一向挺看好木班那个周木木的么？怎么……这会儿变卦了？”一旁，宣明道人出言，好笑道。 “木木那丫头，沉不住气，白看了，这个姓花的小姑娘倒是挺对我胃口！”如花瞥了宣明一眼，“你不也看上那貂皮大汉了么？” “嗨……我那是……爱才！”宣明憨厚笑道。 “呵……”如花翻了个白眼，没有理宣明，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下的比赛。 双方阵容已经确定，姬如洵那边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标准阵容，而顾君颜这边就有些参差不齐了。 对方土属性在前，木属性居中，水属性殿后，火和金分在两翼，攻防一体。 而顾君颜这边的阵容就显得十分诡异了。 最脆的花想容站在了最前面，而防御性最强的燕崇光，以及攻击力最强最均衡的顾君颜和慕怀谦，反而齐齐站到了花想容的后面。 这样奇葩的阵容，让观众席上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鬼？这群新生傻了吧？把一个木系职业者放前面？？当炮灰啊？？” “这……新生还是太狂了……” “哎哎哎，全压姬如洵他们！！” …… 80 智破五行力 后面，几个长老也是有点意外。 “好家伙，挺有想法！”身后，院长金佑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低声道。 “嗯？”一根筋的宣明还是没看懂这个阵容。 一旁，火云笑道：“那两个一黑一白的男孩子都是双属性，那姑娘是全属性，这三个人，某种程度完全可以复制五行融合……虽然不是完全体，但是，效果想必不会太差。” “那那个叫花想容的小姑娘能挡住么？”宣明有些不解。 “看着吧！”金佑笑了笑。 一旁，被金佑拉来看热闹的药长老挠了挠头：“说实话……我看着那小丫头，总觉得有点熟悉……” 如花不屑地瞥了药君一眼：“只要是有出息的年轻人，你都看着熟悉！” 药君尴尬了一下，摇了摇头，想来自己是多想了。 而观众席上，因为顾君颜队伍的站位，已经炸开了锅。 但是，这一切，场上的五人却浑然不觉。 姬如洵一见对面没有慕清姿，松了口气：“那个弹琴的小姑娘没来，我们完全不怕他们！” “开始！”裁判一声令下，双方战斗正式开始。 “我们是直接用五行融合还是？”一旁，周木木看着对面，偏头向姬如洵道。 姬如洵笑了笑：“不用，先打那个前排小姑娘，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顾君颜看对面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适当出五行融合，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对面，姬如洵率先出手，火属性牢牢对准了花想容。 花想容似乎有些害怕，不得不释放出自己的木属性来抵抗，但是，花藤在接触到姬如洵的一瞬间，就已经被烧毁。 花想容大惊，呆呆站在原地，似乎都忘了反抗。 身后，顾君颜一行人也是有些焦急。 燕崇光来不及细思，那一面巨大的金光盾便挡在了花想容身前。 但是姬如洵速度太快，顷刻之间，已经到了花想容面前。 因此，大盾不但没有隔开姬如洵的攻击，反而将姬如洵更加拉进了花想容。 “小丫头，受死吧！”姬如洵已经杀疯了，看着花想容，狰狞道。 熟料，花想容脸上的惊恐突然之间就变了颜色，转变成了一种得意的笑。 姬如洵瞬间感到不妙。 下一秒，花想容的花藤再出，咫尺之间困住了姬如洵。 姬如洵一愣，身后的队友因为被燕崇光盾牌挡住，还被后方的刺客林奉天纠缠着，根本来不及救援。 “还真以为我怕火？”花想容笑了一声，迅速拉开了距离。 接下来，迎接姬如洵的，就是朱烈鸟和火灵狐的洗礼……… 两只火属性灵兽的加持之下，即使是火属性修者，也绝对抵挡不住。 花想容直接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招式，一座牢笼，将姬如洵牢牢困在了其中，燕崇光的盾放的快，收的也快，在收的一瞬间，花想容的牢笼上多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就是这层金色的加持，让姬如洵在受伤的情况下，怎么都破不了。 谁也没想到，姬如洵在一开始，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深入敌营。 “动手！不能再等了！”一旁，木属性修者掌管了指挥位，厉声道。 众人正准备一换一，对方困住了姬如洵，己方这边，就换掉林奉天。 没想到，林奉天速度奇快，甚至朝着对方挥了挥手，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然而，林奉天真的消失了吗？不是，而是因为他的腰上，多了一根属于慕怀谦的绿藤，绿藤在对方动手的一瞬间，扯回了林奉天。 姬如洵还在牢笼之内，无法挣脱。 然而，对方五人却俱在。 顾君颜勾了勾唇，一手拉过了燕崇光，一手拉过了慕怀谦。 五行之力在三人之中缓慢升起。 台上，苏斩夜结巴地话都说不完全：“这……三个人的五行融合？？” 仔细看，三个人的五行融合并不是普通的五行融合，那一道五彩光芒之中，有一青一红两道狐狸的影子，有巨大的斧头和厚实的盾，还有一只绿色的巨龟…… 五行之力瞬间贯彻了整个格斗场，五行之力再一次被使出来，但是使出来的人却不是姬如洵一方，而是对手。 处在格斗场中心的四个人，一瞬间便被五行之力侵袭。 五行之力最大的作用便是，在这之中的所有五行之力，将会完全发挥不出作用。 “林奉天，动手！”顾君颜一声冷喝，林奉天应声而动，手中红色的袖刀带着杀意，一瞬间便到了五人背后。 林奉天干脆利索结束了四人。 而此时，被花想容全力困在牢笼之中姬如洵终于挣脱了出来。 然而，一出来，他却呆住了。 自己的队友，都已经倒下了，场中还剩下的，唯有他一个人。 顾君颜收回手，笑眯眯看着姬如洵：“你输了哦小皇子～” 姬如洵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观众席上同时爆炸。 “我靠，这群人，居然靠着三个人就使出了五行之力！！这还是人吗？” “乖乖，姬如洵一行人通过五行之力一向在学院里横着走，没想到……今天居然被别人用五行之力揍了！！” “这新生……是怪物吧？？” 姬如洵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怨毒地看了顾君颜一眼。 “来来来，认输吧！”顾君颜笑嘻嘻道。 姬如洵只是淡淡的看着顾君颜：“你框我？？” 顾君颜翻了个白眼道：“那谁让你笨呢？” 姬如洵低下了头，谁也没想到，五行队伍这次输得这么惨。 但是，赛前谁又能想到，燕崇光是双属性？？谁又能想到，花想容的木属性灵气不怕火？？谁又能想到，对方居然只靠三个人，也能激发出五行之力？？ 但是，一切的一切，还要从顾君颜提出的赌约条件说起，在顾君颜提出，赢的人要交出五行之力融合方式时，姬如洵也怀疑过。 明明他们上次也使出了五行之力，但是……顾君颜的这一条件，却让他打消了这一顾虑。 对方可能只是巧合，因此，还需要进一步了解。 因此，姬如洵也放下了心，没有了慕清姿，他们的五行之力，便是无敌的。 但是，谁也没想到，顾君颜早就研究透了他们的灵气使用方法，甚至，用三个人融合五行之力的壮举，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顾君颜三人融合了灵兽和武器的五行之力，力量之大，甚至瞬间瓦解了他们的团队！ 姬如洵咬着牙，不甘道：“我们……认输！” “好！五行队认输，因此胜者是，零班五人！也正是因为如此，零班五人，接手了姬如洵五人在格斗场的排名，现在，四年级格斗场排名的前五名，是，花想容，燕崇光，慕怀谦，林奉天，顾君颜！” 裁判的声音带着几许激动，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头。 楚媛媛还没从胜利之中缓过神来：“我们赢了吗？我们真的赢了吗？！” 慕清姿揽住楚媛媛的胳膊，笑道：“是啊，赢了！” 楚媛媛从观众席上冲下来，就给了顾君颜一个拥抱，后台，苏斩夜激动地脸都红了，抱着一堆灵值流口水…… 观众席最高层上，金佑笑道：“看吧，我就说，那丫头，不打无准备之仗。” 如花两眼放光：“哎呀那个用花藤的小姑娘可太招我稀罕了，不行不行，我要去找她。” 宣明眼中犹豫，又看中了燕崇光的防御，又看中了顾君颜年纪轻轻就收服了玄冥龟，一时间不知作何解释。 “行了，收徒这事儿还不一定能成呢，也得看徒弟愿不愿意跟你吧？”金佑看着激动的二人，不满道，“宣明我可提醒你，那小姑娘可太多人抢了。” “嗯？”宣明道人愣了愣。 “火云看中了那丫头身上有朱烈鸟，药君看中了那丫头炼药的本事……”金佑嘿嘿一笑，“你先抢过他们再说！” 宣明：“……” 台上，百花仙子如花比较性急，直接飞到了场中。 “丫头，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弟？”如花万分期待地看着花想容。 花想容脸一红，看着如花泼辣美艳的脸，点了点头。 于是，如花傲娇地朝观众席瞥了一眼，意思是这丫头归我了。 顾君颜也笑道：“恭喜了，容容，认了个师傅！” 花想容看着顾君颜，眼圈儿先红了。 “君颜……” 花想容摇着头，若是一开始，自己确实是因为顾君颜收服了朱烈鸟而心生了几分不满。 但是，顾君颜这一路上对她的照顾，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不惜为了她而跟赤练蛇硬拼一记，宁愿自己受伤，也要帮她收服赤练蛇。 如今，更是为了她答应了这样的赌约，因此，自己才有了这样强大的师傅…… “好了好了，容容笑起来才好看啊！”顾君颜温柔地摸了摸花想容的脑袋。 伴随着顾君颜等一行人的胜利，不仅苏斩夜为众人赚得盆满钵满，花想容，燕崇光更是顺利进入了二年级，花想容还拜了百花仙子为师。 这无疑是好几件喜事，正当众人不知道怎么庆功的时候，却接到了学院的通知，让零班的全体学生，去开会。 81 天界来挖人 顾君颜坐在会议桌上，跟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显得十分滑稽。 不一会儿，八大长老跟院长金佑居然都过来了，零班一十三人，也全部到场。 “喂……不会是院里知道我们打架的消息，要因为这个罚我们吧？”楚媛媛忐忑不安，小声道。 花想容拍了拍楚媛媛的手：“应该不会，要是因为这个，那姬如洵他们，不是也应该来么？” 燕崇光搓了搓手：“光罚咱们，算什么事儿啊……” “咳咳……都安静一下啊！”金佑坐在主位上，咳了一声，“大家都到齐了，那么……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金佑，金丹真人，五国学院院长，哈，这个大家已经早就知道了。”金佑笑了笑，“今日叫你们来呢，原因很简单，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们分到零班来，其实，这也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共同商讨的决定。” “那就是……今日，你们在座的，都是有潜力升仙的人。” 升仙？！ 各位年轻人都脑子一懵，没有反应过来。 顾君颜咳了一声，替院长问出了疑问：“院长您也看到了，有些一年级的天赋，比我们高多了，论实力的话……这种事情，也轮不到我们的。” 金佑看着顾君颜，突然笑道：“你好像对上四界很熟悉啊？” 顾君颜挠了挠头，大意了。 “我翻过上古典籍，对这些还算熟悉。”顾君颜尴尬一笑，“而是诸位长老身上仙气飘飘，并无凡尘之气，这才有此猜测。” 金佑没有说话，低声道：“不错，今日来召集你们前来，就是因为，你们身上都有着成仙的资本。” “但凡有所了解，就知道，成仙绝对不是只需要突破灵修十重那么简单。最为重要的，是要有仙根。” “寻常五行属性，都是按照自然界五行而生，而这其中，最让人称道的，便是多属性或者衍生属性，没错，或许你们其中人要问了，可我只有单一的一种属性啊？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那是因为，你们虽然属性单一，但是，修炼方式，却已经走上了大道。”金佑笑呵呵地看着一众年轻人。 “就如同水冰月，她是月长老的弟子，那不仅仅因为她是水冰双属性，更因为，她能借助月光的力量。” “还有齐希，虽然属性只是单一的金属性，他不会攻击，但是……他的金属性并不是坚固著称，而是用来观星，预言，预测吉凶。” 顾君颜看了一眼齐希，齐希的娃娃脸上仍然是一派可爱，但是顾君颜却是暗自心惊，怪不得那天对战的时候，齐希像是能预测到她的全部动作一样…… “苏斩夜的雷属性还带着风之力，子墨的本体是妖兽，孟非冥并无本体，他是魂体。” “你们每个人都有跟别人的修炼不一样的地方，这也是统称你们为零班的原因，大道归元，零，是万物之源。” 这下子，顾君颜听懂了。 “所以，日后，你们都可能成为上四界的一员，可能成为妖，可能成为仙，也可能成为鬼怪，也可能入魔。” “因此，在这里，你们就需要想好未来的道路。”金佑的话很淡，却敲打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顾君颜垂下了睫毛，却感受到了孟非冥的注视，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 孟非冥依旧是面无表情，甚至对于金佑的话，还带着一丝讥笑。 金佑的话甚至说得很明白，就是希望这群人，能够去天界，壮大队伍，至于妖界魔界一听就不是什么入流的存在。 “月儿已经是嫦娥的徒弟了，将来势必是要继承嫦娥仙子的仙位的，花想容，你既然拜了百花仙子为师，也是如此，你们的路，已经定了。”金佑看着其他人，期待道：“因此，我希望你们没做出决定的人，也迅速做出决定。” 这便是天界在堂而皇之地挖人了，顾君颜皱了皱眉，怪不得其他三界都被天界压的死死的，好苗子都被挖走了。 林奉天一声不吭站了起来，率先道：“我火属性不纯，怕是无法踏上仙途，要辜负各位长老的厚爱了。” 此话一出，震惊了全场。 火云道人看着林奉天，皱了皱眉，他内心是十分想收林奉天为弟子的，然而，没想到自己话还没出口……就先被堵了回来，一时间脸色十分臭。 “慕怀谦，你可愿意拜我为师？”一旁，药长老搓搓手，看着慕怀谦。 慕怀谦笑了笑，说出的话就没林奉天拒绝的那么明显了：“晚辈乃是双属性，若是只拜药长老为师，那火属性岂不是要荒废了……况且修炼之道，重在己悟。” 一旁，落秋道人轻笑一声，看了看几个大老粗，出口的话活泛许多：“清姿，你不愿意拜我没有关系……我本身也只是个道人……若是你想，将来上界，我可为你寻一良师。” 顾君颜眼睛一顿，看向落秋道人，很显然，落秋道人说的那位良师，就是乐神洛尘音。 慕清姿点了点头：“那我先多谢琴长老。” 话说了这么多，却没一个能勾搭成功的，几位长老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顾君颜看在眼里，十分想笑。 苏斩夜和魏冰瑶虽然都是稀有属性，但是这群人连提都不提一下，显然是自己能力有限，专业不对口。 而燕崇光，慕怀谦这种双属性……他们有又都不愿意让拜两个师。 好在金佑到底还算个十分通情达理的人，也是不无遗憾道：“那行，既然你们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那老头子我就不说什么了。” 说罢，金佑盯着顾君颜：“君颜，你的父亲，曾经是我的徒弟，但是很可惜……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顾君颜眉头挑了挑，看向一旁的百花仙子，显然，不止顾长风是金佑的徒弟，花月影可能就是百花仙子的徒弟。 沉思半晌，顾君颜挠了挠头，十分为难：“可是……我是全属性，你们谁都教不了我啊？” 长老们：“……” 众人：“……” 顾君颜笑了笑：“不是我说……我倒是很能理解诸位长老的心思，但是……上古诸神，可是一石一木，一花一草，都是自己修0炼得出的结果，刚才我很认同慕公子的话，修炼之道，重在自己参悟，过早就定了自己的路……那未来可不是就没趣儿了么？” 一番话，居然说得诸位无可辩驳。 长叹一声，金佑摆了摆手：“行了，现在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老头子我不多说什么，但有一点，既然决定自己选择，那么，将来……可能我们彼此之间，总有对立的时刻，那时候，还望诸位，不要忘记初衷。” 顾君颜笑：“那是自然。” 走出会议室，十三个人都显得很沉默，连最小的齐希，也被这一通变故搞得摸不着头脑。 “话说……天界这是……明目张胆地挖人？”慕怀谦笑了笑，“不过，似乎院长显然没想到我们这群新生这么不上道。” “我……我是不是要跟你们站在同一战线啊……”花想容后知后觉小声道。 顾君颜拍了拍她的头：“如花道人虽然只是个道人，但是当年可是百花仙子，掌管天界百花，花氏一族，应该就是从她那里流传下来的，因此，你的决定很正确，这对你未来发展有好处的。” “唔……至于媛媛，器长老当年炼器可是一绝，你要是拜了他为师，炼器方面造诣肯定会有长足进步。”顾君颜摸了摸下巴，“从最理性的角度考虑，还有清姿，你们三个，是待在天界最好。” “至于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修炼轨道没有前人走过，未来什么样都不好说。” “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还是一个班的啊。”魏冰瑶小声道。 楚媛媛深吸了一口气，轻松道：“不想这些了，难得今天人齐，一起去吃个饭吧！” 这次众人学乖了，直接包了个包间。 水冰月端着杯子，冷冷的，虽然没有拒绝之前的邀约，但是也不跟众人套近乎，显然是个冰美人。 “我还以为你们都会去天界……”孟非冥依旧一身黑袍子，端着碗酒，却并不喝，似笑非笑看着众人，“话说……顾君颜，你没去天界，可是结结实实把金佑长老气着了。” 顾君颜笑了笑：“天界我是想去的……不过，只是觉得他们里面没人能教我罢了。” “子墨乖啊，少吃点！”一旁，苏斩夜像个奶妈一样哄着看起来憨憨的子墨，俨然一个奶爸形象。 孟非冥笑了笑：“顾君颜，未来如果想的话，冥界欢迎你哦～” 顾君颜一愣，不明白孟非冥为什么要说这话，难道自己和冥界有什么渊源？ 要知道，四界之中，最为神秘的就是冥界。 顾君颜笑了笑：“还是不了，毕竟去冥界要先变成鬼……我现在就想当个人……” 孟非冥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82 魔鬼七星冢 “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吧？要不，虽然有些人很熟，但是一些人我们还不熟呢！”酒过三巡，魏冰瑶举着小手提议道。 “行吧，大家也需要认识一下！”苏斩夜笑了笑。 “孟非冥，冥界人，暗黑属性，七重下品，来是为了修行。” “水冰月，水冰双属性，七重下品，月长老继承人，没什么好说的，我天生就在仙界。”水冰月淡淡道。 “我叫子墨，嘿嘿，给你们吃这个，这个好吃！”子墨笑得憨憨的，智商看起来甚至还没有齐希来得高，却很听苏斩夜的话。 “老朋友了，基本都知道我名字，子墨是六重，最近应该要突破……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就一普通人，也没什么家世，雷属性，六重中品，论实力比不过你们，但是论速度，我可是第一。”苏斩夜摸着子墨的头，不断给子墨加菜。 “魏冰瑶……魏国人，六重下品，冰属性，你们夏天热的话都可以找我。”魏冰瑶笑眯眯道。 “楚媛媛，火属性，三品炼器师，五重巅峰，有需要武器的可以找我。”楚媛媛举着猪蹄，大咧咧道。 花想容抿嘴一笑：“花想容……六重下品，木属性，不对，应该是花属性。” “慕清姿，无属性者，琴师，五重上品。” “燕崇光，金土双属性，没啥其他的，就是能扛。”燕崇光摸了摸头。 “我叫齐希，能力院长刚已经介绍过啦！”齐希小朋友笑道。 “慕怀谦，四品炼丹师，木火双属性，六重上品。”慕怀谦摇着扇子，微笑道。 顾君颜挠了挠头：“顾君颜嘛，全属性，万金油，五品炼丹师，炼药师，有身体不舒服的都可以找我。” 最后，林奉天沉默：“林奉天。” 顾君颜：“……” 一瞬间，顾君颜有些想笑。 六男六女的组合，加上一个小孩，不是不滑稽。 一整个晚上，大家都吃得很欢乐。 但是一直到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就没有那么欢乐了。 “所以……我们的教室在哪？老师在哪？”魏冰瑶一脸懵逼，看着苏斩夜。 “没有教室，没有老师啊～”苏斩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零班根本不需要老师……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教。” “那孟非冥和水冰月呢？”顾君颜挑了挑眉。 “他俩因为属性原因，只在晚上修炼啊！” 顾君颜：“……” 她现在知道这个零班是什么意思了，就是什么都没有，没有校服，没有课，没有规矩，没有老师。 “那我们呆学院干什么？？？”顾君颜几乎要崩溃。 “所以说院长才会让你们拜师啊。” 顾君颜：“……” 得，命运还是跟他们一伙人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既然没有课，那我就走了。”林奉天淡淡道。 “……你去哪？”顾君颜没反应过来。 “格斗场。” 林奉天的话无疑在某种程度上点醒了大家，不管有没有课有没有老师，他们都是学院的学生。 没有课，自己也要学习啊！ “额……我提醒一下，学院没说不能旁听，不过得交灵值。”苏斩夜嘿嘿一笑，“而且，你们没事可以去南边的那座塔里看看哦，能找到最适合你们的修炼方式。” “得，那各忙各的吧……”顾君颜摆摆手，有气无力道。 “那我先去七星冢啦！”苏斩夜导游当的十分尽职尽责，“子墨最喜欢跟人打架，他常年占据着格斗场一年级第一的名额。水冰月和孟非冥不怎么出手，但是震慑力也很大，林奉天去了是好事，至于你们……想听课的听课，不想听课的，可以跟我去七星冢。” “我去找一趟器长老。”楚媛媛丢下这一句话，跑了，看样子是打算去拜师。 “我我……我去找院长！”齐希也反应过来。 花想容看着众人都有了自己的打算，笑道：“我去跟着师傅修炼了。” 慕清姿也转头去找了琴长老。 于是，一行人就剩下了顾君颜，慕怀谦，燕崇光，魏冰瑶，苏斩夜五人。 “走吧，去七星冢看看？”苏斩夜似笑非笑看着众人。 燕崇光扛着斧头，大咧咧道，“你老说这个地儿，到底是怎么个地儿啊？” “不知道，据说是上古诸神建造下来的，是一个阵法一样的东西。走进其中，然后去寻找相应属性的环境，就能在该环境下进行模拟修炼。” “那就是相当于……拟态修炼？”顾君颜眼神一怔，反应了过来。 “反正你们进去就知道啦！” 说话间，五人已经到了近前，映入眼帘的更多的是一个墓道一样的东西，碑上只有三个荒凉大字，铁画银钩——七星冢。 苏斩夜没说什么，直接去了自己常去的雷属性修炼室，而魏冰瑶去了冰属性的，慕怀谦在火和木中间站了站，选择去火道，燕崇光愣了愣，扛着斧头去了金道。 顾君颜走在最后，选择了水道。 通灵卡摁在门上的卡槽里，下一秒，顾君颜的身体在原地直接消失。 再次睁眼时，顾君颜惊异地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居然是……水中？ 周围遍地的蓝色告诉她，她现在是在水中，而且快被憋死了……顾君颜狠狠呼吸一口，吸进去一口水，差点被淹死…… 但是，顾君颜却能感觉到，在这样窒息的痛苦之下，自己的水属性，发生了悄然变化，甚至于，在这样的水属性之下，玄冥龟都欢畅地游了起来。 在这种环境下修炼，相应的属性修炼，便是事半功倍！ 顾君颜笑了笑，释放出了玄冥龟，盘腿坐在了龟壳上，开始潜心修炼。 另外一边，其他人的环境也没多好，苏斩夜进了风雷台，专门吸引雷电的地方，即使是雷属性，也被劈得不轻，魏冰瑶则是进了冰窖。 慕怀谦进了一个周身全是火焰的空间，燕崇光则是进了毫无重力反而都是落石的房间。 半个时辰之后—— 顾君颜浑身是水，脸色惨白地走了出来，魏冰瑶差点冻成冰人，慕怀谦的头发被烧了一缕，苏斩夜整个人都成了焦炭。 而燕崇光……燕崇光扛着斧头，鼻青脸肿…… “我去……这里边都是些什么东西……太可怕了，特么简直就是极限挑战！”顾君颜每每都沉浸在被淹死的恐慌之中，心有余悸地看了眼七星冢。 苏斩夜似乎已经习惯自己被劈成焦炭，脸黑得要命，却张着一口白牙笑道：“现在知道了吧？” 魏冰瑶最惨，头发都冻成了冰柱：“我的妈我差点以为自己要命丧五国学院了……” “不过，在里面修炼显然是很有好处的，你们没发现么？虽然每时每刻都在濒死的状态之下，但是自身属性，甚至于实力，也提高得很快。”顾君颜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笑道。 “所以七星冢也被人称为——坟墓，虽然是个宝地，但是一般情况下，很少敢有人来……”苏斩夜嘿嘿一笑，“不说了，我今天状态还行，在里面呆的时间破记录了，得赶紧回去消化一下自身实力。” “我我我……我也去！”魏冰瑶跟了上去。 慕怀谦跟燕崇光对视一眼，笑道：“还能坚持么？” “能！” 于是，二人又一个钻进了木道，一个钻进了土道。 顾君颜：“……” 不过片刻，二人又退了出来。 “木道就是在森林里战斗，到处都是植物系灵兽……”慕怀谦身上袍子破破烂烂，十分狼狈。 “土道……我感觉我入土为安被活埋了。”燕崇光满身是泥，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了。 “不说了我俩去洗洗……”燕崇光扯着慕怀谦，率先溜了。 顾君颜瞅了瞅那七个通道，眼神颇为无辜。 半晌，顾君颜一言不发地进了火道，在火道修炼之后，又走入了旁边的木道，接着是冰道，土道，金道，以及雷道…… 收着七星冢的守墓人，是个跟孟非冥一样喜欢把身形掩盖在袍子里的大叔，他沉默地看着顾君颜。 第一天，顾君颜去了七个墓道，雷打不动在里面总共呆了不到两个时辰。 第二天，顾君颜依旧去了七个墓道，在里面呆了三个时辰。 第三天…… 一直到第七天的时候，顾君颜已经能在每一个墓道里，坚持一个时辰，每天，要花七个时辰，泡在七星冢里。 苏斩夜看着跟自己一起走进雷道的顾君颜，咽了咽口水。 他也曾尝试跟顾君颜一起进去修炼，但是没到三个时辰就被劈焦了，全身麻痹感觉太过恐怖，苏斩夜这辈子都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而顾君颜，却每天雷打不动在里面足足修炼七个时辰…… 苏斩夜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挫败感。 山峰之上，慕清姿十指血迹斑斑，却仍不停歇地弹着琴，炼器室内，楚媛媛挥舞着大锤，不断学习冶炼，格斗场内，林奉天袖刀染血，疯狂战斗着，看着对手一个个倒下…… 每个人都在进行着自己的蜕变，时间一晃而过。 83 格斗场摆擂 “呼……按照这样的修炼进度，至少半年之内，我有信心突破七重。”顾君颜默默地感受着体内灵气的运行。 “而且，最为惊喜的是，我甚至可以自己运行七星之力了。” 这一个月来，顾君颜一改之前的惫懒，几乎每天都去七星冢修炼够七个时辰，然后回来便是没日没夜的打坐。 而之前学来的五行之力，在第三天的时候，姬如洵如约送来了五行融合的完整版，顾君颜研究了两天，没说什么，手指点了点，改了其中的几个地方，将冰属性与雷属性也加了进来。 而正式开始运行之后，完整的七星之力终于在顾君颜体内完成了融合，能够融合，代表着顾君颜的修炼时间再也不会比旁人慢七倍不止。 “唔……累得慌！”顾君颜揉了揉肩膀，终于将自己的修炼进度缓了下来，“去格斗场看看吧！” 顾君颜骨子里也还是个好战分子，因此，不管在什么地方，格斗场基本都很受欢迎。 还没进场，顾君颜就听得一阵欢呼。 顾君颜定睛一看，场中，林奉天扛着一柄巨大的血色之剑，赤红的眼眸中满是阴狠，斩落了一个对手。 而随着这名对手的落败，林奉天，则是瞬间坐稳了格斗场二年级第一的名头。 “君颜姐姐！”观众席上，齐希小跑着过来，小脸上满是兴奋，“你终于出关啦！” 顾君颜伸手摸了摸齐希的脑袋：“是啊，出关了。” “你不知道，奉天哥哥好厉害，现在二年级之中，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这个月，他顺利突破七重，听说，就要到一年级去了！”齐希抱着顾君颜的胳膊，朝顾君颜指了指林奉天。 顾君颜眸中掠过一丝惊讶，“那第二名呢？” “第二名自然是你啊！”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这才想起上次跟姬如雪打赌，还赌了他们在格斗场的位置。 林奉天一眼就看见了她，收起血剑，朝顾君颜点了点头。 满场观众的眼神不由得向这边看过来。 “顾君颜，那个第二名！” “这个第二名……唔，听说这一个月，无数人想挑战她的第二名，但是她却一场也没有接……” “上次比赛她也没出什么力，肯定是自身实力达不到呗！” 一群人看着顾君颜，窃窃私语。 顾君颜耳朵动了动，看着林奉天，微笑道：“突破了？” “嗯！” “都没怎么见你去七星冢。”顾君颜笑了笑，“不过看样子，似乎格斗场更适合你。” 林奉天点头。 的确，早在他将来打算活下去，选择魔界的那条路开始，自己是什么属性，已经不重要了。 百战成魔，林奉天要做的，就是，通过不断地战斗，在极限中提升自己。 “你这两个月接到了十七封擂台战书，不过我看你在修炼，主动替你拦下来了，现在出现了，练练手？”林奉天从怀里掏出一沓战书。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不是吧？我看起来那么没存在感？” 一旁，齐希小正太挥舞着拳头：“君颜姐姐加油！” 林奉天好整闲暇地看着顾君颜：“在你去七星冢的第二天，姬如洵便带人来，说是要挑战，夺回他们的排名，一对一的情况下，慕怀谦现在牢牢稳住第三，楚媛媛排名掉到了第二十，燕崇光第十四。” “对啊对啊，本来，众人还都觉得没什么，但是姬如洵非要大肆宣扬姐姐你不出战……现在，挑战你的人，变得更多了……”齐希小声道，“谁都想稳在前三，然后去打所谓的升班赛。” 顾君颜笑了笑，碰了碰耳朵，抬头道：“今天你打完了，就没有别的场子了吧？” “嗯。” “那正好，你去找苏斩夜，让他去通知，说我在格斗场摆三天擂台，之前下战书的人，有种就来。”顾君颜语气淡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杀气。 没过一会儿，苏斩夜大呼小叫，一身焦黑地从七星冢出来。 那个一个月都不出面的二年级第二要摆擂台，这无疑是极大地刺激了众人们的好奇心。 于是，摆擂台第一天，姬如洵率先来挑战，被一个过肩摔出了场外，断了两根肋骨，连着一同败落的，还有两个五重巅峰。 第二天，二年级金班的班长不服气，前来叫阵，被顾君颜用术法克得死死的，最终力竭，两个六重下品也跟着倒地。 第三天…… 顾君颜大喇喇坐在地上，眼神冷凝。 第三天，基本上已经没有人来挑战了。 顾君颜叹了口气，看向一旁观战的林奉天，叹道：“这就是寂寞啊！” 话音未落，似乎老天都知道她的寂寞一般，格斗场工作人员极快地上来，在顾君颜耳边说了几句话。 “嗯？有三年级的要打升班赛？”顾君颜勾了勾唇，看着对战名单。 楚媛媛在一旁观战，不由得好奇道：“谁啊这么冲？升班赛一上来就挑战第二名？” “还有谁？你不是看见了么，要是其他人，君颜能答应的那么痛快么？”燕崇光现如今气息凝实，声音浑厚。 像是要映证燕崇光说的话一般，下一秒，格斗场上，出现了一抹素衣人影，顾眠柳白衣翩翩，脚踏飞燕，仙子一般跃上了台。 顾君颜坐在地上，看着顾眠柳，勾了勾唇角。 “真没想到，我这擂台战最后一场，居然是打自家人！” 顾眠柳抿着唇，看着顾君颜，看似温雅，眼神中却隐隐有着疯狂与怨毒。 “三妹妹说笑了，我对于三妹妹的实力，也很是好奇！”顾眠柳恨恨道。 从她今年暑假回家，到遇到顾君颜开始，基本就没有一件好事！ 她顾眠柳，不再是落花城人人称道的天才少女，不再是多少王公贵族仰慕的梦中情人，反而……反而到处有人说她是荡妇的女儿，说顾君颜才是顾家最为耀眼的一颗明珠！ 本来，在路上的那一次，自己故意在金沙江底给陈泽宇下了个套，再顺手将顾君颜推了下去，造成意外死亡的假象，就算不是意外死亡，也能将过错都推给陈泽宇。 但是……顾眠柳怎么也没想到，顾君颜居然活着从玄冥龟的口中逃出来了！ 不仅活着，还顺理成章进入了二年级，现如今，两天的擂台战，更是让顾君颜名扬整个学院！ 妒忌与愤恨如同疯草一样在顾眠柳心中狂长，她选在这个时候挑战顾君颜，就是要撕开她的假象，让大家知道，谁才是最为优秀的人！ 台上，楚媛媛看着顾眠柳，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是我说，这个顾眠柳到底有完没完？阴魂不散啊？” “没完……”慕怀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观众席上，“若是我猜的不错，之前咱们还没有进入学院，遇到玄冥龟的那一次，顾眠柳便有做手脚。” 楚媛媛一愣。 因为太久远，又因为之后的古热之森之行太过仓促，大家几乎已经忘了，中间还有这么一茬。 当时想可能不怎么觉得，但是过后，众人都觉得越想越不对劲，但是顾君颜本人没有说什么，于是大家也都放下心来。 “你是说……”楚媛媛看向顾眠柳的眼神中泛出一丝杀意。 “我不能完全确定，但是，跟顾眠柳绝对脱不了干系。”慕怀谦眼神亦是冰寒。 燕崇光拍了拍慕怀谦的肩头：“别想了，君颜有自己的想法，别看她一直傻乎乎懒洋洋的，对什么事儿都不在乎，但是，心里都记着小本本呢！” “呵，稀客啊，你们也来了？”楚媛媛回头，看着水冰月与孟非冥，有几分惊讶。 这两位，自从那日开过会之后，都是白天压根儿找不到人的那种。 没办法，他们一个修炼的是黑暗属性在，在夜色之中才能有更好的发挥，另一个要合理借助月之力，也只能选在晚上出门。 “三天擂台战，她还真舍得下本！不错，有几分我们零班的样子！”水冰月淡淡道。 孟非冥只是静静看着，一言不发，但是，待看清顾君颜手中的武器之后，却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会？！” 燕崇光不解：“怎么了？” 孟非冥沉了一口气，坐了回来，眼中犹自带着几分惊异。 上一次见顾君颜的这把镰刀，孟非冥只是觉得，隐隐有冥界的气息在里面，眼前的这个少女，可能未来是冥界的好苗子。 因此，孟非冥也一直冷眼旁观。 然而，今日，台下的顾君颜手中的镰刀，却有些不一样了。 七星之力齐齐灌注其中，使得镰刀表面出现了一丝神秘而古老的纹路。 “你似乎对顾君颜很好奇啊？”水冰月看着孟非冥，笑道。 孟非冥低下了头，掩住了心中的滔天巨浪。 “没什么！” 那镰刀上的纹路，分明就是……就是死神镰，冥界之主冥王才能拥有的镰刀，只是，冥王已经坐化数百年，在死之前，他的武器也随着神魂流落……然而，孟非冥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再次看到死神镰。 而且，是在一个小丫头手中！ 84 姐是暴脾气 众人怔楞之间，台下的比赛却已经开始。 顾君颜扛着镰刀，脸上出现了几许玩世不恭的笑容。 顾眠柳眼神凶狠，握紧了手中的金色长剑，召唤出了一只灵兽。 “噬金兽！顾眠柳居然有噬金兽？！”台下一阵惊呼。 顾君颜看着顾眠柳，说实话，她还没跟顾眠柳正式交手，因此，还不是很熟悉这位姐姐的攻击路数。 但是，此时却也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被誉为曾经的楚国第一天才，顾眠柳也不是全无底子的，至少，以自身六重的实力能拿下噬金兽，就已经有了骄傲的资本。 “不错不错！”顾君颜咧嘴一笑，右臂上图腾飞出，带着凄厉的鸟鸣声响彻了整个练武场。 顾眠柳一愣，顾君颜的笑容让她的心头忽然掠过一丝不妙。 下一秒，顾君颜的身体直接在原地消失，化作一道闪电迅速绕到了顾眠柳身后。 前排，噬金兽对战着朱烈鸟，二人打得互不相让。 而后排，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了，顾君颜扛着大刀，看着顾眠柳，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艳丽的笑容。 顾眠柳手下不慢，已经分出了阵法来抵挡。 然而，顾君颜身形快如闪电，已经一掌劈了过来。 顾眠柳猝不及防，勉强地跟顾君颜对了一掌。 顾君颜冷笑，挥舞着镰刀。 “我说姐姐，你实在是不应该……要我说，彼此相安无事不好么？你做你的天仙，我当我的混世魔王，但是，非要出手，那就不好玩儿了！”顾君颜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几分阴森。 顾眠柳一下子就被激起了几分血性，看向顾君颜的眼中带着怨毒。 顾君颜提着镰刀，一步一步走向了顾眠柳，“呵，我没有命丧江中，你是不是很遗憾？”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这么算了？我也没看清是谁？”顾君颜继续微笑着，一步一步走向了顾眠柳。 顾眠柳想使力，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属性完全用不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在修炼对战期间，顾眠柳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顾君颜走到顾眠柳面前，扬起手就是一巴掌，“你以为姑奶奶是真拿你没办法？” “你丫的跟你那个娘在国相寺用下三滥手段的时候，就该想到这茬！”顾君颜脸上带笑，却宛如魔鬼一般，一巴掌扇倒顾眠柳，却并没有停手，只是拽起了顾眠柳的头发，“你以为，我是真怕了你？” “我不动你，不是因为动不了，而是因为，你还是爷爷的孙女！”顾君颜勾唇冷笑，“丫的跟我玩阴的，新鲜！老子纵横天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出生没有！” 顾眠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神中带着惊恐与害怕。 一旁，两个灵兽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主人本体受伤，噬金兽正要钻回顾眠柳体内。 顾君颜手一扬，那噬金兽一时间，居然无法回到顾眠柳体内。 顾君颜下手极为狠辣，几乎是毫不留情，在动手比力气这方面，顾君颜自问还没输过谁，更别说一个修炼术法的顾眠柳了。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一直持续到顾眠柳完全昏死过去。 顾君颜像仍破布一样扔下了顾眠柳，看着一旁的噬金兽。 台上，燕崇光不知怎么，就打了个寒战，林奉天看着顾君颜，嘴角勾出一丝笑容，而孟非冥则是依旧默不作声。 “我的乖乖……真的是惹谁都不要惹女人……”燕崇光喃喃道。 “那可不是，你要知道君颜给我透露过，林月蓉之前想给顾君颜玩儿阴的，最后，林月蓉死在了顾流风手里，君颜手都没脏。”楚媛媛对此没什么感觉，同为女人，楚媛媛自然知道女人之间的争斗是多么恐怖，“平常笑眯眯的，你们真当她没脾气？” “还好我俩退婚了……”燕崇光拍拍胸口，“要真的让我娶回去，说实话，我不一定吃得消……” 台下，没等顾君颜出声，朱烈鸟已经拽着噬金兽来到了顾君颜面前。 顾君颜一手释放出七星之力，点在了噬金兽的身上，噬金兽眼神惊恐，惊觉自己身上与顾眠柳的联系正在不断消失！ 等到噬金兽通体变回了淡金色的时候，顾君颜才将自己的手指递了上去。 “来吧，给你找两个好玩伴！”顾君颜笑了笑，看着噬金兽。 这样好属性的灵兽，跟着顾眠柳，也实在是可惜了。 等到噬金兽完全进入了顾君颜身体里的时候，全场人都像是被梗住了脖子一般，甚至没有人敢说话。 半晌，一声怒喝响起：“同为姐妹，你怎么能如此对自己的亲姐姐？！” 顾君颜抽抽嘴角，抚摸着自己手背上多出来的一个像貔貅一样的图腾，不由得吐槽这些灵兽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地方来卧。 显然，顾君颜自己觉得收拾了就收拾了，却没想到还有那种道德制高点的来下场劝架。 顾眠柳已经完全昏死过去，而一脸怒气扶起顾眠柳的人，是个男的。 顾君颜瞥了一眼那人服饰上的一道杠，微微眯了眯眼睛，一年级金班。 “我们又不认识，我打得是贱人，关你什么事！”顾君颜翻了个白眼，就准备下台。 “站住！”身后，长剑的破风声袭来，顾君颜身形一动，险险避开了这一击。 “都干什么？！”身后，药长老一声冷喝，看着这乱糟糟的现场，“公孙茂！比试已经结束，你无权上台！” 那位叫公孙茂的男子一脸愤怒道：“药长老，你可要做主！比试之中不得杀人，顾君颜她违反规定！” 顾君颜听着这话，不由得笑了出来。 “我只问一句，她认输了么？” 公孙茂一愣，先前的比赛中，顾君颜第一个巴掌就直接卸掉了顾眠柳的下巴，让对方连认输都喊不出来。 因此，顾眠柳并没有认输。 “没有！”公孙茂沉着声道。 “那她死了么？” “……没有。” 顾君颜勾着唇角：“没死你跟我在这扯什么？要殉情就赶紧一起去我可谢谢你，怎么，道德制高点这么好站？舔狗舔到最后，还想应有尽有？” 这般难听的话一出口，全场人哑口无言。 药长老的脸色也不好看，要知道，既然是格斗，一般情况下都是点到为止，鲜少能这般嚣张地将对手打成这样。 然而，理儿全在顾君颜这边，就算学院追究，顶多也只能扣个不团结友爱的帽子。 “行了，公孙茂，不得造次！”药长老沉声道。 公孙茂恨恨地看了顾君颜一眼，扶起昏迷的顾眠柳，离开了格斗场。 “丫头，得饶人处且饶人！”药长老看见顾君颜面无表情，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顾君颜笑了笑：“扮猪吃老虎久了，就会真的变成猪。” 对于这样的说辞，药长老也无从反驳。 之前，带队老师于鹏早已经将顾君颜一行人在船上的事情说了，却最多只判了个管理不力的罪名。 但是若是有心人一查顾眠柳与顾君颜之间的过节，就能想通其中的关窍，也难怪顾君颜今日会这样不留情面了。 药长老叹了一声气。 顾君颜哼着小曲儿离开，周围零班的人迅速冲了上来。 魏冰瑶看得眼睛都直了，“我靠君颜姐，你简直是杀神降世！” 楚媛媛连连点头：“我也没想到你真正单挑居然这么强！” 只有慕怀谦担心地看了一眼顾君颜，低声道：“你这般，顾眠柳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顾君颜眼眸中掠过一丝深意，笑道：“那就让她来。” 顾眠柳的性子极其记仇，这次，顾君颜敢这般不留情面地将对方打得这么惨，就不怕对方记恨。 没了噬金兽，顾眠柳再想找灵兽可就难了，那么，在那种情况下，便只有一种办法…… 只要顾眠柳敢修炼，那么，顾君颜就能顺着顾眠柳查出更多。 林家是没了，但是顾流风未受牵连，甚至于林家旧部，遗留下来的也有不少，林奉天一心向善，顾君颜就能让他重新活着，而顾眠柳只要敢向恶，那么，就不怕查不出来…… 一旁，一直未出声的孟非冥突然道：“今晚来我房间一下。” 众人：“……” 顾君颜也是被一口口水呛住了，幽幽地看向孟非冥。 “我有些事情要问你！”孟非冥淡淡道。 顾君颜一愣，自己跟孟非冥并不是很熟，甚至彼此之间的交流也是很少的，对方突然这么郑重，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行吧。”顾君颜也想通过孟非冥，更多地了解一下上四界。 这话一出口，慕怀谦燕崇光齐齐黑了脸。 “我的天孟非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水冰月一向冷冷的，此刻脸上却是泛起一抹怒气。 顾君颜抬头看了一眼水冰月，敏锐地闻到了一股醋味儿。 “唔……”顾君颜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水冰月与孟非冥之间，有点意思啊…… 月色清冷，顾君颜固定在七星冢修炼完，甚至修炼的时间刻意短了些，才回去，敲开了孟非冥的房门。 门很快开了，迎接顾君颜的，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而是孟非冥的一个跪拜。 “属下，参见冥主！” 85 要我当冥王 孟非冥的这一举动，无疑是让顾君颜极其震惊的。 顾君颜向后退了一步，确定自己身后没有什么人了，才看向孟非冥道：“那个……你刚说什么？” 孟非冥站了起来，看着顾君颜，眼神中出现探究的气息。 “你不是冥主？？” 顾君颜皱了皱眉，“你凭什么断定我是？” 孟非冥愣了愣，才低声道：“你手中的那把刀，那把死神镰刀，为什么会认你为主？” 顾君颜怔住，喃喃道，“原来这玩意儿叫死神镰？” “你怎么得到的？”孟非冥盯着顾君颜，冷冷道。 “别人送我的啊，不过，是谁不能说。”顾君颜耸了耸肩，“所以，你是什么人？” 孟非冥看着顾君颜，薄唇轻启：“冥界人，更准确地说，我不是人，而是魂体。” 即使早就猜到了，顾君颜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但是你这明明是有肌肉的呀？”顾君颜看着孟非冥露出来的手，奇怪道。 “对，修为高的冥界人来到人界，和人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们没有影子。”孟非冥似乎知道顾君颜心里的疑问，突然笑道。 “可是，我确定我还是个人！”顾君颜愣了一愣。 孟非冥笑：“死神镰只是一件武器而已，跟它是人间的武器还是冥界的武器没有区别。” 顾君颜点头，“确实如此。” “罢了，既然死神镰已经认了你为主，那从今往后，你要认真修炼，若是有一天你达到了那个层次，整个冥界，都会奉你为主。”孟非冥的语气很淡，带着些羡慕之意。 就算是身为上仙的顾君颜，对于冥界的了解也不是很多。 冥界一直是上四界之中最为神秘的一界，甚至于连天界也不能随意干涉，没有特定的等级分类，甚至于，天界众人知道的也只是冥界那些官职的名字。 骤然被孟非冥找上门来，顾君颜不是不奇怪的，但是更奇怪的，却是萧浔。 既然拿了死神镰就是冥界之主，为什么当时萧浔不放任自己的灵魂去冥界呢？反而是把死神镰当个废铁一样抛给了自己。 一时间，顾君颜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还是看着孟非冥道：“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所谓的冥界武器，一直以来我只是把它当武器来使用的。” “我也不会跟你回冥界。”顾君颜看着孟非冥，淡淡道。 孟非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理由？” 顾君颜笑了笑：“因为我本身是仙界的人。” “怎么说？” 顾君颜笑了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无边月色，轻声道：“你要是调查过顾君颜，你就应该知道，真正的顾君颜，早在几个月前，灵魂就已经被你们接去了冥界。” “四界消息灵通，但是为什么现如今的顾君颜又站在了这里，你捋一下时间线应该就能知道。”顾君颜也不打算隐瞒，淡淡道。 孟非冥愣了一下，随即才看着顾君颜，半晌，作揖道：“你是……顾曲……” 顾君颜勾了勾唇角：“回答正确，不过没有奖励。” “借尸还魂……”孟非冥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顾君颜想起当时自己在天界宛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追杀的情景，苦笑道：“只能说，天不亡我……所以，你明白了么？我不能跟你回冥界。” “天界那般对你，你还要回去？”孟非冥看着顾君颜。 顾君颜微微一笑，如雪面庞显出几分惨淡之色：“我一生行得正坐得端，不会因为救了一个魔，就改变自己的意愿，我需要给自己一个证明，一个清白，也需要去找洛尘音，他是我喜欢的人。” 顾君颜这话说得坦率，却无疑是在空间中的某人心上又扎了一根刺。 孟非冥没说什么，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顾君颜。 当年即使没有见过，孟非冥却也在各种天界神话之中听说过顾君颜的名讳。 妩媚泼辣，医术独步九州，甚至连号称炼丹第一人的太上老君也比之不上，不用怎么脑补，孟非冥都能想象得到，当时的顾君颜，该是如何肆意风流狂妄洒脱。 然而，那般烈气的女子，现如今，却屈尊在了一个十三岁女童的身体里，面庞上的惨淡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然而……面前人的风骨，却从未消减。 孟非冥看向顾君颜瘦弱的身躯，不由得闪过一丝敬意。 “不论你是如何打算，冥界永远欢迎你！”孟非冥伸出了手，顾君颜回头，握住了孟非冥的手，代表着某种协议正式达成。 顾君颜飞身跃过窗户，“放心，若是有一天真的变成了鬼，必定第一个来投奔你！” 说罢，红衣身影在月色之中消失。 孟非冥看着那毫不留恋的背影，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 忘川河畔，孟婆正在不知疲倦地递碗，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汤递出去，迎来的，是千百种转生。 “婆婆！”孟非冥身形突现，看着孟婆道。 孟婆笑了笑，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非儿，你甚少有这样仓皇着急的时候。” “那个契约了死神镰的人，我找到了！”孟非冥低头，口中吐出的话却是石破天惊。 孟婆端着碗的手一僵，目光如电一般看向孟非冥。 “千真万确，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孟非冥咽了咽口水，“是……顾曲仙君……” 孟婆又是一愣，半晌，无奈地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顾曲那丫头……估计是不可能来。” “那可不一定！”身后，又一苍老声音传来，一身着黑袍，手执判官笔的老者踱步而来。 “顾曲仙君的仙道迷惘，谁也看不透，连我也算不出来……从前是顾曲，但是现在，她却是人，是人，总有死亡的那一天。”崔判官笑道，“不必急在一时，我冥界自万年前冥王坐化，便再无主，不也是好好的么？都佛了多少年了，怎么如今却急躁起来。” 孟婆笑了笑，“老崔说的是。” 孟非冥现如今作为一个小辈，看着这两位老神在在地唠嗑，对于冥王之位花落谁家似乎一点也不关心，甚至于，有没有冥王，他们似乎也不关心…… 要不是这两位几万年来都兢兢业业，地府人也闲散地要命，孟非冥真的要怀疑，这两位是不是要篡位了…… 尴尬地笑了笑，孟非冥低声道：“是孩儿心急了。” 孟婆笑着收了碗，准备下班，“你做得没错，世事无常，谁都说不准，但是，不与之交恶，是咱们的根本，毕竟，那是冥冥之中的天选之人，连我们，也无权干涉。” 孟非冥称了一声是，身形消失在了冥界。 孟婆不慌不忙地收拾着碗，回头看向身后的人，轻声道：“老崔，你怎么看？” “顾曲仙君的为人，可以相信，甚至也可以相信她是个不错的领导，毕竟，只看非儿现如今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但是，她身上的仙缘未断，怕是不好下手，违背了她本人意愿不说，对我们冥界，估计也会不利，静观其变吧！”崔判官抚了抚胡子，突然看着孟婆笑道，“得，我是来接夫人下班的，咱们去吃上次宣阳城里那家馄饨，赶紧的，去晚了就没了！” 孟婆老脸一红，挽着崔判官的手，二人一起开开心心下班了。 留下身后三观震碎了一地的鬼魂…… “得了得了啊！都排队，我们这边下班了，都不要冲动，原地等待，明日准点投胎哈！”身后，黑白无常维持着秩序。 ………… 寂静的山坡上，顾君颜直接双手作枕，盖着月色睡了过去。 一瞬间，神识便又回到了大殿之中。 看着高位上似笑非笑的萧浔，顾君颜一瞬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顾君颜抛了抛自己手中的镰刀，“我知道这是什么了，所以，为什么给我死神镰？” 萧浔垂下了眼。 “为什么？你自己不用死神镰，既然是魔主，那么，再做一次冥王又何妨？”顾君颜一双清凌凌的眼锐利地盯着萧浔。 萧浔沉默了很久，才道：“要知道，上古六界，都是有平衡一说的，若是魔主继任冥界，有违天道，对于整个六界空间，都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天道这东西，别看不存在，却时时刻刻都有着自己隐藏的运转规则，因此，我不能。” 顾君颜眉间了然，却仍然看着萧浔：“那为什么给我？” 萧浔修长的凤眼之中，满是遗憾，“当年，冥王曾经在六界之战之中战死，冥界无主，冥王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保冥界平安。” “冥王于我，有师恩，也有救命之恩，我不愿违背他，你是最好的选择。”萧浔看着顾君颜，眼中有愧疚，却也有欣赏。 顾君颜看着萧浔，摇了摇头，“你明明知道我是天界的人，终究要回去天界。” 萧浔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怒道：“为什么？就因为天界有洛尘音？！” 86 一心给一人 萧浔的怒吼让顾君颜成功沉默了。 大殿之中，一时之间，落针可闻，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嫣然道：“萧浔，我想去找他。” “可是，你去天界，若是被人发现纰漏，那便是去送死。”萧浔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觉得自己整个心脏都要被撕裂开来。 顾君颜眼中蕴了浅浅的泪，摇了摇头：“萧浔，你不懂我……” “我本身就是个惫懒的，我所期待的，一是悬壶济世，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实话，这么多年，我活得糊涂而混沌。” “我想去找他，在那件事之前，他答应过我，同生同死，我就想回去问他一句，那誓言，还作数吗？” “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我想去确认一下，确认了，也就死心了。” 顾君颜语气很淡。 她是个极为通透的性子，甚至，她清楚地知道，当时洛尘音的话，可信度并不高，但是，顾君颜一辈子难得相信一次爱情，就算摔得头破血流，她也真的想去亲口问问那人，你的话，还作数吗？ 这是顾君颜的执念。 萧浔沉默地盯着眼前的女子，眸子中期期然划过一抹心疼。 她原来什么都知道，只是，再只允许自己放纵一次。 萧浔捏紧了拳头，面上是一贯的平淡无波，他听见她的声音静静道。 “萧浔，待突破十重之后，林奉天便会成为真正的魔，到时候，他会带你回去魔界，那时候，你就回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萧浔死死盯着顾君颜，半晌，才慢慢道：“顾君颜，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那般护着她，堂堂魔主，那般卑微地爱着她，她不知道吗？ “顾君颜只有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若是那人不要了，我会自己捡回来，在此之前，我是没有心的，若是……若是我这般予你承诺，对你，才是不公平，不是吗？”顾君颜明眸嫣然看着萧浔，眼中是无尽温暖与认真。 萧浔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浔才听见自己唇间吐出了一句，“好。” …… “君颜……君颜……醒醒！” 顾君颜脑中意识回笼，很快便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 一睁眼，却只能看见慕怀谦担心的脸。 “你怎么了？怎么睡在这里？回头着凉怎么办？”慕怀谦眼中带着一丝惊讶，看着顾君颜，没说什么。 顾君颜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慕怀谦的外袍，顾君颜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却不期然摸到了满脸泪水。 “你……做梦了？”慕怀谦犹豫的看着她，到底是递上了一方洁白的帕子。 顾君颜愣愣接过，摇了摇头：“没事……” 慕怀谦微微叹气，看着顾君颜，轻声道：“心里有事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听。” 顾君颜笑了笑，擦干了眼泪，将那方帕子还给了慕怀谦。 帕子雪白，一如慕怀谦的笑容，温雅如盈盈白玉。 “真的没事，不过是想通了一些事情。”顾君颜笑地勉强，“今日该去七星冢修炼了，可要同去？” 慕怀谦看着这样的顾君颜，沉默地叹了口气，“好！” 一直到去七星冢修炼的路上，顾君颜都格外沉默。 身后，燕崇光咬牙切齿地拎着孟非冥：“你这小贼，说，对我们家君颜做了什么？！” 孟非冥抽了抽嘴角，一脸冤枉。 “行了，先去修炼……”顾君颜无力摆了摆手，“跟他无关，是我自己脑抽想不开。” 燕崇光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单调却也快乐。 有时候最难过的时候，是做决定的时候，等到真的把有些事情理清楚了，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心下一直纠结的事情有了定论，顾君颜修炼状态奇佳，甚至一举突破了七重。 ………… 静室之内，公孙茂看着貌若天仙熟睡的顾眠柳，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怜惜，更多的，却是对于顾君颜的怨恨。 顾眠柳伤得很重，但是其他的外伤相对还好，对她打击最大的，还是自己的灵兽直接被顾君颜抽走。 顾眠柳藏在被子里的手几乎要掐出了血，却还是强忍着怨毒悠悠转醒，看见公孙茂时，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随即便是红了眼眶。 “眠……眠柳，你别哭……”公孙茂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哭泣的美人儿，又是怒从中来，“那个顾君颜也太不像话了，回头，我一定揍她！” 顾眠柳摇了摇头，眼中梨花带雨，“不要去，毕竟……君颜还是我妹妹……” 公孙茂看着这般善良的顾眠柳，一下子就被对方的纯善所打动。 “多谢……公孙公子！”顾眠柳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面色苍白地道了歉。 顾眠柳长得好看，在学院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其中最为优秀的，就是这位公孙茂，公孙茂并不是五国之中的王公贵族，但是，他的背后，却是庞大的江湖门派。 公孙茂的父亲，正是江湖武林盟主，公孙行。 经此一役，顾眠柳也算是彻底看开了。 她本身的目标是最有潜力的慕怀谦，然而，慕怀谦根本看也不看她一眼，而在二年级出尽风头的姬如洵已经有了王妃，况且本人花心至极，也不算好的目标。 而面前的公孙茂……实力不俗，是一年级火班的佼佼者，又温柔，最重要的是，对顾眠柳很是倾心。 这么大好的人放着不用，顾眠柳的信条之中，是万万没有道理的。 于是，在养伤过程之中，顾眠柳不断地撒娇示弱，刻意放松界限的勾引之下，公孙茂则是很快就上钩了。 等公孙茂走后，顾眠柳躺在床上，全身的剧痛仍在提醒着她被顾君颜羞辱的事实。 顾眠柳眼神怨毒，盯着天花板，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顾君颜，等着瞧吧！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顾眠柳盯着天花板，却又有些泄气，只是，在这般怨恨至极的情况下，顾眠柳却是骤然想起了空间里的一件东西，林月蓉交给她的东西。 那是一本修炼秘籍，林月蓉交代地很简单，必要的时候，可以让顾惜柳助她修炼。 顾惜柳是自己的亲妹妹，虽然自幼也算亲厚，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顾眠柳自问，要像顾惜柳下手，需要克服不小的心里障碍。 但是，想起之前顾惜柳一脸崇拜地站在顾君颜的面前，她就不由得怒从中来。 明明顾惜柳和她才是姐妹，明明他们才是一母同胞！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妹妹却要对那个贱人百般维护，胳膊肘往外拐！ 顾眠柳浑身颤抖，眼睛血红，半晌，她费力地摸出了那一本陈旧的秘籍，血魂术三个字，印在扉页上，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顾君颜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极其有规律，每天雷打不动地去七星冢修炼，然后去格斗场，跟林奉天，跟孟非冥，跟水冰月，慕怀谦，跟子墨对战。 林奉天与慕怀谦甚至都已经顺利打败一年级的对手，完成了在二年级啊到一年级的升级，但是，顾君颜却还是迟迟没有递交申请。 “你在想什么？难道是要让慕怀谦做你的对手放水？”楚媛媛性格直爽，拉着顾君颜说小话，“这查出来可是违纪的！” 顾君颜笑了笑，点了点楚媛媛的脑袋，“想什么呢！” “苏斩夜，上次顾眠柳昏迷之后，那个把她抱出场的男子，是一年级的吧？”顾君颜突然偏头问苏斩夜。 苏斩夜一愣，点了点头：“嗯，那人叫公孙茂，名字不怎么样，但是来头不小，他爹，是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顾君颜挑了挑眉。 一旁熟知皇宫运作的楚媛媛道：“你知道的嘛，毕竟民间也有很多高手，很多江湖组织也有自己的一套管理方式，驻扎在各国之内，各国皇室会暗中支持他们，甚至于一些皇室不便于出面的事情，都是由江湖上的人去解决。” 顾君颜眨了眨眼，“所以，五国的江湖之中，也有不少人？” “对，最为出名的五个门派，万毒门，峨眉派，武当派，少林，丐帮，就这几个。” “五个门派内部也明争暗斗，但是朝廷任其发展，不会过多插手，因此，武林盟主就诞生咯！公孙茂他爹，就是万毒门门主，之后，被推选为武林盟主。”苏斩夜小声道，“因此，背景还是不容小觑的。” 顾君颜笑了笑，在听到万毒门的名字的时候，愣了一愣。 当年，妖界万毒门灭门的惨案，顾君颜还历历在目……而万毒门门主，跟顾君颜颇有交情，顾君颜记得，那位门主，正是复姓公孙！ 而此时，人界居然也出现了万毒门，想必是……当年扎根在人界的残余力量？ 顾君颜眼睛一亮。 可惜，顾眠柳应该不会放过公孙茂这条大鱼……顾君颜摸着下巴，还是觉得十分难办。 一旁，慕怀谦反应过来，怔楞道，“你不会……是等着公孙茂动手向你挑战吧？ 87 校园美女榜 顾君颜看着慕怀谦，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聪明！” 慕怀谦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道：“公孙茂是火属性，而且已经获得了自己的第二灵兽，是火长老的弟子，在火属性这一方面上，他算得上是整个学院的第一了。” 顾君颜点头，“我知道。” 旁人都进了七星冢，只剩慕怀谦和顾君颜两个人。 “君颜，你到底在想什么？”慕怀谦看着顾君颜，眼中略有深意。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林家覆灭的时候，你可曾见过林家修炼的功法么？” 慕怀谦愣了愣，别人他不知道，但是他与林奉天对战，对手的血之炼狱确实是让他大吃苦头，但是从那之后开始，却没怎么见林奉天再用了。 甚至于，林奉天现在与人对战，更多的是打贴近战，像是已经放弃了火属性的修炼一般。 “那东西，顾惜柳跟我透露过一点，血魂术……算得上是吃人的功法，但是……在陛下查抄林家的时候，却并没有查出这个功法。”顾君颜抿了抿唇，“但是，这么厉害的法术，不可能凭空流传到人界，林家可能只是血魂术在背后的一个小小的缩影，我想查的，是他们的幕后之人。” 慕怀谦眼中浮现出一片震惊。 “血魂术……当年可是作恶六界的法术，以他人的血来提升实力，是完完全全的禁术，但是，却在人界有着传承，我很想知道，这传承的背后，是谁。”顾君颜淡淡道，“林家线索已经断了，林奉天……现如今已经放弃了血魂术的修炼，甚至于，放弃了他的火属性，我还能查的，只有顾眠柳这条线。” 慕怀谦眼中了然，看着顾君颜道：“所以……” “我在赌，赌顾眠柳会修炼血魂术，她心术不正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日后能借着她与顾流风，揪出幕后之人，那也不亏！”顾君颜微微一笑。 “那你为何一定要挑战公孙茂？” 顾君颜沉吟了一下，想起了当年妖界万毒门被覆灭的惨状，长叹了一口气。 慕怀谦看着她的脸色，轻声道：“是为了顾阿萝吧？我听说了，那小姑娘……” 顾君颜没有否认，“我走之前，阿萝还在一直昏迷……但是气息已经平稳了很多，暑期回去，我想看看她。” 二人的对话没有持续很久，顾君颜已经进入了每日固定的修炼期。 这几个月以来，零班的每个人都有着不小的进步。 林奉天虽然放弃了火属性的修炼，但是，凭借着自身实力，居然在稳稳在学院十强榜上挂着。 楚媛媛看着林奉天，虽然仍旧没有好脸色，却在隔了一段时间之后，扔给林奉天一把赤红色的剑。 “这是上次，换你在森林里出手相救！不许拒绝！” 林奉天拿着血剑，发现确实以他现如今血战的状态来看，要比自己的袖刀更为好用一些，也没有拒绝。 如此半月，楚媛媛正式踏入了四品炼器师的行列，慕怀谦也考了四品炼丹师。 “哎，我今儿个看到不少人都来堵你，想从你手上买丹药……”燕崇光看着慕怀谦，嘿嘿笑道：“要不你真的去卖药？毕竟现在大家都说你是学院第一炼丹师，十八岁，四品，很多长老都心动了。” 慕怀谦不慌不忙地整理着丹药，抬头道，“多亏药长老的指点，不过……我怕是比不上君颜。” 燕崇光愣了愣，挠了挠头，“不是吧？” 慕怀谦笑了笑，真正接触了药长老炼药，慕怀谦才发觉，真正的大师炼药，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是……慕怀谦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在药长老身上看到的得心应手，在顾君颜身上，同样能看到。 顾君颜炼药的次数不多，但是慕怀谦却能隐隐感觉到，每次看到顾君颜，都有着一种看到药长老的感觉，甚至于……在某些时候，顾君颜甚至是要胜于药长老的。 燕崇光看着慕怀谦，胳膊肘捅了捅他：“哎，药长老，那可是学院里除了院长之外，唯一一个真人级别的。” 慕怀谦低头不语，想起那日炼药时，自己跟药君的对话。 “师傅，要是论炼药这一块，你当得起天界第一人了！”慕怀谦看着那熟练至极的手法，真心实意赞叹道。 熟知，一向自傲的药君却摆了摆手，“哪儿啊……老头子最多算个第二。” 慕怀谦一愣，好奇道：“还有人的医术凌驾师傅之上吗？” 药长老略一沉吟，“怀谦啊，你要知道，炼药和炼丹，虽然有诸多相似之处，甚至于很多人会将他们看做一体，要炼制出高级的丹药，自然是炼丹师更胜一筹，但是，要论医术，对药材的理解，对各种药的使用，则是药师强一些。” “在天界，炼药我独占一筹，炼丹，则是同为真人级别的太上老君更强，但是……有一个人，却能将炼丹和炼药的本事，都发挥到极致。”药君笑道，“那人，不过千年修为，医术丹术都独步九州之上，我与老君，都不及她。” “师父，那是谁？”慕怀谦好奇道。 药君拿着药材的手一顿，半晌，才低声道：“顾曲仙君。” 慕怀谦眼中震撼，却牢牢将“顾曲仙君”四个字记在了心底。 ………… 刚从冰窖里出来的顾君颜，头发上挂满了冰溜子，打了个喷嚏。 一学期过得飞快，零班的一十三人，基本都拜了师。 花想容跟着百花仙子，楚媛媛傍上了器长老，燕崇光也耐不住玄武阁阁主的纠缠，老老实实跟着对方学习，院长爱才，收了齐希，虽然没正式拜师，却也跟师徒没有什么两样。 而林奉天、子墨、孟非冥这种没有拜师的，则是早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道路。 唯独顾君颜，依旧每日优哉游哉，在七星冢与二年级格斗场之中徘徊。 “唔……再过半个月就期末考试了，我现在还没突破六重上品，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升级啊！”燕崇光拍着自己的肚子，郁闷道。 “想多了，你今年估计是不可能了。”一旁，苏斩夜泼了盆冷水，“一年级的，基本都突破七重了，而且你不是已经从三年级升上来了么？可以了，别不知足。” 魏冰瑶瑟瑟发抖，“我……我跟燕大哥差不多，但是我心里也没底。” 一旁，楚媛媛跟慕清姿两个人嚼着糖，“我跟清姿应该没什么问题，都晋入六重，三年级应该稳了。” 花想容在这一段时间里进步是最大的，前两天刚突破六重上品，比燕崇光高了那么一点。，也是毫不担心的模样。 “不过……君颜按道理应该早都能进一年级的吧？她一直没打升班赛？？”水冰月有些好奇地看着顾君颜。 “我这不在打算了么！”顾君颜笑了笑，“前天就申请了，不过院方说比赛对手要好好筛选，还没筛出来呢！” “哎哎，出来了出来了！”身后，齐希一路小跑着进门，手里举着一张名单，“君颜姐姐的对手，是一年级火班班长，公孙茂！” 慕怀谦喝着茶，一言不发，看了一眼顾君颜，对方的表情，是胜券在握。 ………… 按理说，临近期末考试，学院的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因此，顾君颜的升班赛应该不会有太多观众，但是也许是顾君颜对战顾眠柳一战太过于凶悍，也许是顾君颜现在与学院第一杀神林奉天齐名，反正，真的到了对战的那一天，格斗场还是围观了很多人。 “君颜人气这么高的么？”楚媛媛坐在看台上，十分意外。 “那不是人气，是气人……”燕崇光砸了砸嘴，“在此之前，顾眠柳可是被称为学院第一美人儿！君颜上次把人家打成那样，可是触动了不少舔狗的霉头，不过，因为实力忌惮，也没人敢真的叫板，你没看这场中一大部分都是男的，都是来为女神抱不平的，期待公孙茂把顾君颜打一顿出气呢！” 顾君颜在一旁任由花想容小可爱给她捏着肩膀，闻言不满道，“哎哎哎，我也不难看吧？怎么地，就还人身攻击了呢！” 慕怀谦没忍住笑了笑。 顾君颜容貌不差，甚至于在美人群出的学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带着点清狂风流，放纵不羁的味道，在这一届之中，也是排的上号的。 但是……风流不羁，轻狂放纵这种气质吧，实在是不招直男喜欢。 没有顾眠柳的温柔似水，慕清姿的清雅脱俗，没有花想容的姿容艳丽，水冰月的冰冷高贵，也没有楚媛媛的火辣妩媚，魏冰瑶的甜美可爱——顾君颜本人自身丝毫没有一点做美女的自觉。 甚至于，每次从七星冢回来，都是顶着个破破烂烂的袍子跟一身焦黑行走在学院里……实在是太煞风景，因此，校园美貌榜，才一直都没有顾君颜的消息。 苏斩夜摇了摇头，“当时也不知道谁瞎搞的那个投票，可惜，水冰月因为性子太冷，又不怎么与人交往，最后拉票环节被超了，不然，顾眠柳还真比不上。” 水冰月闻言，看着苏斩夜冷飕飕道，“当时明明是你把我照片放上去的，不然谁会参加那劳什子的比赛。” 苏斩夜脖子一凉，不说话了。 88 君颜中毒了 过了一会儿，苏斩夜又不无遗憾道：“说实话，要不是月月肯改改性子，不要那么冷漠，你那人气与实力并存，肯定比顾眠柳强不是？” 水冰月翻了个白眼。 顾君颜经过了花想容的一通按摩，慢慢悠悠地扛着刀上了台。 对面，是一脸正直的公孙茂。 “顾君颜，你对眠眠太过分了，居然敢如此对她！”公孙茂看着顾君颜，眼神中满是愤怒，显然，这些天被顾眠柳的迷魂汤灌得不轻。 顾君颜摇了摇头，对于这种屎盆子乱扣的行为十分不齿。 “得，有本事，来打我呀！”顾君颜嚣张地露出一口白牙。 公孙茂怒气更甚，手中火苗隐现，一捧绿色的火焰，瞬间袭向顾君颜。 顾君颜身法极快，顺利躲过。 “唔……你这火，挺绿的……”顾君颜遗憾地看了看公孙茂的绿色火焰，总觉得这绿色十分适合他。 “贱人！看招！”公孙茂愤怒大吼，绿色火焰不断向顾君颜袭来。 顾君颜靠着自身的雷属性，不断游斗。 然而，公孙茂的能力却不是吃素的，作为一年级火班的班长，他自身的实力已经万万全全到达了七重。 在这一帮新生到来之前，一直牢牢占据着学院十强榜上的第四位，仅仅在子墨、孟非冥、水冰月之下。 顾君颜身法还算稳定，但是，衣袍仍旧被烧了个洞。 “哎哎哎，我说你们火属性的是不是都脑子瓦特了？怎么跟姬如洵那菜鸟一样，都喜欢烧人女孩子衣服？”顾君颜叹了口气，心道自从进了五国学院，她别的没有，但是买衣服钱可是花了不少。 每一次对战都极其狼狈，每进入一次七星冢，也是彻底报废一件衣服。 公孙茂被这一句调戏地脸通红，“你……无耻！” 然而，下一秒顾君颜笑不出来了，因为那烧了她衣服的绿色火焰，并没有消失，反而是带着某种腐蚀性一般，极快地在顾君颜的袍子上烧开一个大洞。 顾君颜倒吸一口冷气，手下干净利落地用镰刀迅速将衣摆斩断，顿时，裙子短到了大腿，露出了白皙匀称的长腿。 “我靠，劲爆！”燕崇光眼睛都直了，随即又有些吃醋，恨恨道：“待会儿咱在暗处阴这小子一波，把他衣服也扒了！” 慕怀谦赞同点头。 顾君颜倒是觉得没什么，比赛期间，谁也顾不上这个，顶多就算是走个秀了么？ 作为大夫，肉体乃身外之物，自己在天界给人做手术的时候，那是看管了各种惨烈的美好的诱人的肉体，比赛中不小心露个大腿，对顾君颜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心理负担。 “哎呦！”顾君颜笑了一声，故意逗公孙茂，气呼呼道，“色狼，还以为你只喜欢顾眠柳呢！那么欺负人家女孩子！” 公孙茂脸都已经红到了耳根，看台上燕崇光忍不住，大声道：“公孙茂，不要脸！” 神思回转之间，公孙茂的身法已经露了破绽，顾君颜嘿嘿一笑，素手一挥，一道冰墙牢牢挡在了二人之间。 虽然在无数火球攻击之下，冰墙很快碎裂，但是，顾君颜本身却没有沾到一点火毒。 “你这毒，是天魔蛛的毒吧？”顾君颜看着公孙茂，脸上流露出点趣味之色，“不错不错，天魔蛛是至毒，本身不具有任何属性，但是攻击力却极强，你这个年纪能收服，真的不错了。” 公孙茂冷哼一声，却不知怎么，面对着衣衫破损的顾君颜，没了再战下去的勇气，冷哼道：“你速速认输，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顾君颜咧了咧嘴：“想什么呢！” 下一秒，一声鸟叫声响起，隐隐带着霸道的气息。 朱烈鸟气息一出，让场中四散的火毒，顿时少了不少。 公孙茂显然早就对顾君颜的灵兽做过一定的功课见此，并没有收回天魔蛛。 顾君颜嘿嘿一笑，下一刻，一只火红的青蛙站在了场上，警惕地看着朱烈鸟。 “呦呵，火蟾蜍……”顾君颜笑了笑，从空间之中洒出一些药粉，迅速在自己周身画了个圈。 “可惜了，要是五毒齐至，我可能还真要掂量几分，不过，你的这五毒，显然还没集齐，不到火候！”顾君颜一声冷喝，下一刻，一股七星之力骤然从体内爆发出来，迅速消融着场中的绿色火焰。 七星之力克五行，火蟾蜍瞬间被破，吐了一口血，钻回了公孙茂体内。 然而，天魔蛛却还没有消失。 七星之力克制所有属性的攻击，但是毒，本身并不是一种属性。 毒，跟药师一样，都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公孙茂自幼天赋不凡，但是，他的火属性不够中正平和，因此，并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炼丹师。 但是，对于公孙茂来说，他们家祖上本身也不是靠炼丹发家的，而是炼毒。 公孙茂不会玩儿毒，没有继承他老爹那一手炼毒的手段，但是，对于毒药的使用，却是得心应手。 顾君颜微微吐了一口气，心道：“得，还是得硬拼！” 吞下一颗丹药，顾君颜收回了自己的七星之力，拎着镰刀就冲了上去。 近在咫尺之间，天魔蛛已经吐出一口蛛丝。 顾君颜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手中死神镰却瞬间将蛛丝斩断。 死神镰的刀尖，精准地在天魔蛛脑门儿上划了个十字，而身后，公孙茂也冲了过来，带着毒气的手掌，轻飘飘拍在了顾君颜背后。 顾君颜吐了一口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青灰，却仍旧没有慌张，下一秒，镰刀一转，直接将公孙茂挑到了天上。 伴随着雷电的攻击，公孙茂惨叫一声，一脸焦黑地躺在了地上。 顾君颜背后生生挨了一张，吐出一口黑血，收回了镰刀。 “顾君颜胜！”裁判的声音不带感情，却瞬间引爆了全场。 顾君颜笑了笑，朝看台上走去。 眼前五颜六色，五彩斑斓，顾君颜只觉得脑门儿发晕，于是，在挣扎无果之下，直接晕在了楚媛媛怀中…… ………… 迷糊中，顾君颜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费力睁眼，似乎看到了萧浔那张邪魅而憔悴的脸。 “萧浔……我中毒了……”顾君颜迷迷糊糊说了这一句话，一头栽了过去。 萧浔看着这样的女子，不由得惊惶，迅速扶起了顾君颜。 看着顾君颜已经泛着乌黑之色的唇角，眉头一皱。 “毒？” 半晌，萧浔轻轻将顾君颜放在了一张玉床上，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解开了少女的衣衫…… 昏暗的大殿之中，隐隐泛着微光，少女的背后，一个发黑的掌印，；牢牢嵌在了上面。 萧浔略微沉吟，右手带着些颤抖地贴上了那个掌印。 红色的魔气覆盖了顾君颜的整个后背，那掌印一步一步变浅，而魔王的手掌，却在一点一点变黑……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顾君颜感受着自己体内的毒气，不由得哀嚎一声，却骤然发现，自己胸口有些凉…… 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顾君颜爬起来，看着搭在身上的黑袍子，抽了抽嘴角。 “醒了？醒了就自己把余毒清了吧！”萧浔的声音平板，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疏远。 顾君颜有些奇怪，但是，看着萧浔泛红的耳根，却又有些好笑。 “喂，不是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特像渣男完事儿了之后……”顾君颜笑了笑，说出的话有些口无遮拦。 果然，话一出口，萧浔耳朵更红了，看着顾君颜，恶狠狠道：“说什么呢！” 然而，身体某个部位却有点不受控制…… 少女裹着漆黑的袍子，袍子之下不着寸缕，就这么走下来，白皙的莲足泛着晶莹的光芒，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带着致命的诱惑。 “醒了就赶紧滚蛋！”萧浔怒道，下一秒，顾君颜的魂体直接回到了本体。 顾君颜无辜被赶走，十分遗憾。 而萧浔却有些控制不住，脑海中不由得脑补了一下疗伤时，少女曼妙的身体，顿时，更加冲动了…… 醒来的时候，正是天黑，顾君颜睁开眼，看见药君正一手搭上她的脉搏。 “你这恢复够可以的啊丫头！我以为你至少要昏迷两天呢！”药君看着顾君颜，再看看一旁的慕怀谦，眼中十分戏谑。 顾君颜咧了咧嘴：“还行吧！” “要知道，公孙茂那小子的毒，可是直接针对灵魂的，我能祛除你身体的毒，但是，对于灵魂的毒，我也没办法！”药君看着虽然还没有活蹦乱跳，却已经气息平稳地顾君颜，不由得砸了砸嘴，“要不是慕怀谦这小子本事还行，我真想收你为徒！” 顾君颜看着药君老顽童一样的脸，不由得想起了还在天庭的时候，药君也是喜欢扯着她问东问西，甚至时不时切磋一下。 被自己曾经的对手说要收自己为徒，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顾君颜自问自己虽然厚脸皮，但是面子这种东西，可以暂时不要，但是万万不能丢。 “想什么呢！我不拜只会炼药看病，不会炼丹的人做师傅！！”顾君颜翻了个白眼，一句话却能将药君气到七窍生烟。 89 惆怅忘年交 “你个小丫头，谁教得你这么狂？！”药君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顾君颜翻了个白眼，下床穿鞋。 “不是，你去哪儿？”慕怀谦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炼药！”顾君颜o头也不回，心中却是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是大夫，对于自己身体里的毒性再清楚不过，能这么早地便醒来，毫无疑问，除了药君，还有人替她祛毒。 万毒门流传下来的用毒手段，一些时候，是直接针对灵魂以及脑神经的。 按照常理来说，自己最起码要昏迷两三天，但是现在居然睡了一觉就好了。 毫无疑问，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萧浔为她驱毒了，但是萧浔不是药师，他能有什么手段驱毒？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将她体内的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顾君颜叹了一口气，想着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心里的指针，第一次偏了些。 顾君颜去炼药，自然是去学院里专门的炼丹室，熟料，药君拉着慕怀谦也跟了上来。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你们来干什么？” 药君抚了抚自己的胡子，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小丫头，凭什么这么狂？” 身后，慕怀谦无奈微笑，但是显然，内心也是想看的。 顾君颜有些犹豫，说实话，炼药自己是不怕的，但是吧……自己在天界的时候和药君简直是太熟了……无数次的切磋，他们对于对方的炼药手法，可能比对方本人都清楚。 这万一露了破绽……顾君颜不是不担心。 内心天人交战之下，顾君颜干脆直接放弃，反正就算是真的看出什么，估计药君也不会想到是她借尸还魂。 顾君颜叹了口气，从空间袋里摸出药鼎，放在面前。 将自己需要的药材摆好，顾君颜手迅速贴上了火口，整个鼎迅速升温，又维持在了一个稳定的温度区间之内。 顾君颜看也不看，直接拿过一株迷魂草，丢进了药鼎，有朱烈鸟加持的丹火温度，要比平常炼药的温度高很多。 但是，这点温度上的变化，却丝毫影响不了顾君颜。 顾君颜炼药手法就是一个字——快。 任何药物丢进去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大开大合，手法熟练至极。 药君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顾君颜炼药，心头骤然涌上一抹熟悉感，不知怎么，就突然老泪纵横。 每一个顺序之间，没有半分停顿，顾君颜很快就将那药粉凝成丹药，丹药凹凸不平的表面，在高温的加持下，逐渐变得圆润起来。 不出多时，一颗完整的五品丹药解魂丹便出手了。 顾君颜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抓起丹药，就丢到了小玉瓶里。 自从实力达到七重之后，顾君颜甚至已经可以开始炼制六品药材了，但是品级越高的药材，成功率越低。 接下来，就是顾君颜给自己炼制的解毒丹。 “丫头……你的炼药可是有人教过你？”药君看着顾君颜，手都颤抖了。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没有人教，不过我奶奶是当年闻名楚国的慕百草！” 药君的手颤抖地更厉害了。 给自己炼的药就简单多了，不出一个时辰，两颗解毒丹一颗复伤丹便已经炼制成功，顾君颜脑袋还是有些发晕，嚼了一颗解毒丹，脸色这才好一些。 另一颗丹药，则是被药君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捧在手中。 “怀谦，你先出去……”药君声音都有些颤抖，看着顾君颜，眼中满是激动。 慕怀谦愣了一下，却没有问原因，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顾君颜看着药君，也是无数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为医者，救死扶伤，但是，药君在炼药上的技艺，几乎与她不相上下，二人也曾不服气，天天比试谁炼的药更好，谁救治病人的方法更快，谁又研究出了新的药方…… 药君不过是个真人，却是老神了，比顾君颜大了三千岁，传说就是神农转世。 而顾君颜当年以千年修为，直接肉身成圣，入主天庭的时候，药君还不服气过好一阵子，毕竟如此年轻，又是个女娃，却能坐上仙君之位。 然而，在不断地切磋药理之中，二人却成为了莫逆之交。 甚至于当初在下定决心用九死还魂术之前，药君还来劝阻过顾君颜。 但是，最终也没能劝住…… 药君满脸泪水，颤抖地看着顾君颜，眼神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他并不知道顾君颜真实的名字，在天界的时候，也只是以顾曲称呼。 说实话，药君的心里，是怎么都无法将面前的小丫头与当年天界那妩媚泼辣医术卓绝的丫头联系在一起的。 “君颜……你的医术……真的没有人教？”药君目光严肃，盯着顾君颜。 顾君颜被老友这样的目光几乎盯得心虚，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十三岁少女的样子，点头道：“没有人教。” 药君拳头紧握，低声道：“是顾曲……真的是顾曲……顾曲潮信涯一跃……居然真的成了人……” 顾君颜亦是心头百般滋味，浅笑道，“顾曲……您为何这样称呼我？” 药君却没有再说，只是拍了拍顾君颜的肩膀，真心实意道：“你说得对，不要拜五国学院的任何一个人为师，甚至于，在整个天界之中，也没有多少人有资格让你拜师。” 顾君颜笑了笑，“我也没想着拜师，我有自己的修炼之路。” “好样的，顾丫头！”药君重重拍了拍顾君颜的肩膀，颇为欣慰。 ………… 从炼药室出来，顾君颜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看见慕怀谦还是等在门外，见她出来，温雅笑道：“走吧，该回去了！” 顾君颜心头憋着事儿，脸色有些不好，慕怀谦却什么也没有问。 “你真的不想知道什么？”顾君颜看着慕怀谦一贯平淡的脸，有些惊叹于这样的风骨。 慕怀谦却只是温声一笑：“想说的时候可以说，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顾君颜眼神微愣，半晌，低头无奈地笑了笑，看向慕怀谦的眼神有几分钦佩。 说实话，自己当初和慕怀谦套近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慕怀谦身上的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是真的很像洛尘音。 但是真的相处下来，顾君颜才明白，慕怀谦就是慕怀谦，他能永远在朋友出事的第一时间站出来，心细如发，知道她身上有无数秘密，却也从来不曾问过什么，依旧无条件选择相信她。 如果说洛尘音就是男版嫦娥，皑皑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那慕怀谦的气质，更像是一杯温度适宜的水，温温热热地喝下去，会让人整个身心都得到安慰。 “怀谦，谢谢！”顾君颜真心实意道。 慕怀谦却只是摇了摇头，“说这些做什么，我说过，你有麻烦，我帮！” “不说这个了，你的身体……我之前给你把过脉，你自身也是药师，驱毒的能力肯定比我强，养个三四天也就能恢复如初了。”慕怀谦适宜地岔开了话题，“那时候，也基本就是期末考试了。” “唔……这次的历练听说是在极北之地！”顾君颜目光清澈，笑道。 “嗯？”慕怀谦微愣，却很快就明白了顾君颜的意思，“正好，崇光估计也想家了，期末考试完估计可以直接回家。” “所以啊，带他回家见见家人也好！”顾君颜掰着手指头考虑，“极北之地，我想着重修炼一下冰属性。” 冰属性用好了，就跟金属性一样，是拥有绝对控制的，顾君颜体内的七种属性，真的论起来，修炼的最好的应该是火属性，而水属性与金属性，因为有两种灵兽的存在，也相得益彰，雷属性她更多将其融于身法之中，也算得上还可以。 只有木属性和冰属性，她至今没怎么开始修炼。 炼丹师对于温度比较敏感，因此，顾君颜决定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冰属性上，反正一个绝对高温，一个绝对低温，凭借的，都是对温度的控制，应该会好修炼一些。 学院的期末考试十分简单——将整个学院的学生都带去一个地方，他们会在其中生存两个周，这两个周里，有外界的厮杀，有与灵兽的搏斗，有自己人的内讧，每一步都是生死搏斗。 而每一个人淘汰之后，通灵卡会自动记录他这几天的行踪，以及淘汰时的名次数，在下半年开学的时候，做一个综合的评定，来看学员们到底能不能升级。 有神仙压制的地方，极北之地不管再怎么凶险，终究只是人界的地方，大部分的情况下，是不会出意外的，但是少部分人，却很有可能死在历练之中。 有一定的保护，也有一定的凶险，这种极其凶残的丛林法无疑是最能锻炼人的。 “那我们到时候还是一起么？”慕怀谦道。 顾君颜摸着下巴，“不好说，零班一共十三个人，不知道上面是按年级分，还是按属性分。” 90 进极北之地 顾君颜的疑问在三天之后就被得到了证实。 三天之后，数千人都集中在了学院的广场上，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严厉的考验。 金佑依旧一身黑袍，站在台上，严肃道：“这次考试，学院给你们定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你们可以组五人小队，也可以组二十人的大队伍，队伍中，一切队伍中的事情，你们自己分配，最后能走到极北之地中心的队伍，每人奖励三千灵值！” 金佑这话一出，无疑是一记重磅炸弹，迅速投在了广场上。 顾君颜砸了咂嘴：“这招挺狠！” 让学院的学生们自己去选择自己的队友，极大程度上，考验了队员们的社交性。 苏斩夜听着这规则，越发觉得不对劲，“那我们零班怎么办？” “嗯？”顾君颜没反应过来。 “但是我们班……这跟外面的人一向交情又不深，万一没人愿意组队怎么办？” “是哦！”楚媛媛也反应过来，“别说其他，我每次去其他班听课，都很受排挤。” 水冰月与孟非冥站在后排，抱着胳膊道：“既然没有安排，那就一起走吧！” 此话一出，级别最低的楚媛媛与花想容脸色一白，却难得没有反对。 “富贵险中求！干！” 零班要自己组成小队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对于整个一年级的五行班级来说，都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零班，在整个学院之内，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因为能进入零班的人，多半都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者是长老们的直系弟子，学院的重点培养对象。 往年倒是还好，毕竟子墨，水冰月和孟非冥都实力强悍，苏斩夜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但是今年这零班的选拔规则却是悄然发生了变化，慕清姿、楚媛媛这一类实力并不强劲的人，居然也进入了零班，这就导致了大部分的一年级同学，都对零班的存在十分不满。 这规则一出，零班更是直接报团。 “好是好！可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围殴！”顾君颜摇着脑袋。 孟非冥的话语十分嚣张，“围殴就围殴呗，还怕他们！” “那……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慕怀谦最后拍板，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可。 ………… 学院队伍出发的那天，是个极好的天气，学院财大气粗，给每个队伍都分了一只鹰鹫，可以坐二十人，也就是说，一个团队的上限人数，是二十人，大家都坐上了自己队伍的鹰鹫，朝着极北之地迈进。 在飞行了一天之后，众人被准确投放进了极北之地。 “我靠，这里可真够冷的！”楚媛媛裹着狐裘，打了个喷嚏。 六月的天气，极北之地的冰雪范围有所消融，却还是一样寒冷。 “那是……”燕崇光裹着一身貂皮，“等会儿去驿站看看，看有没有雪橇队，这种天气，步行肯定是行不通的，在这走还行，再往里走，可真会冻死人的！” 极北之地算是燕国的领地，燕国是五国之内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国家，但是除了燕国南部有着水草丰美的大草原之外，越往北部，越是人烟稀少，也越寒冷。 这种极寒之地并不适宜人类居住，因此，燕国的大部分国土，还是在南边靠近草原的地方。 逐渐寒冷的天气让每一个人都是苦不堪言，这时候，属性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在这里面，状态最好的反而是顾君颜、水冰月、魏冰瑶三人。 这三人都有冰属性的加持，这样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特别难熬。 而火属性的慕怀谦，楚媛媛，林奉天三人，虽然状态没有那么好，但是也能靠自身属性来维持体表温度。 花想容怀里揣着赤练蛇，死不撒手，慕清姿、苏斩夜和燕崇光裹着密不透风的狐裘，虽然冷，但是也能坚持。 唯一出问题的，是小正太齐希。 齐希的身体似乎特别虚弱，裹着三层狐裘的齐希，果不其然感染了风寒，这会儿小脸冻得通红，却出了一身冷汗。 “姐姐……我好难受……”齐希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支撑不了太久。 说实话，真正上路之前，大家的印象都是队友很强，我们很强，但是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情况。 领头人孟非冥停了下脚步，皱眉道：“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吧，小希不能再走了，需要休息！” 众人自然是都没有异议。 天寒地冻，快速搭好了一个巨大的帐篷之后，众人都缩在帐篷里瑟瑟发抖。 “小希，先休息一晚，坚持一下，离这里再往北百里，就是一个驿站，到那里，我们再好好休整！”燕崇光搭帐篷是能手，利索的铺好毯子之后，对着脸色潮红的齐希道。 顾君颜探了探齐希的脑袋，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烧起来。” “喏，把药喝了！”慕怀谦端过一碗药，递给齐希。 齐希似乎十分愧疚，边喝药边小声道：“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顾君颜摸着齐希的脑袋。 “不能这么走下去了，我大老爷们儿还好些，清姿的身体也不怎么好！”燕崇光蹙着眉头，显然也是十分受不了这鬼天气。 慕清姿手上都生了冻疮，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顾君颜沉思一下，突然道：“我教你们一个术法吧？” “什么？”花想容愣住。 “火属性的人一般在炼丹和炼药的时候，都会释放出火焰。”顾君颜笑了笑，“但是，如果不释放火焰，只释放温度呢？” 楚媛媛一愣，眼睛却亮了起来。 “有道理啊！” “控制好热传递的温度，应该就可以了，你们可以先练，熟悉一下术法运转的方式！”顾君颜摊开一卷羊皮卷轴，给众人分享。 苏斩夜等人没说什么，却颇为意外地看了顾君颜一眼。 一般来说，术法都是修者密不外传的东西，但是此时，顾君颜却能为了团队，分享出来。 即使这个术法本身只是一个辅助性的术法，也足够让人钦佩了。 顾君颜所拿出来的术法并不复杂，两个时辰之后，楚媛媛和慕怀谦就都掌握了运行方式。 顾君颜笑了笑，手轻轻搭在了齐希的额头上，顿时，齐希只觉得一股热度瞬间从额头传到了四肢百骸，冻得冰凉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 “这完全就是人形手炉！”楚媛媛在一边，控制着功法的运行，捂着慕清姿的手，失笑道。 “就是这个道理！” 有了这个功法的加持，第二天，一群人神完气足地上路了。 楚媛媛挽着慕清姿的手，顾君颜抱着齐希，燕崇光抱着慕怀谦的胳膊，慕怀谦最为绝望，左手挽着燕崇光，右手拉着苏斩夜，表情十分古怪。 要知道，女孩子手挽着手，人们见怪不怪，但是三个大老爷们儿手拉手，就显得十分诡异了。 孟非冥是冥界人，对于温度本身就不怎么敏感。 而一旁，子墨看见顾君颜抱着齐希，不依不饶也要过来抱抱。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只能一手拉着子墨，一手拉着齐希，众人一同朝冰原深处走去。 “君颜姐姐……我去给你们打狐狸吃好不好？”子墨拽着顾君颜的袖子，明明已经是跟慕怀谦他们差不多的身高，脸上却颇为纯真。 苏斩夜在一旁，好声哄道：“子墨乖！我们现在是一起走的，不能单独行动哦！” 子墨似乎很听苏斩夜的话，乖乖点了点头，就任由顾君颜牵着了。 但是，顾君颜牵着男人的手，着实是很让燕崇光与慕怀谦上火。 苏斩夜看着二人十分臭的脸色，安慰道：“好啦！看你们两个，我说你们好得像兄弟也就算了，别的兄弟穿一条裤子，你们倒好，喜欢同一个女子！” 此话一出，燕崇光老脸一红，不说话了，慕怀谦尴尬了一下，耳根先红了。 “放心，子墨虽然是成年人的模样，但是……心智却跟三岁孩童差不多，灵兽的生长期限，要比我们慢多了！” 慕怀谦依旧不说话，脸色却好看了些。 “你就当君颜是牵着两个小孩子了！”苏斩夜偷偷道。 燕崇光跟慕怀谦对视一眼，却都没有说什么。 顾君颜牵着子墨跟齐希两个小朋友，一时间，母性泛滥，十分有耐心地给两个小朋友讲故事，她本身就是仙君，嘴里的神话故事那叫一个传神，而且，都是讲三天都不重样的，一路上倒也不算难熬。 又走了两天，大家终于到了燕国寒冰郡的驿站。 “行了，先休整一下！”燕崇光掀开了驿站的帘子，笑道。 然而，一进门，却看到了不少熟人…… 公孙茂牵着顾眠柳的手，身后还跟着顾惜柳，以及一班的两个男子，组成了五人小队。 而姬如洵则还是修炼五行融合的那五人组成了小队。 此刻，这几个人显然要比他们到的更早一些，两队人正围坐在一起烤火。 顾君颜眼皮一跳，看着与顾眠柳同时出现的顾惜柳，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妙。 91 女子本柔弱 顾君颜看着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不由得叹息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有缘，就算是出去历练，学院满打满算五百人朝上，又是这么大的极北之地，这居然也能遇上。 “熟人挺多！”顾君颜尴尬地笑了笑。 这驿站没说不能几个队伍同时来，但是真的要论打架嘛……是不虚的。 顾君颜等十三人进了驿馆，却个个都精力充沛，显然，并没有被冰原上的这种低温所影响到，不由得让其他队伍的人感觉到惊讶。 零班的这群怪物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么？ 顾眠柳看向顾君颜的眼神之中有怨毒之色，却强忍着没有说话。 顾眠柳的眼神中有些犹豫和挣扎，顾君颜看着顾惜柳，皱了皱眉。 顾惜柳站了起来，局促道：“三妹妹……” 顾君颜看了顾惜柳一眼，没有说什么。 说实话，顾君颜和顾惜柳称不上熟，在楚国选拔赛上自己战败了她之后，对方除了小时候的那件事情之外，便再也没有找过自己什么麻烦。 当时顾云柳把名额让给顾惜柳，也是出于好心。 顾惜柳成功进入了五国学院，也是她自己的努力，但是……或许是自己进学院之后太忙，一直没时间去关注她，顾惜柳居然又何顾眠柳搞到一起去了。 “二姐姐没和丁柔柔他们一个队？”顾君颜自顾自坐了下来，十分自然地问道。 顾惜柳摇了摇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行吧！”顾君颜摊了摊手，也没有说什么。 公孙茂却已经站了出来，不服气道：“顾君颜，你这就想挖人？可惜了惜柳是眠眠的亲妹妹，他们俩才是亲姐妹！”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对于这种耿直到不动脑子思考问题的直男，虽然算不上讨厌，但是也绝对没有好感。 但是站在顾惜柳的角度，顾君颜是能理解顾惜柳的，林月蓉一死，这对姐妹花没有了母亲，在这异国他乡，报团取暖是最正确的选择。 显然，顾眠柳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使得顾惜柳又愿意暂时相信顾眠柳。 而这次顾惜柳没有和丁柔柔他们组团，自然也是有私心的，丁柔柔和陆修他们，再怎么优秀，终究只是五年级的人，而这时候，顾眠柳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顾眠柳本身是三年级，修为超过六重，而公孙茂更是一年级，实力强横，自己跟着他们，或许晋级的可能性就能高一些。 “怪我……”顾君颜摇了摇头，这些天受伤，一直在床上躺着疗伤，忘了这茬。 “行吧，都是姐妹一场，极北之地凶险，一切小心吧！”顾君颜拍了拍手，愉快道，“叙旧完毕，现在，有想打架互相淘汰的吗？” 这句话一出，姬如洵和公孙茂他们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他们都是五人小队，顾君颜这边仗着人数众多，就率先问出了这句话。 “顾君颜，你们人多欺负人少！”姬如洵冷冷道。 顾君颜翻了个白眼：“我都问了，你们想不想打架，想咱就出去干一场，不想，那就和平共处，怎么还成我欺负你们了呢？” “怎么，学了三年给你学成这了？怎么跟公孙茂一样，屎盆子还乱扣呢！”顾君颜摇了摇头，十分叹息，“我建议你们去找院长上节政治课，这三观歪的，忒可怕！” 顾君颜的嘴皮子一向6到飞起，此话一出，气得姬如洵七窍生烟，却没有任何办法。 顾眠柳站了起来，柔柔弱弱瘦不禁风，一身白衣显得十分孱弱：“说实话，在这里打没有好处，毕竟大家都不想自己的排名，还没有一年级高吧？” 一边，公孙茂向姬如洵几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只要顾君颜他们敢出手，那他们就联手，先扛过这一波再说。 慕怀谦眼神略带深意：“那大家最好和平共处……否则……真要打起仗来，便宜了渔翁，就不好了！” 说实话，没有人想在极北之地外围打架，因为走进极北之地的人太多，弄得两败俱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可就亏大了。 对面十个人，三个一年级，五个二年级，顾眠柳本身也有二年级的实力，唯独一个顾惜柳，等级稍微偏低了些。 而顾君颜他们这边，则是六个已经晋入一年级的，说实话，等级碾压之下，实在是不成什么问题。 但是，一旦混战起来，顾君颜首先不能保证的，就是齐希的状态。 齐希的小身板脆弱得可怕，在这种时候，顾君颜他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团队不能减员。 “那最好不过！”公孙茂什么也没有说，却是主动拉着己方人站起来，将地方让出了一半。 顾君颜虚假地道了声谢，众人便都各自围成圈坐下来。 一室静默，几个女孩子在头碰头地说着小话，顾君颜接过燕崇光递过来的烈酒，喝了一口，顿时感觉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 “我看对面没安好心……尤其是那个公孙茂……”慕怀谦唇角微动，“估计会用毒……” 顾君颜勾了勾唇，“不怕，我带的药足够！” 燕崇光已经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一个袋子，里面都是肉干，用来补充体力的。 顾君颜藏在袖口里的手一翻，将一个青色小瓶塞到了燕崇光手里。 燕崇光这时候脑瓜子就聪明了，瞬间明白了顾君颜的意思，没说什么，挨个将肉干分给了大家。 唯一不同的是，每个人的手中除了自己的食物，还分到一颗药丸。 简单地吃了食物，双方依旧对峙着。 “行了，顾君颜，你跟慕怀谦和林奉天前半夜守夜，我和月儿，子墨后半夜，没问题吧？！”孟非冥主动站了起来，向顾君颜商量着。 顾君颜沉吟了一下，笑道：“换一下吧，你们前半夜，我们三个后半夜！” 后半夜的守夜显然要比前半夜更加困难一些，孟非冥愣了愣，没有拒绝。 篝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除此之外，外面风雪漫天，一时间，便只听得屋外的风声。 顾君颜打了个哈欠，浅眠起来，齐希显然已经困极了，趴在顾君颜腿上睡着了，一旁的慕怀谦沉默了一下，从自己空间里拿出意见狐狸毛的披风，却见燕崇光却闷不做声地给顾君颜和齐希都盖上了兽皮大氅。 兄弟二人一样的动作，不过慕怀谦显然比燕崇光慢了些。 四目相对，二人都尴尬起来。 半晌，还是燕崇光打破了沉默，嘿嘿一笑：“我这个兽皮的厚实一些！” 慕怀谦有些尴尬，手中举着披风，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身边极快地伸过来一只手，抢过了慕怀谦手中的披风，裹在身上。 楚媛媛脸色有些红，不知道是被火光映照的还是怎么，她笑盈盈道：“谢了！” 慕怀谦挤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 就像顾君颜一直在有意无意回避他一样，慕怀谦同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媛媛。 但是楚媛媛自己却十分清醒似的，除了宫斗那晚的刻意维护，再也没有对他表现出半分亲近的意思。 二人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虽然在同一个队伍，但是却很尴尬的场景。 此时，还是楚媛媛第一次跟慕怀谦套近乎，轻而易举化解了他的尴尬，却依旧没有半分奢求。 慕怀谦摇了摇头，看着已经盖上披风，闭上眼睛的楚媛媛，心头一根弦突然被挑动了一下。 “喂，哥，给我取点暖！”慕清姿小声地靠过来，抓住了自家哥哥的手。 慕怀谦笑了笑，也翻出一件狐裘给慕清姿。 慕清姿裹着狐裘，安心靠在自家哥哥肩上，看着楚媛媛安心的睡颜，突然小声道：“哥……媛媛真的很喜欢你！” 慕怀谦身子一僵，没有说话，只是无声握着慕清姿的手，在她手心写道：“她是个好姑娘！” 慕清姿看着自家榆木脑袋的哥哥，翻了个白眼，在慕怀谦手中写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呗，你喜欢君颜，当然也很好，但是……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君颜太成熟了……永远都是她在保护我们一样……” 慕清姿的话不多，却说在了点子上。 慕怀谦眼神顿了顿，唇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年少荒唐，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姑娘突然有一天变得优秀起来，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扪心自问，慕怀谦从来没有见过顾君颜软弱的一面，顾君颜一直是肆意的风流的，身上带着些女汉子的气息。 如果说女汉子真正喜欢一个男孩子，是会在他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那么，除了自己偶然间发现的那个躺在花丛中睡着的，满脸泪水的顾君颜，顾君颜从来没在他跟前有过一丝软弱。 顾君颜，一开始就将自己放在了保护者的位置，无形地保护着他们所有人。 甚至于时日久了，慕怀谦也已经有些习惯了顾君颜的所有安排，她将每一个人都照顾地很好，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慕怀谦几乎忘记了，顾君颜也是个女孩子。 但是这个女孩子的肩膀，他自问，担不起。 92 连着磕cp “我问你哦！不同于燕崇光跟君颜，你，我，媛媛，容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扪心自问，你对于媛媛，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在？”慕清姿在慕怀谦的手中写字的速度快了些。 慕怀谦低头失笑。 的确，楚媛媛，花想容，慕清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因为慕怀谦是哥哥，从小就护着这三个女孩子。 甚至于楚媛媛不能常出宫，都是慕怀谦给打掩护，长安城里恶人遍地，三个女孩子也没少女扮男装偷溜出去玩，每次都是慕怀谦跟着。 这其中，花想容一向是守礼的小姑娘，也因为是花家继承人的原因，并不能成亲，因此相对来说会稍微疏远他这个外男一点，小时候见了面，也是礼貌地称呼他为“怀谦哥哥”。 而楚媛媛则没这份顾忌，她从小性子就烈而野，算起来，也从来没叫过他哥哥，一直都是“阿谦阿谦”地叫，或者直接叫他全名。 小时候不觉得，长大后突然发现，阿谦这个亲昵的称呼，有多暧昧。 但是，好像自从隐隐约约感觉到慕怀谦对顾君颜的注视之后，楚媛媛却再也没有叫过他“阿谦”。 楚媛媛性格活泼，看似大大咧咧，然而，从小作为一个女孩子，在林皇后的威压下长大，看惯了宫内争斗，心思却是最细的一个。 思绪繁多之间，慕怀谦叹了口气。 慕清姿的话久久得不到回应，人已经靠在慕怀谦肩膀上睡着了。 而慕怀谦看着楚媛媛，眸子里突然多了点他都没有发现的温暖…… 下半夜的时候，顾君颜准点醒来，看着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的慕怀谦，怔楞道：“你没睡？” 慕怀谦笑了笑，“我让子墨先睡了。” 顾君颜皱了皱眉，低声道：“不睡哪儿行？睡觉去！” “嗯？”睡得迷迷瞪瞪的楚媛媛听到动静，突然抬头。 顾君颜看向楚媛媛，低声道：“媛媛睡我这来，替我抱一下齐希！” 楚媛媛裹着披风，应了一声，走到顾君颜的位子上，接过了顾君颜怀里的齐希。 顾君颜放心地看着楚媛媛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在了慕怀谦的身边，心里偷笑了一声。 “不许拒绝！明天还要赶路呢，不能带拖油瓶！”顾君颜严肃道。 慕怀谦没了拒绝的借口，只得苦笑应下。 “行了，下半夜我跟林奉天守夜，你们都睡吧！”顾君颜打了哈欠站起来，对守了半夜的水冰月和孟非冥道。 孟非冥打了个哈欠，搂着水冰月的肩膀，放心地睡了过去。 林奉天也醒地很及时，起来看了顾君颜一眼，没说什么。 对面，公孙茂作为队伍里等级最高的人，不得不承担了整夜的守夜责任，这会儿困得不行，却仍旧不敢睡，也警惕地看着他们。 林奉天坐在顾君颜旁边，亦是一言不发。 “明日……就是十五月圆夜了。”顾君颜沉默了一会儿，传音道。 “嗯。” 林奉天放弃了血魂术的修炼，几乎每个月圆夜，都要承受吸不到人血，而万蚁噬心一般的痛苦。 这次更是运气不好，两个周的历练时间，刚好撞上了十五月圆夜。 “这次打算怎么扛？” 林奉天微愣，低声道：“那天我可能会走失一段时间，你让他们莫要寻我，你们只管往前走，路上给我留记号便可。” 顾君颜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两个小瓶子递给林奉天。 林奉天看了一眼，一个小青瓶里装的，是他日常吃的融血丹。 而另一个……林奉天打开闻了闻，眼中闪过略略惊讶。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林奉天低声将瓶子塞回了顾君颜手中。 顾君颜给他的丹药，是一颗淡蓝色的丹药，药香四溢之间，隐隐还有冰雪清心之气，只一闻，林奉天就感觉到自己体内躁动的气息平复了不少。 这种只靠着药香都能有效果的丹药，无疑只有六品以上的丹药，才能拥有。 林奉天本身是个大老粗，穷鬼一个，也不会医术，更不会辨认药草，因此，就连一直吃的融血丹，都是顾君颜自己在贴钱。 林奉天过意不去，干脆每月都固定给顾君颜账上打五百灵值，心里这才稍稍安心。 而此时，顾君颜居然拿出了一枚六品丹药！ “少哔哔，收着，专门给你练的冰心丹，你不吃，那它也没其他用处，极北之地凶险，你不出意外，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顾君颜翻了个白眼，又将瓶子抛回林奉天手中。 林奉天抿了抿唇，没有再拒绝，只是低声道：“谢谢！” 顾君颜笑着歪了歪头，无奈道，“这六品丹药，可是足足毁了我三份药材……成功率实在太低了，能得其所用，也是最好，不能，你就留着以后以防万一呗！” 看着林奉天犹豫的眼神，顾君颜低声道：“放心，不是白给你的，日后……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不过，肯定不是现在。” 林奉天点了点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君颜笑了，“瞧你说的……好像一定要去死一样，放心，只要熬过了十重天，你将来的路途，还远着呢！” 林奉天抿唇，没有说话。 顾君颜低声跟他开玩笑：“哎，我说你也有二十岁了吧？平常人这会儿早都成家了，你偷偷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回头帮你张罗一下？” 林奉天抽了抽嘴角，“没想到你还兼职媒婆！” 顾君颜偷偷笑着：“说说呗！” 林奉天思考半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安静一点的吧，我不喜欢太吵。” 顾君颜偷偷记下，一边看着对面的楚媛媛脑袋支撑不住，终于靠在了慕怀谦的肩膀上，一边偷笑。 众人几乎都是一夜好梦，而反观公孙茂和姬如洵那一边，则是两个人眼圈儿青黑，显然是一夜没睡。 天亮之后，风雪也听了，顾君颜一行人顺利从驿馆买来一辆大雪橇，前后座加起来足够坐十五个人的那种。 在冰犬的狂奔之下，正式走近了极北之地的中心地带。 “虽然冷，但是这边好好看啊！”楚媛媛握着慕清姿的手，激动道。 众人现在走的是极北之地的中心地带——冰河谷。 所谓冰河谷，真正说起来叫冰河沟更合适一些，两岸都是垂直的冰雪峭壁，那冰雪甚至晶莹地可以当镜子使。 “所以说啊，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风光！”魏冰瑶也是很喜欢这样的地方。 顾君颜看着楚媛媛心情放晴的样子，突然低声笑道：“媛媛啊……慕怀谦的肩膀，温度怎么样啊？” 一说不要紧，楚媛媛顿时俏脸绯红，羞得锤了顾君颜一下。 一旁，花想容也很八卦，偷偷道：“是啊，我今天早上醒得早，醒来的时候，你跟清姿一左一右，都靠着慕怀谦，我靠，你那睡得香的呦，我都没好意思叫你！” 水冰月低声咳了一声，提醒道：“据我所知，媛媛你靠在慕怀谦肩膀上的时候，他还没睡着。” 没睡着，却并没有推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楚媛媛，这某种程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哇！！有情况啊！！”一群女孩子笑得花枝乱颤，让前面车上的大老爷们儿们一时间都十分莫名其妙。 楚媛媛脸色通红，咬着嘴唇看了一眼顾君颜。 顾君颜偷偷一笑，朝楚媛媛比了个ok的手势，楚媛媛面上没说什么，心底却牢牢记住了顾君颜这一分恩。 “看来，以后我要叫某些人嫂子了！”慕清姿摇了摇头，叹着气道。 楚媛媛捏了一把慕清姿的腰，娇嗔道：“说什么呢！这才哪儿跟哪儿！” 魏冰瑶扯过楚媛媛，“我跟你说啊媛媛姐，喜欢就放心大胆追！真的！” “嗯，有道理，不用担心追不到，反正不让自己后悔不是？”花想容点了点头，十分赞同。 水冰月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也早没有了以前的高冷，低声跟这些妹妹们传授经验。 “我跟你说，我前两年追孟非冥的时候，我靠，那可真是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哦！你们都不知道，孟非冥刚来五国学院的时候，对天界人印象多差……” “哇！可我现在看，孟大哥很疼你啊月月姐！”魏冰瑶惊呼，满眼都是磕到cp的甜蜜。 “那可不，那会儿我，看他天天端着碗，还以为他喜欢喝汤，我，在天界十指不沾阳春水啊，学着给他煲了两个月的汤！” “结果那家伙，不解风情，一次都没喝！” “后来我有次自己尝了尝……我靠真特么难喝……” “不过后来，在一起之后，我也喜欢吃人界的东西嘛，就变成他给我做饭了……反正在一起之后，我就再也没下过厨了，唔……我是真的没那个天赋！”水冰月摇着头叹息道。 “后来他跟我说……我一开始给他送汤，他喝了一次，以为我是要代表天界人毒死他！”水冰月说起这个事儿就来气。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93 意外的危险 雪橇的速度极快，不过半日，众人便已经到了极北之地的中心地带。 中心地带不再是茫茫冰原，而是无尽雪峰，雪橇已经不能在这里行驶。 “好了，基本到这里之后，我们这次的历练就开始了，这里不仅有七八级的灵兽出没，更是有着一些极品药材的存在。”慕怀谦微笑着当着导游，看着地图。 “从这里开始，我们将进行为期大概七天左右的露营、对抗与抓捕，在这里，每一次行动，都有着巨大的风险，这里比古热之森更为残酷。”顾君颜拉着子墨和齐希，笑道。 林奉天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袍子，整个人都裹在袍子中，遮住了自己的脸，也遮住了那双因为痛苦而变得赤红的双眸，“今天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 “什么？”孟非冥皱了皱眉，十分不赞同林奉天的决定。 林奉天一向孤僻，但是还算遵守队内决定，此时居然要执意与队伍脱节。 “在这里待下去，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林奉天默默道。 顾君颜听着这话，不由得内心吐槽了一句林奉天的情商，这种话在他自己看来是很正常，但是听在别人嘴中，那就是贬低队伍中的人啊！ 楚媛媛是个暴脾气，一向跟林奉天不怎么对盘，怒道：“你什么意思林奉天？打算利用我们混入极北之地，然后自己单飞？” 林奉天皱了皱眉，但是他那种沉默寡言的性子，对于解释问题和吵架实在不是很擅长。 顾君颜正准备打圆场，就听得身后一句阴阳怪气。 “呦？号称最团结的零班居然内讧了，稀奇啊！” 顾君颜挑了挑眉，山脚拐角处走出一队人，都穿着蓝色的校服，林林总总居然凑够了二十人。 花想容看着这一身装束，撇了撇嘴，“这是搞什么？蓝精灵组合？” 顾君颜差点没憋住笑。 日子久了，大家再一个队伍里，再高冷的也逐渐暴露出了本性，再内向的都被带坏了。 此刻，花想容居然能说出这种嘲讽技能max的话，着实是让顾君颜感叹一句“近朱者赤”。 苏斩夜也被花想容一下子逗笑了，低声朝众人道：“这是一年级水班，据说水班这次整个跟我们一样，也是组成了一个大队伍，他们班的人都在这里了。” 顾君颜看向那刚才出言讽刺的那个一脸阴柔造作的男的，翻了翻白眼。 “别小看他们，毕竟一整个班二十个人，一年级里，水班是人数最多的了。”苏斩夜很是担心顾君颜那狂妄的性子会吃亏，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正准备离开的林奉天顿住了脚步，无声地站在了队伍身后，正好站在了拍在队伍最后面的慕清姿身边。 顾君颜回头，朝林奉天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以他的状态可以先走，熟料，林奉天却是摇了摇头。 对面二十个一年级的，属性相同，什么都相同，不排除有大范围的融合技能的可能，顾君颜这边的实力，是明显对不过的。 林奉天这个时候若是离开，那么，自己的队伍很有可能会被全歼。 林奉天执意如此，顾君颜也不好强求，只能继续默认了林奉天的随行。 而对面，一年级水班的人似乎要仗着自己人多，吃定了零班。 “看来，你们想先我们一步上山？”顾君颜松开了齐希的手。 齐希什么话也没说，眼底金光闪烁之间，小脸上带着凝重之色。 但是，众人都在对峙之间，没有人发现齐希的动作。 “你们这是……想打架？”顾君颜掰了个响指，勾着唇角看着对方。 水班班长水无信似乎对于即将打败零班非常兴奋，身后，零班的人个个都蓄势待发。 水冰月拿着自己的冰剑，一脸冷漠地看着对方，身后，拿着一把奇形怪状的武器的孟非冥。 孟非冥的武器是一根法杖，而且是一根非常奇怪的法杖，怎么说呢，孟非冥竖着那根法杖，看起来就像一个放大版的铁勺…… “呵，水无信，你还真是有脸？”孟非冥笑得阴森森，“你大概是忘了，半年前被我和月儿，还有子墨联手打的那惨样，不知道你当时掉了几颗牙？” 此话一出口，水无信的脸色更难看了，看着孟非冥，恨恨道：“孟非冥，这次，我非要把你打到向我下跪不可！” “你可以试试！” 顾君颜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之前苏斩夜第一次向她介绍零班三霸的时候，好像就是说当时孟非冥联合着水冰月和子墨，单挑了一年级半个班级…… 得，今天看起来是见到本尊了。 “弟兄们，给我上！”水无信一声大喝，水班的二十人，迅速摆成了一个圆形的阵法。 顾君颜心里暗骂了一声，却也无奈掏出了自己的镰刀。 要知道，自己这一方，林奉天现在是不能强行出手的……若是一旦强行出手，那势必会在这样的月圆夜，引起更大的反噬。 然而，对面人显然蹲了他们很久，并不打算这样放过他们。 在对方已经出手的前提下，顾君颜这一方被迫动手，顾君颜扛着镰刀的同时，身边的齐希突然喷出了一口血。 “小希！”顾君颜一声惊呼，扶住了软软卧倒的齐希。 齐希气息虚弱，却还是强撑着抓住顾君颜的衣袖。 “君颜姐姐……有危险……快走！”齐希顾不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声音颤抖道。 顾君颜眼神一顿。 “孟非冥，不打了！” 已经掏出了武器的孟非冥愣了愣，看向顾君颜身边，愕然道:“嗯？” 顾君颜顾不了那么多，扶起齐希道：“先撤！” 然而，到底是说晚了，身边，水冰月瞬间已经出手，率先进了对方的水幕大阵，素手一挥，一片水幕之间变成了冰，重重砸在了雪地上，发出一声轰鸣。 “月儿！你带着其他人，撤！我垫后！”孟非冥虽然疑惑，但是却知道顾君颜现如今的语气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水冰月应了一声，身后跟着魏冰瑶，两个冰属性齐出，瞬间将对方还未成型的法阵短暂冻结。 只是，以两个人的力量对抗二十个人的法阵，水冰月和魏冰瑶两姐妹也是尽了全力的，魏冰瑶脸色苍白，靠着身后花想容扶着才不至于倒地。 水冰月力竭，刚才说出垫后的话的孟非冥眼神一顿，咬牙朝水冰月的方向去了。 “要是想死，就留在这吧！”顾君颜看着对面人还没有收手的意思，厉喝一声道。 水无信听着这话，愣了一下，自大笑道：“哈哈哈哈想用这个方法逃？没门儿！” 顾君颜被这样自大的话语差点气得没一口气背过去，怒骂了一句“傻逼”。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兽嘶吼，瞬间，整个山巅似乎都颤抖了。 花想容和楚媛媛联手扶着魏冰瑶，慕怀谦接过顾君颜怀里的齐希，燕崇光拎着子墨，众人齐齐向前冲去。 身后，是滚滚而来的雪崩之势，顾君颜咬牙，回头朝着众人道：“你们能走多快走多快！” “君颜！”燕崇光嘶吼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水班的人也都慌了，水无信惨叫一声，直接被一头雪白的巨熊拍到了十米开外。 然而，顾君颜却提着镰刀，回头冲了回去接林奉天与慕清姿。 林奉天的眼瞳赤红，显然已经是开始发作，出手速度比其他人慢了许多。 “林奉天！”顾君颜一手掐在林奉天的肩头，让他略略清醒了些。 林奉天眼神中的赤红之色稍淡，一旁，正在全力逃命的慕清姿停了下来，看向二人。 “林奉天现在不能动手，你们先走！”顾君颜眼神沉着。 慕清姿犹豫道：“那你……” “快走！”顾君颜一咬牙，朱烈鸟巨大的身躯在空中幻化成一个光影，瞬间托起了慕清姿与林奉天。 而顾君颜，却是眼睛发红地窜了上去。 离得近了，顾君颜才发现，这是一头受了伤的冰霜之熊，冰霜之熊是九级灵兽，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山脚下？！ 来不及细想，玄冥龟先出，一口水瞬间朝冰霜之熊喷了过去。 然而，冰克水不是没有道理，玄冥龟一向为傲的绝招，在冰霜之熊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那一口口水瞬间变成了冰柱，被冰霜之熊直接撕碎了。 “奶奶的！”顾君颜暗骂了一声，手中结印，第一次用出了自己的冰属性。 厚重的冰墙带着源源不断的七星之力，瞬间举起了一道巨大的冰墙，略略挡住了下落的滚滚雪崩，也就是这一短暂的时间之内，苏斩夜召唤出一只巨大的雷鹰，瞬间将众人背到了背上，借着雷鹰的飞行能力，众人险险躲过了雪崩。 然而，顾君颜，林奉天，慕清姿三人，却没能赶得上飞起来。 山上，顾君颜的身形被滚滚雪瀑瞬间淹没，在顾君颜身形被淹没的一瞬间，托着林奉天和慕清姿的朱烈鸟，应声消失，朱烈鸟的高温之下，居然将雪山烧出了一个巨大的冰窟窿。 慕清姿尖叫一声，却瞬间和林奉天一起掉了下去…… 94 曲中闻有意 慕清姿只觉得自己瞬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接着，便是无声的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慕清姿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能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 她迅速翻身坐起，从空间里掏出一颗夜明珠，照亮了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身下，林奉天紧闭着眼睛，生死不知。 慕清姿抿了抿嘴唇，看向林奉天的目光里，有几分犹豫。 只是危急之间，她靠着君颜的帮助，拉着着林奉天奔跑，但是，在掉落的那一瞬间，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一直被自己拉在手中的人，却是骤然将自己拥入怀中…… “咳……”一片黑暗中，林奉天闷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慕清姿吓了一跳，急忙伸出手，想要扶林奉天起来。 “别动……我背后受伤了……”林奉天声音嘶哑，带着几分狼狈，却依旧孤冷。 慕清姿尴尬地收回了手，看着林奉天，犹豫道：“可是你不敷药，一样会死。” 林奉天沉默了一下，掏出了一块月光石，冰洞里，所有的冰得到折射，几乎瞬间就照亮了整个溶洞。 慕清姿这才看清了林奉天的伤势，林奉天是仰面倒地的，倒地时，做了慕清姿的人肉垫子，现如今暗红色的衣袍已经染上了丝丝血色，浸透了身下的冰层。 慕清姿吓了一跳，犹豫道：“你……还好么？” 林奉天闭眼没有说话。 “这样的伤口不及时处理，生了冻疮就麻烦了！”慕清姿从空间袋中掏出了一堆伤药，挨个翻看。 作为慕怀谦的双胞妹妹，慕清姿的口袋里，也是从来没有少过药材和丹药。 慕清姿闻了几种药，犹豫了一下，从中拿出来三个小瓶子。 “你现在……翻身可能会有点疼……但是，不及时伤药的话……”慕清姿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该说服林奉天。 林奉天沉默，这次却没有拒绝，慕清姿顿了顿，又拿出一条被子，披在了林奉天身边。 “我要帮你翻身了，你要是疼……就先忍忍。” “嗯。” 慕清姿犹豫了一下，才用尽力气扶起了林奉天，将他全力往旁边被子上一推，林奉天翻了个身，正好趴在了被子上。 骤然下落，又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林奉天背上的伤口早就跟冰层黏在了一起，这一起一翻之间，背上的伤口只会更加惨烈。 慕清姿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简单的撕了衣服下摆，带着温度的手指蘸着药膏，抚上了伤口。 林奉天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却一句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慕清姿手下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一个不慎，将林奉天弄疼了。 林奉天依旧沉默着，此刻，背上的疼痛虽然难受，但令他更加难受的，是心肺处传来的蚀骨之痛。 然而，这从高处掉落的一摔，五脏六腑都要易位，两种疼痛相交之下，那种蚀骨之痛，却似乎被转移了一些。 慕清姿一边抹药，一边对着伤口轻轻呼气，希望这点微薄的温度能让林奉天感到稍微舒服一些。 “你等会……离我远一点。”林奉天声音沙哑道。 “嗯？”慕清姿愣了一下，不解。 “我身中血毒，每到月圆之夜便会承受噬心之痛，想吸人血的欲望会更加强烈，可能会伤及你。”林奉天的声音里带着些气闷，“若是我……做出什么冒犯之举，尽管杀了我。” 慕清姿：“……” “所以，你跟君颜合作，是因为这个？”慕清姿冰雪聪明，稍微想一下便能想通其中的关窍。 “嗯，她给我融血丹，能帮我压制，但是……融血丹在月圆之夜没有用。”林奉天三言两语，说清楚了自己的状况。 慕清姿没有说什么，只是，抹药的手却顿了顿。 “你……所以你才想要离开……”慕清姿愣住，喃喃道。 “我是个随时都有可能死掉之人，如今苟活这些时日，已是大幸，只是连累了你。”林奉天声音平板，带着几分亏欠。 若不是当时回头来找他，慕清姿是能够跑出去的。 “别这么说……”慕清姿笑了笑，语气坚定，“我们不会死的。” 林奉天勾出一抹苍白的笑，回头看了慕清姿一眼。 面前的少女不复平日里的清雅别致，此刻钗横发乱，一头青丝垂在肩头，倒是显出一丝楚楚可怜的味道来。 然而，就是这样柔弱的少女，却眼神坚定地说出“我们不会死”这样的话。 一瞬间，林奉天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慕清姿本身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性格这种东西是比出来的。 在如此沉闷的林奉天面前。慕清姿似乎也变得稍微开朗起来。 “慕家是炼丹世家……我跟哥哥一起出生。然而……我却天生没有属性，不能成为一名炼药师。”慕清姿语气淡淡，“忍受着整个家族的非议，最终，我拜师学琴，才学到今天的份儿上。” “人不是争不起，只是看你和老天谁更强些。” 慕清姿话不多，语气带着几分清淡，如同天山飞雪，冰铃响动。 林奉天沉默，好一会儿才道：“你说的没错。” 慕清姿上完了最后一点药，又喂了一颗丹药在林奉天口中。 “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是从小耳濡目染还是认识一些，先凑合着用，等出去让君颜或者我哥给你看看。” “谢了！”林奉天趴着，声音比往常多了几分慵懒。 慕清姿抱着腿坐在旁边，不由得有些冷。 她是无属性之人，对于任何气候和温度都极其敏感，这种天气对她来说，显然不够友好。 一路上，慕清姿受的罪并不比体弱多病的齐希少，然而，她却一直一声不吭。 “过来，拉着我的手……”林奉天笑了笑。 慕清姿一愣，犹豫地伸出了手。 顿时，一只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连带着的，是那只手掌上传来的温度，热度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慕清姿打了个寒颤，身体慢慢暖和起来。 “还好，虽然血毒让我放弃了火属性的修炼，但是君颜给的术法够神奇，这会并没有受影响……”林奉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叹息。 “所以……你才苦练格斗……从不修炼……”慕清姿恍然，看着林奉天，眼中有些许复杂之意，“那……为何要放弃？” “林家功法乃是邪术，继续修炼，也只会变成一具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罢了……我不能再练。” 慕清姿抿嘴，她不知道，被迫放弃自己从小修炼的属性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是林奉天话语中的无奈和沧桑，却触动了她内心里最柔软的那部分。 “君颜医术高超，她会治好你的。”慕清姿此刻也说不出什么别的安慰的话。 “嗯。” 二人之间的气氛又恢复到了沉默。 毕竟在出这件事之前，这两个人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在慕清姿一贯的印象里，林家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因为楚言和楚媛媛的关系，慕清姿也不是十分待见林奉天。 但是，出了楚国之后，在古热之森的出手相助，在格斗场的友好对战，林奉天虽然依旧沉默，但是……似乎没有那么讨人厌了，楚媛媛还送了林奉天武器。 然而，今日偶然被困在这里，慕清姿骤然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林奉天之后……心底的某一根弦却突然动了起来。 手掌上的热度似乎一直传到了脸上，慕清姿还是第一次这般牵一个男子的手，不由得有些脸红。 然而，下一秒，林奉天却突然像触电一样甩开了慕清姿。 “离我远些……”林奉天声音沙哑，压抑着难言的苦痛。 慕清姿吓了一跳，想去看看他的情况，却又被呵斥离对方远些。 “这是药……我待会要是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你只管……杀了我！”林奉天抛出一青一白两个小玉瓶，“白色在我坚持不住的时候服用，青色在我昏迷之后……对不住……” 说罢，林奉天就那样的姿势趴着，用力抠着冰面，手指充血，很快就被冰棱割破，却浑然不觉。 慕清姿整个人都怔住了，半晌，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了自己的琴。 “你……你别怕疼，我弹琴给你听……” 纤细的手指抚过琴弦，带着森森凉意，慕清姿手指冻得通红，却毅然决然抚上了琴弦。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淡淡的琴音响彻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慕清姿弹着琴，心思却纷乱。 指尖已经被冻到麻木没有知觉，甚至于连日奔波，慕清姿的手上已经有了冻疮，但是她依旧没有停下她抚琴的手。 她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够缓解林奉天现如今的痛楚，她会的，只有琴。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轻柔的歌声弥漫在这一方斗室之内，慕清姿弹着琴，眼中有平静，有叹息。 良久，林奉天听到这样轻柔的歌声，只觉得有一双轻柔的手抚过了他的脸，疼痛逐渐消弭之下，林奉天握着慕清姿的手，逐渐沉沉睡了过去…… 95 杀手不要脸 顾君颜在萧浔的空间空间里，脸色十分难看。 “我的妈，差一点就要被雪埋了。”顾君颜心有余悸。 萧浔看着面前的女子，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顾君颜托着下巴，十分苦恼，“所以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顾君颜从不做无准备之事，在雪崩的那一刻，连着本体率先躲进了萧浔的空间之中。 “不知道……主要是你进来的时候我不能确定方位，现在贸然把你放出去，要么你还是被埋在雪里，要么……可能会被传送到其他地方。”萧浔看着面前的女子，也是十分头大。 顾君颜想了想，“要不……那什么……你的定位往上三十米？” 萧浔抽着嘴角，十分怀疑，“你确定你出去不会被冰霜之熊拍死吗？” “那要怎么办？”顾君颜摊了摊手，“我总不能在你这呆一辈子吧！” 萧浔：“算了……定位定到哪儿算哪儿吧……” 于是，咻地一声，顾君颜的本体又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君颜捂着脑袋，入目的是一片黑而不是一片白，让顾君颜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被埋在雪里。 顾君颜坐起来，发现这次萧浔将自己传送到了一个山洞之中，在这冰天雪地里，洞内居然有人生着火。 “嗯？这是什么鬼？”顾君颜挠了挠头，站起来往山洞深处走去。 还没等她身体动起来，一柄长剑横在了她的脖颈，脖子间阴森森的，顾君颜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什么人？”身后阴柔妩媚的男声道。 顾君颜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我快被冻死了，进来取个暖！” 不知道为什么，顾君颜一瞬间只觉得背后人的气息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 身后人的气息仍然不甚稳定，举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要看就要划破顾君颜的脖子。 “停！我们是不是见过？”顾君颜直觉这个桥段好像在什么时间发生过。 身后人听她说话，也是一怔，收回了剑。 顾君颜转身，看见一张极致妩媚而阴柔的容颜。 男人本不能用妩媚二字来形容，但是面前的男子……顾君颜只觉得，这个词才是最好形容他的。 “是你！”顾君颜看着男子的脸，一拍脑门，一瞬间想起来了。 当时还在楚国，她第一次进炼丹场，出来之后就被一个七重巅峰给挟持了，一直互送那人出城。 对面的人也很快就认出了她。 “是你……” 一看是熟人，顾君颜松了一口气，熟料，下一秒，对方的剑又搭在了自己脖子上。 “嗯？”顾君颜脑瓜子没反应过来。 “你个小偷……鬼王花还我！”男人眯着眼睛，看着顾君颜的目光泛着凉意。 顾君颜：“……”哦，她差点忘了，她顺走了那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然而，守财奴顾君颜却没那么容易屈服，“什么叫还给你？我那是光明正大的平等交易好不好？” “……”那人沉默不语。 “当时你反噬已经昏迷，我要真想杀你，轻而易举！”顾君颜笑得大大咧咧，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是姑奶奶救了你，但是呢，我一向不白救人，因此，报酬我就自己拿咯！” “……” 一片沉默之间，那人似乎也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女子，僵持之下，还是放下了剑。 “哎，这就对了嘛！”顾君颜愉快地坐了下来，“一起烤烤火多好，整天打打杀杀，多不和谐！” 二人围着火堆坐了下来，顾君颜自从到了极北之地之后，还没吃过一顿热乎饭，当场从空间袋里掏出干粮，在火上烤热了，掰给对方一半。 “喏，来点？” “……不了。” 顾君颜面对着对方的拒绝，翻了翻白眼，又从空间里掏出一壶酒，吃着干粮抿了一口酒。 一转头，见那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中的酒。 双方对视一眼，彼此无话。 “咳……来点也不是不可以……”那人终于禁受不住美酒的诱惑，向顾君颜这个恶霸低下了头颅。 顾君颜存了心使坏，嘿嘿笑道：“可惜啊……你受伤了，不能喝酒。” “……你耍我？！”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声音传来。 顾君颜嘿嘿一笑，“寒毒发作的感觉不怎么好吧？” 那人微微一愣，看向顾君颜的眼神中有些惊异。 多少神医都看不出他的病症所在，顾君颜没把脉，没问诊，就直接判断出了他这是寒毒……上次，难道真的是这女子救的他？？ “我没猜错的话，你身中寒毒，是因为，你的冰属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移植修炼而来。”顾君颜嚼着干粮，“所以，虽然修炼上和冰属性修者并无区别，但是……你为了获得冰属性，直接将玄阴冰草吞了下去，身体受了极寒，伤了根骨。” “寒毒侵蚀身体，在你每一次动手之时，都会埋下一点隐患，于是，被你反复压制，最终……在某一个时刻爆发了出来？”顾君颜笑着，她不胜酒力，喝了几口，眼睛里染上了几分醉意，但是说出的话却很是有理。 那人沉默，半晌，才忍不住向顾君颜道：“上次真的是你救了我？” 顾君颜收了酒壶，醉醺醺道：“要么说你命不该绝呢……九州之内……除了我，大概没人能医治你。” “你叫什么名字？” “顾君颜，你呢？” “杜霜寒。” 顾君颜笑了笑：“杜霜寒，好名字，一剑霜寒十四州。” “你真能医治我？！”那人眼中仍有怀疑。 顾君颜咬完最后一口干粮，“说实话，还是比较麻烦的，但是有一定可能。” 杜霜寒想了想，疑惑道，“用鬼王花？” 顾君颜尴尬笑了笑，“鬼王花已经没了，被我用来救人了，另想办法吧……” 眼看那人又要发火，顾君颜赶紧摆了摆手，“鬼王花医治功体，实在是不靠谱……这东西只是理论上有可能，但是你是个人类，实在是没有可能。” “怎么说？”杜霜寒有些疑惑。 “你又不是天生毒体，贸然服毒，只会自杀，但是我之前用鬼王花医治的那人呢，她是天生毒体，就可以用。” 杜霜寒沉默了一下，眼前的小姑娘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说话确实极其有迹可循，“那你上次是怎么医治我的？” “这个……暂时不能透露……”顾君颜嘿嘿一笑，“不过效果你应该感受到了。” 杜霜寒凤眼一垂，半晌，低声道，“确实，那次我醒来之后，发现寒毒已经被压制，本以为只是巧合，但是……那次之后居然半年都没有发作，半年之后，就渐渐不太行了。” “普通的丹药怕是不能用了，你这会儿也受了不轻的伤，得来点特殊的。”顾君颜嘿嘿一笑。 “什么特殊的？”杜霜寒皱了皱眉，十分不解，然而，在看到顾君颜拿出一包金针之后，眼皮剧烈跳了起来。 “别怕……不疼！”顾君颜露出一口白牙。 杜霜寒：“……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可像诱哄妄图欺骗少女第一次的渣男？” 顾君颜一口口水呛住，讪讪一笑。 “话说你不怕我害了你？”顾君颜十分好奇。 她是大夫，但是……肯信任大夫的病人却并不多，尤其是她这么年轻的大夫。 “死马当活马医呗……”杜霜寒叹了口气，“可怜我这身娇肉贵的，今天就要被糟蹋了……” 顾君颜：“……”大哥你刚才的高冷呢？才这么点时间就形象崩坏了？？ “您还是少说点话吧！”顾君颜拔起一根金针，一针下去…… “啊～～～”那人发出一声妩媚的呻吟，竟然比女子还要媚上三分。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第二针稳准狠地扎下去。 “啊～～” “哎呦……～～疼死奴家了～～” “啊哈～～～” …… 顾君颜听着这宛如在做不可描述之事的呻吟的，脸不由得越来越黑，手下行针飞快。 “闭嘴啊老娘不想听你鬼叫！”顾君颜终于忍无可忍，一针下去，封住的对方的哑穴。 杜霜寒不说话了，只是一双凤眼里却十分无辜，闪着泪花，楚楚可怜。 顾君颜下完了最后一根金针，十分嫌弃地看着杜霜寒。 “你这声音，真的是万受之王啊！”顾君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杜霜寒“嗯？”了一声，没反应过来这“万兽之王”是什么意思。 顾君颜皮笑肉不笑：“就是说你很爷们儿很勇猛的意思。” 杜霜寒嘿嘿一笑，对这个称号十分满意。 顾君颜行金针之术当然只是个幌子……救人可以，但是顾君颜绝不愿意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能力。 因此，金针之术点中穴位，以活络经脉，然后将七星之力注入，便会暂时平息对方体内的寒毒。 大概是因为自从下界，顾君颜遇到的都是正经人，骤然来了这么个不要脸的，顾君颜还是十分难以招架。 但是二人斗嘴之间，气氛居然无比和谐——要知道，他们可是第二次见面啊！ 顾君颜一边帮杜霜寒疏导经脉，一边觉得，缘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96 她是我债主 过了一会儿，眼看那人皮肤表面排出丝丝寒气之后，顾君颜松了一口气，收了针。 “我先跟你说好，这金针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但是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发作了，你可以安心修炼。”顾君颜收好最后一根金针，秉着一个大夫望闻问切的习惯，“感受一下？” 杜霜寒沉默，穿好衣服，看向顾君颜的眼神仍带着点“你是渣女”的怀疑。 然而，半晌，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运气比之前显然顺畅了不止一倍，体内的寒毒，重新被疏导，压到了一个最低值。 “很管用！”杜霜寒看着顾君颜，眼神略略有了几分佩服，“我见过无数名师，都未必能有这样的效果。” 顾君颜哼了一声：“那是，我这医术，六界之内，我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杜霜寒撇了撇嘴：“你可拉倒吧，可劲儿吹！” “话说你是什么级别？”顾君颜至今为止，不知道这人的真实实力，上一次碰到的时候好像是七重巅峰，那这一次…… 不说不要紧一说这个杜霜寒就有些气愤，“八重中品……本来想收服那头臭狗熊提升实力的，没想到受寒毒侵扰，那畜生还发狂了……这次再碰到，一定要让他跪着给我嘤嘤嘤！” 顾君颜：“……” “你说的……不会是那头九级的冰霜之熊吧？”顾君颜眼皮跳了跳。 “对，那畜生被我打伤了，居然逃跑了……哎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要是现在这状态，还不分分钟灭了它？”杜霜寒熟了之后显然是个话痨级别的人物。 顾君颜脸色变得五彩斑斓，十分奇妙。 “哎，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杜霜寒俨然已经把顾君颜当做了自己人。 “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原来是因为你！！”顾君颜一拳打在杜霜寒下巴上。 她就说……这种轻易不世出的九级灵兽，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出现在极北之地，不都应该躲得好好的么？ 原来是因为这个家伙捅了冰霜之熊的老窝，自己一伙人，才tm宛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追杀。 顾君颜脸色变来变去，“不行，你得给我当回保镖，要不然我亏大了！” 二人一块出了山洞，顾君颜迅速放出朱烈鸟飞翔在半空中搜索着慕怀谦等人的下落。 不出意外，很快就找到了。 “君颜！！！”楚媛媛一见她，几乎是立刻就红了眼圈，扑上来急忙看她有没有事。 顾君颜抱住了楚媛媛，一边看向慕怀谦，向大家示意她没事。 慕怀谦的脸色十分难看，朝顾君颜身后望去，却没有看到慕清姿的身影，不由得一愣。 “君颜……清姿没跟你在一起吗？”慕怀谦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是啊君颜，清姿她……”花想容也站了起来。 顾君颜心头一沉，“没有，她和林奉天……没有追上你们汇合？” “没有！”慕怀谦的脸色十分难看。 “你别着急……我再想想……”顾君颜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身边，杜霜寒道：“你们不会就是倒霉地遇上了冰霜之熊的那伙人吧？” 燕崇光一愣，看着这个阴柔妩媚的家伙，“你是谁？” 杜霜寒抱着胳膊，下巴指了指顾君颜，“喏，她是我的债主加救命恩人。” “如果是山脚的话，只要不是被雪活埋掉，他们生还的几率很大。”杜霜寒抚摸着自己一缕头发，语气间十分自傲，“因为山脚处有不少暗河与冰雪溶洞的存在，只要不是特别倒霉……他们生还的可能性极大。” 顾君颜回头，看着杜霜寒：“你确定？” “当然，极北之地没有人比我更熟。” “事不宜迟，先去救人！”慕怀谦已经是焦心到了极点，慕清姿是她唯一的妹妹，若是……慕怀谦不敢想象。 然而，到了山脚之下，看到的，却只有一片白茫茫。 之前，林奉天与慕清姿掉落的溶洞，俨然已经被厚厚冰雪覆盖。 “……这怎么找啊！”楚媛媛看着这么大的一片冰雪之地，绝望涌上心头。 一旁，孟非冥脸色有些灰暗，低声道：“怪我……若是那天我不去救月儿，而是去殿后，他们俩就不会……” 顾君颜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拍了拍孟非冥的肩膀：“你和月儿都没错，你没有做错，当时事态紧急……没人会料到这个。” “君颜姐姐……我来试试吧！”齐希苍白着小脸，显然，被那天的危险吓得不轻。 慕怀谦看着齐希，眼睛发亮：“你有办法？” “嗯……不过可能要废些时候……这里的地形，不是特别好施展洞察术。”齐希小脸凝重。 顾君颜看着齐希，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齐希这洞察术，以及他上次使用过的预言术之后……似乎身体都会变得虚弱一些…… 凭借着大夫的直觉，顾君颜头一次觉得，齐希的占卜之术，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然而，齐希却已经开始了他的洞察术，金色的六芒星照耀在雪地上，毫无攻击却显得十分神秘。 一炷香过后，齐希抬头，惊喜道：“找到了！” “那个山丘的位置！”齐希指着远处的一座山丘，笃定道，“那里有震动的声音……冰层和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样。” “但是……”苏斩夜十分为难，“我们要怎么去救人？那个地方……若是炸开……会不会再度引起雪崩啊……” 苏斩夜的问题重新让大家陷入了郁闷。 “用火烧？”楚媛媛挠着头发。 “不行，若是不慎，会引起周围山体塌陷，到时候，才是真的被活埋。”杜霜寒抱着胳膊，否决了楚媛媛的决定。 “那……苏斩夜你用雷炸开？？”楚媛媛又开口了。 “不行，会引起周围冰层崩溃。”杜霜寒第二次开口。 “那你说怎么办！”楚媛媛现在暴躁地要死，抓着杜霜寒的领子就是一顿怒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特么有办法啊？！” 杜霜寒十分委屈，嘤嘤嘤道：“你……你好凶了啦！” “……行了！都别闹！”顾君颜此刻头大得要死。 杜霜寒说出二人生还的可能性极大之后，顾君颜稍稍放下心来，但是随即，便是另一个更大的问题。 月圆之夜要到了，林奉天……能扛过去吗？若是慕清姿有个三长两短，不仅仅是其他人，就是顾君颜自己，也没办法向慕怀谦交代。 “那就两个一起来！”顾君颜面无表情，“从一个安全的地方开始挖，火系职业控制温度，在融化开一个洞之后……冰系职业者迅速冰冻，稳固山体。” “我看可行！” 众人二话不说动起手来，由苏斩夜主攻，在炸开一个裂缝之后，顾君颜释放出朱烈鸟，朱烈鸟的嘴巴迅速高温融化打洞，整整齐齐啄下一块冰块，燕崇光和孟非冥几个汉子接力，花想容使用花藤，直接将冰抛到山脚下。 然后，魏冰瑶，水冰月，杜霜寒三个冰系职业者，立马使用术法冰冻周围的冰层。 虽然进度缓慢，但是好歹是坚持住了。 在朱烈鸟的孜孜不倦之下，在顾君颜的不断消耗之下，在楚媛媛的大锤八十小锤四十之下……众人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成功搬出了一个漆黑的不知通往什么地方的大洞。 “容容牵着我……我下去吧。”顾君颜头发散乱，累得气喘吁吁。 慕怀谦心急火燎，心系自家妹妹安全，沉声道：“我去！” 顾君颜摆了摆手：“别跟我争……就算真的有意外，我也能保证自己没事。” 慕怀谦不说话，但是已经几天几夜没有睡好，眼眸赤红，衣着也不似平日里优雅。 “放心！”顾君颜拍了拍慕怀谦的肩膀，“我肯定把人带回来！” 顾君颜腰上缠着花想容的花藤，这花藤可以延伸至少百米，也能保证顾君颜找到人的同时，拉他们上来。 顾君颜一边深入漆黑的冰洞，一边寻找着任何可能，却在最后，被一个黑暗中的亮光所吸引。 漆黑黑的冰洞里，那个地方，却似乎折射出微微的光亮。 顾君颜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真正看到昏迷的二人的时候，却愣了愣。 慕清姿和林奉天缩在一个被子之下，两个人已经冻到昏迷，慕清姿抱着琴，而林奉天满身是血，却用被子里的温度，牢牢包裹着慕清姿…… 一片无言之下，顾君颜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抱起二人，将花藤缠在腰上，正准备告诉花想容让他们拉自己上去，就听见上面轰隆一声…… 顾君颜危急之间，抱着两个不知死活的人，只来得及躲进萧浔的空间…… 冰山之外—— 姬如洵勾着唇角，熄灭了手中的火球，而那个洞，在一瞬间，已经被完全的封死，花想容的花藤几乎应声而断，花想容嘴角溢出一点鲜血。 慕怀谦眼睛赤红，死死盯住姬如洵。 “呦……我还以为各位在干什么呢！不好意思，失手！”姬如洵假惺惺，身后还跟着公孙茂与顾眠柳的队伍——显然，两只队伍已经达成共识，要死磕顾君颜他们队，因此，已经蹲了他们很久。 但是这一举动，无疑是断了众人最后的后路。 花想容擦着嘴角的血，眼神冷漠，燕崇光拎着斧头，怒火中烧，其余众人也是一脸愤怒，慕怀谦面无表情，眼睛却瞬间赤红。 “你们……真的是想找死啊……”慕怀谦喃喃，手中长剑，蓄势待发。 97 突遇搅屎棍 突如其来的搅屎棍，彻底惹怒了众人，尤其是慕怀谦，在自己亲妹妹和顾君颜掉下去之后，他眼珠赤红，恶狠狠地盯着公孙茂。 “妈的，找死是吧！？”燕崇光早就看姬如洵不顺眼了，此刻，直接掏出了自己那一把巨大的斧头。 杜霜寒一脸冷漠，看着众人。 “杜公子……待会……其他人就麻烦了，顶头最前面的三个，交给我们！”慕怀谦的声音里有着压抑许久的怒火。 杜霜寒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虽然这些人确实也很拱他的火。 杜霜寒受寒毒浸染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小姑娘能医治，结果，还被这些人阴了。 杜霜寒心里能好受就怪了！ “今日我慕怀谦不将你扒皮挫骨，我誓不为人！”慕怀谦的声音依旧冷静，哪怕是在这种时候。 但是，冷静之下，压抑着的是无尽的怒火。 楚媛媛看着顾眠柳，不由得就是一阵恶心。 当初他们去五国学院的路上，顾眠柳勾搭上了陈泽宇，意图要治君颜于死地。 而今，这个虚伪恶毒的女人，居然还能联合起公孙茂，再一次坑害君颜。 “我们联手，先把顾眠柳收拾了！”一旁，花想容也是怒火攻心。 两个最好的朋友现如今生死不明，彻彻底底拱了花想容的火。 另一边，孟非冥低声道：“人还活着……我跟月儿去救人！” 魏冰瑶此刻小脸呆滞，也是一脸愤怒，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战场迅速拉开，慕怀谦对上了同为火属性的公孙茂，燕崇光抡着巨斧，对上了姬如洵的火球。 “你明明是君颜的姐姐，居然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楚媛媛几乎再也忍不了，抡着大锤就是一锤子。 顾眠柳是法系职业者，自身防御并不够高。 花想容出手，冷冷看了一眼在旁边的顾惜柳。 “亏得当初君颜那么照顾你，到底还是良心都喂了狗！” 顾惜柳只论实力，是绝对抵不过花想容的，她似乎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一下子就被花想容的牢笼捆了个结结实实。 “容容！别太过分，先解决掉人救君颜要紧！”此刻在场还比较冷静的人，也就剩燕崇光了。 慕怀谦已经完全杀红了眼，跟公孙茂以杀止杀，二人都是火属性，慕怀谦胜在丹火中正平和，公孙茂胜在火毒，按理，慕怀谦有些吃亏。 然而，慕怀谦现如今完全就是拼命地打法，不惜自己中毒，也要换对方一只手的那种。 一时间，公孙茂居然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花想容解决掉了顾惜柳之后，转头就与楚媛媛一起，对上了顾眠柳。 然而，士别三日，前些天还在格斗场被顾君颜压得起不来的顾眠柳，此刻的实力，居然已经隐隐突破了七重！ 金属性结术印之快，居然让楚媛媛与花想容都对之不及。 “呵呵……她顾君颜把我在炼丹场打到爬不起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这话？！”顾眠柳一提起顾君颜，也是失了分寸，恨恨道。 楚媛媛大怒：“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不清楚吗？！在公孙茂面前装什么圣女！” 另一边，和慕怀谦打的难解难分的公孙茂，也十分注意楚媛媛这边的情况。 然而，一转头看到顾眠柳，公孙茂却惊了一跳。 平常温温柔柔的顾眠柳，此刻却是有些狰狞，出手之处，处处都是杀招。 后方，子墨一声怒吼，拦住了其他几人。 杜霜寒拎着天霜剑，眼底淡淡寒意。 他自然能通过这些人的服饰看出来，这些年轻人都是五国学院的人，既然是学院比试，他自然不能轻易出手。 另一边，魏冰瑶堪堪护住怀中的齐希，咬着牙，也准备出手。 “小姑娘，你也是冰属性？”杜霜寒突然淡淡道。 魏冰瑶一愣，点头。 杜霜寒勾了勾唇角，“那就好！愿不愿意配合我做一件事？” 魏冰瑶瞪大眼睛，“嗯？” “我辅助你！”杜霜寒说出的话很平淡，却把魏冰瑶吓了一大跳。 虽然顾君颜之前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杜霜寒，但是魏冰瑶还是清楚的知道，这位大哥身上的气息，怕是已经超过八重。 让一个八重大佬给自己打辅助……魏冰瑶想想都有些颤抖。 然而，看着目前焦灼的战况，魏冰瑶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杜霜寒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一只手抵在了魏冰瑶背后。 而魏冰瑶则是发动了自己最强的群体技能——冰雪之阵。 下一刻，只听轰然一声，场上多了九具冰雕！ 然而，各自祭出了杀招的自己人却来不及收手。 子墨双拳捶地，燕崇光巨斧轰然，楚媛媛的大锤带着气震山河的力道。 轰然之间，九具冰雕被拍出了十丈之外。 但是……前方的水冰月和孟非冥还在挖洞，这地方底下是暗河，一片震动之间，冰雪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 轰隆一声，一大块冰雪齐齐下陷，轰出了一个大洞，而猝不及防的众人，当仁不让地掉了下去。 关键时刻，苏斩夜搂住了花想容的腰，花想容花藤齐出，堪堪拽住了众人，苏斩夜的灵兽雷鹰铺着翅膀，为众人的下落提供了缓冲的气息。 然而……这点缓冲……根本不够，狭小的空间里，雷鹰翅膀施展不开，仍旧向下坠落而去…… 眼看众人就要摔死在这洞中，冰雪溶洞下，水气突然四散，一个巨大的龟壳落在了众人脚下。 龟壳缓缓下落，顾君颜松了口气，扶着昏迷的慕清姿和林奉天。 “你们是遇到地震了？”顾君颜扶着昏迷的二人，也是一一阵后怕。 当时她及时将林奉天和慕清姿暂时收到了空间之中，萧浔的空间转移无法定位，只能定到了下面的溶洞处，然而，还没等她站稳脚跟，自己人一个接一个地掉了下来…… “君颜！！”楚媛媛收起大锤，急忙替顾君颜扶过了慕清姿。 惊魂未定的众人拍拍胸口，看着上方彻底被封死的洞口，一时间，静默无言…… 一群人，伤的伤，残的残。 “他们俩我已经看过情况了，没什么问题，刚喂了丹药……媛媛过来帮他们恢复体温……”顾君颜看着面前的一群队友，深吸了一口气，率先做出了安排，“我看看燕崇光和慕怀谦。” 楚媛媛惊魂未定，没有拒绝。 燕崇光一身袍子被烧得破破烂烂，身上还有好几处烧伤，显得十分狼狈。 而慕怀谦唇色已经发紫，强撑着坐在一旁，眼神迷离，几乎昏迷，已经说不出话来。 顾君颜拍了拍慕怀谦的肩膀，轻声道：“没事……清姿没事，我们都没事！” 慕怀谦听到这话，似乎才放心了下来，直接晕了过去。 “反正出不去，先在这里休整一下吧……”孟非冥沉默道。 众人都没有反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杜霜寒看着魏冰瑶，小姑娘似乎是第一次发动这样大的法术，尽管有着自己的辅助，灵力也已经接近透支。 水冰月和孟非冥没帮上什么忙，有些愧疚，主动承担了后勤的工作。 苏斩夜看着花想容，心有余悸：“姑奶奶……你可真够沉的，我差点就抱不动你！” 花想容抽了抽嘴角，跳起来给了苏斩夜一个爆栗。 苏斩夜捂着脑袋，委屈巴巴。 另一边，齐希显然受不了这样高强度的惊吓，直接干脆利索昏迷了过去，正好躺在子墨怀里。 子墨虽然眼神仍然稚嫩，却颇有当哥哥的自觉，抱着齐希，安安静静等着顾君颜来医治。 顾君颜先仔细查看了慕怀谦中的毒，犹豫了一下，掏出了金针。 一遍金针扎过去，慕怀谦的脸色微微好了些。 “怎么样？”楚媛媛紧张地盯着顾君颜。 顾君颜没说什么，又是行了一遍针，终于松了口气：“放心……没有大碍，万毒门的毒很麻烦……我这里解毒的药材不够，清余毒还需要慢慢来。” 楚媛媛经过这一遭，眼圈儿都红了。 刚才下落的时候，自己刚收了力，几乎完全控制不住，是慕怀谦，在自己中毒的情况下，死死拉住了她的手。 而慕怀谦下落的时候，贴在楚媛媛耳边说了一句话：“你千万不能再有事……” “好了，你去看慕怀谦……”顾君颜俨然成了一个大夫，“剩下的先排队等等吧……” 林奉天和慕清姿的体温恢复了正常，然而，慕清姿的琴没有收回去，在这般冰雪侵蚀之下，已经脆到一碰就断了。 顾君颜想起昏迷前相拥的二人，多看了一眼林奉天，没有说话。 林奉天从高处跌落，已经摔成重伤，加上他所经受的蚀骨之痛，俨然，顾君颜是最担心他们二人的。 然而……还好，林奉天是个真正的君子，慕清姿虽然昏迷，但是，林奉天却没有在发狂的状态下，伤害慕清姿半点。 这二人在冰洞里，应该发生了什么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吧…… 顾君颜抿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98 九转天命星 处理伤口的事情十分龟毛，几个没受伤的一开始还打算来帮忙，顾君颜就把药抛给他们，让他们去给燕崇光的烧伤处上药。 然而……等顾君颜把慕清姿的手指和燕崇光的后背包扎好之后，看了一眼燕崇光被包成粽子一样的胳膊，狠狠抽了抽嘴角。 燕崇光脸上缠着绷带，整个手臂差点被包成了企鹅翅膀，上下抖动，看着十分滑稽。 “行了行了……还是别帮了，越帮越忙……”顾君颜抚了抚额头，暗叹这些年奶妈不好当。 燕崇光脸上被姬如洵的火属性烧伤了一大块，而那群人给燕崇光包扎地……只剩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毁容了…… 顾君颜撇了撇嘴，十分粗暴地扯开了燕崇光的绷带。 “哎哎哎！疼！”燕崇光委屈巴巴，看着顾君颜。 “别动！”顾君颜在料理病人这件事情上一向十分严肃且粗暴。 前面那几个昏过去的还好，轮到燕崇光之后，对方疼得哭爹喊娘的，顾君颜一把把白布塞到燕崇光嘴里，终于消停了。 比起重伤的那三位，燕崇光的伤势都是皮外伤，已经算是很轻的了。 又给魏冰瑶喂了颗固元丹，顾君颜才真正着手搭上了齐希的脉搏。 杜霜寒清楚地看到，顾君颜整个人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 就算是医治自己的时候，顾君颜都没有露出过这么严肃的表情。 “阿颜……小希哥哥怎么样了？”子墨懵懵懂懂抱着齐希，歪头看着顾君颜，金色的竖瞳里满是担忧。 顾君颜睫毛轻颤，半晌，才柔声道：“没事，小希哥哥只是累了……让他睡一会儿吧！” 这一下，连花想容也看不懂了。 “君颜……小希一路上都处于半昏迷状态……你……不给他吃点药什么的吗？” 顾君颜沉默，突然问苏斩夜：“学院里，有齐国都城来的人么？” 苏斩夜一愣，飞速转动脑子：“没有……剩下的都是齐国其他城池送来的，往年齐国也没有这种把皇子送来的情况。” “一次都没有？” 苏斩夜笃定道：“一次都没有！” 顾君颜的手一下子就捏紧了。 “到底怎么啦颜姐？”魏冰瑶吃了药，脸色好了许多，也好奇道。 顾君颜没有说话，很久，才沉默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小希他……是九转天命星……” 这个陌生的名词一出来，一部分人脸上都有些惊愕。 “什么是九转天命星？”楚媛媛不解，“小希他……不就是身体虚弱了点么？” 楚媛媛不知道，一旁，水冰月和孟非冥脸上却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水冰月抿了抿唇：“六界之中，只有这么一种体质，能天生预言，洞察神机，测算吉凶，避祸趋福……但是……但是……他们所拥有的一切能力，都是……以自己的寿命和身体为交换……”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顾君颜缓缓开口：“九转天命星，我知道的，历史上有八次。” “最著名的，六界鸿蒙，姜太公奉元始天尊之命，启封神榜，六界自此始。以及，三国乱世，诸葛武侯出山定天下三分。” 一片巨大的沉默之下，没有人说话。 顾君颜闭了闭眼睛，“都是九转天命星，姜太公封神榜上无姓无名，诸葛亮鞠躬尽瘁折尽寿命……我实在想不通，齐希未来会发生什么？” “可是……姜太公一百三十九岁高寿，诸葛武侯五十三岁，齐希他才九岁！” “所以，这就是九转天命啊……每转一次，下一世寿元骤减……如此九转轮回，方归天命。”顾君颜低声道，“齐希，是第九个……” 楚媛媛张着红唇，不可置信，魏冰瑶捂着胸口，一脸震惊，其余他人，也面露惊讶。 水冰月看着顾君颜，眼神突然犀利：“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天界的事情？” 顾君颜笑了笑，“你可以猜猜看。” 水冰月沉默。 她的本体是一只兔子，被嫦娥千万年抱在怀中，终于修成灵根，得以修炼。 她十分努力，也十分敬重师父。 然而……分明只是个人类的顾君颜，却比她清楚了太多。 孟非冥扯了扯水冰月，“月儿……” 水冰月看向孟非冥：“你也知道？！” 孟非冥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水冰月难言地看了二人一眼，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显然，这是顾君颜和冥界的事情，她无权插手。 “君颜姐姐……”齐希幽幽醒来，拽着顾君颜的衣袖，“别……别担心，就是这些天占卜，有点消耗元气……” 顾君颜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齐希的脑袋，“齐希，你答应姐姐一件事，从今往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占卜！” 齐希身体虚弱，然而，一双眼眸却清澈如故，“姐姐……你别生气……我知道我生来就是……就是要走的……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 “我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在皇宫里……我只能守着占星塔，不停地给他们占卜，占卜每一件事情……” “你们不要哭……我真的很开心！”齐希笑容苍白，带着无言的幸福。 顾君颜别过身，擦拭着眼泪。 “齐希……你放心，不管有没有希望，姐姐都会全力医治你！”顾君颜眼神坚定，散发着别样的光彩。 齐希眸子微亮，不知怎么，眼前浮现的，却是红衣战甲的顾君颜，拎着死神镰，面对千军万马，定六界乾坤的样子…… 然而，齐希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这些天测算吉凶，为团队指了太多的路，而是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齐希自身的身体已经很虚弱。 “这个……这个地方很奇特……我也是在这里测得生机，你们……往前走就是了……”齐希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便又晕倒在了子墨怀里。 子墨眼神懵懂，眼圈儿却红了。 他天生神力，抱着齐希，也不觉得累，只是轻声道：“睡吧小希，醒来就会没事的。” 在这暗无天日的洞里，众人分不清白天黑夜，看不到日升月落，一时间，只能沉默守候在原地。 在燕崇光第三次上完药之后，慕怀谦先醒了，他几乎满眼颤抖由楚媛媛搀扶着走到慕清姿身前，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沉默。 楚媛媛拍了拍慕怀谦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旁人不知道，然而，从小一起长大的楚媛媛，对于慕家的事，却是再清楚不过。 慕家主病逝的时候，慕怀谦还未成年，刚满十五岁，却要操起偌大家业。 慕怀谦母亲在生这一对双胞胎儿女的时候就已经去了，慕清姿是慕怀谦唯一的亲人，如果慕清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慕怀谦九泉之下，都无法向自己的父亲交代。 “人没事……只是可惜了这把琴……”楚媛媛轻声安抚道。 慕怀谦点了点头，心下平安，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楚媛媛的手背。 “没事就好！” 楚媛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花想容和苏斩夜在一旁看着，花想容小声道：“我赌一包辣条，他们俩肯定有情况了！” 苏斩夜是个笔直笔直的直男，从来没谈过恋爱，闻言只是挠了挠头，看向花想容精致的侧脸，突然想起，下落的时候，自己搂住花想容，少女那不堪一握的纤腰，耳朵突然有点热。 “你呢？你应该能逃出去的？没必要下来。”顾君颜淡淡瞥了一眼杜霜寒。 杜霜寒抚了抚头发，恢复到了贱兮兮的样子，朝顾君颜抛了个媚眼，“奴家还不是担心恩人～” “滚！”顾君颜抽了抽嘴角，自己到底是救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其他人呢？你们在上面应该不太平。” 花想容皱着眉头，把在冰层之上的事跟众人说了。 “顾惜柳……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和我们一起掉下来，我把她甩出去了。”花想容淡淡道。 顾君颜没有说话，眼神复杂。 “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楚媛媛一愣，瞪大眼睛：“你有对不起她什么的？” 顾君颜没有说话。 当初，自己是因为害怕顾眠柳修炼，才把顾惜柳带在身边。 顺利进了五国学院之后。诸事繁多，顾君颜分不出心思去管顾惜柳，只是看她常和丁柔柔他们在一起，就也放心了。 没想到顾眠柳如此了得……能三言两语就让顾惜柳改变主意。 不过说到底也是因为林月蓉是因她而死，顾惜柳没有理由去相信间接杀死自己母亲的仇人。 站在其他人的角度，可能会觉得顾惜柳愚笨，但是……若是真的换位思考，顾君颜试问，即使是自己，也未必能一定相信自己的话。 “反正……顺其自然吧……”顾君颜面露尴尬，“以后见她，莫要针对就好。” 慕怀谦醒了过来，慕清姿也就差不多了。 只是，慕清姿醒来之后，看着自己断了弦的琴，再看着林奉天冷硬的脸，只是露出一个笑容，喃喃道：“我就说，我们不会死的。” 99 洞内有玄机 慕怀谦看着自家妹妹，不由得愣了一愣，“清姿，你……” 慕清姿却淡笑，十指包的宛如馒头一般，笑道：“哥，是他救了我！” 慕怀谦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楚媛媛吐了吐舌头，众人都不明白慕清姿与林奉天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听了慕清姿的话，却对林奉天逐渐认可了起来。 顾君颜笑了笑，又给慕清姿把了一次脉，确定对方是真的没事了。 慕清姿看着顾君颜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轻声道：“君颜……你能治好他么？” “……一切看他自己，若是能扛，什么都好说！”顾君颜叹气，“你没什么大碍，就是冻着了，这些天休整一下，也就没事了。” 慕清姿点头。 齐希一直在昏迷，但是他在昏迷前对众人说的话，却十分有深意。 “一直往前走……”顾君颜笑了笑，看着自己这一拨人，“我整个担架，几个汉子抬着林奉天走吧！若是我没猜错，这溶洞里，应该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众人自然是没有异议。 溶洞深处仍然是黑漆漆一片，但是却分外安静，偶尔还有滴水声，但是里面的温度却并没有外界那么寒冷。 一群人宛如急行军一般，抬着尚在昏迷的林奉天，往溶洞深处走去。 “我来开路吧！”孟非冥主动承担起了前锋的责任，众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 顾君颜和杜霜寒断后，落在了队伍最后面。 “哎哎哎，你说我这个年纪，可不可以去你们学院啊？”杜霜寒嘿嘿一笑，向顾君颜抛了个媚眼。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您今年贵庚？” “小生不才，二十又一！” “那你是迟了！”顾君颜撇了撇嘴，“学院里只要二十岁以下的。” “……哦！”杜霜寒有些失望，“那你们学院的女孩子，都这么可爱吗？” 顾君颜烦得要死，一边担心着慕怀谦的余毒能不能清，一边又担心众人走不出这极北之地，闻言，翻了个白眼道：“我打你的时候可爱吗？” 杜霜寒不说话了。 “哎哎，大神？”苏斩夜也是个话多的，此刻碰到这个一尊大神，自然是要来撩骚，“你真的是八重啊？” 杜霜寒点了点头，“对啊，不过在尽一个月内应该会突破……” “我擦牛逼！”苏斩夜一边抬着担架，竖起了大拇指，偷偷跟杜霜寒咬耳朵，“我跟你讲，学院的漂亮姑娘么，多得是，不过都集中在我们班了！” 杜霜寒摸了摸下巴：“没看出来……一个暴力奶妈，一个冰块脸，那个抡锤子的小姑娘倒是好看，但是一点都不优雅。” “你说什么？！”前排几个女生齐齐回头，阴森森看着杜霜寒。 杜霜寒瞬间怂了，缩了缩脖子：“没事儿，在说你们长得好看！” 燕崇光露着腹肌缠着绷带，也加入了撩骚小组：“说实话，君颜之前还跟我有婚约呢，但是后来，我乖乖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斩夜是最后来的，没见过顾君颜以前的时候，“为什么？” “她见面第一次把我踹下马车！还说我有脚气！还说我娶十八房妾室用不过来！”燕崇光颇为不服，“我草原男儿！有脚气那是大事儿吗？！啊？她也不看看，我这身体，像是有问题的吗？！她这是在践踏我的尊严！” “噗——”苏斩夜拼命忍笑，还是没憋住，脚下一个踉跄，把担架上的林奉天颠簸了一下。 林奉天被颠簸醒了，默默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人，什么话也没有说。 燕崇光摇了摇头，“哎，后来我就觉得，娶媳妇儿还是要娶那种温柔一点的，你看看我老爹，当了一辈子可汗，结果呢？每天晚上还不是被我妈勒令不许上床，不仅要跪搓衣板，还要站在马桶上蹲马步……唔……” 慕怀谦心里快笑翻了。 杜霜寒想了想，确实是这样，苦着一张脸道，“我第一次见顾君颜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家娇滴滴的贵族小姐，结果……最后她偷了我空间袋，我的玄阴丹啊，我的鬼王花啊……女人真是太善变了！” 苏斩夜有些不服，“哎哎哎，娇滴滴的贵族小姐怎么了？我就喜欢那样的！” 沉默间，一个沉闷的声音淡淡道，“比如花想容？” 众人回头一看，林奉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却一语道破。 苏斩夜一愣，脸腾地一下红了。 “yooooooo——”一堆大老爷们儿起哄。 ………… 前排，水冰月和孟非冥负责开路，顺便你侬我侬谈恋爱。 几个女孩子走在中间，子墨背着昏迷的齐希，好奇地看向花想容道：“姐姐，什么是喜欢啊？” 花想容：“……” 顾君颜笑了出来，“你非常想保护一个女孩子的时候，看到她就脸红，就是喜欢！” 子墨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嗯，那我知道了，奉天哥哥保护清姿姐姐，所以他喜欢清姿姐姐，苏哥哥脸红了，所以他也喜欢容容姐！” 顾君颜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 燕崇光看着子墨，摇了摇头，自愧不如，“墨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张白纸，没想到，你才是最懂的那一个！” 子墨憨憨地挠了挠头。 走在最前面的水冰月和孟非冥停了下来。 “没路了！”孟非冥看着面前的一堵冰墙，试着敲了敲，却没有任何动静。 水冰月拿着月光石，凑近一看：“这好像是阵法之类的东西吧！” 顾君颜凑过去，仔细端详了半晌。 地上有一个六芒星图案，而每一个星星的角上，都还有一个相应的图案，分别是代表一个拿着权杖的人，一个王座，一个游魂，一个站在云朵上的人，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兽，以及一个两手空空的人。 而门环上的一圈标志就比较好玩儿了，金子，土，树木，水滴，火焰，冰块，以及闪电的标志，分别排列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什么意思啊？”楚媛媛看了半天，没看懂。 顾君颜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道：“这是六界和七星的标志。” “也就是说，要凑齐七星之力，以及六界之人，才能打开这个门。”杜霜寒收起了玩笑之色，郑重道。 顾君颜一愣。 孟非冥最先反应过来，“我站冥界位。” 水冰月点了点头，“我站仙界。” 子墨没有说话，站到了灵兽的位置，代表妖界。 顾君颜看着图案，半晌，才对林奉天道：“林奉天，你站魔界。” “我，站人界？”楚媛媛试探道。 杜霜寒抱着胳膊，看着这一群年轻人，没有作声。 六界七星，十三个位置，这些年轻人，刚好十三人。 其他人没有说话，慕怀谦手拍在了火属性上，苏斩夜雷属性，花想容木属性，燕崇光土属性，齐希金属性，魏冰瑶犹豫了一下，才笑道：“大神，你去吧……” 杜霜寒摇了摇头，“我去没用，是天命选择了你们。” 魏冰瑶讪讪一笑，犹豫了一下，才搭上了手。 至此，没有站位的，还有三个人，顾君颜与慕清姿、杜霜寒。 慕清姿眼神平淡，站在一旁。 “我们没有神界的人……”孟非冥沉默了一下，看向顾君颜。 顾君颜微微深吸了一口气，站在了神界的位置。 这一站位，已经让众人十分惊讶地看着顾君颜。 “君颜……你……”慕怀谦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然而，一片寂静之下，门没有任何动静。 “什么情况……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苏斩夜咧了咧嘴，尴尬地看着顾君颜道。 “月儿，你去站水属性，你的位置交给杜霜寒！！”顾君颜眼神冷淡，看着杜霜寒道。 水冰月一愣，默不作声地退开了。 顾君颜勾了勾唇，“杜霜寒，别告诉我你不会啊？” 杜霜寒嘴角抽搐，半晌，认命一般站了上去。 一切就位，然而，石门还是没有动静，慕清姿尴尬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不应该啊……”顾君颜皱着眉头，“我记得之前在玄机上神那里见过这玩意儿啊！” “人数没错，站位我敢保证，也没错！”顾君颜笃定道。 这一站位，让众人都面面相觑，而这份好奇，往往集中在杜霜寒和顾君颜，还有林奉天身上。 顾君颜不死心，又跑出去看了一圈，却在离得老远的地方发现一个按钮，这个按钮，在众人站位之后都摁不到的地方。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这到底是谁设计的…… 慕清姿沉默了一下，“是要我来摁按钮？” 顾君颜讪笑，点了点头，慕清姿脸色有些不好，却还是依言照做了。 手指摁上那机关的一秒，门上的图案缓缓亮了起来…… 门缓缓而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空旷到看不到尽头的大殿。 而两边，都有着七块屏幕，不多不少一共十四块。 顾君颜还没反应过来，左边第一块屏幕就亮了起来…… 100 八卦的声音 属于慕怀谦的那块屏幕应声而亮，众人凑过去。 屏幕上，少年慕怀谦披麻戴孝，直直跪在灵堂前，身后，是几位长老的审问。 “怀谦，你还小，担不起家族事务，我看，之后这炼丹场，几位伯父会帮你管理好的！”身后，一笑容猥琐的老者拍了拍慕怀谦的肩膀。 慕怀谦跪得笔直，眼神赤红，是从未有过的愤恨与无助。 顾君颜回头，看向身边的慕怀谦，慕怀谦却只是低了低头，默不作声，半晌，才淡淡笑道：“让大家看笑话了。” 慕怀谦之后，便是慕清姿，年幼的慕清姿没有能点亮属性测试石，一旁，直接有长老道：“以我建议，家主应直接将小姐送往庄子上，平平安安找个人嫁了也就算了！” 慕清姿脸色一变，同样是低下了头。 屏幕上的场景还在不断变化，一会儿是慕清姿弹琴弹到手指流血的样子，一会儿是慕怀谦以青衣示人，少年戴上了温雅的面具。 紧接着，是燕崇光被作为质子送来楚国的羞辱，是楚媛媛在后宫被林皇宫打压时而狠狠压下的眼泪，是水冰月在嫦娥怀中年复一年的懵懂，是子墨初来学院，被众人异样目光注视的感觉。 是孟非冥从小在暗不见天日的地府修炼的孤独，是魏冰瑶从沉默寡言，一步步变到巧笑倩兮八面玲珑的讨喜模样，是杜霜寒忍受寒毒侵袭的绝望，是花想容从小被教导知书达理的牢笼。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屏幕上的，是每一个人最绝望无助不愿提起的故事。 顾君颜心头一紧，没有说话。 画面还在继续，是齐希被关在齐国的高塔之中，日日为人占卜，身体透支的昏迷，是苏斩夜从小身为平民，在修炼中各种碰壁的艰难，是林奉天出生之时，高高挂在天上的血月。 画面慢慢归于静止，画面的最后，是万丈悬崖之下，陌生的红衣女子，决绝跳崖的悲悯。 一段短短的画面，竟然每一帧，都能戳到一众人心中最为扎心的地方。 “君颜……你……”众人都齐齐看着顾君颜，水冰月和杜霜寒反应过来，共同看着顾君颜。 杜霜寒看着顾君颜，半晌，眸光复杂，俯身参拜：“属下洛神乃身边的雪狐，见过顾曲仙君！” 水冰月亦是慌忙下跪。 而其他人几乎都要看呆了。 顾君颜沉默，她最应付不来的，就是这种场合。 自己心底藏得最深的事，被这一群算是朋友的朋友知道了。 尤其是，这里面还有两个天界之人的情况下。 水冰月会不会告密？杜霜寒会不会背叛自己？这都是一种考验。 “我是顾曲仙君，从你们第一次见到不一样的我开始，我就是！”顾君颜沉默，眼睫轻颤。 慕怀谦盯着顾君颜，眸子瑟缩了一下。 他依稀记得他问药君，那六界之中学医炼丹第一人是谁，药君只说了四个字——顾曲仙君。 然而，现在，慕怀谦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顾曲仙君，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 怪不得，她能绝地翻盘，怪不得，她的医术无师自通，怪不得，她的进境能那样快…… 燕崇光仿佛见到了鬼一样，抽了抽嘴角，“我的个乖乖！苏斩夜你掐我一把，我不是还没醒吧？” 苏斩夜也惊呆了，狠狠掐了燕崇光一把，燕崇光疼得龇牙咧嘴。 “看来不是……”苏斩夜喃喃道。 早就知道的孟非冥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顾君颜，刚才顾君颜站在神位，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了，知根问底结束……下面，进入第一环节，提问，在这里，不要妄图说假话，否则，会彻底命丧当场！！”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震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各自围成一个圈，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 众人身上依次亮起了光芒，顾君颜抽了抽嘴角，颇有一群人坐在地上玩丢手绢的错觉。 第一盏灯准确停留在了慕清姿面前。 “你有坚持吗？”那个声音继续道。 慕清姿点头：“琴道就是我的坚持！”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乐神那样的。” “仙魔不两立，若是有一天，林奉天成了魔，你需要杀了他，你会怎么办？” 慕清姿一愣，看向林奉天，林奉天全身还缠满绷带，闻言也是抬头，却没有说话。 慕清姿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先自杀！” “原因？” “我欠他一条命！”慕清姿淡淡道。 “提问结束！” 慕清姿身上的光芒黯淡了不少，俨然是通过了。 而下一盏光芒停留在了林奉天身上，“你有坚持吗？” 林奉天眼神平淡，虽然惊异于慕清姿刚才的回答，却没说什么，淡淡道：“像人一样活下去。” “若是顾君颜与慕清姿只能活一个，你选择谁？” 林奉天愣住了，半晌，才道：“可以不选吗？” “不行。” 林奉天深吸一口气，“我选择顾君颜。” “原因？” 林奉天愣住，半晌，才看了慕清姿一眼，“没有顾君颜，我活不到现在，她是我救命恩人，清姿死后，我自愿随她而去。” “提问结束！”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这问题真够坑爹的。 林奉天问完之后，就是慕怀谦。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谁？”那声音带了几分挪愉。 慕怀谦沉默，半晌，吐出了三个字，“顾君颜。” 此话一出，楚媛媛面色惨白，这一次，她自己都坚持不下去了。 “那若是顾君颜与楚媛媛同时掉进河里，你救谁？” 顾君颜抽着嘴角，嘴里爆发出一句“草”！ 慕怀谦愣了愣，才低声道：“救楚媛媛。” “原因？” “没有原因。” 慕怀谦身上的灯光应声而灭。 顾君颜倒吸了一口气，怀疑这个声音是不是故意针对她的。 提问继续，子墨因为没有爱人而且傻傻呼呼，直接被放过，孟非冥与水冰月这一对情侣，则是瞬间选择了对方。 灯光回到齐希身上。 “怕死吗？” 齐希小脸稚嫩，刚刚醒来，还很虚弱，“不怕。” “那为什么要跑出来？” “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们在一起。” 齐希回答地稚嫩，却是直接通关。 “杜霜寒，你是洛神身边的灵狐，等回到天界，会不会向天界举报顾君颜？”那声音毫无感情，继续道。 杜霜寒一愣，低声道：“不会！” “为什么？” 杜霜寒一翻白眼，“她要死了，谁特么帮我驱毒？！” “……” 其他人的问题都很简单，几乎没什么需要回答的过程，燕崇光直接表示自己只是喜欢过顾君颜，但是实在吃不消这一款暴力奶妈型。 转眼之间，提问过了大半。 “苏斩夜——” 苏斩夜坐直了身体。 “你喜欢花想容么？” 苏斩夜一愣，才道：“喜欢！” “那花想容一辈子不能结婚，你打算怎么办？” 苏斩夜抽了抽嘴角，奇怪道：“那我就喜欢她一辈子啊！！” 花想容眼神一愣，低下头，不敢看苏斩夜。 “花想容，苏斩夜说他喜欢你，你怎么看？” 花想容身体一抖，“好姑娘多得是，别喜欢我了……我只喜欢修炼！” 众人的回答越来越偏离，也越来越沙雕，但是毫无疑问，是做不了假的。 那声音似乎也有些气闷，到此为止，还没有回答问题的，就只有顾君颜了。 众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顾君颜身上。 顾君颜被这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尴尬地笑了一笑。 “顾君颜，刚才慕怀谦和燕崇光都表示喜欢你，林奉天愿意为你而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那声音似乎刻意为难顾君颜一般，戏谑道。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一本正经：“好兄弟，一辈子！” “……” “那你为什么要上天界？” 顾君颜语气随意起来，“去讨个公道，去找洛尘音问个清楚。” “你喜欢洛尘音？” “以前喜欢，现在不知道。” “那你现在喜欢谁？”那声音非常之八卦。 顾君颜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萧浔！” 这话一出，躲在空间里的某位魔主浑身一震，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而其他人也都是一愣，这从顾君颜嘴里听到的陌生名字，让众人都十分好奇。 “萧浔是魔，你是仙，仙魔之别，你们不能在一起，怎么办？” 顾君颜从包里掏出一根牛肉干，大咧咧咬了一口：“老子学医上千年，足迹遍布六界，六界不管什么物种我都救过，你现在跟我说，怎么办？” “入魔成仙，对我来说没什么分别，大哥，你这个问题问的很不专业！”顾君颜翻了个白眼。 众人：“……” 那声音：“……”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洛尘音？”那声音好奇道。 顾君颜继续翻白眼，“当然是问个清楚啊，他要是坑我我认了，他要是没坑我，我谢谢他。” “那你要跟萧浔回魔界吗？”那声音充满八卦意味，似乎一定要找出萧浔与顾君颜的八卦一般。 顾君颜啃完最后一口肉干：“我没钱没势，得他娶我才行！” 101 六界鸿蒙间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都很奇妙。 顾君颜只觉得自己脸上发烫，却还是坚持说了出来。 第一次在朋友面前展露自己喜欢的人，自己身份，自己一切的一切，对于顾君颜来说，不是不习惯的。 然而，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顾君颜还没说话，就听见萧浔怒气冲冲的声音：“天尊……莫要乱点鸳鸯谱！！” 顾君颜：“……” 然而，还没等顾君颜反应过来，慕怀谦就惊愕道：“谁在说话？” 顾君颜一愣，看着众人面面相觑的脸，试探道：“你们……听见了？” “不是我们之中的人吧！？”楚媛媛也吓了一跳。 然而，还没等顾君颜解释，顾君颜的身边就突然窜出一道黑影，萧浔耳朵染上了薄红，在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其他的，直接现了本体。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刚才还不怎么样，此刻却只觉得心虚，不是，自己说话这货不是听不见的吗？！ 而那道被称为“元一”的声音却只是嘿嘿一笑，颇有几分猥琐。 萧浔站在顾君颜身边，朝一众年轻人打招呼。 “你们好！我就是萧浔！”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半晌，最先了解与认识到萧浔当年是何等人物的孟非冥手都颤抖了，指着萧浔道：“你你你……你就是魔尊？！”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了愣住了。 他们都记得顾君颜曾经跟他们介绍过的，魔尊，是魔界最高领导人…… 顾君颜一拍脑门，今天自从进了这个不知所谓的阵法之后，自己就好像一直在被针对，此刻看见萧浔居然直接在朋友面前现形，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丫的你怎么出来了？！” 萧浔面无表情，“我都在里面被关了一千年了，出来透透气怎么了？” “不是……这个……”顾君颜脑子打结，自从进了这个不知所谓的阵法之后，一切已经脱轨了…… “还是说，你舍不得我出来？”萧浔嘿嘿一笑，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顾君颜身边。 楚媛媛看着面前高大成熟的黑衣君王，第一个回魂，试探道：“君颜……这不会就是你喜欢的人吧？”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挤出一个微笑：“我俩现在还很纯洁，不是那种关系……” 慕怀谦的脸色变来变去，燕崇光宛如被卡住了脖子，其他众人，也各有各的奇怪表情。 尴尬，无比尴尬。 僵持了一会儿，顾君颜看着玩着她头发的萧浔，“你出来做什么？” 萧浔深邃的桃花眼中闪出一抹难得的正经，“还不明白么？天意引导你们，走到了这里，这里是元始天尊的墓穴，刚才你们听的，估计就是这老家伙留下来的声音。” 顾君颜沉默，冥冥之中，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抓住。 苏斩夜弱弱举手，“那个……大哥，能不能说点我们人类能听得懂的东西？” 顾君颜眼睛一垂，“你们……真的要听？” “嗯嗯嗯！”众人急切点头。 顾君颜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自己被这个无耻之徒拖累，最后被追杀地跟丧家之犬一样的故事…… ………… 一片巨大的沉默之间，众人都忍不住抬头看着顾君颜。 顾君颜依旧是以往的表情，然而，那平淡的脸上，却多了几分叹息。 水冰月和杜霜寒看着萧浔，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杜霜寒皱眉道：“那魔主为何……选在这个时候出来？” 萧浔搭着顾君颜的肩膀，语气有几分深意。 “很简单，这里是元始天尊的墓穴，当初六界鸿蒙，元始天尊命姜太公开启封神榜，由此，六界的划分正式成立。 人类当年那场浩劫之时，女娲娘娘补天，六界同仇敌忾，抵御洪水和血族，那一战，神界沦陷，部分老神拼死逃出，前往仙界，由此，仙界与神界正式合并，称为天界。 但是，万年过去了，六界的划分，已经开始不平衡起来，妖族魔族备受排挤，冥界谨小慎微不敢造次，而天界一家独大，显然不违背常理。” 顾君颜细细的眉头皱着，没有说话。 楚媛媛皱着眉头，十分怀疑萧浔的话：“可是，我们自小学习的话本中，传说中，妖魔都是……都是……” 楚媛媛没再说下去，因为她的面前正坐着一个妖，一个魔。 顾君颜叹了口气，经历了天界这么一遭，她倒是对这些事情看淡了许多，苦笑着对楚媛媛道：“这就是天界厉害的地方啊……若是不是当初被追杀，我也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会被人置于死地。” 楚媛媛沉默，不说话了。 楚媛媛慕清姿他们这些人类顾君颜能理解，但是水冰月和杜霜寒这两个被天界教育荼毒了几百年的人，却对此能感到理解，这就超出顾君颜的认知了。 水冰月抿了抿唇，才低声道：“我能理解你，我师父你知道吗？就是月长老。” 顾君颜犹豫，想起了天界的传说，“嫦娥当年与天蓬定情……却没想到，天蓬最后……被打入凡间畜生道，再不得相见。” 水冰月点头，“就是因为这个，我师父才执意下界，去五国学院当了上界执法者。” 杜霜寒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道：“我不过是洛神养在身边的雪狐，我师父已经闭关上千年，从来不理天界事。她说我留在天界也不能修得正统仙根，不如去人界走一遭，或许能明白自己要什么。” 一时间，众人居然几乎都认可了这个萧浔的话。 萧浔倒是没什么架子，“既然是君颜的朋友，叫我一声萧浔即可，我现如今远不是什么魔尊。” 众人面面相觑，顾君颜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又会引导我们来这里？”慕怀谦最先发现了华点。 萧浔笑道：“六界动荡，不出百年必会大乱，现如今众人所推举的天帝，并不是六界伊始之时，封神榜上的天帝，只是，神界仙界合并，需要一个管理者，这才推举出了现如今的天帝。” “但是，天界这些年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淡淡道。 这样一说，众人就都明白了。 慕怀谦点头：“光是看金丹真人的拉拢，就知道，天界无形之中，是在打压妖界魔界与冥界的。” 子墨憨憨地，不说话。 “自从天帝上位之后，三千年前，妖界妖后暴毙，死因不明，百年前，冥王重伤，再不出阎罗殿，最终，将死神镰交给了我，而我……在千年之前，魔界内乱之中，我御驾亲征，却在途中遭了暗算，灵魂不得已流落下界……”萧浔语气淡淡，似乎在说着和自己根本无关的事情，然而，语气中的那一份遗憾，却是谁都骗不了的。 “百年之前，我去了趟冥界，冥王找到了我，在坐化之前，将死神镰交给了我，希望我能保住冥界传承……”萧浔看了孟非冥一眼，解释道。 孟非冥抿唇，“可是，为何冥王从未说过这些？” 杜霜寒听出了门道，捻着自己头发道：“你让他怎么说？若是真的能说，那就不会将死神镰交给萧公子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知道，死神镰与，盘古斧、魔王戟、山河剑、妖凰鼎，以及人界圣器归元刀并称为六大神器。” “妖凰鼎不知所踪，山河剑为天帝所有，盘古斧流落下界上万年，死神镰要是再出问题，那岂不是……”顾君颜一点一点算着，不由得一身冷汗。 萧浔沉默，眼中是无尽深邃，犹豫了一下，他才道：“魔王戟，现如今也并不在我手中。” 众人沉默。 根本不用说什么，一些事情，已经悄然展现在了这一群年轻人眼前。 “不过，元始天尊虽然早已坐化，却早就算到今日会有此一劫，因此，冥冥之中，你们能站在这里，我能站在这里，也是天意。”萧浔笑了笑，“莫要有什么紧张。” 话音刚落，元始天尊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来：“萧浔……当年天地浩劫，你上阵杀敌，功不可没，却从未讨过多余的东西。既然你现在如此，那老朽，送你个礼物吧……” 萧浔一愣，“什么礼物？” “你现如今还是个魂体，我给你一个身体如何？”元始天尊笑道。 萧浔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这墓中机关重重，尔等小心！待通关之后，自可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老头子我……不过留了一丝神识，此刻也要消弭了，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小辈，也已经相互信任，希望你们……能真的保住六界和平！”元始天尊的声音逐渐淡了起来，直到消失不见。 顾君颜愣在原地，看着这空荡荡的大殿，什么也没有说，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恭送天尊！” 众人见状，齐齐跪了下来。 这是一场无声的送别，送别那个曾经创造了六界的天地至尊。 萧浔看着顾君颜，眼神中突然便有了融化不开的深情。 102 上古伏羲琴 一直到殿中的声音彻底消失后，顾君颜才站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我们现在……” 孟非冥大咧咧搂着水冰月：“天命所归，我等定当赴命！” 魏冰瑶小声道：“我也是！” 燕崇光大大咧咧：“俺也一样。” 子墨傻呵呵笑着，反正这群哥哥姐姐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一时间，一群人达成了共识。 萧浔深吸了一口气，作为实际年纪最大的，主动接过了指挥的责任。 “走吧！”顾君颜叹了一口气。 萧浔一边走，一边朝众人介绍着这墓穴之内的情况。 “元始天尊的墓穴之中有不少好宝贝，都是上古之物，应该能为你们挑到趁手的兵器。”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远远看到了第一道门。 顾君颜沉默地盯着那扇门，燕崇光却已经大咧咧走了上去。 杜霜寒眼神一凛，身形微动，一把拉过了燕崇光。 一道金线几乎是贴着燕崇光的面门飞过去的。 “小心！”顾君颜沉声一喝。 萧浔虽然只是个魂体，此刻却也皱紧了眉头。 “这是金丝针，锋利无比，不要轻易碰到！” 然而，话音未落，顾君颜抽了一口冷气。 从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到那道门前的距离，一共约三十米，居然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金丝！ “我靠！”燕崇光捡回一条狗命，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 顾君颜微微吸了一口气，“这次必须得先有人通过，去按对面门上的按钮，这些金丝，显然不是我们能斩断的！” 孟非冥沉声道：“我去！” “不行，这金丝，是连魂体都能斩碎的，不要冲动！”萧浔皱了皱眉，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对于这样的情况，都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沉默之间，一直大大咧咧的苏斩夜，却站了出来。 “还是我去吧！”苏斩夜语气轻松，似乎只是在做一件小事。 众人都恶狠狠抽了抽嘴角，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斩夜。 苏斩夜若论整体实力，在这一众人之中都是排不上号的，但是，此刻他站出来，却让人说不出反对的话。 花想容皱了皱眉，轻声道：“不行，我有赤练蛇，可以让他钻过去……” 苏斩夜摇了摇头，“这东西太过锋利，赤练蛇很有可能不一小心就会魂飞魄散，你别动。” 花想容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么倔！” 苏斩夜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团队中，苏斩夜一直是最不起眼的那个，除了人缘好，他的实力并不能引人注意。 然而，最为普通人中的天才，苏斩夜内心想证明自己的愿望，又怎么会少？ “我来！”苏斩夜坚定道。 看着苏斩夜这样，顾君颜反而不好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苏斩夜的肩膀，“好兄弟！真汉子！” 苏斩夜笑了笑，他的脸属于那种带着些婴儿肥的感觉，但是平日里大大咧咧感觉不出来，此刻，苏斩夜的眼神，却骤然坚定了不少。 下一秒，苏斩夜整个人就直接飞了出去。 所有人沉默地盯着，却见苏斩夜整个人几乎化为了一道闪电，穿梭在那密密麻麻的缝隙之间，丝毫不见迟滞！ 萧浔眼中微亮，笑道：“他并没有将雷电作为攻击手段，反而是自身与雷电融合，雷电的速度极快，然而，这考验的可不仅仅是速度，还有反应能力，这比在刀尖上跳舞，还要困难百倍！” 顾君颜点头。 苏斩夜速度不慢，顷刻间，就已经冲了有十五米的距离，然而，十五米一过，那些金丝，却不再是笔直的，反而开始在虚幻的空间之中扭动起来。 花想容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小心！”花想容大喊道。 然而，苏斩夜却身形一晃，彻底消失在了那团金线之中，唯有一道淡紫色的光芒穿梭在其中。 半柱香之后，苏斩夜的身形骤然在门前闪现，手指稳准狠地摁在了门上的机关上。 那些金线应声消失，苏斩夜全身都是被划破的痕迹，却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们。 “我做到了！”苏斩夜眼眸晶亮。 花想容没有说什么，却是看着苏斩夜满身伤痕，无声地红了眼睛。 第一道门应声闯过，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把通体黑色的琴。 顾君颜一愣，试着拨了拨上面的琴弦，却纹丝不动。 “这琴是摆设吧？”楚媛媛瞪大眼睛，十分怀疑。 “这是伏羲琴……”萧浔笑道，“可惜，在伏羲战死之后，便再没见过，没想到，居然是在元始天尊的墓中。” 作为一群人中唯一一个弹琴的人，慕清姿眼睛几乎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她走上去，看着伏羲琴，手指微微拨动，却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慕清姿沉默了一下，却并没有放弃。 手指触上了古朴的琴，慕清姿将它取了下来，放在膝盖上，无声地拨着那张琴。 然而，琴弦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顾君颜沉默，看着慕清姿，摇头笑了笑。 慕清姿对于琴的执着，岂是一下子就能放弃的？ “我们在这里等你！”顾君颜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招呼大家坐了下来。 慕清姿恍若未闻，依旧固执地弹着琴。 那琴弦上的金丝极为锋利，一个不慎，便割破了，慕清姿的手指。 顾君颜皱眉，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说。 “这……会不会把手弹废了啊？”燕崇光看着慕清姿，犹豫道。 刚才金丝的威力，苏斩夜已经试过了。 而今，伏羲琴上装着的，也是金丝。 也就是说，慕清姿每弹一下，那琴上，便会出现血迹斑斑。 慕怀谦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站起来皱眉道：“不行！再这样下去，她的手会废的！” 说罢，便要去阻止慕清姿。 然而，慕怀谦却被身后的林奉天拉住了。 林奉天只是执着的看着慕清姿，淡淡道：“她会成功的！” 慕怀谦跟林奉天本身就不对盘，此刻怒道：“你算什么东西！那是我妹妹，我不能看着她因为一把破琴，毁了自己！” 然而，林奉天却只是死死拽住慕怀谦，摇了摇头：“她会成功的，你不了解她！” 楚媛媛扯了扯慕怀谦的袖子，低声道：“相信清姿！” 慕怀谦脸色极为难看。 慕清姿到这极北之地，几乎就没有顺利过，自己默默无声地忍受着严寒，却又遭受了意外，与林奉天一起掉进了冰窟窿，甚至于，她在冰窟窿里为那个傻小子弹琴，手指上的伤本来就没有好。 此刻……这样的弹琴方法，简直就要要了慕清姿的命！ 慕怀谦手指攥地死紧，终究坐了下来。 顾君颜没说什么一边将治疗外伤的药膏抛给了花想容，一边把干粮分给了大家。 “我们自己先休整一下，奉天身上的伤也没好全，此刻并不是最强战斗力。”顾君颜叹了口气。 她能理解慕怀谦的愤怒。 就像她当初看着顾阿萝经脉尽断一样，那种愤怒感，是无力的。 但是……林奉天说得没错，他们得相信慕清姿。 “清姿自小饱受非议，随后学琴，心性极高，悟性也极高，除了当年的乐神，我再没见过比她更有天赋的人。”顾君颜叹了口气，“若是不能让这把伏羲琴响动，这对她整个修炼之道来说，都会蒙上一层巨大的阴影。” 楚媛媛握着慕怀谦的手，表示安慰，林奉天裸着背部，燕崇光正在给他包扎，手法十分粗鲁。 另一边，花想容絮絮叨叨念叨着苏斩夜：“逞什么能啊！你看这伤口，还不知道要养多久呢！” 花想容红着眼圈，看着苏斩夜。 苏斩夜嘿嘿一笑：“我就是……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花想容气得肝疼，忍不住掐了苏斩夜一把：“谁要看你实力了！” 苏斩夜笑得有几分杀气，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圆滑。 另一边，林奉天依旧沉默着，但是心思却全都在慕清姿那边。 燕崇光用粗鲁的手法为他包扎着，林奉天也一声不吭。 水冰月与孟非冥悄悄看着这一堆年轻人，偷偷笑了。 萧浔乖乖呆在顾君颜身边，此刻，看着燕崇光正在给林奉天上药，突然就捂住了顾君颜的眼睛。 “不许看其他男人！”萧浔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个人。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她是大夫，各种各样的肉体都见过了，还怕这？ 然而，萧浔好像十分在乎，半晌，低声在她耳边气呼呼道：“他上次在学院小树林里，居然胆敢对你脖子动手！” 顾君颜一口口水噎在喉头，无奈道：“他当时又没那个意思……只是疼得控制不住了自己了。” 萧浔哼了一声：“那也不行！” 顾君颜看着这宛如醋坛子一样的魔王，彻底服气。 其实林奉天一开始也是对顾君颜很好奇甚至于有好感的，尤其是在顾君颜救了她之后。 但是二人的相处方式，更倾向于知己好友，绝对没有其他感情掺杂。 可是，此时，撞上了魔王这尊醋坛子，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顾君颜嘿嘿一笑，忍了忍，没告诉萧浔，她一开始还欣赏过燕崇光的傻气，还痴迷慕怀谦的颜……毕竟顾君颜还是个颜控来着。 不过萧浔也挺好看的，是那种狂妄不羁的霸道的好看，没有燕崇光的傻气，也没有林奉天的面瘫，还是不错的！ 顾君颜嘿嘿一笑，对着萧浔的容颜，第一次咽了咽口水。 以前都是在黑咕隆咚的大殿里，还真没发现，这人居然这么好看…… 103 万年玄阴玉 一片大殿之中，众人几乎都昏昏欲睡。 燕崇光一边给林奉天换绷带，一边朝着慕清姿的方向看了一眼：“已经两天了吧？清姿她……” 慕清姿宛如老僧入定一般静坐着，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膝盖上的琴。 林奉天的伤口已经结痂结的差不多了，但是在长肉期，也还免不了麻痒。 “嗯，两天了！”林奉天低声道。 燕崇光不敢去看慕清姿的手，唯有慕怀谦还一直盯着慕清姿的方向，无数次想要冲上去，却被楚媛媛死死拉住。 顾君颜也是看着慕清姿，防止她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 慕清姿此刻依旧静坐着，远看是一副极为和谐的美人抚琴图，然而，走近一看，慕清姿的十指，几乎都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而那把伏羲琴莹白的琴弦，也是被染成了斑驳的红色。 慕清姿手指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十指连心，顾君颜无法想象，那到底是怎么样的痛苦。 “休息一会儿吧，别看了，伏羲琴……上古神器，要认主哪有那么容易！”萧浔低声劝道。 顾君颜自己其实也已经很困了，摇了摇头，靠在了萧浔肩膀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杜霜寒看着慕清姿那冰雪之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上古神器，就算是现在的乐神，也不一定能够弹得动啊……” 顾君颜没有说话，听到洛尘音的名字，只是抬了抬眼皮。 杜霜寒说得没错。 洛尘音作为乐神，其琴音永远是优雅的，平和的，带着些许高贵的，这也是洛尘音的琴道，毕竟，乐神在弹琴之前，都是需要净手焚香的。 然而，慕清姿却不是这样，从慕清姿开始学习怎么增加自己的攻击力，怎么样用音刃攻击的时候，慕清姿的道路，就已经不一样了。 比起洛尘音那般天仙一样的修道之路，慕清姿更像是一位苦行僧，用自己的双手，不断磨合着每一把琴。 但是……连洛尘音都没有把握能完全奏响的琴，只靠一个慕清姿，能成吗？ 顾君颜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下一秒，像是要映证顾君颜的这一声长叹一般，大殿之中不期然响起了“嗡——”的一声。 顾君颜猛然睁眼，慕怀谦直接站了起来，林奉天握紧了拳头，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 有了这第一声，就有后面的每一个音符。 琴弦振动之间，上面染就的鲜血，却并没有让这把琴的声音喑哑，反而更加珠圆玉润地清脆起来。 如仙似梦的琴音响彻在大殿中，让人如听仙乐耳暂明，顾君颜看着慕清姿，倒吸了一口气，在这样的琴音之中，连日奔波的疲惫被一扫而空。 一曲终了，众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慕清姿微笑地盯着膝上的琴，头也没抬，却只是欣慰道：“我做到了！” 花想容激动地眼中含泪，魏冰瑶捂住了小嘴，扯着楚媛媛的衣袖，慕怀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林奉天看着那满手都是鲜血的少女，轻声道：“是啊，你做到了！” “巍巍之魂，和其性兮，杳杳之声，宣其心兮！”萧浔叹了一句，看向慕清姿的眼中，有着些许赞赏。 面前的少女，或许实力不是最一流的，但是其琴心坚固，萧浔也是生平仅见。 一片激动之声之中，顾君颜叹了口气，递给了慕清姿一方洁白的湿帕子。 慕清姿满是伤痕的手接过，却并没有为自己疗伤，反而是第一时间，将染了血的琴弦擦干净。 摇了摇头，顾君颜就知道劝不动她。 好一会儿，等慕清姿擦完琴，小心地将其收到了自己的体内，这才动了动已经酸麻的全身。 顾君颜赶忙扶住她，水冰月忙将火上温着的药粥端来。 有了药和粥的加持，慕清姿才缓了过来。 微微松了口气，顾君颜接过绷带，为慕清姿包扎着伤口。 少女十指红肿，带着斑斑血迹，看起来十分惨不忍睹，顾君颜一边龟毛地包扎着伤口，一边低声道：“你也太拼了！” 慕清姿看着自己的十指纤纤，摇头：“琴是我的生命！” 若是没有习琴，慕清姿更可能会做个普通人，一辈子找个平凡的人过了，也就罢了。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应该是十分美好的生活，对于慕清姿来说，却不能忍受。 她心性极高，自幼出生在大家族之中，饱受非议。 好在，慕清姿自己肯努力，肯坚持，这才能得到伏羲琴的认可。 萧浔看着两只手包的像木乃伊一样的少女，站起身来，对慕清姿道：“伏羲琴乃六界乐器之首，你既然得了它的认可，日后，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收你为徒，哪怕是……在音乐上造诣最高的乐神！” 慕清姿一愣，低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又休整了半天之后，顾君颜一行人齐齐准备去闯第二道门。 然而，第二道门打开之后，却根本无路可走。 顾君颜看着面前足足有十丈厚的冰墙，嘶了一声。 “这怕是块万年寒冰吧？”顾君颜摸着那寒冰，笑道。 杜霜寒拎着自己的剑，一剑刺进去，然而，这光滑如斯的万年寒冰，却连一道印子都没有留下。 萧浔看着这情况，眼神微亮，“不仅是万年玄冰，这里面，有着玄阴玉的存在！” 顾君颜一愣，回头看向燕崇光。 燕崇光不明所以，挠了挠头。 “一定要得到它！”顾君颜眸如寒星，笃定道。 别人不知道，但是顾君颜是认得燕崇光的盘古斧的啊，盘古斧上的那七个孔洞，正是要用玄阴玉来镶嵌，方为最佳之选！ “可是……这冰层看起来根本没有办法打破啊！”苏斩夜摇了摇头，走了一圈儿也灭发现什么玄机。 这简直就是一块冰正方形的巨型冰块，霸道的立在这大殿之中。 水冰月是冰属性，此刻建议道：“我看这块玄冰，离殿顶还有些距离，要不然我们从上面同行，走过去好了……” 顾君颜摇了摇头，“我想打破它。” 若只是这样通过第二道门，那倒是也能通过，但是，门后面却势必没有相应的奖励，这一关的奖励很可能就在这巨大的玄冰之中。 “燕崇光，你不是一直好奇你那把破斧头什么来路么？”顾君颜笑了笑，看向燕崇光，“我告诉你，若是你那盘古斧完成了七孔镶嵌，那便是真正不亚于伏羲琴的神器！” 燕崇光一愣，随即眼中光芒大放。 “这块冰，是透明的，看到它里面那闪烁着的那块巨石了么，那就是玄阴玉。”顾君颜看着燕崇光，挑眉，“试一把？” 燕崇光眼睛一下子就绿了，什么话也没说，拎起自己的斧头，便要朝上砍去。 “我们冰属性的不怎么有用，万年玄冰，普通的火焰也根本烧不化它，还是得力量型选手来啊！”苏斩夜摇了摇头。 若说刚才的环节比的是反应速度，那么这一关，无疑挑战的就是众人的力道。 燕崇光什么话也没说，抡出了自己的斧头，尽管那一斧头下去还是砍不出任何动静，但是燕崇光此刻也显示出了自己的执着。 楚媛媛也是个好战分子，见状，也抡着自己的大锤，上去想要给燕崇光帮忙，然而一锤抡下去，先把自己给震出了场外。 萧浔摇了摇头，“两个人攻击这块冰的话，冰层就会变得坚硬起来。” 楚媛媛收回了锤子，难为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燕崇光一直用那斧头来劈吧？这么大一块冰，那得劈到猴年马月去？” 顾君颜也是十分苦恼，看着燕崇光那样使力，顾君颜恨不得自己也拎着镰刀上去。 燕崇光的力道极大，甚至比身为炼器师的楚媛媛还要大，但也是抡了两炷香的时间，就受不了了。 孟非冥看出了其中端倪，把众人都召集了起来：“这样不行，一个人是决计打不破这块冰的……” “要不我们组成小分队吧？”楚媛媛提议道，“就是大家轮流去，轮流休息！” 花想容立刻举手赞同，“这个可以有，而且是单人攻击，冰块也不会变硬。” 顾君颜挑了挑眉，示意他们自己分配。 楚媛媛道：“你们这几个法系职业者就算了，估计连一斧头都劈不出来，剩下的，就我、燕崇光、子墨、君颜我们几个来！” 林奉天挠了挠痒痒，沉默道：“我也可以！” 苏斩夜举手：“还有我，我可以用雷劈啊！” 慕怀谦站了起来，表示自己也可以用剑。 顾君颜沉吟了一下，“慕怀谦还是算了，那剑估计也劈不出来啥东西，林奉天再养两天吧，苏斩夜可以。” 慕怀谦抽了抽嘴角，颇为憋屈地坐了下去。 要知道，慕怀谦本身的力气并不是很大，1如果说其他人修炼都是走的极端路线的话，那么，慕怀谦就均衡无比。 会炼药，木属性有控制，火属性有攻击，甚至自身速度也不慢，还使得一手好剑，身法诡异地吓人。 若是这一群等级相同的人真的单挑下去，恐怕只有顾君颜这样同是全能选手的人能与之一战了。 但是这样的修炼方法，也注定了慕怀谦是队伍之中万金油的角色。 104 恋爱有进展 慕怀谦沉默地坐了下来，一旁的孟非冥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我知道你很强，说实话，要是真把咱们十几个人分开放出去，你绝对是混得最如鱼得水的那个。”孟非冥递给慕怀谦一个酒壶，“但是，你觉不觉得你的保护心有点太过了？” 慕怀谦一愣，看向孟非冥。 “你潜意识里觉得君颜不需要保护，而你妹妹慕清姿和楚媛媛需要保护，因此，你才一开始会觉得，顾君颜才是能够和你并肩的那个人。”孟非冥灌了一口酒，指了指一旁一直静默的萧浔，“但是你看，那个家伙就不会。” 慕怀谦一愣。 “一些感情是保护，但是一些感情是绝对的信任，绝对的支持，所以，之前清姿想要得到伏羲琴认可的时候，更懂她的，反而是林奉天，而不是你。”孟非冥笑了笑，“若是真的要爱一个人，光保护是远远不够的，你和君颜骨子里都一样，习惯性地揽下了所有责任，但是……君颜会信任所有人，相信他们。” “就像萧浔信任君颜一样，这一路上自从见到君颜，萧浔的眼睛就没有从君颜身边离开过，但是，君颜要做什么，即使是一些危险的事情，他也从未拦着，大家都是天才，没人想一直处于被保护的状态，哪怕是你觉得一直柔弱的楚媛媛！” 孟非冥笑着抿了一口酒。 慕怀谦因为这一席话沉默了很久，才朝孟非冥浅淡一笑：“你说得对，是我魔怔了！” 这次众人的旅途就不是那么愉快了，几个法系职业者遥遥看着那几个暴力狂，一直摇头。 一时间，镰刀的砍，斧头的劈，以及雷电轰鸣，锤子的砸，各种不同的声音，在固定的时间段响起。 躲在一旁养伤的慕清姿和花想容一行人，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荼毒。 这般完美的轮换机制之下，一个半时辰之后，那块玄冰，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小裂纹。 “八十！八十！八十！”楚媛媛一身短袖，在这个季节里香汗淋漓，手中握着巨大的铸造锤，嚣张地喊着大锤八十。 顾君颜在一旁，趁着这个空隙帮林奉天拆了纱布，分给了萧浔一把瓜子。 “媛媛这锤子，实在是太带劲了！”苏斩夜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完完全全的暴力美学！” 燕崇光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臂，点了点头，“说实话，论力气，我俩从小到大掰了无数次手腕，她第一个让我没有把握赢的女子！” “说实话，媛媛的攻击方式更像是带着双锤的李元霸！带着无与伦比的攻击力，燕崇光吧，像是力能扛鼎的楚霸王项羽，两者各有各的优点吧！毕竟土属性要比火属性厚重一些，你们在修炼之中，应该也受了属性的影响。”顾君颜摸着下巴。 好一会儿，楚媛媛才终于停下了脚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旁边，子墨已经顶替上了楚媛媛的位置。 子墨没有任何武器，他的武器就是他的双拳，一拳头砸上去，便能看出一些细小的裂缝。 “果然，还是你们这种平面武器来的比较顺手一些，像拳头，斧头，锤子，都是毁灭式打击，”苏斩夜摇头，“君颜力气也很大，但是很多是单点破坏。” “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自己的武器啊！”苏斩夜看着众人的武器，都是一阵羡慕。 法系职业者很少有拥有自己的武器，就算真的拥有，大多也会选择佩剑、袖刀这样轻便的武器。 只有完完全全的武系职业者，才会拥有这样的重武器，他们会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武道上，对于属性修炼，反而疏忽不少。 一旁，花想容奇怪，“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古热之森里，不是有一套袖刀的嘛？” 苏斩夜扯了扯尴尬地嘴角：“那套袖刀啊？那套不过是二级武器，第一次碰见君颜的时候就给我废了一根，后来……另一根也没保住，在跟人打擂台的时候，磕断了。” 一旁，正在被慕怀谦爱按摩手臂的楚媛媛笑了出来：“这好办！等回头有稀有金属，我亲自给你打一套质量好点的！” 苏斩夜大喜：“哎哎！那我可提前谢谢您嘞大姐，要不我帮您按按？” 正在给楚媛媛按摩手臂的慕怀谦面无表情，一个眼刀飞过来，让苏斩夜缩了缩脖子。 “算了，某些人吃醋咯！”苏斩夜摇了摇头，笑得贱兮兮的。 在场哪个人不是听力超群，顾君颜直接没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慕怀谦则是红了耳根，半晌，依旧替楚媛媛捏着肩膀，却没说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楚媛媛的则更是兴奋，看着慕怀谦的眼睛里有光芒闪烁。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了呀？”楚媛媛眨了眨眼，大眼睛灵动娇俏，带着十分的大胆。 慕怀谦没说话，依旧替楚媛媛按摩手臂。 楚媛媛得不到回答，嘟了嘟嘴，转过了脸。 却骤然听见耳边一声低低的“嗯”。 楚媛媛心头一动，反身就抱住了慕怀谦，在慕怀谦脸上留下了一个轻吻。 “咦~~~~”苏斩夜看在眼里，憋着笑。 一旁的杜霜寒怀里还抱着刚醒来的齐希，一眼看过去，一手捂住了齐希的眼睛：“哎呀要死啦要死啦！教坏小孩子哦！” 顾君颜看在眼里，很是欣慰。 耳边却传来萧浔委屈的声音：“君颜，我也想你这么亲我！” 顾君颜一口水呛在了喉咙里…… ………… 时间一晃而过，距离半个月的期末考试历练时间，已经到了一个尾声。 各组队伍也都顺利回到了学院，然而零班的众人，却依旧不见踪影。 学院里，八大长老加着院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那群孩子，不会真的……”金佑后悔不迭，早知道今年的期末考试就不去极北之地了，去古热之森它不香吗？ 这下好了，直接搞丢了一个班级！ 而且，这个班级中的人员，还非富即贵！ 先不说什么各国的皇子公主，这其中好几个人，都是他们这些老家伙的亲传弟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金佑看着八大长老，低声道：“那什么……要不我们亲自去一趟，炸了那边？” 花长老是个急性子，直接表示了同意。 一直默默无言的药君站了出来，“那群孩子天资过人，不会有事。” “没事也不能这么干等下去啊！”金佑急得走来走去，别人他都不担心，但是齐希那小孩子……身体太弱了，在那么寒冷的地方奔波……一时间，金佑只觉得自己心都要揪紧了。 “那几个回来的一班人怎么说？”玄武长老低声道。 “他们只说，他们跟零班打了起来，被冰冻了两个时辰，起来之后，零班的所有人，便都不见踪影了！”器长老叹了口气，皱着眉道。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飞出一只白鸽，腿上绑着小小的信。 一直默不作声的琴长老站起身接过，细细看了信上的内容，眉头微展。 “大家先不用太过担心，该放假的放假，刚接到消息，乐神带着老君去极北之地求药，我这就修书给乐神，让他们留意一下这群孩子的下落！”琴长老动作极快，直接提笔回了一封信，安了诸位长老的心。 “也只能如此了！”金佑叹道，“齐国那边怎么样？” 一旁，青溪长老轻声道：“已经派人来对峙了，齐国一定要我们交出齐希……否则，便有可能发兵五国学院……” “暂时严锁消息，真要打起来，我们也不怕他！”金佑严肃道，“齐希进了五国学院，就是五国学院的学生，跟齐国，没有关系！” “是！” …… 而此时，学院门口，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回楚国的顾眠柳，看着身边的顾惜柳，眼中有些许不屑。 “走吧！该回去看看爷爷和父亲了！”顾眠柳坐上鹰鹫，顾惜柳默不作声跟在后面，脸色苍白。 企图当护花使者的公孙茂也挤了过来。 顾眠柳碍于这鹰鹫上还有公孙茂，不好直接对顾惜柳发作，只是假惺惺担心道：“也不知道君颜他们怎么样了？” 公孙茂这些日子跟顾眠柳进展良好，闻言恶狠狠道：“恶人自有天报！应该是死在雪崩里面了吧！” 顾眠柳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顾惜柳越发沉默，之前明艳的目光此刻生生被一股愁云笼罩，压得寡淡至极。 “那我们回去……怎么向爷爷交代?”顾惜柳犹豫道。 顾眠柳没有做声，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顾惜柳，后者肩膀轻微抖动，背后一凉。 “爷爷……他估计会理解的！”顾眠柳面上悲戚，心里却恨不得顾君颜立马死在极北之地。 …… 然而这一切，处在墓穴之中的顾君颜一行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因为他们的日子除了每天吃吃喝喝谈恋爱，就是敲冰块，七天后，当那块万年玄冰轰然破碎之时，众人都发起了一阵兴奋地欢呼声。 105 媛媛的天赋 看着那面前的大冰块轰然碎裂，众人都是极其兴奋的。 “嘿，还真够沉的！”燕崇光抱着一块脸盆大的蓝色晶石出来，兴奋道。 “是挺大块哈！”顾君颜点了点头。 一旁，身为炼器师的楚媛媛看到这样的玄阴玉，几乎眼睛都放光了。 “我凑……我凑……这就是真的玄阴玉吗？！顶级材料！！我的妈……我这辈子也没想到我会见到真的玄阴玉！” 燕崇光一开始是兴奋，但是随即就是苦恼：“这玩意儿这么大……我呢镶嵌孔也不够塞的啊！” 楚媛媛白了燕崇光一眼，“姑奶奶是干啥的？分分钟给你切割完整！” “啊？真的可以？？”燕崇光激动地抓住楚媛媛的手。 “当然！”楚媛媛下巴一扬，十分骄傲，“论实力可能比不过你们，但是要说炼器，姑奶奶我认学院第一，就没人认第二！” “那我们是接着走，还是？”顾君颜试探道。 一旁，沉默不语的萧浔道：“还是先炼出来吧……后面关卡的实力只会更恐怖，急不得，现在能多一份把握是一分。” 大家都没有异议。 若是第一关考验的是敏捷度的话，第二关就是力量考验。 时间在流逝，但是他们的通关速度却越来越慢了。 每个人都不说，但是心里却是着急的。 楚媛媛深吸了一口气，“一天，你们等我一天！” 一片静默之下，没有人反对。 楚媛媛一咬牙，直接从空间袋里搬出一张炼器专用桌子，桌子上工具一应俱全。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 楚媛媛调整好气息，却已经开始研究起了燕崇光的斧头。 在场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炼器师炼器，因此都展示出一丝好奇之色。 一天之后，楚媛媛将东西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都围成了一个圈。 楚媛媛挨个笑着将燕崇光的盘古斧还给对方，笑道：“燕崇光，七颗晶石，七个镶嵌孔，每次战斗的时候根据自己的需求去补足镶嵌孔就行，千万不能一下子全安上去，以你现在的实力，最多能安装四颗晶石，千万不要过多，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的，你这武器，是上古时期的武器，传说是盘古开天的时候才用的，某种程度属于神降武器了，一定要慎重！” 燕崇光双手颤抖地接过，连连点头，眼中涌出了激动的泪花，要不是顾及着一旁慕怀谦不满的眼神，肯定要给楚媛媛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这次还做了点其他的东西，这么好的材料，不物尽其用就是浪费了！”楚媛媛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套散发着暗蓝色光芒的三棱锥，抛给苏斩夜。 “这玩意儿是我结合了乌雷石做的，也算是极品了，凑合用，这一套最起码够你用到九重往上。”楚媛媛笑着。 苏斩夜接过那一对三棱锥，手都有些颤抖了。 “这……这还有我的事儿呢……” “废话，第一关要不是你，我们还真没把握！”楚媛媛笑道，“这是我把剩下的玄阴玉边角料给直接融化了，属于合金，主要还是金属比较好，不然我也炼不出来。” “啊对了，我一共切割了十块晶石，除了燕崇光的七块，还有三块，给你们三个冰属性了，这玩意儿收好，法系职业者，将来镶嵌在武器上和法杖上，都可以增加属性的！”楚媛媛一边说，一边抛给了魏冰瑶、水冰月和杜霜寒一块晶石。 “不过法杖我暂时没有时间去做，你们先凑合用吧！”楚媛媛挠了挠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有些不好意思。 花想容咽了一口口水，震惊道：“媛媛，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你从莫不凡大师那里离开之后，对方生气成那个样子了……你这炼器的天赋，说实话，同龄人中，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的！”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楚媛媛在零班之中一直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因为楚媛媛没有稀有属性，也没有双属性，火属性单一的她，一直很不被认可。 但是，这一次，楚媛媛却用她的炼器技术，折服了所有人！ 慕怀谦看着那带着几分得意劲儿的少女，不由得微笑起来。 这样明媚宛如烈阳一般的少女，是喜欢他的。 “以后等遇到更好的金属，再给你们做，我这次出来身上的稀有金属也有限！一大部分都是走的时候皇兄塞给我的，来学院之后根本没时间去收购，不过师傅也给了我不少。”楚媛媛带着几分歉意道。 水冰月是在场女孩子中年龄最大的，这位一向以清冷示人，但是实则有一颗火热的心的女子，摸了摸楚媛媛的头发，低声道：“瞎说什么呢！稀有矿石多贵啊！你这又贴手工费又贴原材料的，我们心里不落忍！这样，你跟姐姐说，以后看上什么灵兽，我保证全力给你抓回来！” 楚媛媛不好意思一笑，“来学院这么久一直在受大家照顾，挺不好意思的，君颜也经常给我们看伤补药的，也从来没说过什么原材料的事啊！在我心里，从踏进这个大殿开始，我们就是一个团队了！” “甭说，大家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保证不会推辞！”燕崇光大大咧咧，说出的话却十分郑重。 “好了，都自家人，客气啥！”顾君颜摆了摆手，“赶紧下一关吧，这还不知道后面的题目有多难呢！” 萧浔摸了摸顾君颜的头发，“从你们进门开始，其实这已经是第四关了，第一关考验属性，第二关考研人心，第三关敏捷度与速度，第四关是力量，那么，第五关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综合实力！” 杜霜寒背着剑，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实话，我身为冰属性，也在极北之地来了这么多次了，还从来没找到过这个地方！怎么说呢！总感觉……冥冥之中！” 而这时，一直昏迷的齐希悄然睁开了眼睛。 “君颜姐姐……你们快点通过……后面可能还有一队人，正在往这个方向赶来，他们的目标哦，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也是这座元始天尊墓穴！” 顾君颜眉头一皱。 第五道大门应声而开，整个十五人的队伍走了进去，身后的大门猛然间关上了，寂静的大殿之中，突然有破风的声音响起。 “摆好阵形，别被冲散！”顾君颜皱眉冷喝，于是，众人迅速摆好了阵型，孟非冥在东，慕怀谦在西，林奉天在北，顾君颜守住南方，而苏斩夜，楚媛媛，子墨，魏冰瑶则是护住了另外的四个角，顺便，牢牢保护着最中间的花想容、齐希与慕清姿，萧浔因为还是个魂体，没有实体战斗，因此，只能躲在站圈之中旁观而杜霜寒一人一剑，站在了大殿上方，预防着上面而来的攻击。 四面的墙壁缓缓打开，有无数机关响动。 黑暗之中，走出无数个铜人。 那些铜人铜皮铁骨，外表看起来十分狰狞，摆出阵型，就要缓慢向众人杀过来。 “不过三重实力，尽可能节省体力！”慕怀谦一眼判断，让众人安了心。 顾君颜笑了笑，“不过三重，你们不用出手。” 说罢，只听见一声灵兽的巨吼，一座看起来十分沙雕的灵兽走了出来。 噬金兽，也是神话传说中的一种，别名貔貅，是一种非常有喜感的，看起来挺憨憨的一种灵兽。 顾眠柳能收服噬金兽，其实还是挺让顾君颜意外的，毕竟顾眠柳那种完美的性格，除了属性之外，跟这种沙雕灵兽一点也不搭。 “哎，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好好表现啊！”顾君颜对着噬金兽笑了笑。 噬金兽发出一声咆哮，震撼全场，顷刻之间，所有的铜人，几乎瞬间就化成了金水……而噬金兽就这样一口，将所有的金水吞了进去…… “我靠，这技能犯规啊！”燕崇光刚得了武器加成，正准备好好秀一把，却被噬金兽抢了先。 顾君颜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噬金兽这么强，也不知道以前顾眠柳怎么用的，明明这么好的能够属性压制的灵兽，顾眠柳硬生生让人家出去打架…… 噬金兽在顾君颜体内，倒是跟朱烈鸟以及玄冥龟玩儿的很好。 如果说玄冥龟就是那种闷不做声的老大叔，朱烈鸟是脾气火爆的小姑娘，那么噬金兽就是铁憨憨的小伙子。 “别说了，难的还在后面，小金不过五级，能瞬间制服的铜人也有限。”顾君颜拿出了镰刀。 一波三重的铜人很快就被收拾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四重。 这一次，噬金兽再度发威，率先解决掉了这十只四重的铜人。 解决掉之后，噬金兽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意思是自己不能再吃了，便钻回了顾君颜的体内。 “轰——”身后的墙轰然倒塌，五个五重的铜人再次出现，这次的铜人，便有了各自的属性，分别是金木水火土，看样子，是要施展五行融合！ 106 n属性融合 “你们别动，我们来！”楚媛媛扛着大锤，满是兴奋。 顾君颜愣了一下，没有拒绝。 楚媛媛与燕崇光、魏冰瑶、慕清姿，加上一个苏斩夜，瞬间就朝对面那五个人飞过去。 慕清姿将伏羲琴放在膝盖上，一手瞬间弹出了杀曲。 十面埋伏顿时响彻了整个大殿，楚媛媛抡着大锤，她还沉浸在之前做出了高级武器的喜悦之中，此刻几乎要发挥出了一百二十的战斗力。 “一锤定音！”楚媛媛抡着大锤，率先砸向，对面火属性的铜人，肌肉线条带着暴力的美感。 轰然一声，那铜人率先被楚媛媛大锤上附带的火属性高温，烧掉了一条胳膊，随即，便是狂风骤雨一般的打击。 叮叮叮—— 宛如打铁的声音伴随着慕清姿十面埋伏的杀曲，弥漫了整个空间。 顾君颜眼角抽搐，看着楚媛媛那完全暴力的打法，瞬间十分担心慕怀谦以后的家庭地位问题…… 另一边，燕崇光的斧头已经完整地镶嵌了三个孔，此刻，整个盘古斧，都流露出一种华然的气息，宛如真的盘古降世一般，劈开了一束光芒。 镶嵌了晶石的盘古斧，无疑是瞬间得到了升华，一阵刺耳的火花之间，那对面的铜人，身上已经率先有了一个孔洞，那位防御力最强的土属性铜人，瞬间瓦解消失。 另一边，苏斩夜和魏冰瑶配合十分到位，魏冰瑶使用冰冻术，将铜人彻底冻住，而苏斩夜用雷，直接劈在对方身上，二人合起伙来，将那具铜人打倒。 燕崇光率先解决掉了一个铜人，苏斩夜和魏冰瑶也不例外，但是，在场中的铜人还有三个。 顾君颜微微眯着眼睛，低声道：“并不是媛媛的实力不如燕崇光，而是有了玄阴玉加持的盘古斧，武器程度已然某种程度达到了灵器的层次，媛媛要是能有一把好一点的锤子，那么，他们这一战，就胜了！” 慕怀谦赞同点头。 好战分子杜霜寒好不容易压下了寒毒，现如今早已经是心痒难耐，抬手道：“我也想出去打！” 顾君颜抬手拦住了他：“好玩儿的在后面呢！” 第一波猛烈的进攻过后，楚媛媛大口大口喘息着，锤子支撑着地面，笑道：“这下，他们的五行融合用不出来了吧？！” 然而，下一秒楚媛媛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剩下的水、火、木三属性的铜人，居然瞬间就呈三足鼎立之势，在地上勾勒出一个红蓝绿的三角形。 顾君颜一愣，皱眉道：“退后！” 身后的二人瞬间得到了指示，开始抱团。 那三种颜色的三角形融合地极快，甚至魏冰瑶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一道三色光芒就在黑暗中绚丽的勾勒出了一个黄金三角。 顾君颜看着面前巨大的三角形光芒，眼中隐隐有着惊异。 孟非冥眼神一凝，低声道：“三属性融合……” “也就是说……这五个人的融合，根本不是五行融合……而是任意两人、三人，四人、五人组合，都能够完成融合！”慕怀谦目露震惊，看出了端倪。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谁见过这样的功法吗？” 众人齐齐摇头。 杜霜寒沉默，随机才犹豫道：“我从小跟着洛神师傅学习，就算是在天界，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功法……” 水冰月亦是点头，“五行融合我能够理解，毕竟五行相生相克，只要遵循生克规律，还是有一定几率能够办到的，但是对面这……水属性和火属性，是根本没有办法相容的啊！？” “违背天道规律的融合，在整个六界之中，怕是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吧？”林奉天摇了摇头，亦是自叹不如。 “我们要不要出手，清姿的琴还没有开始发挥作用，我怕出事！”水冰月蹙眉道。 顾君颜摇头，“相信他们！” 突如其来的三属性融合，自然也是吓到了正在战斗的众人。 然而，燕崇光的反应却是极快，巨大的圣光盾瞬间放大，挡住了三属性融合的第一波攻击。 但是，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燕崇光就骤然发现，自己一向防御力以变态著称的圣光盾，此刻居然有了龟裂的痕迹。 燕崇光咬牙，在那上面又加了一堵厚厚的土墙。 身后，快速调整过来的魏冰瑶手中魔法齐出，直接给燕崇光的盾完成了迅速降温。 更准确一点来说，魏冰瑶并没有给燕崇光的盾降温，而是给他在外面那一层厚厚的土墙降温。 气温骤降之间，那本来看起来不怎么厚实的土墙，却是瞬间变得坚硬起来，挡住了其中的攻击。 燕崇光惊异，却只看见了魏冰瑶有几分得意的笑。 魏冰瑶的实力说实话，也算是不错，但是并没有水冰月强，水冰月对于水和冰之间温度的控制，可谓是一绝。 但是魏冰瑶有自己的修炼方法。 属性融合不成，那便融合技能，两种技能加持之下，居然有了不一样的效果。 苏斩夜直接隐身，将自己融入闪电之中，暗蓝色的光芒闪现，却只在铜人背后划出一道火星。 但是苏斩夜有自己的应对方法。 下一秒，那位已经被楚媛媛重伤的火属性铜人身上，雷电闪烁，猛然爆开…… 三属性融合被打断，苏斩夜完成了自己最强的一击，大口大口喘着气，看向手中的武器，有几分得意。 楚媛媛给他量身定制的武器实在太好用了！ 然而，铜人们之间的战斗并没有完，顷刻之间，水属性铜人与木属性又瞬间完成了融合。 燕崇光的盾已经是强弩之末，在水属性的加持之下，那冻土墙终于支撑不住，应声而碎。 魏冰瑶嘴角血丝隐现，燕崇光勉强能好一点，咬着牙，还是用那堪堪破碎的圣光盾支撑着。 但是，那圣光盾也支撑不了多久，几个呼吸之间，燕崇光的武器也是应声而碎。 楚媛媛缓过来，咬着牙抡着锤子冲了上去，但是，这次的锤子却再也没有上次的作用。 锤子上附带的火属性，很快便被对面的水属性铜人所浇灭了。 楚媛媛愤恨，却又无可奈何，要知道，她一向脾气暴躁，却还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分明就有一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而最让人忽略的慕清姿，此刻眼睛却亮了起来。 一直弹得快速的十面埋伏曲，在楚媛媛遇到危险的那一刻，完成了自己最后一个音。 两个铜人之间的融合应声而断，甚至在这样的控制之下，失去了行动能力。 燕崇光和楚媛媛武器再出，齐齐击碎了两个铜人。 在五个铜人全部覆灭地一瞬间，空气中出现了一群小小地光点，快速飞进了每一个人的额头，当然，还是魂体地萧浔除外。 “我去，差一点，就差一点，吓死我了！”楚媛媛喘着粗气，冷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燕崇光十分苦恼，好不容易进化了自己的盘古斧，圣光盾却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被轰成了碎片，一时间，燕崇光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光点，这是……属性融合地完整功法？！”顾君颜眼睛一亮。 这元始天尊的墓穴，还真的是处处都能给人惊喜。 然而，那些铜人却并没有给顾君颜他们反思的机会，这一次，只走出了三个铜人。 数量不算多，但是，当顾君颜敏锐地察觉到那些铜人地实力之后，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 “七重中品啊……”孟非冥看着对面的人，很是慎重，第一次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刚才的五人虽然力竭，但是好在并没有受伤，除了燕崇光有点皮外伤之外，其他人战斗力都还完好。 顾君颜给每个人嘴里都塞了颗回气丹，让他们先恢复灵力。 而这一次，七重中品的对战，孟非冥，水冰月、子墨这三个原本五国学院真正的变态，则是瞬间出场了。 水冰月没有武器，但是她出场的瞬间，周围的温度骤然变低。 同样是冰属性的杜霜寒则是看着水冰月，摇摇头，叹道：“唔，这丫头对于温度的控制力，甚至能超过我！” 要知道，嫦娥仙子并不是天界地位多高的神仙，当年，嫦娥是误食了仙丹才飞升的，因此在仙界地位一直十分尴尬。 但是水冰月，却在天界的年轻一代之中，都是翘楚的存在。 甚至被誉为，很有可能将嫦娥仙子这个道人地位的职位，变成真人甚至于仙君。 顾君颜撇了一眼杜霜寒，笑道：“原来你也有谦虚的时候？” 杜霜寒翻了个妩媚的白眼：“我是后天的冰属性，更多的是学习怎么将冰属性跟武道结合，这姑娘就不一样了，先天的水冰双属性，使得她对温度的感知力，能够更上一层，将来若是这丫头能顺利修仙，那么，说不定会真的成为掌控天气的真人，甚至于仙君。” “要知道，雷公电母就是这样的存在！” 顾君颜点了点头，看着三人几乎难解难分的战斗，微微松了一口气。 107 太过顺利了 雷公电母本身就是真人级别的地位，比起掌管太阳的阳神，掌管山川水域的洛神，以及掌管天下音律的乐神比起来，雷公电母只是个在打雷下雨的时候敲锣打鼓的——而且最坑爹的是，只在夏天出现。 但是就是这么一对暴脾气的雷属性夫妻，却硬生生在天界打出了威名，最终，这二人跟顾君颜一起册封仙君。 顾君颜的仙君是新神位，册封起来自然困难，但是当天界双雄太上老君和药君都甘拜下风之后，就显得十分微妙了。 最终，顾君颜的顾曲仙君一位，是跟雷公电母的加封神位一起进行册封的。 因此，骤然听杜霜寒提起这二人，顾君颜还是颇为亲切。 也许，水冰月未来真的能让嫦娥这一一向是天界花瓶一样的位置，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 众人的围成了一个圈，圈外，水冰月三人还在合力战斗着。 顾君颜极快地安排好后面的事情，见状眉头一皱，还是要冲出去。 这一次的三个铜人，没有了属性融合的技能，但是在技能的衔接和使用上，却行云流水，丝毫不见阻滞。 甚至于，火属性的爆发带着冰属性的绝对控制，配上雷属性的爆炸，一个不小心，孟非冥这种从来不受伤的地府体质只，肩膀的衣料都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他们三个……子墨刚进入七重，应该是有些难度的，但是这会儿，却是打的最轻松的一个？”苏斩夜是最了解这三个人实力的，但是，对于这样的状况，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子墨的动作从不花里胡哨，甚至向小孩打架一般，但是……眼看着子墨拼着力道，将对面的铜人废掉一条手臂之后，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一直还未出手的林奉天盯着子墨，喃喃道：“这小孩子，常年霸占着全院格斗场的第一，不是没有道理的。” 要知道，林奉天也是好战分子，但是，这一个学期以来，自从升入一年级，倒是跟子墨也打过不少场。 但是无一例外的，林奉天全部都被暴揍。 林奉天其实自己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明明双方都是七重下品，但是子墨的反应能力，跟肉体强度，却每每让林奉天有一种在打一堵墙的感觉。 林奉天摇了摇头，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人与人之间巨大的差距。 萧浔在一旁沉默地漂浮在空中，看着失神地林奉天，笑道：“你走上大道比较晚，因此对于六界地事情，只能了解大概，却不能细细知道每一个种族的特点。” 林奉天持着血剑的手一愣，“愿闻其详！” 萧浔沉吟道：“六界之中，每一界都有着他们无可匹敌的特点，即使是最为弱小的人类，也是这样，人类繁衍生息的速度太过恐怖，甚至于创造力也惊人，这也是为什么人界在六界之中，都是隐隐为核心的存在。” “要知道，一个世界的演变，某一种程度上，就是新事物代替旧事物的过程，而人类，天生具有这样的优势。” “而天人最引以为傲的，则是他们悠久的寿命，因此，太多的人都会选择去天界，毕竟，长生不老是极大的诱惑。而妖界魔界的平均寿命要比仙界短一些，仙界即使是最普通的道人，只要机缘足够，便也有可能真正一级一级往上升。也就是说，在天界，只要你寿命够长，就足够能熬到最后。” “但是，天界的功利性某种程度也就显现出来了，漫长的寿命之下，天界的神仙都已经趋于饱和的状态，所以……要知道当年君颜以一千岁的寿命册封仙君，那是跌破了多少人的眼镜，顾曲仙君的陨落，不仅仅是因为我，也是因为她某种程度，打破了仙界的体制，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林奉天神色稍解，看向顾君颜的严重越发佩服。 怪不得，林奉天以血族之身入五国学院，学院并没有对他实行真正意义上的打压，但是，药君也从来没找过他。 因为五国学院知道，对于林奉天这样的人，他并不是真正的吸血鬼，他还是人，因此，不在天界的管理范围之内，但是药君又治不好他。 因此，林奉天一直处于一个被边缘化的状态，只有顾君颜，才不计血本地给林奉天治疗，压着他体内地血性。 “那……妖界呢？”林奉天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二人交谈的主题，他们不是在讨论子墨为什么能对对手的压制力这么强吗？ “妖族不比魔族，妖族要修炼成人，极为困难，子墨这样的，应该算是机缘所致，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每一个妖族的肉体都极为强悍。”萧浔看着正把对手压得死死的子墨，“人界主宰的地方，所有的动物植物，都是不入流的存在，因此，除了人类之外的其他种族想修炼成人型，就只能修炼成为妖。” “妖族修炼困难，但是这世间一草一木，都有可能修炼成妖，因此，数量也算是众多了，以肉体强度与数量取胜。” 林奉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场中，孟非冥受伤，使得水冰月瞬间大怒，然而孟非冥却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一般。 顾君颜包扎好了伤员，看着孟非冥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冥界的人虽然有实体，但这实体也只是灵力压缩之后的结果，并不是真正的肉体，因此，这些铜人根本打不到孟非冥的本体，除非是具有特别消耗对方灵气的体系，不然，一般冥界人也很难受伤。” 顾君颜看着这样的体质有些羡慕，冥界的鬼神比其它地方的要少的多，因为它本身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更倾向于是一个人界附属之下的办事儿机构。 “但是天道之力对冥界人的克制是最强的，也就是说，如果孟非冥今日对战的，不是铜人，而是对整个世界有重大影响的人，那么，他自身的冥气就会被削减，甚至这种削减，是伴随着终生的。” “所以冥界是最不争不抢循规蹈矩的。”萧浔笑了笑，补充道。 说了这么多，萧浔却一直都没有说到林奉天最感兴趣的魔界，林奉天不由得有些失望。 然而，萧浔却只是用她那只虚幻的手拍了拍林奉天的肩膀，“路还长，慢慢自己体悟，你的道，才会走得更为扎实！” 林奉天点了点头。 “这三人都有底牌，不用怕，真正麻烦的，可能是后面的对战。”顾君颜拎着刀，随时准备救援。 话音刚落，子墨突然发出一声尖啸，仔细一看，他连瞳孔都变成了竖瞳。 伴随着这一声尖啸的，是子墨的身体，猛然间长高了几分……甚至于，裤管都直接被撑破，此时的子墨，一身肌肉纠结，就算是自认身体素质最好的燕崇光也比不上。 而一声尖啸过后，子墨的对手，却是瞬间开始瑟缩起来 “哇，看起来他们三个各有绝活，应该可以打败吧？”一旁，楚媛媛兴奋道。 顾君颜摇了摇头，跟身边的萧浔对视一眼。 “我不是担心这个，这七重是三人……那后面的八重九重，我们又该如何应对……”顾君颜眉头微蹙，她其实不是很赞成这三个人先把压箱底的底牌使出来，但是这三个七重中品的铜人实力不怎么样，彼此之间的配合却默契无间，三个人配合之下，打出来的效果不亚于七重巅峰。 相比之下，水冰月、孟非冥和子墨之间的配合，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孟非冥骂了一句，再也受不了对面冰火双绝的对轰，直接眼神冷漠，手中的那个碗突然间放大，像一座牢笼一样，直接把那铜人扣在了里面。 那铜人就像瞬间被卸去了关节一般，瞬间变为一堆零件，掉落在地上，砸起一地冰渣。 “他干了什么？！”燕崇光都直接看呆了，他没想到，一向看上去只会谈恋爱的孟非冥，居然有如此实力！ 萧浔勾唇：“冥界对付掌控之外的鬼魂的办法，直接让其魂飞魄散，孟非冥看出来了，虽然这些铜人没有生命力，但是，却隐隐有着武魂，那手中的碗，相当于是直接抽掉了他们的武魂，没有灵魂，不管是什么生物，自然都是跟行尸走肉一般。” 另一边，水冰月也不甘示弱，直接强行出手，身上除了冰属性，还散发出柔和的银光。 而在月光的照耀下，那速度最快的雷属性铜人像是被标记了一般，身上一直有着银点闪烁，行动轨迹几乎再无法遁形。 没等水冰月出手，孟非冥就率先将碗扣在了对方头上。 另一边，身形放大的子墨，直接将对面的铜人轰成碎片，随即身体也跟着缩小回原来的状态。 顾君颜这一边，再度获得全胜。 连孟非冥都没想到，自己这一边，居然会赢得如此轻易。 顾君颜看着自己的战术安排，隐隐觉出有些不对。 既然元始天尊墓穴的每一关都是一个考验，那么……这目前来说的考验，虽然有难度，却都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108 洛尘音出现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起来。 再没有铜人，有的，只是无尽的安静。 水冰月刚打完，还有些气喘，好奇道：“我们过关了？” 顾君颜摇头。 若是真的过关了，那么，这个封闭空间的门，应该早就开了才对。 昏迷的齐希又醒了过来，只说了一句，“快速隐蔽。”便又迅速晕了过去。 听齐希的准没错，在一群人之间都没有什么秘密的情况之下，顾君颜直接瞬间开启了自己的空间，将众人都带了进去。 等萧浔最后一个进入自己的空间之后，大殿之中隐隐约约传来女子好奇而清雅的声音：“尘音，你说，伏羲琴真的会在这里吗？” 萧浔眼眸微动，没有说话。 一切都恢复了寂静。 面前，是一道道已经被打开的石门，洛尘音一身白衣，身边跟着一个紫衣的娇俏少女。 “不知道，但是看前面的情况，这伏羲琴，想必不会太远！”洛尘音沉吟道。 紫衣少女笑得甜蜜，“我不管，我就要你拿世间最好的琴，在我们的婚礼上，弹奏一曲！” 一向不苟言笑的洛尘音，此刻却是笑着答应了。 若是熟知的人在这里，恐怕会立即瞪大眼睛，天地之间第一清雅，从不沾男女情爱的乐神，那个即使是被顾曲仙君狂追猛打，也依旧保持着礼貌的洛尘音，此刻，居然也会对别人露出如此宠溺的神色！ 但是，一直走到没路了，洛尘音也没有看见什么伏羲琴。 除了这两个神，洛尘音的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个人，一个与孟非冥一样，裹在袍子中，像是冥界人的装扮，一个女子，身后甩着艳丽的碧绿蛇尾，一看就是妖族，还有一个，红瞳闪烁之间，身上有着隐隐的血腥味儿，连带着后面被拉来的人类，这几个人，竟然也走到了这一步。 “还是玄机上神靠谱，预测到近日元始天尊墓会开启，我们要是能在这其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好了！”身后，蛇尾女子掩着红唇，笑得妖艳而谦卑。 而那一直走在前面的女子却笑得天真，“一定不会让碧姬姐姐失望的！” 大殿关闭，一向漆黑的殿中，骤然却出现了两个石人，正是八重巅峰。 洛尘音修眉一扬，一道音刃飞出，直接击碎了铜人，而黑暗之中，又走出一个，赫然是九级，差一步就要化神。 那位叫碧姬的妖艳女子急于抢功，直接一个出手，像挥杂鱼一样，挥开了那九级铜人，随机，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元始天尊墓里的守卫者，就这么点能耐？！” 这话说的极为狂妄，而那少女也是有些惊异，大门应声而开，入目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几乎足以闪瞎所有人的眼。 那人类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瞬间扑了上去，看着满地的金银财宝流口水，但是他的笑容却没能维持多久，便永远凝固在了脸上。 身后，黑袍中的黑衣人瞬间出手，收下了那个人的灵魂。 “本就是个将死之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紫衣少女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不由得挽紧了洛尘音的手臂，洛尘音眉头一皱，却强忍着没有多说什么。 要跟这些妖魔组队来破关，几乎是洛尘音现在所能忍受的底线了。 但是没有办法，自己就要和岚若大婚了，岚若的梦想就是让自己用伏羲琴为她弹琴，她跳舞。 这一次来元始天尊墓，就是来寻找伏羲琴。 身后，妖族魔族冥界的人都带了几分贪婪之色。 洛尘音面无表情，看着三人，“天帝有令，一个人只能拿一样。” 碧姬强压下眼中的贪婪，最终，选择了一颗龙气果。 而那位魔界男子，斟酌了半晌，拿了一柄圣魔刀，那位冥界人，则是什么也没有拿，却不无酸气地看着众人。 “咦？黑风，你不要东西？”碧姬笑道。 黑风面色一沉，有着压抑的怒气，“哼，要不是拿这里的东西会损毁自身气源，你以为我不想？” 碧姬嘲讽一笑，眼神里十足的不屑。 洛尘音找了一圈儿又一圈儿，还是没有看到伏羲琴。 “可是，这里就是尽头了啊！”岚若有些丧气。 洛尘音眼神中也有遗憾，却还是安慰岚若道：“伏羲琴自从万年前六界大战以后就不知所踪，与盘古斧一样，盘古斧也不在其中，伏羲琴不在，我不意外。” 岚若嘟着嘴，有些可惜，却还是没有说什么，却只是拿出一块石头道：“我要这个！女娲石！回头，我让人雕刻成玉佩，你一块，我一块，我们永不分离，好不好？” 洛尘音笑道：“好！” 一旁的三个跟班都早早选好了，就等着这二人。 碧姬盈盈一笑，腰身柔软朝二人行礼：“既然乐神跟公主挑好了，那么，我们也就不奉陪了！族中事多，见谅！” 洛尘音点头，“我与岚若先走一步，各位，再会！” 说罢，一对璧人的身形缓缓消失在了古墓之中，碧姬看向岚若，眼睛里熊熊的嫉妒之火。 而身后那个一直没怎么发声的魔族男子，此刻也分外瞧不起洛尘音：“一个入赘的家伙！能耐什么，连我们都敢一起使唤？！” 黑风不阴不阳道：“就凭人家手段好，会哄得天帝的唯一的女儿开心，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你有那本事，干嘛不去追呢？！” 碧姬笑了笑，“二位，注意言辞！” 碧姬扭着蛇妖，勾了勾唇角，眼中暗含警告，随即也离开了。 黑风看着碧姬柔软似水的背影，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就爬上了天帝的床，就敢对咱们颐指气使的，她算个什么东西？！” 二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君颜一行人地身体才再度显现出来。 但是，一看到眼前的景象，众人几乎都惊呆了。 “我去，发生了什么？！”楚媛媛失声道。 萧浔目睹了一切，低声道：“刚才应该是来了强者，那些铜人，直接被料理了。” 能在这么快的速度直接通关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很可能是天界动手了。 然而，等看到那些金灿灿地宝库的时候，顾君颜也瞪大了眼睛。 “哇塞……我们可以挑？”燕崇光不敢相信一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顾君颜摇了摇头，“一人拿一样吧，都是珍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就行！” 于是，众人都进去选东西了，只剩萧浔站在原地。 刚才那句“尘音”，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然而，光凭仙界的人，是进不来的，怎么天界真的集齐了六界之人吗？属性对于已经升仙的人来说，不算是多难的事情，但是，要凑够六界血统，这个含金量，就比较高了。 一群年轻人已经大呼小叫地去挑东西了，好在大家都不是贪婪之人。 楚媛媛挑了一把重锤，燕崇光挑了个长得像土豆一样的东西，不知道做什么用。 慕清姿找到了一朵冰山雪莲，慕怀谦拿到了一座药鼎。 水冰月拿到了一块玉佩，花想容则是捧了一朵牡丹，孟非冥又挑了个碗，据说是曾经元始天尊用来喝水地碗…… 反正不管怎么样，众人都算是各有收获了。 顾君颜没有动，一直非常仔细的挑着，最终，顾君颜一声不吭，扛着一副骨头架子出来了。 魏冰瑶：“？？？”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君颜挑的骨头架子，不明白这到底是做什么用。 “这是元始天尊的骨骸，跟你原先的匹配度应该是最高的，你现如今没有身体，这副身体最适合你现在的状态。 水冰月瞪大眼睛，杜霜寒唇间爆出一声“卧槽！” 萧浔……萧浔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刚才元始天尊不是说了吗？给你身体，可是我找遍了，就只找到这个办法！”顾君颜有点尴尬，把一副完整的骨头放在地上，示意萧浔进去。 萧浔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谢谢，只是魂体钻进了那副骨骸。 而那骨骸也仿佛有生命力一样，在萧浔魂体钻进去的一瞬间，就直接接纳了他，甚至，在森森白骨上，开始出现了细微的血管流动…… “行了，这个过程应该挺漫长的……前辈留下的东西，我们能拿是荣幸，在这里多修炼些时日，收拾收拾，准备出极北吧，学院那边应该等急了！”慕怀谦松了口气，主动提议道。 众人都点头。 杜霜寒拿着一颗红色的烈焰丹，看着顾君颜，想让她帮忙看看，这极热的药材对他有没有用，但是看顾君颜目不转睛盯着萧浔的时候，话就不自觉咽了回去。 一连七天，众人都在守着萧浔的身体，甚至，顾君颜放弃了修炼，一天到晚，目不转睛的盯着萧浔看。 那副骨骸上，如今已经慢慢长出了血肉，甚至于血管之间的连接，也变得紧密起来，皮肤在一点一点重塑。 顾君颜死死地盯着，像是要牢牢记住萧浔的面容。 109 苏醒的萧浔 顾君颜就这样痴痴地看着萧浔，像是要将对方的脸刻在心里一般。 要知道，如果萧浔有了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虚无缥缈地魂体，那他……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是的吧？顾君颜是知道的，萧浔多想有一个自己的身体。 一旁，燕崇光抱着自己的盘古斧睡觉，看着一脸魔怔的顾君颜，担心道：“君颜……不会是魔怔了吧？自从那个萧浔出来，她就一直都有点魂不守舍。” 楚媛媛担心地看着顾君颜，顾君颜与萧浔都不是普通人，理论上阅历要比这些少年人都要深一些。 萧浔是很沉稳，但是……顾君颜骨子里却一直有种少年气息。 而现在，少年似乎碰到了喜欢的大姐姐一般，被勾得魂不守舍的。 这让众人都十分担忧。 水冰月摇了摇头，她谈恋爱的时间最久，也最能看得透，顾君颜现在这分明就是喜欢上了萧浔，却又不敢面对自己喜欢萧浔这件事。 “可是君颜在天界不是还有……还有个叫什么音的吗？”花想容犹豫道。 此话一出，便引来了杜霜寒和水冰月的齐齐白眼。 杜霜寒妩媚地抚着自己的头发，摇了摇头道：“说实话，我以前跟着洛神，见过那个乐神几次，怎么说呢……太端着了！唔……” 水冰月也点头，“我师傅说，天帝的小女儿对洛尘音很有意思，但是天帝一直不同意……洛尘音自己本人的态度也暧昧不清……” “天帝的女儿？！”魏冰瑶瞪大眼睛，“哇塞！” “嗯，叫岚若，怎么说呢，长得挺漂亮单纯的小姑娘！”水冰月笑了笑，“有点傲气，不太看得起人……不过也是，人家是天帝的女儿，一出生就是仙君级别，怎么也看不上我们这些道人级别都没到的。” 魏冰瑶吐了吐舌头，总觉得水冰月的描述有点奇怪。 楚媛媛试探道，“月姐，你不是跟那个岚若有什么过节吧？” 水冰月皱了皱眉，才低声道，“我师傅飞升时间算久的，日子无聊，就养了我嘛，但是怎么说呢，那会儿我还没有成型，有一次我师傅抱着我，恰好被赏花的岚若看见了……反正最后众人都威逼利诱让我师傅把还是兔子的我送给她……我师傅没给。” “然后呢？”慕怀谦直觉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然后没过多久，一直喜欢我师父的那个天蓬元帅就莫名其妙被天帝撤职给罚了，理由是调戏嫦娥……”水冰月皱眉，还是说了出来，“反正这个事情闹出来，我师傅也被泼了一盆脏水，后来就很少出广寒宫了，最后宁愿带着命令来五国学院，也不想再回天庭……” 此话一出，众人就都明白了。 那个岚若，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说实话，当时天界的美人儿多得很，君颜也是排得上号的，她以前哇塞，那容貌比媛媛都妖娆妩媚，可惜天界要求仙女都是要清高无暇而禁欲的，她那个风格，也没少被诟病，但是她嘴皮子厉害啊，天界只要敢明里暗里议论她的，都被她怼了个遍。”杜霜寒表示自己也是知道顾曲仙君的艳名的。 “那……不会被排挤么？”慕清姿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水冰月笑了，点了点慕清姿的脑袋，“傻瓜，谁敢惹大夫啊，要知道，神仙只是实力强悍到一种地步的表现，你要是吃辣冒痘跑肚拉稀，甚至于修为不能存进，那可都是要找大夫的。” 燕崇光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 如果没有慕怀谦和顾君颜，那么他们这一行人这一次的修炼，绝对不会走到现在的地步，医疗兵在一个团队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顾君颜听着他们坐在一边说小话，一边看着萧浔的脸，思维不禁有些恍惚。 命运弄人，曾经她是那样烈气地活着…… 轻叹一声，顾君颜闭上眼睛，若是再来一次，她还会那样活着吗？那个怕疼的顾君颜，那个在天界一众女仙里独树一帜的顾曲仙君，那个爽朗烈气鲜衣怒马的自己……正在一步步被这样的现实蚕食着。 实力弱小，身份危险，所有的倔强与苦痛都要自己忍着……在第一次换下了红衣，蓝衣翩然地出现在了顾府一众人地门前，在她咬着牙接下了那份无能为力地圣旨之后，她就一直在忍。 顾君颜满心复杂，只觉得那个曾经骄傲而烈气的女人似乎只是一个梦，面前这个沉着冷静地顾君颜，才是真实的。 胡思乱想之间，顾君颜只觉得自己地手突然被勾了勾。 她睁开眼，低头，却看见萧浔正睁开眼看着她，他的尾指，勾住了她的。 “想什么呢？傻丫头！”萧浔的声音带着久违的人气，听起来分外满足。 顾君颜低着头，摇了摇头，宛如一个鹌鹑一样。 然而，萧浔却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般，轻声道，“你只做自己就好！日后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四个字，让顾君颜心尖似乎都颤了颤。 “说什么呢！”顾君颜皱了皱眉，把上了萧浔的脉，查看着对方的身体恢复的状况。 萧浔的新身体甚至没有出现过什么排斥感，仿佛天生就是这样一般，面前人的触感真实到顾君颜不敢用手去触摸。 “怎么样？以前一直见魂体，现在见了真人，我的新面庞帅不帅？”萧浔嘿嘿一笑，跟顾君颜开起了玩笑。 顾君颜：“……脸怎么不一样了？” 之前的萧浔，脸庞邪魅狷狂，现在的脸却很是普通，想来想去，也只是勉强端正，很普通很干净的一张脸。 萧浔笑了笑，“傻姑娘，怕被人追杀呗，放心，以后会变回来的。” 顾君颜用力点了点头，抓着萧浔的衣袖，“那你是不是要回魔界了？” 萧浔愣了愣，这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顾君颜看起来那么奇怪，心头有些好笑，萧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顾君颜的头发，少女的发质柔软光滑，手感巨好。 “不着急。” 顾君颜没有明白那个“不着急”是什么意思。 不过两日后，她就明白了。 茫茫极北冰原上，一群衣着各异的人在这其中行走着。 水冰月挂着孟非冥的手臂，楚媛媛搭着慕怀谦的肩膀，魏冰瑶和花想容说着小话，而慕清姿与林奉天走在最后，二人彼此静默无言，偶尔相对视一眼，便是一眼万言。 杜霜寒、苏斩夜、燕崇光三个单身狗在带孩子…… 燕崇光自从萧浔出现之后，就几乎很少再说话了，只是呆呆地看着顾君颜与萧浔的背影，眼神有几分隐忍的苦痛。 他不比慕怀谦，能轻易地想通自己感情之中存在的问题，燕崇光是一根筋，此刻，他只觉得有些难受，以前，或许还能自豪一下，顾君颜和自己有婚约，但是……燕崇光知道，从萧浔出现的那一刻，顾君颜那惊异、依恋的眼神，都在告诉他，他彻底失去了顾君颜，从此，他连自欺欺人的自作多情，也不会再有。 顾君颜牵着萧浔的手，对方的大掌，带着真实的温暖，让顾君颜有些舍不得。 但是无奈，我们的顾君颜一向是体正直，嘴不诚实的那种。 “你怎么还不走啊？你不是该走了吗？！”顾君颜凶巴巴的，似乎十分嫌弃萧浔。 萧浔一愣，随即撇了撇嘴道，“是谁在我身体重塑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的脸看？这会儿倒嫌弃起来了？”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小动作，这货居然知道？ 顾君颜尴尬至极，硬着头皮道：“因为你那会儿还是好看的啊！这会儿……” 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萧浔的笑容却已经僵住了。 后半句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 你那会儿还是好看的，这会儿又不好看……你不好看……你丑……燕崇光慕怀谦苏斩夜杜霜寒都比你要好看…… 萧浔只觉得自己的魔畜屏障咔嚓一声就碎裂了…… “我不好看？那你觉得谁好看？”萧浔盯着顾君颜，微微笑道。 顾君颜此刻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惹了祸，摇了摇头，道：“喏！你看啊，那些有男朋友的就不说了，光看那边那三个，苏斩夜邻家少年型，燕崇光胸大无脑型，杜霜寒妖娆妩媚型，你再看看你……普普通通型……” “哦？是吗？”萧浔面无表情，突然召集大家停了下来。 苏斩夜看着面前投下来地一道阴影，突然感觉背后发凉，“您……大佬有事儿您说！” “你觉得你跟我现在谁好看？”萧浔十分正经地问道。 顾君颜：“？？？” 苏斩夜讪讪一笑，挠着头，“当然是您了，不管怎么样您都是最帅的！” 萧浔看了苏斩夜一眼，十分满意他的回答，只是一巴掌拍在苏斩夜脑门儿上，萧浔手上有墨，这么一整，苏斩夜地脑门儿立刻就黑了一片。 “大神？”苏斩夜不明所以。 萧浔面无表情：“不许擦！” 然后，萧浔又来到了杜霜寒和燕崇光面前：“你觉得我跟你俩谁好看？” 但是，这二人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害怕，杜霜寒一向自信惯了，抚着自己的头发，妖娆妩媚道：“那还用说？当然是老娘！” 而燕崇光现在也正郁闷，并不想跟萧浔说话，酸溜溜道：“本皇子也当年是草原原草来着！” 很好！萧浔点了点头，顺利确定了目标。 半炷香之后，燕崇光的左眼圈青黑一片，杜霜寒的右眼圈儿发紫，两个人站在一起，十分滑稽。 “卧槽你神经病啊干嘛打我们？！”杜霜寒此刻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什么魔尊还是大神，直接愤怒道。 萧浔依旧面无表情，但是说出口的话却石破天惊。 “我媳妇儿说你们太好看，勾引她。” 燕崇光呲着牙，被这一句话气到疯癫，直接跳起来又挥着拳头朝萧浔冲过来，又是十秒钟后，燕崇光捂着屁股，倒在了地上…… 众人纷纷在寒风中石化，顾君颜看着面前的场面，嘴角连着眼角一起抽搐，喷出一口老血…… 110 老夫老妻的 当然，萧浔没有用真格，只是纯肉体互殴而已……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也从不在乎这点皮外伤。 苏斩夜咽了一口口水，抱着自己脑门儿上的墨汁儿，朝萧浔比了个大拇指，“骚还是你萧哥********冰月抱着孟非冥的胳膊，眼里都漫出了星星，而慕怀谦后背一凉，看着楚媛媛，第一次为自己摆脱单身而感到庆幸。 顾君颜抚着额头，感觉这事情大条了。 什么叫她说燕崇光杜霜寒勾引她？什么叫她是他媳妇儿？啊啊啊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顾君颜抓着头发，十分暴躁。 她担心地看着萧浔的脑袋，怀疑萧浔重生之后可能空长了一身肌肉，忘记了长脑子。 殊不知，萧浔现如今的行为显然十分有迹可循。 要知道，在漫长空旷的大殿之中，萧浔实在是无聊地可以，于是每天的乐趣就是了解顾君颜每天在做什么。 而顾君颜忙于外界的事情，又很少进来看他，每次都是有事儿才进来。 因此，愤怒的种子在那个时候就种下来了。 什么顾君颜今日去炼丹场见了慕怀谦，觉得慕怀谦谦谦君子十分好看，顾君颜今日与燕崇光同坐一辆马车了，对方地胸肌看得她脸红心跳，顾君颜今日去给楚言疗伤了，顾君颜居然跟林奉天单独相处了一夜，顾君颜居然亲自给杜霜寒扎针………等等等等。 妒嫉宛如疯草一般在萧浔心中狂长，因此，重新拥有身体之后地第一件事，萧浔就是咬牙切齿地宣布主权，扫除一切可能与不可能的隐形竞争对手，是追媳妇儿的首要任务。 顾君颜喜欢他，这对萧浔来说是个很大的惊喜。 但是顾君颜除了喜欢他，还喜欢炼药，喜欢救人，喜欢美女，喜欢美男，喜欢大胸和腹肌…… 这些前面几项他都能忍，但是唯独后面两项，怎么都不能忍。 ………… 顾君颜几乎已经忘了怎么生气了，她担忧地看着萧浔，甚至还抚摸了一下萧浔的额头，试探对方的体温。 萧浔宛如木桩一样站在原地，脸上有着十分的满足与骄傲。 “看，我做的好吧？给你把桃花都挡掉了！” 顾君颜：“……” 顾君颜挤出一个微笑，三秒之后豁然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怒气喷薄而出，“你是不是重塑身体地时候忘了塑脑子？啊？咋？一出来就打人？想打架你回你魔界去啊，百战成魔，多适合你啊？你这是破坏团队友谊晓不晓得？啊？我一千岁都晓得不能欺负小孩子，你都多大了，啊？！俩老夫老妻……呸……俩老人家欺负什么年轻人啊？！” 萧浔沉默着，这会儿看起来倒是很老实，听到老夫老妻不由得心花怒放。 一旁，众人连续石化，在风中凌乱。 半晌，苏斩夜默默举手道：“颜姐……你第一次在古热之森见我的时候，就给我揍了一顿……” 燕崇光揉着屁股，跟着嚷嚷道：“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还给我踹下马车了！” 杜霜寒青着眼圈儿：“你第一次见我就顺走了我的空间袋……” “闭嘴！”顾君颜此刻气得肺叶子疼，指着萧浔道，“以后，不能打自己人！听明白了不？” 刚才霸气揍人的堂堂魔王，此刻宛如一只鹌鹑缩着脑袋，连连点头。 一旁，孟非冥看着一切，叹了口气，看向水冰月：“我现在相信你说的，她以前有多泼辣不好惹了……” 慕怀谦缩了缩脖子，第一次看清了顾君颜的真面目，瞬间觉得身边的楚媛媛也温柔了起来。 燕崇光揉着屁股，心有余悸地看着这夫妻档二人，心中的那点不快和郁闷，居然被奇妙地打没了…… 萧浔低着头，眼中却有着难以匹敌地温柔。 他在昏迷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心声，此刻，那个烈气泼辣，闪闪发光的顾君颜，一瞬间就回来了。 顾君颜压抑地太久了。 一个本身极其骄傲的人，却在某一时刻突然没有了自己的骄傲资本，只能小心翼翼压着自己的脾性，扛着压力前行。 日子久了，就算再骄傲肆意的人，也会被磨平棱角。 萧浔活了万年，自认为已经没什么棱角与脸皮，但是，在第一眼看到这姑娘的时候，就心间一动。 也许那一刻，在沉寂了一千年的大殿里，那个命运意料之外闯进来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平胸小萝莉咬着牙恶狠狠发誓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时候，他就已经沦陷了…… 顾君颜撒够了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要把这大半年来压抑的怒火都发泄出来，心头莫名轻松不少。 “行了，走吧！”顾君颜嘟着嘴，表面嫌弃地递给了萧浔一只手，内心却乐开了花。 萧浔笑了笑，拉住了顾君颜的手。 众人都默默地看着这二人，自从遇见萧浔之后，顾君颜身上的那层枷锁，那层桎梏，似乎瞬间就解脱开了。 之前顾君颜也是喜欢穿着红衣的，但是那红衣总觉得差了那么点味道，灰蒙蒙的，而现在，却一下子染上了颜色一般，变得明丽鲜活起来。 只有遇到对的人，才能做真正的自己。 这个真正的顾君颜，慕怀谦触摸不到，燕崇光触摸不到，洛尘音也触摸不到，能触摸到，并且开启开关的，只有萧浔。 众人看着这对神仙眷侣，只觉得羡慕。 但是，没等羡慕三秒钟，一阵地动山摇之间，一阵猛兽的怒吼传来。 一头身长已经超过十米的冰霜之熊，正嚣张地看着众人，腹部之间，有一道惨烈的划痕，看起来分外熟悉。 众人都吓了一跳，看着那怒气冲冲的巨熊，又看着巨熊几乎是恶狠狠盯着杜霜寒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杜霜寒想要收服这只九级灵兽，但是无奈对方不愿意，跟他打了起来，但是杜霜寒打不过，因此逃命藏了起来，而冰霜之熊追击过程中，顾君颜一行人就遭殃了…… “在这呢！”杜霜寒眼睛一亮，就要跟那九级灵兽打起来，“你们都别动手啊！这家伙可凶了！”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杜霜寒的实力撑破了天也就是个八重中品，要收服九级灵兽，实在是有点困难，若是换自己爷爷来，还差不多。 或者萧浔…… 顾君颜看杜霜寒跟那冰霜之熊打的有来有回，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小声问萧浔：“你现在什么实力啊？” 萧浔挑了挑眉，低声道：“这元始天尊的身体挺强的，我现在至少恢复到了以前的三成。” 顾君颜明白过来，恢复到了以前的三成，也就是说，萧浔现在已经有了九重巅峰的水准，即使只有三成，在人界也很高了。 “那你……”顾君颜语气迟疑，但是心里却已经很明白了。 萧浔不是不能恢复到更高的水平，而是，他再往上一步的话，便就不能再插手人间事，必须要随着六界执法者去魔界了。 为了自己，萧浔才只把自己的实力压到了九重巅峰。 萧浔摸了摸顾君颜的脑袋，“现在只想陪你！” 顾君颜脸上一热，眯着眼笑了起来。 一旁，杜霜寒一声鬼叫：“啊顾君颜你太过分了！我在这边打架，你居然去谈恋爱！” 顾君颜：“……” 危急之间，杜霜寒只觉得自己身上压力顿时轻松，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披着黑色狐裘，鹤发童颜的白胡子老者却是瞬间双拳出击，直接打在了冰霜之熊的眼圈儿上，那头巨熊一下子就被打懵了。 然而，下一秒那老者拿着一根盘龙棍，准确敲在了冰霜之熊的脑袋上，于是，那头本来就伤没好利索的熊，彻底晕了…… 老者将冰霜之熊直接扔在了杜霜寒面前：“它是你的了！” 杜霜寒心头一喜：“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却不料，那老者看也没看他一眼，反而是看向了顾君颜的方向，眼中霎时老泪浑浊。 顾君颜呆住，半晌，看着老者又苍老了许多的面容，眼底一酸，直接扑进了老者怀中，“爷爷……” “好孩子……”顾青云双手颤抖地搂着顾君颜，像是捧着世上最珍贵地宝贝一般，“爷爷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君颜擦干眼泪，破涕为笑：“怎么会呢！爷爷您怎么来了？！” 顾青云恨铁不成钢点着顾君颜地额头，“还好意思说！眠柳和惜柳房价回来，说你们期末考试在极北之地失踪了！差点吓死我！这不，我就找来了？！” “啊？”顾君颜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墓里呆了那么些天，期末考试早结束了，偏偏这群人不知道白天黑夜…… “花雁霜那老太婆也打算来的，不过最近局势不稳，京城里没她坐镇不行，我就让她呆着，跟你志雄舅舅前来寻你们！”顾青云笑容间有几分爽朗，看着一旁呆滞的花想容，抱歉一笑，“不过你父亲年轻，实力不如我，没我脚程快，估计还得一会儿……” 随即，顾老将军才回过味儿来，看着傻愣愣站在顾君颜身后的萧浔，一愣，酸溜溜道：“颜丫头，这是谁？！” 111 爷爷看孙婿 “君颜，这是谁？”顾青云一句话，成功让顾君颜一口口水呛在了喉咙里。 顾君颜脸色一红，说不出话来了。 “刚我听那小子说你谈恋爱了？”顾青云继续好奇道。 顾君颜尴尬地笑了笑，扯过一旁的萧浔，“嗯，对，爷爷，这是……萧浔……” 萧浔则是完全出于神游天外的状态，他几万年的魔尊，现如今要叫一个小老头叫爷爷，这着实是有点强人所难…… 萧浔礼貌地握了握顾青云的手：“顾老将军好！” 顾青云则是很自来熟地揽过了萧浔的肩膀，上下打量起来，随即拍着萧浔的肩膀，很是热情：“啊小浔啊！你……这多大了啊？” 萧浔：“……” 魔尊第一次被抓到了痛处。多大了？一万多岁？ 萧浔重重咳了一声，说了个零头：“咳咳，爷爷，我今年二十。” 顾青云皱了皱眉：“二十？看着不像啊？” 萧浔则是尴尬地挠了挠头，在一旁的众人，除了正在与冰霜之熊缔结契约的杜霜寒之外，已经快要笑疯了…… 一片诡异而笑点满满的气氛之下，顾君颜率先咳嗽了一声：“咳……爷爷，那什么，他就是……长得比较成熟！” 顾青云一听，眉头皱得更厉害，担忧地看着自己孙女，“君颜啊，咱们老顾家眼光一向都不错，你这……怎么到了你这，就滑坡了呢？” 顾君颜：“……” 萧浔第二次被抓到了痛处——他，魔尊，魔界第一美男，活了一万三千多岁，第一次被人嫌弃丑…… 眼看着萧浔脸色几乎要黑到透顶，顾君颜只觉得脑门儿上头发都要竖起来，而一旁的燕崇光却是大为快意。 让你刚才打我？！这下好了，被老丈人嫌弃了吧？有本事，你打老丈人啊？！ “哎呀爷爷！咱们哪，看人不能光看脸不是，要看内涵！内涵！啊？”顾君颜还是十分想帮助萧浔找回场子的。 然而奈何，顾青云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只见老爷子挠了挠脑袋，“内涵？！哦，他出身挺高贵吧？家里祖上是干什么的？萧家……老爷子我纵横五国，没怎么听说过啊？！” 萧浔：“……” 区区人类，不足挂齿！萧浔咬着牙默念了三遍，才挤出一个笑。 “爷爷，我家祖上也是打仗的！现在是落败了点，不过，我一定奋斗！”萧浔的那张略带平凡的脸上现如今已经是五颜六色，十分精彩了，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跟顾君颜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萧浔就越知道在人界之中，若是有谁能称得上顾君颜一句长辈的，恐怕也就面前的顾青云了。 因此，现在毕竟都是人，顾青云这话，还真没说错。 萧浔本身已经不抱希望了，没颜值，他认了，年纪大，他认了，现在确实没什么资产，他也认了…… 但是怎么说呢？生活处处有惊喜，下一秒，顾青云就一改之前的嫌弃，热切地贴了上来，握着萧浔的手。 “哎哎哎？打仗的？！不错不错！有我顾家人的一点风范！”顾青云一下子絮絮叨叨起来。 萧浔：“？？？” 顾君颜：“？？？” 下一秒，亲孙女顾君颜被痛快地甩在了身后，顾青云揽着萧浔，边说边走。 “你们几个年轻人，自己跟上啊！”顾青云摆了摆手，跟着萧浔把众人都甩在了身后…… 只剩下风中凌乱的众人…… 燕崇光揉着被踹疼的屁股，恍然大悟道：“原来做顾家的女婿，只要会打仗就可以了？早说啊！我回去就向父汗请命带兵！” 顾君颜面无表情，给了燕崇光一个爆栗：“想什么呢……我现在几乎要怀疑我是不是亲孙女了……” 杜霜寒的灵兽契约签的还算是比较快，又因为自身也是冰属性，没有属性相斥什么的，也确实很快。 等杜霜寒彻底将冰霜之熊吸收进体内之后，众人便准备收拾收拾离开极北之地了。 顾老爷子是个实在人儿，着实也没有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只是在兵法用兵上略略地考校了一下萧浔，便能发现自己对答如流，甚至于在萧浔的身上，顾老爷子能看出那隐隐的杀伐之气，虽然藏得很深，但是还是能感觉出来一点。 一旦深入交流之后，顾青云便惊讶地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用兵之道，简直宛如神一般，甚至于，顾青云自己也从中学到了不少。 这一个优点，足以让顾青云摆脱第一眼见萧浔的时候的所有成见。 行走半日，与花想容的父亲花志雄彻底汇合之后，众人便一路驾着马车，离开了极北。 顾君颜看着那茫茫冰原，着实是有些感慨。 这一个月的时间，在极北之地，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似乎野外历练之时，才更能将生死相托，成为彼此真正的伙伴。 “唔……就是不知道再什么时候能来了……”顾君颜叹了口气，心道下次再来极北，一定要好好拜一下元始天尊，作为六界开创者之一，元始天尊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世界。 这么胡思乱想着，身上便多了一件暖和厚实的狐裘：“怎么了？” 顾君颜笑道：“想去给元始天尊上柱香。” 萧浔失笑，揉了揉顾君颜的脑袋。 “元始天尊么……当年跟玉帝、冥王、妖后、我、女娲娘娘都挺熟，算是天界第一代掌事者了。”萧浔叹了口气，“后来，那场震惊六界的大战之中，陨灭了，当时，冥王重伤，从此再不出冥界，妖王战死，妖后也是耗尽了自己的心血，女娲娘娘护住了人界……但是自己在百年之后也陨落了……临终前，元始天尊将神界与仙界并到了一起，那时候……神界已经沦陷了。” “后来……是六界之主齐出，才将血族永久封印在了神界，神界之人纷纷暂住仙界，从此，两界一体……”熟知这段历史的顾君颜默默补充道。 “一言难尽，好在，都还算是有所归宿吧！”萧浔笑了笑，话语里有几分叹息，“当时我魔界大军充当前锋，损失超过九成……无数兄弟都死在了战争之中，不光是元始天尊，妖王，冥王，我魔界无数弟兄，都没了……” 顾君颜没说什么，握紧了萧浔的手，轻声道：“我刚受封仙君的时候，还被人请去给妖后治病……一见到本人，几乎只能用病入膏肓来形容，我用尽法子，才保了妖后五百年平安……” “嗯？”这一段儿，一直在人界流浪了一千年的萧浔却是不知道的。 “妖后的病，虽说一部分是旧伤，但是……哀莫大于心死，她除了守护妖界，自己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念头……”顾君颜摇了摇头，“她走的时候，我在身边……” 萧浔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日后，不能先丢下我。”顾君颜低声道。 萧浔一愣，点了点头。 话是这么说，但是，有太多的谜团在顾君颜与萧浔眼中，都成了个问题。 为什么她与萧浔回如此巧合进入到元始天尊墓？难道真的是因为冥冥之中吗？这冥冥之中，是不是早就算好的？ 曾经那位为了六界而牺牲的大能，在沉寂了一万年之后，用自己残存的灵魂，为一群年轻人开启了六界宝库……这事儿怎么听都觉得很荒谬，仿佛是……是元始天尊不信任曾经的玉帝，现如今的天帝一般？ 但是……怎么会呢？元始天尊跟玉帝，跟妖王与魔尊、冥王一样，都是过命的交情啊！ 顾君颜只觉得面前的事物像个充满谜团的深渊，在不断吸引着自己往进走…… “别瞎想，万一真到了那一步，一切有我！”萧浔揉了揉顾君颜的脑袋，温声道。 有萧浔在的地方，总是格外安心。 顾君颜点了点头，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一旁，顾青云看着这二人的相处，终于放下心来。 面前的小子，跟自己的孙女一样，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但是……能看得出来，这小子是真的尊重自己，也尊重君颜的，跟萧浔在一起的君颜，仿佛褪下了那层坚硬的外壳一般…… 罢了，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胡闹吧！ 又走了两天，便走到了燕国范围之内的北疆。 “请下车接受盘查！”一旁穿着兽皮的士兵看起来十分严肃，拦住了众人所乘坐的超大号马车。 燕崇光掀开车帘，看见那守卫的汉子，一愣：“阿大？你怎么会在这？！” 那汉子一看见燕崇光的脸，顿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激动地握住了燕崇光的手，“三王子？！真的是你么？！” “是我！”燕崇光也是分外激动，“我看阿二到阿八他们，都去了五国学院，这会子，应该已经回草原了？！” 阿大看着燕崇光，突然满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他只是颓丧地摇了摇头，再没说话。 “怎么了？”燕崇光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阿大沉默着，半晌，才缓缓向燕崇光说明了情况。 “王子殿下，可汗……很有可能……撑不住了……” 112 齐国的阴谋 “怎么会这样？！”燕崇光一下子就抓住了阿大的肩膀，瞪大了眼睛。 “您出使楚国三年，这三年之内，大权一直在二殿下手中把持着，大殿下体弱多病……一年前打猎时被马蹄踩踏了小腿……”阿大眸中含泪，却强忍着没有说话。 “崇光，冷静！”慕怀谦一把扣住燕崇光的手臂。 “我们边走边说，慢慢说！”顾君颜与萧浔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其实早在五国学院入学的时候，顾君颜就注意到了，燕国进入学院的七个人，像是一支队伍一般，这种情况，不都是应该派贵族公子那样的人来么？可是，燕国就像来了七个侍卫一样。 但是，看燕崇光跟剩下的七个人关系好，谁也都没有说什么。 马车上，燕崇光脸色苍白，低声道，“八虎是父王的亲卫……一向忠于燕国皇族的，我本以为……父王送他们来学院是为了培养他们，但是，没想到却是……” “却是变相的流放！”慕怀谦接上了燕崇光的话，神情也是十分严肃。 “那位二殿下，究竟是什么人？” 燕崇光沉默了，很久，才道：“二哥的母亲，是父汗的侧妃，当年，是齐国的平阳公主，平阳公主的美貌天下皆知，因此父汗也十分宠爱她……我和大哥则是……我母后所生。” “所以这些年，燕国一直都是和齐国交好？”顾君颜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顾青云也是眉头一皱，低声道：“当年赵国跟燕国抢夺北关四州边境，那会儿带兵出征的，正是君颜的父亲，我的儿子顾长风，但是……那一战，长风终究是没有能回来，流风手臂受伤，回来哭着跟我道歉……我顾家门楣，遭此横祸……” “可是……明明是赵国与燕国的战斗，为什么会牵扯上楚国？”顾君颜皱眉，直接问道。 顾青云愣了愣，随即低声道：“楚国那一次，是准备帮助燕国的……毕竟两国之间的互市一直都很好，赵国虽然弱小，但是狼子野心，不可忽视。” “但是最终，长风战死了，流风直言是燕国人干的，而楚国军队，却是莫名其妙临阵倒戈……”话音未落，顾青云愣了愣，猛然反应过来。 “主帅战死，副帅带人临阵倒戈？！好大的算盘！”顾君颜眼神冷凝，恨声道,“让燕国人背了骂名，还清除了障碍！” 顾青云一愣，突然厉声道，“君颜，不得胡说！” 顾君颜脖子一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有胡说。” 顾青云也沉默了，半晌，才喃喃道：“流风不是我亲生，而是我大哥的遗孤……早年我大哥战死沙场，我当亲儿子一样把他养大……他……” “林月蓉为什么死的那么快？为什么顾流风与林家联系紧密，但是却一点事儿都没有？”顾君颜也是顾不得礼数直接把事情摊开了说，“燕国赵国交战，是因为赵国发兵，吞了燕国的北关四州，但是赵国的那点战力，人人都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兵力攻打燕国铁骑的地盘？更别说……毁了燕国与楚国二十年互市，边境人民，从此也分开了。” “父亲之死本就存疑，燕国怎么会脑子抽了，没事儿把自己盟友家的主帅杀死？！杀死之后才临阵倒戈？楚国将士们都说是因为燕国使诈，才害死了顾长风将军，因此，才转投了赵国，顾家军的军心没那么容易涣散，除非……楚国的军中，本来就有奸细！” 顾君颜一想到顾长风的死，几乎就忍不了了，直接站了起来。 “燕国吃了败仗，被扣了一顶帽子，楚皇因为父亲战死而大怒，意图再次发兵，燕国那会儿吃了败仗，兵力不足，才把燕崇光送来当了质子……”楚媛媛喃喃道。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但是，赵国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当日在君颜与燕崇光订婚宴上，楚皇中毒，说是那封战报来自赵国……觉不觉得，这个套路很熟悉？”花想容到底是女孩子，心思缜密一些。 “离间计，第一次是燕国，可惜燕国没有用，第二次背锅的，就是赵国了！”慕怀谦摇着扇子，眼神惊疑不定。 顾青云喘着粗气，没有说话，萧浔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顾青云的肩膀。 “不论如何，我回去之后，要亲自问问流风！”顾青云闭上了眼，苍老的面庞上显出一抹疲倦，虽然他已经知道，顾君颜把话讲到这个份儿上，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抓着那么点希冀罢了。 “现在讨论这些没有用……问题是，现在的燕崇光的哥哥，想要加害于可汗，所以才连八虎这样的亲信都流放到了偏远之地，我们现在是……是留下还是……？”慕清姿话语不多，但是一瞬间却点明了问题。 其他界面的人插手人界的事情是大事，因此，这一次，孟非冥，子墨，水冰月，杜霜寒，没有办法加入进来。 齐希和子墨的身体状况与脑袋都不太适合带出来参加战斗，魏冰瑶是魏国公主，贸然出面反而不好，更会加剧五国之间的动荡，某种程度，楚媛媛和慕怀谦出席也不合适——毕竟慕家刚刚将炼丹场交给了国家，若是此时出面，搞不好会有风险。 权衡之下，顾君颜还是做出了眼前的决定。 萧浔和顾青云都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听着顾君颜安排着一切。 燕崇光站了起来，眼圈儿发红，却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不用……我二哥的目标是我，他在引我回去，你们……你们身份尊贵，莫要沾染这些……” “说什么傻话！”楚媛媛没好气给了燕崇光一拳。 魏冰瑶也附和道：“就是！我们哪个有忙你都帮过！这会儿你遇到困难，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 顾君颜皱着眉头，脑中快速地过了一遍人员名单。 但是，真正将人敲定下来的时候，远比想象中的麻烦。 子墨孟非冥水冰月杜霜寒这些其他界面的人优先排除，齐希也不可能去，他的身体太过虚弱，实在不适合奔波了。 花想容慕清姿慕怀谦是四大家族的人，慕怀谦虽说将炼丹场的权利转让给了皇家，但是慕家还是实实在在的落花城第一世家，而花家让花想容这么颠簸着，也不怎么合适，楚媛媛一个公主，那就更不用说了…… “媛媛必须得回去向陛下请旨！跟着爷爷回去吧，若是真的要打仗，我们也好让爷爷早做准备！”顾君颜沉吟了一下，做出了安排。 子墨齐希让孟非冥这两口子带着，杜霜寒这一路上麻烦了太多，因此不能再让他出手，楚媛媛跟随花家主与慕老将军回城。 还能剩下的，就是顾君颜、慕怀谦、慕清姿、花想容、苏斩夜、燕崇光、林奉天……还有一个魏冰瑶…… “瑶瑶……”顾君颜让自己声音冷静下来，低声道：“你是想先回魏国还是……我让杜霜寒送你回去？” 魏冰瑶想也没想，“我跟你们在一起！” 顾君颜一愣，魏冰瑶是那种特别甜美可爱，但是有点懦弱的女孩子，更何况，她还是魏国的公主，如果可以，顾君颜不想让她参与到斗争中来。 燕崇光一愣，随即愣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快回去！” 魏冰瑶小脸涨红：“我才不是来闹着玩的呢！” 身后，慕怀谦拍了拍燕崇光的肩膀，“行了兄弟，让她跟着吧！我相信，魏姑娘不打无准备之仗！” 魏冰瑶朝慕怀谦感激一笑，向燕崇光做了个鬼脸。 人物分配完成，不多不少正好八人。 但是，这八人却在原地范起了难，“那我们……用什么办法去进入皇城啊？！” 顾君颜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 还是末了花想容福灵心至：“当时顾眠柳回楚国用的是什么法子来着？” 顾君颜眼睛一亮，“你是说……我们可以打着学院招新的幌子去？” 苏斩夜一听，瞪大眼睛：“可以啊容容，挺聪明的啊！” 花想容抿唇一笑，不说话了。 燕崇光这一路上脸色都不怎么好，各种事情压在他的肩上，让燕崇光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自己的兄长，父亲……难道，真的要死在那个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手中了吗？ 虽然父亲好色，却也还算正直贤明，大哥三岁的时候，燕国可汗才答应了齐国平阳公主的联姻，而平阳公主嫁过来之后，也一直很受宠爱，不过三月就已经怀孕，最终产下的皇子，父皇给取了名叫燕齐光，意思是愿修燕齐之好的意思。 等等……三个月？ 燕崇光突然瞪大了眼睛，想起了楚国的林皇后，最后也是被查出来太子并非楚皇亲生……那么自己这一边呢？ 会不会也是齐国偷梁换柱的法子？ 一团谜团在脑海中越滚越大，燕崇光只觉得自己背后发寒。 113 狗眼看人低 顾君颜叹了口气，拍了拍燕崇光的肩膀：“没事的，相信我！” 因为怕众人发现端倪，这次众人去的路上，打的是五国学院的访谈队伍，由萧浔装作老师带队，其他人都跟着。 阿大的带领之下，众人一路上入关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只是，在进入燕国的都城乌兰纳城的时候，被拦下了脚步。 “什么人！”守卫的汉子颇有些色眯眯地看着队伍中的四个女性，却仍旧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五国学院访问团前来求见！”萧浔漫不经心道。 那守卫白眼一翻，“什么？什么狗屁的访问团，二皇子殿下说了！这段时间可汗身体抱恙，谁都不能进！” 阿大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怒道：“护城军一向尊的都是可汗的命令，现如今这护城军，难道，都听命于二皇子了？！” 那守卫一翻白眼，看着阿大，觉得十分眼熟，半晌，才讽刺地笑了起来：“啊，这是……前禁卫军统领吧？怎么？极北之地的日子不好过？” 阿大喘着粗气，脸色十分难看，却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燕崇光站在人群当中，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哎呀，进城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需要搜身……”那守卫眼珠一转，脸上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 “啪——”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萧浔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留下那侍卫的一声惨叫，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顾君颜看着那捂着脸正要发作的侍卫，勾了勾唇，扬声道，“五国学院导师来访，带着你们的三皇子，带着炼丹世家慕家主，清音郡主、芙蓉郡主，带着魏国乐瑶公主，以及学院中优秀学员前来出使楚国，你要搜身？” 此话一出，周围蜂拥而上的守卫全部都愣住了。 苏斩夜笑得阳光，露出一口白牙，蹲在地上看着那被萧浔一巴掌扇翻在地的侍卫，笑眯眯道：“这位大哥，我觉得，你还是快点通报比较好……我们这位萧老师，啧啧，实力挺强，但是脾气不太好，要是再僵持下去，别说这统领头衔，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脑袋还能不能安在脖子上吧！” 那侍卫捂着肿起来老高的脸，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了。 顾君颜皱着眉头，感觉情况有点不利。 连护城军，都被换成了二皇子燕齐光的人……那这皇城之中呢…… 燕崇光和他们何尝不知道这是请君入瓮之计，但是，除了走进去，没有第二个办法。 在外蛰伏，或许有可能，但是，一旦让齐国顺利吞并燕国，那到时候，燕崇光的处境恐怕会更加难办。 将计就计虽然是兵行险招，但是，有萧浔在的情况下，这一切，便都有了可能，最不济的时候，自己等人，也可以顺利撤退。 现在的萧浔，说是人界第一人也不为过。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人，还在人界的范围之内，元始天尊的肉体，完全没有让萧浔的实力在天道之中形成阻碍。 守卫们去得快，来的也快，不一会儿，一位身穿紫色长袍的年轻人便缓缓走了过来。 紫袍人年岁看起来比燕崇光要大一点，听到消息似乎十分焦急，直接穿着常服就过来了。 “三弟！”燕齐光激动喊道。 燕崇光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只能硬着头皮道：“大哥！” “三弟，你可知道这些年……”燕齐光握着燕崇光的手，一副兄弟见面分外亲的局面，让顾君颜看着不由得一阵恶心。 燕齐光这人吧，面上功夫挺足的，但是做事儿却实在很下作。 这么个表情出来，任谁都要给面子，若是燕崇光不接这个口，那么他日史书工笔，必然会给燕崇光扣上一定不敬兄长的大帽子。 无德无能之人，不配做贤明的君主。 燕崇光看着燕齐光的脸，手中却几乎要将对方的骨头都捏碎一般。 燕齐光似乎没想到燕崇光居然能忍下来，要知道，几年前的燕崇光还是个意气用事的毛头小子，现在的成长，却隐隐让燕齐光感到背后发寒。 身后，顾君颜冷哼一声：“二皇子真是兄友弟恭，我们在北疆碰到阿大，又被堵在门口要求搜身，进不了城，怎么？现如今这乌兰纳城，怎的进城还要全裸么？！” 顾君颜的嘴皮子一向能气死人，燕崇光最笨，说不出什么，但是顾君颜可没那么好对付。 “怎么说皇子回京，都该办的热热闹闹的，我看您这领口都没扣好，该不会是睡觉睡了一半儿，才被人拉过来的吧？”顾君颜跟着后面的花想容一唱一和。 燕齐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有趣，不过半柱香，听完了事情前因后果的燕齐光，直接下令将那侍卫统领送入大牢了。 对皇子无礼，冒犯各国公主女眷，在哪里都市滔天大罪。 “呵呵，姑娘说笑！”燕齐光咬着有点生硬的汉语，尴尬笑道，“昨日批折子太晚，今日就小憩了一会儿！三弟回来，也没个通报……” 魏冰瑶不乐意了，嘟着嘴道：“我们哪儿敢呐？要知道，阿大现在连城都进不了，别提送信了，我们总不能直接撞破大门进来吧？” 燕齐光眼中明显闪过一抹怒气，对于这种虽然喜欢玩儿心计，但是嘴皮子却一向不利索的盲目自信直男，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对方的话全部堵死，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来。 就这么说话的一会儿工夫，草原上狐黄白柳灰这五个部族都已经陆陆续续到了，不少老臣窃喜地看着这一场兄弟之间的撕逼，暗中站队，而一些忠臣，则是因为顾君颜那一番话，对于这些天一直表现不错的二皇子起了疑心。 “这位姑娘说笑！”一片尴尬之下，燕齐光心底略带愤恨地看了一眼顾君颜。 顾君颜勾唇笑了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燕齐光瞬间了然，道：“原来是弟妹，我还当是谁这么利落的嘴皮子！” 这一声弟妹，同时在场拱了好几个人的火。 萧浔的脸色率先变得难看起来，燕崇光也是沉默不语，而唯独当事人顾君颜，还稳稳当当站在原地。 “什么弟妹？是我楚国孝仁太后乱点鸳鸯谱，最后反而因为这个而误了全族，林家以谋逆罪论，那这份婚约，自然就不作数了！”顾君颜死死盯着燕齐光，将谋逆二字咬得清楚。 燕齐光眼神一冷，一道冰寒的目光飞过来，却在半空中，被萧浔同样冰冷的视线稳稳截住。 “别站着了，回去吧！我让人备宴！”燕崇光在这一通明褒实贬的狂轰滥炸之下，被迫转移了话题。 …… 比起楚国的精致，燕国地处北方，宴席也显得粗犷许多。 天子照样上座，两边部落首领围着一团篝火，喝酒吃肉，席地而坐。 有身姿曼妙如同水蛇一般的异族女子前来献舞，明明有些寒气，却也不觉得冷，只觉得繁星似乎在这寒夜里，也被冻出了奕奕光彩。 顾君颜看着面前海碗一般大的酒碗，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跟身后的几个女眷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苦笑。 燕崇光坐在首座上，看着自己的二哥，眼睛里只有陌生，一碗一碗灌着闷酒。 “哎哎！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在酒里下毒？”慕清姿担忧地看着燕崇光的方向。 一旁，林奉天低声道：“不会，草原消息闭塞，远没有那么快，燕齐光根本没有时间去查我们到底是真是假，五国学院的使团在燕国全部身亡，除非是燕齐光想不开，否则，绝对不会。” 在场人听了这一番话，神情都放松了下来。 在看到燕齐光的第一眼，顾君颜就想出了对策。 燕齐光并不随燕崇光的父亲——大成可汗那样的粗犷与骁勇，反而随了他母妃，处处带着南方人的精致。 换句话说，就是，不会把斗争摆到桌面上来，早在他出城的时候装什么兄友弟恭，顾君颜便有所感应。 面前的人，十分重视名利，所有的脏活累活，他绝对不会亲手去做反而更喜欢借刀杀人。 顾君颜勾了勾唇角，朝着身边的萧浔低声道：“你把周围的地形都摸清楚了？” 萧浔点头。 早在进城的时候，萧浔的神识便足够覆盖整个乌兰纳城。 “那……我们待会儿先去看看那位大皇子吧？”顾君颜用商量的语气道。 萧浔一愣，“你是想？” “草原规矩，立长立嫡，大皇子只是残废，还没有死，我去试探一下，若是人可用，那么，日后也会少一些麻烦。”顾君颜笑道。 萧浔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酒过三巡，众人几乎都喝得七扭八歪，除了几个没碰过酒的女眷一般，连燕崇光也有些醉意。 “三弟，这次你回来，有什么打算么？”燕齐光端着酒杯，懒懒散散地看着燕崇光，眼神中暗含一丝警告。 燕崇光一愣，懒懒一笑，“二哥你知道的，父皇最看不上我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我么，当然是做我的闲散王子，不像二哥你，小时候父皇还经常说你鬼点子多，这会儿，正儿八经处理起政务了！” 这夹枪带棒的话一出口，燕齐光的脸又黑了一个档次。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燕崇光看到，顾君颜给他比了个“拖住他们”的手势。 114 燕崇光大哥 顺利绕过王城，顾君颜与萧浔没有惊动任何人，偷偷溜到了大皇子所居住的地方。 但是，等顾君颜进去的时候，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顾君颜皱了皱眉，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大皇子燕晨光已经被杀死了？”顾君颜低声道。 萧浔愣了一下，“不会，这殿中侍女并不多，扫洒也还算干净，若是真的已经故去，想必不会在意这些。” “这大皇子腿脚不便，他还能去哪儿？”顾君颜蹙着细眉，有些担心。 萧浔一样沉默，随即仔细闭上眼，感受着这殿中的气息。 “奇怪，我明明能感觉到一股不弱的灵气，但是……为什么会没有人？”萧浔同样是百思不得其解。 顾君颜也点头，这殿中分明还有着参与的药香，但是，若有若无，并没有平常身体不好之人殿中那浓郁的药香。 顾君颜眼睛不眨，看着那殿中供奉着的一头古怪的狮人像，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看了半晌，顾君颜敏锐发现，那殿中供奉着的狮人像，和底座之间有着略微的缝隙。 顾君颜盯着那雕像，半晌，走过去，伸出手，拧了一下那雕像的头。 瞬间，正对着大殿的墙壁，缓缓转开了一道暗门。 顾君颜眸子微动，与萧浔对视了一眼，一同走了进去。 那间暗室之中的空气并不浑浊，只是有些潮湿，环境看起来还算可以。 顾君颜一边走着，一边默默记着路线，没想到，还没到石门前，里面便传出一个粗狂的声音。 “燕齐光，你是又来看我笑话的？！”那声音带着几分疲倦，却不减霸气。 顾君颜默默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石门。 石门之中，寝具一应俱全，那石床上坐着的，还有一个宽厚宛如山一般的身影。 顾君颜跟萧浔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这就是燕国大皇子，燕崇光同父同母的哥哥，燕晨光。 “你们是谁？！”燕晨光警惕地看着二人，随即苦笑道：“燕齐光要是让你们来取我的命，就快些！我草原男儿行的正坐得直，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我们是燕崇光的朋友！” 燕晨光瞬间眼中精光大放，“谁？！” “你的三弟，燕崇光！”萧浔又重复了一遍。 “三弟回来了？他在哪儿！老二……老二要谋权篡位，让他快走！现在的乌兰纳城，不宜久留！”燕晨光一愣，随即赶紧确认着燕崇光的安全。 “你不要担心，他没事，我们现在就在乌兰纳城之中！”顾君颜出于医者的习惯，走过去搭上了男子的脉搏。 燕晨光的脉搏强劲，本身的实力也不弱，但是体内却有着残存的软骨散之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燕晨光是彻底被燕齐光囚禁在这里的。 其原因，怕就是燕晨光这样的跟燕崇光如出一辙的性格，根本不愿意妥协。 但是，燕齐光又不能直接弄死他，于是，便寻了个由头，将之软禁在其中。 “你现在听我说！我们现在并无兵力，是借着五国学院的名义进来的，暂时不会有事，你在这里，不要露馅，事成之后，崇光会接你出去，这段时间，一切照旧！你身上的毒，我会想办法给你送药来，记住，若是其他人出现，他们给你的东西，不要吃！！”情况紧急，顾君颜来不及说那么多，只能挑最重要的讲。 燕晨光七尺汉子，此刻眼中流出的泪却有些浑浊。 “忍！忍耐为上！一切都会好的！”萧浔拍了拍燕晨光的肩头，沉声道。 然而，激动过后的燕晨光，却很是谨慎，低声道：“你们为什么会帮我？有什么证据吗？” 顾君颜不语，只是掏出一块象牙佩，递给燕晨光，燕晨光捧着象牙佩，眼泪不期然划过眼角。 “他说，这是小时候你送给他的。”顾君颜笑了笑。 “你们……”燕晨光声音沙哑，半晌，低声道，“你们可有刀？” 顾君颜一愣，点了点头。 “借我一用！” 顾君颜将匕首递给燕晨光，燕晨光被萧浔扶着坐起来，看着自己的那一条尚包扎着的病腿，眼中闪过一丝狠劲儿，一刀划下去。 顾君颜被惊了一下。 却见燕晨光额头上冒出了汗水，却还是面色苍白，将自己腿上的皮肉翻开。 鲜血淋漓之中，两块小小的兵符碎片被拽了出来。 “这是……”顾君颜大惊，没说什么，迅速为燕晨光的伤口包扎止血。 燕晨光在这样的剧痛之下，居然还保持着清明，露出一口白牙，狠厉道：“你们……你们把这块兵符交给崇光，让他去城外，找穆克沙将军，他会帮你们！父皇现如今中风未醒，昏迷前将这东西交给了我，燕齐光没有拿到半块兵符，现如今，火狐部落与灰鼠部落他动不了……你们……见机行事！” 顾君颜点头，有些佩服眼前的汉子。 在自己行动不便，皇城如此动荡，皇帝昏迷的情况之下，居然还能藏这么一手绝棋。 也就是说，即使是燕晨光真的那么倒霉，死了，那么，燕齐光这上位之路，也绝对不会太稳当。 毕竟得不到五族认可的可汗，日后要收服人心，太难了。 整个草原部落之中，很多部族本身就对燕齐光一半齐国血统很不满，但是不知道怎么，最后，黄狼部落和白猬部落却服从了燕齐光。 草原部落承自萨满一族，尊奉“狐白黄柳灰”五大仙，狐白黄柳灰是指五种动物——狐狸、黄鼠狼、刺猬、蛇、灰鼠，因此，部落中间所流传的历史，并不比王庭中的少。 五大仙敬奉萨满王室，最忌血统不纯之人。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支持燕崇光，那未必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顾君颜点了点头，看着燕晨光小腿上狰狞的伤口，甚至不惜血本地将自己配制的上好疗伤药拿了出来。 快速简单包扎之后，顾君颜给燕晨光塞了一个小瓶。 “一日一换药！自己小心行事！” 燕晨光看着面前姿容干净的女子，不由得暗自心惊。 他刚刚下了狠手，腿上的伤，没有个三五天不能结痂，然而，这女子的药，止血却奇快，甚至燕晨光都能感觉到，腿上的伤口在发热，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疼痛居然减轻了许多，甚至，连草原上最好的巫医，都配不出这样的药！ 萧浔沉默地看着，他对外人一向话不多，但是仔细想着萨满王族的血统，不由得皱了皱眉，既然是以动物为五仙，那么，这萨满祖上，难道是妖族血统么？ 但是，时间不允许二人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做出更多。 等顾君颜包扎好最后一个结的时候，萧浔眸光一动，立马拉过顾君颜。 “有人来了！” 随即，二人的身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燕晨光一愣，看着手中滴血的匕首，已经隐隐猜到了来人是谁，随即朝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 门很快再次被打开，燕齐光看着自己的兄长，眉目间已经没有刚才宴席上的彬彬有礼，反而显得有些狰狞。 “怎么？大皇子终于这么想不开，要自尽了么？！”燕齐光看着燕晨光手中的匕首，恶狠狠道。 燕晨光怒目而视，半晌，悲愤道：“你休想拿我来要挟三弟！！” “呵……没有我的允许，你可不许死，你要死了，我怎么才能让你那好三弟乖乖听话呢？！”燕齐光抢过匕首，一拳将燕晨光打懵了。 “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等着我上位，或许还能尊称你一句——皇兄？”燕齐光笑得狰狞，确定房间里没有人之后，才安心地走了出去。 “你做梦！萨满神不会放过你的！”身后是燕晨光声音凄厉，带着血腥的嘶吼。 一直到燕齐光走出去老远，顾君颜与萧浔的身形，才在原地显现出来。 “我的妈，要是你没有这能力，今天可就栽了！”顾君颜一身冷汗，松了一口气。 若是一下子被发现，那么，他们五国学院的旗号也会随之毁灭，迎接他们这一行人的，将是草原中无止境的追杀。 “还是你聪明，没有先去找可汗！”萧浔低声，温柔道。 “废话，要去找一个昏迷的可汗，当然是找大皇子来得更方便一些。”顾君颜松了口气，二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回到席间的时候，燕齐光已经回到了座位。 顾君颜落座，朝燕崇光暗暗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没有问题。 燕齐光看着这形影不离的二人，虽然心中不满，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 要知道，顾君颜身边的那个冷漠男子，可是五国学院的人！ 白天被一掌打翻在地的那个侍卫统领再不济，也是七重巅峰的实力，然而……在那男子面前，却毫无招架之力！ 这该是怎样的实力？至少，现如今的燕国王庭之中，估计很少有人能与其抗衡，若是能把那二人拉拢过来…… 燕齐光心里暗自盘算着，却听得小厮慌慌张张来报，说是中风昏迷的可汗，在这个时候，醒了！ 115 妙手有仁心 “真的，父皇醒了？！”燕齐光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 “是，不过巫医说……人醒了，但是之后的情况，可能还不好说！”来报的小厮带着几分犹豫。 之前可汗病得很重，多少巫医都说是回天乏术，然而，如今却醒来了，谁也不好说这是不是就是回光返照。 “我去看看！”燕齐光身后跟着一堆人，燕崇光也立刻跟上。 顾君颜愣了愣，站起来，朝身边低声道：“我去看看！” 慕怀谦也站了起来，没说什么，对视一眼，二人跟在了燕崇光身后。 一直到进了营帐，众人都有些沉默。 “父皇到底怎么样了？！”燕齐光抓住一个巫医就问道。 巫医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斟酌道：“可汗这样的情况，恐怕……” 燕崇光没说什么，只是跪在床边，握住了父亲的手。 “父亲……” “是……是崇儿吗？”可汗虽然已经苏醒，却几乎看不清眼前人是谁，只能凭借着模糊的印象来认人。 燕崇光握着父亲的手，声泪俱下：“父亲，是我！我回来了……” 燕齐光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地垂着手。 任他怎么在桌面下使手段，也绝对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话来。 燕国可汗一醒就吵着要见燕崇光，某种程度上已经很明显了。 昏迷的这些天，燕齐光做的那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根本没有精力去管。 “崇儿……回来去见你大哥了吗？”可汗拉着自己小儿子的手，不舍道。 燕崇光摇了摇头。 “你一定要和你大哥……好好保护燕国！”可汗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睛开始泛白，却还是趴在燕崇光耳边轻声道。 眼看可汗已经生死一线，顾君颜皱着眉，低声对旁边的慕怀谦道：“你来帮我！” 顾君颜拦住了燕崇光，低声道：“崇光，别着急，先让我看看！” 燕崇光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两位医术颇精的大夫，忙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让开了位置。 顾君颜搭上了可汗的脉搏，身边，立刻有侍卫怒吼一声：“大胆！” 顾君颜眼都未抬，淡淡道：“医者仁心，或许有救！” 此话一出，整个燕国各部族的族长几乎都惊讶了起来，彼此面面相觑。 燕齐光的脸色从僵硬，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 “父皇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要他遭罪吗？！”燕齐光面上一派愤怒，像是急着要显摆自己的孝心一般。 顾君颜翻了个白眼，她不喜欢治病的时候被人打扰，直接不阴不阳怼了回去：“二皇子要真如此担心可汗的安全，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带着一堆人来围观了，中风需要静养，不知道么？！” “你！”燕齐光看着面前几次三番让她下不来台的女子，几乎就要发作。 顾君颜却没理他，只是牢牢锁定住了那先前的巫医，眯眼笑道：“你之前给可汗用的什么方子？” 巫医身体抖如糠筛，半晌，哆哆嗦嗦地拿出一张方子。 顾君颜接过看了一眼，直接扔进了一旁的炭盆里。 “慕怀谦，你来行针，我指导你！”顾君颜取出一包金针，直接递给了慕怀谦。 慕怀谦一愣，有些犹豫道：“我？” “男女有别，我行针不方便，你在药君那里学了半年，不会差的！”顾君颜笑道。 慕怀谦眼眶一热，知道顾君颜是在给自己机会，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药君二字一出，众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药君在人界的名头极响，传说是上古神农氏一脉传承，面前那个看起来一派温雅的公子，居然是药君的弟子！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还是那看起来年纪稚嫩的女子，明明年岁不大，口气却完全就是指导慕怀谦的样子，药君的弟子尚且被如此指导，那么，这红衣女子，又是什么来头？！ 慕怀谦接过金针，眼神坚定了几许，顾君颜站起来，看着慕怀谦手中准备稳当。 “晴明穴起针！” 慕怀谦闻言，没有任何迟疑，手中金针稳当，直接扎了下去。 “檀中……鸩尾，天枢，或中……”顾君颜语气淡淡，而慕怀谦手下行针稳妥，也未出半分差错。 一套金针行下来，肉眼可见的，可汗的脸色居然好了许多。 最后一针落定，慕怀谦松了口气。 顾君颜将三个小瓶递给慕怀谦，“茯苓丹防风，浊清丹清心，养气丹护体，你看着用，行针之法自己慢慢琢磨，不懂问我。” 慕怀谦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擦拭了一把，微微点头。 顾君颜这一回，相当于是在教导自己了，要知道，这种几乎是能起死回生的金针之术，一般很少有人会外传。 然而，顾君颜却丝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药君的徒弟，毫不藏私就教给了自己，这份信任，本身已经足够重要，在慕怀谦放下了对顾君颜的感情之后，二人便一直有些尴尬。 而此刻，顾君颜如此毫不藏私的帮助，让慕怀谦，则是真正开始将顾君颜以一个非常敬重的朋友相交。 顾君颜看在眼里，半晌，真心实意道：“你学医一方面，是真的很有天赋！” 慕怀谦笑着摇了摇头，“终究比不得你！” 顾君颜摊了摊手，没有反驳。 靠着不过一千岁的元神而坐镇仙君之列，肉体成圣。 九州第一医者这名号，她当得！ “这几日辛苦你守着，不行了就换我，这药可能会有些用药反应，还得人在旁边盯着！”顾君颜朝慕怀谦眨了眨眼，笑道。 慕怀谦疑惑，随即很快明白过来。 这几种丹药都是大补，哪里会有什么副作用，顾君颜这话，分明是害怕这些天有人加害于可汗，才编了个借口。 燕崇光在一旁看着昏睡过去气息重新恢复平稳的父亲，红着眼圈儿，准备朝顾君颜和慕怀谦行礼，被顾君颜一把拉了起来。 “行了，我行医日久，脾气大，这次是看在你的面子，而不是因为燕国的面子。”顾君颜翻了个白眼。 燕齐光这个现如今把持着朝政的正主，却宛如空气一般被所有人晾在了宫殿之中。 燕齐光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朗声道：“顾姑娘医术精湛，在下佩服！” 虽然这话说得挺正经，但是总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头。 若是这个该死的女人不出现，那么，今晚可汗就会重病而亡，将位子传给自己！ 然而现在，却什么都乱了。 燕齐光恨不得杀了眼前碍事儿的女子，却碍于五族族长都在，强忍着没有动手。 倒是蛇族族长克烈兴致勃勃地看着顾君颜。 “敢问顾姑娘的医术师承何人？” 顾君颜挑眉，看向那个下巴像鞋拔子一样的蛇族族长，笑了笑：“天生的！” 克烈有些诧异。 柳氏的草原蛇族一脉，一向也以用毒为傲，医毒不分家，克烈虽自问自己也没有能力医治可汗，但是面前的女子那娴熟至极的手法，却让他油然生敬。 顾君颜勾着唇角，忽然想起来，就是白狐一族族长和蛇族族长还没有被燕齐光收服，不由得笑道：“看阁下也是精通毒术之人。” 克烈笑了笑，学医的人学到一定境界，就会变得痴迷起来。 因此，对于一些技能，就会像猫见了鱼一样，十分激动。 “我想与姑娘切磋一下用毒，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克烈搓了搓手，道。 顾君颜笑了笑：“当然！” 克烈的意思很明显，这些天，克烈几次三番想要去见可汗，却都被拦住了。 而如今可汗中风，将要弥留之际，顾君颜却一手烧了之前巫医给的药方，那么，可汗这场来势凶猛的病，这其中的疑问就很大了。 眼看着顾君颜先成为了蛇族族长款待之人，燕齐光本就握得死紧的手指再度紧了一分，低声道：“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等明日父皇醒来，再做决定不迟！” 众人都应了下来。 出了宫殿，却一眼就看到萧浔站在殿外等她。 顾君颜一脸娇笑，扑进了萧浔怀里。 “哎，我刚行针是让慕怀谦下的手哎！没有碰过别的野男人！我是不是很乖啊？”顾君颜存了心地逗他。 萧浔笑了笑，摸了摸顾君颜的脑袋：“还算有自知之明！” 靠在萧浔怀里，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顾君颜勾了勾唇：“今晚，怕不是个太平的晚上呢！” 顾君颜与慕怀谦医治了可汗，那么，燕齐光势必是不能再这么让她治下去，要么今晚朝可汗出手，栽赃她，要么直接做掉她。 这一心理准备，顾君颜早就预料到了。 因此，顾君颜的住房被安排在了离可汗宫殿很远的地方。 燕齐光清楚地知道，他们队伍中间有个高手，但是，萧浔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要看着可汗，必定分不出心来保护顾君颜，那么，这就给了燕齐光机会。 “今晚，你去可汗那边，有人来直接做掉，让燕齐光吃个哑巴亏再说！”顾君颜跟萧浔咬耳朵，奸笑道。 116 清姿与奉天 夜风瑟瑟，吹皱了一城风波。 顾君颜一早就睡了，而神秘高手萧浔，则是时时刻刻守在可汗身边。 “殿下！” 二皇子殿中，一黑衣人凭空出现。 燕齐光的脸映在半边烛火之中，显得有些阴沉，“查清楚了么？” 黑衣人点头：“那个来历不明的萧浔在可汗身边，而那一群所谓的学生，则有来自楚国的、魏国的，而那个名叫顾君颜的女子，正是楚国顾青云老将军的孙女！至于我们的人，已经往五国学院那边前去求证了。” 燕齐光眼中闪过一丝阴暗，低声道：“怪不得……勾搭了我三弟不成，还要跟那个什么导师不清不楚，这女子，当真好手段！” “今晚可汗那边……”黑衣人试探道。 燕齐光摆了摆手，“可汗那边留人埋伏，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出手，至于那些不知道名头的学生么……杀！” “是！” 烛火应声而灭，只剩燕齐光的面容在黑暗中狞笑开来。 而顾君颜他们作为一群学生，理所当然被安排到了燕崇光先前的宫殿之中。 “今晚多谢大家！不然父亲可能……”燕崇光举着酒杯，闷声道。 “说什么呢！”顾君颜大咧咧地拍了拍燕崇光的肩膀，“只是可惜了慕怀谦和萧浔，要守夜，没办法像我们一样聚会咯！” 花想容大方一笑，“崇光回家，总该举杯才是！” 于是，众人一起举起了酒杯，大殿之中，欢声笑语。 躲在暗处的杀机，却随声而动。 那些能力几乎是都在七重以上的黑衣人一直潜伏在殿中，伺机而动。 顾君颜一口灌进杯中的酒，突然笑道，“这次媛媛、月儿，非冥，几个能打的都不在，你说，要是碰到危险，我们该怎么办啊？” 魏冰瑶捧着酒杯，轻声一笑，“打不过就跑呗！” “哈哈哈哈哈！”顾君颜大笑起来。 殿外，几个黑衣人做了个动手的手势，率先闯进了大殿之中。 然而，一瞬间，留给这群黑衣人的，却只有满室杯盘狼藉。 “人呢？！”为首的黑衣人大惊失色，看着这空旷的大殿，“难道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话音未落，一柄带着漆黑光芒的镰刀，瞬间现形，干脆利索地切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而后，便是苏斩夜带着暗刺的三棱锥，殿中温度霎时骤降。 顾君颜与苏斩夜都是暗杀的一把好手，在一击即中之后，立马收手。 甚至于，那群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少了两个。 “有诈！”那黑衣人大喝一声，“任务失败，撤！” 几个黑衣人立马撤出了燕崇光的宫殿。 众人看不见的空间之中，顾君颜收回了手中的死神镰，摇了摇头，“好家伙，这燕齐光也太低估咱们了，派七重的来？这不是送死么？” “今晚就这休息吧，看明天情况再做决定！”顾君颜看着黑漆漆的空间大殿，低声道。 处于空间大殿中的众人都十分稀奇，半晌慕清姿才反应过来：“当时在极北，那雪洞坍塌的一瞬间，你就是用这个能力，救了我跟奉天吧？” 顾君颜点头，“这是萧浔的本命空间，也是很长一段时间，萧浔的栖息之所，现在他有了肉体，这个空间大殿就成了无主之物，现在基本就是我的了……” 林奉天摇了摇头，看着周围的景象，低声道：“这里的气息让我很喜欢！” 顾君颜点头，“你专修魔道，萧浔的气息相当于是你修炼的本源之气，同根同源，你自然是觉得熟悉的！” 又歪着头想了想，顾君颜道：“你们都休息吧，我得炼药，这段时间库存都要用光了！还好院里够大方，临走之前换了不少，这次能在草原再搞一批药材就好了！”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慕清姿站了起来，走到近前，没说什么，递给顾君颜一个盒子。 顾君颜不解，打开了，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冰山雪莲？！我记得你不是在墓里面拿了一套金丝针吗？”顾君颜诧异地看着慕清姿。 慕清姿一向清冷的容颜，此刻不知怎么，却略微出现了些绯红。 “我已经有伏羲琴，没必要再拿其他的，林奉天……他身上血毒未消，我记得你说过，冰山雪莲是最为重要的一个药引子……” 顾君颜看向慕清姿，慕清姿是属于那种话很少的女子，没有花想容的大方明丽，没有楚媛媛的豪爽，也没有魏冰瑶的自来熟。 可是，现在，顾君颜才明白了。 当日在元始天尊墓里，不是只有她可以为了萧浔，什么宝贝也不要，只扛了一副骨头架子出来。 慕清姿同样放弃了得到第二件宝物的机会，只为给林奉天祛除血毒。 “你……想好了？”顾君颜看着慕清姿，低声道。 慕清姿点头，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当日遇险，我欠他一条命！” 顾君颜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收起了药材。 “清姿，你不会是喜欢那么闷头怪了吧？”顾君颜眼睛眨了眨，故意逗慕清姿。 慕清姿面上一僵，没有说话，耳根却红得厉害。 “不是吧？”顾君颜看着慕清姿，小声跟对方八卦，“我一直觉得你们俩在一起……这……就很容易没有话题，毕竟你话本来就少，他的话……那更少了！” 慕清姿脸红，娇嗔着白了顾君颜一眼，两个女孩子之间此刻却多了一丝不同的亲切之情。 同为爱人能够放弃重要之物，这两个都坠入爱河的女子，此刻却有了相同的心思。 “那他知不知道啊？”顾君颜此刻内心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魂，好奇地盯着慕清姿。 慕清姿脸上有些懊悔，摇了摇头：“后来我这一路上……跟他说了不少话，但是……这人不怎么理我！” 顾君颜笑了笑，摸了摸慕清姿的脑袋：“正常，林奉天一心只为活着，现在的他，很难肖想男女之情，不过，若是解决了血毒的问题，那就不一定了！” 慕清姿抿着唇，笑了起来。 顾君颜拍了拍她的肩，没说什么，径自去炼药了。 这次炼的药有不少，杜霜寒在离开之前，早就将自己摘来的冰焰草交给了顾君颜，而现在，林奉天的药也有了下落。 还有给草原可汗的，给萧浔固本培元的……这一晚上的工程量不小，凌晨，顾君颜熬得眼睛通红，终于将四种药练了出来。 从元始天尊墓回来之后，她的实力达到了七重巅峰，炼药的水平，也不再会受实力的限制。 八品，甚至九品的丹药，她都可以开始着手，只是，成功率比较低一些。 顾君颜揉了揉酸疼的脖子，终于熄灭了药鼎内的火焰，整个人眼前发黑，差点晕倒，被燕崇光一手给拽住了。 顾君颜清醒了一下，盯着大大的黑眼圈，看着这么早起来的燕崇光，朝对方笑了笑。 “这个……是你大哥给你的……说是能调动火狐部落与灰鼠部落的兵力……你自己小心行事！”顾君颜眼睫一垂，将两块碎片轻轻放在了燕崇光手中。 燕崇光眼眸微动，眸子里是深深的压力与疲倦。 “你大哥的情况我看了，还不是最坏的那一种，若是不想让他担心，就去做到最好，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你身上背着的，终究是整个燕国的命运！”顾君颜拍着燕崇光的肩膀。 燕崇光眼下青灰，显然也没怎么睡踏实。 “你老实告诉我，我父亲的病，还能撑多久？”燕崇光看着顾君颜。 顾君颜蹙着眉：“中风这种病，总归是……年纪大的人，可汗一生戎马，老来身上旧伤众多，难保不会复发，现在的情况，能维持百年到一年左右，之后若是调养的好，或许，还能坚持三五年，只是切不可再操劳！” 燕崇光点了点头，微微松了口气。 顾君颜摇了摇头，“得亏你碰见的是我……若是换个大夫，估计会让你这个月就准备后事！” 燕崇光沉默，握着顾君颜的手，“君颜，我向你保证！此生我燕崇光，必定生死相报！” 顾君颜最受不得这些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得了吧你！” ……… 天色大亮，燕齐光一夜未眠，等着听到顾君颜一行人的死讯。 然而，燕崇光的宫殿之内，众人齐齐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顾君颜打着哈欠，准备去看看可汗的情况，接替慕怀谦。 不料，半道儿上，却碰到了一早要去理朝事的燕齐光。 顾君颜笑容讽刺，露出一口白牙：“二皇子早啊！” 燕齐光面色大变，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不妙。 眼见燕崇光带回来的人一个不少的站在了面前，燕齐光肩膀止不住颤抖起来，只跟后面的礼官说了句“今日早朝免了”，便匆匆回了自己的宫殿。 顾君颜勾了勾唇角，看着燕齐光消失的背影，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 二皇子寝殿中，燕齐光瘫在座椅上，如遭雷劈。 底下，是黑衣侍卫的慌张来报。 “二……二皇子……咱们撒出去的人……一个也没回来！” 107 朋友与交易 二皇子大怒，然而，愤怒的背后却是暗暗心惊。 昨天撒出去的一波人，往可汗那边的有三个七重巅峰，而去顾君颜那边的人虽然实力不及，但是也有三个七重…… 能让这几个高手悄无声息地死在皇宫之内，这该是怎么样的实力？？ 燕齐光第一次对自己这个从小看起来单蠢天真的三弟感到一丝不安。 没有燕辰光的表面憨厚内心狠辣桀骜，也不是自己的隐忍蛰伏，燕崇光一向都是最没有心眼的那一个。 小时候，自己就算坑害过他不少次，当年燕国战败...... “卿睿冉，汝以下犯上，挟令天子，追杀储君，把持朝纲，滔天恶行，罪不容诛，还不出来认罪吗？”卿睿凡疏朗开口，一字一句尽是上位者的气势，不疾不徐却摄人于无形。 似乎这一次李天佑的猜测比前两次得出了更多的信息，天道没有笑。 他躺在一个白色的平台上，四周有无数白色的楼梯，交错地连接着七扇不同色彩的门。 只见清歌身披大红袈裟，手持降魔禅杖，绝美的容颜上尽是迷惑和不知所措。 毕竟相识一场，他们又都是楚香楠的家人，所以李天佑肯定不会让他们就这样抛尸街头的。 只见千级台阶之顶，唐笑白衣飘飘，长发随风轻晃，正迈步而下。 冰狼恰好扑到三根长枪经行路径上，摇首、挥爪、甩尾，三个动作，接连做出，已将三根长枪磕飞。 一会儿，胖老头将嘴里的东西吐出，置于手上，众人望去，突然间觉得异香扑鼻。 这里是赵家的嫡系子弟或者是重要人员存放一缕灵魂印记的地方。 所以这个下定了决心浑水摸鱼的家伙，还是决定先搞定眼前这个八路中级军官再说。只要他落到自己的手中，那么以自己的手段查明白自己目标所在地，还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吗？ 特别是西川节度使敬献的桃花酿，里面泡了不少药材，和槟榔同食，不仅易醉，还容易控制不住自己。 说完便朝来路走去。只留下两个摸不着头脑的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郑颢一进殿，圣上就仔细端详，他还真是昂藏七尺、器宇不凡。凭他二十来岁就中了进士科状元，也是不折不扣天朝第一人。 一番话说出来盛妤再次仿佛自己误入传销组织，她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一听就知道这地方是要长期与妖怪打交道，就她这种的随便来个妖怪就能把她对半砍了，哪里还敢凑上前去蹦跶。 只不过，她不说话，却在认真听着他们说的话，听到了一些平时听不到的消息。 这样的表情他见过，前世，她去戏园子看戏，卢敏戳火他四弟装病，让她因为嫂不贤，被看中贤德之名的圣上骂了一顿。他在场，也知道弟弟没病，可要是说出来，卢敏和弟弟就要被骂了，他选择了沉默。 佳佳眨着星星眼和夜一寒，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听到王爷什么的，自然觉得厉害无比。 慕容林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李坏，对着李坏右侧努了努嘴，回过神来的李坏这才想起来，脑袋不动，眼神却向右瞟了眼慕容晴，见她似乎知道自己在看她，笑脸吟吟地看着自己，瞬间收回目光，咳嗽了一声。 李雨薇躺在被子里，脸色微红的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整整齐齐的叠在了床头柜上。 梅特涅只是担心比利时被切割之后，法国东北角的包围网出现了一个难以弥合的缺口，所以才会为此着急上火，希望能够继续维持他苦心经营的欧洲平衡。 117 没经验的吻 另一边，顾君颜被连搂带抱引回了房间。 顾君颜呆呆地坐在榻上，看着萧浔，不知怎么，忽然有些慌。 “睡吧，炼药本就耗费精神，你更是一夜没睡……不休息一下，之后怎么撑得住？”萧浔帮顾君颜掖好被角，温声道。 顾君颜头一次被人这样照顾，颇有点不适应，但是又无法反驳，只能乖乖任由萧浔安排好一切。 顾君颜看着萧浔，突然道：“你现在……应该也算是人吧？” “嗯……暂时。” 顾君颜看着萧浔，又斟酌了...... 物价的逐渐稳定也在某个意义上促进了金斯敦在战乱中保持一个正面的发展。虽然发展势头没有了之前的迅猛，但正面的势头让金斯敦依然保持着一个吸引外资的良好环境。 徐建斌坦然的面对着众位领导的夸奖，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骄傲与局促不安。 “告诉你电话，你又能怎么样？连坐飞机都不敢的人，难道还跑到英国去找他们算帐？”他明白她的坚持，却有打碎她坚持的理由。 安宁笑嘻嘻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光笑不说话，把我看的有些其他想法了。 “幸好來人沒有元神期武者。不然就惨了。不过就是现在也不容易脱身。”周道心中想道。 罗伊、罗恩根本就是看不透那人的实力，“难道是神王强者？”罗伊心中忍不住才想道。 “自然是不会笑话你，还会夸赞你了，因为，你这不是变着法子的来夸奖我么？”秦扬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说道。 “九幽岭是什么地方？”萧羽脸上再也没有冷漠的神色，换成的就是一脸的惊喜。 “秦县长，秦县长，您真是来视察工作来了？！欢迎秦县长给我们指点迷津！”潘爱国笑呵呵的说着。 由单纯的狗熊，变成了长着狗熊脑袋的人形生物，甚至还披上了一身甲胄，手中也多出了两根木制棒槌。 从周欢宣布竞选总统候选人开始，就一步步的逼迫着敌人发动过激的反应，尤其是突然前往黑大陆，看起来一时发怒，让那些人更加的恐惧，之后的武林大会等也是一样，让那些人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这一趟是来代替程大大集团出面的，若输了，也不知那程大大集团会不会恼羞成怒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修为被封对阿萨图来说是致命的，哪怕能靠一身蛮力随时挣断铁链，掰弯钢管。 她的声音还带着点颤抖的尾音，台下上千名观众，那么多双眼睛和灯牌亮眼的光，任谁都会紧张。 虽然那个大黄蜂一天到晚总是装自己是一个二手车，装自己是一个破烂货，可是……一想起周叔叔的实力装逼，白飞飞就觉得有种东西在撩动着心弦。 周欢的眸子落到了苏巧玉蓬松硕大，充满弹性的尾巴上，突然有种想要捏着玩耍的想法。 霜雪院素来由江帆一力栽培的人负责，若非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们从不会找上江染离和江帆，如今他们找来，想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虽说余沫熙平日里，除了生意上的事情，也用不上他，可若是真是有需要的地方，第一个找的，还是刘一鸣。 牧戈在得到赵宏海的保证之后也就放了心。他相信这件事情赵宏海是不知情的，更甚至梁雪燕的行为只代表她自己或者梁家。既然赵宏海已经做出了承诺，那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你……”龙冬源被段可这话噎得够呛，气得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119 万毒门往事 顾君颜看着克烈，眼中闪出几分奇异之色。 “蓝烟子，噬生丹，钻心蛊，破骨散，我说的可对？”顾君颜只看了一眼，便道出了那被绑在树上的人中的毒的名字。 克烈盯着顾君颜，眼中有几分赞许的欣赏，“不愧是顾曲仙君。” 顾君颜笑了笑，神色中有几分自傲:“当年你先祖，万毒门掌门公孙阙都不敢说，他在用毒方面一定能胜了我，何况，你一个小小的旁支。” 克烈看着顾君颜，眼神中自有几分叹息。 “你既然知道我的底细，那么，必然跟公孙阙有很紧密的联系，我想知道。”顾君颜随手给那绑在树上的人喂了一颗药。 不过半晌，那人气息便稳定了下来。 克烈深吸了一口气，“我太爷爷，是公孙门主的亲生儿子。” 顾君颜挑了挑眉：“亲生？据我所知，万毒门就算陨灭，在人界武林中仍有组织，且一样复姓公孙。” 克烈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那群外姓之人！也配姓公孙！” 顾君颜觉得事情没那么寻常，便皱眉道:“我与公孙阙，交情尚可，然而，二百年前……天界下令歼灭万毒门，我那会儿在闭关，并不知情。” “万毒门……不是从外部被人攻破的……而是……出了内奸！”克烈，现在应该称为公孙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已经喷出了火。 “那会儿……先祖本家只有一个女儿……按理来说，不能继承万毒门，因此，先祖在战乱中救下了一个孩子，将那个孩子当成亲儿子培养，将来与女儿联姻，好继承万毒门。” “然而……没想到的是……那个逆子，却是天界派来的奸细……危急情况之下，正是那人，从内部带队彻底剿灭了万毒门！” 克烈眼中有浑浊的泪水，“当年，太爷爷年仅十二岁时，一路逃到了人界，最后只能流落在极北之地，才免于追捕，最终，白手起家，改头换面，才有了今天的金蛇一族……然而……那群人最终却打着万毒门的旗号，继续在人界嚣张了下去！” “当年……楚国与赵国一战，不仅仅是因为那四个州的领土，还因为，对方发现了我们的行动……那一次打仗之中，我的亲生女儿被人掳走失踪……” 顾君颜默默听着，听到“女儿”二字的时候，眼睛眨了眨。 “所以，现在人界所谓的万毒门……是反叛的冒牌货？怪不得……总觉得公孙茂的火毒不太正宗。”顾君颜皱了皱眉，“所以你还是没说，你怎么认出我的？” 克烈：“……” “先祖当年跟您每次切磋之时，都喜欢书写心得，那本《六界毒经》……是门主撰写的……当年太爷爷能侥幸逃出来，也是门主临终之前留给他的完整的《六界毒经》。” 顾君颜看着克烈，对于对方的话已经信了八分。 不为其他，就是因为，在万毒门覆灭之前，公孙阙最后一次与顾君颜见面的时候，一同讨论了那传说之中六界无解的蛊毒一体的血毒的解法。 而在那次会面之后……顾君颜有了新的研究，便直接闭关了。 但没想到，在这次闭关之间，万毒门……却已然覆灭了。 “太爷爷说，先祖有令，若是有一日，天上天下，都能见到能解血毒的人，必定跟顾曲仙君脱不开干系。”克烈单膝下跪，“后来又出了顾曲仙君跳轮回路的消息，于是我猜测，阁下，就是顾曲仙君……” “请受晚辈一拜！”克烈郑重向顾君颜行了个礼。 顾君颜顿时有些头大，侧身避过了克烈的礼数，“现如今我是人，而且我似乎才是晚辈吧？这些俗礼就免了……” 克烈站了起来，鞋拔子一样的脸上满是疑惑。 顾君颜有点汗颜，随口问了一句，“你闺女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克烈犹豫了一下，才道：“十三年前……” 顾君颜眼中灵光一动，忍了忍，却没有再继续下去。 “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大……不仅有万毒门的更迭，还有……那已经在六界之中绝迹的血毒，我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顾君颜皱了皱眉，“我跟现如今万毒门的年轻一辈公孙茂交过手，怎么说呢……他们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所以仙君的意思是？”克烈犹豫道。 顾君颜蹙眉：“那十几年前的战斗，明着是燕国与赵国的，但是……背后的操盘手，很有可能是齐国，因为万毒门，就在齐国境内。” “仙君同我想的一样！”克烈抱了个拳，“所以……我才暗中一直拖延，就是为了等三皇子回来。” 顾君颜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克烈道：“既然金蛇一族，不仅忠于万毒门，还忠于草原，那么……这次夺位之争，便不能让齐国捡了便宜。” 克烈深深地看了顾君颜一眼，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剩下的……明日再来商量吧，至于这个人……”顾君颜看着那绑在树上奄奄一息的人，“应该是你抓回来的探子吧？不用客气，我已经帮你料理了！” 克烈一愣，随即看向那人，却见那人已然断了气。 可是……明明顾君颜什么也没有做……除了喂了那颗药…… 克烈心中顿时对顾君颜肃然起敬。 顾君颜摆了摆手，准备离去，犹豫了一下，又道：“那什么……以后您还是叫我名字吧……别叫仙君……我真的会折寿的！” 克烈：“……” ………… 悄无声息回到皇城之中，顾君颜打了个响指，召集大家开会。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听哪个？”顾君颜看着自己的伙伴们，笑道。 “坏消息？”燕崇光脸色还是很差，但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坏消息就是……燕齐光背后的水，很深，很可能会有……万毒门的人出现，甚至……我还没有搞清楚血毒一脉与万毒门之间的关系，想放我们潜在的敌人可能不止一个。”顾君颜蹙眉，将自己的发现与判断跟大家说了。 国与国之间的战斗，掺杂了江湖斗争，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那……好消息呢？”燕崇光一愣，试探道。 “好消息是……五族之中的金蛇一族，会站在我们这一边。”顾君颜笑眯眯道。 萧浔起初一愣，随即笑道，“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燕崇光则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我去你说什么？” “嗯，金蛇一族，克烈那一脉，会站在我们这边。”顾君颜又重复了一遍。 燕崇光沉默，不一会儿，眼圈儿又红了。 顾君颜及时阻止了他的谢谢，低声道：“别谢！这其实吧……算了我跟你们先说说！” 于是，顾君颜将自己与万毒门，克烈等人的渊源都说了。 “所以……现在……就是这样子。”顾君颜摊了摊手，“我可以保证的是，奉天跟血毒已经没有关系，大家不用紧张。” 林奉天沉默了一下，看向了顾君颜：“你就这么信我？” 顾君颜笑了笑，“不仅是我，我们大家，都相信你！” 苏斩夜静静听着，突然举手。 顾君颜愣了愣，示意他说。 “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当时在学院的时候……公孙茂好像就一直跟顾眠柳……怎么说呢……公孙茂好像也有女朋友的……但是吧……顾眠柳进入学院以后，公孙茂就跟那小姑娘分手了，据说，是因为顾眠柳……” “公孙茂那个人吧，我还跟他组过团，那会儿大家一起吹牛皮唠嗑……公孙茂似乎对顾眠柳的一切都很熟悉一样……但是那会儿顾眠柳才刚进校，怎么可能会这么清楚？”苏斩夜把自己的疑惑提出来。 这话乍然一看没什么道理，甚至于燕崇光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在说万毒门，你扯顾眠柳干啥？” 萧浔一直静默地听着，突然笑道：“夜夜的意思是，为什么公孙茂不喜欢别人，又偏偏对顾眠柳这么了解？？” 花想容皱了皱眉，也轻声道：“你们还记得当时在雪山顾眠柳和公孙茂来截胡的时候吗？我当时跟顾眠柳打过，但是……我能感觉到，顾眠柳整个人的气息已经不一样了，变得很狰狞……但是……最重要的是，顾眠柳那样性情大变，公孙茂只是皱眉，完全没有意外的表情出现。” 顾君颜眼睫一抬，坐了总结：“也就是说，公孙茂甚至知道顾眠柳身上，是有血毒术存在的……而且，是一开始就知道。”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觉得冷风嗖嗖从脖子上吹过。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一个猜测她没有说出来，公孙茂……是火长老的弟子……结合天界这几百年来的诡异举动，顾君颜第一次觉得，自己当时被逼跳崖，或许，不只是医治了萧浔那般简单。 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和猜测在顾君颜脑海中迅速放大，翻滚起来…… 120 翻盘的机会 在顾君颜与慕怀谦的悉心照料之下，可汗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了一些。 燕齐光的动作不敢太大，只能暗中不断派人监视，然而，监视的人，往往却根本不能活着回来。 可汗的宫殿里，固若金汤，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今日可汗气色好了些……”顾君颜端着药碗，看着可汗燕卓，轻声道。 年过五十的可汗脸上满是复杂，看着顾君颜，用略带生硬的汉语笑道：“你不是我的儿媳妇儿，太可惜了。” 顾君颜囧。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燕卓可汗笑了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顾君颜微笑，“可汗如今大好，有些事做起来，我们也放心。” “当年我只觉得我那侧妃美艳，哪成想，居然有这种事，倒行逆施，枉顾礼法，简直该死！” “可汗打算如何？”顾君颜眼睫一垂，看着燕卓可汗。 “哼……老二的兵符，我能给他，自然也能收回来！他真以为……我燕国兵力，就这些？！” 顾君颜知道燕卓可汗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也就不再说话了。 可汗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苏醒！这对整个燕国乌兰纳城来说，都是十分惊讶的事情。 燕齐光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等到第二天的早朝，燕卓可汗亲自上朝之时，燕齐光才白了脸色。 于是，当场金蛇一族上交了兵符，火狐，白猬二族保持观望，而黄狼与灰鼠二族，则是从头到尾没见到人。 然而，局势逆转间，主动权还是一下子就回到了燕国本部人手中。 燕齐光原本的打算是，让可汗重病死去。而大皇子燕辰光已经废掉，利用他来引燕崇光上钩，再好不过。 只要可汗一死，燕崇光无脑愤怒，那么，整个燕国大权，就都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然而……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谁能想到，燕崇光去一趟楚国，居然真的能带回些帮手。 谁能想到，那个神秘人萧浔，居然有着九重以上的实力。 谁又能想到，顾君颜的妙手回春，真的救回了可汗？ “我只知道，在草原，我们只尊一位可汗。”克烈在上交兵符的时候意有所指道。 燕崇光看着自己瘦了许多的大哥，不由得老泪纵横。 燕辰光坐在轮椅上，拍了拍燕崇光的肩膀：“都快二十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燕崇光眼圈儿一红，没有说话。 顾君颜握着萧浔的手，一直到殿中又只剩下一群自己人。 燕国可汗揉了揉眉心，燕齐光直接拒绝了早朝，连同黄狼与灰鼠部落一起，在无声发动着对抗。 原本处在桌子下面的对抗，在燕卓可汗醒来，燕齐光原本的局一手崩盘之后，变得清晰了起来。 “现在……该如何？我怕……燕齐光狗急跳墙……”燕辰光不愧是燕卓可汗的钦定继承人，即使身患残疾，也依旧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顾君颜微微一笑，“他狗急跳墙是必然的，要知道，根本不是齐国正统血脉，齐国又不是没有皇子了，需要他一个燕国皇子来继承大统……” “现如今……他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这样和你们做表面兄弟，只要大家过得来，那么，他迟早能找到机会下手。” “第二是……他向齐国求助兵力，一举拿下燕国，毕竟，手里已经握着齐国五分之二的兵力，加上燕国的助力，未必就没有胜算……”燕崇光皱眉道。 顾君颜握着萧浔的手，“我赌他选第二条路。” “怎么说？” 顾君颜想也不想，“留在草原，把已经抓在手里的东西再还回去，是个人都不想，但是……如果付出一点其他的东西就能得到更重要的，那么……很多人都会禁不住诱惑，冒险一试。” “的确……而且，齐国皇族与万毒门相互勾结，这着实是一步必走的棋。” 然而，说了这么多，最终的心思，都还在燕卓可汗身上。 数年前，楚国临战反水，致使燕国兵败如山倒，燕崇光不远万里去做了质子。 燕卓可汗心里，是恨透了齐国赵国，但是，对于楚国也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此刻，要他去相信楚国的援兵一定会到，说实话，有点强人所难了。 但是，现在非常时期，决定虽然艰难，却还是要做。 到底是放任燕国内部厮杀，让齐国渔翁得利，还是冒险向楚国求援？ 这个问题，顾君颜站在燕卓可汗的角度，同样很难抉择。 不知过了多久，燕卓可汗才揉了下眉心，低声道：“回去替我给你们楚国那位新上任的言帝，捎个礼物吧。” 顾君颜点头，算是代表楚言和楚媛媛应下了。 一开始，顾君颜并没有理解燕卓可汗那一句“捎个礼物”是什么意思。 然而，第二天，她就知道了。 顾君颜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各种玛瑙首饰黄金珠宝，一下子口水都要流出来。 “你们燕国人……真实在啊！”顾君颜干笑了一声，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燕崇光送给他的那只靴子。 心道，燕崇光他老爹的眼光能稍微好那么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 毕竟谁都不愿意胸前挂着，鸽子蛋一样大的红宝石镶嵌绿宝石的项链出门…… 好吧，顾君颜硬着头皮先替他们收下了，并且安慰自己土到极致就是潮流，这才心态好点。 楚媛媛早已经来了信，说是自己跟慕怀谦，顾老将军带队引领了十万大军，已经在路上了。 顾君颜看着行军图，“就是不知道，媛媛他们会走哪边……” 萧浔笑着拥抱住了面前的小丫头，“有两条路，一种是北上，从自己的地界过，入了燕国界内再往乌兰纳城。不过这种情况慢一些。” “而另一种是……穿过赵国！” “赵国地处五国中心，一向没什么威信力……基本都是牵着鼻子走，隔开了齐燕楚三国，能绕过这条路，路程最起码能快一半。” 顾君颜也是皱眉。 “你是担心，大军走赵国那条路，从而遇上伏兵吗？”萧浔一下子就看出了顾君颜的犹豫。 顾君颜点头，“我知道他们实力不弱……但是……我还是担心，两国交战，非死即伤。” “放心……我接到消息，杜霜寒已经回来了，正在军中坐镇，他不出手，但是某种程度也算一种威慑。” “我还是觉得我得亲自走一趟！”顾君颜觉得自己眼皮跳的厉害，心中的不安从来就没有这么强烈过。 然而，话音未落，却听得隔壁一声清脆的声音：“要是火狐与白猬仍然对燕崇光不放心。那么，我就代表我们魏国，嫁给他！” 魏冰瑶的声音带着几分冲天豪气，然而，声音稚嫩又柔软，无端让人心疼。 花想容蹙眉：“别瞎说！哪儿就到那一步了？” 慕清姿看着魏冰瑶，咽了一口口水：“真没准儿……要知道，能增加筹码的最高办法就是和亲，可汗……他们都已经默认可汗要让位了，剩下的人，就是在燕齐光与燕崇光之间选择。” “燕齐光的侧妃是赵国公主，手里还握着跟齐国的友谊，那一方面来看，都比燕崇光这个傻大个有优势。” “所以，我的办法可行。”魏冰瑶小手一拍桌子，掷地有声。 顾君颜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觉得挺好玩儿，曾几何时，魏冰瑶也只是个为了逃婚而出走的娇气公主。 然而不过半年多的磨砺，却已经能主动想出这种破办法了。 实在是生活迫使人成熟。 “那个……我先说一句……”顾君颜敲了敲门，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你们……真的觉得……燕辰光就真的没希望了？”顾君颜狐疑地看着众人。 花想容率先一愣，随即摆了摆手，“哪儿那么容易啊……草原尚武，真的没有人会接受一个瘸子……虽然话不好听，但是就是这样。” 然而，她不懂，燕崇光却福灵心至地听懂了顾君颜的话外音。 “君颜……你的意思是……我大哥的腿，你能治？？” 顾君颜笑了笑，“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是……七八分吧……” 燕崇光表情凝重，七八分……已经是个很可怕的数字了。 顾君颜说的能医治，是考虑到燕辰光整个的身体状况才下这样的断论的。 毕竟，熟知的人都知道，燕辰光的腿不是被什么东西砍断的，而是被马蹄踩踏了小腿。 这种情况一定程度可以用金针之术激活。 但是让顾君颜比较头疼的是，之前燕辰光将兵符藏在了自己的皮肉里，伤口还不浅，所以，这就比较麻烦了。 “要是燕辰光好了，那让他们转投燕辰光呗，毕竟燕辰光的正妃，正是魏冰瑶的堂姐，魏冰清。”顾君颜无所顾忌地捋了捋头发。 于是，医治的事情就这么草率地被定了下来。 定下来的当天，顾君颜没来得及亲自医治，只是将自己的一包金针扔给了慕怀谦，就带着萧浔消失在了燕国边境。 121 血族的出现 天地苍茫，黄土沟壑纵横之间，驻扎着零零散散的军队。 顾君颜挽着萧浔的手，抬袖遮去了风沙，额前发丝被吹的凌乱。 “你说……爷爷他们，真的会走那条路吗？”顾君颜有些不确定。 虽然走赵国确实用的时间短一些，但是赵国作为五国之中最为弱小的国家，不仅地理位置不咋地，领土也是小的可怜。 然而，就是这区区弹丸之地，却掌握着整个中原到南方，甚至到西域的经济命脉。 相连五国的五国学院地处古热之森，并不是商队来往互市的好地方，而赵国却不一样了。 在这里，你能看到五国之中任何一国的人出现。 萧浔笑了笑：“顾老将军用兵奇诡如神，又这条路，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顾君颜点了点头，略微放下心来。 顾君颜红衣烈烈，被风吹出了旖旎的弧度，显得有几分潇洒狂放，萧浔黑衣如墨，容颜冷峻，一样的霸气张狂。 二人就这么站在山头头上，很难不引起注意。 顾君颜自然是没有等多久的，不出半日，顾君颜就一眼看见古道上，顾老将军一身铠甲，面庞更加苍老，却显得很是凝重。 顾君颜想过无数他们可能进入赵国的方式，可能是化整为零，办成流民，商队什么的混入其中，再汇合。 又或者，可能只是派了小部队前来增援，大部队走的可能还是燕楚接壤处。 但是……顾青云和楚媛媛带着顾阿萝，以及带领的队伍，却硬生生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 哦，也不算光明正大，最起码他们身上穿着的，都还是赵国士兵的衣服。 顾君颜远远就看见了楚媛媛，挥了挥手，迎了上去。 “我草你们怎么回事？？”顾君颜瞪大眼睛，看着小脸抹的黑黝黝的楚媛媛。 楚媛媛咽了咽口水，“顾老将军太狠了……直接洞察到了赵国粮草押运官的行军路线，然后半路直接把他们截胡了……”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第一次对于自己的爷爷由衷佩服。 要知道，顾君颜是没怎么打过仗的，因此，兵法上那这个东西，他几乎也是一窍不通。 但是，就算再怎么不通，她也知道，要暗中处理掉一支粮草部队是多难的事。 但是，在顾青云手里，这都不是事儿。 “顾老将军可惜……若是能天赋再好一些，来日登天入地，都不是难事。”萧浔评价道。 能让这位昔日的大魔王大人说出这样的话，顾青云的能力可见一斑。 然而，顾君颜却摇了摇头，“常言过满则亏，你看我父亲……天赋有，脑子有……但是运气……” 萧浔低头，这倒是真的。 天道命运这东西，玄乎得很，说不来，品不来。 就像齐希那样的九转天命星，也预测不到自己的每一步可能。 在大趋势不变的情况下，进行小规模的变化，这大抵就是天道所在了。 顾君颜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齐希怎么样了……上次走的匆忙……” 顾君颜的嘀咕不算低，刚好落在了顾青云的耳朵里，还以为顾君颜说的是阿萝。 顾青云咧嘴笑了笑：“这丫头好着呢，最近在研究毒药，用毒是真的有天赋！” 顾君颜朝自家爷爷一笑，吐了吐舌头，心底放松了不少。 如此这般一直走到了高奴古城，看着城墙上满墙的古朴壁画，顾君颜油然而生一种历史厚重感。 带着压抑的气息，令人有些绝望。 “老乡……可否开个门？”顾君颜摆出一副自认为和善的笑容，笑道。 然而，对面的老头儿却仿佛见了鬼一样，直接把门关住了，嘴里还嚷嚷着什么血魔…… 顾君颜敏锐感觉到不对劲。 “萧浔……你觉不觉得这高奴城不太对劲……一点生气都没有，仿佛……像个死城一样！”顾君颜一下子点破了最重要的问题，“现在酷暑早已经过了，但是冬天还未到来，秋高气爽，应该是丰收的季节啊……” 楚媛媛立刻会意，“刚才我路过，看田里的麦子，麦穗都弯了，但是还是没有人收割。” 顾青云脸色微沉，他是老将出身，自然是比这些年轻的毛头小子懂得多。 “大部队暂时不进城了，在城外驻扎……君颜，带你夫君去城里搜罗一圈！” 顾君颜点头应下，身法骤然发动，下一秒，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城中依旧安静的可怕，顾君颜站在高处，凝神望着城内的场景。 突然，一个人连滚带爬闯入了顾君颜的视线，随后，便是一个露着獠牙宛如青鬼一般的人，恶狠狠咬上了那人的脖子。 无尽血肉瞬间被撕碎，带着无比惨烈的气息。 “我说呢……怎么一直找不到线索，原来……找了个这么好的地方……”顾君颜盯着那獠牙青面的人，沉吟道，“血族……居然在这里还有分支……” 萧浔看着这样的景象，不由得皱了皱眉。 但是，却不是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是顾君颜刚才和那老伯的对话。 血魔……血族的人为什么要叫自己血魔？ “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还是等……”萧浔询问着顾君颜的意见。 顾君颜点了点头，没有惊动任何人，原路返回了部队。 看着顾君颜差到极致的脸色，楚媛媛和顾阿萝都有些紧张。 “我们来晚了……这坐城，已经是一座死城了！”顾君颜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些人的惨状。 到处腐败的碎肉，鲜血……顾君颜不想再看第二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媛媛急得抓住了顾君颜的袖子。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血毒么？”顾君颜轻声道。 一直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大家，顾君颜才凝重道：“高奴城算是赵国边陲重地了，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一向是咽喉要道，我最担心的，不是那群人魔化，而是……有第一座死城，就有第二座。” “我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顾君颜捂住了脸，几乎崩溃。 却见一见人就害羞的顾阿萝突然探出头来，小声道：“是那个血毒？” 顾君颜点头。 顾阿萝犹豫了一下，从腰间拽出了十几个小瓶子。 “这是我研制的血沸散，如果有必要，你拿着防身！”顾阿萝轻轻将小瓶放在桌上，轻声道。 “血沸散？？那是什么东西！！？” 顾君颜作为好奇宝宝，不懂就问。第一时间问了出来。 顾阿萝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结合了麻沸散炼制的药材，不同的是，麻沸散让人麻醉，然而血沸散，则是能快速将液体血液凝固，从而使得他们出来随时会……引爆。” 顾君颜听着这描述，倒吸了一口气。 引爆？？丹药能引爆血液？这是多新鲜的新闻！！ 当时，她看顾阿萝，没有看错！ 于是当晚。顾君颜就按捺不住，揣着十几瓶药，跟萧浔偷渡进去了。 那一夜，这个位于西北边陲重镇的高奴古城，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里面的人，无一存活。 据离得不远的当地人表示，只在城中见了一男一女，宛如厉鬼无常一般，女的用一条宽大的镰刀，而那男子，则赤手空拳都能撕开对方的阵型。 解决了这一遭，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已经到了赵国边陲，再往北走就是燕国，往西走就是齐国。 这样的情况之下，不管是什么人来，他们进可攻退可守，绝对不会陷入被动的地位。 解决完了这些，顾君颜带着顾阿萝和楚媛媛准备打道回府。 剩顾青云一个人带领着五万大军，与燕国只隔了一条乌兰纳河。 “回来的很快……我本以为你们得再有些日子呢……”燕崇光看着风尘仆仆的众人，笑道。 顾君颜点头，“路上还算顺利，这边怎么样？” “燕齐光按捺不住了……已经向齐国求援……现如今，火狐与白猬二族……还是死不松口。”燕崇光摇了摇头，有些遗憾。 顾君颜笑了笑，“正常。士族之家，哪儿那么容易妥协的。” “对了，克烈族长呢？我想给他引进一个人……”顾君颜边说着，边握住了顾阿萝的手，“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你……不要紧张。” 顾阿萝睁大眼睛，有些不明白顾君颜在说什么。 “待会见的这个人，有可能是……你的家人！”顾君颜笑了笑，“这次我让爷爷一定要把你带来，也是因为这个。” 熟料，顾阿萝则显得有些冷漠。 大抵是用毒的人心思都阴沉一些，只听她淡淡道：“若真的是父亲，那这些年他早做什么去了，我只记得我姓顾，是顾家人，爷爷和几个姐姐对我都很好。” 顾君颜皱眉，看着顾阿萝，“阿萝……你……不要让恨迷失自己的心。” 顾阿萝点头，强忍着眼泪不肯掉下来，生生噙在眼眶中，“我就是……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 顾君颜笑了笑，拍了拍顾阿萝的肩膀，“顺其自然吧。” 122 父女亲相见 正说着，人高马大的克烈将军已然到了门前，而随着他的到来，身边顾阿萝的手一下子就收紧了。 顾君颜安抚似的拍了拍阿萝的手背，上前迎了克烈进来。 “克烈族长，事出突然，把您叫过来，真是不好意思！”顾君带着些歉意道。 克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一抬头，却一眼就盯住了顾阿萝。 不为其他，只因为这小姑娘的那张脸……跟自己的亡妻，俨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想到前些时候，顾君颜跟克烈交谈的时候，还打听过自己女儿的事情，克烈乍然看向顾君颜，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只一眼，克烈几乎就要断定，这小姑娘，就是自己的女儿！ 顾阿萝只是呆呆的看着克烈，一种陌生的感觉自心间升起，让她觉得有些惶恐。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顾君颜笑了笑，出来打了个圆场，“前些日子跟克烈族长说起当年旧事，说起他女儿在燕国战场上失踪的事情，我便想到了阿萝。” “阿萝是我当年在楚国救下来的，她说，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拐卖，从西域一直到楚国，我就将她留在身边了，后来出了些事情，我没保护好她……”顾君颜叹了口气，看向阿萝的眼神里有属于姐姐的怜爱，“阿萝在用毒方面很有天赋，甚至我也自叹不如。” 顾阿萝眼神呆滞，不管先前是怎么样嘴硬，但是真正到了近前，那种陌生的亲情围绕着她，她拽着顾君颜的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阿萝自幼性子倔强，恐怕没那么容易接受，还请克烈族长不要吓着她！”顾君颜看着克烈，示意对方若是想认回女儿，还是得一点一点来，毕竟阿萝自幼饱尝冷暖，性子不是一般的执拗。 克烈有些无助地搓着手，“这是自然！”随即又有些不确定道，“敢问阿萝姑娘，后背上是否有一记蛇纹身？” 顾阿萝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正是我们万毒门一脉的传承标志！”克烈颤抖着手，“要知道，即使是当年风头无两的妖后，那也是我公孙家出来的女儿！” 顾君颜乍然听得妖后公孙映真的名讳，顾君颜愣了愣，同一旁的萧浔对视了一眼。 这时候，一些答案已经很明白了。 妖王早逝，膝下无子，走的时候，将整个妖界托付给了妖后，而妖后也是兢兢业业守了那么多年，却没想到，妖后一走，天界便已经按捺不住了。 那么……现如今公孙行那一家冒名顶替，处于人界的万毒门，应该与天界无疑了。 但是，血毒又怎么解释？ 血毒是六界公敌，在下界仍有修炼之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事情太乱，甚至超出了顾君颜的理解范围，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一边，阿萝松开了顾君颜的衣袖，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看着克烈道：“族长！请允许我这么称呼您！” 克烈眉毛一动，没有说话。 “我自幼颠沛，因为身上的纹身，受尽欺凌屈辱，是姐姐救我于水火，因此，我甘愿随着姐姐姓顾，我现在不姓什么公孙，我只姓顾，还请族长见谅！” 当时在落花城炼丹场，顾阿萝以为自己就要被脑满肠肥的三长老凌辱的时候，顾君颜兜头给了顾阿萝一件袍子，遮住了她的羞辱，也牢牢拢住了她的心。 在被顾君颜看见纹身之后，顾阿萝甚至也惶恐顾君颜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是不洁之人。 然而，她没有，惶惶被接入府中，她已经做好了以下人自居，然而，顾君颜却从没有拿她当下人看过，后来，自己被大夫人林月蓉毒打，几乎奄奄一息的时候，是顾君颜红着眼将她救出来。 也是顾君颜，用至宝治好了自己几乎尽断的经脉，能让自己修炼，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 后来苏醒之后，却已经得知顾君颜去了五国学院。 没了林月蓉的顾府，宛如阴霾尽散的天空，甚至于，顾云柳与顾青云都不曾嫌弃她，她如今在顾府，俨然已经是个小姐，见了顾青云，也是毫不避讳称呼爷爷。 顾君颜对于顾阿萝的意义实在是太过重大，以至于现在即使看见克烈，顾阿萝心思纷乱之下，甚至想不起这所谓的亲情来源于何处。 如果我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不要我呢？为什么不找我呢？ 顾君颜拍了拍顾阿萝的肩膀，低声道：“阿萝，你能愿意姓顾，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你有自己的人生，克烈族长是妖界万毒门的传人，用毒方面的经验虽说不及我，但是也阅历丰富，我日后可能没有时间天天教你，你若是想，便去找克烈族长学习切磋！” 顾阿萝抬头，“那能帮到姐姐吗？” 顾君颜笑了，“你学毒是兴趣所在，不是为我学的，说实话，我更希望你能快乐。” 顾阿萝却听懂了顾君颜的言外之意，顾君颜没有否定她的问题，没有说不能，那么就是能。 顾阿萝看着克烈，又看了看顾君颜，还是点了点头。 顾君颜放下心来，一边看着萧浔道，“晚些时候你把燕崇光叫着，咱们再去一趟火狐部族。” 萧浔点头。 顾君颜笑了笑，送走了克烈。 看着大厅里一桌子的人，除了御用医师慕怀谦不在，以及楚媛媛跑去找慕怀谦之外，剩下的人基本都到齐了。 顾君颜看了看顾青云，又看了看顾阿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都出来了，府里现在是……二叔掌家？” 顾阿萝一愣，随即沉沉叹气，“不是，是云柳姐姐。” “怎么回事？”顾君颜皱眉，直觉顾流风应该不是这般容易放过掌家机会的人。 顾阿萝语气低沉，“自从林家落败之后，顾流风每天沉迷酒色，闭门不出，但是三个月之前，却莫名离奇失踪了……” “怎么会？”顾君颜不可置信。 虽然之前都说顾流风就是林家的走狗，但是林家真的落败之后，顾流风也没了倚仗的资本，能靠着的，只有顾家。 然而，现在怎么会突然失踪了呢…… 众人心头一震，彼此都感觉到了不妙。 花想容敲着桌面，半晌，沉吟道，“其实，我觉得我们都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也就是，顾流风一直在倚仗林家，但是……血魂术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这还有待考证，又或许，是林家背后的人，在林家倒闭了之后，便需要一个新的消息渠道。” 顾君颜摇了摇头，“若是需要新的消息渠道，那么，顾流风留在帝都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他为什么会消失？”楚媛媛不解。 魏冰瑶听出了些门道，突然笑道，“我们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可能知道。” 在场的人互相对视一眼，顾君颜突然笑了笑，嘴里吐出几个字，“顾眠柳。” 安顿好了顾阿萝，顾君颜合计了一下，还是直接找燕崇光商量了一下怎么说服火狐族长的事情。 燕齐光这些天也沉默地很，似乎是因为顾君颜的出现，搅合了他谋朝篡位的大戏，十分不爽，却又没有办法表现出来。 乌兰纳城的建筑十分大气，没有落花城的婉约风韵，乌兰纳城是用石头搭建的，面积不算很大，草原上游牧民族居多，能费下心建造这么一座城，已经尤其不容易。 燕国皇宫除了象征王权之外，更多的还只是一种信仰，而五族族长，却还是喜欢古老的游牧式生活，帐篷一搭，谁也不爱。 而在这样随时可能打仗的大环境之下，火狐部族的帐篷，搭得更远了些。 顾君颜、萧浔与燕崇光三人骑了两匹马，一直像城外十里的火狐营地奔袭而去。 眼看着萧浔怀里搂着顾君颜在马上飞驰，燕崇光这条单身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有对象了不起哦！” 顾君颜笑了出来，“就是了不起啊，有本事，你也谈一个去呗。” 燕崇光心下郁闷复杂，撇了撇嘴。 说实话，他到现在仍然是妒忌萧浔的，但是，他也看得通透，他托不起顾君颜的人生。 萧浔勾唇，“燕三皇子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我们上次去火狐部族的时候，火狐组长说，出兵可以，但是要把他唯一的女儿嫁给燕崇光。” 顾君颜眼睛一亮，“明珠郡主吗？那可是传说中的草原第一美人儿啊！” 萧浔沉默了一下，有点窒息。 燕崇光一听明珠郡主的名字，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世人传闻不可信！小时候那明珠郡主倒是挺好看的，长大了也不知怎么的，脸上突然冒出一块胎记……从那以后就足不出户了，不过那老狐狸封锁消息很有一套，草原基本没人知道这件事，前两天一见，给我吓得不轻！” 顾君颜心下一动，“胎记怎么会后天长出来？……火狐组长很宠明珠郡主？” 燕崇光应了一声，“嗯，那老狐狸最是深情，明珠是他和亡妻唯一的女儿，当然是捧在手里如珠似宝地宠着。” 顾君颜抿唇，突然笑了，“或许，还是有转机的！” 123 明珠似蒙尘 火狐族的帐篷不算难找，基本一圈儿牛羊中间围着的，那个上面刻着狐狸头的最大的帐篷就是。 顾君颜一进门，就看见火狐族长正坐在貂皮坐上，手里拿着一壶酒。 火狐族长没有克烈那样的鞋拔子脸，但是也不难看出年轻时的帅气，顾君颜想了想，也是，明珠郡主被称为草原第一美人儿，那基因也差不到哪里去。 “呦，今儿来了位稀客！”火狐族长图朗看见燕崇光，也丝毫没有为人臣子的感觉，直接跟唠嗑一般说了一句。 燕崇光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闷气，认为是图朗欺骗了他，说好的貌美媳妇儿，变成了脸上有一块胎记的丑女，燕崇光这种一根筋的人，只觉得这是明晃晃的羞辱！ “我哪次不是稀客！”燕崇光大咧咧坐了下来，“倒是你，到底合不合作？！” 图朗眼神一凝，直接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娶我女儿为妻！正妻，并保证一辈子不抛弃她，安枕无忧。” 燕崇光脸色很差，其实他并不喜欢别人拿婚事这样要挟她，看当初燕崇光反对楚国婚事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是眼下的情况……燕崇光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皱得更深。 萧浔在一旁默不作声，他这两次来，基本没有说过什么话，都是以一个保镖的身份来保护燕崇光的，毕竟谈判要保证的首先是人不能出事。 顾君颜眼看着气氛又要冷下来，眼眸一抬，笑道：“图朗族长的爱女之心，让我等十分钦佩。” 图朗看着面前笑容明艳的红衣女子，又想起了自己女儿脸上的胎记，不由得一阵气闷，低声道，“我图朗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楚国王庭，这么多年，我为可汗征战沙场，我的三个儿子，相继死在了战场上，唯有这一个女儿，未来我火狐一族是被分化也罢，被罢权也好，我必须要给我的明珠留一条路，要不然，我率先带着火狐部族反了你燕国王庭，去极北之地，做我的土霸王去！将来我女儿明珠，继承我的位置！” 图朗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基本上是断绝了某些合作的可能。 顾君颜听着，眼神不由得有些感动，若是顾长风也在，估计也会这般护着她吧，可惜顾长风终于是没能等到。 敛了敛神色，顾君颜笑道，“图朗族长提出这样的合作条件，无非是因为你不确定燕崇光一定能登上王位而已。” “现如今的胶着局面大家都知道，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图朗族长为火狐部族的打算没有错，毕竟现在不好押宝，谁也不能保证燕齐光就一定会登上王位，也不能保证燕崇光一定能保护王位成功，我来，是给图朗族长第三个选择。” 顾君颜的眼神中带着笃定，一下子给图朗说愣住了。 “第三种选择是什么？”图朗眉梢动了动。 一旁，萧浔突然出声道，“如我所料不错，火狐部族一向信奉的图腾是九尾狐？” 图朗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有苏式传承下来的图腾，确实优秀！”萧浔笑了笑，“当年有苏氏被商朝灭掉，有女苏妲己，魅惑纣王，致使商朝分崩离析，为周朝所取代，虽然在史书上，苏妲己是祸国妖女，传说中的狐狸精，但是你们这一族，信奉的，确实是妲己娘娘。” “然而，那只是人间工笔史书留下的残骸罢了，九尾狐一脉，曾经确实是妖界一脉，但是，最终被流放下界，又无端被人泼了一层狐狸精的脏水，这才渐渐没落了，现如今火狐一族的传承，根本不完整，算是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旁支吧！”萧浔勾着唇角，说出的话，却是无端让人信服。 图朗一怔，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身上，有一种让人拜服的气息，而属于火狐部族的上古古籍中所记载，历代，只有火狐族长能看的东西，现如今，却轻易被眼前的萧浔娓娓道来。 顾君颜笑了出来，自从六界鸿蒙已经过去了一万年，这一万年之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甚至多少原始部族都已经没落乃至于消失，萧浔能从一个图腾之中捋出历史来，着实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也难怪，若是连他这个曾经的六界之主都说不出来，那这六界，恐怕也没有其他人能说出来了。 顾君颜端正姿态，遥遥看向图朗，“第三个选择是，我们可以向您保证，将来若是燕国王庭一脉胜利，而非外人，燕崇光必然不会登基，因此，图朗族长大可不必担心明珠公主的后路，因为即使嫁给了燕崇光，也只不是是个王妃，不是皇后。” 图朗一愣，眼神阴沉起来，“你们什么意思？！不是燕崇光，还能有谁？！” 顾君颜捋了捋头发，眼中精光一闪，轻声道，“燕崇光的性格，不适合统领燕国，而且，他是我的伙伴，我是说……如果燕晨光还有继承王位的可能呢？” 图朗眼神一凝，浑身颤抖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想必图朗族长已经听过了我的名讳，可汗那样的我都能救回来，区区一个燕晨光，不在话下，我把话放在这，这九州之下，六界之中，没有人比我更懂医术。”顾君颜笑了笑，满脸都是自信，同时心里暗舒了一口气，跟这种喜欢打直球的草原人说话，比之前在楚国的宫斗舒坦多了。 谁知，图朗一听，眼神千思万转，突然站了起来，朝顾君颜拱手道：“求姑娘救救我女儿！” 顾君颜一个闪身，避过了这样的大礼，“能不能救，还要看情况再说，不过……我们抛出了诚意，那么，图朗族长，您的诚意呢？” 图朗一愣，随即咬牙道：“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我火狐一族，世代忠于王族，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我不得不早做打算！” 顾君颜拍了拍手，笑道：“族长是个爽快人儿！” 燕崇光看着顾君颜，又看了看萧浔，挠破了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费尽口舌差点气死的局面，被顾君颜几句话就能回转。 不过，他只是口舌笨，却还看得明白，图朗的意思是，只要治好了明珠，图朗便会无形之中站到他们这边。 “我说了，到底能不能治，我还要看过才知道！”顾君颜倒是谨慎，没有一口应下。 明珠公主的帐篷虽然比不得图朗的帐篷那样大，但也绝对是豪华级别的了，足以看出图朗对着唯一的女儿的宠爱。 还没进门，便听见一阵瓷碗摔碎的声音。 “我不喝！不喝！整天喝药，有什么用？！都给我滚！” 图朗眉头一皱，看着连滚带爬出来的小厮，低声道：“明珠，听话，这药虽然苦，但到底是有用的！” 床边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正不要命撒着泼，身段倒是极其曼妙，只是面纱遮住的脸庞一角，依稀可见狰狞的痕迹。 “父亲！你……”明珠刚想哭诉，却又瞥见了身后的三人，随即怒道，“父亲，你嫌我在燕崇光面前丢人还不够，还要带着外人来羞辱我吗？！” “明珠，不是这样的！”图朗好声哄劝住自己的女儿，“这位姑娘是名医，她来看看你的情况！” 明珠哭诉，“名医？！我这两年见的名医还少吗？！” 顾君颜看着这样不配合的病人，皱眉道：“萧浔！” 萧浔点了点头，立即会意，袖子一甩，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道直接击在了明珠颈侧，明珠立即软软晕在了图朗怀里。 图朗面皮一抽，“姑娘，你这是？” 燕崇光在一旁撇了撇嘴，“不用意外，她在治病救人的时候，一向很暴躁，不过虽然暴躁，医术也是真的好！” 顾君颜一言不发，直接取下了明珠的面纱，那张看起来有些骇人的脸，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本来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现如今，被骇人的烧灼痕迹遍布。 燕崇光吃了一惊，“怎么比我前两天见的时候，更严重了？” 顾君颜一边切脉，一边问图朗，“这种情况应该不是天生的吧？” 图朗点头，眼睛里迸出了希望的光，多少大夫秘密来看，都说这是烧伤，但是烧伤的面积，却一直在扩大…… “十五岁之前从来没有……但是，等到及笄之后，明珠的脸突然就……两年之间，更加严重了……” 顾君颜眉头皱得更紧，“这……请克烈来看过么？” 图朗摇头，“那老东西只会用毒，根本不会看病，而且还是个大嘴巴！明珠心高气傲，打死都不让他看！” “及笄之后……能具体到哪一日么？”顾君颜直觉这姑娘有些奇怪。 这种情况，把脉是把不出来的，因为普通大夫一看，就能确定这是外伤，但是……这会扩大的外伤，确实离谱。 “就是她办完及笄礼的那一日！”图朗对于这个时间倒是记得很清楚。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有点麻烦啊事情。” 124 芳心暗暗许 “怎么？这……不能救？！”图朗的脸色一下子面如死灰。 顾君颜松了手，“倒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不过这东西来的古怪，我没有样本，没办法研究，恐怕还要请克烈过来一趟。” “不行，那个老东西，嘴巴漏风！”图朗对此倒是没有一点松口。 草原五族之间其实内部联系很少，存在的矛盾也极多。 顾君颜摊了摊手，表示理解，“我先运一遍金针，看看情况。” 金针摊开，图朗看到这金针，倒是对顾君颜多了几分信任，可汗那样的中风，都能在这妙手金针之术之下拉回来，那自己的女儿……说不定也行？ 顾君颜屏气凝神，一针扎在印堂处，紧接着行云流水一般，没过多久，明珠郡主的脸上已经插了数十根金针，配合着那张紫红烧灼痕迹，分外骇人。 “要试验明珠郡主是不是中毒，就在这一针上了。”顾君颜微微吐气，半晌，一针对准明珠心口。 却没想到，明珠骤然清醒，嘴角喷出一口暗红的血。 顾君颜赶紧施力，拔出了所有银针。 “咳咳……痛！好痛！”明珠四肢都开始不舒服，脸色扭曲地厉害，称着那紫红色的脸，宛如活物一般。 图朗看见女儿受这样的苦楚，也是暗暗含泪。 “你身体里，是不是像有东西一样？”顾君颜没什么表情，看着明珠，“不会阻塞经脉，但是，一旦有外力阻挡，你运功时，全身便会如同无数只蚂蚁啃噬一般？” 明珠此刻痛出了一身冷汗，手指几乎要扣到床沿里去。 但是，她的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求助一般点头，汗水打湿了枕头，也无法掩盖她那双眼睛的明亮。 顾君颜有些理解这姑娘为什么叫明珠了，那双眼迸发出希望的时候，真的像明珠一般熠熠生辉，不染纤尘。 刚才进来的时候，明珠的暴躁，不仅仅是暴躁于自己的脸毁了，更为焦躁的，是她根本不能运用灵气，一动用灵气，便会生不如死。 “我先帮你止痛，但是这止痛是暂时的，你自己先要配合，再大的痛苦也要扛住，再打翻药碗，神仙难救！” 难救，不是不能救！明珠眼眸中迸起希望，咬牙点头。 一颗镇痛丹下去，明珠果然安静了，尽管还是难受，但是这种麻木要比那种剧痛能好受一些。 顾君颜沉沉吐了一口气，收好自己的金针。 “姑娘……怎么样？”图朗紧张地捏着拳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珠姑娘身体里应该是中了毒，不对，也不能说完全是毒。”顾君颜摸了摸下巴，似是有些不确定，“若是我没猜错，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蛊！” “蛊？”明珠自己也有些不相信。 “毒是会让人生不如死没有错，但是毒是死物，即使再厉害的毒，有一点可以取证，那就是——毒伤身，但是我看明珠姑娘身体底子不错，若是毒，那这长年累月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不会如同这般。”顾君颜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唯一能潜伏在人身体之中，定期发作，又毁人心智容貌的，应该是蛊，这种东西，在草原应该不常见，能下蛊的人，必然自幼是公主的身边人……只是，我很好奇，草原王庭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制蛊最厉害的一脉，我记得，应该现如今流传在湘州一代，离草原远着呢……图朗族长还是想想自己有什么仇人，能对一个妙龄少女下这样狠心的蛊。” 图朗眉头紧皱，双手颤抖道：“那这蛊……能解么？” 顾君颜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不能解，但是蛊虫这种东西，一般分一子一母，姑娘体内的是子蛊，事到如今，最要紧的，是查清母蛊在什么地方，谁的身上。” 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个人，就都明白了。 也就是说，找出母蛊，就能解。 然而，找出母蛊，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所以，事情等同于是一筹莫展。 “不如再仔细回想一下，在你小时候，到底是得罪过什么人……尤其是女人！不一定是你及笄的时候，那之前的也可以，要知道，虫卵在体内发作，也需要时间。”顾君颜收起手，看着明珠。 明珠抽了抽嘴角，“那我哪儿知道……我从小得罪的人多了去了……白猬部落那个刺儿头的郡主啦，灰鼠部落的那老家伙女儿多，基本都不怎么和我玩。” “反正我从小就是这样嘛……那群女眷莺莺燕燕，都不跟我玩儿，还暗地里使绊子，唯一跟我玩儿的，是楚国的楚媛媛，也是个公主，当年骑马射箭，要不是那时候是父亲……父亲护送三皇子进楚国当质子……我还真可惜没跟楚媛媛多玩儿一段时间……” 顾君颜一愣，没想到楚媛媛和明珠还认识，随即摇了摇头道，“媛媛不会做那样的事，她只会炼器。” 明珠沉默了一下，“我也相信她，当年我离开楚国的时候，她送了我一把特别漂亮的匕首，质地特好。” “你随着图朗族长送燕三皇子入京……是三年前吧？”顾君颜推算了一下时间，“那时候你应该还没及笄，十四岁？” “对，就是那个年纪！”燕崇光点了点头，他跟明珠自幼也是认识的，也听说过这草原第一美人儿的名号。 但是图朗对这个女儿实在保护地太好……燕崇光小时候想翻墙去看美人儿，结果次次都被打回去…… 生了个这样祸国殃民的女儿，图朗对于明珠，确实是保护地很好，从小甚至连草原上的外男都极少接触，每每出入，也都戴着面纱。 唯一让她名扬天下的，便是十四岁那年，随着父亲护送燕崇光入楚国都城，落花城里，正逢五月落花时节，那烈马上面纱不甚掉落的惊鸿一瞥，使得众人皆惊，奠定了她草原第一美人儿的称号。 甚至当时，楚皇都以为，明珠是草原送给他的贺礼，但是图朗却直接拂了楚国的面子，直接带着自己的女儿回了草原。 顾君颜笑了笑，“若是当时没有燕三皇子成为质子那一出，图朗族长，是不是打算将明珠嫁给燕崇光？” 图朗一愣，半晌，沉重地点了点头。 “燕崇光确实是草原为数不多的好男儿……这次回来，确实更优秀了，本该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明珠……”图朗沉重地叹了口气。 顾君颜看向燕崇光，燕崇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燕崇光是那种传统的直男，因此那天一见，以为明珠是毁容了，这才直接吓跑了。 他对于明珠没有其他特殊的感觉，唯一的感觉停留在了幼时去偷窥美人儿结果被图朗毫不留情一巴掌扇回去的印象里。 那一巴掌，确实是幼时的某种情窦初开的好奇与青涩，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顾君颜眼珠子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萧浔，你先带崇光与族长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跟明珠姑娘讲！” 燕崇光挠了挠头，不明白顾君颜为什么要这么做，却还是乖乖跟着出去了。 顾君颜笑了笑，看着明珠那明亮的眸子，突然开口道，“明珠姑娘，其实是喜欢三皇子的吧？” 明珠一愣，随即感受到了浓浓的羞耻。 顾君颜笑了笑，“若是不喜欢，怎么会在燕崇光最落魄的时候，执意跟着族长千里相送，若是不喜欢，怎么会那天甘愿扯开面纱让燕崇光吓一跳？” 明珠没有说话，闭上眼睛，一串泪珠滚落。 “不过我很好奇，为何明珠姑娘会拒绝族长联姻的建议？” 明珠此刻身上的痛痒还是没过去，她全身还动不了，却低声道：“他现如今身陷囹圄，我……我不能拿自己这破败的模样跟他做交易，这样他反而会一辈子都瞧不起我！” 明珠偏开了头，想起自己十一岁那年，草原上的小姑娘都不跟她玩儿，嫌她整日矫情，骑马射箭还要戴着面纱。 对于比自己优秀的同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相敬如宾，因此，明珠的童年，因为美貌，一直处于一个被同龄人边缘化的过程。 她还记得，自己骑马射花令，明明得了第一，却被人诬陷作弊，正当她百口莫辩的时候，燕崇光骑着红马，站在不远处勒着缰绳。 “输了就是输了，承认人家样样比你们优秀很难？哪里学的中原人的小心眼子？！上次我跟明珠郡主比过，说实话，人家比你们强多了，你们那花拳绣腿，还真不够看的！”那人一袭小麦色的肌肤，笑容干净又不屑，吊儿郎当，嘴里叼着根草，却三言两语将那些贵族女子说得哑口无言。 阳光之下，燕崇光整个人好像发着光，少女那一颗芳心，更是暗暗许了出去。 本来她都要鼓起勇气像父亲说明心意，却没想到，父亲已然出征，燕国战败，连带着燕崇光也被送了出去当质子。 125 何为美人蛊 顾君颜暗暗听完明珠讲故事，笑道：“没想到啊，燕崇光这小子还有这等艳福。” 明珠沉默不语，半晌，才轻声道：“兵权之间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看到那天他再看见我那惊惧的表情，我自己都开始厌弃自己……” 顾君颜轻叹，拍了拍明珠的额头，表示理解。 “你在楚国那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嗯，冲突也好，其他也罢。”顾君颜对蛊毒有研究，但是算不上精湛，因此，回去还是要问问克烈或者阿萝这两个用毒高手。 “嗯……倒是有一次，我那会儿骑马不小心撞了人，说是撞了人，其实……是碰瓷儿，我骑术不会出错的，分明就是她撞上来的……然后一群人非要我道歉……”明珠回想着，有些不确定。 顾君颜自问对落花城的贵族还算熟，眉头一挑，“你撞的谁？” “不知道，没见过，穿着白裙子，柔柔弱弱的，那会儿据说是要去五国学院了，她旁边的女的说我草原蛮子不懂规矩……我就反驳了回去，再然后，那个慕家公子，就过来了，帮我解了围，那女子看慕怀谦帮我，似乎挺生气的……”明珠对于楚国的贵族不算太熟，只能凭借着自己残存的记忆来描述。 “慕怀谦？”顾君颜眉头一挑。 “对，就是那个名字好像！” “那碰瓷儿的是谁？” 明珠摇了摇头，“她说自己是顾家的小姐，第二天还请我喝了茶，给我道歉。” 顾君颜手紧了一分，半晌，低声道，“我知道是谁了，我也姓顾。” 明珠愣住，“那你……” 顾君颜翻了个白眼，在桌上放下一个小瓶，“取你一点血，我回去研究一下问问人，我猜测有几种蛊，但是不确定，那个碰瓷儿的是我姐，顾家败类，不配姓顾！” 顾君颜对于顾眠柳俨然已经没什么好口气，自幼让顾惜柳不能修炼，看见自己出头就妄图在江中暗害自己，入院之后三番五次挑衅，极北之地来捡漏，自己一群人差点被埋在雪里，顾眠柳做的这些事情，足以千刀万剐。 明珠稍稍放下心来。 “唔……这些日子不要吃甜食，虫子都喜欢甜食，再者，稳定一下情绪，我会帮你想办法，这样也是帮燕崇光吧！”顾君颜笑了笑，“这个是养气丹，算是美容的，不说有太大用吧，好歹能好一点，剩下的，还是要等母蛊出现。” 顾君颜不喜欢拖拉，也不喜欢被谢，放下东西取了血就要走人。 身后，是明珠犹豫的声音：“为什么帮我？” 顾君颜一愣，随即笑道：“燕崇光是我朋友，慕怀谦，楚媛媛都是我朋友，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 从火狐部族出来，一路上，顾君颜都显得很是沉默。 “在想什么？”耳边萧浔低声笑道。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在想顾眠柳。” “嗯？” “一般蛊毒都是从虫卵在体内发育而起，大抵也就一两个月到半年之间的繁殖期，如果明珠说的是真的，那么，顾眠柳与公孙茂之间的关系，就说得通了，万毒门地处湘州，其实算是三国边境。” “破败的林家，失踪的顾流风，修炼了血毒的顾眠柳，万毒门公孙茂，湘州是齐国边境……这四件事你能想到什么？”顾君颜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萧浔眸子不变，沉声道，“万毒门在背后操控！” 林家，顾流风，顾眠柳，都是万毒门的棋子，万毒门的棋子，从草原遍布楚国，那他们要干什么……一些事情已经即将浮出水面。 回宫之后，顾君颜立马将阿萝叫了过来。 “姐姐，你找我？”顾阿萝一身青衣素罗裙，显得楚楚而妩媚，倒真是长成了大姑娘，有了几分魅惑众生的样子。 顾君颜笑了笑，“东奔西跑的，还习惯么？” 顾阿萝笑了，“能跟在姐姐身边，什么都是最好的！” “有件事要你帮忙……”顾君颜掏出那个瓶子，“这是一个病人，我怀疑她中的不是毒，而是蛊，但是不知道是什么蛊，故而没有十分把握，我取了一点血，你先看看！” 顾阿萝眼神一顿，打开了白玉瓶，轻轻闻了一下，细细的眉毛皱了起来。 “确实是蛊没错，不过，这我也没有见过……”顾阿萝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 顾君颜笑了笑，“正常，你的毒术大部分是我交给你的，不过只靠闻就能确定，看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顾阿萝脸微微红了一下。 “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的，恐怕只有你那个便宜爹了……”顾君颜叹了口气，“只有他有万毒门的传承，所以……” 顾阿萝抿嘴，“姐姐是希望，我去找他？” 顾君颜点头：“你自己愿意最好，不愿意，我自己去找他也行！” 顾阿萝低头，才轻声道，“我去。” ………… 顾阿萝一身青衣，显得有些怯懦，克烈自从知道了顾阿萝是他的女儿之后，基本都住在皇宫，再没回自己那破帐篷。 顾阿萝去敲门的时候，还带着些许犹豫。 夜风习习，屋内烛火明灭，克烈正在桌前研习着六界毒经，却骤然听见有人敲门。 “谁？” “是……是我，顾阿萝！” 克烈一愣，随即眼中蹦出了欣喜，急忙打开门。 顾阿萝身形消瘦，站在门前有几分犹豫。 “阿萝……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情吗？”克烈搓了搓手，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自幼失踪的女儿。 顾阿萝点头，犹豫了一下，“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们进去说吧！” 克烈忙将阿萝迎进去，亲自翻出了最好的茶叶泡茶，端到了阿萝面前。 “草原都是喝羊奶，不过你自幼在中原长大，应该喜欢喝茶！”老父亲站在亲女儿面前，显得有些拘谨。 顾阿萝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小瓷瓶，“我学习毒术，对这种毒有些拿不准，想请……请你看看！” 白玉瓶里面装着几滴已经快要干涸的血，显得十分孤冷。 克烈一怔，还是接了过去，仔细闻了闻，摇摇头道：“这不是毒，是蛊！” 顾阿萝深吸了一口气，“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不太确定是哪种蛊……” “这个气息，没有一般蛊毒的腥味儿，有点像六界毒经中的美人蛊。”克烈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美人蛊？”顾阿萝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克烈皱了皱眉，“这东西谁给你的？美人蛊……这都是几乎快要失传的蛊毒了，除了当年的万毒门……” “是姐姐给我的！” 克烈了然，能让阿萝心甘情愿称一声姐姐的，也就只有顾君颜了。 长叹了一声，克烈将桌上的那本《六界毒经》放到阿萝面前，“听说你习毒？” 阿萝点头。 “这个……是咱们万毒门的秘传，世间仅此一册，没有比它更完整的毒经了，待会儿你……拿走吧！”克烈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书扔给了阿萝。 阿萝一愣。 “你背后有蛇纹，又有鬼王花导出先天毒体，是传承的最好人选，我……万毒门传承到这个份儿上，我自问学问不够，你的几个哥哥……更是庸才，不用觉得有什么介怀！”克烈长叹了口气，“我曾经一度以为万毒门到我这里就要失传了，却没想到……你回来了……” 顾阿萝怔怔地接过书。 “你不愿叫我一声父亲，没关系，毕竟我这个便宜爹，十几年都没照顾好你，但是，你是万毒门的后人，我希望你，将这本毒经，发扬光大……” “以你的天赋，应该能看出些门道，自己研究，我只是知道有美人蛊这个东西，但是研究不出制法和解法。你在顾君颜那丫头的手下学习过，现如今的本事，不亚于我。”克烈长叹一声。 顾阿萝抱紧了怀中的书，有些怔楞。 “咱们万毒门……曾经是妖界第一门派啊……震惊六界，现如今，却被一群冒牌货取代……”克烈不是不惋惜，不是没想过复兴，但是，他天分一般，看不懂《六界毒经》，到这个年纪，也没能真的翻过身来。 顾阿萝让他看到了希望。 顾阿萝深吸了一口气，想起白天顾君颜说的话，低声道：“谢谢！” 说罢，拿着白玉瓶与书，准备告辞了。 一直到了门口，顾君颜看着追送出来的克烈，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道：“父亲……早些休息！” 克烈一愣，随即老泪纵横。 日子飞快过了三天，明珠的事情暂且放了一放，顾君颜每日东奔西走，要看可汗的身体状况，要看燕晨光的腿恢复程度，要看林奉天血毒清除之后到底有没有后遗症什么的，整天都找不见人。 于是我们的大魔王日日独守空房，看着自己的小娇妻在为别人打江山，那叫一个憋屈。 这日，顾君颜早上出门之前，感觉到一阵肚子疼，她皱了皱眉，也没在意。 然而，这种情况在处理完琐事回来的时候，却更奇怪了。 还没进门，顾君颜二话不说，掀起了自己的裙子。 126 万事都俱备 一抹深色的暗红印在绯红的襦裙上，顾君颜脑袋空白了足足半分钟，才凭借着一个医者的直觉，明白这是什么，一时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腹的绞痛让顾君颜感慨人生艰难，顾君颜这才发现，这具身体已经到了发育的年纪。 虽说当年是肉身成仙，但是成仙之后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没有了生理周期。 于是，成仙后几乎一千年没来过大姨妈的顾曲仙君，头一次，因为少女初潮而痛经……这事儿说出去，她……她还怎么做人？！ “丫头？！”萧浔在门外极有耐心地敲门。 顾君颜一愣，第一反应是不开门，这种第一次来大姨妈被对象看见，那也太丢人了。 “顾君颜……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自己开了！三……二……” “我睡了！晚安！”顾君颜往门外喊了一声。 萧浔：“……” 下一秒，门轻易被破开，顾君颜身子一抖，直接扯着一旁的被子盖在了身上。 “睡这么早……不舒服？”萧浔看着脸色潮红的顾君颜，十分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笑道：“嗯，这两天累着了！” “累着了你脸红什么？难道是在房间里藏野男人了？” 大魔王直觉自己被绿了，出于顾君颜三天都没理自己的愤怒，萧浔直接去扯对方的被子。 殊不知，这一扯，顾君颜把被子抱得更紧了。 “你这三天就跟我说了四句话，早安，我走了，晚安，别打扰我。”萧浔脸色有些黑，半个身子直接压在顾君颜上方，顾君颜直觉自己的肚子一被压，血流的更凶猛了…… “我我我……”顾君颜简直要急哭了，“我明天再跟你说行吗，今天真的不行……” “不行，就今天说！”萧浔看着快哭出来的小丫头，病娇属性一下子又冒出来了。 “萧浔……求求你了……我明天肯定好好跟你谈恋爱！”顾君颜直觉姨妈血已经控制不住了…… 萧浔看着顾君颜快急哭的表情，心里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让这小丫头甘愿求饶。 “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你……你走！”顾君颜已经放弃解释了。 萧浔皱了皱眉，半晌，不顾顾君颜鬼哭狼嚎的挣扎，扯下了被子。 气氛一瞬间安静了，顾君颜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人都在今天丢完了。 萧浔看着襦裙上的一片鲜红，神色一紧，“真受伤了？我去找慕怀谦拿药！” 于是，飞一般跑了出去……顾君颜拦都拦不住。 一炷香之后—— 燕崇光扯着慕怀谦，脸红了个透，嘴角抽搐，几个女孩子拼命憋着笑。 半晌，楚媛媛终于憋不住，放肆地笑了出来。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 顾君颜躺在床上，已经放弃挣扎，两眼无神地望向天花板，抽出枕头砸在楚媛媛身上。 慕怀谦算是这群人里最正经的，放了瓶药在桌上，“这个是益母草加了几种温经补血的药材磨成的粉，冲泡着喝，我……我们这些外男就先走了……” 说罢，拉着燕崇光飞快地跑了，半晌，门外传来二人放肆的笑声…… 几个女孩子再也憋不住，楚媛媛捂着嘴。 “话说君颜……你是真的……找了个纯情夫君哈哈哈哈哈哈哈！”楚媛媛笑得最为放肆。 顾君颜痛苦地捂住了脑袋，“你们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一旁，大魔王像个傻大个一般站着，奇怪道，“你们在笑啥？不是，这慕怀谦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就扔瓶药就走了？” 楚媛媛再也绷不住，“阿颜是大夫，你让她给你科普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顾君颜觉得，自己虽然不要脸了几千年，但是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圈儿朋友都知道了自己的生理期。 “不是，他们笑啥？到底怎么了？”萧浔此时的反射弧神经长地过分。 顾君颜机械般转头，绝望地看向萧浔，“你真的不知道这是啥？？” 半个时辰之后，躺在床上抱着药碗的顾君颜，面带微笑地给大魔王开起了女生小讲堂…… 等到听完之后，萧浔的耳根也红透了。 “现在好了，半个零班的人都知道，我的生理期是今天……”顾君颜有气无力，感慨人生多艰。 “我……”萧浔张了张嘴。 “得了，我去换衣服，你换床被子吧！”顾君颜摆了摆手，不想跟这个让她丢尽人的直男多言。 等待再换好衣服，萧浔已经把床褥换好了。 顾君颜面色仍然有点苍白，不过好在问题不大，按照书上以及千年前自己的经验，自己痛经应该是体质问题，只要多注意就不会有毛病。 “不再休息一会儿？”萧浔红着脸。 顾君颜摆了摆手刚想说不，却被一个腾空抱了起来。 “好好休息！”萧浔的耳语就在耳边，顾君颜有些脸红。 “我当魔王一万年都兢兢业业不近女色，那些女妖女仙也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烦恼……无知者无罪，夫人就饶了我这一回吧！”萧浔大手按上了顾君颜的肚子，轻声讨饶。 “放屁！传说中的魔王都是大**！”顾君颜红着脸。 萧浔撇了撇嘴，轻轻吻上了顾君颜的耳垂，“传闻不可信……” 顾君颜脸红，却没再说什么。 “不过嘛……夫人科普有方，我大概听懂了！”萧浔笑得贼兮兮。 顾君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嗯？” “我们阿颜长大了，可以做点成人的事情了……” 顾君颜：“……”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顾君颜的第一次大姨妈已经跟她说拜拜了，与此同时，龟缩了好久的燕齐光，终于有了动作。 齐国的军队，终于开始向燕国发兵了。 连着灰鼠与黄狼部族，一起内讧，先端掉了最为弱小的白猬部族。 顾君颜与克烈带队去驰援的时候，白猬部族内部已经被杀疯了。 燕齐光的动作极快，若不是火狐部族反应更快一步，率先向西逃了一步，恐怕也难以幸免。 图朗走的时候，没说什么，却留下了明珠，也就是已经默认了彼此之间的合作。 顾君颜一行人继续坐镇皇城，眼看着燕齐光收服了白猬部族，假模假式地准备带着自己手下的草原兵，去对战齐国的军队。 “怎么样了？”顾君颜抿了口茶，看着最新的行军图。 “顾老将军他们已经占据了赵国的边陲，只要有难，随时可以发兵，图朗那边算是后招，就看怎么安排！” 顾君颜看着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燕晨光，抬眸笑道，“大皇子觉得呢？” 燕晨光这两天起色已经好了很多，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有了些知觉，闻言，低声道：“燕齐光的部队跟齐国不会真的打起来，齐国只会佯装战败，然后燕齐光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带领军队，回来直逼皇城，好让自己有个名正言顺的继位理由。” “所以，我们的作为，就是既要守住乌兰纳城，也要在后方防着齐国的动作。”顾君颜指了指赵国的那座边陲小城，“爷爷他们已经占领了这座城，目前还没有人发现异样，后续的兵力，楚皇陛下那边还在抽调。” “最好的办法是，请君入瓮！让他们打，等到大获全胜之后，顾老将军直接去发兵追击齐国，而赵国的后续兵力，现在暂时联系不到齐国，就算联系到了，楚国的后备军也到了，到时候，赵国便只有灭国这一条路可走。” 燕晨光看着面前的女子，惊异于对方的聪慧，摇头笑道：“你要真是我弟弟的王妃就好了！” 顾君颜笑了笑，“不会，我有我自己的路！” 燕崇光低头，“大哥……图朗那边我去带队吧！” 燕晨光抬眸，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有些呆滞，“你……” “我不适合像父皇一样，我喜欢打仗！喜欢游历！”燕崇光憨憨地笑了笑。 燕晨光沉吟了半晌，“你……” 顾君颜摇了摇头，“听崇光的吧！” 让燕崇光去带兵，对于图朗与燕国王庭来说是一个交易，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若是燕崇光收服了火狐部落……回头来攻打自己的话……那时候，燕晨光可谓是前后夹击了。 这一步，如果没有兄弟之间十足的信任，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然而，燕晨光看着自己弟弟那清澈的眸子，半晌，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是相信燕崇光带兵的能力，也相信与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断然不会害自己。 顾君颜微微一笑，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大皇子好气度！”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这些楚国外人不宜插手，还要看大皇子御下的能力如何了！”萧浔点了点头，一行人正式准备告辞。 燕齐光看着这一群年轻人，有些羡慕。 燕崇光犹豫了一下，“那个……明珠……” “等阿萝出关，我带她一起走，再见的时候，你肯定会看到一个漂亮的媳妇儿！”顾君颜笑道。 燕崇光脸一红，“什么媳妇儿，还不是呢……” 127 无语欠东风 暗室里，顾阿萝这几日几乎是不眠不休，一直在观察着明珠的情况。 阿萝似乎天生就对毒术非常感兴趣，研究起来跟顾君颜这个疯子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已经呆了五天了吧，时间太紧了……不能再拖了，燕齐光跟齐国那边儿已经打起来了，再待下去，恐怕不安全。”慕怀谦看着那一直紧闭的大门，略微担忧道。 顾君颜眼睫一垂，“我昨天看过了，阿萝似乎已经研究出来了制作方法，有现成的蛊虫，应该会好很多，不过，没有母蛊……能把明珠抢救成什么样，谁也不好说。” 话音刚落，顾阿萝紧闭的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顾阿萝面色苍白，举着一个小瓷瓶儿。 “怎么样？” 顾阿萝脸色极为疲倦，却笑得很畅快：“幸不辱命，美人蛊我做出来了！” 顾君颜一笑，一手扶住顾阿萝，身后，明珠带着面纱，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希望。 顾老将军驻扎的那座赵国边城有个挺美的名字，叫做诺敏城，在蒙语里，是碧玉的意思。 然而，就是现在这一个小城，在前不久，却刚刚变成了一座死城。 顾君颜不想去想那半个月之前城内的惨状，一踏入城门，便有人询问以及通报。 “哎哎，这你们郡主和公主都不认识了？”杜霜寒抱着剑，吊儿郎当地看着守卫。 顾君颜抬眸，有些惊喜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来也没啥事儿，就极北之地溜达了一圈儿，听见要打仗，就来找你们，谁知道刚好碰上月儿和非冥他们，五国学院那边，月儿和孟非冥也解释过了。”杜霜寒抱着剑，“呦呵，这回还多了几个生面孔的小美人儿！” “一边儿去，我家明珠跟阿萝你不许看！”顾君颜翻了个白眼，跟着杜霜寒一起进了城。 “咦？颜姐姐！！”身后，是一个带着几分单纯的声音。 顾君颜回头，原来是子墨。 “君颜姐姐，你们可回来了！”子墨冲上来，明明已经挺大个人儿，脸上却还是有着孩子般的纯真。 顾君颜摸了摸子墨的头，“是啊，回来了，你月儿姐姐他们呢？都好吗？” 子墨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月儿姐姐和非冥哥哥很好，斩夜哥哥……他去学院通风报信的路上遭遇了袭击，唔……伤的很重，这次我们没带着他，他在学院养伤，我们来的时候他还没醒呢！小希也要跟着来，但是他的身体一直都是老样子。” 苏斩夜遇上伏击了？顾君颜眉头一跳。 “怎么回事儿，受伤了？”花想容眼睛里满是担忧。 子墨歪着头，“断了三根肋骨……还有一箭差点中在胸口，不过月儿姐姐说，他胸前挂了一块芙蓉玉佩，那块玉佩救了他。” 花想容颤抖了一下，不由得抓紧了身边明珠的手。 “放心，以药君的本事，苏斩夜不会有事。”顾君颜对于药君的医术还是信任的。 花想容点了点头，脸色依旧难看，没有说话。 子墨看着这一群熟人，挠了挠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以前都是几个姐姐牵着手，几个哥哥并排当保镖，然而这次回来，君颜姐姐牵起了那个黑衣大个的手，清姿姐姐挽着奉天哥哥的胳膊，媛媛姐姐正在拉着怀谦哥哥撒娇…… 而君颜姐姐的左手边是那个似魔似妖的高大男人，右边则是…… 子墨看着一身青衣素罗裙的顾阿萝，纯真的眼神中闪烁着奕奕光彩。 “你真好看！”子墨对着顾阿萝如是说道。 阿萝在大部分时间里还是个羞涩的姑娘，闻言只是呐呐道：“谢谢！” 谁知，子墨嘴里咬着松子糖，眼睛笑得几乎眯了起来，“你这么好看，当我媳妇儿好不好呀？” 顾君颜：“……” 顾阿萝：“……” 其余看戏的众人：“……” 一片寂静之下，还是寂静。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看着已经完全石化的阿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顾阿萝站在原地，直觉告诉她，面前的男子可能不是那么简单，但是心底产生的油然而生的那种依赖与信任，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 阿萝站在原地，捏着顾君颜的袖子。 顾君颜率先反应过来，“子墨啊，你要知道，女孩子是需要追求的，不可能一下子就答应你的，要慢慢来，对她好！” 子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燕齐光带领的燕国军队在三日后，正式与齐国军队在边城交战。 与此同时，燕三皇子燕崇光带兵，去追火狐部族的图朗时，被燕国南部的楚国军队所击毙，人不知所踪。 同年八月，由楚皇御驾亲征的楚国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赵国皇城，不过两月，余者皆伏诛。 九月，燕国二皇子带领的队伍大获全胜，齐国撤兵，一时间，二皇子在燕国内部风头无两。 十二月，齐国佯装回程，却突然在半路被楚国顾老将军所带领的军队顺利阻截，未能占领赵国灵土。 消息传到齐王耳朵里时，气得齐国皇帝直接砸了一对天青汝窑瓶。 “燕齐光这小子在搞什么？！不让我们的军队京城。现在还给我们扣屎盆子？！没了赵国，就没有了与其他国家直接沟通的桥梁，之后的血彘计划，还怎么推行？！”齐国皇帝气得胡子乱飞，看着台下跪着的燕国使臣，冷声道，“你最好保佑燕齐光能顺利继位，否则，不用燕国，朕一定第一个将其做成血彘！” 另一边，大获全胜，王位唾手可得的燕齐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赶忙领兵回程。 庆功宴酒席之间，楚国皇帝看着自己这个自幼平庸的二儿子，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 “父皇，儿臣这次打了胜仗，您看，给什么奖赏合适！？”燕齐光灌了一口酒，目光贼兮兮地看着燕皇。 燕国皇帝此时话说不太利索，却磕磕绊绊道：“你想要什么？” “儿臣想要这燕国！”燕齐光终于藏不住自己的面目，大笑道。 燕皇指着燕齐光，手中颤抖，“你你你……” “怎么样父皇？我打了胜仗回来，您是不是该心甘情愿交给我了？” “你是替燕国驱鞑虏，还是替你齐国来吞并？！”燕皇喝下一口参汤，颤巍巍吊着命。 燕齐光一笑，面如青鬼：“有区别吗？反正父王，你也只有我一个儿子还健在了，大哥双腿尽废，三弟失踪，您那么不乐意将皇位传给我，是在怕什么？” 燕皇颤抖着，不说话。 “你说在怕什么？！怕我祖先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回头改姓了齐，怕我数十万好儿郎在战争中丧命！更是怕你这个没名没姓的私生子，来妄图冒充皇统！”幕帘后，一声断喝强行拽回了燕齐光的思绪。 一袭明黄色虎纹的龙袍，绣在了燕晨光身前，燕晨光身长玉立，端的是天下霸气，唯我独尊的气势。 燕齐光回头，看着燕晨光完好无损的双腿，背后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你你你……你怎么会站起来？！” 燕晨光冷笑一声：“我怎么站起来不重要，重要的是，难道不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吗，二弟！” 燕齐光腿一软，失声叫道：“不是我！来人，来人，给我杀了他们两个！” 身后，御林军守卫皇城，而另外两大部落的首领带兵，与御林军厮杀了起来。 火光惨烈之间，燕齐光猖狂大笑。 “都是我的！未来的齐国与燕国，都是我的！你们，没资格和我争！最让你们看不起的私生子与庶子，恰恰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你们心里，很开心吧？！” 燕晨光看着已经状似疯魔的燕齐光，什么话也没有说，眼中带着淡淡的怜悯。 燕齐光是齐国公主的孩子没错，但是，并不是燕皇的孩子，他是齐国皇帝与公主乱抡生下的孩子，随后，齐国公主下嫁草原，才有了后来的燕齐光。 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燕齐光还有些不相信。 然而，楚皇一再表示了自己对燕齐光的信任，这才使得燕齐光相信了自己具有一统天下的能力。 言语早就的英雄，终有一天会拜倒在现实之下。 厮杀不过一会儿，图朗满身是血，进来禀报燕皇，“灰鼠与黄狼部族等反叛者已经顺利拿下！” 又一声大喝，燕崇光单膝跪地：“御林军清扫战场已经完成，还请父汗检阅！” 燕齐光看着图朗身边那黑黝黝的人，不由得一阵颤抖，“燕崇光，你没死？！” 燕崇光抡着自己的斧头：“你反叛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是这样！” 燕齐光失神后退两步，嘴里喃喃道：“总是这样，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叫燕齐光，齐国不要我，燕国不要我……” 随即，整个人瞬间猖狂大笑，“燕齐光这一辈子，就是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燕崇光听着这话，心头一酸，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燕齐光才惨然一笑：“你们以为，就这样就完了吗？这次，你们都得给我陪葬！我得不到的东西，谁都别想要！” 话音刚落，大殿之内，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烧得人猝不及防…… 128 无奈多别离 顾君颜看着西北的茫茫风沙，眼神是无尽苍凉。 “你说，崇光真的会成功吗？”身边，明珠戴着面纱，轻声道。 顾君颜摇了摇头，“不好说，难保对面不会有后招。” “我想回去找他！” 顾君颜回头，看着明珠，“你……你还是这里呆着吧，月儿与非冥两日之前已经去了。” 明珠知道自己现如今没有多大用，不由得一阵气闷。 她从小也算是娇生惯养出来的，然而这些天跟着顾君颜他们长了不少见识，想想自己之前每天缩居在草原之中，倒是真的有点成了井底之蛙了。 她眼看着比自己小的顾阿萝能研制出毒药，顾君颜能游走各方，跟慕怀谦组成后勤医务队，来帮助与处理伤兵，其他人在战场中也各自奋勇杀敌，有着自己的用处，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顾君颜带着明珠，并不刻意讨好她，也不亲近她，连带着一群人都是如此。 “你……”明珠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犹豫了半晌，才道：“你能教我炼药吗？” 顾君颜回头，一愣，随即笑了开来，“这个得自小学。” 明珠不语，唇被咬出了玫瑰样的血色，空气一下子静默了下来。 “顾姑娘！顾姑娘！快，救救虎子！”身后，一小队长抱着一个伤兵，急匆匆地赶来，脸上满是尘土。 顾君颜眉毛一凝，看着那胸口中箭的小士兵，没说什么，拍了拍明珠的肩膀。 “这是……中箭了？”顾君颜仔细查看伤口。 “是……谁能想到那群齐国蛮子还搞偷袭！这小子替老将军挡了一箭！”小队长咬咬牙，脸上满是愤怒与担心。 顾君颜一手飞快拿着刀，一起一挑挑飞了胸口的箭，但是因为按压得当，血液并没有喷出太多。 顾君颜包扎上药疗伤一气呵成，好一会儿，这场小小的骚乱才平静下来。 “呼……”顾君颜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伤到心肺，这小子命大！” 一旁，众人都松了口气。 顾君颜看着那小队长微红的脸，摇头道：“行了，这次反攻，成效应该不错，伤兵按照伤势轻重统一入帐篷，我一个一个来看，伤势不重的，去找慕大夫！” “嘿，虎子，你这一箭不白受，居然是顾姑娘亲自医治你！”一旁的同袍拍了拍虎子的肩膀，戏谑道。 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小士兵，不由得微微红了脸。 “得了得了，赶紧把你呢药给我麻溜儿喝了去！大老爷们儿喝药磨磨唧唧！”顾君颜抽了抽嘴角，没好气道。 在这次打仗之前，谁也没想到，军队里会突然多出一批灵修的年轻人，听说，还都是五国学院的高材生。 那一群人，直接组成了小分队，带头的是一个额头上有月牙标记的姑娘，还有一个总在黑袍子里裹着的人，连着公主楚媛媛，还有打酱油的魏冰瑶，以及力大无穷的齐希，去偷袭人家的后营，直接烧了对方的粮草。 顾君颜本来也是想去的，但是无奈军队里医务人员太少，自己和慕怀谦这两个大夫不得不留下来坐镇后方。 “我靠今天那仗打的，林公子跟清姿姑娘简直绝了！”虎子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忍不住道，“林公子那杀气，简直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还有清姿姑娘，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弹了一首曲子，却能够瞬间削减对方的战斗力！” 顾君颜笑了笑，“清姿的能力不适合偷袭，林奉天……也是，若是把他俩安排在小分队里，才是真的浪费人才！” 正说着，慕清姿进来风风火火要了一瓶药，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一旁，没什么任务的魏冰瑶看着慕清姿这着急的样子，小声道：“只有林大哥能让清姿姐姐急成这个样子！” 顾君颜想了想，计算着燕崇光与图朗大抵快到达乌兰纳城了，便偏头对魏冰瑶道：“瑶瑶，萧浔已经到了吗？” 魏冰瑶点头，“以萧哥的脚程，基本也就半日的时间。” 顾君颜压下心底的那丝不安，点了点头。 一旁，明珠这才反应过来，顾君颜虽然嘴上不说，却让萧浔去乌兰纳城坐镇，保证事情的顺利完成。 ……… 乌兰纳城—— 火焰冲天之间，只剩下燕齐光的猖狂大笑。 燕崇光手中握着盘古斧，尽力护着大哥与父亲的安全。 然而，草原上的水属性修者本就稀少，一时间，众人拿这场火居然毫无办法！ 燕崇光咬着牙，“大哥，你先带父汗走！” 燕晨光一愣，“那你……” 燕崇光手中微微颤抖，“我殿后！克烈族长在外面接应，你们快走！” 燕晨光一咬牙，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还是背起自己的父亲离开了。 一片火海之间，燕崇光握紧了手中的盘古斧，从空间袋中掏出七块玄阴玉。 盘古斧斧柄上的镶嵌孔闪烁着幽幽的光芒，然而，燕崇光来不及思考更多，他没有水属性和冰属性，阻止不了这场大火，但是，他身边唯一有的，是这几块玄阴玉。 玄阴玉一块一块被塞进镶嵌孔之中，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燕崇光眸中沁出了血，一咬牙，将七块玄阴玉全部塞了进去。 “轰——”霎时间，金银两色交织，盘古斧绽放出了巨大的光彩，燕崇光只觉得自己的气血之力被调动到了极致！ 一斧头劈出，燕齐光吐血昏迷，不知生死，无数生灵哀嚎，然而，有细心地人可以看到，那火势，在这样大的风压之下，居然小了些。 “轰——”又是一斧头，山崩地裂，燕崇光以身作斧，用强大的风压配合土属性，牢牢压制住了火势蔓延。 眼看着燕晨光已经顺利逃了出去，图朗也集结部队，朝燕齐光的残兵败将发起了总攻，燕崇光身处火海之中，却再也没有力气去逃离。 他喘着气，心道，今天自己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预料之中的灼痛没有袭来，燕崇光直觉不对，躺在地上，稍稍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入目的，只有一束篝火，与萧浔的一身黑衣。 燕崇光猛地坐起来。 “卧槽你怎么来了？？！我没死？” 萧浔拨弄着柴火，沉默了一下，“嗯，没死！” “那我父皇他们呢？” “都没事，图朗跟克烈已经去整顿军队了，燕齐光死了，乌兰纳城保住了。”萧浔言简意赅。 燕崇光看着这一向话不是很多但是内心极其腹黑病娇的大魔王，直觉对方的举动不太对劲。 “那什么……那你干嘛不把我送回去？这特么是哪儿？”燕崇光觉得自己真的是永远都跟不上顾君颜与萧浔的脑回路。 “你太虚弱，而且我有事情交代你！” 萧浔拨弄着篝火，“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出手么？” 燕崇光摇了摇头。 “因为天道，六界之中，有着自己的法则，除了人界，上四界之中的人，大部分都是突破了灵修的，是不能随意到下四界来的，这是规矩。我在极北之地，用元始天尊的骸骨重生之后，实力被压缩在了九重，理论上来讲，已经可以飞升。” “那月儿非冥他们呢？”燕崇光奇怪。 “他们虽说是在上四界长大，但是实力还不够上天入地，因此，可以在人界。而我，已经超出了这个范畴，不能随便出手，一旦暴露自己气息，可能会被上界执法者所发现，到时候，我就得回魔界了。” 燕崇光一愣，随即明白了一半：“那你……早就能离开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君颜？” 萧浔点头，“我不放心她，下界的事情与上四界息息相关，以小见大，她知道的太多，本身还处于人类范畴，我怕有人对她不利！” 燕崇光沉默。 “乌兰纳城的火是我灭的，五国学院中有上界执法者，很可能已经发现了，我有可能来不及与她告别了……”萧浔长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何尝不是舍不得…… 然而这一次事出突然，他可能不得不……要先走一步了。 “帮我好好照顾她，以及……你告诉她，若是天界真的让她失望了，就来魔界吧，我给她准备最好的嫁衣最好的酒。” 萧浔轻声笑，有几分不舍，却无可奈何。 身后，一个黑影在斗篷之中隐约闪现，传出嘶哑的声音：“主上，时间不多了，金佑带着人应该快过来了，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萧浔深吸一口气，“知道了，走吧！” 燕崇光呆呆坐在原地，看着萧浔高大的背影，突然道：“虽然我很嫉妒你，但是，你救了我，老子敬你是兄弟！来日登天入地，请你喝酒！” 萧浔微笑，丢给燕崇光一包东西：“好！” 草原夜晚的星空格外明亮，燕崇光看着萧浔的背影，十分不是滋味儿。 萧浔严格来说算自己的情敌，甚至对方清楚地知道，虽然他嘴上说着什么不娶悍妇媳妇儿之类的，但是内心始终有一块地方，装着顾君颜。 而这一次，燕崇光知道，自己彻底败了。 129 上界待君颜 一打仗，伤员骤增，顾君颜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然而已经七天过去了，萧浔却一点消息也没传来。 是出问题了？ 顾君颜不眠不休，脑子已经有些打结。 “休息一会儿吧，楚言大军随行已经整编完毕，调了一部分医师过来，现如今够用！”一旁，慕怀谦抱着药材的册子，看着顾君颜几乎发青的黑眼圈，笑道。 顾君颜摇了摇头，“我总有点担心……” “担心萧浔？” 顾君颜沉默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应该让他去草原……但是齐希的预言里，如果萧浔不去，燕崇光会有血光之灾，我又不得不……” 慕怀谦叹气，放下书，看着顾君颜。 自从慕怀谦跟楚媛媛开始搞对象之后，因为要避嫌，顾君颜跟慕怀谦之间，也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那一类型。 慕怀谦聪慧至极，自然是能想到这其中的原因，不过，看着顾君颜现如今失魂落魄的样子，慕怀谦也就多问一句：“说实话……上四界的事，药君跟我也提过不少……院长大人金佑，就是上界执法者吧？萧浔的实力，很可能已经到了某一个水平线上，不可能在人界呆太久了。” 顾君颜悚然抬头，看着慕怀谦，脑中突然蹦出一句很久之前萧浔跟她说过的话，“去五国学院，那里有上界执法者，从那里，可以联系到上四界。” 而自从他们从极北之地出来之后，水冰月跟孟非冥先回学院复命，已经将萧浔的存在……告知了学院方？ 所以现如今……五国学院那边不可能没有动作，萧浔注定要离开人界了。 心中一下子通透开来，顾君颜不知道说什么好 或许是萧浔待在自己身边太久了，久到自己已经习惯了有萧浔在，因此，要回上四界的事情，顾君颜居然一下子没想起来。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苦笑道：“我差点忘了，他……也是一开始就要回去的人啊……” 怔楞之间，却听得门外明珠一声极其响亮激动的“崇光”，唤回了顾君颜的思绪。 顾君颜几乎是立刻就飞奔了出去。 然而，门口站着的，却只有一身貂皮的燕崇光，再不见那个笑容邪魅的黑衣魔王。 燕崇光看着蒙着面纱投怀送抱的明珠，有些尴尬，一抬眼，却看见了面色青灰的顾君颜，正痴痴地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他空空如也的身边。 燕崇光张了张嘴：“君颜……萧浔他……走了……” 尽管心里可能早就想到，但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顾君颜还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燕崇光讲完在乌兰纳城发生的事情，低声道：“是我没用，萧浔帮乌兰纳城灭了火，救出了我，但是……他自己也因为实力的超越，而早早被上界执法者发现了，最终，被魔界的人带走了。” 顾君颜沉沉叹了口气，心里空落落的，“不怪你……这事我早该料到的……” 想起萧浔走之前，自己还一直在忙东忙西，没有时间好好陪他，那次初潮之后，萧浔搂着她，动情道，“我的小丫头长大了，可以做些成年人的事情了……” 顾君颜不忍在想，要是早知道，自己就该多陪陪他的……哪怕是说说话也好……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楚媛媛身边站着慕怀谦，拍了拍顾君颜的肩膀，慕清姿挽着林奉天的手臂，也是有些不忍。 良久，顾君颜叹了一声，“走了也好……” 燕崇光不语，反而拿出了一个空间袋，“这是萧浔留下的，有给林奉天修炼的秘籍，还有给你的……我们……我们先出去了，你一个人静静也好！”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顾君颜打开空间袋，看着里面几乎数不清的灵药，法宝，秘籍，陷入了呆滞。 萧浔显然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未来顾君颜可能用到的所有东西，都给她备上了，甚至于是她爱穿的红衣，爱喝的酒，以及常用的药材，堆积如山。 空间袋的角落里，静静躺着一块传音石。 顾君颜打开，那人的声音通过传音石，悄然传来。 “丫头，我要走了，其实我在出极北之地的时候就该走了，不过那会儿有私心，总想再在你身边多呆一阵子，这些日子偷来的时光，我很满意，不愿意离别，是因为我们都清楚，我们的内心，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魔界现如今动荡不安，需要我回去整治，而你……也有你心中未完的罣碍，我们约好，日后待你解除心中疑惑罣碍，我必定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前来为你披上嫁衣，不知那时，你是否愿意？” 寥寥几语，让顾君颜湿了眼眶。 呆坐了很久，顾君颜才将传音石小心翼翼地收好。 傍晚时分，顾君颜准时出现在了饭桌上，除了眼圈儿红了些，再没有什么其他异样。 “刚前线战报，老将军一路追出了雁门关外，打破齐军，而楚皇陛下，也彻底攻占了赵国王城，正在率军跟咱们汇合了。”楚媛媛看着战报，惊喜道。 顾君颜看着面前的碗筷，叹道，“这场仗，到底是我们胜了！” 燕崇光叹气，“只可惜，让燕齐光逃了。” “他不会活着走出草原的。”顾君颜抿了口茶，淡淡道，“燕齐光根本算不上是正统，齐国皇帝……也只是在利用对方意图占领燕国领土罢了，现在燕齐光兵败，齐国兵力大损，已经成了齐国人的眼中钉，不会有好下场的。” “后方的军队还有多久能到？”顾君颜抿了口茶。 来自后方楚言的情报几乎都是由楚媛媛发的，楚媛媛立马会意，“皇兄的大部队，最多明日就能到达。” 顾君颜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我今天，赶去一趟爷爷那边！” 顾君颜的这个决定，无疑是惊呆了众人的，如今，顾老将军老当益壮，带领的军队已经遥遥压到了齐国内部。 花想容在一旁，这些天她一直没出什么力，犹豫道，“君颜，你……怎么会突然做此决定？” 顾君颜面色冷凝，“不是突然，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不管是当日林家的覆灭，还是顾流风的失踪，顾眠柳现如今的反常，似乎都绕不开万毒门那场骚乱，但是，万毒门是上古妖界的传承，克烈族长简单给我讲过万毒门当年的分支，我跟公孙茂较量过，也了解阿萝，如果……如果万毒门真的是齐国在五国之中的眼睛，那么……我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因此，必须亲自接爷爷回来！” “你的意思是？”花想容似乎明白了。 “对，能顺利迎接爷爷回来的话，我想亲自走一趟万毒门。” 顾君颜眼神冷凝，“血傀术需要破解，明珠身上的蛊也需要进展，想来想去，没有什么比深入虎穴更合适的了。” 燕崇光沉吟了半晌，“那我们……” “大家合作也够久了，这些日子，都辛苦大家，只是，接下来的路，我们需要自己去走。”顾君颜话中的意思很是明白，恐怕到了这里，大家就只能分开了。 孟非冥、水冰月的实力经过这些天的磨砺，已经顺利晋入八品上品差一步便有资格登天，林奉天、慕怀谦、顾君颜也早就突破八品，剩下的人，也都已经到了毕业的阶段。 杜霜寒将剑一背，轻松道：“托你们的福，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也可以跟着萧哥走了，我回一趟五国学院找院长，看能不能给我安排个飞升什么的！” 顾君颜抿唇一笑，“这些日子多谢你了死娘炮！” 杜霜寒摆手道：“客气什么，你能医治好我的寒毒，已经是我一辈子的恩人了。” 孟非冥和水冰月也站了起来，“我们和杜哥一起走吧。” 水冰月很自然牵起了子墨的手，准备带其回学院，然而，没想到子墨却直接挣脱开了水冰月的手。 “月姐姐，我想跟阿萝在一起！”子墨纯真的眼睛里，显露着几许妖异之色。 水冰月一愣，孟非冥却似乎看出了什么，笑道：“子墨长大了，总要走自己的路，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学院的，院长也早就说过！” 水冰月摇了摇头，看向顾君颜，顾君颜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会照顾好子墨。 齐希几乎一直跟子墨在一起，这会儿也表示自己暂时不回去。 于是众人这一顿散伙饭吃完，只好作罢，杜霜寒与水冰月、孟非冥二人暂时先回了五国学院。 燕崇光看着顾君颜，眼中闪烁着深深地愧疚之色，“君颜，我带明珠回去一趟，回头找你汇合！” 顾君颜点头。 “我跟奉天打算去极西之地历练，那边比较适合他。”慕清姿轻声道，“倒是可以跟你们同路一段时间。” 顾君颜含笑点头，不用说，楚媛媛与慕怀谦，必定是先留在这里善后，他们两个人都有火属性，可能会去地狱山那边修炼。 除了还在学院养伤的苏斩夜，这一群人里，还没有安排的，就只剩魏冰瑶。 130 挟王令诸侯 魏冰瑶低着头，一向乖巧甜美的脸上面色苍白，似乎是在掩盖着什么，抬起头深深看了顾君颜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 “你们先都出去吧，我跟瑶瑶有话说！”顾君颜突然笑道。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顾君颜与魏冰瑶两人。 魏冰瑶一向都是甜美可爱如同小鹿一样纯真的，此刻，突然敛去了那副面具，变得冷静下来。 顾君颜看着那张甜美的脸，笑道：“我是该叫你魏冰瑶，还是该叫你姬如冰？” 魏冰瑶猛地抬头，眼睛里有着不可置信。 “不过我想，你更喜欢魏冰瑶这个名字！”顾君颜淡淡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第一天来学院示好的时候，”顾君颜笑了笑，“姬如风早就被我们踢出了这一届的选拔，他的哥哥，便是姬如洵，这两个人，都是魏国皇子，跟我们有过节的。” “而媛媛却说，见过你，你的奶奶，是当年楚国远嫁和亲魏国的华阳长公主，媛媛和楚言的姑姑，现如今的魏帝与其弟姬如风、姬如洵的亲奶奶。” “你认识媛媛，但是，却与姬如洵像是不认识一般，这没有道理，后来即使撒谎，你也只说你是宗亲的孩子。但是没这个道理，一国公主跑出来参加选拔，在明明知道是我们把你兄长踢出局的情况下，还跑过来套近乎。”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虽然你的伪装大部分毫无破绽，甚至明显有心帮助我们，但是，这种帮助，停止在了我们进极北之地的时候。” 顾君颜慢慢品着一杯茶，看着魏冰瑶，似笑非笑。 “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将我们在极北之地的行踪暴露给姬如洵与公孙茂？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在乌兰纳城遍布下那满城的火药？” 顾君颜的话不重，但是等说完之后，魏冰瑶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 “你最好说实话，我觉得，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还能留你，自然是有你的道理。” 魏冰瑶咬着牙，半晌，才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我弟弟……” “你弟弟是？”顾君颜抬眸。 “就是现如今的魏帝！” 顾君颜一愣，“那你……一国长公主不应该沦落到这个份儿上。” 魏冰瑶心如死灰，“那有什么用，魏国内部，早就不是我们魏家做主了……你没看到吗，姬氏现如今，已经是一家独大了……” 魏国地处西南，小国林立，其选官制度并不像楚国齐国那样完善，也不像草原那样时代信奉王室，魏国的政治制度，更偏向于分封制。 而分封制最容易出现的问题，便是各诸侯国独大，威胁皇室。 魏这个字，在如今，更多的知识一个国号，而非姓氏。 上一任魏帝死的蹊跷，留下了年仅十五岁的魏冰瑶，跟不到七岁的幼弟。 幼弟登基，国本不稳，已经有无数诸侯国虎视眈眈，最终，南越崛起了。 南越王姬兴，名义上魏冰瑶与魏帝的叔叔，拿着一封一字并肩王的圣旨，正大光明入主朝堂，几个儿子封王封侯，甚至逼迫幼弟认个干哥哥，不在话下。 顾君颜捏了捏眉心，低声道，“挟天子以令诸侯。” “现如今，我幼弟这个名存实亡的皇帝，已经被囚禁监视了，但是，姬兴的野心不仅如此，魏国的皇位他想要，，楚国的土地，他也想要，”魏冰瑶捏着拳头，“所以，我跟他们做了交易。” “用你幼弟继续在位，来当他们的眼睛？”顾君颜笑了笑，这个交易并不难猜。 魏冰瑶低下头：“是。” “这个办法，也只能拖一时，保不了一世平安。” “但是这是我唯一的办法……”魏冰瑶叹了口气，之前伪装的那副天真不谙世事的面具，终于被撕开了。 顾君颜摇了摇头，淡淡道：“与虎谋皮，终遭虎食，这个道理，你比我懂，我留下你，也并不是要做了你，而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拥有合作。” “之后，我可能要带着阿萝去一趟西南，西南气候湿热温暖，蛊虫最是多发，关于蛊毒，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魏冰瑶一愣，“你是想替明珠……” “不止是明珠，我更为求一个真相，当年，万毒门的真相！” 魏冰瑶沉默半晌，看着顾君颜坚定的侧脸。 从那元始天尊墓开始，魏冰瑶就知道了，眼前的女子，并不是简单的人，顾君颜的境界，已经比他们这些人，高到海里去了，那是曾经的仙君啊！ 魏冰瑶低声道：“你……有什么办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顾君颜笑着捏了捏魏冰瑶的脸，“大不了成仙之前，替你把他们全部做掉！” 魏冰瑶一愣。 “你手里，应该还有你父皇留给你的一些其他势力吧？”顾君颜看着魏冰瑶，有些佩服，“从一开始我就看得出来，只有姬如洵那种胸大无脑的傻子，才会相信你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公主，素手芊芊，可取书烹茶，也能拨乱反正。” 魏冰瑶抿唇一笑，“确实，但是，我一介女流之辈，确实很难说服那些势力。” “事在人为……”顾君颜意味深长地站起身，“我现在要走了，去找我爷爷！” 魏冰瑶一愣，咬了咬牙：“我跟你一起去！” ………… 夜风萧瑟，两匹马在林间飞驰，顾君颜与魏冰瑶的动静很小，但是速度却不慢。 晋入八重之后，顾君颜甚至能借助风力，来让自己的速度更快一些。 待到天将破晓的时候，顾君颜终于看到了顾青云驻扎的营地。 “爷爷！这边的仗，基本上打完了吧？”顾君颜看着自己苍老了许多的爷爷，有些心疼，这次之后，顾君颜还是希望顾青云能安心养老，带兵打仗的事情，着实是太过凶险。 顾青云看着自己的孙女，呵呵一笑：“嗯，这一次，直接破了齐国十万大军，现如今，已经要班师回城了！” 顾君颜放下心来，“那就好！这次可是最后一次，日后，您要是再带兵打仗，我可就不依了！” 顾青云哈哈大笑，“你爷爷我一辈子在战场上打滚儿，命硬着呢！咳咳……” 顾君颜看着装逼失败的这老头儿，没好气道：“您就逞能吧，有本事别咳啊！” 一边说着，一只手已经搭上了顾青云的脉搏，在探测到顾青云的脉象之后，瞬间变脸。 “爷爷！你！”顾君颜内心一震，悚然看向顾青云，顾青云的身体，几乎已经亏空得厉害，甚至，已经是一捧无根之水！ 深吸了一口气，顾君颜看向顾青云旁边的副将，那副将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叫卫良，一向老实忠厚，跟随顾青云多年。 “爷爷最近受过伤，是不是？”顾君颜面色青寒，厉声问道。 卫良一愣，不敢欺瞒顾君颜，“老将军在战场上确实受了刀伤，虽然伤势不重，不过军医说了，老人家，还是需要注意，开了一味补气丹，老将军这些日子一直在用着！” 顾君颜脸色一变，“那药还有吗？” 卫良不敢懈怠，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顾君颜。 顾君颜接过，看着那玉瓶中的丹药，拿出来嗅了嗅，手指尖都颤抖起来。 顾青云大半辈子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此刻看着顾君颜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君颜，是不是药有什么问题？” “这补气丹没错……但是，加重了一味迷魂草的剂量，迷魂草本身是消炎镇痛的，然而……一旦剂量超标，便会损人神智……”顾君颜低声道。 难怪……难怪一进门看着爷爷，平时一向严肃疼爱她的爷爷，竟然也会爆粗口，这心志，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开始退化了。 “爷爷，这药，绝对不能再用！”顾君颜收好玉瓶，眉峰一冷，“卫良，去查，查这药是哪里来的！” 卫良身子一震，领命而去。 “瑶瑶，待会儿，审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去看看爷爷！”顾君颜搀扶着顾青云，转头道。 审人，这对于魏冰瑶，已经算是莫大的信任了，魏冰瑶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爷爷，听我的，这次回去，我会带药给云云，日后，她亲自负责您的饮食起居，您听我的，千万不能再动武了！”顾君颜看着顾青云的脸，认真道。 顾青云点头，笑起来却有些老顽童的味道。 ………… 别看魏冰瑶柔柔弱弱，但是审起人来，却是丝毫不手软。 一开始，卫良还没看出这个柔柔弱弱甚至有些甜美可爱的小姑娘有什么用。 然而，当魏冰瑶面无表情操控着冰锥，直接将一个军医的手钉在地上之后，卫良背后的寒意，几乎从脑门儿冲了上来。 “一个一个说，说实话，不然，这一根冰锥，不仅可以穿透你们的手掌，还可以冻结经脉，穿透手臂，到时候，你们体内的血液会凝固，冰属性会进化成冰锥，破体而出，但是，有我的操控，你们不会死！”魏冰瑶笑容甜美，却看得人背后发寒。 131 万里送秋雁 看着顾青云安心睡下，顾君颜才走出帐篷，魏冰瑶一直等在外面，见顾君颜出来，低声道：“审出来了，这个叫黄文功的，这补气丹，是他开的方子，也是他配的药。” 顾君颜面无表情看着黄文功，黄文功是个接近四十岁的中年人，医术不俗，军队里不少兵士的伤都是他治的，在军中也颇有人缘。 “黄大夫！”顾君颜看着黄文功，笑道，“我也是懂医术的人，咱们不妨，切磋一二？” 黄文功现如今已经被魏冰瑶废了一只手，奄奄一息，冷汗涔涔道：“我等草民，不敢跟小姐相比。” 顾君颜笑了笑，“不敢？我看你放迷魂草的时候，可敢的很呢？一个四品炼丹师都达不到的医师，这补气丹，到底是谁给你的？” 黄文功面色惨白，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迷魂草，作为止痛药材确实不错，军队里也一直用，这很正常，但是，爷爷的伤不同于其他人的，你若是用其他的药，必定很快就被察觉，但是，若是用这种迷魂草，日积月累，不需要多少剂量，日子久了，人便会形如痴呆小儿，我说的可对？”顾君颜还算是平声静气的说话，然而，魏冰瑶却能清楚地看到，顾君颜的眼中已经喷出了火。 “所以，还不说是吗？”顾君颜微微一笑，“瑶瑶，帮他想想！” 一根冰锥透过琵琶骨穿出，黄文功一声惨叫，却没有晕过去。 “是……是属下的忘年之交，茂先生！”黄文功痛得几乎要晕过去，却还是说了实话，“属下在这次行军途中采药碰到的这位小兄弟，他天赋异禀，也是他看我脾胃虚弱，给了我这补气丹，然而，在下真的没有害老将军的心思啊！” 茂先生……顾君颜勾唇冷笑，对一旁的卫良道：“带下去吧！” 黄文功惨烈的哭嚎似乎还近在耳边，魏冰瑶皱了皱眉：“公孙茂？可是……这会儿学院已经开学了，公孙茂理论上，应该在学院的啊？！” 顾君颜一脸冷漠，“五国学院内部的学生若是在上学期间出去，需要批准假条，公孙茂能出现在这边战场上，一定是学院里有人暗中相助，不然，学院的假条哪里那样好开！” 魏冰瑶想了半天，才最终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公孙茂是火云道人的亲传弟子，会不会…… “好家伙，是我小看了，一向憨厚的火云，这会儿，也能做出这样的勾当……”顾君颜冷漠道。 魏冰瑶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些，但是也算是略懂天界的分级与规矩，“火云不过是天界最为低等的道人，断然没有这个胆子，若是背后有人授意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顾君颜眼神一闪，脑中闪过极为细碎的片段，她似乎记得，当年的火云，曾经是天帝手下的一个笔吏…… 那个疯狂的想法再次出现在脑中，顾君颜强忍着自己内心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在天界一直备受排挤的自己，在自己救人失败的逃亡阶段了里，一直追杀自己的老君……万毒门的出现，妖界的覆灭，冥王的坐化，此时，都隐隐连成一条线，指向了六界之中的首脑位置！ 然而，这终究只是个猜想…… 停了补气丹之后的顾青云，在这段时间里，越发糊涂，经常记不起来事情。 而军队里班师回朝的事情，基本都是顾君颜在接手，顾君颜在处理军令的时候，也并不避讳魏冰瑶，反而有心指导。 “你还年轻，然而，若是真的下定决心走这条路，必须要知道，辅佐君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你要学会在高位去处理事情！”顾君颜一边批阅军报，一边对站在一旁的魏冰瑶道。 魏冰瑶愣愣看着顾君颜。 “我刚成为顾君颜的时候，一样地难，然而，绝境未必不能扭转，事在人为！”顾君颜笑着，没有藏私。 魏冰瑶暗暗记下，某种程度，正在飞速成长着…… 回城大军在十日后正式与楚言汇合，顾君颜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楚言一身麒麟金光铠甲，坐在马上迎接着她。 顾君颜低下了头，当时还在楚国，打算去故国学院的前一夜，那盘棋还牢牢记在楚言心里。 顾君颜下马见礼，扶着顾青云一同见礼，“参见陛下！” 楚言本来的笑容微微一敛，没说什么，只是道：“辛苦你了！” 目光移到楚言身后，本该在这里的人倒是少了不少，水冰月三人已经回了五国学院，燕崇光带着明珠先回了草原，半个月之后，是燕晨光的继位大典。 而楚媛媛跟慕怀谦，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想必是去安排其他事情了。 “你可回来了！姐姐！”顾阿萝担心地靠过来，看着顾君颜，“什么话都不说，就把我丢下！” 顾君颜摸了摸阿萝的脑袋：“不会的！” 顾阿萝身后，跟着两个小孩，齐希似乎永远都长不大，甚至身体更瘦小了些，被高高大大但是同样傻乎乎的子墨抱在怀里，也丝毫没有任何违和感。 楚言为回来的众人，准备了接风宴，还托人去给草原捎带了贺礼，祝贺草原新可汗登基。 夜深，烛影摇动，楚言与顾君颜坐在窗前，投射出两人的剪影，一个自信，一个冷傲。 “君颜，我真没想到，这不过一年，你给了我这样大的惊喜！”楚言看着顾君颜，有些痴迷道。 顾君颜笑了笑，敛了神色，“陛下当时临走之前与我手谈一局，可还记得，那次我是怎么差点翻盘的？” 楚言大笑：“当然记得！” “现如今赵国全数吞并，但是我的建议是，归还原本属于燕国的四州！”顾君颜抿了口茶，淡淡道。 楚言一愣，“为何？” “这一次，算是互帮互助，虽然有我们替燕国做了后盾，但是没有燕国，楚国的版图，同样也扩大不了这么多！我之所以这么做，主要也有这个意思，燕楚合作，瓜分赵国，建立互市，互通有无，原本赵国一直是齐国的经济命脉，齐国地处西域，香料皮毛黄金数不胜数，但是，只要燕楚肯合作，就能将齐国的命脉，顺利卡死，切断水源，不是吗？”顾君颜难得说这么多话，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笑道。 楚言眼眸中晦暗不定，看着顾君颜。 “阿颜，你这是为了燕崇光？” 顾君颜笑了笑，“燕崇光的确于我有兄弟之恩，但是不至于，我谁都不为，只为给这六界一个真相！” “百年之后的事情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一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楚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答应你！” “可是你……我先前说的话仍然奏效，你若是愿意……我……”楚言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君颜一口打断。 “陛下，我有喜欢的人！”顾君颜依旧浅笑道。 “是谁？” “他是一界之主。”顾君颜只说了这一句。 楚言苦笑，“我都听媛媛说了，那个男人……罢了，是我自己魔怔，先喜欢上了仙子……” 顾君颜失笑，“别这样，我们是永远的朋友，不是吗？” 一盏烛火，彻夜长谈。 曾经走之前，顾君颜许诺楚言，会给他一个不一样的天下，如今，一年过去，顾君颜终于做到了第一步。 “对，我并不建议你强取魏国，魏国地处西南，部落众多，不是那么好收服的，若是有个人看管，再好不过……” ………… 顾青云的外伤很快就好了，然而神智却一天比一天糊涂起来。 甚至有时候，能将慕怀谦认成慕怀谦的父亲，能将顾君颜认成花月影。 “爷爷，爷爷乖！乖乖回去，云云在家等着你！”顾君颜看着整装待发的大部队，好声劝道。 顾青云歪着头，神色宛如孩童一般，“长风，你又要去打仗了吗？” 顾君颜眼角一酸，低声道：“不是的。” “不是……不是打仗就好……打仗就没有长风了……”顾青云喃喃道。 顾君颜强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顾爷爷交给我和怀谦，你放心！”楚媛媛沉重拍了拍慕怀谦的肩膀，轻声道。 顾君颜红着眼圈儿，点了点头。 另一边，慕怀谦正在对自己的妹妹慕清姿说着什么，慕清姿脸一红，没有说话。 顾君颜挽着阿萝的手，带着魏冰瑶，慕清姿与林奉天，子墨背着齐希，这七个颇为诡异的组合，就正式与楚国的军队分道扬镳了。 一直走出很远，顾君颜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姐姐……爷爷会没事的！”顾阿萝像只小猫一样围绕在顾君颜身边，轻声道。 顾君颜点头，都会好的！ ………… 长风万里，清脆的马蹄声带着说话声，回荡在大漠之间。 “再往前走，就是沙地了！”魏冰瑶相对对这一片还比较熟悉，“我们可能在前面那里分开！” 慕清姿与林奉天对视一眼，看向顾君颜 顾君颜微微一笑，看着这一路走来的冰山夫妻二人组，这一次，大家是真的要分开了…… 132 路遇乞丐商 一进入齐国境内，顾君颜看着身边的人，就是一阵头大。 她、魏冰瑶、顾阿萝三个弱女子，加上一个身强力大但是脑子不太灵光的子墨，背着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孩……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凄凄惨惨。 走了两天，一个过路的商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领头的，是个衣服破破烂烂的老头儿。 “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我看你们这组合，很奇葩啊？”老头叼着旱烟，看起来吊儿郎当。 顾君颜定睛一看，这商队破的不是一点半点，不仅所有人的衣服都跟乞丐似的，甚至拉扯的马也慢慢悠悠，一点儿也不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发配充军的呢！ “大爷，我们啊，去魏国，我这个弟弟，我们是去求药的！听说那边有会治病的神人！”顾君颜一身红衣，端的是自来熟。 那老头皱了皱眉，“可不是我说，你们这组合也忒危险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加上一个小孩，就算那傻大个功夫不错，也保护不了你们这四个人啊！” 顾君颜大方一笑，“我也是个大夫，一路上治病救人，也就这么过来了！” 那老头一听，眼神一动，商队停了下来。 “姑娘，你说的是真的？”那老头有几分激动，乱糟糟的胡子都跟着动起来。 顾君颜一笑，“那当然了，大病不敢说，但是这一般的病症，我还是能看的！” 那老头犹豫了一下，才道：“不瞒姑娘说，老头我，名为李斯年，因为腿脚不好，得拄拐，大家都叫我铁拐李！” 顾君颜一听，乐了。 传说中八仙过海的铁拐李，这老头有点意思。 “我儿子李旺财在路上中了毒，不知道怎么的，现在人啊，全身的脸一直都跟烧伤一样，我们啊，也是没办法……这次来，除了将这一批货处理了，也是为了给我儿子看病！”李斯年低声道。 顾君颜一愣，与一旁的阿萝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得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烧伤？令郎可是遇到过火灾？” “没有啊，就是几年之前，不知怎么的，就长了那么个烧伤的痕迹，还越来越严重，严重的时候，还流脓的！”李斯年说起这话，似乎也是颇为无奈。 顾君颜心下一动，“前面就是驿站了，我们在那停一会儿，我愿意给令郎看看，没有十分把握，尽一份心也好！” “哎哎，那咱们也是真的有缘了！”李斯年一高兴，脚下一个趔趄，顾君颜堪堪伸手扶住，手指不着痕迹摸了下对方的脉搏。 眼睫一垂，顾君颜再看看那老者手中一根暗绿色脏兮兮的棍子，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齐希的身体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被顾君颜不要命地找补回来，因为再没有继续占卜，倒稍微有些健康了，每天趴在子墨背上，倒也轻松。 驿站里，一商队的年轻人都看着这几个年轻姑娘，有几个有好奇，还有那么一两个，眼中有垂涎之色的，被李斯年一声冷哼，又吓回去了。 顾君颜没在意这些，直接搭上了那人的脉搏，斟酌了半晌，看向一旁的阿萝。 “你也看看！” 顾阿萝一愣，没有避讳，也细细诊了脉，眉头皱了起来。 “看来你的判断，跟我一样！”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皱眉道。 “不出意外，明珠的脸，也不能再拖下去了。”顾阿萝有些担心，“但是这个人的情况，比明珠简单一些。” “他只种了美人蛊……倒是没有出现过蛊虫卡主每一寸经脉的麻烦情况，而且子母蛊都在体内，才会出现半张脸烧伤，半张脸完好无损甚至于光滑细腻的情况。”顾君颜也是稍稍放心，看向阿萝，“只是美人蛊，有把握吗？” 阿萝愣了一下，看向周围的人。 顾君颜马上明白了意思：“大爷，我妹妹解毒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这是家中秘传。” 李斯年看着顾君颜，很快明白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你说的方法……是什么？”顾君颜好奇道。 顾阿萝抿唇，低声道：我现在是先天毒体，蛊虫最喜欢剧毒，能把母蛊引出来，就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用你的血，来引蛊毒出来？” “嗯，不过机会只有那么一瞬间，要是搞不好的话……”顾阿萝微微皱眉。 顾君颜明白她的意思，要是搞不好的话，蛊虫会直接由李富贵的身体，进入到阿萝的身体，这种引诱蛊毒出来的事，本身就具有一定风险。 “试试吧，如果真的有用，日后找到明珠体内的母蛊，也好解一些，明珠身上的蛊毒，麻烦就麻烦在，她体内不止一种毒，我能研究出来孤脉毒，但是对于美人蛊，却一直没有进展，走之前，我为明珠解了孤脉毒，但是美人蛊，那会儿我还没有头绪。” 顾阿萝将自己的手腕切开一个小口子，毒血喂进了那人的嘴中，而顾君颜，则是拿着一个小小的玉夹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的口中。 不出一会儿，微微张开的口中，出现了一只红色的血虫，受到了毒物的引诱，不断试探。 顾君颜眼疾手快，直接用夹子夹住了那蛊虫，瞬间一气呵成。 阿萝利索地为自己止血，顾君颜则是将那东西，放在玉瓶之内。 “成了！”顾君颜看着那不断蠕动的蛊虫，低声道。 母虫似乎失去了庇佑，不能再在人体内发挥作用，而那人脸上的烧伤纹路，逐渐一点一点消退，整张脸的惨烈对比，也逐渐缩小开来。 “现在有了标本，就比较好研究了！”顾阿萝似乎很开心。 顾君颜也笑着点了点头。 李富贵儿那一张脸算是抢救回来了，剩下的，就是漫长的养伤过程了。 “怎么样？阿萝姑娘？”李斯年有些紧张。 顾阿萝微微一笑，“还算成功，不过，日后养伤可能麻烦一些，蛊毒在他体内太久，要让身体完全恢复，还需要一阵休养！姐姐在里面扎针用药，你们现在可以进去了。” 李斯年一阵激动，苍老粗糙的手握着顾阿萝的手，不住地说着谢谢。 顾阿萝没被人这样谢过，顿时有些害羞。 “哎哎哎，不能乱牵女孩子的手！”子墨在一旁，不满叫道，“阿萝的手，只有君颜姐姐和我能牵！” 李斯年尴尬地放开了，又奇怪道：“为什么啊？” 子墨理所当然：“因为我喜欢阿萝姐姐啊！” 在一旁看戏的魏冰瑶：“……” 李斯年：“……” 周围众人：“……” 顾阿萝一愣，看着子墨牵起了自己的手，率先红了脸，却没有挣脱。 “好了，病人家属可以进来了哈，不过病人现在还需要休息！”顾君颜在里面收起金针，喊道。 李斯年跟一众长工，忙忙进去，李富贵儿仍然在昏迷，但是那张惨不忍睹的阴阳脸，俨然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 李斯年顿时老泪纵横，握着李富贵儿的手，久久没有说话。 “这样吧！我在道儿上还算认识些人，这一路上，姑娘要是不嫌弃，就由我护送各位！”李斯年俨然是个十分讲义气的好老头。 顾君颜含笑应下了。 “对了，李公子这病，到底是怎么得的啊？”顾君颜有些好奇。 “嗐，别提了……几年前，跟着我去做生意，那户人家啊，祖上是制毒的……这小子不小心碰了人家的罐子，回来就这样了……”李斯年摆了摆手，表示往事不可追忆。 顾君颜笑了笑，“敢问那户人家，可是复姓公孙？” 李斯年看着这年纪不大的丫头，惊异于对方的聪慧，点了点头。 对视之间，二人心中都明镜儿一般。 马车很快进入了齐国较大的一座城池——日郭城。 “哎哎哎，出示证件啊？！！”城门口的守卫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然而，李斯年一出手，对方却瞬间就变得恭敬了起来。 顾君颜一行人，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进了日郭城。 日郭城城南巷尾，有一间幽闭的大门，李斯年呵呵一笑，对顾君颜道：“地方简陋，委屈几位了！” 顾君颜一看这破旧的木门，有些好笑，但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门一开，是一个巨大的院子，汉白玉的台阶，梨花木的房梁，顿时亮瞎了顾君颜的眼。 一路上，众人风餐露宿，面前这院子的环境，简直就是天堂了。 顾君颜笑了笑，看向李斯年，“李老爷子费心了！” 李斯年哈哈一笑，“别说，这是你这丫头，跟我们丐帮有缘！” 顾君颜看着李斯年拄着的那根墨绿色的打狗棍，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从一开始路上碰到以及互相试探的时候，顾君颜就知道，对方的实力，少说已经一只脚要跨进九重。 因此，她才敢猜测对方的身份，没想到，还真的让她捡到一个大的。 “老爷子家在赵国，却居家搬迁到日郭城，想必也能猜出我是谁了！”顾君颜微微一笑，“楚国落花城顾家顾君颜，见过丐帮帮主！” 133 绮罗步生香 丐帮，与万毒门、峨眉、武当、少林，同为江湖中最大的五大门派之一，一向最为低调。 李斯年在第一眼看见顾君颜一行人的时候，就知道，虽然这个团队诱惑性很大，都是少女儿童，然而，能一路平平安安走到这里，甚至于从未遭受过抢劫以及其他的事情，就说明，这伙人同样是有底气的。 在顾君颜握手试探的时候，李斯年没有隐瞒，让顾君颜顺利摸出了他的脉。 顾君颜同样是见识不凡，在感受到了李斯年那不弱于顾青云的气息之后，便根据他手里的那根破棍子，猜测出了对方的身份，因此，才说出了自己会医术这样的话。 但是，顾君颜没有想到，李富贵这蛊毒，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凑巧就让他们给撞上了。 某种程度来说，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脱离了庙堂，行走江湖之间，遇见与帮助，都是一种相惜。 顾君颜看着已经接近耳顺之年的李斯年，笑道：“什么都逃不过帮主！” 李斯年摆了摆手，“你这丫头也不错，大名鼎鼎如雷贯耳，谁不知道楚国顾家，出了个慕百草第二！” 顾君颜笑开，没有反驳这个称呼。 “说实在的，我们丐帮也挺倒霉……”李斯年一边招呼着给他们上茶，一边道。 顾君颜谢过，好奇道，“说实话，我见帮主这商队不像是送货，倒像是搬家！” 李斯年叹了口气，“赵国都没了，不搬家能搬哪儿去，好在我老头在江湖上都有些人脉，这些个人还不至于认不出我！” 顾君颜看着整个李府拿出来待客的杯子，不由得撇了撇嘴。 传说中的丐帮，那是靠要饭发家的，但是现如今的李斯年在日郭城这处地方，却跟“穷”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进门前的汉白玉台阶，紫檀木桌椅，以及现在捧在手里的上好青瓷杯……顾君颜被这样财大气粗的气息镇住了。 然而，让顾君颜好奇的是，这李宅明明富贵泼天，但是周围跟着的这群人，却穿的都是普通的衣饰，所有人严守家风，从不露白。 “李公子的余毒还要清几天，他体内的蛊虫，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我们就先叨扰了！”顾君颜笑了笑，客气寒暄。 李斯年含笑点头，看着这年轻的丫头，颇有几分欣赏。 “不得不承认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老头子在你们这年纪，实力可能也就是刚过四重……”李斯年摇头叹道。 顾君颜倒是不谦虚，“资源比较好罢了，老爷子也不赖，若是修为能更进一步，来日登天入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音刚落，便有小厮来报，说是李富贵醒了。 “爹！爹！我的脸有好转！真的！”身后传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形直接闯进了门。 李富贵不过一身普通青衣，看起来跟个书生似的，不过那张脸现在还不太白净，但是那没有被侵蚀的半张脸，却生的极为俊俏，怎么说呢，带着点无赖气息，唇红齿白，比燕崇光多了几分轻快，比慕怀谦少了几分稳重。 李斯年皱眉，沉声喝道：“疯疯癫癫像什么样子！还不见过救命恩人？！” 李富贵一愣，这才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样：“多谢姑娘，拯救了我这英俊帅气的脸！” 顾君颜笑得和蔼：“富贵公子不用客气！” 李富贵听着这样的称呼，愣了愣，十分不满意这个名字，“或许姑娘可以叫我的表字，李甫归。” “那……那不还是富贵儿嘛?”顾君颜抽了抽嘴角，觉得还是富贵儿比较顺口。 一场称呼之争最终还是以富贵儿落幕。 李富贵一起坐下来，听着顾君颜等人客气的寒暄，有些无聊，手伸到一边的果盘准备剥个橘子吃，却突然触到了一股极为温凉的触感，柔软，细腻，光滑…… 李富贵儿低头，看着果盘里的那只葱白的手，脑袋空白了半秒。 魏冰瑶看着李富贵儿，似乎也是惊讶于这人的恢复速度。 不过做人，还是得有道德，不能跟病号抢水果吃，于是魏冰瑶把果盘往前推了推，讪讪收回了手。 李富贵儿看着这甜美可爱，眼神儿如同秋水烟波一样的姑娘，不知怎么的，心跳漏了一拍。 李斯年老来得子，李富贵儿今年刚二十，从他记事开始，自己就一直顶着一张阴阳脸，据说是因为李斯年早些年跟人结了梁子，导致李富贵儿被下了毒。 但是多少年拜访名医，也没个结果，李富贵儿也早就习惯了自己那张脸会随时吓到大姑娘小媳妇儿。 但是面前的姑娘好像不一样，不仅没有露出任何惊讶嫌恶的神色，还把果盘往他面前推了推。 二十年没摸过姑娘手的李富贵儿，头一次动了春心。 魏冰瑶偏着头，听顾君颜与李斯年寒暄谈话，谈到了现如今的万毒门，以及万毒门与武林的恩恩怨怨。 怔楞间，却惊觉身边有人拽了拽她的袖子。 魏冰瑶回头，看见李富贵儿还算白净的手掌里，托着一个剥好了的橘子，正露出一口白牙，看着她。 “喏，给你吃！” 魏冰瑶一愣，就这么看着李富贵儿，对方那张脸虽然对比没有之前的惨烈，但是还是张颇为恐怖的脸。 这个名叫富贵儿的倒霉败家玩意儿，手里托着个橘子，笑容不渗人，还泛着些傻气。 唔……魏冰瑶笑了笑，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接过了橘子…… 晚饭是在李府吃的，李斯年作为一家之主，颇为大气，七个人坐了一桌，摆了些看起来极其精致爽口的吃食。 顾君颜从极北到这里，基本都是吃土喝沙子，碰见这样的好吃的，也没有客气了，拉着大家大快朵颐了起来。 只是，让顾君颜奇怪的是，李富贵儿对自己这个救命恩人没什么感觉，但是，却一屁股坐在了魏冰瑶身边…… “魏姑娘……你尝尝这个……还有这个……” 魏冰瑶抽搐着嘴角，又碍于礼仪，不能拒绝，被李富贵儿喂了不少饭…… 这一顿饭吃的极为酣畅，顾君颜只觉得自己像是几辈子都没吃过饱饭一样，其他极为跟着顾君颜风餐露宿的小孩子们也都有同感，每个人都把饭扒拉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有留下。 饭毕，顾君颜摸着自己吃撑的肚子，看着李斯年，“李府的大厨真不错！老爷子有口福了！” 熟料，李斯年却更加喜欢这一群年轻孩子了。 “好孩子，扒饭扒得真干净！”李斯年笑了，看着这一群孩子，“我们丐帮祖上穷，吃不起饭，被饿死的同门不在少数，后来虽说帮派大了，也比较正规，发家致富了，但是，也还保留着俭朴的规矩。” “穿衣服舒适就好，吃饭不能剩饭，这些规矩……老头子我从小就教育富贵儿，勤俭持家，虽说我们丐帮现如今遍布天下，但是，谁都不能忘了本不是？”李斯年嘿嘿一笑。 顾君颜囧……合着他们一群人就因为都是光盘行动的乖宝宝，才能轻易让这位位高权重的丐帮帮主，如此喜爱……世界还真是魔幻…… 吃完饭，顾君颜看着仍旧在忙活，不断对比古书的顾阿萝，挑了挑眉，“歇一会儿吧！” 顾阿萝摇头，“能快一些，也早日对帮主有个交代了！” 顾阿萝仍旧眼睛不眨地盯着那蛊虫。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消灭，如果现在把捉出来的这只母蛊烧掉，那么李富贵儿立马就会好，但是，顾君颜他们考虑的，不止有李富贵儿，还有万毒门与明珠，因此，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靠着母蛊研制解药。 因此，姐妹二人这些天基本都没闲着。 顾君颜走到阿萝身边，看着阿萝身边摊开的古籍，略微惊讶道：“《六界毒经》？这是……克烈给你的？” 能接触到完整的《六界毒经》传承的人，除了现如今的万毒门，也就只有克烈了。 顾阿萝点了点头，“嗯，是的！” 顾君颜叹了口气，“克烈族长是真心疼你……你的天赋，不输给当年的万毒门门主公孙阙，甚至，你还有着公孙阙没有的传承……若是日后真的能将万毒门传承下去，那也是好的！” 顾阿萝抬头，眼神中泛着迷惘。 顾君颜坐下来，细细跟顾阿萝说起她知道的万毒门。 顾阿萝起先是惊讶，随后，便是细细思索开来。 “还有子墨……虽然他的本体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妖兽，但是想必等级极高，不然不可能在未开灵智的时候就化作人形，他能第一眼就对你这般亲近，你或许，跟他还有些渊源……要知道，当年的妖后，便是如同你这般，背上有着蛇王的纹身，而且，是公孙家族的人……” “若是日后，你真能主宰妖界，姐姐送你一个新名字吧！”顾君颜看着还懵懂却已经很是沉稳的阿萝，笑道。 “啊？”顾阿萝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小小的绿萝，而是生香绮罗，天生富贵啊！以后，若是真的统领了万毒门，就叫公孙绮罗吧！” 134 吃一辈子饭 顾君颜打着哈欠醒来，表示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好的觉了，一看，李富贵正拿着一丛不知道是什么名堂的花儿，站在魏冰瑶的门前。 “嘿嘿，恩人，早啊！”李富贵儿挠了挠头，笑得憨憨的。 “早……我……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什么时候跟瑶瑶这么熟了？”顾君颜看着宛如毛头小子一般的李富贵儿，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李富贵闹了个大红脸，却跑过来跟顾君颜取经。 “恩人，你跟魏姑娘是好朋友，你知不知道，她家里什么情况？她父母可健在？可有兄弟姐妹？呃……喜欢什么样的男子？高的？有才的？还是跟我一样帅的？” 顾君颜看着面前一头扎进爱河的年轻人，表示无语，半晌，咂了咂嘴道：“嗯，她父母双亡，有个弟弟，家里么……还是挺有钱的，没谈过恋爱。” 李富贵一听来劲了，“啊，真的啊？那她家在哪？魏国么？” “对，魏国云滇城，房子最大的那一家！”顾君颜继续逗面前的年轻人。 李富贵不由得挺起胸膛，“房子大怎么了？谁能富得过我们丐帮？我跟你说，别看我们看着穷，但是，富可敌国可不是一句空话！” 顾君颜打量了下李宅，点了点头，“确实挺有钱，可是，钱也买不来身份啊！” “我爹说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及冠，只要脸好了，他就退位，把丐帮交给我！到时候，我也是武林副盟主了！” 李富贵俨然是将顾君颜看做了魏冰瑶的娘家人，忙亮出了自己的条件，生怕对方嫌弃自己似的。 顾君颜憋不住笑，挑了挑眉，“你为啥喜欢她？” 李富贵有些纠结，半晌，才道：“我不知道，可能只有她第一眼见我，没有露出那种神色……还给我吃橘子，我给她夹菜，她都一一接受了，这种吃饭不挑食、不剩饭的好媳妇儿，可不就是我喜欢的么？恩人你不知道吧？那天的接风宴，还有你们这几天吃的饭，都是我做的！！” “我去，你还有这门手艺？”顾君颜惊讶了，看着面前白白净净宛如书生的富贵，实在没办法将他跟大厨相提并论。 但是吧，李富贵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好吃到什么地步呢？顾君颜摸着自己的腰，都觉得长了一圈肉。 当时她还想，要不要找李斯年问一下李家的厨子外不外借……将来他们那一伙人要是结婚的话，请那个厨子包个酒席什么的…… 李富贵摇头，“小时候被下了蛊毒，后来，为了避免这样事情的发生，我所有的饭，都是我亲自动手学做的！” 顾君颜摸了摸下巴，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跟你说，这个，娶瑶瑶呢……这可不是光做饭就行的！”顾君颜想到了魏冰瑶的生活环境，老老实实道。 李富贵不解，“为什么，讨媳妇儿不就是吃一辈子饭么？” 顾君颜看着这一根筋的家伙，实在是无法跟对方解释那么复杂的皇权问题。 正说着，魏冰瑶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李富贵赶紧站好，攥着手里的花，准备跟魏冰瑶说早安。 然而等得太久，花都被攥得有些蔫儿了。 魏冰瑶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李富贵，显然，刚才在门外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魏冰瑶一向表面上甜美可爱，是个勤俭持家的主儿，但是内心却远远不止如此，寻常女子，不会因为保护自己弟弟，保护自己魏氏一门的尊严，甘愿放下公主的身段，来做内应。 魏冰瑶的内心，其实比大多数人都坚韧。 “花儿你拿回去吧……李公子……希望你懂我的意思！”魏冰瑶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这具有拒绝意味的话。 李富贵儿一愣，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失魂落魄默默举着那把蔫儿了的花，走开了。 顾君颜明白魏冰瑶的选择，她身上背负的是国仇家恨，一个李富贵，她给不了他想要的那种田园生活，也不想为难对方。 她拍了拍魏冰瑶的肩膀，表示安慰。 …… 李富贵儿失恋了。 于是这一天，做出的菜味道奇奇怪怪，极为难吃，甚至于，一向不剩饭的李斯年，都在吃了几口菜之后，直接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将饭倒进了自家儿子的碗里…… 当顾君颜吃完那一顿难以下咽的饭，吃得愁眉苦脸饥肠辘辘。 晚上，正准备去厨房开点小灶的时候，却听见李宅厨房里有些动静。 一进门，顾君颜抽了抽嘴角。 魏冰瑶也是因为没有吃饱，正搞了一块面，小脸沾着面粉，不知道想做什么…… “额……大姐？”顾君颜看着魏冰瑶满脸沾着的面粉，终于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魏冰瑶一向尊贵，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没下过厨，但是一向自诩天资聪慧，做个饭而已，应该没那么难。 然而，面对着那软乎乎的面团，魏冰瑶第一次犯了难。 顾君颜一开始还忍着不笑，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大声嘲笑起自己的姐妹。 魏冰瑶没好气道：“那……你来做？” 顾君颜十分自信，自己这双手采得了药，炼得了丹，煮饭嘛，应该跟炼丹差不多。 顾君颜自信满满：“这有什么难的？” 一炷香之后，顾君颜看着那仍旧软趴趴的面团，恶狠狠抽了抽嘴角。 魏冰瑶同样笑得乐不可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个老妖怪也不会，还跟我嘚瑟！” 顾君颜一拍脑门，面粉沾了一脑门，表示丢人。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声音打破了气氛，顾君颜回头，看着李富贵正站在门口，身上还是散发着丧气。 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半晌，顾君颜打破了尴尬，道：“额……晚饭……没吃饱……想找点吃的！” 李富贵进来，看着自己平日里爱如性命，可是现如今却惨不忍睹的厨房，抽了抽嘴角：“这就是你们……折腾了这么久的结果？” 顾君颜：“……” 魏冰瑶：“……” 李富贵直觉头大，将两个菜鸟赶到一边，直接揉起了桌上的面团。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顾君颜眼巴巴看着锅边，口水都要流出来。 一碗热腾腾的素面，盖上一个荷包蛋……在饥肠辘辘的深夜里，简直就是救命良药。 顾君颜端着碗，看在这一碗面的份儿上，没义气地抛下了魏冰瑶，端着面就跑了。 小小的厨房恢复了安静，魏冰瑶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还是李富贵最终叹了口气，取了筷子，将一碗面放在魏冰瑶面前。 “吃吧！”魏冰瑶怔怔的，其实她也很饿，不知怎么的，跟顾君颜单独混在一起久了，画风就总会变得沙雕起来。 魏冰瑶脑海中闪过一万个念头，最终还是决定不为一碗面而折腰。 “不用了，我不饿……” 话音刚落，肚子就非常给面子地唱起了空城计…… 魏冰瑶一下子脸红了个通透。 “不笑话你，吃吧！”李富贵微笑着，将面端到了魏冰瑶跟前。 魏冰瑶小声吃着面，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李富贵没话找话：“放心，你的这一份，我碗底多给你埋了一个蛋……你有两个，她没有！” 魏冰瑶：“……” 这本该是一个很甜的场景，然而不知怎么，魏冰瑶却突然哭了起来，边吃边哭，眼泪说什么都止不住。 “我……我幼弟小时候发烧……我父王……父亲……他还健在的时候，给他下了一碗面，也给我留了一碗，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可是以他的身份，他只做了一次……” “我也再也没有吃过……哇——” 魏冰瑶哭得撕心裂肺，李富贵一下子慌了，看着魏冰瑶，有些手足无措。 良久，魏冰瑶慢慢止住了哭声，吃完了面，看着李富贵，还是决定跟对方摊牌。 少女哭过的眼睛晶亮清澈，没有平日里的娇俏软语，显得尤为冷静犀利，甚至，带着某种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弟弟，是现如今那个倒霉的魏帝，被南越王架着脖子坐在皇位上的魏帝！” 李富贵一下子愣住了，多余的表情瞬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只是惊讶地看着对方。 “我能在这，本来是因为，我答应了南越王姬兴，做他的眼睛，现在是因为，我要复国，报仇，我要扶着我幼弟，撑着魏家的天下！”魏冰瑶闭了闭眼睛，“我做不了那个一辈子陪你吃饭的人，对不起。” 屋内恢复了寂静，李富贵听着魏冰瑶讲她的身世，也如愿以偿沉默了下来。 “可我……我只想做饭给你吃！”李富贵听完之后，不知怎么，还是蹦出了这句话。 魏冰瑶气结，骂出了顾君颜的口头禅：“你是脑子瓦特了么？” 李富贵看着魏冰瑶，摇了摇头，“丐帮很有钱的，势力也绝对不止这些，你相信我，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以后能帮到你！一定能跟你吃一辈子的饭！” 135 落魄江湖行 三天之后，顾君颜与阿萝合力，将美人蛊的解药制作了出来。 等到解了子蛊之后，李富贵的容貌终于恢复了正常，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这个名字像暴发户一样的丐帮帮主质子，居然长得还挺好看的。 唇红齿白，面冠如玉，端的是一副白面书生相。 等到李富贵的毒彻底解了之后，顾君颜一行人，也可以离开了。 “顾姑娘，这是你们一路上的通关文件，户籍什么的我都做了证明，一路小心！”李斯年拿出一沓子纸递给顾君颜。 顾君颜接过一看，微微一愣，这里面不仅有户口什么的，还有一张，居然是整个齐国的地图，上面分布着齐国之内，大大小小的丐帮的根据地。 “若是顾姑娘真的有心，老朽倒是很期待在三个月之后的武林大会上，看到顾姑娘。”李斯年笑道。 顾君颜眼神一顿，明白了李斯年的意思。 顾君颜能制作出美人蛊的解药，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与万毒门的一些高层比肩，武林大会倒是个扬名的机会，甚至，也是正是进入万毒门内部的机会。 “帮主的意思是，想让我等……在武林大会上为丐帮露面？”顾君颜何等聪明，岂会不知道李斯年的打算。 李斯年抚了抚胡子，“不错，我丐帮人数众多，遍布五国，然而，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天资高的没有几个，富贵还算争气，但是，仍然有些不足，若是姑娘能来……” 顾君颜微微一笑，“到时候，我定会携瑶瑶一同拜访！” 大门口，李富贵对于魏冰瑶的离开十分不舍，魏冰瑶也不再那样排斥李富贵，二人反倒有了点小夫妻分别的样子。 齐希趴在子墨背上，这两个孩子一向都十分听话。 “走吧！”顾君颜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各位。 这一次出行的时候，顾君颜谨慎地换了男装，这具破身子还没开始发育，仍然是平胸一个，这本来是让顾君颜非常郁闷的，然而，很快，顾君颜便发现了平胸的好处，那就是，穿男装，只要简单易容，就不会被发现。 马车断断续续走了两日，出了日郭城再向南，一座全是黑岩城建筑的城市露了出来。 魏冰瑶还沉浸在与李富贵分开的短暂忧愁之中，倒是子墨好奇地探出了头去。 “哇……姐姐你看，城门口是什么？” 顾君颜定睛一看，一群扛着刀的江湖大汉，甚至于修者，不知道聚集在门口，讨论着什么。 “你们在车上别动，阿萝，帮齐希易容！我下去看看！” 顾君颜走下车，一袭红衣男装，显得风度翩翩，又带着几分特有的邪魅，气息稍一外放，众人便都感觉背后汗毛直竖，乖乖地让开一条路。 “哎哎哎，你什么来路，哪个团的？”一汉子不满道。 顾君颜也不理人，只是看着那公示栏的信息。 顾君颜本以为，那是通缉令之类的东西，但是走进一看，才发现，更像是一张任务单…… “麻烦问一句，这些任务单，是做什么的？”顾君颜自问还是好脾气，然而，架不住有的佣兵刀口舔血惯了，并不知道教养二字怎么写。 “哪里来的小毛孩子，回去吃奶去吧！” “就是！” 顾君颜眼睛一抬，手中的折扇瞬间擦破了一人的脖颈，“兄台，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再问一遍，这是做什么的？” 那大汉摸了摸脖颈，摸到了一丝血迹。 “我不喜欢问第三遍！”顾君颜摇着扇子，颇有几分风雅之色。 “这是……皇城任务榜……江湖侠士，只要能揭榜做任务的，都可以得到相应的奖赏。” “只在齐国内部通行？”顾君颜挑了挑眉，看着上面的任务。 头一个排在榜一的任务十分熟悉，抓回一个小男孩，画上的小男孩，样貌俨然就是齐希。 而其他的，则杂七杂八什么都有，都是去玲珑山得到千年玲珑草，又或者是去杀什么人…… 人物难度基本还是分级的，按难度从低到高一直分为白榜、黑榜、红榜。 红榜只有三个任务，抓回齐希，刺杀峨眉派长老，以及剿灭青城帮。 顾君颜看了半天，突然笑道：“这是官方发布，还是江湖发布？” 身后一个带着几分妖娆的声音道，“在齐国内部，朝廷与江湖是相通的……这虽说都是武林五大盟下的命令，但是……” 那人话没说完，但是顾君颜却听出来了，也就是说，虽说是武林五大盟下的命令，但是在其他国不被允许的这种江湖斗争，在齐国内部，却是允许的。 难怪齐国虽然地势偏僻靠近沙漠，但是，往来的江湖人士却是众多，比起楚国物产丰富，齐国靠着这种黑吃黑的竞争，也在五国之中有了一席之地。 “哇，是金银榜排行第三的杜霜寒！”身后，有人惊呼。 顾君颜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 “我记得，你应该是在五国学院……” “我知道啊，可是，回去了一趟，那里面是在没什么好玩儿的，就来投奔你了，这个榜可是非常好玩的哦，要不要试试？”杜霜寒背着天霜剑，笑得玩世不恭。 顾君颜明白过来了，为什么第一次见杜霜寒的时候，他就来偷东西，这些年里，杜霜寒见识极广，足迹遍布四海，他赖以生存的基础，便是身后这张榜。 “我倒是对那个青城帮蛮感兴趣的！”顾君颜歪了歪嘴角，“这种帮派级别，居然能上红榜，不觉得好玩儿么？” 杜霜寒背后一冷，“咦~这个青城帮吧，算是万毒门一个分支……他们家一个女儿，嫁给了万毒门的长老，因此，借着万毒门的江湖地位作威作福，这种活儿，一般人不敢接……” 杜霜寒小声在顾君颜耳边道：“万毒门背后是整个齐国的朝廷，因此，这青城帮虽然榜上有名作恶多端，引起了众怒，但是谁都知道，惹了他们，就是给万毒门脸色，因此才一直悬空了这么久。” 顾君颜点了点头，“那你这个洛神弟子，敢不敢接？” 杜霜寒妖娆一笑，“我么……没必要……我接的都是那种高难度但是又不得罪人的活儿，从来不杀人放火，不过我一次接好几个任务，因此，我那榜三是刷业绩刷上去的！而且我现在已经接近飞升，稍微动一下手，可能就得回天上了！” 顾君颜看着杜霜寒，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委屈你帮我照顾一下我两个妹妹了！” “哈？”杜霜寒没反应过来。 而顾君颜，已经面无表情地将那张红榜撕了下来。 众人一片哗然。 杜霜寒也是一愣，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最终闭了嘴，只是道：“你如果真的想接，我带你去吧！” 半个时辰之后，顾君颜依旧用了颜姬作为化名，接下了那份任务。 “阿萝他们在客栈，多谢了！”顾君颜勾起唇角，勾勒出一个诡异而艳丽的笑容。 背后是万毒门是吗？她偏偏还要杠上了！ ………… 武林内部的江湖人士都牢牢记得那一夜。 那一夜，一直占山为王，坑害百姓与过路商队，连武林门派中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青城帮，坐落在青城山上的青城帮，一夜之间，化为一团灰烬，连带着烧了的，是半个青城山！ 那一夜，一个红衣男子，带着无尽耳朵霸气与张狂，一人挑了一整个门派！ 哀嚎声不绝于耳，甚至于一些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此事一出，震惊武林！ 颜姬这个名号，从此在武林中打响。 杜霜寒微微叹气，收起了最新的小道消息。 “这万毒门，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当时我年少轻狂，也曾妄图接下他们背后的任务，但是，最后我师父不惜损害寿元，也要将一封短信从天界秘密带给了我。”杜霜寒看着毫不畏惧，甚至还给自己剥了个橘子的顾君颜。 “我师父告诉我，不要跟万毒门的人硬拼！” 顾君颜眼神一顿，突然笑道，“那可能来不及了！” “我没来得及追问师父，然而，师父却对此闭口不言，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还是一切小心，你的身份是个秘密，你现在只能是人界新秀，未来有登仙资质的顾君颜，而不是曾经犯了滔天大罪的顾曲仙君！”杜霜寒看着顾君颜，担心道。 顾君颜低声笑道，“我明白，也多谢你，没有向天界出卖我！” 杜霜寒摆了摆手，“不仅是我，水冰月也是一样，我们发了誓的，不会说出去！” “我大概心里有数！”顾君颜心头发沉，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没猜错的话，今晚，便有人要来接你了吧？” 杜霜寒大笑，“是啊，我师父要来接我了！” 顾君颜拿出一壶酒，看向杜霜寒，懒懒笑道，“良辰美景，飞天入境是喜事，一壶花雕，为你践行了！” 136 千里奔袭忙 长夜漫漫，顾君颜与杜霜寒月下对酌，倒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说实话，你当年在天界，虽然行事作风大胆，但是，也是有不少拥护者的，天界那群人……大部分都是人云亦云，小部分眼睛清明的，说实话，都是佩服你的……我这次去五国学院，见了药君。” 顾君颜眼神里似乎都浸了酒气，眸光迷离道：“当年……我跟药老头，也是谁都不服谁啊……” “那是，天界炼药第一人，除了你，谁还当得起，说实话，我这次见了药君，才知道，你走之后，天界发生了很多事情。”杜霜寒叹道，“药老头说……你走之后，他就被发配到下界去了，就来五国学院了。” 顾君颜一愣。 “原因你应该懂……药君跟你走的太近了……”杜霜寒微微叹气，看向顾君颜的眼神中有几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那个自己听来的消息。 顾君颜垂下眸子：“我本以为自己入了轮回道，一死了之，没想到……终究是连累了他人……” 药君因为自己而牵连，那……洛尘音呢？ 自己本身是要去质问洛尘音的，问他为什么给自己揽那一档子事儿，自己跟他大婚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这一年多两年在下界，自己其实每次都逼着自己不去想洛尘音，她是害怕对方的背叛或者说是食言的。 然而，今日，杜霜寒说，药君因为自己，才被贬到了下界，那么……洛尘音呢？ 久违的年少那一份情愫再次涌上心头，顾君颜惊然发现，自己还是担心洛尘音的，或者说即使对方失约，她也认了。 然而，她最害怕的，竟然是洛尘音因为她当年的事情，受到牵连…… “不说这些了！”杜霜寒看她眼眸中似有伤感，转移了话题，“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走一步看一步，以我现在的修炼进度，最多一年，我便能达到上天的资格，但是这一年，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安顿好下界的事情。”顾君颜淡淡道。 “行，你自己应该是有把握的！保重！”杜霜寒饮完壶中最后一口酒，站起了身。 夜风弥漫，填空突然出现了异样的白光，紧接着，一股浩大水汽扑面而来。 杜霜寒盯着那水汽的白色光点，低声道：“我师父来找我了！” 顾君颜起身，表示慢走不送。 杜霜寒的身子如同一道青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不断朝上空掠去。 顾君颜看着那茫茫天宇，微微一笑，端起了酒杯。 ………… 夜风骤冷，子墨还在休息，然而，除了天空中突然出现的异样白光，子墨的房间之内，一抹暗紫色的气旋，同样在扭曲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苍老的声音现形，看着熟睡的子墨，颤抖的手抚上了子墨的脸：“王……我终于找到您了……” 子墨仍旧在熟睡，似乎在做着什么不可言说的梦一般。 “大长老……这……”身边另一个喑哑的声音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这次的六界通道，是因为有上界人飞升才开启的，时间短暂，我们得赶紧走了！” 随着那紫色气旋不断扩大，那老者当机立断，抱起了子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顾君颜宿醉醒来，骤然听见魏冰瑶在砰砰砰敲门。 “君颜……君颜你醒了吗？你听我说，子墨不见了！”魏冰瑶的声音有些焦急。 顾君颜混沌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忙飞奔下床打开门道：“你说什么？！” “子墨不见了……他昨天明明还在的，这孩子，绝对不可能是自己走丢的……”魏冰瑶简直要急出了眼泪。 “你先别慌，齐希呢？！” “齐希还在！”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应该没有事情……子墨是妖兽化形，在妖界中可能有着非凡的地位……昨夜杜霜寒飞升，六界通道开启，不光是天界的人回家了，妖界的人，也会寻过来……” “你的意思是……” “子墨很可能是被妖界的人接走了，不会有事的！” 魏冰瑶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情……地上没有打斗的痕迹，甚至房间也是从里面反锁……你这么一说，倒是说得通了。” “我最担心的还是齐希……我之前去接任务的时候，看到那上面，已经贴着齐希的通缉令了。” “那……” 顾君颜笑道，“但是我还是要将其带在身边，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齐希依旧很乖巧，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子墨不见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像是早就预料到的一般。 “齐希，感觉怎么样？”顾君颜看着齐希清澈的双眼，笑道。 齐希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感觉还好……” 然而，说话间，仍然是虚弱的气息。 顾君颜什么也没说，主动背起了齐希，弄了个类似于装孩子的兜，将齐希牢牢放了进去。 拿下了那份红榜，顾君颜甚至根本没有去要赏金，但是，她就是想告诉万毒门，一些人，要跟他们彻底杠上了。 颜姬这个名字不算遮掩，稍微调查一下，都能知道，因此，顾君颜要做的，是声东击西。 所有人都以为她下的是战书，下完战书之后，会立即逃回最安全的楚国，再不济也是燕国或者五国学院。 然而，谁都不知道，顾君颜真正要去的，是魏国。 一路纵马夜奔，顾君颜与魏冰瑶率先到达了天府之国成都。 此刻，三人的样貌已经完全变了，顾君颜易容成了一名稳重的中年男子，而身边的魏冰瑶，则是扮成了她的妻子，背上的齐希闭着眼睛，俨然就是一个重病的孩子。 为了掩人耳目，一路上，顾君颜与魏冰瑶两个女孩子，都是以夫君与娘子相称，橘里橘气。 于是，在外人眼中，就出现了这么一对其貌不扬的夫妻，背着孩子不远万里前来求药。 到达魏国的时候，看着满城贴着的魏冰瑶的通缉令，顾君颜还是狠狠抽了下嘴角。 “姬如洵已经知道我从五国学院出去之后，再没有回来。他们可以用我弟弟的安危威胁我，也可以用我的安危威胁我弟弟……”魏冰瑶沉声道。 顾君颜对此不意外，“我已经带信给媛媛他们了，媛媛说，楚言愿意借兵，不过前提是，将来幼弟登基，魏楚合作，魏国，同样需要借兵给楚国！” 魏冰瑶面色一沉，已经知道楚言想用这兵力做什么，也不意外，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 “时间很紧，你手中到底还有多少兵力？”顾君颜皱眉，她现在需要确切知道魏冰瑶手中的兵力。 “南越王在南，西蜀王在北，西蜀王……是我舅舅，我母亲一母同胞的双生哥哥！我身上还留下了母妃临终前写的血书……” 顾君颜看着魏冰瑶，“但是，西蜀王敖封……并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你！” “对，但是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是两年前进京面圣的路上，我总觉得，他不对劲……” 顾君颜眼神一顿，“怎么说？” “一开始认识你们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但是偶尔一次，我从病还没好的林奉天身上闻到的气息，跟西蜀王身上的……十分相像！”魏冰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所以我最担心的是……西蜀王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 “傀儡！”顾君颜一拍板，说出了那句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还带着齐希呢！”魏冰瑶想破了脑袋，也不觉得自己与顾君颜两个光棍汉，能顺利潜入重兵把守的蜀王府。 蜀王府三个大字就在眼前，然而，两个身无分文几乎赤贫的人，却怎么也进不去，甚至可能还没进去，就被已经成为傀儡的蜀王，下令杀死了…… 溜溜达达溜达到了城中，顾君颜突然看到一则告示，内容大意是蜀王府招聘侍女…… “蜀王有儿子吗？”顾君颜问道。 “没有啊，所以他才自幼将我和弟弟当成是他亲生的！” “那他有王妃吗？” “他王妃早逝，一直没有再娶……” 顾君颜好奇地指着那招聘丫鬟的告示，“他既然是孤家寡人，那为什么府里需要这么多侍女或者说是……姬妾？” 身后一个油滑的声音道：“他们需要厨子吗？” 魏冰瑶一愣，回头看到的，却是李富贵那张已经恢复如初，翩翩公子一样的脸。 “呦，这么远你都追来了，不容易啊！”顾君颜调侃李富贵。 李富贵脸一红，低声道：“我们这边有一批丝绸，需要出口，父亲派我过来了，没想着能遇见你俩。” 顾君颜眼珠子一转，突然笑道：“你现在住哪？” “当然是我们丐帮在成都府的府邸咯！” “那你帮我个忙吧！”顾君颜对李富贵这个差点拱了自己姐妹的人并不客气。 “没问题，有事儿您说！” “帮我奶两天孩子，我跟瑶瑶，要去蜀王身边伺候！” 137 再遇顾眠柳 “哎哎，都排队啊！不要挤！”王府的管家看起来十分机灵，一边招呼着排队的姑娘，一边记着名字。 “这个……哎呀不行，这个及笄了，年龄超了！” “这个面黄肌瘦没营养！” “这满脸麻子，怎么去蜀王身边伺候？！” ……… 半日过去，前来应聘的女子，基本被淘汰了一大半。 顾君颜看着这几度缩水的队伍，“你确定你的蜀王舅舅不是个老色胚？” 魏冰瑶抽了抽嘴角，“说什么呢！” “这入选这么严格，说实话，不像是选丫鬟，倒像是在选牲口！” 说话间，队伍不断前进，倒是也有四五个姑娘被选上了，但是，年龄都看起来很小，不像超过了十五岁的样子。 轮到顾君颜和魏冰瑶的时候，这两个小姑娘一下就引起了管家的注意。 年龄小，身段玲珑漂亮，刚刚发育，那脸上光滑的绒毛，一看就是童女！ “叫什么名字？” 顾君颜低眉敛目，“我叫阿颜，这是我姐姐阿瑶……” “十几了？” 魏冰瑶瑟缩了一下，看起来十分害怕，倒是顾君颜小声道：“姐姐十四，我十三……” 管家眼中闪过精光，“听你这口音，不像是魏国人……” 顾君颜犹豫了一下，才泫然欲泣道：“回大人，我们是楚国人，家里遭了灾，本来是来投奔舅舅的，但是……家人都走散了！我跟妹妹都很能干的，请大人务必收下我们，不然，我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顾君颜一番话说得恳恳切切，任谁听了都要掬一把泪。 王管家看了一眼两个小姑娘，“进去吧!” 顾君颜微微一笑，朝魏冰瑶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同进了府。 进府之后，女孩子们统一被安排到了一个小院里，日常作息，饭菜管饱，但是却没有人来安排他们做任何活。 顾君颜觉得奇怪，一直到过了三天之后，有两个女孩子被抽掉走了。 是夜，顾君颜没有再睡觉，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悄然出了小院，不断摸着府中的地形，顾君颜很快就判断，整个蜀王府，最大的是蜀王住的那个地方——南苑，而剩下的东苑和西苑，她们这一群姑娘被安排在了东苑。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顾君颜还是先准备去西苑看看。 然而，刚到东苑门口，便听见了黑暗中有人细碎的哭声。 “好姐姐，你别吓我！”女孩子微弱的哭声在黑暗里有种诡异之感。 顾君颜微微皱眉，看着房间里烛火阴暗，女孩子抱着另一个昏迷的女孩子，那女孩子俨然不活了！ 而且，屋子里甚至还有几具尸体，看骨龄，都是不超过十五岁的少女。 那些女孩子死状苍白，皮肤干枯，像是被人吸光了血一般…… 顾君颜心里暗道不妙，不小心踩松动了一颗石子，下一秒，便有声音厉喝：“谁在那里？！” 顾君颜无法，只能装了一声猫叫，才躲过了搜查。 回到东苑之后，顾君颜面色苍白。 魏冰瑶还没睡，紧张地看着她。 “怎么样了？” 顾君颜摇了摇头，“南苑重兵把守，我还摸不进去……我猜的没错，这些无依无靠被送进来的女孩子，是不可能活着走出去的！” 顾君颜将在西苑看到的事情都告诉了魏冰瑶，魏冰瑶也是脸色惨白。 “难道……我舅舅，已经变成了……” 顾君颜稳住魏冰瑶的肩膀，低声道：“不一定是你舅舅！” “天底下吸血的功法只有一种……那便是血傀术，血傀术修炼的最开始，需要用至亲之血，就像林奉天当初，便是吸取了林娇的血液，蜀王并无亲眷，因此，这个先决条件一开始就不成立。我怀疑，府中吸血的另有其人……” “不论什么东西，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南苑……我入府之前已经通知了大家，他们现如今也是日月兼程赶过来，我们能做的，就是查清楚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魏冰瑶点了点头。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之后，每隔三天，都会有不同的少女被送进西苑，最终，悄无声息。 整整半个月，当初，与魏冰瑶和顾君颜一起进来的那批女子之中，已经只剩了他们两个。 顾君颜看着天上的一轮月，心道：“明晚就是十五满月了！” 而后，院门被重重砸开，有气息冷肃的士兵压着她们，直接道：“带走！” 顾君颜默不作声，给魏冰瑶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见机行事。 二人先被带到了沐浴的地方，被好好清洗了一番，然后穿上衣服，被人引到了一处暗房里。 “人都带上来了么？”一个听起来有几分妖娆妩媚的声音道。 接着，便是王管家猥琐的声音，“人都带到了，还请少主夫人检阅！” 顾君颜被低眉顺眼带了进去，床榻边，一个女子衣衫褴褛，正吸着一管水烟，月圆之夜，她身上血毒躁动，似乎更加难熬了。 “取一碗血！” 顾君颜微愣，随即快速将装满血浆草的几乎跟肤色完全贴近的血包绑在了手腕上。 顾君颜默不作声地取血，夜风飘然，吹起了那纱帐一角，露出了女子的容颜。 尽管只有一瞬，尽管那女人跟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是，顾君颜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顾眠柳。 在听闻院方准予毕业之后，马上以七重巅峰之姿毕业的顾眠柳…… 顾君颜手指微动，没有作声。 一碗血很快取完，看样子，顾眠柳是打算取完血就直接喝了，顾君颜微微捏紧了手中的匕首。 她取的不是真正的血，若是顾眠柳喝下，不出半刻就会发觉，但是现在的时间……顾君颜不知道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微微吐了口气，顾君颜正准备出手的刹那，便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眠眠？”是公孙茂的声音。 公孙茂现在已然继任了万毒门的少主，还娶了顾眠柳，但是，这二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蜀王府？ “夫君……”顾眠柳身子一软，哪里有半点昔日圣洁女神的风姿，俨然一个求欢荡妇。 “乖……”公孙茂微微抚了抚顾眠柳的脸，眼神温柔，眼底却有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顾眠柳声音微微哑道：“父亲那边怎么样了？” 顾眠柳的父亲，那只可能有一个人——顾流风。 “敖封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被关在地窖里呢……你父亲那边，一切顺利，等你过了这月圆之刑，明日便是他敖封的死期！到时候我们夺取了川蜀的兵力，便可以跟南越打一仗，到时候，别说魏国，就算是整个天下，也都是我万毒门的囊中之物！”公孙茂冷哼道。 顾君颜一直跪着，保持木头人的姿势。 此刻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悄悄握紧了手腕。 这一微小的举动，引起了公孙茂的注意，他这才发现，地上跪着的，还有一个小小的血奴。 顾君颜虽然易了容，但是易容也是根据自己原本的脸型，此刻又是女装，模样跟之前的自己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你……抬起头来！”公孙茂突然笑道。 床榻上的顾眠柳有些不满，看着顾君颜，却没有说话。 顾君颜依言抬起了头。 公孙茂看着那张清秀的脸，突然觉得面前这丫头眼珠回眸之间，带着青涩的倔强，虽然跟顾君颜还是有差距，然而，那张脸，几个回眸之间，却像极了顾君颜。 “你叫什么名字？” 顾君颜手指微动，低声道：“奴婢叫燕儿！燕子的燕！” 公孙茂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燕儿……好名字！” “明日，就她给眠眠做血奴吧！”公孙茂笑了笑，满意地看着燕儿因为“血奴”这个称呼，而面如死灰，吓到话都说不出来。 “呵呵，顾君颜那丫头，在齐国挑了我万毒门一个分派……到时候就让她看看，自己……是怎么被我们一步步践踏的！” 一直被拖到了西苑，顾君颜等人都走了之后，看着那鬼火阴森的昏暗环境，低声朝魏冰瑶道：“听我说，明日月圆之夜，他们可能要动手！现在的敖封不是真正的敖封，是顾流风假扮的，真正的蜀王，可能被关在哪个密室中……明日，他们便会收拢最后一批军队，军队中的士兵可能都被下了某种蛊，现在万毒门跟南越王处于敌对状态……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魏冰瑶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明天晚上，我会事先埋好雷火弹之类的东西，那里边装着的，是剧毒……到时候，你趁乱去找蜀王，顾眠柳和公孙茂那边，交给我！” 魏冰瑶看着一脸冷峻的顾君颜，不知怎么，眼圈儿突然就红了。 不管自己先前是因为什么跟顾君颜达成的合作，现如今，顾君颜为了她，真的是将命都交出去了。 “别说傻话……”顾君颜不管因为什么，最怕的就是这样。 她到处搞事情是为了查清万毒门的真相，若是魏冰瑶跟她的利益没有冲突，顾君颜也未必会帮她。 然而……命运弄人，此刻，这二人的命运存亡，却巧合被绑在了一起！ 138 可怜又可恨 这一夜，顾君颜基本没怎么睡觉，一直到凌晨的时候，西苑的门才又被人敲响。 “来来来，吃饭了啊！”一个士兵端着盘子进来，脸上不知涂抹了什么，看起来十分奇怪。 顾君颜缩在角落里，面色苍白，随意看了那人一眼，突然微微一笑：“大哥，今日的菜是谁做的？怎么这样香！” 那穿着铠甲的人身材瘦削，面庞倒是很和蔼。 “是一个姓李的厨子，刚来的，今天府里添了不少人……姑娘好好吃饭，莫要多问，吃完上路吧！”那人似乎很冷静，连声音也是平平板板的。 顾君颜却似乎早料到是如此：“大哥，这些天辛苦你了，这是我自己绣的荷包，不成敬意！” 一个精巧的荷包被递了过去，那人微微点头，没有多问。 院中又恢复了安静，顾君颜将托盘接过，放在了桌上：“喏，你家李大厨给你做的，吃吧！” 魏冰瑶一愣。 李大厨……除了李富贵还会有谁？ “刚才那个侍卫是慕怀谦扮的……五国学院那边应该也有人过来……”顾君颜低声道。 魏冰瑶点头，拿起一个包子，一口下去，却咯到了牙。 一个小小的钥匙被抽了出来，可能正是蜀王敖封被关押的地方。 二人看过之后，顾君颜笑了笑，“他们都来了……这手偷盗的本事，除了苏斩夜那小子的速度，不可能有第二人！” 魏冰瑶点头，眼中似有氤氲水汽，没想到，在五国学院，自己也能遇到这样的朋友相助。 ………… 成都府某间客栈上房之内，坐着一群年轻人，为首的正是花想容与楚媛媛，还有苏斩夜，水冰月、孟非冥和李富贵，还有正坐在孟非冥膝盖上的齐希。 “怀谦将消息递出来了！”楚媛媛看着诸位朋友，半晌，合上了纸张，细细的眉毛皱了起来，“情况比我们想的要好一点，但是又坏一些。” 花想容扬眉，“怎么说？” “现在的蜀王并不是真正的蜀王，而是顾流风假扮的，公孙茂与顾眠柳也在这里，顾眠柳已经修炼了血傀术，彻底变成了一个吸血怪物……而目前为止，军队中的士兵，也被蛊惑……”楚媛媛皱着眉头，“也就是说，一切只能暗中进行，若是被对方发现……迎接我们的，可能是整个成都府的兵力……”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们这边，满打满算只有我们这些人……”楚媛媛揉了揉眉心，“要想神不知鬼不觉解决这件事情……可能先得将对方那边的后路切断。” 李富贵沉声道：“诸位不必担心，我已经联系了身在各地的丐帮兄弟，建立了严密的封锁，万毒门一时半会儿想要入川，还有些难度。” “嗯，我皇兄那边，已经率先发兵缠住了南越王……短时间之内不用担心，清姿、奉天、燕崇光带着顾阿萝，带着明珠也在赶来的路上，他们稍微远些，可能得后半夜才能到，大家做好部署准备，这蜀王府之中，最起码有上百个万毒门同僚！”花想容当机立断做好了部署。 众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战斗，上一次战斗的时候，还是在极北之地的时候，如今，四下流离之间，甚至于当日的杜霜寒已然飞升，这辈子都未必能再凑得齐这样的阵容。 众人做好部署，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当入夜的第一缕黑暗笼罩了大地，魏冰瑶与顾君颜，分别被带到了南苑的两个房间。 顾君颜眼神冷漠，带着几分奇异之色，又一次踏进了南苑的大门，不同的是，这次是在浴池之中。 “人带过来了么？”淅沥沥的水声响起，伴随着的，是顾眠柳妩媚张狂的声音。 “回少主夫人，带过来了！”身后的人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顾眠柳从浴池中站了起来，看着那面前带着几分娇弱的少女，身形如电之间，露着獠牙的嘴就要一口啃上少女的脖子！ 然而，一口咬下去，顾眠柳却只觉得自己的牙撞上了一种极为坚硬的金属，当即震掉了两颗牙。 “好吃么？”身边轻柔的话语宛如恶魔降世，让顾眠柳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顾君颜！你怎么会在这？！” 顾君颜握着死神镰，面无表情地看着顾眠柳，露出一口白牙，“数日不见，长姐倒成了万毒门的少主夫人了……怎么，成亲都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今天我主动来送贺礼，长姐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顾眠柳赤裸着身体，眼神怨毒地盯着顾君颜。 “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毒手，你跟顾流风，还真不算辱没了畜生这个称号！”顾君颜略略勾唇。 “顾君颜，你找死！”顾眠柳此刻已经完全变了样子，艳红色的手指甲足足三寸长，配着那一双獠牙，活脱脱一个恶鬼转世。 “吸顾惜柳的血，害得顾惜柳好好的天才，却自幼不能修炼，给明珠下了蛊毒，在去五国学院的路上意图让我葬身水底，入院挑衅不断，雪山上更是想让我们一群人都被活埋，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顾君颜眼神平淡，将顾眠柳的罪状一一数来。 顾眠柳此刻已经完全状似癫狂，哈哈大笑道：“那又有什么？？！我是最美的天才！我永远都要拿最好的，敢跟我争的人，都得死！！顾惜柳已经死了，明珠现如今形同废人！当年她竟然意图艳压，我就要让她，失去她所引以为傲的一切！包括你，顾君颜！！” 顾君颜摇了摇头，看着已经完全没救的顾眠柳，不由得同情起对方来。 身后，一支毒箭擦身而过，顾君颜眼神微动，及时避开。 “呵，来了啊！”顾君颜扛着刀，看着闻讯赶来的公孙茂。 “夫君……”顾眠柳顶着一张反派boss的脸，反而对公孙茂撒起娇来。 顾君颜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对着公孙茂笑道，“要娶一个根本不是人的女人为妻…公孙少主还是好气魄！” 公孙茂没有说话，但是，看向顾眠柳的眼神中，却有着无比的厌恶之色。 他又何尝不是对顾眠柳不满意，顾眠柳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公孙茂或许一开始真的喜欢过顾眠柳，但是，那也只是那个维持着柔弱守礼的面具的顾眠柳。 而现如今的顾眠柳，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个魔鬼般的荡妇……若不是因为万毒门这边需要顾流风继续假扮敖封，以控制蜀中兵权，公孙茂每天每夜，每时每刻躺在顾眠柳身边，都恨不得杀了对方！ 顾君颜的话彻底惹怒了顾眠柳，对方尖声道：“你说什么？！” 顾君颜摊了摊手，看向顾眠柳的眼神里开始浮现出同情之色。 “你在在池子里照照你的样子吧，你看看，你扪心自问公孙茂，还会将这样的你奉为女神么？”顾君颜叹息道。 顾眠柳将信将疑，从水池中瞥见了自己的影子，不由得一阵惊骇！ “昨日你喝的血并不是人血，是血浆草……血毒浸染到你这个程度，已经需要日日吸血了，只要中断，你的皮肤就会干枯，你的容颜会苍老，任你如何艳绝天下，最后，也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的红粉骷髅罢了！” “只要控制住川蜀的兵权……相当于掌握了半个魏国天下，到时候，川蜀一旦被吞并，作为棋子的你与顾流风，自然首当其中成为弃子，你以为你的美满婚姻，你以为你嫁给了天下最能包容你的男人……殊不知，对方早就在计划，怎么让你们父女去死了！”顾君颜缓慢地擦拭着自己的冥王刀，看向一旁脸色阴晴不定的公孙茂，笑道：“我说的对么？公孙公子？” 公孙茂手中微动，却没办法欺骗自己，突然暴起，幽绿色的诡异火焰迅速清除了这浴房之中的水汽，连带着整个池子的水，都在这样的高温下不断蒸发和腐蚀。 顾眠柳甚至连哼都来不及，整个人就被扔进了抽干了水的池底。 随即而来的，便是永恒的火焰侵蚀…… “夫君……夫君……！”顾眠柳显然还未反应过来，火焰便已经烧灼到了全身。 顾君颜站在原地未动，看着公孙茂这几乎瞬间反水的举动，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 不管怎么样，顾眠柳都还算是公孙茂明媒正娶的妻子，现如今，公孙茂却能这般迅速，没有丝毫犹豫之色地下此毒手，百年尚能修得同船渡，顾眠柳一直以来的疯狂，殊不知，都是她的果报罢了！ “眠眠，你知道的显然太多了！”公孙茂语气清淡，看着在火堆中打滚，极度痛苦的顾眠柳，轻声道，“不过说实话，你还真不是我喜欢的样子，面前的顾君颜，可比你有趣儿多了！” 顾君颜歪了歪头，看向公孙茂，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只想说这些？” 公孙茂一愣。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动手吗？”顾君颜笑得开怀。 公孙茂突然反应过来，看着顾君颜，嘴里吐出四个字：“拖延时间！” 139 谈判的艺术 顾君颜看着公孙茂，微笑道：“不要妄想让南越王前来救援，楚国与之正在南边交战，他现在分身乏术。” 公孙茂眼神犹豫不定。 “你没有发现么？这座蜀王府，已经是一座空府了，丐帮现如今已经全面封锁了魏国内部，你若是此时撤兵，还来得及！”顾君颜掌心微微沁出了汗，看着公孙茂。 公孙茂丝毫没有理火海中不断蠕动哀嚎的顾眠柳，只是看着顾君颜道：“为什么？” 顾君颜勾唇：“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草原金蛇族长克烈……你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克烈答应与我们合作么？” 看着公孙茂越来越迷惘过的眼神，顾君颜慢慢悠悠道： “因为，他才是万毒门的正统传人，而你们，不过是当年临时反叛的小人罢了！” 一向还算冷静的公孙茂突然暴起：“不可能！我万毒门，才是妖界正统传承！” “既然是妖界正统传承，那为何，在妖界万毒门被全数剿灭的情况下，你人界的万毒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天界每年所派下界的年轻人并不少，就一个杜霜寒一个水冰月，都有能力在飞升之前搞得你们鸡犬不宁，但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动过你？”顾君颜的语气带着莫名的蛊惑，公孙茂长久以来引以为傲甚至一心为忠的门派，骤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父亲为什么不报仇？因为他知道，他现如今蜗居在这人界，是最好的结果了……”顾君颜勾着唇角，看着公孙茂。 “不可能……不可能……”公孙茂在原地喃喃自语。 良久，公孙茂目光锐利如电，射向顾君颜：“你说的是实话？” “信不信由你！” 公孙茂咬牙，现如今，自己已经跟总部失去了联系，若是……若是再出个什么意外，自己这条命也可能不保，然而，放弃顾流风，也就等于是放弃了川蜀这喏大一块版图。 公孙茂咬牙，骤然从喉间发出一声长啸，有几个黑衣人应声出现，落在墙头。 “告诉还在城内的人，马上撤出成都府……这一仗，打不了了！”公孙茂沉声道。 有黑衣人犹豫，“少主……这……” “我说，撤！”公孙茂断喝一声，那几个黑衣人犹有不甘，却还是不得不乖乖照做。 半个时辰之后，顾君颜等十几个人，顿时齐聚在了蜀王府。 “蜀王已经成功救出！” “公孙茂他们撤退了！且并没有引起大的骚乱！” “顾流风被当场活捉，撕下了易容……现如今还在关押着。” “公孙茂跑了，没有抓住！” 一条一条的消息传入顾君颜的耳朵里。 顾君颜笑了笑，低声道：“正常，叫奉天他们别再追了！” 楚媛媛早就恨公孙茂和顾眠柳恨到了骨子里，这会儿不禁急道：“为什么？” 顾君颜摆了摆手，示意慕怀谦给蜀王敖封行针。 “我们能打出这一仗，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事，不能再多掺和！” 楚媛媛还是忿忿：“那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顾君颜低头：“抓住了顾眠柳与顾流风，已经在我的意料之外了，现如今，顾眠柳已经死了，顾流风也成不了气候……我们现在还不能跟万毒门直接杠上。” 楚媛媛低头，没有说话。 “公孙茂身后跟着的，至少有将近百人，这百人之中，只要有十人是用毒高手，甚至一旦把他们逼急了……整个成都府，到时候恐怕都会变成一座死城……” 楚媛媛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我鲁莽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已经很不错了，大家这些日子都辛苦，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顾君颜做了简单的安排，“蜀王怎么样?” 正在行针的慕怀谦闻言皱眉，“不好说，身上肋骨断了至少五根……暗伤数不胜数，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不容易了，但是最麻烦的是对方体内的毒……以至于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用任何药。” 这么重的伤势…… 顾君颜皱眉，直接接过了敖封的腕脉。 半晌，眉头才舒展开来，二话不说，先给敖封喂了一颗药。 不过几秒钟，敖封幽幽转醒。 “我说了……你们这样拖着老夫也没有用……我敖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蜀王怒目圆睁，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一旁，魏冰瑶凄然叫道：“舅舅……” 这一声舅舅，让敖封颤抖了一下。 “你们……瑶瑶和尘尘也在你们手里？？” “舅舅……没事了没事了……对不起是我来迟了……是瑶瑶不孝……”魏冰瑶握着敖封的手，几乎要落下泪来。 敖封跟魏冰瑶的母亲敖霜是一母同胞，面容上虽然有些区别，但是却仍旧神似。 一旁，顾君颜看着敖封，低声道：“你体内的这炼魂散……侵占时日太久了，除了用高温祛除，没有第二条路，但是高温灼烧骨骼，剧痛远非常人能抵抗，你想清楚！” 敖封这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是获救了，看着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侄女，敖封咬着牙点了点头。 “来吧，老子我一生纵横西南，还怕这区区药毒？！”说话间，倒是真有了曾经那股睥睨四海的味道。 顾君颜勾唇：“蜀王傲气，小女子佩服！” 说罢，指尖凝出一点火焰，顺着对方的脑门，就点了上去。 这一行，对于火焰控制力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化为灰烬。 敖封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脑门已经被凤凰火焰烧灼了一般，然而，在这样的剧痛之下，对方却只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地扛了下来。 “瑶瑶……我们出去等吧……”楚媛媛去拉魏冰瑶的袖子。 然而魏冰瑶只是睁大了眼睛，“不用……我在这里等着。” 现如今，蜀王几乎是魏冰瑶唯一的翻盘机会了，如果敖封撑不过今晚，那么，魏冰瑶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这个节点，敢说与南越王扳回一局。 “现如今内部封锁消息，只说是府上遭遇了刺客……后续军队的工作，已经在安排了！”办成公孙茂样子的燕崇光姗姗来迟，推开了大门道。 慕怀谦看到燕崇光这一副样子，很是满意。 “谁给你易的容？” 燕崇光哈哈一笑，“是阿萝，明珠现如今已经恢复了实力，脸最起码也不再扩散了！我哥哥已经顺利登基，我和明珠打算，下个月完婚！” 如今的燕崇光挽着明珠，可谓是春风得意。 明珠右脸颊虽然还有些烧灼的痕迹，但是几乎已经很浅淡了。 在里间的顾君颜听到动静，扬声道：“是燕崇光他们来了吗？让阿萝进来一下！” 顾阿萝一愣，没有犹豫抬脚进了门。 “姐姐！” “你去后院的浴房看一下，那里面有具尸体，是顾眠柳的……我当时封锁了那里的气息，公孙茂用的是火毒，但是很可能烧不死母蛊，你去看一眼，将母蛊抓回来！” 阿萝悚然：“是！” 连着几乎半个月都在神经紧张之中度过，顾君颜几乎没怎么说好觉，此刻眼下青灰，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控制着火焰的游走。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顾君颜才一个趔趄，从房门里出来。 见到魏冰瑶，顾君颜虚弱一笑，从唇间吐出四个字，“蜀王平安！” 魏冰瑶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蜀王平安，可是，一直做内应，治病救人的顾君颜，却悄然倒了下去。 慕怀谦作为大夫，把完脉，叹息道：“她这是心病……萧浔走了那么久，她都压在心里，还一股脑儿似的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不累出病才怪了……” 楚媛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摇了摇头。 孟非冥和水冰月去审人了，此刻不在现场，过了好一会儿，水冰月单独回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顾流风不肯招？”花想容好奇道。 水冰月摇头，“那倒不是……只是对方似乎怕顾流风泄密，损坏了他的脑子，现如今的他，已经是废人一个了……两个女儿已死，妻子是被他亲手杀死的为了血傀术而背井离乡……甘愿做了别人的棋子……也是个苦命人！” 顾阿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去了一趟关押顾流风的地方，第二天，顾流风中毒身亡。 顾君颜这一觉似乎睡了很长时间，还梦到了萧浔，于是怎么也不愿醒来，一脸睡了三天之后，顾君颜才终于意识回笼。 梦里那人的温柔气息似乎还在耳畔，醒来时枕头边却一阵空落落的。 “醒了？”花想容端着一碗粥进来，笑道。 顾君颜揉了揉脑袋，“怎么样了？” “放心，现在蜀王已经在好好养伤了，虽然他自己不听，天天见自己的属下……调整之前错误的军队策略什么的，明珠的脸也恢复了……一切放心，魏冰瑶也暂时接手了蜀军的内部军务，处理起来倒也算得心应手，奉天与清姿已经回来了，还找回来一件九品紫灵芝给你入药。” 顾君颜一口气将一碗粥吞下去，才感觉胃里面能好受一点。 “现如今……你的名声，可是已经传遍天下了……” 顾君颜一口粥噎在嘴里，“我……能有什么名声……” 花想容一笑：“单挑了一个山头，这算不算名声？你看看你现如今的实力，已经多强了？”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默默调息，半晌，手指攥了起来。 “卧槽？？九重？！！还好那天没打起来！不然我也飞升了你们可怎么搞哦！”顾君颜摇了摇头。 “所以，介于今年九重巅峰的老家伙们都像扎堆一样的出现了，五国学院那边宣布，今年的武林大会，将选拔对象直接扩大到整个武林，并跟五国做了协议，在这次比赛中，直接确定飞升的人选！”花想容叹了口气，“到时候，我们的对手，可就不止同龄人了，还有哪些老家伙，据说，连一些久不出武林的老家伙们，也要出来一道升仙了。” “怎么会这样？” 花想容皱眉，“这样不好吗？” 顾君颜眼神凝重，“也不是说不好……早在我还是顾曲仙君的时候，天界的一些职位就已经趋于饱和，这些年来人界动荡太大，过满则亏，就需要一定的战争消耗来减少这种饱和。” “也就是说，这次过后，很可能天界会……打起来？”花想容一愣。 “综合这半年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也不好说……毕竟五国学院出面，也就代表天界的人出面，天界的人只要出面，其他三界也不会干等着就是，某种程度来说还是公平的。” “还有一件事是听孟非冥和水冰月听到的小道消息……魔王归位了！”花想容继续喋喋不休。 顾君颜抓着被子的手紧了一分，“所以这次……萧浔有可能会来吗？” 140 有升仙大会 武林大会直接改成升仙大会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甚至传遍五国。 各国高手，甚至于那些个久不出世的老家伙们，也纷纷问闻讯出山，准备在升仙大会上一展身手。 升仙得道，自古以来是多少人的梦想。 顾君颜没有什么，却一门心思地开始去练武。 升仙大会，上四界都会派出相应的人来选拔这其中的好苗子，那么魔界……萧浔会来吗？顾君颜不知道。 但是在她的心中，现如今，那可望而不可触及的洛尘音，现如今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若是真的让自己选的话，顾君颜是愿意去魔界辅佐他的。 因此，她才对升仙大会，表现出了那样的兴趣。 魏冰瑶现如今跟楚王忙得脚不沾地，收编军队，调整政策，舅舅外甥女两个人，俨然成了一家人。 敖封是魏冰瑶现如今唯一的亲人，而魏冰瑶，在前不久刚刚在自己以身犯险的情况下，救了敖封的命。 二人谁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已经默默达成了协议，蜀王一心忠于魏帝，愿意南下与南越王交手，兴复魏国皇室，事成之后，敖封将是唯一的摄政王。 这种提议虽然跟南越王现如今的提议查不了多少，但是却有着大大地不同。 敖封并无子嗣，也就是说，摄政王在他之后，已经不会再有后辈继承这个称号。 而且，顾君颜打心眼里看得出来，敖封是真的把魏冰瑶与魏帝当成亲儿子亲女儿看待的。 因此，魏冰瑶选择留在了川蜀。 一群朋友齐聚，这种场面显然是十分热闹的。 “所以，现在这边告一段落，我们可以考虑一下飞升的事情了，有谁……真的想去天上的吗？”顾君颜看着这群以命相交的朋友。 说实在话，这个升仙大会举办的不太是时候……毕竟齐国还远远没有露出马腿，魏国这边也一堆烂摊子。 最最最重要的是，一旦升仙，也就代表着大家没事儿就只能呆在自己的那一界里面，再不能相见。 一别，可能就是永恒。 于是，水冰月跟孟非冥这恩爱的小两口，在出了这件事之后，气氛变得依依惜别起来。 顾君颜绕过了这俩人，看向其他人。 花想容低头道：“我……我跟师傅说好了，要上界继续跟着她学习的。” 言外之意，要去仙界。 林奉天沉默，半晌才道：“我也差不多，去魔界！” 剩下的，燕崇光挠了挠头，“我就不去了，我等着跟明珠大婚……” 明珠一愣，眼泪随即夺目而出。 燕崇光的天赋，并不比慕怀谦差多少，甚至，他还能得到盘古斧的认可，这已经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然而，就是这么个粗犷的汉子，居然也会说出这种属于直男的情话。 为了媳妇儿，放弃飞升，这种神仙眷侣百年江湖的愿望，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之死心塌地。 “我跟药君身边做个药童吧，媛媛现在进步也很大，飞升没有大的问题。”跟燕崇光的放弃不一样的，是慕怀谦与楚媛媛这一对。 顾君颜看着这小两口，半晌，犹豫道：“我先跟你们说清楚，上界是不能谈恋爱的！” 慕怀谦手指一顿，跟楚媛媛对视一眼。 “那也去！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那！”楚媛媛说出的话十分不容反驳。 顾君颜无奈，只好答应。 魏冰瑶肯定是要留在川蜀的，齐希也不够飞升的资格，苏斩夜也没有。 但是齐希和苏斩夜表示，他们两个，还是会去凑凑热闹。 于是，这事儿就基本就定了下来。 ………… 万毒门—— “你说，我要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万毒门门主公孙行恨铁不成钢看着自己的儿子。 公孙茂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我只想问问父亲，我们妖界万毒门，真的是当初的那一支吗？” 公孙行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乖顺的儿子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 “不是！”公孙行沉默道，“我们现如今的传承，并不是妖界万毒门的传承，但是我们的祖先，曾经是仙！” 公孙茂一愣，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哼……当年，先祖受天帝之命，剿灭妖族天毒门，为了更加接近敌人，先祖去其中做了内应……最终，成功反水。” “但是，天界又不愿意放弃妖族的手段，于是，才有了我们今天的万毒门……” “你只需要记住，我们是正派，名门正派！”公孙行一声断喝，打破了公孙茂心中所有的疑问。 不管如何，那都是天帝的意思，天帝不会有错。 在漫长的岁月变迁之中天帝这个名号，已经成为了一种绝对神权的符号，深深刻进了每个人的心中。 “行了，这次武林大会……加油吧！虽然我们传承了妖族的技术，但是也因为这个，我们始终得不到天界真正的认可，为父老了，你这次若是真能飞升，那必然是大功一件！”公孙行沉声道。 “是！”公孙茂点头，又犹豫道，“儿臣还有一件事情！” 一般，公孙茂自称“儿臣”的时候，讨论的就都是国事，不是江湖事了。 “说吧齐茂！”公孙行笑道。 “儿臣这次也不算是全无收获，最起码，齐希现在不在孟非冥手中，而是在川南顾君颜手中，并不在五国学院之内！” 公孙行，哦不，应该说是齐国皇帝陛下齐行，眼角露出了一丝惊讶。 “你确定？” “确定！而且他已经似乎认定了顾君颜那边……” “那就……碰到了格杀勿论！” …… 静室之中，顾君颜默默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嘴角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萧浔走后，她的练功并没有落下，但是很长时间，顾君颜都没有再看自己的实力。 如今一看吓一跳，自己的实力俨然落在了九重巅峰。 想起当初萧浔走之前的那个晚上，让自己泡的奇怪的药浴，顾君颜一下子反应过来。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二人就可以再见了，顾君颜不由得就是一阵兴奋。 “笃笃笃！”门外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顾君颜微微一愣，“进来！” 燕崇光闷着头走进来，放下了一个东西。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看着燕崇光放下的斧头，不由得一阵好奇。 “你来日升仙，用得上这个！你说过，盘古斧是神器……但是我俨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你救了我燕国的命，还当了我那么长时间的未婚妻……我想来想去没什么能够给你的，就把这个留给你吧，反正它在我手里只是一块废铁，你留着有用！” 燕崇光认真说完这一番话，便出去了，留下顾君颜看着盘古斧发呆。 “什么人呐！”顾君颜没好气说了一声，看到随着盘古斧一同送来的，还有七个镶嵌孔的玄阴玉。 但是，或许顾君颜身上真的有那种气息，在接触到这把如今已经无主的盘古斧之后，斧头上居然发出了一阵嗡鸣，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欢快的情绪一般…… 顾君颜拿起来，看着那其中的七个镶嵌孔，没有说话。 玄阴玉是宝玉，但是只能算是勉强能安放上去，真正能安放盘古斧那七孔的，是真正的星辰，北斗七星！ 也就是说，只有在天界，这把盘古斧，才能发挥其最大的威力。 顾君颜没说什么，将盘古斧一同存在了自己的血肉之中，与死神镰一起，一左一右。 顾君颜没有发现的是，盘古斧镶嵌在顾君颜的左耳之后，其通体，居然由暗金色变成了白色……与死神镰一黑一白互相呼应着…… ……… 慕清姿坐在房顶上，看着那满天繁星，情绪有些低迷。 “怎么了？”楚媛媛坐在一旁，看着慕清姿笑道，“大家都在部署升仙大会的事情，你倒好，一个人来躲清静。” 慕清姿不语，只是依旧看着那片星空。 “你说，成神真的有那么好吗？”慕清姿突然道。 楚媛媛一愣，才明白对方这是在担心什么。 “也不算好吧……主要是因为，适合我，仅此而已！”楚媛媛摊了摊手，“落在其他界，可能根本就没有铁匠这个职业，天界虽然规矩比较多，但是确实是能包罗万象，这点我们无法否认！” 慕清姿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所以啊……不用想太多，如果天界能让你有更好的发展就去，如果没有，那就顺从自己的心！”楚媛媛拍了拍慕清姿的肩膀，笑容明媚。 慕清姿点了点头，心中亦开朗不少。 “我想去魔界，与奉天一起！”慕清姿坚定道。 ………… 升仙大会的日子一天天近了，顾君颜他们在向魏冰瑶和李富贵告辞之后，直接去了五国学院。 升仙大会，就设在五国学院的内部。 向来传说中神秘的五国学院，此刻却敞开大门，着实是让人惊喜。 顾君颜跟着慕怀谦、楚媛媛、花想容、林奉天、慕清姿以及顾阿萝，带着齐希，穿越齐国的领土，去到升仙大会。 阴暗的林间小路上，顾君颜一行人缓慢行走着，走着走着，就发现地上的树，几乎没了树影。 顾君颜的感觉向来是比其他人敏锐一些，此刻发现了异样，只是暗暗向众人比了个手势，一行人站住了脚步。 “不知是哪位阁下，还请出来一见！”顾君颜扬声道。 话音刚落，一柄沾着毒液的毒箭，几乎就要贴着顾君颜的头发丝儿过去。 顾君颜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箭，冷冷地看向暗处。 暗处，十个黑衣人围成了一个圈，缓缓围绕着众人。 顾君颜怀中抱着齐希，看着那领头的老者，冷声一笑，“十个九重下品，现如今升仙大会一出，这九重高手，都像撒豆子一样出来了么？” 对方不言，抽出一柄剑，哑声道：“我们只为财而来，只要姑娘讲手中的小孩交给我们，我们便跟诸位无冤无仇！” 顾君颜眼神一凛，“你们接了齐国那张任务榜的红榜……” “还请阁下痛快一些！这样我们也好交代！”那人声音沙哑，像是特殊处理过了。 顾君颜勾了勾唇，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做梦！” 141 姐姐不要哭 “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杀！” 顾君颜眉头一凛，一边释放出朱烈鸟，一边快速将齐希抱到了花想容怀中。 十个九重，即使是最为低级的九重下品，也绝对不是随便一个势力能凑出来的，除非，是倾尽了一国之力的所有高手。 而且这些人训练有素，根本不像是江湖人士，反而更像是专业的杀手。 顾君颜眼神凝重，勾了勾唇角，“阿萝，动手！” 身后，最不起眼的顾阿萝一手扬出，伴随着一种令人迷醉的味道，迅速让对面人的行动变得迟缓起来。 “小心，是毒！”周围杀手同时屏息凝神，口中服下了不知道什么药丸，一时之间，顾阿萝的毒药，居然对他们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 顾君颜咬了咬牙，还是祭出了死神镰。 “既然要找死，那可怨不得人了……说实话，我还真很久没有动过手了！”顾君颜眼神冰寒，在出了极北之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顾君颜是一个谋士，是一个大夫，却很少是一个杀手。 唯一的一次，还是那次去齐国的路上揭榜剿灭青城山的时候。 拥有着四大神兽，两大神器的顾君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如今强到了什么地步。 死神镰一出，便直接划破了一个高手的护体罡气，顾君颜将死神镰舞得虎虎生风，甚至让人丝毫察觉不出这是一个重武器能使出来的速度。 “速战速决！”顾君颜厉喝一声，看向慕怀谦、楚媛媛与林奉天。 这四个人近战是最强的，甚至每个人都有着一打二的可能，但是这里终究是齐国的地盘，不能拖太久，若是一直拖下去，对方或许会有援兵，而最先耗死的，反而是他们。 因此，顾君颜几乎没有任何留手，直接释放出了灵兽兽，改变了战场格局。 “呵……回去告诉你们主子，现在才想到来要我顾君颜的命，太迟了！”顾君颜冷哼一声，看向对面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顾君颜这看似鲁莽的试探，却已经试探出了很多东西。 除非倾尽一国之力，否则，根本召集不到这么多的高手，他们嘴上说着是要带齐希回去，其实，暗地里，也是想将顾君颜一伙人，彻底截杀在这里。 噬金兽、玄冥龟、朱烈鸟，这三大神兽一直附体在顾君颜身上，已经得到了长足性的成长，此次一出，即使是单个作战，也都没有落下风。 慕清姿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了自己的琴，琴音响起，飞速地控制着整个战场。 花想容将齐希抱在怀里，准确利用着每一缕花藤，及时将战场的缺口补住。 顾君颜看着对面人这十分诡异的战斗力，摇了摇头，“你们是谁叫来的？干脆收拾收拾回去种地吧！” 那黑衣人气结，然而面前的人已经强到了一种极其变态的地步，甚至于让他们都有些无从招架！ 领头的黑衣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啸，众人几乎都收到了信号一般，袖中洒出一堆墨绿色粉末。 顾君颜身处这墨绿色的迷雾之中，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身后，顾阿萝不甘示弱，素手芊芊之间，那毒粉，又被成功化解。 双方僵持之间，一声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好厉害的丫头，这玩毒的本事，连我也望尘莫及！” 顾君颜一巴掌扇飞一个黑衣人，看着那突如其来出现的人，皱眉道：“公孙茂！” “不过可惜了，顾大小姐……你还真是失算了，我们的目标，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公孙茂手中火毒瞬间齐出，将花想容先前为保护齐希的牢笼腐蚀地一干二净！ 一支毒箭牢牢钉在了齐希肩头！ “齐希！”顾君颜惊呼一声，目眦欲裂！ “呵，没想到吧……”公孙茂收回手，微笑道，“我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你们，而是这小子！” “不过说实话，他确实不是什么皇子，不过是我们当初花大力气找来的九转天命星罢了！多少年，一直在替我们齐国测算吉凶，谁能想到，居然让这小子先溜了……”公孙茂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顾君颜盯着公孙茂，突然就沉默了。 “所以，你现在，还不走吗？”顾君颜突然抬头，微笑地看向公孙茂，“公孙公子，也是去参加升仙大会的么？” 公孙茂笑容一僵，看着这如此诡异的顾君颜，平静的语气之下压抑着的是暴怒。 公孙茂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了顾君颜宛如地狱恶鬼一般的声音。 “既然不想走……那就不用走了！” 说话间，只见顾君颜左手镰刀，右手斧头，镰刀的颜色是永恒的漆黑，而斧头的颜色，却是耀眼的莹白，两种明明不同的武器相融，却骤然迸发出了极其恐怖的上古之气。 顾君颜一声尖啸，头发在一瞬间变作了黑白两色，一挥手之间，几个九重实力的黑衣人已经应声而倒。 慕怀谦持着清风剑，皱眉道：“君颜！” 虽然他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慕怀谦却清楚的知道，那样的气息，显然已经超越了人界的范畴，那分明是一缕神息。 顾君颜，应该是动用了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然而，这一切，身在风暴中心的顾君颜，却毫无察觉，她看着齐希几乎瞬间萎靡下来的气息，只想迅速解决眼前的战场。 公孙茂看见眼前的气息，目光中终于露出了惊骇，想跑，却直接被顾君颜掐住了脖子。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顾君颜的朋友！”顾君颜眼神冷凝，淡淡的看着公孙茂。 顾君颜在天界的一千年，基本独来独往很少有朋友，仅有的几个知己，也只是如水之交。 然而，做了一回人之后，顾君颜却乍觉，自己所看重的，拥有的，在乎的都不一样了。 顾君颜不是没有想过齐希会死，甚至她很清楚地知道，齐希现在日复一日昏迷的身体状况，根本活不过十二岁。 因为他幼时在齐国皇宫日复一日的占卜，几乎耗尽了他的生命元气。 这些年东征西讨，顾君颜一直在用各种名贵药材不及血本给齐希补身体，然而，对方的身体，却一直处于一个不断亏空的状态。 这是九转天命星的归宿，顾君颜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让她最不能接受的是，齐希以这样的方式，死在她的面前。 顾君颜看着满地高手的尸体，盯着公孙茂，却并没有对对方动手。 只是手指一动，公孙茂就感觉全身的骨骼经脉都在寸寸碎裂！ “君颜！救人要紧！”慕怀谦看着几乎失去理智的顾君颜，怒吼一声。 顾君颜一愣，身上气息飞快散去，看着公孙茂，松开了对方。 众人飞快消失在密林之中。 …… 一出隐蔽的山洞之中，顾君颜看着脸色苍白却还苦苦支撑的齐希，双手颤抖到几乎打不开药瓶。 “齐希……齐希，你不要吓姐姐……”顾君颜语无伦次，看着齐希，眼神中酿出了眼泪。 顾阿萝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齐希体内的毒解了。 “姐姐……对不起……”齐希缓慢睁开了眼睛，看着顾君颜。 这个见面第一次就超出了他预言认知的姐姐，这一群一直保护着他的哥哥姐姐，这一群人，带着他看过了他这辈子没有见过的风景。 雪山，草原，大漠，繁花……尽管只有短短的两年时间，但是齐希却感觉，这样的日子就是一生。 顾君颜泪眼婆娑，轻声道：“不说对不起……姐姐肯定会治好你的，姐姐是这六界之内最好的大夫！” 齐希虚弱地摇了摇头，“姐姐……没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刚才的毒是噬生散……吞噬人生命力的，阿萝姐姐能解我知道，但是，我的命本来就没有多久了……” “能跟着你们走这么久，看过这么多的风景，我很开心……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样美的风景……” “姐姐……你刚才是用了什么能力吗？”齐希的气息已经很微弱，却还是强撑着问顾君颜。 顾君颜点头，不愿意骗他。 “那就好，我刚刚真的看见了，你是六界战神，身披红衣战甲，一刀斩尽千万血傀……姐姐，你的路很长，要好好走……” 齐希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白，几乎没有多少生命的气息，顾君颜抱着齐希，已经完全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姐姐……别哭……未来，我们终究会相遇的……” 说话之间，齐希的手已经软软垂了下去。 这个永远爱笑的小男孩，这个即使身体虚弱却绝不给人添麻烦的孩子，这个天下之间眸光最为清澈纯粹的少年，离开了。 “君颜……死者为大……让小希安安静静走吧！”一旁，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是看着齐希长大的，此刻纷纷忍不住落泪。 顾君颜擦干眼泪，轻轻点头。 齐希被葬在了五国学院的森林深处，顾君颜看着这个精灵一样的男孩，终究归于尘土，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君颜甚至清楚地知道，齐希知道自己不行了之后，用尽了自己的生命力，为顾君颜做了最后一次占卜…… 越是这样，顾君颜越是感觉疲倦。 “君颜……别这样……萧浔还在等你！”慕清姿轻声道。 提到萧浔，顾君颜的眸中终于有了些许光亮。 “愿他来生……能做一只快乐的鸟，不被囚禁在方寸之间……” ———— 万毒门之内—— “门主……这……”属下看着一脸怒容几乎恨不得掐死对方的公孙行。 “经脉尽断，形同废人，茂儿这辈子，算是毁了……”公孙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道，“我公孙行，此生不斩顾君颜，誓不为人！” 142 萧浔没有来 五国学院内—— “呵呵……诸位来得还真早啊！”院长金佑看着台下坐着的各位其他三界这次来处理升仙大会的人，不由得眼角抽搐。 妖界这次前来的碧姬扭着水蛇腰，捂着红唇呵呵一笑：“哪儿敢啊，这可是金丹真人的地盘……，我不过是代表妖界前来慰问罢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声音沉声道：“碧姬，前来慰问，也轮不到你吧？！” 碧姬脸色一变，看着直接撕裂了空间走出的人，面色不由得一变。 金佑也是一愣，如同见到了鬼一样，那突然出现打断碧姬的人，他不陌生，甚至，当年是他们五国学院的人在原始森林之中捡回了这孩子。 “院长，别来无恙！”子墨微微一笑，向金佑致礼，“还要多谢院长曾经的栽培之恩！” 金佑一愣，笑得有些尴尬，“你是……子墨？” 子墨笑了，笑容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了当时的那种纯真不谙世事的感觉，只是淡淡的看着金佑，笑道：“嗯，还得多谢院长当时赐名！” 然而，突然出现的碧姬，却已经变了脸色，子墨的出现，让她直接开始发慌。 “碧姬……我久不在妖界，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代表妖界了？”子墨回头，微笑着看向碧姬，说出的话却有些渗人。 碧姬尴尬一笑：“参见妖王！之前多少届，妖王流落下界转世……妖界升仙大会的事情，都是碧姬主办的，今年……是碧姬僭越了！” 然而，子墨却显然没有给碧姬留面子的打算，只是冷笑道：“所以，你是妖界主事的位子坐久了，把自己当成王后了是吗？” 碧姬看着这样盛气凌人的子墨，腿一软，直接跪倒。 “碧姬不敢！” 碧姬端端正正跪着，眼睛里似有怨恨。 自从妖王妖后死后，妖界无主，她管理妖界多少年，从没出过乱子，然而几个月前，一群长老带回了一个男子，并且在自己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其进行了记忆唤醒，发现其赫然就是当年的妖王转世！ 这个消息一出，碧姬的身份立刻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既然不敢，那就好好回去反思吧，没什么事情，就别来了！”子墨冷哼了一声，意思是我就是仗势欺人你能那我怎么样。 旁边有人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子墨回头一看，魔界的位子上，坐得居然不是萧浔，而且也是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看起来就显得冷硬许多，但是一看就是经常与碧姬不对盘的那种。 “呵，碧姬，你这身份，这年头也敢拿乔了？真是不知所谓！” “你！”碧姬的眼中似有怨毒，盯着那女子，“魇素，你别太过分！” 魇素一声冷哼，很是不屑。 “这位是……？”子墨抬头，看着魇素，眼中有好奇之色。 魇素落落大方，站起来盈盈一笑：“在下魔尊护剑使魇素，见过妖王！” 子墨眼睛一眯，看着魇素，不止怎么对于这个女子有点不喜。 他接受了前世妖王的记忆，但是跟今生的记忆混合在了一起，显得还有些混乱，因此，他自己也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心态。 “这么大的事，居然不是魔尊亲自来？今年的好苗子可不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一身身形笼在黑衣黑袍中的冥界代表孟婆，突然笑了。 魇素一愣，随即道：“孟婆说笑了，魔王刚刚归位，日理万机……很多事情不太方便，我们身边人，自然也该多帮衬着点。” 那“身边人”三个字咬得有点重，孟婆像是看戏一般，不阴不阳地回了句，“那魔尊倒是颇有艳福！” 还没比呢，甚至选手都还在路上，这些上四界内部，就已经开始内斗了。 碧姬还愣在原地，听着这群人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中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气闷，抬头，看着子墨凄然道：“王……您……真的要赶碧姬走吗？碧姬自问这些年帮助您管理魔界大小事务，从未出过错……” 子墨一愣，看着碧姬，一丝厌恶不由得涌上心头。 面前的女子是用毒好手，一手毒术出神入化，甚至她本身就是一剂带着诱惑的致命毒药，然而，不知怎么，子墨却想起了另一个女子。 那个他牵着她手时，不会挣脱，只会沉默脸红的女子，同样是一手举世无双的毒术，但是少女却总是一身青衣，宛如亭亭清荷一般，在他一片混沌的人生中，开启了不一样的光彩。 “想留下就留下……无所谓！”子墨对于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抬头看着金佑道：“这一次的升仙大会，仙界应该就是金丹真人坐镇了吧？” 金佑微微一愣，和蔼道：“那还真不是，这一次的升仙大会太过重要，因此，天帝派出了公主岚若携驸马来选拔！” 岚若公主是天帝最小的女儿，一向极为受宠，甚至于天帝当年曾经抱着她在凌霄宝殿上听会，年前刚大婚，嫁给了天界最为英俊年轻的一位上神。 “哦？那我倒是十分期待！”子墨微微一笑，还没等屁股坐稳，天边骤然出现一朵祥云，一对神仙眷侣踩着云朵前来，女子娇俏灵动，男子丰神俊朗，端的是一对佳偶天成。 “呵，看来这次有的看了！”子墨微微一笑，突然转头看向一旁从头到尾看戏的孟婆，觉得冥界的态度有些好笑。 任谁看了这么一场免费的好戏，都会忍不住拍手叫好的。 ………… 齐希去世之后，众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顾君颜连续几日一言不发，都差点极坏了众人。 这种情况直持续到了看到五国学院的建筑之后，楚媛媛看着那高大的建筑，微微一笑：“真是怀念啊……当时我们好多人都是在这里认识的……” 慕清姿看着身边的林奉天，彼此相视一笑。 “哎哎哎，清姿，你脸红什么，故地重游，老实交代，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林奉天成亲啊？燕崇光那家伙可都抱上媳妇儿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喝你的喜酒啊！？”楚媛媛为了活跃队内气氛，故意道。 慕清姿脸一红，娇嗔了一眼，指了指顾君颜，“要见到情人了，脸红的应该不是我吧？” 顾君颜一愣，随即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起来。 凝滞了多天的气氛骤然松快起来，顾君颜没有否认，“我确实很想见到他！” “呦~”楚媛媛打趣起来。 再次踏上了五国学院的土地，一股熟悉感莫名而来，顾君颜想起，一年前的自己，还因为进上四界而头痛，如今……真的要去了，反而有些胆怯了…… 才一进大门，便看到了月长老那雍容优雅的身影。 “呦，还正等着你们呢，就来了！月儿向我念叨了好久！”嫦娥无奈笑道。 顾君颜嘴甜道，“多日不见，月长老还是那么好看！” 嫦娥点了点顾君颜的脑门，“就你会说！” “这次来的有谁啊？”嫦娥仙子不知道顾君颜以前的事，于是楚媛媛代顾君颜问了一嘴。 嫦娥皱了皱眉，叹息道，“这次可有看头了……妖界连妖王都来了，而且，这人还是你们的熟人！” “啊？”顾君颜脑子打结，萧浔不是魔尊吗？怎么又变成妖王了？ 月长老看着众人张大的嘴，低声道：“就是子墨，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成了妖王了，好家伙，妖界消息瞒得可真够好的，比魔界都要严实……” “子墨？”顾阿萝一愣。 楚媛媛没在乎这些，她比较在乎的是其中的主角。 “那魔界来的也是魔尊咯？” 月长老摇头，“那倒不是！” 顾君颜心里咯噔一下，骤然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那来的是谁啊？” 月长老微微一笑：“据说……是魔尊的护剑使，叫魇素，唔……传说这个女人跟着魔尊打天下，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哦！” 顾君颜：“……”宛如一道雷劈在了头顶，顾君颜一下子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萧浔，不是萧浔，不是萧浔……而且是个女人……跟萧浔关系不一般的女人…… 不是的，只是一个护剑使而已……应该是正直的下属关系……自己不能多想，萧浔他……不是那种人…… 顾君颜脑袋一片混乱，几乎要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是慕清姿掐了一下她手心，才缓过神来。 顾君颜捏紧了袖子：“那想必是个妙人儿！” 因为都知道金佑院长的真人身份，因此，大家都默认这次的升仙大会是金佑主持，众人都极其有默契地没有问天界。 回去的路上，顾君颜还有些恍惚。 看着顾君颜神色不太好，楚媛媛拍了拍她的肩膀，“魔界不比妖界，不承认血统之说，本身战乱就比较多，萧浔或许是在打仗呢？或许是在争位子才不来呢？别多想，他肯定是希望你去的……” 顾君颜低声道：“嗯！” ………… 魔界—— “主上，现如今……魔域塌陷……，现如今祸钦已经成功拿到了圣魔刀，若是他拿到魔王戟的话……”一年轻男子看着萧浔，犹豫道。 萧浔摆了摆手，“圣魔刀应该是他在元始天尊墓穴中得到的……魔王戟……上次大战之后，我便将其尘封在了魔域……他拿不到，就让岩浆爆发导致魔域塌陷……好手段……” “可是没有魔王戟……魔界子民，并不会认可您的存在，虽然有我们一小部分旧部，但是……祸钦手段极强，现如今……一大部分人已经为他所用，他们封锁了下界的入口……我们甚至连下界都不能去啊！”魇苍轻声道。 “放心……我们不去，自会有人去……魇素已经去了升仙大会。” 魇苍一愣，“魇素……她……” 萧浔叹了口气，“当时我身边的护剑使就你们二人，你在明，魇素在暗，她没死，这些年一直潜伏在祸钦身边……这次，祸钦急于拿到魔王戟，他不会去，所以，派了魇素去!当然，对其他四界打的还是我的旗号！” 魇苍大喜，“多谢主上！” 萧浔低头，抚着胸口那鲜艳的图腾，自从彻底离开了顾君颜后，顾君颜便主动切断了与自己本名空间的联系，然而，却只在空间里留下了一枚雕成了半颗心模样的石头。 萧浔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暖了起来。 “阿颜……抱歉，我现在还无法去找你……” 143 大会开始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顾君颜揉着眼睛醒来，却骤然摸到了一脸眼泪。 昨夜那个清晰的梦还犹在脑中，顾君颜收拾好情绪，看着自己如此差的脸色，难得给自己化了个比较浓艳的妆，企图遮住那快掉到下巴的黑眼圈。 她不想计较萧浔为什么没有来，但是仍然无法消除那心里的一点小小的不安。 萧浔的肉体是被人恶意摧毁的，因此，魔界内部的斗争肯定极其激烈。 顾君颜此刻更为担心的是，萧浔回受到什么伤害，碰到什么压力。 “要不……就真的去魔界算了……不去仙界了……”顾君颜轻轻吐了口气，走出了房门。 五国学院最大的广场上，设置了数十个首席座椅，那些，是上四界诸位参观者才能坐的地方。 顾君颜被拉着食不知味地吃了早饭，又去过了比赛的检测，终于被放了进来。 五国学院又迎进了一批新的学生，此刻，这些学生对于升仙大会也报着极大的兴趣，毕竟求仙得道，是多少人的梦想。 顾君颜一直以为金佑是长老席，但是走到中间之后，才骤然发觉，金佑居然在场中。 “第一场，灵力测试已经通过，第二场，便是各位的面试了！” “各位升仙者都有自己三分钟的自我介绍时间，三分钟之后，可以选择与五国学院内任何一位长老在半空中切磋，不需要赢，只需要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即可！”不知道五国学院从哪弄来的扩音器，声音居然贼大，正一遍一遍播放着规则。 顾君颜站好，神情还有些恍惚。 这种升仙大会不花里胡哨，基本就是实打实的介绍自己，然后挑选对手，五国学院的八大长老无疑是最为公正的裁判与对抗者。 刚好八个裁判，参赛者可以任意选择一位对抗者，然后在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后，由各位长老做出资格判定，然后，由参选人自己决定去哪个界。 一串冗长的发言词之后，终于开始了第二轮最重要的面试。 “1号！水冰月！” 水冰月落落大方上前去，一袭白衣，明明是美若天仙的长相，却显得有些冷淡。 “水冰月，年16，实力九重上品，武器斩月刀，冰水双属性者，可以控制温度的变化，嫦娥仙子是我师父！我选择的对手是……火云道人！” 水冰月面无表情看着观众席，说出口的话却让周围人一片哗然。 十六岁的九重上品，这还是人嘛？！ 但是，最让各位上四界人感兴趣的，还是属于水冰月所挑选的对手——火云道人。 火云道人或许不会炼药，但是其火属性的炽热程度，在天界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了。 但是，只是想着水克火，这小丫头会不会想得太简单了？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说实话，像水冰月这种有后台的，直接可以选择自己的师父作为对手，师徒象征性放点水，过了就得了，但是水冰月没有这么做。 火云道人呵呵一笑：“哎呀，看来我在这个丫头这里，是个软柿子啊！” 说罢，乐呵呵下了场。 “丫头，我也不跟你打，毕竟你是月儿的亲传弟子，这样……我给你一颗水珠，悬浮在空中，你若是能让这小水珠在这一炷香之内不被蒸发，那就算你赢如何？” 这种打法，火云道人显然将不屑写在了脸上。 毕竟嫦娥仙子当年是误食灵药才升的仙，跟他们这种大部分正统的升仙还是不一样的，因此很多年以来，除了当一个毫无作用的貌美花瓶，嫦娥其实并没有任何用处。 她的徒弟，自然也不用说了…… “前辈，小心了！”水冰月勾了勾唇，一声冷哼。 一个小水球从远处的喷泉池子里被抽出，浮在了二人中间。 火云道人一伸手，笑道：“小丫头，你先请吧！”水冰月点点头，一上来就释放出了自己的水属性，不一会儿，水球成功凝结成冰，悬浮在空中。 “先生请！” 火云道人冷哼一声，看着水冰月，手掌挥出一道火焰，瞬间，那水球像是被烧着了一样，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呵，你这小丫头，太天真了，你那冰属性，是摆着看的？！”火云道人有些不屑，看着水冰月的样子吗，明显是孺子不可教也。 然而，水冰月却只是用水属性做了抵抗，并没有发动任何进攻。 甚至于，水冰月好像已经紧张到忘了冰属性怎么用，只能眼巴巴看着火云一点一点将那小水球蒸发掉。 一炷香还未燃尽，火云道人，看着那已经完全消失来的小水球，微微一笑，“丫头，怎么样？输了吧？回去再多练两年，别老想着交男朋友！” 水冰月抽了抽嘴角，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傲：“前辈，真的是您赢了么？” “嗯、？”火云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高台上，倒是金佑大笑了起来：“火云，你看看你头顶吧！” 火云一愣，随即看向双方头顶，之间头顶之上，正悬浮着一颗一颗细碎的小水珠，若是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看不到。 一炷香时间已到，魏冰瑶松了手，那些小水珠宛如雪片一样飘落下来，撒了火云道人一肩膀。 “怎么办到的？！”火云还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居然因为轻敌，而输得这么利索。 高台上，一向暴脾气的如花冷哼一声：“只会装b的老东西，这下踢到铁板了？” 水冰月忘了使用冰属性并不是真的忘了，而是因为，她在用左手控制水属性的同时，在用右手，控制被蒸发之后的水分子，然后使其迅速凝结成冰，悬浮在半空之中。一直到最后一刻，才慢慢落了下来。 这一手，简直就是双线程操作，看似简单，实则极难，只有内行人才知道水冰月干了什么。 “好家伙，月儿这是明着打火云的脸啊！要知道，火云的温度控制，只能让水珠蒸发，但是月儿不仅能让水保持液态，居然还能冰冻！这一场，说实话，这二人是没有分出胜负的！” 顾君颜笑了笑，看向看台之上，“但是你忘了一个问题，月儿今年才多大？火云在她这个年纪，绝对做不到这样！” 于是第一场，水冰月顺利通过，七位裁判都给了通过的牌子。 “接下来……二号……鹤空行！” 一味年近花甲的老头颤颤巍巍走出来，还带了两声咳嗽与哮喘，比起之前宛如天人降世一般的水冰月，眼前的这位，就显得正常许多，毕竟这位，可是真正的人界隐士高人。 毕生追求修仙之道，这一次，也出关来赶了个热闹，自以为必定能上天的鹤空行，却没想到，第一场，那不到十六岁的女娃娃，就给他打击得信心全无。 鹤空行有一只仙鹤作为灵兽，介绍完自己的生平之后选择了跟宣明道人打。 那个背着一身壳的家伙，那个曾经意图想要让燕崇光拜师的宣明道人，这家伙在学院里有个外号，叫乌龟壳。 换句话说，宣明道人的防御力极强……这面前叫鹤空行的老头，可能不太好办了。 “我靠，这老头肯定没看攻略、一上来就是困难模式啊！”楚媛媛爆了句粗口。 但是不知道怎么，顾君颜却对对方很有信心，也许是鹤空行这幅模样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爷爷顾青云。 虽然顾青云现如今远在楚国，甚至智商已经退化成了一个小孩子，但是顾君颜还是会记得这个每每在危难之时都能冲出来保护自己的老人！ 如今，顾青云应该在过了优哉游哉的养老生活，也不知道还认不认识自己这个亲孙女，更不知道会不会嘴里还念叨着自己父亲的名字。 鹤空行走的路数极为诡异，一个白鹤亮翅开场，率先将手化作鹤嘴，冲着宣明道人的乌龟壳重重砸了过去。 乌龟壳纹丝不动。 但是鹤空行依旧没有放弃，他只是使出了一套完整的鹤行步，然后不断用白鹤亮翅，攻击其中的一个点。 “一点破面，有点想法，但是这一招，难度却很大啊！”慕怀谦低声道。 顾君颜笑了笑，“那可不一定，你注意他的步法，虽然很原始，但是每一步，都是在将对方逼到了一个死角，不得不防守，而这时候，鹤空行便抓住了这盾牌最后薄弱的一个点，试图攻击，若是手里有兵器的话，估计第一下，宣明道人的乌龟壳就要被打破了，而不得不改变战术。” “但是鹤空行很了解宣明，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实战经验要比我们多得多，他不用兵器，自有自己的资本，只要不玩脱了，都好！” 一旁，楚媛媛听着这二人新奇的解说，“你看问题角度还真是准，那鹤唳一次比一次强，甚至声音都隐隐有振动感。” 鹤空行的对战不算意外，在一炷香之后，鹤空行居然真的以手指而破了宣明的盾牌，甚至在香临近熄灭的那最后yi瞬间，眼睛尖的人就能发现，宣明手中的盾牌，已经有了龟裂的痕迹…… 光靠手指便能做到这一点，毫无疑问这鹤空行年纪虽说算不上天才，但是这份修炼的踏实与傲气，就足以让他成功踏入仙界。 “三号！顾阿萝！” 一旁小小的顾阿萝站了起来，眼中似是有些紧张，却还是壮着胆子上去了。 顾阿萝不是五国学院混出来的，她的实力比较诡异，天生毒体的她只需要吃毒药就能不断完善自己的修炼，因此，顾阿萝的实战能力几乎为0，但是，一旦靠近她，便很有可能会中毒。 这丫头的用毒手段，某种程度已经达到了顾君颜都防不胜防的地步。 毕竟，作为万毒门现如今存世的天资最为出色的继承人，顾阿萝有着自己的骄傲。 “前辈们好！我叫顾阿萝，15岁……擅长用毒，先天毒体，实力九重中品！”顾阿萝一句话淡淡地说完，观众席上一直闭眼的子墨，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144 奸诈的药君 用毒？众人都是一惊，看着这面前的小姑娘。 顾阿萝的身体素质说实话，相比于之前的水冰月来说，还是差了许多，因此，众人都以为这小姑娘能有九重的实力是她吃丹药堆积起来的。 然而，天生毒体这四个字，却让在场众人一片震惊！ “我想选的前辈是，药君！”顾阿萝小脸上平静无波，却牢牢锁定了药君。 众人都是一愣，再次惊于这小姑娘的大胆，在座的学院老师一共八位，六位都是道人级别，分别是青溪道人、落秋道人，宣明道人、嫦娥仙子、会炼器的风冶道人、以及百花仙子如花道人，而真人级别的一共两位，便是院长金佑与药君。 而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甚至有些害羞的小姑娘，却有着如此大的口气。 “呦，药老头，你被盯上了！”金佑大笑道。 药君没好气道：“这小丫头好大的口气，还想用毒！” 要知道，是药三分毒，精通药理的人，对于毒，也一定是有研究的，不过，没有那么通罢了。 顾阿萝看着胡子拉碴的药君，小脸冷漠之间，倒是全了礼数，朝药君行了个礼。 “小丫头，你有什么想要考老夫的？”药君抚着胡子，大笑道。 顾阿萝笑了笑，“前辈可以出题任意考我，只要是用毒，一炷香时间我若是不能给出解法，那么，算我输！” 药君一听，差点笑喷出来。 “你个小丫头才认了几年药材，敢跟老夫比这个，你就不怕自己输了就得退出这升仙大会？” 顾阿萝盈盈一拜，“阿萝不才，自幼苦命，幸得长姐相救才有今日，败了也无妨，毕竟医术毒术，都是需要钻研的学问，能不能上天入地我不在乎，但是若是因为这些个，不能存进，那才是大事！” 药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突然有些佩服。 太多的年轻人，都会因为年少轻狂，有了些本事便目中无人不思进取，学医习毒更是如此，毕竟是需要下苦功钻研的学问，绝对不止是一个先天毒体能办到的。 先天毒体，最多是能让其对于毒药的感知更为敏锐一些，但是，漫长的学习之路，还是要自己走。 台下，顾君颜看着阿萝，展现出一丝佩服。 她遇到阿萝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年时间，但是阿萝的进步，比起她这个有着大神在背后加持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是教过阿萝，甚至于克烈也教过，但是，没有那种不眠不休钻研的韧劲儿，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就能研制出美人蛊的解药。 药君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往顾阿萝面前放了一个小瓶子。 顾阿萝微微一笑，接过，倒出了一颗圆溜溜的丹丸。 顾君颜一愣，看向药君，无奈道：“药老头又准备使坏了……” 药君给的题目不算难，但是也不算简单。 炼毒的人，大部分都是将毒炼成药液或者药粉，因为下毒最重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因此，毒师一般不会去炼制毒丹，也就是说，他们并不了解炼丹的步骤。 而此时，药君却给了顾阿萝一枚毒丹，这摆明了是为难对方。 熟料，顾阿萝只是笑了笑，看着那枚漆黑的毒丹，擦了一点在手指上，闻了闻，倒是没闻出什么。 “完犊子，药君那老家伙炼丹虽然比不上老君，但是吧，这家伙……炼的丹比较……”顾君颜不知道怎么形容。 楚媛媛好奇：“比较什么？” “这么说吧，在天界……为什么老君是仙君，药君只是个道人，但是他们俩还能一样被称为君呢？”顾君颜抚了抚额头，“药君吧，这人看病是跟我有一拼，但是除非绝症，药君看不了的，才给我送过来之外，很多人都不愿意来我这看病。” “啊？为什么？”慕清姿不解。 “因为这老家伙炼的丹药，熬得汁液什么的，都能顺利把甘草啊，蜂蜜啊什么的加进去而不损伤药性……对比我那种喝一碗就恨不得丢掉半条命的治病方法，你选择哪种？”顾君颜撇了撇嘴。 楚媛媛慕清姿：“……” “这老小子治疗什么传统的头疼脑热还是有点本事的，但是，要是碰到那种难搞的病症，还是得看我……”顾君颜的语气之间有些许自傲，“并不是因为他治的我治不了，而是天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个疯子……碰到解不了的病症，就直接闭关，没日没夜研究，总会有点蛛丝马迹……” 慕怀谦也是医师，此刻看着顾君颜终于有些明白，自己跟对方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大夫可能只是治病的大夫，但是，能研究出新型药物的，却是真正的研究者，顾君颜，显然属于后者。 慕怀谦自幼学习医术，自认为技术也是出类拔萃的，但是比起顾君颜，慕怀谦只觉得自己跟顾君颜之间永远差了点什么。 起初他不明白，但是当顾君颜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慕怀谦明白了。 大部分的大夫救不了病人的时候只会摇头叹气告诉家属准备后事，但是顾君颜，却是真的能研究到最后一秒的。 就像……已经不再人世的齐希，齐希身体不好是真的，但是，顾君颜却从来没有放弃给齐希炼制各种补药，两年来，也只有亲近的朋友才知道，顾君颜几乎一没事儿的时候就检查着齐希的身体状况，随时调整药方。 这些事情，顾君颜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半，顾阿萝似乎呆在了原地似的，闻着药材根本察觉不出什么，药君给的那颗丹药，或许根本称不上是毒丹。 因为这毒丹丝毫没有腥气，反而闻起来甜丝丝的，但是又有那么一点点咸味儿，怎么说呢……称得上是五味俱全。 顾阿萝皱了皱眉，抬眸，终于忍不住，用舌尖舔了舔药丸。 药君：“……”这尼玛是毒丹啊！舔一下会挂的那种，这小姑娘…… 然而，顾阿萝不仅没有挂，反而气色还看起来更好了些，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药君沉默了一下，才想起顾阿萝的自我介绍，先天毒体……好吧，体质好就是任性！ 一炷香很快见底，顾阿萝终于睁开了眼睛，摇头笑道：“前辈这枚千机丹，用的药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药君一愣，老脸一红。 “千机丹，迷魂草作为主料，辅以太一花，雪山鬼莲，以及碧灵蛇的毒丹炼制而成，服用可致幻，损伤脑神经，但是少量服用，有麻醉效果，不过嘛，加点阿芙蓉会更好，但是前辈没有加阿芙蓉也能达到这般药性，让我佩服！”顾阿萝娓娓道来，眼神中自信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的，“前辈应该是将阿芙蓉换成了蜂蜜甘草，芝兰，加了紫河车调味儿……所以这丹药的味道才会这么……奇怪……要是真靠闻，还真闻不出来……” 药君：“……哼！” 老头这么心机的方式被识破，一时间被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药君的药丸一向是最具有迷惑手段的，因此，他的很多药方，即使外传出去了，也根本不对，其他的医师，基本配不出来，也只有顾君颜这样的变态，才能每次都能猜出来自己药丸里都加了什么。 没想到，现如今一个仅仅十五岁的小姑娘……哎罢了罢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我输了！”药君胡子一吹，没好气下场去了，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过头道：“小丫头，你这天赋虽好，但是用毒之道终究不是正道，好自为之！” 顾阿萝一愣，知道对方这是在提点她了，微微一笑，应了下来。 “这小丫头……有点意思！”孟婆看着顾阿萝，沙哑笑道。 一旁，坐镇的洛尘音也点了点头，虽说毒术终究不是正道，但是，能让药君也甘拜下风的，确实不同凡响。 子墨看着顾阿萝，眼神灼热，笑道：“这丫头，难道是万毒门后裔？” 一旁，魇素落落大方道：“那倒不是……据我所知，万毒门这次并未参加……” 孟婆叹息：“以这小丫头的心性，真的能再创一个万毒门，也不是不可能！” 子墨坐在座位上，听着这几个人谈论顾阿萝，不由得一阵好笑，“这小丫头我妖界要了，你们应该不会抢吧？” 洛尘音脸色一变，没有说话，一旁，岚若也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这还没结束，就直接开始定人了，妖界这位新晋妖王，未免过分了些。 碧姬这会儿学乖了，她最看不惯的就是魇素那处处压她一头的样子，此刻帮腔道：“怎么？自己不要还不让别人抢人了？这小丫头虽然厉害，但是放在你们其他三界，谁敢要她？自己不敢，就不要不服别人！” 魇素摇了摇头，没有与之争辩。 接下来上场的几位，也有不错的，但是，有了前三个开场，后面的人似乎打击都大了些，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居然没有一个人通过第二轮，而这些人，在比赛失败之后，都无一例外被请出了五国学院。 楚媛媛倒是顺顺利利进到了第二轮，炼器的人才本就稀少，像楚媛媛这样的就更稀少了，风冶道人出面，楚媛媛顺利通过，也算是被天界内定了。 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基本满打满算就剩下了十来个人。 “慕怀谦！” 慕怀谦摇着扇子，站了出去，朝各位评委一行礼道：“晚辈慕怀谦，木火双属性者，灵修九重上品，八品炼丹师，曾有幸在药君手下学过一段时间，但是并未拜师……现有灵兽两只，分别是青木狐与火灵狐，皆升入九品。” 慕怀谦的履历就十分华丽了，让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药老头，你不是天天吹嘘这是你弟子么？现在好了吧，人家没承认！”百花仙子最是泼辣，直接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药君刚才还在因为让顾阿萝一个小辈落了面子而不爽，听到这话，没好气道：“怀谦什么都好，但是就是因为什么都太好了，才觉得让他跟着我是委屈他了……要知道，我能教他的，也就炼药了，那种打打杀杀的事情，我教不了他！” 如花嗤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确实，慕怀谦的履历算得上十分优秀了，按理来说，慕怀谦的优势应该是炼药，大概率还会选择药君作为试炼对手。 但是慕怀谦同样有了逆反心理，什么也没说，看着火道人道：“晚辈就选择火长老吧！” 145 怀谦有麻烦 一旁一直坐着看戏的火云：“……” 火云这些天十分愤怒，因为自己的亲生徒弟公孙茂，也是一手火毒算得上称霸人界了，但是这次升仙大会，公孙茂却还没有来。 火云收公孙茂并不是因为对方天赋如何，而是因为对方那一手独一无二的火毒，若是能成功登仙入道，那么，自己对上面也算有个交代。 但是，日子久了，即使公孙茂这小子气性高，但是总体来说，也还算是个枭雄一样的人物。 若是对方愿意来，自己也有把握在升仙大会上能让对方通关，现如今的万毒门，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也算是有功了，给小辈一个仙位，也算是给万毒门这些年来的贡献做一个认可。 但是，火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升仙大会前两天，公孙茂，被人生生废掉了！ 经脉尽断，四肢俱折，甚至连丹田，也一并被废掉……也就是说，自己徒弟这二十年来的努力，自己这几年来的心血，算是彻底白费了。 火云道人叹了口气，却也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办法。 其实火云道人自然是更看好慕怀谦多一点，比起公孙茂那种劣迹斑斑的徒弟，慕怀谦称得上完美。 但是跟药君一样，火云自问教不了慕怀谦。 金佑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没有动的火云，知道对方心里这些天不好受，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的时候，火云慢慢道：“小子，我挺中意你的，你小子，确实很完美！” 慕怀谦抬眸，清润的眸子看向火云，等着他的后话。 “只要不是碰到金佑这老家伙，一炷香时间，对你来说没有问题，这样吧……我将赌注加到三炷香，你若是能在我手中坚持三炷香的时间，我无话可说。” 慕怀谦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抬眸看着火云的目光依旧温雅，但是却多了一分寒意。 要知道……公孙茂的师父，正是火云，慕怀谦是聪明人，顾君颜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八分。 从这个所谓的升仙大会来看，天界有些时候，也并不是那么干净。 “那，晚辈要是没有撑过三炷香呢？”慕怀谦收起了扇子，身长玉立。 火云笑了一声，“没有撑过三炷香，那么，你就拜我为师可好？” 药君一听，不干了，破口大骂：“火云，你这什么意思！？” 火云这一提议，几乎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药君是真人，而火云不过是个道人，药君不收慕怀谦为徒，是自认为自己受了徒是亏了对方，而火云，这摆明了只是想把这个天赋异禀的慕怀谦占为己有。 要知道，天界用火的人数不胜数，只一个火云道人就逼迫慕怀谦拜师，倒真是会捡便宜！ 火云淡淡瞥了一眼药君，“你自己没胆把人家教好，怎么，还不许别人争了？” 药君气结：“你……我教他，不过是不能把他战斗的功夫交到巅峰，你教他，你能教他什么？你比得上木德真君还是火德真君？再不济上面还有祝融！！老夫我自知不足，不敢糟蹋天赋，可你……！” 火云只是冷漠地看着药君，似乎变了一个人。 金佑对于火云的这个决定也不是很赞同，他跟火云一向交情还行，但是，于理，确实没有这么对待参赛者的。 慕怀谦看着火云，眼神冷了下来，却藏着少年人的傲气。 “火云前辈真的这么自信？”慕怀谦背着手，连一向挑剔的如花也忍不住赞叹这孩子实在长得好看，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火云道人盯着慕怀谦。 慕怀谦摇了摇头，看着火云，眼里似有叹息，“我还是入学时候的那句话……你们在场的教不了我！” 全场：“……” 如花咽了咽口水，收回了刚才说的那句“谦谦君子”。 什么谦谦君子啊！这越是淡定温雅的人，狂起来真的是要狂到海里去了！ “好大的口气！”火云笑了一声，“那你，是接还是不接？” 慕怀谦叹气，突然想起顾君颜说的，这世界对于天才的要求，总是要格外苛刻一些，但是要对于这种苛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些质疑的人通通闭嘴。 于是，慕怀谦摇了摇头。 火云冷哼道：“呵，还以为是什么天才，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这都不敢吗？！” 慕怀谦跟一群人呆的久了，也变得腹黑了，但是慕怀谦从来不在脸上腹黑，都是在心里。 于是，火云还没发完火，就听得慕怀谦道：“前辈，您……成神没有个千年也有百年了吧？我今年满打满算二十二，前辈要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切磋，那么，晚辈可以陪您切磋一把，不过，也不用三炷香了，直接定胜负吧！” 众人：“……” 场内观战的顾君颜抽了抽嘴角，花想容则是乐不可支，捂着嘴角道：“我就说，慕怀谦学坏了！” 裁判席上，月长老一向雍容的脸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药君刚才还气得半死，这会儿捂着嘴看着脸色漆黑的火云，拼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如花则跟药君一起憋笑，其他几位脸上也都忍俊不禁。 的确，火云这些天是精神不好没错，自己徒弟废了不能来参加大会，看着其他几位的徒弟都顺利通关，自己也确实不好受。 但是你不好受就自己不好受吧，你还为难人家小辈，这不就是……将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了么？ 一般成仙得道之后的人，都比较识趣，毕竟修仙之道，贵在谦虚求教，学无止境。 这也是一些人成了仙之后，还能继续往上爬，从道人到真人，到仙君，到神……而另一些人，则是在踏入仙途之后，就骄傲自满导致修为再无存进，在仙界，这种人还相当不少！ 慕怀谦这一句，将自己与对方的年龄差瞬间拉开，让火云更加下不来台不说，这一仗不打吧，厥词已经放出去了，打吧……不论输赢，火云之后都会成为天界很长一段时间的笑柄…… 打了之后呢？赢吧，人家说他欺负小辈，输吧，人家说他连小辈都不如……实在是很难抉择…… 但是慕怀谦的话相当于彻底把火云的后路堵死了，对方是个极为要面子的人，因此，慕怀谦的计谋，某种程度上，已经成功了。 火云此刻变成了上架的鸭子，谁也没想到，慕怀谦这个小辈会这么不服从指挥。 火云站起来，看着慕怀谦：“你这小子，果真狂妄！” 慕怀谦笑了笑，“您过奖了！” 火云咽了一口恶气，在练武场上看着慕怀谦，没有说话，手中突然聚起一团火球，就向慕怀谦袭来。 慕怀谦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躲过，手中长剑一出，挑飞了火球，然而，火云能在五国学院有这样的地位，自然不是只有这点本事。 那火球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儿，居然又朝慕怀谦袭来。 跟别的火属性法师不同，火云道人发射出的每一个火球，带着他独特的定位系统。 也就是说，慕怀谦根本不可能逃脱过这火球的追踪。 但是，慕怀谦有自己的方法，清风剑拿在手中，慕怀谦一身冷哼，这一次，直接没有躲，以剑锋破开了那个火球。 然而，慕怀谦的长剑却毫发无损。 众人都是一愣，看着慕怀谦手中的长剑，即使是个道人，那也是真正的仙人发动的攻击，慕怀谦那一剑，居然之间把火球扎破了？！ 顾君颜摸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怀谦手中那把剑……唔，媛媛可真够偏心的！”花想容嘟着嘴道。 火云这一击，并不是输给了慕怀谦，而是输给了慕怀谦与楚媛媛的组合。 在与楚媛媛恩恩爱爱的过程中，楚媛媛一向大大咧咧，花都不会绣，但是她在尽可能用自己的方式对慕怀谦好，这把剑，就是楚媛媛倾心为慕怀谦打造的武器。 只要不是花想容这样的纯法系职业者，大家基本上是都有武器的，像林奉天的宽刃剑，慕清姿的伏羲琴，顾君颜那巨大的镰刀，都是武器，但是，要说真正的本命武器，那就只有林奉天的宽刃剑了。 那柄宽刃剑饮过无数鲜血，早就铸成了自己的器灵。 然而，慕怀谦却一直没有自己趁手的长剑，可能原先是有的，但是凡铁禁不住折腾，早就不知道断到哪里去了。 因此，楚媛媛几乎是倾尽了现如今所有的本事，还请教了器长老，才造出这一柄真正的清风剑。 这是专属于慕怀谦的本命武器，甚至于，这柄清风剑，楚媛媛制作的时候，给中间留了空芯，这样一来，随着慕怀谦实力的增长，里面的剑芯便可以不断更换金属品质，可以说，为了这把剑，楚媛媛可谓是倾尽了心血。 而慕怀谦也格外珍惜，不到轻易不拿出来，楚媛媛在制作完成交给慕怀谦的时候，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轻声道，“这是我第一次炼制本命武器！” 本命武器分为两种，一种是手持武器的人，一直以来只用这一把兵器，慢慢培养出剑灵，而另一种，便是慕怀谦手中的这柄，铸造师用尽全部心力，而铸造成的武器，天生有灵。 慕怀谦看着火云，心中战意更甚，更加不想辜负了这把剑。 火云冷哼了一声，正准备再度出手的时候，慕怀谦却突然动了，手中剑舞得极快，就要朝着火云的面门而来。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这一剑，倾注了慕怀谦十成十的精力。 火云一愣，随即双手将剑持在中间，牢牢夹住了剑尖。 随即，一股极为炽热的火焰从火云手中破出，慕怀谦几乎瞬间就感觉到，剑尖上的温度在不断提高，这种情况在战斗中只有一种可能，对方准备毁了这把武器！ 清风剑对于慕怀谦来说十分重要，能毁掉一把本命武器，那对于火云来说，即使日后被人诟病，那也算是平了自己心中的那点不快。 剑尖上的温度越来越炽热，慕怀谦几乎已经能感觉到，剑尖下一秒就要融化一般。 慕怀谦眼中寒意更甚，随即一声厉喝，双狐同时祭出，这一次，两只灵兽没有再辅助战斗，而是直接与慕怀谦完成了附体。 慕怀谦的一双眸子变成了青红两色，对着火云厉啸一声，对方被这强大的冲击波震荡，瞬间松开了剑。 火云是个法系职业者，本身肉体极为脆弱，慕怀谦这动了真火的一击，将火云的口鼻都震出了血。 但是慕怀谦同样不好受，第一次被两只灵狐附体，慕怀谦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被劈成两半一般。 146 要各个击破 慕怀谦口鼻溢血，但是却被火云刚才那一击拱出了真火气。 这火云道人，平时在学院里看不出来，居然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也是仙界？ 慕怀谦不由得对仙界产生了一丝怀疑。 但是，敢妄图砸了自己的定情信物是真，慕怀谦自问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但是这柄剑对于他来说极其重要，更重要的是，这是楚媛媛做出的第一把本命武器，专门给他的。 慕怀谦冷眼看着火云，勾了勾唇：“前辈，您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火云被那一下震得不轻，搞得挺狼狈，眼神也凝重起来，面前的这小子，确实有狂的资本。 但是比起消耗，慕怀谦还是比火云的消耗大，不过慕怀谦刚才那一击，也让火云受了不轻的伤，双方这一碰撞，慕怀谦跟火云，居然打了个平手！ 台上，一向正直的药君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不屑道：“哎呀，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想着收徒，收徒你收了把对方培养地比你厉害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想着当便宜师父，这徒弟没入门呢，你都打不过……这要入了门，不知道谁给谁当徒弟哦！” 慕怀谦迅速与灵兽解体，看着火云，收起了剑。 战斗归战斗，楚媛媛送给自己的东西，不能损坏。 “呵，火云前辈，你别忘了，身为一个炼丹师兼炼药师，我最擅长的，也是玩火！”慕怀谦冷哼一声，双手结印，一条火龙几乎瞬间就缠了上来。 火云一愣，被刚才震得七荤八素，居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危急之间，不得已及时唤出了一只火鸟，一口衔住了那条火龙，竟然直接吞了下去。 慕怀谦的火龙是火焰凝结而成，而火云的火鸟却是真正的灵兽，这一击，孰胜孰负，已经分了。 然而，慕怀谦真的要输了么？并不是。 慕怀谦勾唇一笑，面色苍白，却还是伸手，冷喝道：“破！” 一声落下，那火鸟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啸，火云一愣，随即喷出了一口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怀谦。 那火鸟的腹部，蓦然长出了一根极为坚硬的木刺，直接透过了火鸟的皮肉，钻了出来！ “好家伙！”顾君颜倒吸了一口冷气，“以我现在的实力，都未必能料到这一招！” “怎么回事啊？！”花想容有些没看懂，瞪大眼睛道。 “众人都以为慕怀谦那火龙是虚幻的影子，其实并不是，他在使出火属性的时候，已经将木属性的种子种进去了……那火鸟吞下了火龙，也就吞下了一根荆棘刺……不割破肠子就怪了，灵兽受伤，主人最为本体，也一定会受到损害，火云大意了！”顾君颜咂了咂嘴，摇头道。 “嘶……怀谦他？？”花想容瞪大眼睛。 她就是木属性修炼者，她自然知道，木克火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自己的花藤对火免疫，是因为有赤练蛇的存在，而慕怀谦……那个明明是双属性，却因为两种属性都相克而不能融合的慕怀谦，居然真的将火属性与木属性完成了融合！！ 这其中有多难？一个不小心，甚至会造成无可修复的内伤！ 顾君颜笑了笑，“其实也不算丝毫无迹可寻，还记得我们在元始天尊墓穴的时候，得到了什么吗？” 花想容歪了歪头，“多属性融合的技巧？” “不仅是这个，怀谦还得到了一颗金刚菩提……那颗金刚菩提服用之后，造就了他坚硬肉体，于是，为他后来拼命的双属性融合，打下了基础！现在的怀谦，某种程度上，如果他肯入天界，必定是真人，普通的道人，已经满足不了他了！”顾君颜笑得欣慰。 台上，众人一样是一片震惊。 金佑抽了抽嘴角，看了看自己的发际线与皱纹，顿时有些堪忧。 这世道，真是变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居然已经隐隐有了跟他平起平坐的资格……虽然金佑自信自己肯定比慕怀谦还是要高上许多，但是慕怀谦当着这么多人面把火云给收拾了，某种程度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而且，这厮还会炼药，得到了药君的传承…… 一片虚无之中，洛尘音盯着慕怀谦，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哇！这个慕怀谦好厉害啊！可以直接封为真人了吧？”岚若惊讶道。 洛尘音笑了笑，“的确如此，这小子比起我当年，还要强上一线！” “以后药君可是要担心一下自己的位置咯！”岚若吐了吐舌头，“上次我还去偷吃了他的蜂蜜，一个大夫，药材室里居然藏了那样好的蜂蜜！” 洛尘音失笑，点了点岚若的鼻子，俨然一副小夫妻恩爱的姿态。 火云灰头土脸还喷了一口血，几乎是丢尽了脸面，慕怀谦真的没有食言，在这么多人面前堂而皇之打败了他……这让火云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羞辱。 慕怀谦一身蓝衣拂了尘，此刻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抹了把脸，朝裁判席上微微致礼，便去了自己的候场区。 候场区内，已经通了关的楚媛媛跟水冰月正坐在黑暗的大厅之中，紧张地看着上面的一众神仙。 “哇，终于等到熟人了……”水冰月笑着挪愉了楚媛媛一下，旁边顾阿萝也笑了笑，没有说话。 楚媛媛微微一笑，却记得顾君颜的嘱托，天界不许明着谈恋爱，而略微收敛了些。 “呼……”慕怀谦面色苍白，却仍旧强打起了精神，给楚媛媛递了一个宠溺的微笑。 看着上面坐着的这几位神仙，慕怀谦顿时觉得被一股强大的压力所笼罩。 “这些都是什么人？”慕怀谦低声道。 水冰月对这些人最是清楚，小声道：“最左边的那个女子，叫魇素，是魔界的，魔界这次派了她来，据说她是魔尊的护剑使，就是随侍左右的那种。” 魔界萧浔没来，众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刻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其他表示。 “再过来的那个……是子墨……他现如今是妖王了，子墨身后的那个女子，就是碧姬，妖界主事，在妖王没有归位之前，一直打理妖界的。” “然后再那边那个……就是乐神洛尘音……”水冰月低声道。 楚媛媛一愣，“这就是乐神？嘶……某人动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小点声……你想害死她？！她可是天界逃犯！”水冰月嗡嗡了一句，掐了一下楚媛媛后腰。 楚媛媛识趣闭嘴了，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那乐神旁边那个女子是谁啊？” 这一问，水冰月脸色变了变，良久，才道：“天帝小公主岚若，几个月前，刚和乐神大婚！”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都是一变，慕怀谦皱了皱眉，顾阿萝则是冷冷看了一眼乐神。 但是顾忌着顾君颜的身份，谁都没有说什么。 “放宽心……仙界不能去，还有魔界……”楚媛媛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什么玩意儿，呸，刚才还夸顾君颜眼光好看，这洛尘音的确长得帅，甚至于一向风雅的慕怀谦在洛尘音面前，也要失色几分。 倒不是因为脸，而是因为对方身上的那种无上高华的气质，让人自愧不如。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乐神，在前一段时间，哄骗自己最爱的女子，去触犯天条救助魔主，害得对方被丧家之犬一样追杀，侥幸在下界捡回一条命。 然而，那个男子呢？！不过一年便成为了天帝的女婿！ 这种事，实在是让人极其愤怒！ 但是顾君颜下界并不风光，甚至很有可能在这之前，让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保不齐再来一次追杀，因此，顾君颜绝对不能露馅！ ………… 这些事，处在外面观众席的顾君颜自然是不知道的。 在慕怀谦之后，花想容也顺利过关，而林奉天出现的时候，直接又选择了宣明道人作为自己的对手。 为什么要选宣明道人呢？林奉天不想承认是因为他觉得对方比较抗揍一点…… 林奉天天赋其实不及慕怀谦，但是他早早就确定了自己的修炼道路，百战成魔，林奉天放弃了属性修炼，所有的力气，都花在了战斗上，因此，如此进境之下，居然不比慕怀谦慢。 一炷香之后—— 宣明道人几乎是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没好气地看着一脸冷漠的林奉天。 而林奉天脸不红气不喘，静静站在场中：“我过关了！” 宣明道人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过个屁的关啊！别人是挨一炷香时间的打才算过关，这小子则是反过来，足足打了他这个裁判一炷香！他这老脸还要不要了要不要了啊？！ 不过，宣明比起火云那种阴森森的暴脾气，明显人缘好很多，被几个老东西调侃了几句之后，也摇了摇头，不得不服老啊！ 他们这些人，算是天界最为底层的道人了，说实话，好些都是修炼了一辈子才登天入地，结果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落差，实在是忒大了点。 147 闻君有两意 排在场内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便只剩了慕清姿与顾君颜两人。 慕清姿看着顾君颜比平日里寡淡许多不再明艳的脸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轻声道：“别多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顾君颜点头，朝慕清姿绽出一个微笑。 慕清姿进场的时候，表情倒是很淡定，带着一如既往的冰清淡雅。 金佑坐在裁判席上一整天，也有些累了，此刻看到慕清姿，倒是想起了落秋在学院里教了这么个小丫头。 一旁，如花道人戳了戳落秋，“哎，你觉不觉得，这姑娘特别像一个人？” 落秋笑了笑，抿着唇道：“你是说，像乐神？” 如花点头，“倒不是模样，而是那副性子，跟乐神一定合拍，这丫头天赋异禀，说实话，若是能跟着乐神学习……” 落秋一愣，看向慕清姿，摇了摇头，“以前还好说，但是现在，乐神毕竟是成了家的人，再收一个女徒弟……不太好吧？” 如花想了想，倒也的确是这样。 慕清姿的自我介绍很简单，“慕清姿，无属性者，九重中品。” 慕清姿是参选者里唯一不用挑选对手的人。 毕竟琴师弹琴讲究心境，甚至在很久之前，落秋就说，连她曲子中的心境都未必比得上慕清姿。 慕清姿微微致礼，随即便盘腿坐了下来，面容恬淡的少女，膝上蓦然多了一把琴。 慕清姿专注地盯着琴弦，手指一个弦音波动起来。 这一波动，惊了台上的八位裁判，也惊得密室里的洛尘音直接站了起来。 “伏羲琴？！这丫头居然有伏羲琴？！”金佑失声道。 落秋也是一脸惊讶，她一向知道这丫头学琴的本事很大，却没想到，居然能得到伏羲琴的认可！ 而最为震惊的，还要数洛尘音，洛尘音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了密室之中，直接到了裁判席上，目不转睛看着慕清姿，像是要在对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金佑吓了一跳：“哎呦，上神您怎么出来了？” 洛尘音眼神严肃，摆了摆手，“我来看看！” 同样吓了一跳的，还有一直在台下拨弄着手指的顾君颜。 顾君颜目力极强，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裁判席上那一袭从容温雅的白影，顿时瞪大了眼睛，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却又被生生止住。 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片段，让顾君颜不明白自己这是身在何处。 台下，慕清姿的琴音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顾君颜眼前骤然现出模糊的景象。 是那年蟠桃宴会上醉醺醺的乱曲，是那人似温雅似轻狂的调笑。 “这是哪家的仙君，怎的饮了这般多的琼浆？” 顾君颜闭上眼睛，眼前走马观花一般，是千万年来那人在自己身边的一点一滴。 “阿颜……这首新谱的曲子，送给你！” “阿颜……女儿家少饮酒为好！” “阿颜，你怎的这般可爱！” “阿颜……你愿意帮我救一个朋友吗？” “阿颜，此时若成，我便向天帝请求，与你大婚吧！” ………… 一点点，一滴滴，千百年来痴痴望着的那人，此刻近在咫尺，却已经物是人非。 他还能记得住我吗？还能记得住那个总爱醉酒的顾曲仙君吗？ 顾君颜不知道，她只知道，看着那人，满心的复杂盖过了其他情绪。 场中，慕清姿的琴声还在继续。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顾君颜此刻手指紧紧攥着衣袖，看着那似熟悉又陌生的洛尘音，终究是无言落下了泪。 一曲终了，顾君颜已然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慕清姿略微沉吟，小心放置好膝上的琴，明眸一扬，等着台上人的评价。 全场沉默之间，金佑呵呵一笑：“我这种糙老头子不懂得琴，落秋，你与乐神皆为琴中翘楚，不妨评价一下？” 落秋摇了摇头，“我只是个道人，哪里合得上这曲子中的心境，更比不上乐神了，还是请乐神来评说吧！” 洛尘音没有意外，他一袭白衣，带着一贯的清风盈袖，低着头，看向慕清姿，只说了一句话。 “慕姑娘琴艺精湛，天赋比起我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慕姑娘若是愿意……” 话音未落，便听得后台一声清亮的女声道：“阿音，你怎么跑出来了？！” 岚若恰到好处的出现，打断了洛尘音收徒的话语。 洛尘音眉头不着痕迹皱了皱，“阿若……” 岚若话语轻快之间，笑盈盈道：“刚才这姑娘的弹奏我听得了！真是妙人儿！” 洛尘音蓦然被打断，却不好再说什么，当着岚若的面收个女徒弟，确实让岚若难以自处。 突如其来出现的岚若，打破了所有人的寂静，药君首当其冲抽了抽嘴角，遥遥却看向了顾君颜所在的方向。 在药君的心里，顾君颜就是顾曲仙君的人间转世。 可是，在顾曲仙君转世没有多久，洛尘音就娶了天帝的女儿，这…… 药君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看向洛尘音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些许不满。 但是他只是个真人，因此也不能多说什么。 慕清姿还有些呆滞，便见岚若宛如蹁跹蝴蝶一般下了台，扶着她的手道：“伏羲琴？！你居然真的有伏羲琴？” 慕清姿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讪讪回给对方一个微笑。 然而岚若却丝毫不在意一般道：“当时我跟阿音大婚之前，曾经还下界来找过伏羲琴，想让他在我们的婚礼上弹奏呢，可是终究没能找到……没想到，如今有缘，居然真的遇见了！” “大婚”两个字不轻不重，却骤然砸中了慕清姿的脑袋。 慕清姿猛然抬头，看着岚若与洛尘音，生生将自己心里的惊讶压下：“原来是乐神的尊夫人！慕清姿有礼！” 他们一众人，在元始天尊墓之中，都是看过顾君颜的过往的，那个骄傲肆意的顾曲仙君的过往……那个让顾曲仙君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去帮助的人，正是乐神洛尘音啊！ 可是，让顾君颜曾经拿命付出的洛尘音……居然就这样轻易跟别的女子成了婚？！ 慕清姿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看向岚若拉着她的手。 岚若表面上一拍娇俏甜蜜，但是，拽着慕清姿的手却极重，甚至是在隐隐警告着什么一般。 慕清姿不敢去看顾君颜的脸色，但是电光火石之间，她却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慕清姿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抬眸微笑道：“能得乐神赏识，已是三生有幸，清姿不过一介琴师，潦草琴技不成敬意，愿意追随的，只有自己的心罢了！” 这一番话，看似没什么意思，却隐隐已经回绝了洛尘音的好意，将岚若也蒙骗了过去。 岚若笑了笑，“你若是能来天界，将来，一定要你为我弹一曲琴！” 慕清姿眼神冷了一分，略带薄怒看向岚若。 琴师向来有着自己的骄傲，慕清姿牢牢记得她得到伏羲琴的认可时，萧浔对她说过的话，得到了伏羲琴的认可，从此六界之中，谁也没有让她拜师的资格。 岚若倒也不提拜师，却让她拿着伏羲琴去给她和洛尘音演奏，当她是什么？艺伎么？！ 此话一出，洛尘音也有些不赞同岚若，岚若一向天真任性，但是此刻也确实没大没小了一点，琴师有着自己的骄傲，尤其是慕清姿这样得到伏羲琴认可的人，岂能随便给他人弹琴取乐？ 慕清姿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岚若的手，站起来看向金佑，轻声道：“院长，晚辈可算是过关了？！” 金佑一直在看戏，此时才一愣，摆了摆手道：“过了过了，进去吧！” 慕清姿抱着琴，一步一步走进去，从头到尾，没有再看洛尘音与岚若一眼。 然而，慕清姿也同样不敢去看顾君颜，她作为一个外人，此刻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而顾君颜本人呢？慕清姿不敢去想。 眼看这场闹剧收场，金佑松了口气，赶忙宣读出了下一个上场，也是今天最后一个上场的人。 “下一个，顾君颜！” 然而，让金佑一愣的是，顾君颜三个字一出，本来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洛尘音，宛如遭了雷劈一般，身子猛然间一震，不可置信地回头去。 夕阳血红，为大地铺上了一层血色的霞光，异样凄美。 顾君颜一身红衣，缓缓自空无一人的备选席上站起，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微笑，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顾君颜微笑恬然，甚至根本看不出生气的神色，只是一步一步走到台中站定。 夕阳映在红衣身上，显得那身红衣越发鲜艳，洛尘音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一般，完全呆滞在了原地。 顾君颜在仙界时，从不提自己的本名，大家一直都是顾曲顾曲地叫，于是，久而久之，众人几乎都不记得顾君颜的本名是什么，只有药君与洛尘音几个亲近之人才知道。 一样的红衣烈烈，一样的鲜衣怒马，然而，眼前的女子神情淡定恬然，与曾经那个烈气如火的顾曲仙君，是完全不同的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洛尘音突然觉得，面前的女子，就是顾君颜！ 顾君颜微微一笑，面庞美丽而动人，看着众人缓缓道： “小女楚国顾家顾君颜，一十五岁，七属性俱全，九重巅峰，有朱烈鸟、玄冥龟、噬金兽三大神兽相伴，请诸位前辈，不吝赐教！”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一直拽着洛尘音袖口，准备催促洛尘音回去的岚若，也因为这一席话，而呆在了原地。 七属性，七星俱全！这是几万年才能修来的体质！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红衣女子，居然是七星俱全？！ 同为多属性之人，七星俱全意味着什么，岚若再清楚不过。 岚若再天界进行觉醒的时候，是五行俱全，金木水火土，因此，被誉为上古万年来不世出的天才。 而面前的女子，居然是七种属性？！ 不知道为什么，岚若突然背后一冷，有一种面前的女人随时可能会抢走她一切的感觉。 岚若皱了皱眉，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顾君颜，眼中头一次闪过一丝嫉妒。 148 故来相决绝 顾君颜笑盈盈，面上看不出喜怒，似乎只关心着自己的比赛，突然道：“金佑院长，晚辈不吝赐教！” 顾君颜选了金佑作为自己的对手。 这是自信，也是底气。 只有在台上的药君微微一愣，似乎察觉出了什么。 顾君颜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已经很完美了，但是，一对比慕怀谦，顾君颜却只隐瞒了一点——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炼丹师身份。 在学院之中，顾君颜也甚少炼药，唯一的一次，便是在慕怀谦与药君面前展示。 药君也知道顾君颜的脾气，因此，从未向外人说过顾君颜会炼药这种事情。 然而……为何顾君颜自己要隐瞒？药君头一次觉得，面前的顾君颜，好像不是转世投胎这么简单……难道……药君目露惊骇，不敢再想下去。 坐在台上的金佑倒是微微一愣，看向顾君颜，摇了摇头。 年轻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气盛！ 金佑叹了口气，老神在在地走下场，看着顾君颜道：“丫头，还是一炷香？” 顾君颜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余光瞥见了岚若拉着洛尘音的衣袖，眼神有些恍惚。 她好像明白了，慕清姿刚才为什么弹了一曲《白头吟》。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最美好的爱情誓言没有错。 然而，顾君颜却清楚地记得《白头吟》的开头一句： “皑皑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她烈气了几千年的脾性，她头一遭动心的爱情，终究不是山上雪，不是云间月，而只是像落入凡尘的她一样，成为了一滩烂泥……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绯红之间，却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狠厉与绝望。 金佑的金光法阵已经将她笼罩在其中，铺天盖地的利剑朝她袭来，顾君颜呆在原地，只是闭上了眼睛。 密室里，水冰月孟非冥、慕怀谦楚媛媛、林奉天慕清姿，还有顾阿萝与子墨，全部都一瞬间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场中的每一处变化。 然而，顾君颜只是呆在了原地，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只余眼角的一滴清泪…… “君颜！！”楚媛媛不顾形象，也不顾及场合，看着顾君颜，骤然大喊了出来。 真的……真的就这样了吗？？ 她本来想平心静气去天界跟洛尘音讲清楚，但是没等她去往天界，现实先给了她当头一棒。 什么要帮洛尘音医治一个朋友，什么此时了结之后跟她大婚……原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与痴妄…… 洛尘音最温柔的言语，却成了她顾君颜致命的毒药！ 帮忙医治，不过是蓄意让她触犯天条，好有一个名正言顺铲除她的机会，然后，他洛尘音，便可以堂而皇之地跟天帝的女儿成亲。 没有人记得那个顾曲仙君，甚至再有人提起，也只会说她是个不要脸纠缠乐神的女人，最后落得那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自己这一生，真的值得吗？断魂崖跳崖之前，她都没有这般绝望，但是此刻，顾君颜骤然生出了一种心死之感。 然而，在一片黑暗之中，眼前蓦然出现的黑衣君王，却宛如一滴清水掷入寒潭一般，发出滴答的声响…… 不是的……即使……即使她什么都没有了，即使她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有萧浔……萧浔…… 万箭穿心之间，顾君颜几乎已经被穿成了筛子一般，但是，顾君颜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出手的金佑也是一愣，他这一出手是出了全力的，以顾君颜的性子，必然会全力抵挡，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顾君颜居然一心求死一般，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挡。 金佑骤然吓出一身冷汗，要是……要是参赛者阵亡，他这个院长难辞其咎…… 洛尘音看着那似乎已经绝望的女子，隐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岚若看着似乎已经不活了的顾君颜，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恶意，若是眼前的女子死了……自己是不是，仍然是天界的明珠？ 夕阳落山，一片寂静黑暗之间，天地仿佛也暗了下来。 正当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近乎绝望的时候，场中顾君颜身上，猛然间掠起了一阵红光！ 红光过后，便是代表木属性的绿色，代表冰属性的银白色，代表水属性的蓝色，代表金属性的金色…… 七色交织变幻之间，一种无上升华的力量似乎在不断酝酿…… 终于，那七色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盛……天地浩然之间，骤然出现一声清越的凤鸣！紧接着，是虎啸…… 朱烈鸟自火中消失，再次出现时，却是携带着茫茫红光，扇着翅膀傲然而立！ 洛尘音脸色阴晴不定，一片震惊道：“朱雀……归位……” 随之而立的是玄冥龟……玄冥龟也不再是漆黑的颜色，而变成了墨绿，龟背上隐隐趴着一条蛇，吐着猩红的芯子。 宣明道人摇摇头，终于像认命一般，喃喃道：“玄武……也归位了……” 金佑离得最近，看着那有些虎纹形状的噬金兽正在不断蜕变不断升华，最终，洗去了金光，变成了一头白虎…… 三种神兽围绕在顾君颜身旁，像是不断呼唤着什么。 顾君颜紧闭双眸，发带被冲散，三千青丝舞出惊心动魄的弧度，红衣烈烈之间，缓缓睁开了眼睛。 风停，浪止。 顾君颜抬眸看向金佑，突然摇摇头道：“你赢不了我了！” 金佑一愣，随即苦笑一声，“小辈人才辈出啊！” 的确，若说先前的金佑，顾君颜能拼命打一个平手，那么现如今有着三大神兽护体的顾君颜，金佑已然不是对手。 药君看着那场中青丝宛然的女子，突然想起，数千年前，顾曲仙君升仙册封时，也是这般笑容，虽没有这般实力，但是，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与炼丹术，却是直接让他与老君都甘拜下风，从而直接飞升为仙君。 而现在的顾君颜，已经能顺利打败金佑这个真人……那是不是，能再一次飞升为仙君？这是多恐怖的实力？！ 药君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顾君颜站在场中，再也没有看洛尘音与岚若一眼，直接进了密室。 密室中，一群朋友在等着她。 “君颜！”楚媛媛见到她，冲上来就是一个拥抱，慕清姿看向她的眼中，有着安慰与佩服。 “姐姐……我就说，你肯定是最棒的！”顾阿萝轻声道。 水冰月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拍了拍顾君颜的肩膀。 花想容是心思最为细腻的女孩子，忍不住在一边落泪。 “好了好了，我没事！”顾君颜低声无奈道，随即看向了那高位上的众人。 此刻，升仙大会已经完全落下了帷幕，洛尘音跟着岚若回到密室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顾君颜。 然而，顾君颜神色如常。 “首先，恭喜各位，有进入到上四界的资格！”洛尘音轻声咳了一声，唤回了众人的思绪，“大家可能会问，不是升仙大会么？为何我们会这么多人都聚集在这里。” “所谓升仙大会，不过是一个名号，而选拔的真正目的，是你们已经有了进入上四界的资格！今天，我们就是来招人的！我名洛尘音，被冠以乐神之名，旁边的这位岚若，是我的妻子，岚若仙子，我们，是天界的代表，如果诸位谁想去天界，洛尘音欢迎之至！” 洛尘音的开场白很简单，实际上，他有些心不在焉，在再次听到这顾君颜这个名字的时候，洛尘音的心，就已经乱了。 子墨微笑道：“在座的诸位，有跟我一起在五国学院学习过的同袍，如果有想来妖界的，我们欢迎之至！” 话是这么说，但是妖界与魔界，一向在外的名声却都不怎么好。 代表魔界的魇素站起身来，落落大方道：“我只一句，魔界只收真正的战士。” 三个人逐一介绍完之后，一直坐在角落，一袭黑袍的孟婆却毫无反应。 魇素皱了皱眉，不由得轻声道：“孟婆，到你了！” 孟婆丝毫没有反应。 众人一愣，便听见孟非冥捏着嗓子道：“又有人来喝汤了啊！” 随即，便见瘫在躺椅上的孟婆瞬间起身，带着睡眼惺忪的语气道：“谁？谁喝汤？！” 众人：“……” 孟婆醒来，挠了挠脑袋，沙哑的声音道：“哎……人老了，精神不比你们年轻人好……” “那什么！”孟婆看着一群人眼巴巴的眼神，袖袍一挥，笑得很是敷衍，“我们冥界没啥特点，就是个压榨劳动力的地方，爱来的来，不来拉倒！” 众人再次：“……”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孟非冥，惊异于冥界内部的草率…… “好了好了啊！今天都不早了，那什么，上四界有规定，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去哪儿，选定了就不能改了啊！早点休息吧，这一天天的！”孟婆似乎困倦地厉害，摆了摆手，直接截住了金佑已经到了嘴边的结束语。 于是众人摆摆手，各自回去休息了。 顾君颜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最后看了一眼一身铠甲的魇素，还是决定相信萧浔。 月黑风高夜，最适合谈事情。 顾君颜看着这突如其来出现的子墨，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你怎么学的跟孟非冥一样，都爱爬人窗户？！”顾君颜皱眉看着子墨。 子墨愣了一下，对于眼前的顾君颜仍然有些陌生，但是心里头那股熟稔的劲儿却让他大摇大摆坐了下来。 “顾君颜……不，或许更应该称你为君颜姐姐！”子墨一身紫衣，脸上的笑容再不复之前的纯真，只是略带深意看着顾君颜。 顾君颜眉头一皱，突然一个闪身，抓住对方的衣领：“你不是子墨。” 子墨笑了笑，“我是子墨，但你不是顾君颜。” 这话说得玄乎，但是顾君颜却听明白了。 顾君颜现如今生活在这身体里是夺舍，但是面前的子墨却不是。 子墨看着顾君颜，模糊的记忆里，倒是突然有些羡慕萧浔那小子了。 当年他们刚成神的时候，他曾经让萧浔也找个媳妇儿，然而大魔王心比天高，万年来，愣是谁也没看上。 往事暗沉不可追。 叹了口气，子墨轻声道：“我叫苏淮，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子墨，你喜欢叫就叫，我可以解答你现在的疑问，子墨就是苏淮，苏淮就是子墨，我跟你与原本顾君颜的情况，并不一样！” 149 六千年秘辛 顾君颜看着子墨，不，应该说是苏淮，淡淡道：“愿闻其详！” “你应该知道，妖界妖王早亡，几万年来的妖界，一直都靠着妖后一人独自撑起。”苏淮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事情，叹息道，“当年，是我对不起阿罗……让她以一介女流之身，替我足足扛着妖界大任，前行了六千多年……” 顾君颜一愣，面前的苏淮，虽然面容年轻，但是语气，却是苍老的。 电光火石之间，顾君颜终于想起了苏淮是谁……萧浔曾隐约对她说过，当年六界初分，第一代妖王，名为苏淮，而妖后，与妖王一心喜结连理，名为公孙绮罗。 顾君颜拍了拍脑门，想起自己先前给阿萝取的名字，不由得觉得有些大条。 “但是，没有人知道，六千年前的人界乃至六界，都发生了一场混乱，那场混乱之中……无数得道高人战死……当然，我就是其中之一！”苏淮自嘲般笑了笑。 顾君颜微微眯着眼睛，唇间吐出几个字：“血傀之战！” “没错！血傀之战，你们只知道那一次战役之中，天界神界融为一体，冥王重伤，妖王战死，却不知道，我其实是被封印了……跟血傀，一起被封印在了神界！” “我舍弃了自己的肉身，只留一缕魂魄，重新以魂灵之身修炼，等待转生……六千年，终于让我等到了，所以我说，子墨就是苏淮，苏淮就是子墨，子墨一直没有意识，只有几岁孩童的认知，也是这个原因，现如今，我的灵魂已然回归本体，虽然记忆还有些混乱，但是，我就是苏淮！”苏淮叹了口气，眸中似悲似恨。 顾君颜听明白了，面前的这个倒霉妖王，在六千多年前那场震惊六界的战斗中，缠住了血傀，然后与血傀一起，被众人封印在了神界，从此，神界失落，物无家可归的部分神，去了仙界，从此神界与仙界合并，统称天界。 “大概明白了！所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顾君颜看着苏淮，隐约笑道。 苏淮连碧姬都没有带，也没有质问过谁，甚至回归妖界这么久，都没有回归的消息，显然，苏淮知道，现如今的自己，很不安全…… “聪明的女人，我现在相信，为什么萧浔会看上你！”苏淮笑了笑，“当年六界混战，到处都是被染化的血傀，最后，甚至连一些颇有地位的，都被转化成了血傀，但是，这一切，这万恶的血傀术的功法，都归结于一个人，那个人没有名字，于是我们都叫他们血傀师……但是，在那么漫长的斗争当中，没有人真正清楚血傀师的真面目，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但是，在最后一战之中，我看到了血傀师的真面目！”苏淮深吸了一口气，“到现在，我都不能忘记，那张脸！” 能让苏淮这个妖王都记忆尤深的脸，想必是很重要的人物，顾君颜没有打岔，听着苏淮继续说下去。 “那张脸，与神尊极其相似……不，或许说，就是神尊！！” 顾君颜背后一凉。 神尊，便是神界还没有失落之前，神界的最高统治者所拥有的身份，而现在，这个称呼变成了“天帝”。 “怎么可能？”顾君颜搞不清楚，“神尊是上古之神，最是贤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苏淮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相信，但是事实由不得我……” 顾君颜沉默，“那也就是说……血傀在那一次，已经被永久封印了！” “对！”苏淮没有否定。 顾君颜看着他：“可是，现如今的血傀术，仍然在人界流传！” “什么？！”苏淮一愣。 “神尊……跟现如今的天帝，是孪生兄弟吧？据说，他们一母同胞，是混元珠所诞生而成，分别代表善与恶的两面，后来，元始天尊洗去其中的恶念，就变成了神尊与天帝两人。”顾君颜慢慢道，“你确定，你杀死的，是神尊，不是天帝？” 苏淮沉默，半晌，才轻声道：“可是……他确实穿着神尊的衣服，拿着神尊的剑……” “善恶有道，有光的地方必定会有影的存在，我从来不相信这世间的恶会真的被扫除干净，因此……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自己判断。”顾君颜皱眉道，“两百年前，妖后病逝，妖界群龙无首，万毒门——妖界第一大门派，妖后的娘家，在这个时候被剿灭。” “但是两百年后，现如今的人界土地上，仍有着万毒门的存在，若是以天界那打黑除恶的趋势，万毒门必然不会在人界安然无恙这么久，但是，现如今的万毒门做到了！”顾君颜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曾经与克烈，与阿萝的渊源，都告诉了苏淮。 苏淮也沉默了，半晌，苏淮才慢慢道：“我相信你的话，现如今的这个万毒门，确实是假的！” 顾君颜笑得眯起眼睛，“你就真的这么相信我？” 苏淮叹了口气，好整闲暇地看着顾君颜：“不，只是因为我知道，我看着你妹妹顾阿萝那张脸，就知道，她是我王后的转世！” 顾君颜一愣，也没想到造化弄人，居然会这么巧。 “我这些天查过冥界的记录，当年我的王后病逝，重新入轮回道，转世成人，而转世的这个姑娘，就是阿萝，她背后有一记蛇纹，除了她最为亲密的枕边之人我，没有人知道。”苏淮眼眸中透露出温柔眷恋。 顾君颜叹了口气，突然明白，为什么子墨第一眼见阿萝的时候，就牵起了对方的手。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因果。 “所以，不谈这些，阿萝我是留不住了，她最后铁定跟你回妖界，想都不用想！”顾君颜摊了摊手，无奈道。 “就你现在所说，也就我这六千多年观测到的情况……现如今六界动荡，天界独大，血傀再现人间，元始天尊墓开启，这些信息，无不预示着一些东西，六界很有可能，再次迎来一场更剧烈的浩劫！”苏淮没有继续阿萝的话题，只是叹气道，“所以，我们现在所需要的，是查清楚，当年跟我同归于尽的人，究竟是神尊，还是天帝，而神尊与天帝二人，到底谁代表善念，谁代表恶念，如果代表恶念的人是神尊，那么现如今人间的血傀术，便可以一网打尽，但是，就怕最坏的情况……”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接口道：“最坏的情况就是……当年被封印至死的神尊是善念，而那一道恶念，逃了出来，变成了……” 苏淮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找到了你，不光是因为，你是萧浔看中的人，还因为，你有对付血傀的能力！” 顾君颜愣住，“哈？” “七星之力，造化通天，这不是一句空话……你现如今已经突破了人界的范畴，又有三大神兽傍身，更有着死神镰与盘古斧……说实话，这么多年来，六界都没有找到消灭血傀的方法，最终能做的，也只是封印，而你，有这个能力！” 顾君颜沉默，只觉得这么一顶大帽子扣在头上，她有点发沉。 “你现在已经身兼朱雀、玄武、白虎，若是有青龙相伴，必定有与之抗衡的能力！”苏淮看着顾君颜，“所以，我今日来，是送你一条青龙。？”苏淮手掌一翻，一条小龙跃于掌心，正在不断翻腾着，妄图逃出苏淮的手掌心。 “这是我本体造就出来之后，与本体一同分化出来的灵体，现如今我本体归位，灵体自然也有了实体，这玩意儿，留在我这没有用，我拿着也是鸡肋，不如送你，也……多谢你这些年对阿萝的照顾！”苏淮低声道。 顾君颜一愣，终究是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小龙与顾君颜气息相投，看到其他三个灵兽，更是像回到了家一样，这一场契约签订，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行了，礼送完了，我也该走了！”苏淮微微一笑，爬上了窗户，突然又回头道，“对了，萧浔那家伙，当年跟我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这……也就算我给未来嫂子的见面礼吧！” 顾君颜：“……” 什么跟什么啊！ 顾君颜有些脸红，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若是这么算，苏淮娶了转世的阿萝，萧浔又是苏淮的大哥……算来算去，自己还真是苏淮嫂子……这命运还真是奇妙。 顾君颜看着落在自己右肩上的青龙，又想起白天洛尘音拉着岚若的样子，似乎也没有那么伤心了。 毕竟……谁年少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人渣呢？ 自己有萧浔，这就够了，不是吗？ 顾君颜抱着被子，不由得痴痴笑了起来，像个大傻子一样。 过了很久，顾君颜又翻出萧浔离别之前，留给她的信。 “丫头，我们约好，日后待你解除心中疑惑罣碍，我必定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前来为你披上嫁衣，不知那时，你是否愿意？” 如今，我心中罣碍已经消除，萧浔……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呢？ ………… 夜色沉沉，没睡的人不止顾君颜，火云道人看着窗外的黑羽夜鸦，轻轻从夜鸦身上解开一张字条。 字条上只有四个血色朱红的大字：“万毒门，弃！” 150 兔死走狗烹 是夜，万毒门门主公孙行一身龙袍，来回踱步，看着自己已经成废物的儿子，又看了看身后悬挂的“万毒门”三个大字，不知作何感想。 “送去给火云的信……到了没有？”公孙行犹豫着，问着坐下的人。 部下犹豫道：“据说……火云道人这些天都在忙着升仙大会的事情，我去的时候，因为能力不够，被赶出来了……” “什么？”公孙行眉头大皱，“天界这是什么意思？！” “我先祖当年为他们不惜当妖界内应，除妖界有我万毒门的一分功劳，不然，他们哪能现如今这么容易控制妖界？！现如今……茂儿重伤，他们……他们便要，弃子？！”公孙行越想这事儿越不靠谱，半晌，沉声道：“你在这里守着，我亲自去一趟五国学院！” 火云看完那张字条，直接二话不说给烧了。 其实上头的意思他明白，万毒门能出一个公孙茂，公孙茂升仙，原本是喜事，但是现如今公孙茂重伤，万毒门再又没有合格的年轻人。 至于公孙行的能力倒是也达到了九重，但是……公孙行毕竟顶着个万毒门掌门的称号，万毒门，在多少天界人眼中，那就是个邪教！因此，上面是断然不会让公孙行登仙的，肯放出一个公孙茂好，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 但是公孙茂自己作死，抓不住机会，又能怪谁？ 思来想去，也只有当没有收过这个徒弟了…… 火云叹了口气，看着窗外发白的天色，眼神中终于落下了一股决断之意。 身上的一块火灵石在发烫，火云一愣，这是他给公孙茂的火灵石，一直以来都是作为通讯工具，现如今公孙茂显然没能力再使其亮起来，唯一的可能便是，公孙行亲自出手了…… 火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趁着天还未亮，出了五国学院。 古热之森深处，公孙行负手而立，看着随后乘云而来的火云，眼神中有严肃。 “道长，将我的人拦在了门外，您这是什么意思？”公孙行死死盯着火云，眼神中的质问几乎要写在脸上。 火云一愣，随即嘿嘿一笑：“贵公子出了这种事……我们也是没想到的。” 一句贵公子，已经拉开了彼此之间的地位。 公孙行颤抖起来，眉毛一竖：“那你告诉我？我公孙一族隐姓埋名，蛰伏妖界一百年，是为了什么？要是没有我先祖，你们现如今能成功在妖界安插碧姬这个贱人？！能这么轻易将妖界动向熟知大半？！怎么，现如今，要过河拆桥不成？” 火云眉头一皱，声音也冷了下来：“公孙行！这是上头的决定！你现如今，敢逆天不成？！” 公孙行深深呼吸着，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逆天？！呵……天界自己不干不净，现如今想把脏水都泼给我们？不过都是一群狼狈为奸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一条走狗而已！”公孙行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当年先祖在妖界蛰伏几十年，最后才成功拿到情报，一举歼灭了妖界，可以说，没有现如今这冒牌的公孙一族，天界哪有那么容易坐稳现在的位置？ 自己这一族阴隐忍几十年，不过就是为了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登天入地，可是现如今，一直效忠的主人，却临了反悔……这对整个万毒门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公孙行捏着拳头，死死盯着火云。 火云勾了勾唇，脸上嘲讽之意尽显：“想打架？一个连上天都没有资格的东西，你也配？！你以为你现如今为什么能朝堂江湖都有你一席之地，这就是上天对你们，最好的馈赠！” 公孙行一口血几乎要喷出来，最终，强忍着怨毒，深深看了火云一眼。 “我万毒门，绝对不会就此咽下这口气！” ………… “君颜，醒了吗？”外面慕清姿轻声敲门道。 顾君颜下床开门，却见慕清姿、楚媛媛、花想容、水冰月、顾阿萝各自端着一盘好吃的，排队似的站在门外。 顾君颜：“你们……” “我们……给你送点吃的……”楚媛媛放下托盘，挠了挠脑袋，看着顾君颜还算可以的脸色，跟一旁花想容眨了眨眼。 花想容一边扶着顾君颜坐下来，一边道：“对……对啊！媛媛还学了好几个笑话……说要讲给你听！” 楚媛媛嘴角抽搐，她什么时候会讲笑话了？ 楚媛媛瞪了花想容一眼，结结巴巴道：“对，那什么，我给你讲啊……从前有个……有个饺子，后来它就被煮熟了……” 这算哪门子笑话？！慕清姿恨铁不成钢地踩了楚媛媛一脚。 顾君颜却一个没忍住，看着自己这群小姐妹，无奈道：“我没事了……你们……你们不用这样的……” 水冰月尴尬一笑：“没事就好……我们都还很担心你的状态……” 顾君颜心中划过一丝暖流，这群朋友，明显是怕她想不开怕她出事，但是又不能明说，只能借着给自己送吃的的由头来敲门……但是这群直女也是真的不会安慰人…… 顾君颜搅拌着碗里的粥，笑道：“往事莫要再提，大家向前看齐么，毕竟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人渣？” 说罢，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 “噗………咳咳咳！！”顾君颜剧烈咳嗽起来，“这什么玩意儿？！” 明明应该是粥，但是面前的粥，为了么一点都不清甜，反而有点咸？还有点辣？？最重要的是，粥里加了苦瓜，整碗粥弥漫着苦味…… “啊？”楚媛媛没反应过来，傻愣愣道：“这是月儿一早起来做的，她说她在魏国的时候跟李富贵学了一手，应该挺好喝的啊！” 花想容抽了抽嘴角，也试着舀了一点，半晌，脸同样皱了起来。 “我靠……阿萝的毒药也不过如此吧……”一向端庄守礼的花想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顾阿萝：“……” 慕清姿则干脆利落做出总结：“月儿，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非冥现在一提你做的饭，就跑了……” 水冰月红了脸：“这……我还加了两勺糖的啊，应该没那么苦？” 顾君颜喝了一大杯茶才缓过来，闻言，幽幽道：“你确定你加的是糖不是盐？” “啊？那是盐吗？” 顾君颜拍了拍脑门，实在是不想打击水冰月的做饭手艺…… “算了，你们都是要升仙的人，仙女是不需要做饭也不需要吃饭的……”顾君颜委婉道。 空气静默了半晌，几个女孩子突然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 窗外阳光正好，明媚地洒进来，照亮了几个女孩子的心。 门外，这两天也暂住在五国学院的岚若与洛尘音路过顾君颜他们楼下，便听得一阵花枝乱颤的笑声，正在约会散步的二人一同沉默了。 岚若听着那群女孩子开心的笑声，心中有些不屑。 不过就是一群天赋还不错的贱民，能登仙这么高兴，想必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但是她绝对是不会把这些情绪表达出来的，只是娇俏道：“阿音，她们几个女孩子好像关系很好哎！” 一向沉默的洛尘音听着阁楼上的笑声，半晌，才慢慢道：“太吵了！” 岚若一愣，随即笑道：“我也觉得，阿音你喜静，我这就去找院长让他协商一下！” 洛尘音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从前在天界的时候，顾君颜也是这般，笑容一直明亮又妩媚，带着几分羞涩的讨好，眼睛亮晶晶盯着他。 顾君颜骨子里是个活泼明艳的女子，经常会拉着他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会偷偷潜进去偷药君窖藏的蜂蜜，会在蟠桃宴后怀里揣一壶仙酒在自己怀里，会在桂花飘落的时候去广寒宫偷偷抱着一捧桂花去求着食神做一盘桂花糕。 除了炼药之外，顾君颜的生活充满世俗的烟火气，洛尘音是个玩艺术的高雅上仙，一度自然是不喜欢这些东西，觉得跟自己的身份有悖，但是顾君颜却乐此不疲。 虽然他也有时候很烦顾君颜那样的闹腾，但是不得不说，从顾君颜出了事以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蜂蜜和桂花糕了。 洛尘音看着身边的岚若，岚若也是个活泼的女子，但是她的活泼与顾君颜不同，带着某种高高在上的骄纵气息，采桂花与偷蜂蜜这种事情，岚若自诩身份高贵，是绝对不会做的，洛尘音最喜欢的也是岚若这点。 岚若温柔也开朗，像是从小被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礼仪处处周到，所有人都说他们是一对璧人。 甚至于洛尘音喜欢的，也就是岚若的这种高贵优雅，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神，自有身份出众的神女来配。 顾君颜是动人，但是骨子里，却终究只是个野丫头罢了…… “阿音？阿音？你在想什么？”岚若轻轻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奇道。 洛尘音很快回神，笑了开来：“在想你！” 岚若脸色微红，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我们回去吧……难得来一趟人间，想吃什么？我可以去做！”岚若挽着洛尘音的袖子，俨然做起了贤妻良母。 洛尘音笑着在岚若发间落下一吻，看着岚若头上黄色的细碎珠花，随口道：“桂花糕吧……” 151 人界血傀乱 日子风平浪静，一晃三天，便是当初孟婆给的期限了，每个人要选好自己要去哪一界。 “看来是都选好了……”洛尘音、苏淮、魇素、孟婆，作为四界代表，看着面前的各位年轻人。 顾君颜心乱如麻，看着魇素，有些犹豫。 自己真的能去魔界见到萧浔么？真的要去么？这一去，可谓是真的为萧浔入了魔了…… “想好了！”鹤空行老人家笑呵呵地，站进了天界的队伍。 而其他水冰月、慕怀谦、楚媛媛，基本也没有异议，虽然这几个人这些天看岚若与洛尘音恶心的要死，但是基于最适合他们发展的方向，他们还是会选择天界。 不过，虽然去天界的人有点多，但是给其他三界也基本分了一个，妖界一早看准了顾阿萝，魇素看中了林奉天，而孟非冥是孟婆亲儿子，自然要去冥界，因此这种分法，虽然有偏颇，但也还算不错了。 唯一没有选择的，便是慕清姿与顾君颜两个人。 顾君颜没有选择，大家是能看到的，毕竟顾君颜实力太强，并不能清楚天界能带给她什么，而且这丫头所会的东西实在是太杂，一时间也不好说。 但是慕清姿也同样不选择，这就有些奇怪了。 虽然昨天岚若说话有不妥当的地方，但是天界那种高雅的地方，才是琴师修炼的不二选择，这是没有异议的。 洛尘音皱眉道：“慕姑娘……你这本事，留在天界是最好的选择，相信当年的伏羲大帝，也同样欣慰。” 慕清姿猛然抬头，看着洛尘音，眼中不期然闪过一丝淡淡的嫌恶。 琴师最重要的是修心，心定，心静，心无尘，，可是现在，洛尘音一身白衣，看似高雅不染纤尘，但是一想到洛尘音对于顾君颜的态度，再加上洛尘音身边的岚若，慕清姿便怎么也做不出选择。 顾君颜看着慕清姿，这丫头一向话很少，跟林奉天在一块，也大多数以沉默居多，但是这两人在一块，就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能呆一天，因此，一度被楚媛媛称为“哑巴夫妻”。 但是，顾君颜知道，慕清姿心性极高，她或许才是那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 慕清姿面色冰寒，半晌，才看向林奉天的方向：“我选魔界！” 此话一出，震惊了一片人，洛尘音一愣，看着慕清姿，一度以为面前的女子是不是疯魔了。 “慕姑娘……你！”洛尘音皱眉。 一个得到上古伏羲大帝流传下来的琴的认可的天才，居然不来天界这种高雅清正的地方，要选择去魔界那种血腥之地！ 慕清姿话一出口，不仅洛尘音，连在一旁观战的落秋道人也忍不住瞪大眼睛，甚至，号称老年人比较爱犯困的孟婆，也抬了抬眼皮，看着这个冰雪之姿的姑娘，有些诧异。 “我选择魔界！”慕清姿又重复了一遍，眼神却坚定如许。 林奉天盯着慕清姿，眸光里同样震惊，却悄然握紧了手中的宽刃剑。 “清姿！你……你搞什么！”落秋道人终于维持不住平日里的翩翩风度，出声道，“你这样的性子，又是这样的天赋，留在天界，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慕清姿扬着头，一言不发。 洛尘音看着慕清姿，淡淡道：“慕姑娘，你若是不想拜乐神为师，我也不会强求……毕竟伏羲琴认你为主，我就算要收徒，也有点心虚，但是你……何必这样自毁前程？” 慕清姿扬起头，看着洛尘音：“修琴者，琴心坚韧，在何处都有乐音，只要抱元守一，在哪里，又有何分别？难道乐师弹琴，也要分对象吗？上神，您在天界，难道也只给天帝奏曲，而不为自己吗？” 这一番话坚定而犀利，让洛尘音瞬间变了脸色。 这话不重，看起来有理有据，但是慕清姿那句“只给天帝奏曲”，却如同巴掌一样，甩在了洛尘音的脸上。 “当然不是！”洛尘音否认道。 慕清姿勾唇，“既然您认可我的道理，那也请您，认可我的抉择！” 话已至此，再没有人能够说什么。 落秋道人看着慕清姿执意要去魔界，也不由得气得肺叶子疼，厉声道：“慕清姿，你这是自掘坟墓，自毁前程！” 慕清姿看向落秋的眼神有愧疚，但是主意却依旧坚定。 “多谢秋姐这些年的照顾……我心向琴，不可转也！” 一片寂静之下，顾君颜却看着慕清姿，眼中有些佩服，又有些羡慕林奉天这小子。 当年，他们还在为进五国学院内部所挣扎时，林奉天寒毒发作，顾君颜曾为他解了一次毒。 林奉天曾想让自己像人一样活。 “喜怒哀乐，辛酸苦辣，五味俱全，八苦皆在，方为真正的人，只要你肯，你的日子还长！”顾君颜曾这样安慰他。 日子还长，会有自己的信仰，会碰到一群知己相交的朋友，会有那么一个人，为你赴汤蹈火，随你天涯海角。 顾君颜摇头，只在心里道：“林奉天这小子运气不错！” 慕清姿已经做出了选择，接下来，就剩一个顾君颜了。 四界代表都有些头疼地看着顾君颜，说实话，这么一个强到变态的丫头，谁都想要，但是，这样强度超标的顾君颜，又是个烫手山芋，哪个界去了，都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然而，还没等顾君颜说出自己要去魔界的话，院长金佑率先慌慌张张跑进来。 “诸位，出事了！” 顾君颜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解救，十分不解。 “齐国带着万毒门一起反了，现如今，齐国内部，已然是一片死城，沉寂万年的血傀术，再现人间！”金佑三言两语交代清楚情况，“天帝下令，血傀曾经是六界公敌，因此，请求这次所有在下界的人，只要是在真人之下的，全部联合人界，一起清缴血傀！” 众人都是一愣，顾君颜与苏淮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他们昨天还在讨论，万毒门到底是当年血傀术残存的下界余孽，还是天帝圈养的阴谋，而这短短不到三天的时间里，万毒门反了？！ 这……理论上没错，但是……太过巧合了！ 怎么可能在公孙茂不能登仙之后，公孙行就带着齐国一起反了？！ 楚媛媛虽是楚国人，但是自幼在宫廷长大，对朝堂之事还算熟悉，闻言不由皱眉道：“万毒门是江湖门派，而齐国是一个国家，庙堂江湖向来不合，齐国怎么可能答应与万毒门合作？！” 金佑也是急匆匆接到战报，闻言，不由叹息道：“齐国本身是不跟万毒门合作没错，但是……万毒门早已扎根在齐国皇宫内部……齐皇早已经死了……于是公孙行接替了齐皇的位置，一张面具，足以让他同时拥有两个身份……” 顾君颜一愣，瞬间抬头，慕怀谦等人也是同样对视一眼。 当时来参加升仙大会，穿过齐国，顾君颜本身是想，齐希再怎么说也是九转天命星，齐国的人可能将其抓起来，但是绝对不会杀害。 没想到……还是巍巍大国的齐国，居然早就成了一座被蛀虫填满的空壳…… 怪不得，万毒门敢接红榜，怪不得，公孙茂敢对齐希下死手……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洛尘音脸色难看，岚若也是一脸凝重，大难当前，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真人以下？这是放宽了权限？”洛尘音皱眉道。 金佑点头，“乐神与岚若仙子，还有妖王陛下与魇素姑娘，孟婆，你们的实力超标，因此，并不能出手……天帝的意思是让你们监督带队……保证大家安全！” 洛尘音点头，没有反对。 苏淮却不满道：“带队有一人就够了，还要其他人做什么？魔界现在自己还自顾不暇呢！魇素姑娘这次是抽身前来，孟婆也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地府喝汤的人都排到地府门口了，你让他们还跟着？” 金佑语塞，说得好像也是…… 孟婆到底是老人，只是道：“我回去立刻向冥界汇报，抽调一批无常前来！” 魇素也站了起来，却是歉意道：“恕我……” 众人都没有说话，却明白了魇素的潜台词。 魔界内部平息还没解决，根本抽不出身来，因此也是情有可原。 洛尘音深吸了口气，轻声道：“血傀大乱，上四界的通道可能会先被封闭，魇素姑娘与孟婆身兼要职，还是先回吧！” “至于妖王……”洛尘音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这一群人中的掌事者角色，“妖王新归位，想必身体还未养好，要不……” 苏淮撇了撇嘴，抬头道：“这个啊！我当然是要留下啊！我已经让碧姬先回去了，有她在，出不了乱子！” 苏淮嘴上说得是这样，但是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好不容易寻到阿萝，阿萝还愿意来妖界，他怎么可能让阿萝自己涉险？！ 但是带阿萝回妖界吧，对方肯定又不乐意，一定要跟着顾君颜，于是自己还不如跟着呢！ 洛尘音：“……” “放心……你就把我当成保镖使就行！我保证不搞事不作妖！”苏淮举起双手，无辜道。 洛尘音再次：“……” ……… 不管怎么样，顾君颜他们这群还没有去上四界进行注册的来解决这件事是再好不过，于是一群人从五国学院，还是浩浩荡荡出发了。 然而，等真正到了齐国内部，顾君颜才知道，万毒门现如今在人界的势力已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万毒门能扎根草原，扎根楚国内部，将赵国的边陲重镇变成一座死城，自然也能在顷刻之间，改变整个人界的趋势！ 看着四处哀嚎遍野，顾君颜深深感觉到了一股悲哀。 甚至有一个母亲，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被那群人抓去变成只会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而生生掐死了自己的孩子，随后自杀！ 这一战，让所有人都瞬间沉默。 一时间，四海之内，哀嚎遍野。 顾君颜一行人的速度不慢，甚至每走过一座城，大家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分工合作，有战斗力的，直接捡着那些已经完全变成行尸走肉的完成屠杀，而还没有被完全侵蚀的，则是直接绑起来交由慕怀谦与药君处理。 手起刀落，顾君颜干脆利落绞断了一个血傀的中枢神经，看着自己一向煎药炼丹的手，此刻沾满了血腥，不由得一阵悲哀。 “怎么了？”慕清姿看着顾君颜，轻声道。 顾君颜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慕清姿弹琴的手，笑了笑，“多亏了你的琴音能吸引血傀，控制他们的意识，不然我们这一群人，还真不好办！” 慕清姿笑了笑，“琴者，清也，我也知道，你更多的是想治病救人，而不是在这里不断杀戮吧……” 顾君颜微微吐气，摇了摇头：“说实话，一开始是想的，但是，想救人，先救世，我既然身负救世之能，那必然率先救世，何况，怀谦跟阿萝也快将我的本事学了十成十了，不暴露自己的炼药能力，还能救人，我已经很开心了……” 慕清姿看着顾君颜，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后到了魔界，要战斗的日子不会少……早点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顾君颜点头，不由得想起萧浔。 百战成魔，萧浔当年那般除恶……却仍未在杀戮中迷失自己，那么多的鲜血，那么多的亡灵，他又是如何说服自己的呢？ 这个人……似乎每天都想让人多思念他一点…… 152 临走前安排 顾君颜回来的时候，在营地看到了一个熟人。 燕崇光一身战甲，正跟慕怀谦说着什么，见到顾君颜，突然眼前一亮。 顾君颜等人一愣，随即惊喜道：“哎？燕崇光，你不是在草原吗？！” 燕崇光挠了挠头，“哪儿啊！还是咱们楚言陛下有先见之明，在跟魏国南越王他们打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提前从燕国抽调了兵力，由我带队，往齐国这边摸，但是没想到……齐国这边反而提前出事了。” “我们军队也差点被波及，还好江湖中有个叫李斯年的，说是跟魏冰瑶和你们认识，不断掩护我们，给我们提供情报，我们这才能安全摸到这边来。” 顾君颜一愣，低声道：“没想到……李老头，这次我们真的欠了李老头一个人情……” “不过我们现在还只是在北齐，日郭城附近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听楚言那边发回来的战报说……南齐那边联合着南越王，正两面夹击蜀王……看样子，要先把川蜀这块肥肉啃到手，我是担心……”燕崇光快速将现在的情况说清楚，摇头叹了口气。 顾君颜也皱眉，川蜀，那正是魏冰瑶和李富贵所在的地方…… “楚言也在往川蜀那边赶，不是我说，你们现在这样的救援治标不治本！”燕崇光看着这寥寥几人，叹了口气。 顾君颜叹气，她也知道，虽然他们现如今已经是一只脚跨进上四界的人，但是神仙即使有通天之能，面对如此辽阔的人界版图，也终究是力不从心，所能做的，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像这样在每坐城坐镇两天，清缴与收治病人的工作，与那大规模速度蔓延的血傀比起来，实在是显得弱小了。 顾君颜略微一思索，朝另一边人道：“怀谦，你去把大家都叫来……乐神和苏淮也叫来！” 慕怀谦一愣，“你是想……” “这样消耗下去没用，即使最后我们一城一城真的消灭了血傀，人界……甚至是整个西南地区，也必定会沦陷，到时候，战后修复很可能要几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所以，我想的是，我们既然在人界有这么多认识的人，不如……合作！” 座下，洛尘音听了顾君颜的建议，不由得皱了皱眉，人界自六界创始以来，一直是最为弱小需要保护的一方，而上四界，也从未与人界合作过。 岚若皱眉道：“顾姑娘的提议是否太过于冲动了……天界仙君怎么可能随意下界干涉其他事？更何况，古语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变化，都有其规律，我们并不能过多干涉！” 顾君颜看着岚若，“那不救，就现在这样低效率地搜城，要搜到什么时候？” 金佑看着顾君颜，他一直蛮欣赏着姑娘，此刻也帮腔道：“其实……我觉得顾姑娘说得不无道理，要是能联合起来，那确实，效率会快很多！” 苏淮也点头，“岚若姑娘，我们现如今空有上神仙君之名，真正出力的，还是顾姑娘他们这些人，我们就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吧？！” 这话讽刺意味十足，岚若脸色苍白，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洛尘音皱眉了半天，淡淡道：“你们真的这么想？” 底下人基本都点头。 “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们自行部署，但若是出了事情，莫怪我不留情面！”洛尘音淡淡道。 说罢，带着岚若直接离开了房间。 身后，楚媛媛嘟囔了一句：“故作姿态！” 被花想容拉了一把，才闭了嘴。 其实大家都知道，天界现如今想抢功劳，但是就算是抢功劳，岚若也早就能回去，洛尘音的性子，根本不适合指挥，他们在队伍里除了秀恩爱，又不能出手，根本没有用。 但是岚若却还是决定留下，不过是为了将来血傀真的清除的时候，领一分功劳罢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却也没人真的敢说什么，谁让人家级别高呢？ 顾君颜看着众人，低声道：“那……我们来安排一下？” 金佑作为五国学院代表，摆了摆手，“我们不过就是个跑腿打架的，对现如今外界情况并不了解，你们对五国内部比较了解，君颜，我看还是你来决定吧！” 顾君颜略微沉吟，“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君颜在地图上一点，“燕国战乱初平，但是一向在北，气候寒冷，因此现如今还算安全，楚国有古热之森隔绝，虽有部分流入，也还算轻，真正的战场，在川蜀。” “现在，蜀王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南面有已经魔化的南越王一家，而北面有万毒门带领的齐国军队，川蜀为天下粮仓，是这场持久战要打下去的根本，不能有失。” “当然，我们也要保证楚军与南下的燕军的安全。” 顾君颜看着众人，“我们只有这么多人，这个时候，分头行动，我们各自都有认识的人，因此，混入军中，不是太难。” “我建议，我们分成四组！” 话说到这，大家就明白顾君颜的意思了。 “慕清姿、慕怀谦、楚媛媛、花想容、宣明道人、青溪道人，去找楚军汇合！” “如花道人、落秋道人、林奉天、药君、水冰月、孟非冥，跟着燕崇光的燕军。” “院长，器长老，以及阿萝，鹤爷爷，火云道人，你们去川蜀！阿萝，你应该知道找谁吧？”顾君颜看着阿萝，眼睛里满是信任。 一旁，苏淮不满道：“哎哎，还有我呢，你把他们放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没个保护的怎么行？” 顾君颜抽抽嘴角，“那你就跟着呗！” 被无视的妖王大人现在的心情很不爽，白了顾君颜一眼，还是应了下来。 楚媛媛担心道：“君颜，那你呢？” 顾君颜低声道：“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顾君颜这样的分配绝对是没有问题的，甚至是对于大家来说很满意。 她均匀将几个能打能抗的分配到了军队之中，将几个有绝对信任权，比较厉害的放在了川蜀。 药君、慕怀谦、算上阿萝，三个医师也分开去三个地方，广为传药。 甚至于，顾君颜都想到了，慕怀谦楚媛媛慕清姿他们可能因为要飞升，日后没时间再回人界，也有让他们回去看看家人的意思…… “你们……先都出去吧，我跟慕怀谦、阿萝还有药君有话要说！”顾君颜看着众人。 金佑愣了愣，不知道顾君颜跟着仨大夫说什么，但是还是带着人出去了。 只有留在最后的火云留了个心眼，狐疑地看了顾君颜一眼。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顾君颜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药方，递给这三个人。 “这是预防血傀侵染，以及对于那些已经浸染病人的药方，你们……各自抄一份带去吧！”顾君颜叹了口气，有些头痛，“我现在的身份，不能暴露医术……” 药君张了张嘴，惊讶地看了顾君颜，嘴里只吐出两个字，“顾……顾曲……” 顾君颜只是朝药君摇了摇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当年老偷你的槐花蜜吃，挺不好意思！” 药君捧着药方，看着曾经那泼辣烈气，跟他是忘年之交的红衣女子，现如今顶着一张小萝莉的脸，不由得一阵心酸、抹了抹眼睛。 “我还以为你……” 顾君颜疲倦一笑：“这事，说来话长……回头再告诉你！这一次你们压力不小，要各自小心，尤其是阿萝……川蜀我其实不想将你放去，但是……只有你能联系到蜀王与魏冰瑶，告诉他们，不论生死，魏帝我会带回来！” 阿萝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带队的有我未来上司呢，不会有事的！” 顾君颜看着阿萝，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其实，不止是你未来上司，还是你未来老公…… 只有慕怀谦看着顾君颜，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一个人是要去……魏国皇城？” 顾君颜点头，长长吐了一口气，“我答应过魏冰瑶，要保他幼弟平安，而且现如今……有魏帝在，日后平叛，三国鼎立，一些事情会变得名正言顺很多。” 药君身子一抖，看着面前的恐怖女人。 他算是知道了，面前的女子模样变了，但是那股狂妄的劲儿没变。 现在，要去一个可能充满丧尸血傀的皇城里，把人家皇帝背出来…… 即使是这样，顾君颜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将最重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肩膀上。 跟当初那个顾曲仙君，简直是……哎…… 药君拿着药方，没好气道：“老头子我就知道劝不动你，但是我劝你一句，万事小心，尤其是你的身份，别到最后……再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这话听着不好听，但确实是关心了。 顾君颜无奈一笑：“知道了！” 门外，金佑突然拍了拍火云的肩膀，“呦，我倒没想到，你小子还会偷听！” 火云被吓了一跳，“你找死啊老家伙？！” 金佑一愣，没想到火云会发这么大脾气，奇怪道：“你最近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公孙茂那小子跟你没缘分……放了吧！” 金佑还以为火云是在为痛失徒弟的事情而伤心。 火云摆了摆手，“不用你管！”随即，捂住了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这顾君颜，居然就是顾曲仙君？！ 153 未来的王后 魔界—— “属下参见魔尊！”魇素看着座上的黑衣君王，眼中不期然闪过一丝爱慕之色。 萧浔坐在座位上，依旧在看着魔界的军机图，闻言脸色略略好了些，“魇素啊……起来吧！” “多谢主上趁机将属下召回，现如今祸钦已经取得了魔域在整个西南一带的控制权，甚至人魔通道也在他们手中，我们……接下来是？”魇素抬头，看着那几乎足以让自己奉献一生的男子。 “不用……祸钦他还没那个本事能拔出魔王戟，他现如今还不敢轻易下界造次！”萧浔翻了翻军机图，“下界升仙大会的事情怎么样了？” 魇素道，“升仙大会顺利进行，一共有两个年轻人选了魔界，一个男子使宽刃剑，另一个女子擅用琴。” 萧浔挑高了眉毛：“擅用琴？”不是顾君颜？ 魇素点头。 然而，萧浔想听的却不是这些，直接道，“顾君颜呢？她作何选择？” 魇素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主上会提起那个女子，虽然她确实很强。 “升仙大会上，唯独她一人没有选择去哪儿……而且现在下界已乱，万毒门反了……到处血傀遍地，天帝下令让那些还未册封的新上四界人，去参与相关事宜，属下心系魔界，便先回来了……”虽然心中有些不痛快，但是魇素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熟料，这话一出，萧浔直接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顾君颜怎么了？！你再说一遍！”萧浔皱眉，一个闪身到魇素面前，一向平静无波的深邃眼眸里，第一次盛出了怒火。 魇素一懵，愣愣道：“她，现如今跟那些上仙一起，抵挡血傀……” 萧浔抚了抚眉心，皱眉道：“我亲自去一趟人界！” 身后，一身战甲的魇苍焦急道：“主上，您这是？！” 萧浔只是淡淡地看着魇素和魇苍这一对兄妹，神色冷肃：“这一次不知者无罪，但是日后，你们要切记，顾君颜，会是你们的主母，魔界尊贵的王后！” 魇素愣愣地看着萧浔，大脑中轰然炸开，满脑子都只是那一句“顾君颜，会是你们的主母！” 魇素面色惨白，跌倒在地上。 魇苍急忙跪在身前，拦住萧浔：“主上，您不能去！现如今……先不说人魔通道祸钦那边肯定会重兵把守，就是人界，眼下也不那么安全，那些道人仙君遍布，您一旦出去，便是死路！” “让开！”萧浔冷冷道，“她要出了什么事，这整个魔界，我要它还有何用？！” 魇苍咬牙：“主上，大局为重！您现在坐守西北，您要是一走，西北的弟兄们群龙无首……” 魇素也凄然道：“主上，您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我们这些与你出生入死的属下吗？！” 萧浔顿住了脚步，半晌，握紧了拳头，坐回了位子上。 他看着魇素，冷然道：“魇素，我再说一遍，她不是什么女人，而是未来你的主母，若是下一次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自己领罚吧！” 魇素不语，泪却直直落了下来。 魇苍在一边，急切道：“王，看在魇素潜伏在祸钦身边这么多年的份儿上……” 萧浔闭眼：“魇素为我做了什么我很清楚，我没有怪她……但是，这话我也只说一遍！” 魇素长长的指甲深深陷进了铠甲，强忍着才不让自己内心的怨念散发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无怨无求，在他身边守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居然比不上一个不知所谓的下界女人？！ “魇素……将下界发生的事情，说与我听吧……”萧浔看着魇素这个样子，摇了摇头。 魇素跟了他两千年，她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但是，自己却不能做出任何回应。 然而，坦白自己对君颜的心情，终究还是自己对魇素有歉意。 魇素擦干眼泪，低声道：“是！” “这次升仙大会，主要由乐神洛尘音携其妻主持，妖界妖王归位，冥界只来了孟婆一人，参与者……” 萧浔静静地听着，在听到洛尘音已经与岚若仙子结婚之后，身子一震。 “反正，顾……主母在比试的时候，完成了灵兽的进化，现如今她身上已经占据了玄武、朱雀与白虎三大神兽，甚至还在笔试中，直接打败了金丹真人金佑！”魇素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比平实，然而，她的心却在滴血。 萧浔坐在漆黑的王座上，低叹道：“阿颜……” 是什么样的愤怒与伤心，才能让顾君颜在比试之中直接将三种神兽全部进化完成？ 浴火重生，破而后立……他的阿颜，终究是成功放下了吗？ 也好……这样阿颜以后的心，便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人了…… 一直到述职完毕，魇苍才看着自己的妹妹，低声道：“素素……你……我早就说过，主上不是我们能高攀的……” 魇素不语，俏丽的面容却划过一滴泪。 “主上跟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认识的？”魇素看着自己的哥哥，“你要当我还是妹妹，就告诉我！” 魇苍犹豫，看着自己固执的妹妹，不由得摇头叹息。 “当日主上肉身被毁，但是灵魂却被顾曲仙君用九死还魂术唤醒，不得已，流浪下界，最后栖息在一女童身体之内，而恰逢顾曲仙君因为救了主上，被天界追杀，迫不得已跳了断魂崖，主上将其魂魄拉进女童身体内……”魇苍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 魇素一愣，“那……这么说那个女人就是顾曲仙君？！那个在天界曾经不要脸缠着乐神的顾曲仙君！？” 魇苍一愣，皱眉道：“别这么说，若是没有她，主上便不会复活……我们极有可能已经成为了祸钦的阶下囚了……” 魇素却厉声打断了自己的哥哥，冷冷道：“她自己愿意救主上，谁逼她了？哼，在上界还天天跟着乐神，现如今好了，乐神娶了岚若仙子，她倒好，还能勾搭上主上！” “素素！”魇苍摇着魇素的肩膀。 魇素却看着自己的哥哥，恨声道：“你也帮着那个女人说话？！” 魇苍看着这样的妹妹，知道对方是受不了这一时的打击，叹了口气道：“素素，你我自幼是被主上捡回来的，若是没有主上，我们早就死在了战场上，主上给了我们现如今的地位与荣耀，我理解你心悦他，但是……就算没有顾君颜，主上……就一定会喜欢你吗？” “顾姑娘既然救了主上，那便是未来整个魔界的恩人，况且，七星齐聚，五行俱全，甚至身上还有上古异兽，她未来只会走的更高，那样的女人，值得与主上并肩，并不是你我能够肖想的，你……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魇苍摇着头走开了，独留魇素一人站在原地，看着魔界天空中的血月。 ………… 顾君颜趴在玄武背上，玄武展开了自己的四肢，在黑暗的夜空中漫游而过。 玄武喑哑的声音在顾君颜耳边响起：“主人，前面就是魏国皇城了，但是其中遍地血傀，到处重兵把手，我们……我们如何进去？” 顾君颜沉默了半晌，低声道：“你在宫殿上空将我放下来就好……” 玄武挥舞着四肢，点头应了。 体内朱雀却有些不高兴，“哼，这老王八飞的慢死了，姐姐为什么不让我载她？！” 朱雀的样子是个穿着红肚兜儿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娃，此刻正满脸不服气。 一旁，一憨厚敦实的少年额上一白虎纹，傻愣愣笑道：“不要生气了……雀儿……” 另一边，一个人身龙尾，跟朱雀差不多大的少年难得掀了掀眼皮：“你那羽毛锃亮锃亮，飞出去没二里就会被人发现，姐姐是脑子瓦特了才会让你带着飞！” “青龙你是不是找死！”朱雀挥舞着小拳头看着青龙，咬牙切齿道。 顾君颜则是听着自己体内这几只灵兽的大戏，有些头痛。 现如今自己体内一共四只灵兽，也不知道进化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岔子，现如今这几个家伙经常在自己的丹田之内灵识开会，还动不动就吵起来…… 羊角辫儿的六岁女娃娃朱雀，沉默却嘴巴毒的九岁少年青龙，憨厚老实的十七岁少年白虎，以及那个被朱雀称为老王八的老头儿玄武……四大神兽在自己体内，每天都是一副要开打的架势，俨然能撑起一副麻将场。 “好了玄老，就将我放在这吧！”顾君颜隐约看着魏国皇宫底下的灯火辉煌，低声道，“辛苦了！” 玄武笑呵呵摇了摇头，身形急速缩小，直直落入了魏国皇宫之内。 顾君颜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不得不吐槽玄武这老头儿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使。 魏国皇宫十分壮丽且阔气，顾君颜下落的时候祈祷自己别碰到个什么妃子啊王爷的宫里，不然不小心听一出活春宫什么的，也挺尴尬的。 于是，上天似乎听到了顾君颜的诉求，直接将她丢在了一处灶台边…… 顾君颜揉了揉脑袋，看着面前宫殿上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御膳房。 得，还算不错！ 顾君颜迅速隐匿起来，此刻天色还未明，但是御膳房似乎每天早膳都做的格外早。 “小花儿，快点，烧火了！迟了大师傅又要骂了！”身后有女子拎着个迷迷糊糊的小丫头的耳朵，“新来第一天就敢旷工？不要命了？！” “翠姐翠姐……我错了！”那丫头捂着耳朵，被丢进了御膳房的灶台。 顾君颜看着周围的环境，犹豫了一下，心生一计。 小花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走近御膳房，却骤然看见今早的柴火已经烧起来了，还烧得十分旺。 刚一愣，心道这是谁这么好心，身后顾君颜便一记利落的手刀劈下。 小花儿软软晕了过去。 半分钟后，顾君颜穿着小宫女的衣服，抹花了自己的脸，将小花暂时藏在了一处偏僻的宫殿之中。 天光渐渐大亮起来，顾君颜摸了摸脸上的易容，放心地走了出去……… 154 魏国宫内藏 “翠姐……翠姐姐，求你了，你就带我去送菜嘛……”小花抱着小翠的胳膊撒娇，“我想去宫外玩儿……” 小翠看着可怜兮兮的小花，恻隐之心顿起，“好吧好吧，那就带你去吧！” 小花抱着小翠的胳膊，笑嘻嘻道：“翠姐姐最好了，身材也好！” “好了好了，我去忙了！” 小花看着小翠离去的背影，嘴角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废弃的宫室之中，真正的小花捂着头醒来，却骤然看见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女子，不由得尖叫，却被顾君颜一把捂住了嘴。 “别担心，我不是要你的命！”顾君颜低声道，“只是借姑娘的身份一用！” “待会儿我送你上装菜的菜车，送你回家，你回家之后，这段时间没有事情不要出来！否则……”顾君颜做了个刀的姿势。 小花被吓坏了，连忙点头。 快到晌午，拉菜的菜车准时到达了御膳房，顾君颜笑了笑，挽住了小翠的手，一蹦一跳坐在车上走了出去。 宫外倒是很热闹，虽然现在外面乱天乱地，但是魏国皇城身处西南腹地，一时之间，居然还是一番盛世景象，就是不知道这景象还能持续多久…… “小花，我去见个熟人，你看一下车！”小翠叮嘱道，“不要跑远！” 顾君颜忙点头答应着。 在看到小翠背影消失之后，直接道：“玄老守着这里，我走一趟！” 说罢，直接扛起麻袋里的昏迷的小花本人，一个闪身山进了巷子。 雷属性的好处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半分钟后，顾君颜面不红气不喘地看着小花家门前破破烂烂的门匾，将小花放了出来。 “喂，醒醒了，到家了！”顾君颜摇了摇小花的胳膊。 小花迷惘地醒来，看着周围的景象，对顾君颜更惊讶了。 “你你你！” 顾君颜皱眉，“少废话……银子拿着，这段时间不要出门，不要让外人看见你，否则，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小花战战兢兢拿着顾君颜丢下的一锭金子，“你……你是仙人吗？” 顾君颜一愣。 “你……你能救救我娘吗？她这些日子卧床，身体一直不好……一直咳！”小花跪在地上，抱住了顾君颜的腿。 顾君颜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小花进去了。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病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正不断咳嗽着。 顾君颜走过去，发现这老妇人是肺痨，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求求你救救我娘……我进宫就是为了给她凑银子买药，隔壁二狗哥向我家下聘我都没答应，可是我前段时间偷偷出来，好多大夫都说我娘没得治了……” 顾君颜皱眉，“你这要放在别处说不准真没得治……” 她叹气，放下一个小玉瓶，“玉屏里面的药，一天一颗，服用半个月，应该就没事了……但是，记住你的话！” 小花跪在地上，不由得笑开了花，小心翼翼地取了一粒，喂进老妇人的口中，半晌，原本咳得厉害的老妇人，居然真的止住了咳嗽声。 “娘！娘，您没事了！”小花惊喜地握住娘亲的手，一回头，却发现那赐金赐药，还将她带出了宫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然不见了。 也许自己是真的遇到了仙人吧，小花想。 ……… 顾君颜半分钟都没敢耽搁，回到了原地，正巧赶上小翠买糕点回来，不由得挠了挠头。 “喏！”小翠分给顾君颜一块桂花糕，“走吧，拉菜的大叔在那边等我们呢！” 顾君颜讪讪接过，没有说话。 说是出宫带她玩儿，其实也没带，基本上就是让顾君颜看着菜车这样。 一般御膳房的菜走得都不是皇宫正门，而是一处偏僻的角门，守卫也少。 顾君颜暗暗记下路线，还是进了宫。 “翠姐……你说，皇上住在什么地方啊？” 小翠瞪她一眼，“你这胚子，还想着攀高枝儿了？” 顾君颜忙摆手：“不是，我就是想知道，皇帝也会吃金馒头用金锄头吗？” 小翠看着面前傻乎乎的女孩子，确定了这丫头是真傻，才道：“皇上的寝宫在长林宫，这是我上次听阿兰告诉我的……” 顾君颜皱眉，“长林宫？那不是冷宫么？” 小翠比了个“嘘”的手势，“听他们说，这宫里，都已经是南越王做主了……要不是跟楚国那边打仗太急，都不知道，皇上还能不能当皇上！” 顾君颜一愣，没再问下去。 御膳房的活儿实在是没什么好整的，想小花这样的烧火丫头，更是没有人在意。 众人似乎都感觉这个新来的小丫头好欺负，让她做什么也都做，极其勤快，嘴又甜，很快就获得了大师傅们的信任。 于是，这天夜里，御膳房的大师傅们成功将守夜的责任交给了小花，自己出去喝酒赌博了。 顾君颜终于得到了独处的机会，看着月上中天的夜色，开灶给自己煨了一碟芙蓉糕。 芙蓉糕的香气在夜里十分醒目，顾君颜闭目，想着该怎么样找到魏帝并让魏帝信任自己，跟自己走。 现如今的魏帝在长林宫，也就是说已经被幽禁了，南越王如果跟万毒门有合作的话，会给魏帝身上种血毒吗？ 顾君颜一边想，一边叹了口气，伸手去摸旁边的芙蓉糕，却摸了个空。 顾君颜：“？？？” 回头一看，一个小孩子正趁她刚才思考的时候，已经把芙蓉糕拿走了，正躲在灶台角落里大吃特吃。 “喂……”顾君颜试图拍了拍那小伙子。 熟料那孩子被吓了一跳，回头一柄匕首就要朝顾君颜刺过来。 顾君颜一愣，却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一手制住了匕首，一手抢过了芙蓉糕。 那小孩急了，“还我！” 顾君颜看着这瘦小明显发育不良的身体，低头哄道：“你别急，这盘子里的是凉的不好吃，吃了闹肚子，锅里有热的！” 小孩：“……” 一炷香后，顾君颜看着这仿佛没吃过饱饭一样的小孩，不由得撇了撇嘴，在看到那小子腰间坠着一块“魏”字的玉佩的时候，不由得顿了顿。 “你叫什么名字啊？”顾君颜看着那十分怕生的小孩，表现出了最柔和的一面。 那小孩子却十分警惕地看着她，一把放下了盘子，就准备离开。 顾君颜一把揪住他，“你不说我也知道了，你叫魏冰尘，你姐姐叫魏冰瑶，对不对？” 小小的少年一下子停止了挣扎，瞪大眼睛：“你是谁？？姐姐在哪儿？！” 顾君颜低声道：“这个地方不安全，你听话，我就带你走……” “你姐姐现在在找舅舅，想一起来救你，但是……现如今外面出了些事情……你并不安全，我得带你走，去找你姐姐！” 熟料，魏冰尘却警惕地看着她，“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呦，不错嘛，警惕性满分。 “那你看看这个？”顾君颜从一堆饰品中捣什了一通，翻出了一块玉佩。 魏冰尘接过玉佩，半晌，激动道，“这是……姐姐的玉佩？！” “所以现在，要跟我走么？”顾君颜笑道。 魏冰尘忙点头，只要能见到姐姐，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姐姐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好，那我现在带你走，你不能害怕不能叫，害怕就闭上眼睛！”顾君颜继续诱拐着小正太。 魏冰尘个子小小，但是眼神儿却活泼灵动，因为一直被掣肘在这皇宫之中，更有着别的孩子没有的谨慎。 跟齐希差不多大，顾君颜摇头一叹。 下一秒，齐希被蒙住了眼睛。 “朱儿！”顾君颜厉喝一声，随即，朱雀得到命令，尖啸一声，直冲云霄！ 火光冲天之间，却已经飞上了千米高空！ 随即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壮丽的弧线，才消失在了天际。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下次起飞这种事，还是让玄老来吧！” 朱雀委屈巴巴：“姐姐……你看我飞的多快！” 要不是玄武一路从齐国飞到这边已经够累，顾君颜实在是不想让朱雀带着飞，朱雀虽然飞得快，但是起飞动静实在太大了…… 顾君颜几乎能肉眼可见地看到，低下城中的火光，几乎是瞬间就亮了起来，一看就是在寻找魏冰尘。 魏冰尘小小一只窝在顾君颜怀里，害怕地不敢睁开眼睛，西风吹乱了他的刘海。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是神仙吗？？” 顾君颜捏了捏魏冰尘的脸蛋，“以前是。” 魏冰尘不懂这个“以前”是什么意思，半晌，才低声道：“姐姐，我可能走不远了……” 顾君颜一愣：“嗯？” “那群人给我下了毒，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毒，但是你带着我，跑不远的！”魏冰尘低声道。 顾君颜皱眉，手腕直接搭上了魏冰尘的脉搏，半晌，略微松开了眉头。 “放心……这毒不是事儿！把这个吃了，就好了！”顾君颜笑着往对方怀里放了一个小药瓶。 魏冰尘看也不看，直接就吃下了药丸。 顾君颜笑着逗他：“刚还夸你警惕性高呢，这会儿就相信我了，不怕我是坏人？” 熟料，魏冰尘却只是摇了摇头，“你没有骗我！” 顾君颜一愣，才感觉出一丝奇怪，“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魏冰尘吐了吐舌头，“不瞒姐姐……我小的时候，有道士来给我算命，我天生有属性却没有灵气，修炼很慢，但是，对方却说我是什么冰心帝王体质，从小就是这样，谁对我说谎，只要我跟对方有身体接触，就都能知道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 顾君颜看着这小怪物，嘴角抽搐，脑海中只有五个大字“人肉测谎仪”！ “也就是说，在你给我看姐姐的玉佩的时候，我握了你的手，就知道你没有再说谎，虽然……那块玉佩确实不是我姐姐的，是仿造的！”魏冰尘娓娓道来。，使得顾君颜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你……这体质还真是神奇啊！”顾君颜笑了笑，突然明白为什么魏冰尘能安然无恙在魏国皇宫重活这么久，人肉测谎仪，这孩子用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具骗过了所有人，甚至在南越王面前都瑟缩不已，却偏偏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看来是我老了，现在都有这种体质了……”顾君颜不得不感叹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正说话间，却猛然察觉出不对，一回头，顾君颜却清楚地看到，在朱烈鸟的身后，还有着一朵红云，在天空中发出暗沉沉的颜色。 顾君颜心头一跳，看着那朵越来越近的云，心头闪过一丝奇怪。 “顾姑娘……等等我！”身后，熟悉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顾君颜眯了眯眼睛，火云道人怎么会在这里？！ 155 危机四伏间 朱雀在半空中缓缓停下，看着火云。 “哎呀顾姑娘，我是替院长过来接应你的，谁知道你跑太快了啊！”火云看着顾君颜，无奈道。 顾君颜挑眉，“那还是多谢火云道人了！” “这孩子……就是要找的吧？！”火云道人看向魏冰尘的目光里有一丝陌生，却还是不露破绽道。 顾君颜勾了勾唇角：“对，他就是小尘，我之前认识的孩子！” 边说着，顾君颜悄悄掐了一下魏冰尘的手。 魏冰尘声音怯怯地，才走过去朝火云道人握了个手，“爷爷好！” “小尘中了毒，我得去深山采药为他解毒，要不，您就先回去吧！”顾君颜看着火云，神色有些奇怪。 火云摇头，“顾姑娘一个人抱着孩子不方便，还是我跟着吧，也能有个帮衬！” “也好，这低下就是玉龙雪山，采药的好地方！”顾君颜什么话也没说，站在朱雀身上，急速降落。 雪山之中，魏冰尘嘴唇发紫，顾君颜将其放在原地，开了个阵法，低声道：“小尘，姐姐待会儿就回来，你待在这里不要动，知道吗？” 魏冰尘点了点头。 顾君颜看着火云，笑道：“多谢道长，不然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玉龙山顶上那朵冰山雪莲正合适，但是朱雀鸟暂时还飞不上去，就有劳道人了！” 火云道人看着面前女子完美无缺的笑容，笑了笑，“应该的！” 说罢，火云骤起，将二人一同席卷到了山顶。 顾君颜慢条斯理将冰山雪莲采好收进囊中，突然回头看向火云，笑道，“小尘是不是跟齐希一样可爱？” 火云一愣，点了点头，“是很可爱！” 顾君颜勾唇，“对啊，我看见小尘，就想起了齐希死的时候，他是在我怀中死的，种的是万毒门的火毒，我生气极了，将那人四肢尽废，让他这辈子都不得超生！” 火云一下子愣住，背后突然涌出一股寒意。 “废掉了您的徒弟，还真是抱歉……不过今天，我要做一件更抱歉的事了！”顾君颜看着火云，眼神平淡却掺杂着一片碎冰。 火云一下子愣住，这才明白过来，顾君颜一开始就知道他在演戏！ “你……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火云额上显出冷汗，看着顾君颜，警惕道。 “从你并不知道小尘就是魏帝开始……从你在听到我要去炼药，而没有丝毫意外开始。”顾君颜微笑地看着火云，“你不仅不是来接应我的，还是来引我入瓮的，并且，知道我就是顾曲，不是么？” 火云一愣，最后的面具也被撕下，半晌，狰狞道：“既然你知道，就知道，我今天是来替天界惩恶扬善的！” 顾君颜轻蔑一笑，“就凭你？私底下勾搭着万毒门，现在看见万毒门式衰，便准备好了随时放弃对方？公孙行为什么会这么快发动血傀之战？难道不是因为，他明白自己被耍了，不过是一颗弃子么？” “可惜，你这般愚蠢，连棋子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条在凌霄宝殿椅子旁汪汪叫的狗罢了！”顾君颜嘴角微扬，手中又一次拿出了死神镰，“你身后的援兵来不了这么快，你想立头功，也没那么简单，我为何要就地降落，不过是为了，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杀了你！” 顾君颜举起死神镰，一声凤鸣冲天，火云道人便只能看见一道火影，之后，世界安静。 一缕红云从火云道人身体上方消失，被顾君颜牢牢捏在了手中。 顾君颜面无表情，看着火云，却猛然听得身后一阵冷喝，随即，便是一道凌厉的鞭伤：“顾君颜！你居然杀了火云道长！” 顾君颜一躲，看着远道而来的洛尘音与岚若，露出一丝讽刺的微笑。 “来得挺快……可惜，那老家伙已经死了！”顾君颜笑了笑，“二位，这一朵红云，权当送给二位做新婚贺礼了！” 说罢，顾君颜一手掷出先前从火云道人身上提取的灵魂，，一股范围极大的音爆之声，出现在了玉龙雪山的山顶上。 “顾君颜！”身后，是岚若愤怒的声音，而洛尘音则是没有说话，直接在原地弹起了琴。 琴音飞出万里，直接削掉一个山角，重重砸在了顾君颜后背上，登时血流如注。 顾君颜咬牙，拼尽全力向山涧之内奔去，一手抱起魏冰尘，直接召唤出朱雀，身形瞬间消失在了万重雪山之中。 “姐姐……姐姐你受伤了！”魏冰尘慌乱中看着顾君颜背后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焦急道。 顾君颜被刚才那一击差点整得晕过去，勉强睁开眼睛，给了魏冰尘一瓶药粉，让他帮自己上药。 药粉洒在背上，却止不住血液。 顾君颜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托大了。 火云她确实不担心，甚至于再来一个学院中的长老，顾君颜也能有把握离开。 但是，顾君颜没想到的是，火云知道了自己是顾君颜的消息之后，紧接着就将消息告诉了无所事事的岚若与洛尘音。 自己能打败金佑，已经面前能恢复到升仙之前的实力，她有把握挡下岚若，却没把握能真正对付洛尘音。 仙君与上神之间，终究是隔着一道巨大的沟壑，她还来不及跨越。 顾君颜脑袋昏沉，半晌，才轻声道，“小尘，一会儿姐姐不能亲自送你回去了……你自己进城，去蜀王府找你姐姐……” 魏冰尘一愣，不明白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姐姐为什么要这样说。 “姐姐，你不会有事的！”魏冰尘焦急道。 然而，顾君颜却已经接近昏迷，一头栽了过去。 朱雀振翅飞行，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尾焰，身后跟着的，是白衣如画的一双璧人，二人正满脸怒容，追赶着这个杀人凶手。 到了这个时刻，顾君颜不知道，在五国学院之中，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自己是顾曲仙君。 走之前，自己将火云道人，器长老、金佑都留在了那里，若是他们也知道，自己是万万走不出去的…… 成都府已经近在眼前，顾君颜又吐了一口血，终于召唤出一只巨大的玄龟幻影，将魏冰尘放在了上面，随即，虚影玄龟托着魏冰尘，缓缓降落。 洛尘音皱眉，看着那巨大的玄武龟虚影，眼神骤然一凝，终于放弃了追赶顾君颜，而是急速伸手，托住了魏冰尘，缓缓降落进了成都府之中。 “阿音！”岚若一愣，“你干嘛不追顾君颜？！” 洛尘音皱眉低声道：“我刚那一道，已有天罚隐现，不能再追下去了！” 岚若一愣咬着唇，有些不甘心。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顾君颜，却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大山之中。 ……… 魏冰尘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成都府之中，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便是在战场上受伤，此刻正在养伤的魏冰瑶。 南越王与万毒门的前后夹击，将蜀王生生架在中间。 魏冰瑶作为公主，毅然出战，却被血傀所伤，要不是顾阿萝随后赶到，为其解毒，恐怕命都要丢在这里。 然而，现如今，魏冰瑶却根本来不及关心自己的伤势，只是看着自己的弟弟，顿时泪如雨下。 洛尘音抱着孩子还有些不方便，到底是交给了魏冰瑶。 “多谢……多谢乐神……”魏冰瑶几乎泣不成声，看着完好无损的魏冰尘，“小尘，你瘦了！” 魏冰尘摇了摇头，抱着自己的姐姐，几乎再也不要分开。 身后，岚若突然笑道：“小尘是个乖孩子，一路上都没有闹腾！”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然而，却很容易让人误会成为，是岚若与洛尘音将魏冰尘从魏国皇宫中抱回来的。 魏冰瑶感激地看了一眼岚若，守礼道，“多谢岚若仙子！” 然而，心中却有些疑惑。 这二人怎么会知道她弟弟在哪里？她唯一跟其说过自己弟弟在魏国皇宫之中的人，明明是顾君颜…… 身后，顾阿萝似乎看出了点端倪，扶起魏冰瑶道：“瑶瑶姐，你伤还没好，还是先去养伤吧……” 随即礼貌地将其他人隔绝在了外面。 一直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人，魏冰尘才小声道：“姐姐……不是外面那一男一女救了我的，救了我的，是一个红衣姐姐……” 魏冰瑶一愣，跟顾阿萝对视一眼。 “小尘乖，你在路上看到了什么，都跟姐姐和这位姐姐说说！”魏冰瑶帮魏冰尘理好凌乱的头发，温柔道。 魏冰尘一愣，掰着细细讲了起来。 “就是这样，我明显能感觉到，那个叫火云的老头在撒谎，后来……姐姐跟他一起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那个老头，姐姐还受了重伤……被那个男人所伤，姐姐脱了个虚影把我放下来，那男人，在半空中截住了我，于是我就到这里来了。” 顾阿萝一愣，“君颜受伤了？” 魏冰瑶也是捏紧了拳头。 顾阿萝天生聪慧，已经能隐隐猜到了火云的下场，低声道：“火云很可能是发现了我姐是顾曲仙君，于是带着乐神与岚若准备将其截杀在半路上，没想到我姐发现了……” 魏冰瑶一愣，半晌，才愤怒道，“那洛尘音也知道？他……他对君颜下手了？！” 156 颠倒黑白语 魏冰尘怯怯道：“我不知道……但是当时在场的，能一招将姐姐伤成那个样子的，不会有其他人！” 顾阿萝面色冰寒，几乎已经快要发作。 魏冰瑶皱眉，拽住顾阿萝，“先别急，现在大敌当前，他们很可能还分不出心去管君颜……倒是那个岚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胚子！” 顾阿萝气得发抖：“现如今血傀之战能取得这么大的成效，是我姐姐将药方贡献出来的，也是她叫的人，更是她将魏冰尘从魏国皇宫背出来的，现如今……洛尘音他……他怎么敢？！” 魏冰瑶也气得要死，但是还算冷静。 “我猜，火云可能是知道了什么……想狗急跳墙，却被君颜反杀了……但是为什么岚若与洛尘音会刚好出现？这事情我不相信是巧合！” 蜀王府大厅之内，金佑、器长老，鹤空行、岚若、洛尘音正开着小会，一旁，苏淮吊儿郎当地剥着橘子，看向岚若与洛尘音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岚若气愤道：“就是这样，我跟阿音赶到的时候，正好碰到顾君颜她……杀了火云道长！还意图对我们出手，劫走魏帝！” 金佑对此事持怀疑态度，器长老也不赞同地看着岚若，“顾君颜曾在五国学院学习，她性子是烈，但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岚若看着洛尘音，字句铿锵道：“那如果……顾君颜就是曾经在逃的顾曲仙君呢？！” 金佑一愣，“什么？！” 一直沉默的洛尘音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岚若，很显然，岚若一早就知道，但是却没告诉他。 那时候，在洛尘音眼中，顾君颜只是那个杀了火云道长的凶手，因此，顾君颜才不留情面给出了那一击。 “火云道长告诉我，顾君颜，就是顾曲仙君！”岚若一脸冷凝，心中却莫名有种快意，曾经自己的手下败将，终究再次像丧家之犬一样在自己手下逃亡。 “怎么可能？！”金佑一下子站起来，“顾曲仙君医术天下独绝，而顾君颜……” “顾君颜的医术，同样是独步天下！只不过，在你们面前，从来没展示过罢了！至今为止，我已经将此事上报给父皇，等血傀之战一过，六界通道开启，就全力抓捕顾君颜！”岚若不复平日里的娇俏，冷冷道。 金佑看着岚若嚣张的样子，皱眉道：“顾君颜是不是逃犯先不说，但是眼下战事吃紧，还是要以战事为主！” “战事要紧，但是，曾经霍乱天界的罪人也不能放过，现如今蜀王府中，不是有一个人号称是顾君颜的亲妹妹么？！她肯定知道内幕！”岚若一口回绝了金佑想将此事缓下来的建议，直接将自己当成位爷了。 门外，魏冰瑶带着愤怒的冷哼声响起：“我们这温柔知礼的岚若仙子好大的脾气，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拿人！” 众人一愣，便见魏冰瑶带着顾阿萝与魏冰尘缓缓而来。 顾阿萝脸色极差，盯着岚若，仿佛要在对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魏冰瑶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巧舌如簧道：“岚若仙子先前说，顾君颜是要劫走我弟弟，那我问你，她劫走我弟弟之后，直接带着他往东走去楚国不是更安全吗？怎么还会绕远路来成都府？！” 岚若噎住，半晌，急道：“那可能是火云道人救回了魏帝，顾君颜想半路抢人，所以杀人放火呢？！” 顾阿萝看着岚若，冷哼道：“天界出来的人，怎么，血傀之战不见你们出力，现如今抓着跟自己同伙战斗的人不放？火云道人根本不知道我魏冰瑶还有个弟弟，更何况，就算知道，他为什么不事先通报一声，就一个人擅自做主，还能在半路上被顾君颜所杀？！” 苏淮闻言，一下子乐了：“看来，这火云道长，不明白遵守命令是什么意思啊？居然能在大家齐心协力对抗血傀的时候，还能分出精神去雪山玩儿？” 岚若语塞，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 洛尘音还沉浸在刚才岚若那句话的震惊之中，不可置信。 “可是，顾君颜，她就是那个在逃的顾曲仙君，这是不争的事实！”岚若语气尖利，直接道。 顾阿萝笑了笑，“她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清理血傀的时候她是不积极了，还是她在下界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了？就一个火云道长而已，谁都知道，公孙茂因为在升仙大会的路上联合万毒门企图截杀我们被我姐姐给废了，齐希也因公孙茂的火毒丧命，火云就算心里有怨前去报仇，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只可惜，技不如人！这是私人恩怨，关天界什么事？你们家住海边儿啊管这么宽？！” 顾阿萝一向少言少语极其害羞，这会儿，却是愤怒到指尖都在发抖，出口的话也是得理不饶人。 金佑一愣，对于顾阿萝说的，公孙茂毒死齐希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 金佑一下子站了起来，“阿萝姑娘，你说什么？！公孙茂……齐希他怎么了！？” 顾阿萝一愣，脸色晦暗了几分，“这次齐国敢倾尽举国之力发兵，是因为齐国内部，早就被万毒门的人所掌控了，而他们要做的，便是杀了齐希……齐希……是我们没保护好他……” 金佑咬牙，齐希是他的亲弟子，虽然自幼孱弱，是九转天命星，但是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丧命，没想到……然而，公孙茂已废，火云亦死在了顾君颜手下，金佑受的打击过于大，一时间，跟洛尘音一样，说不出话来。 岚若已经完全不顾风度，站起来指着顾阿萝道：“你自己承认的，顾君颜可是你亲姐姐，她去哪儿了，你肯定再清楚不过，这是包庇！顾阿萝的话，不能信！回头，等这次战争结束，我还是要上报父皇，先抓了顾阿萝再说！” 苏淮眉头一皱，看着现如今尖酸刻薄的岚若，眼中不由得掠过一丝寒意。 “岚若仙子这话说得好生没谱，没本事找不到正主，关人家小姑娘什么事儿？” 岚若再次被呛住，只能恶狠狠瞪了阿萝一眼。 局势已经完全乱了，器长老看不下去，看着面如死灰的金佑跟神游天外的洛尘音，最终还是将金佑扶回去了。 岚若看着身边的洛尘音，用手肘捅了捅洛尘音，示意他出来做个证，熟料，洛尘音也皱了皱眉毛，只是朝顾阿萝行了一礼，轻声道：“抱歉，阿萝姑娘，是我们考虑不周，然而，火云道人死在顾君颜手下乃是事实，这一点，洛某也是亲眼所见，至于其他，我们还是等战事平定之后，再做决定吧！” 说罢，却先拉着岚若离开了，然而，心里却一团乱麻。 顾君颜、顾君颜……顾曲仙君……她……那自己那一刀…… 洛尘音心乱如麻，带着满腔的复杂，将岚若拉出了房门。 “阿音！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那个女人！”岚若此刻显得有些尖酸，娇蛮道。 洛尘音回头，只是看着岚若。 “就算她真的是君颜，恐怕也只是转世，转世与上一世恩怨不冲突，这一点，岚若你作为天帝之女，比我清楚，现如今我们理亏，顾君颜那边有妖王坐镇，再论下去，恐怕就极难翻盘了……”洛尘音闭上眼睛。 岚若不说话，然而，眸子里却有着疯狂的怨毒在酝酿。 ……… 正厅之内，又剩下了苏淮、阿萝、魏冰瑶姐弟这四人。 阿萝气得发抖，眼圈儿先红了，“我没想到，天界的人居然是这样的！” 苏淮摇了摇头，伸出手摸了摸顾阿萝的脑袋：“好了好了……现如今君颜生死未知，但是以她的本事，要逃掉应该不难，我们先打赢仗再说，君颜身上毕竟背着罪名，若是这一次能彻底清除血傀，你与慕怀谦和药君拿着血傀药方，说不定，还能洗脱，若是真的与天界势不两立，君颜才是真的危险！” 顾阿萝没说话，乖乖点了点头。 一旁，魏冰瑶看着这二人的暧昧，早就识相地带着自己弟弟溜了……哼，有对象了不起啊，她还有李富贵儿呢！只不过，李富贵儿这些日子一直在押运粮草，以及为这场战事储备资金而已。 打仗就是烧钱，面对现如今被公孙茂顾眠柳二人洗劫地一干二净的蜀王府，要打仗，还真有些困难。 而这些困难，现如今已经是丐帮帮主的李富贵儿全权包办了，只有一个条件——事成之后，将公主嫁给他。 哎……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脸红…… 顾阿萝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苏淮，明明长了一张和子墨一样的脸，但是，跟子墨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面前的苏淮，是冷静温柔而强大，甚至想让人依赖的。 顾阿萝张了张嘴，“我是该叫你子墨，还是叫你妖王陛下？” 苏淮一愣，低声道：“叫阿淮吧，子墨只是化名……” 顾阿萝一愣，有点说不出口这亲昵的称呼。 苏淮却笑了笑，丝毫不在意，低声道：“我以前似乎是说过，拉着女孩子的手就要把她娶回家之类的话，唔……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顾阿萝的脸腾一下红了。 “你……你现在是妖王了，你身边那个碧姬……” 苏淮勾唇，“哦？阿萝吃醋了？” 顾阿萝脸爆红：“我没有！” 苏淮勾着面前女孩的手指，眼神中闪过一片碎冰，轻声道：“放心，碧姬……我迟早是要除的！” ……… 顾君颜疼得几乎昏迷，在昏迷前，终于落到了一处山涧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在一处幽暗的静室之内。 顾君颜趴着睡着，醒来的时候牵动背上的伤口，一阵抽疼。 “哎哎，救回来的那个姑娘醒了！” 顾君颜听到一旁的女子道：“赶紧去请师太。”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师太是什么称呼？ 温热的水杯喂进嘴里，顾君颜意识勉强回笼，好半天，才费力扭头，却只看见一个穿着宽大道袍，身后背着剑的俏丽女子，正担心地看着她。 “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三日了……”那女子轻声道。 顾君颜背上伤口实在是疼得厉害，半晌，才费力道：“姑娘……我腰间有外敷的药，能否劳烦一下？” 那女子一愣，忙答应了。 这些凡间的药起效太慢，顾君颜只觉得自己疼得要晕过去。 清凉的药膏抹在背上，顾君颜终于觉得好受一点，先前一直在渗血的伤口，现在也暂时止住了。 “你一个女子，为何会落在山涧里？现在外面世道正乱，还是不要乱跑的好……”那女子看着顾君颜背后的伤口以飞快地速度结痂愈合，不由得有些惊于这药膏的药效。 顾君颜苦笑，她能说，自己是逃犯救人又杀人，结果被看见了，自己的渣渣前任连带着前任的现任为了追杀她，给了她一刀吗？ 顾君颜沉沉叹气，决定不再提起这个悲伤的故事。 157 深山峨眉月 顾君颜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让那女子心中涌起了深深的同情之意，恨恨脑补道：“肯定是因为男人！” 顾君颜：“……”虽然……但不全是…… “对了，我叫顾君颜，这是什么地方？”顾君颜好奇道。 那女子抖了抖身上的道袍：“峨眉派！” 顾君颜再次：“……” 那个传说中一整个门派都是女子，且只收女弟子的武林五大门派之一——峨眉派？ “唔……多谢！”顾君颜识趣地闭上了嘴。 武林五大门派之中，武当少林峨眉都是传统清修之派，唯有丐帮与万毒门世俗气息浓郁，尤其是丐帮，简直就是财大气粗的典范。 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次万毒门搅起这么大的变故，除了李富贵儿代表丐帮站了队，其他三家门派都是直接封山，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纷扰。 正趴着晾伤口呢，外面就传来一声：“参见师太！” 顾君颜抬头，对这传说中的师太有几分好奇。 一抬眸，却骤然看见一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正缓缓走来，行走之间仙风道骨，倒是有那么一丝世外高人的样子。 顾君颜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气息，发现对方其实距离登天入地也很近了，但是，在这次的升仙大会上，顾君颜却并未见到这位师太。 “见过师太！”顾君颜趴在床上不方便行礼，只能象征性地拱了拱手。 这位师太进来，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这位姑娘日前被下山打水的徒儿救上来，伤得极重，气息却依旧平稳，她好心想运功帮对方疗伤，却发觉对方的气息，已经高出她一大截，因此，只能作罢。 但是，如此年轻的姑娘，又身怀奇能，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姑娘是哪里人？现如今，外面的情况可好？我名为如逍，是峨眉派掌门！”如逍师太和蔼道。 顾君颜惨然一笑：“楚国人……刚从魏国回来，被人揍了一顿……” 如逍：“……” “外面的情况么……还行，楚军在与南越王交战，蜀王两面夹击，勉强能顶住，燕军在南下的路上了，再过半月应该能接应蜀军，血傀主要还是在西南一带，情况有点麻烦，但是我给了慕怀谦他们药，应该还行！”顾君颜三言两语说清了局势，却引得周围人都是一愣。 “姑娘是升仙大会出来的人？”如逍慧眼识珠，一眼就能看出，能对慕怀谦有如此称呼，必然是升仙大会出来的。 顾君颜背上伤口还是疼，低声道，“嗯。” “敢问姑娘名讳？”如逍看向顾君颜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顾君颜咧了咧嘴：“顾君颜！” 如逍一惊：“你就是顾君颜？！那个一人挑了整个青城山匪的顾君颜？五国学院上，赢了金丹真人的顾君颜？！” 顾君颜一愣，没想到自己在江湖中居然这么有名的吗？ “哈，是我，这样子让您见笑了！”顾君颜被这一顿夸，骤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如逍愣住，完全没想到传说中杀神一样的存在，居然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还是个平胸…… “那顾……上仙怎么会在这里？！” 顾君颜摆了摆手，“您还是叫我顾姑娘吧……我，我自己潜进了魏国皇宫，把魏帝带出来了……可惜……半路被老仇人截住，给揍了……” 如逍嘴角抽搐，而身边的几位小道姑，则是完全愣住了。 一个人潜入魏国皇宫，将魏帝给偷带出来了？！这样轻松的语气，这是什么样的变态！ 如逍吞了口口水，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 养了三天，顾君颜背上的伤口已经成功结痂，基本可以下地行走了，一众小道姑被这样的恢复速度吓得不轻。 峨眉派是个美女多的地方，而且这些小美女，基本都是芙蓉面，不施粉黛，纯天然的那一种，十分可人，顾君颜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进去，没几天就跟这一群小道姑玩儿得极好。 “这个，雪花膏，冰山雪莲做的，唔……祛黄嫩肤，基本三天见效，要祛痘用这个，消云散，当天见效！”顾君颜从怀里掏出一大堆小瓶子，也不吝啬，一人一瓶，分给了那些小道姑，感谢她们的救命之恩。 一群小道姑正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天天在山上清修，但是哪能不爱美呢，一个个都喜出了花儿。 顾君颜笑着，看着这群如花似玉的姑娘，感叹这峨眉派真是个温柔乡。 要不是外面自己的伙伴们还在浴血奋战，顾君颜真的想在这再呆个一年半载的……毕竟漂亮的小姐姐，谁都喜欢！ 顾君颜吃着圆脸小道姑送来的芙蓉糕，又喝一口杏眼小道姑送来的碧螺春，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咳！”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小姑娘们立马立正站好，瑟瑟发抖，“师……师太……” 如逍一脸严肃，看着这群春心萌动的姑娘，皱了皱眉。 小道姑们都是一脸惨白，完了完了，师父说要讲究清修，不能为身外之物所动，他们这下可完了……但愿顾姑娘不要暴露她们啊！ 一道道求助的眼神望向顾君颜，顾君颜吃了口芙蓉糕，笑嘻嘻道：“呀！逍姐来了！来来来，看看这个……这个是抗皱焕肤的，能使肌肤年轻十岁！” 如逍：“……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事儿要跟顾姑娘说！” 小道姑们赶紧松了口气，跑走了。 如逍看着顾君颜，笑道：“看来顾姑娘的日子过得很舒坦！” 顾君颜笑了笑，递给师太一杯茶，“还行！” “姑娘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有何打算？”如逍试探道。 顾君颜一笑：“确实差不多了，但是我现在出不去……因为我身上，还背着罪名……” 如逍一愣。 顾君颜将升仙大会之后的事儿简单地给如逍一提，如逍皱了皱眉。 “所以我现在算是戴罪之身，不能献身，不然乐神那老渣男再给我来一道音刃我可就真没了……”顾君颜叹气，又看着如逍道，“其实师太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吧？” 如逍被说中心事，愣了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顾君颜摸着下巴，轻笑道：“让我猜猜……万毒门现如今反了，俨然从全武林公敌转变为了全天下公敌，峨眉少林武当这些正统修仙门派，肯定是希望在这场战争中出一份力的，但是……没有丐帮那样的财大气粗与人数众多，又害怕自己人也变成血傀，因此，才不得已封山门。” 如逍看着面前的丫头，不禁摇头，顾君颜的聪慧真的超出她的想象。 “血傀一共有两种传播形式，一种是吸取至亲之血，然后用人血来修炼，不过，这一类修炼的人往往天赋不错，还有一种，传染性就要强很多，便是那些已经变成血傀的人，在吸取了活人血之后，活人因为他们身上的血毒而中毒死亡，于是，那些血傀师，又用这些死亡的人来控制尸体，血傀军因此在一步步壮大。”顾君颜长长吐了口气，“我能理解师太心中所想，因此，我没有离开，也是想解决师太的难题。” 如逍看着顾君颜，盈盈笑道：“姑娘请讲！” “我有办法能对付血傀的毒。”顾君颜只说了这一句，却让如逍彻底震惊。 顾君颜笑了笑，“不瞒师太，现如今西南所有军中用的对付血毒的药材，是我配的药方，说句不谦虚的话，我的医术，普天之下，还没人能比得上！” 如逍：“……” “我可以作为你们坚实的后盾，但是我无法再在正面战场出现，我现在的身份是逃犯。”顾君颜摆出了自己的条件，“我知道，五大派中基本都是天赋不错的灵修者，甚至说句实话，峨眉派几个顶尖弟子的能力，也比得上曾经的楚国年轻一代了，庙堂出人才，江湖同样不差！因此我希望你们组成一支暗部，潜入万毒门内部，杀死那些活着，且尚在灵修的血傀。” 如逍拖着下巴，俨然是在考虑顾君颜话语中的真实性。 “如若不信，师太可以抓一只血傀，看我能否解毒！”顾君颜笑，“再者，师太还可以叫上少林与武当派，三派合一，惩恶扬善，配合着现如今已经在战争中运作的丐帮，彻底将万毒门剿灭！” 如逍身子一震，看向顾君颜。 “师太不妨考虑一下？”顾君颜笑盈盈，将手中的那瓶护肤品递了过去。 如逍看着严肃，其实也是个爽快人儿，当即拍板，“我答应姑娘，还望姑娘，莫要让我等失望！” 顾君颜笑了笑，“那是自然的！” 如逍道谢，然后离开，离开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走了那瓶护肤品，朝顾君颜笑了一笑。 顾君颜十指纤纤，蘸着茶水，在桌上慢慢画了几个字。 “以为我全天下追缉，就没办法对付你们了么？这一招，叫袖里乾坤！！”顾君颜端详着自己的字，十分得意，“哎，还是我写的字好看啊……” 158 君主有仁心 如逍师太的动作很快，不过三日，少林派主持，武当派掌门，就已经齐聚峨眉山。 “事情就是这样！”如逍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顾君颜，又简单挑明了他们的计划。 “阿弥陀佛，若是真可行，那也算福德一件……”敬戒大师双手合适，念了一声佛，算是正式站了队。 武当派新任掌门是个叫鹤绝行的中年人，有些犹豫。 “顾姑娘，既然你们都未上天，那敢问一句，我空行师兄现在在何处？”鹤绝行多问了一句。 顾君颜正经道，“临走之前，学院派出的人里面，分了三队，一队去前往支援东楚军，一队凌空飞行去往蜀地，还有一队，跟着南下的燕军，鹤空道长在川蜀那一队里，有乐神、妖王，以及金丹真人坐镇。” 鹤绝行一愣，激动道：“我们去！” 在师兄去往升仙大会的时候，他以为此生再不能相见了，不想天下动荡，还有相见之时！ “那我们现如今这联盟，又该叫何名？”如逍道。 顾君颜笑，“就叫……问天盟吧！” ……… 楚军中—— 慕怀谦看着蜀地送来的密报，不由得眉头大皱，“你们看看吧……” 慕怀谦将密报递给楚媛媛，楚媛媛一看，不由得拍桌：“搞什么？！岚若跟洛尘音因为天道规则不能出手也就罢了，一出手还是打自己人？这对夫妇是脑子有猫饼吧？” 花想容一把扯住她：“小声点，别让外面的宣明道人与青溪道人听见！” “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君颜现如今失踪下落不明，火云又死了，岚若敢这么确定君颜就是顾曲仙君，那么，在此事过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光擅自救了魔主和杀了火云这两条罪名，足以让君颜定罪！”慕清姿看问题最为冷静，这些天，她与慕怀谦这一对兄妹俨然成为了后方控场的主力。 “可是……君颜研制出了克制血毒的药方！还……还亲自救出了魏帝，更跟他们杀了这么长时间的敌，岚若什么忙都没帮到也就算了了，居然……”花想容皱眉，也是气愤不已。 慕怀谦摇头，“上位者不会听解释……更何况，救出魏帝，在天界人眼中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事，而那药方，甚至也可以栽赃成是顾君颜跟万毒门有勾结，才有解药……” “说实话……君颜跟我提过天界，如果君颜说的是真的，那未免这次万毒门反的时间，太过巧合了……很有可能是上面人在一手操控！”慕清姿低声道，“我们并没有能力能与天抗衡！” 门外有侍卫突然来报：“苏公子求见！” 苏公子？哪个苏公子？！花想容一愣，随即便看见一身紫衣的苏斩夜，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嘿嘿，想不想我？！”苏斩夜嘿嘿一笑，看向众人。 花想容又惊又喜：“你怎么出来了？” 苏斩夜嘿嘿一笑，“伤好了，自然就出来了……” 苏斩夜的身体在草原一战中因为送信而被重伤，在此之后，便一直在五国学院休养，院长直接将其安置在了七星冢内，让苏斩夜不断吸收天地之雷属性，才勉强让苏斩夜破而后立，升仙大会的时候，苏斩夜还在闭关，而现如今，俨然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嘿……我这次可不是来添乱的，我是来送信的！”苏斩夜一笑，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 众人几乎迫不及待地打开，第一句就让众人惊喜不已。 纸上的字迹潇洒又狂放，俨然是顾君颜亲笔书写。 看完之后，众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楚媛媛幽幽道：“我突然觉得，我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花想容生无可恋，“我就说，她能在任何环境下如鱼得水……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以一己之力拉拢人界三大门派与之结盟……” 慕清姿打了个寒战，“还要带着她的盟友们，去端了万毒门的老窝……” 苏斩夜摇头，“所以啊，你们都太小看她了，君颜是个能创造奇迹的人！” 慕怀谦沉默了一下，道：“她还让我们安心升仙，不要多想，以后她被追杀也千万千万不要为她说话，她已经想好去处了……” “她要去哪儿？魔界吗？” “不是……”慕怀谦咽了咽口水，“反正，日后天界追杀令一出，我们就当不认识她……” ……… 如今，南越王的军队在战场上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小了。 原因很简单，楚军这边，有一支神仙队伍。 慕怀谦他们一直到了军队里，才发现顾君颜当初的分配有多么合理…… 楚媛媛前方对着敌军的首领猛杀，慕怀谦后方大量配药，每次进攻之前，宣明道人先在前方地方，慕清姿在后方弹琴，等琴声过半，就会开始发挥作用，对方的血傀术就会失效，琴声作用下，整个血傀军队都会陷入一种迷惘的状态之中，于是这个时候，再发起进攻。 而慕怀谦配好的药，最终都送到了青溪道人手中，一番行云布雨之后，药粉随着雨滴落在战场之中，只要是没有死透了或者完全变成血傀的，基本都能救回来，救不回来的，让楚媛媛直接就地一把火烧掉，渣都不留。 等到战事结束，占领了这片土地，花想容还能直接清理战场，让这一片土地恢复原貌…… 不用说，燕崇光那边在有着药君与水属性的水冰月，就算清理战场的能力稍微差一些，却也绝对施展地很快。 甚至，现如今不过三个月，楚军这边，已经快要摸到西南腹地了。 “现在南越王自身难保，已经顾不了蜀王了，反而是燕崇光的燕军已经占领了齐国大半部分土地，一直在南下，两面夹击的，变成了万毒门……”身后，楚言淡淡道，“不出三日，我们便能与蜀王军队汇合。” 提到蜀王，慕怀谦看着楚言，眼中有一丝怀疑。 楚言现如今是帝王，帝王的征服心最是难测，虽说现在各国一致对外清理血傀，但是难保战后，楚言不会直接发兵灭了魏国。 熟料，楚言只是淡淡道：“进了蜀地，媛媛与怀谦第一时间去找蜀王谈合作，楚国愿意借兵，并且不会动他们分毫领土，事成之后，我只要与魏国的通商权！” 楚言的话语让众人都是一愣。 只要通商权？？这话听着似乎有点霸道，但是绝对是白送，不要领土不要朝贡……甚至于通商权，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是魏国经济最快复苏的办法…… “那个……哥，你真的……？”楚媛媛还是有点不确信。 楚言面无表情看着众人，“怎么，不行吗？” 楚媛媛脑袋打结，又想了想道：“那个……我先跟你说明一下，那个，魏国公主魏冰瑶，她有喜欢的人了……那人是江湖门派中的丐帮帮主，你这和亲的想法……不太现实……再说了……你，你都有云柳了啊！她现在可是你的皇后，你可不能朝三暮四的……” 楚言看着自家妹妹，面无表情：“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哥是个贤德的帝王？” 楚媛媛：“……” “我对征服天下没什么兴趣，但是很早之前我很羡慕你们，你们有着我想象不到的自由，但是这份自由，终究需要有人在后面兜底，我甘愿做了那个兜底的人，魏冰瑶是你们的朋友，我知道，所以，从此以后，不管多少个国家，天下都是一家，不会有什么变化！”楚言叹了口气，语气平淡，却让在座的一群年轻人骤然生敬。 慕怀谦看着楚言，眼中流露出一丝钦佩，抬手拍了拍楚言的肩膀，“好兄弟！” 楚媛媛脑袋打结，半晌，才眼圈儿红了：“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楚言长长叹了一口气，笑着离开了。 军营外，夜风寒冷。 楚言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残月，心中万千感慨。 身后，一件温暖的大氅覆在肩头，耳边是温婉的低语，“怎么也不知道加件衣服，这样出来会着凉的！” 楚言回头，看着顾云柳的温婉模样，笑道：“阿云……还好有你在！” 顾云柳摇头笑：“说什么傻话……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顾云柳在楚言耳边耳语了几句，楚言一愣，随即眼睛一亮：“真的？！” 顾云柳低下头，耳根先红了。 楚言叹气，点了点她的额头，“早知道不带你来战场了……好好在家养胎才是正道！” 顾云柳不服气，“我在战场上也很勇猛啊！” “勇猛个锤子，明天开始安心帐篷里带着，战事已经快平了，不需要你带兵了，好好照顾好朕的孩子！”楚言霸道地抱起顾云柳，耳语道，“现在回去休息！” 顾云柳双颊绯红：“你……” 楚言抱着顾云柳，脸上是一片柔情，曾几何时，他也曾像慕怀谦一样，迷恋过那双在棋盘上缜密布局的手，然而，最终，深宫寂寞里，却被顾云柳素手烹茶的场景所感动，命运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东西…… ……… 《三国志》记载有云—— “五国之乱，历经数百年，前有西齐独大，东楚祥和，南魏动荡，北燕更迭，然血傀之战，使得五国上下一心，共同御敌。” “万安三年，齐国以血傀之术染九州，所过之处，哀鸿遍野，同年三月，楚安帝亲自领兵，进攻南越，抵御血傀；同年四月，燕王派崇王带军南下，连破齐国十三城；同年五月楚军与魏国蜀军汇合，同年六月，盟军攻克魏都云滇城，一路南下，收复失地，安抚流民。” “同年六月，少林、武当、峨眉三派结问天盟，直奔万毒门总坛，江湖义士纷纷讨伐，期间有红衣女子降世，布施问药，同年八月，万毒门灭，门主公孙行自刎而亡。” “同年腊月，魏楚燕三国于齐国都城立和约，三国自此划分界限，以五国学院为中，各自为政，次年三月，设通商口岸，往来行商，莫不繁华，三分之地，宛如一家。” “次年五月，问天盟总坛设红衣女子像，左手持镰，右手持药，世代为医者尊。自此，九州百年之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史称：三国盛世！” 159 问天可有愧 忙活了一整个夏天的血傀之战终于收尾，天界上神纷纷回去复命，顾君颜倒是也松了一口气。 “盟主，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如逍现在对于顾君颜已经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不等她开口，便直接问道。 顾君颜笑了笑，“我当时只是做个中间人的活计，究竟该怎么做，关键还是在你们……以后的武林，也终究要靠你们来守护。” “对了，盟主，昨日有人送来张请帖。”如逍似是记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封帖子。 顾君颜顺手接过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半晌，才笑道：“李富贵和魏冰瑶，这是修成正果了啊……” 现如今，楚国有楚言一力把关，自是不必说，而燕国现如今也恢复了常态，唯有魏国，还是一片百废待兴之势。 蜀王与魏冰瑶现如今一左一右辅佐魏帝，也算是对先祖有了交代。 顾君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现如今洛尘音他们都上天复命了，我应该来得及去参加个婚礼吧？” “传令下去，我去一趟川蜀。日后问天盟的工作，就都交给你们了！”顾君颜笑看着如逍，“我可能不回来了……” 如逍一愣，却也知道顾君颜终究是有自己的事情，笑着点头。 顾君颜走得一身轻松，很快便到了川蜀。 却发现，自己的亲人们俨然在川蜀齐聚一堂。 魏冰瑶跟李富贵儿一眼就看到了顾君颜，忙朝她招了招手。 “君颜！”几个女孩子尖叫着扑上来。 顾君颜被这样的热情轰炸，不由得笑着看一身红妆的魏冰瑶，又挪逾的看着李富贵儿。 “我说李富贵儿，从今往后你可真是富贵了，魏国长公主驸马爷！”顾君颜笑着送上了自己的贺礼，“这叫同心雪莲，给你们当贺礼的！”李富贵高兴地话都说不完全，只会傻乐。 慕怀谦搂着楚媛媛，燕崇光带着明珠，林奉天跟慕清姿对视一眼，花想容依旧是孤家寡人，跟顾君颜抱团在一起瑟瑟发抖。 现如今，魏冰瑶显然已经没有双亲，双亲的位置由蜀王代替了，而李斯年也是一脸激动，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成婚，高兴地灌了好几壶老酒。 礼炮声响，魏帝亲自扶着自己姐姐的手，将魏冰瑶的手，放入了李富贵掌中。 魏冰尘严肃对自己未来姐夫道：“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我姐姐！” 李富贵傻笑：“那是自然！给你红包！” 一旁，礼官也满面笑容，看着这魏国战事初平以来最大规模的婚礼，扬声道：“吉时到——一拜天地！” 李富贵与魏冰瑶同时一拜，敬日月。 “二拜高堂——” 二人又同时拜向了蜀王与李斯年。 “夫妻对拜！”魏冰瑶盈盈红妆掩面，看着面前格外帅气的李富贵，俯身一拜。 “要一辈子长长久久！”楚媛媛大喊道。 这是一场极尽热闹的婚礼，甚至楚言也差人从楚国送来了贺礼。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婚礼，更是他们这些人各自启程的分别标志。 顾君颜灌了一口酒，看着满堂觥筹交错，不由得微笑。 耳边，却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你真的想好了？” 顾君颜回头，孟非冥正端着一碗酒，笑看着她。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 孟非冥跟她碰了下杯，“我还是那句话，即使你决定去魔界，冥界还是永远欢迎你！” 顾君颜微笑，“谢谢！” 夜空中烟火闪亮交错，顾君颜心中蓦然涌出一阵思念。 “萧浔……你到底……在哪儿……” ……… 五国学院内—— 洛尘音这次没有来，出面的是岚若，岚若带着不少神仙，准备表彰这届升仙大会中的新人。 岚若站在高台上，扬起的下巴宛如一只高傲的孔雀。 “奉天帝之命，封慕怀谦为真人，称妙手真人！封楚媛媛为道人，称火离仙子！封花想容为道人，称牡丹仙子！封水冰月为道人，称水月仙子，封鹤空行为道人，称鹤空道人！钦此——”礼官的声音带着无比浑厚的气息，敲响了天界的十二帝钟，代表着一个轮回的完成。 慕怀谦、楚媛媛、花想容、水冰月、鹤空行一起上前受封。 “晋百花仙子、青溪道人、宣明道人、落秋道人、嫦娥仙子、器君、为真人，晋金丹真人为金丹仙君！” 顾君颜听着这样的晋级方式不由得一愣。 参与战斗的所有人都得到了晋封，唯独跟自己交好的药君……虽然也有赏赐，但是不论什么，都比不上一份晋升来得重要。 更让人深思的是，天帝将慕怀谦提到了跟药君同等的位置上……要知道慕怀谦曾在药君那里学习，两人俨然是师徒，现如今这种晋封方式明摆着就是在搞事情。 然而，药君面色平淡，似乎没有晋封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天界晋封完之后，是魔界。 魔界这次，萧浔依旧没有出现，出面的依旧是魇素。 魇素看着林奉天与慕清姿，礼貌笑道：“欢迎二位！二位皆有过人本事，可直接晋升为地魔！魔尊有令，让你二人随侍左右！” 地魔，相当于是天界真人的位置，魔界这份礼，不可谓不重。 林奉天与慕清姿对视一眼，彼此都接下了令牌。 苏淮则是显得吊儿郎当很多，“阿萝，跟我去妖界当皇后好不好？” 顾阿萝：“……” 在场众人也都惊呆了，岚若一愣，看着顾阿萝，眼中有几分妒忌之色。 自己身为天帝之女，也不过嫁了个上神，而顾阿萝……明明什么也没有做，苏淮居然直接就许了她妖后的位置！ 顾阿萝沉默，半晌，才坚定地握住了苏淮的手。 最后，是最没存在感的冥界。 孟婆面无表情揪着孟非冥的耳朵，“走，回家了！” 孟非冥抽着嘴角，却还是有些不舍，直直望向水冰月的方向。 水冰月陪了他三年，现如今，这二人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按理来说，这份情早就该断了，但是二人谁都没有说什么，都只是在心底默认了这份感情。 毕竟……上四界的寿命那么长，终有一天，会再见的！ 岚若看着台下众人，又看了一眼依旧满不在乎的顾君颜，笑道：“诸位，都搞定了么？” 魇素看了一眼岚若，双方对视了一眼，魇素的目光显得有些奇怪，低声道：“公主，我想跟君颜姑娘聊几句，不知是否可行？” 岚若假惺惺一摆手，表示去吧。 顾君颜还在想，魇素找自己干什么，于是随着魇素来到了学院的一处密林之内。 “魇素姑娘，我想加入魔界……不知你们意下如何？”顾君颜也懒得跟魇素绕什么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魇素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君颜姑娘……我这次来找你，正是为了这件事，主上让我带话给你！” 顾君颜眼眉一挑，“萧浔？” 魇素看着顾君颜几乎是眼睛瞬间就亮起来的样子，长长的指甲嵌进了掌心，强笑道：“顾姑娘，主上说……他多谢你在下界的照顾，让我向你道谢！” 顾君颜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僵住。 “嗯？” 魇素脸上挂着一抹纯然的微笑，“谢谢你顾姑娘，我等了主上整整一千年，现在，终于可以陪在他身边了！” 顾君颜一愣，感觉一股血脉逆行，直冲脑门。 “你说什么？”顾君颜目光骤然变得冷了下来，这些天的温度似乎全部都消失不见，只剩那一片深邃的冰冷。 魇素面露惊讶，诧异道：“顾姑娘……” 顾君颜脖子一梗，笑道，“多谢。” 随即，红袖一摆，便离开了树林。 再次回到殿中的时候，楚媛媛担心地看着顾君颜的脸色，想出去说点什么，但是奈何自己已经站在了仙界的队伍中，不能随意离开。 顾君颜抹掉嘴角的一丝猩红，面色冷静，甚至还带着丝浅笑向其他人告别。 眼看着各位新上任的上四界人，都在带领下消失在了原地，岚若终于笑看着顾君颜。 “君颜姑娘……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岚若笑得甜美却恶毒。 顾君颜仰头，看着岚若，似乎不意外他们会等自己周围人全部走了再动手，也不意外岚若为什么会露出这副表情。 顾君颜扛着刀，懒懒道，“火云的确是我杀的！” 周围人一惊。 “我也的确是曾经的顾曲仙君！虽然现如今的洛尘音，已经不配让我继续叫这个称号了。”顾君颜笑道，“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 顾君颜眼神亮如寒星，盯着岚若笑道，“抢男人的是你岚若，负心的是他洛尘音。我这一生，为医为人，当得起问心无愧，至于你们这对狗男女……天道好轮回，好自为之。” 岚若面色一变，恨声道：“你擅自使用九转还魂术，救治魔主，还妄图逃避，引起了血傀之战，该当何罪？！” 顾君颜摇了摇头，毫不在乎，“若是洛尘音见到你现在这副吃相难看的样子，恐怕也会失望至极。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人界联盟叫做问天盟吗？你扪心自问，血傀到底是谁弄出来的，你自己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岚若终于忍不住，尖声道：“来人，将这六界罪人，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周围密林骤然现出数万天兵。 顾君颜眼底碎冰一片，看着周围缓缓聚集而来的人，突然扬唇一笑，灿烂宛如繁花。 红衣飞舞之间，骤然有龙吟凤鸣，虎啸龟吼，字四海之内，缓缓而声。 成型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骤然将顾君颜包裹在中央，整个五国学院随之震动。 顾君颜使出庞大的七星之力，宣泄而出，顿时，数万天兵无法抵御风暴侵袭，乾坤倒转，日月倾覆，北斗七星列阵于天空，牢牢映照着顾君颜的头顶。 顾君颜手举盘古斧，脚踏四兽，冷然盯着岚若。 盘古斧中那镶嵌的空洞，骤然因为星星的照耀，而变得明亮了起来。 “千秋北斗，问你苍天可有愧，日月倾覆，我携创世破天罡！！”顾君颜一声厉喝，天地七星尽落，尽数被收入了盘古斧中。 而顾君颜的身形，就在那无尽的华光之中，缓缓消散。 周围天兵已然昏迷，却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岚若被那巨大的震荡震得口吐鲜血，惊异的盯着顾君颜。 盘古斧……顾君颜手中握着的，居然真的是创世神器盘古斧！当年，六界之中，神尊的武器！ 一瞬华光之间，四神兽，北斗七星与盘古斧，同时消散不见。 唯有那一瞬光华，足足停留了三日三夜而未止。 160 酒醉的君颜 寂静的地府之间，彼岸花开了满岸。 顾君颜再次醒来，却已经来到了奈何桥前。 孟婆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顾君颜面色灰暗，嘴角鲜血残留，却仍然淡淡道：“我舍身祭斧，没想过能活下来！” “佛有割肉饲虎，舍身喂鹰，一念灭，一缘起，是为天道！”孟婆低声道，“难道王不知道么？您在最后一刻完成的斗转星移，已经修炼出了造化之力，掌握造化，便能主宰空间，自古六界，皆为如此。” 孟婆说得玄乎，顾君颜却听明白了。 有些时候，舍弃代表着新的开始，她在绝望压抑之下能舍弃肉身，就能使灵魂逃脱，而死神镰指引着她，来了冥界。 “我知道了……” 六界轮回，四时运转，不因喜恶而变，恒大者则为天道，是故唯有天道恒长。 “所以……你们冥界是什么安排？”顾君颜看着身后那几乎成千上万的鬼魂，抽了抽嘴角。 “唔……小黑小白还没回来，等晚些时候再介绍吧，现在，我要忙了！”孟婆叹了口气，不急不缓地从身边的大锅之中，舀了一勺孟婆汤，递给顾君颜身后的鬼混。 顾君颜：“……那……我现在该干啥？” “嘿嘿，颜颜，来打麻将啊！”身后，一浑厚的声音道。 顾君颜眉梢一挑，看了满脸都写着不想被打扰的孟婆一眼，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一黑暗的屋子里，三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人，正在聚众打麻将。 位子空缺了一个，那群人也是很自来熟地道：“来坐！” 顾君颜走过去坐下，面前的三个人，一个穿着一身绿油油的袍子，笑容和蔼，另一个一脸冷硬，脸仿佛面具一般，奇形怪状。 另一个，也是这三个之中唯一一个看起来正常些的人，随手洗了洗牌道：“地府四大判官，原谅色的是赏善司魏征，这个丑了吧唧的是罚恶司钟馗，鄙人是察查司陆之道，还有一个是崔判官，孟婆她老公！办案子去了。” “基本就这些人，小黑小白等晚些时候才能回来。”陆之道拿出一叠瓜子儿，示意顾君颜自己吃。 顾君颜：“……” 自来熟是冥界人的本能吗？这一个两个的，对她的到来，仿佛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 “这段时间还算可以……我那边基本没案子……三条！”魏征淡淡道。 “白板！”钟馗打出一张牌，“所以也不用有什么顾忌，毕竟冥王在地府，大部分时间除了吃和睡，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顾君颜：“……”怎么总觉得自己是进了贼窝…… 扔出一张九万，顾君颜笑道，“那……冥界不用招人什么的吗？” 陆之道磕着瓜子儿，“我们可不像其他界一样，天天有纷争打仗，也不像天界，到处都是拍马屁的家伙，冥界……你就相当于是一个人界的后勤部吧……” 所以自己千辛万苦，结果就做了个后勤部部长？顾君颜顿时觉得世界真奇妙。 “所以所有职位都是固定的……现在多了孟非冥就算了，还多了你……以后的日子只会更无聊。”钟馗打了个哈欠，将牌一推，“胡了！清一色，给钱给钱！” 于是乎，冥王顾君颜第一天上任，以打了一整天的牌为开始，以输了八十颗养魂丹为结束。 冥界是个十分奇怪的地方，这里的人似乎都不懂怕生是什么，反正就是每天干完活儿就打麻将，或者一起唠嗑八卦，根本不像一个“界”该有的样子。 顾君颜草草裹着被子，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死神镰现如今牢牢与自己绑定在了一起，盘古斧现如今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神器。 顾君颜抱着被子，想起魇素说的那番话，心中一阵阵抽疼。 过了一会儿，顾君颜还是决定将自己体内的四神兽放了出来。 一阵氤氲红光之后，四人看着冥界这黑不拉几的环境，大眼瞪小眼。 “姐姐……你……你现如今是冥王了？”朱雀最先反应过来，拍着手叫道。 青龙捏着朱雀的辫子：“肯定是！” 白虎憨憨地挠了挠头，“那什么，是有人欺负你吗？还要我们打仗吗？” 玄武闷头在一边，也没说话。 “以后你们就……自己找地方玩儿就行……”顾君颜无力摆了摆手，表示心累。 然而，还没等三分钟，顾君颜的门迅速就被人敲爆了…… 顾君颜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整整齐齐的一群人，不由得抖了抖，“干嘛？” “那什么……我听到了孩子的声音！”陆之道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想过来看看！” 顾君颜：“……” 朱雀却已经走了出来，脆生生道，“叔叔们好！” 魏征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啊哈哈哈哈哈哈老馗你听见没？我是叔叔了啊啊啊啊！” 顾君颜看着这一群人，抽了抽嘴角，看向一旁的孟非冥，“你们地府……就没一个正常的？” 孟非冥做了个节哀的手势，掏出一壶酒：“来喝点？” 在这黑漆漆的地府，说实话，顾君颜也就跟孟非冥最熟了。 “呼……那天不像是你的作风……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孟非冥看着顾君颜。 顾君颜一说不要紧，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本来是打算跟魇素商量，去魔界的，可惜……她说萧浔要带话给我，说感谢我在下界的帮助，然后就没了。” “你们走了，岚若那一张破嘴，黑的能说成白的，我就被群殴了，然后打怪升级，但是把肉体毁了，就来这了！” 孟非冥沉默了一下，“所以您是，又失恋了？” 顾君颜嘴角抽搐，“什么叫‘又’？” “其实倒不是……我相信他，不管做什么我都相信他。”顾君颜灌了一口酒，“因此……我甚至在想，如果魇素说得是真的，那他想必在魔界过的不错，只是暂时没办法接我回去，如果魇素说的是假的，用来离间我和他的，那他现如今身边多了一个不忠诚的下属，应该很危险，如果是他让魇素这么说的，那么，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将一切的可能都想到了，因此，我去不了魔界，去不了，那干脆就来冥界好了！” 孟非冥：“……” 又沉默了很久，孟非冥又看着顾君颜道：“你就从来没想过，魇素说的可能是真的吗？如果，他真的只是利用你，背叛你了怎么办？” 顾君颜一愣，执着酒壶的手颤了颤，最终摇头，“还真没有，我跟萧浔之间，不存在谁被谁利用，我们都是互相利用，虽然不是他我也不会倒霉，但是……有些时候，与其活在幻想中，不如面对现实，现实虽然残忍，但是毕竟是真实的。” “但是你现在仍然不肯面对萧浔已经不爱你了这个现实！”孟非冥淡淡道。 顾君颜揪断了身边的一颗小草，“说实话，我这种人，什么都明白，但是，你要说做人什么都不信，那……有时候也太没趣儿了些，我相信我自己的相信。” “哪怕粉身碎骨？” “哪怕粉身碎骨。” 孟非冥嘴里染了酒气，好一会儿才道：“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只有你能撬动死神镰与盘古斧了。因为你本身，就是个殉道者。” 顾君颜有了三分醉意，憨憨一笑：“哈……” “即使分明知道有时候不该相信，却还是相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蠢，也是大智。”孟非冥补充道。 顾君颜喝得醉醺醺，半晌，才道：“不论如何，我相信他，我要去找他！” 酒劲儿上来，顾君颜醉醺醺的，恍惚间，似乎看见了自己刚到下界，还是个小萝莉的时候，对萧浔说的话。 “我等着回去跟他大婚……我终究要回去找他的。” 终究要回去的，终究会再相见的。 ……… 谁也不知道，顾君颜发起酒疯来这么厉害。 “洛尘音……我知道他是骗子……”顾君颜端着酒壶，嘴里模糊不清，“可是我相信他，因为什么？因为他长得好看呗……可惜最后……我哪点比不上岚若？啊？岚若有我好看么？有我医术好么？有我有趣儿么？就那么个胸还没我大的女人，卧槽他居然能看上……” “哎……丑馗馗，你告诉我……为什么？”顾君颜扯着钟馗的衣服，质问道。 钟馗：“……大概是因为他瞎！毕竟耳朵好的人，眼神都不好！” “对！他这狗日的就是瞎……我十分后悔在天界的时候没拉着他去药君那看看眼科，妈的……”顾君颜一把推开上来意图搀扶她的孟非冥，走路歪歪扭扭道：“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了，我一开始我还因为我不喜欢他了而对他愧疚了好久，没有答应萧浔多次的示好……现在想想，那时候我俩相处时间多短啊……我怎么……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因为你傻！”魏征十分顺利接口道。 顾君颜状似了解，点头，“因为我傻……我傻……我呸，你才傻呢……我那叫对一段感情负责……说实话，我一直没想跟萧浔走，就是因为我还想对洛尘音说明白的，毕竟……谈恋爱谈的明明白白，分手也要明明白白嘛……结果好家伙，给我当头一棒！” “丫的，骗我说有个朋友要医治，结果就是为了给我安上合理的罪名，让我触犯天条被追杀……他们知道，九死还魂术根本救不了萧浔……如果萧浔没有修炼出造化空间之力，他肉体被毁，那估计也就嗝屁了……”顾君颜念念叨叨，身边的人都不太好扶她。 她跌跌撞撞走到一块大石头面前，“你说，我当时怎么就信了狗男人的鬼话了呢？但是……要不是我傻，我也碰不到萧浔……” 无尽的思念对着一块石头开始诉说，顾君颜抱着三生石念念叨叨泪流满面。 身后，地府一群人面面相觑。 “那什么，你们是她神兽，她酒量……真就这么差？”孟婆的老公，崔判官崔珏还是不相信顾君颜的酒量能差到这个地步，一壶花雕就醉了，这说出去也忒丢人了。 四大神兽齐齐点头。 一旁，还是陆之道看得明白些：“得了，让她哭吧，这一看就不知道是憋了多久的气，撒出来就好了，当年你跟孟婆谈恋爱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因为她的一个白眼，你回去伤心了好几天……” 崔珏脸顿时黑红：“滚！老子什么时候哭过？！” 161 冥界来养老 顾君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枕着一块石头，睡在奈何桥畔。 石头梆硬，顾君颜睡得头痛，爬起来，却看见孟婆已经开始勤勤恳恳工作了，排队的鬼混从奈何桥，一直排到了地府门口。 而大部分鬼，还是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个睡得毫无形象的女子。 顾君颜还没在这么多人，哦不，鬼面前丢过人，不由得一阵羞窘。 “呦，醒了！”孟非冥作为地府闲散人员，溜着小碎步过来，“你不知道你昨天有多吓人……我的妈，我第一次见女人发酒疯，居然不是月月，而是你！” 顾君颜：“……我……有做什么离谱的事儿吗？” “额……喝醉了揪草皮，痛骂渣男，还说你比岚若胸大……还让大家跟着你一起骂……最后抱着石头当老公。”孟非冥言简意赅，却让顾君颜心里掀起了滔天海浪。 “我我我？”顾君颜不可置信，“我喝醉了是那样儿的？” 孟非冥摊手，“不信你问大家！” 顾君颜捂住脸，半晌才低声道：“事情大条了……” 不过，有了那一顿痛痛快快的醉酒之后，顾君颜虽然心里还是有疙瘩，但是到底是好受了很多。 因此，也正式适应了地府的生活，时不时帮孟婆熬个汤打个下手，去地府断案司查查卷宗什么的。 “唔，这一批，已经全部都送去地狱服刑了，我看看啊……顾眠柳，公孙茂、公孙行……姬兴，姬如风，姬如洵……”钟馗一个个念着名字，又抬头朝顾君颜道，“你应该挺熟！” 顾君颜愣了愣，听着这一串熟悉的名字，点了点头。 但是她并不打算去看他们。 “你好……能给我一碗汤吗？”面前的女子笑容恬然，看着顾君颜。 顾君颜一愣，面前的女子眉目间英气十足，然而，眼神却带着几分好奇盯着顾君颜，半晌，又笑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顾君颜看着顾惜柳的脸，心中心思千回百转，笑道：“姑娘大抵是认错人了吧？” 顾惜柳惊讶，“认错了吗？我还以为是个故人……” 顾君颜没说话，端着一碗汤递给顾惜柳。 顾惜柳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朝顾君颜摆了摆手，大步走上了道路。 身后，是孟婆淡定的声音，“我们这些人，那个不是转世为人过来的，因此，每年的轮回路上，运气好的话，总能碰到几个熟人，然而，也就只是脸熟，过上那么一两次之后，他们就再也不会记得你了……” “不仅如此，万物枯荣，春生夏长，只要是灵物，终究都会来这冥界走一遭的……” 孟婆的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叹息，顾君颜盯着孟婆，“那您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 孟婆笑了笑，“大抵是因为，这轮回路，我走倦了吧……想放慢一下脚步…虽然我不知道那一天是什么时候，但是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也会成为这条路上的一员，这也是我觉得你不适合当冥王的原因，孩子，你的罣碍太多，你的目光太远。” 顾君颜沉默，想了好久，发觉孟婆说得没有错。 “你救人无数，有德，这是天缘，逆不得，而你日后也绝对不会困于这小小地府，我说的可对？”孟婆笑了。 顾君颜行了一礼，低声道：“君颜受教！” 在地府不过短短几天，顾君颜便能见到自己过去几辈子都见不到的事情。 而她的心境，似乎也随之越发开阔了。 多少个日夜，都是高压之下的成长，顾君颜迫切需要一场度假一般的放松，来平复自己的心绪。 否则，她最有可能的，便是被生生压垮。 又过了几天，孟婆彻底停止了熬汤的任务，笑道：“走吧！快过年了！” 顾君颜一愣，“过年？” 这地府现如今不分昼夜都是黑布隆冬的，哪儿能分得清时日？ “你没看见么，最近来的人，不少都是穿着冬衣的。”孟婆解释道。 顾君颜恍然大悟。 地府人员并不多，但是该过的年还是要过，一群明明刚刚认识，却像认识了很久的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吃了火锅。 孟非冥一边吃菜，一边低声道：“你来了，这几个老家伙明显精神头都不一样了！” 顾君颜没明白：“嗯？” “我小时候，也是被他们天天东抱西抱的，地府人少，这些人都无聊透了……你看，现在，你带来那三个灵兽，不对，应该是三个孩子，跟他们玩儿的多开心？”孟非冥嘿嘿一笑。 顾君颜看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是这样。 朱雀还是个小姑娘，正剪好了剪纸，吧唧把一个大大的王八剪纸贴在了魏征背上，魏征却反而笑得很开心。 “你不是很好奇地府是怎么选拔的么？他们这些人，想走随时可以喝汤入轮回道……因此，往年地府早升仙大会的时候招新基本就是走个流程，因为知道根本没人愿意来。每空缺的职位，地府会贴出告示，只要是没犯过大错可以入轮回的，都可以报名。” “这一届……比较久，这些老家伙都是那种寿终正寝准备圆梦养老的，还有我爸我妈，都已经有了我了，更不可能走！”孟非冥笑着跟她解释道。 顾君颜瞬间觉得，自己这个冥王当得很不称职。 “那以前也是这样？”顾君颜不解。 “嗯，老一任冥王在的时候就是这样，因此，地府要不要冥王真的关系不大……”孟非冥偷偷道。 顾君颜沉默，好吧，合着她是多余的…… 吃完饭，孩子们都去玩儿了，四大判官，加上顾君颜，玄武，孟非冥，孟婆几个老人凑了两桌麻将，打了个昏天黑地。 顾君颜发现自己的欧气好像都被用完了，因为在这些天中，跟他们打马吊，自己压根儿就没赢过。 然而，一直到某一天，魏征作弊突然被顾君颜发现了……原来，地府人不仅仅是打马吊高手，还是出老千高手…… 顾君颜在这边长途旅行放松心境，但是殊不知天界却完全乱了套。 先是因为天帝新晋了一个貌美妃子。 本来这事儿没什么，但是问题就在，这妃子名叫碧姬，是妖王送来的。 而后，岚若直接对碧姬在栾天宝殿上开怼，意思是对方不要脸什么的。 碧姬直接冷哼一声，直接不顾脸面，跟岚若在大殿上撕了起来。 天帝一向宠爱碧姬，于是怒斥了岚若几句。 于是，岚若就不开心了，今天去将花想容花圃里的花弄得乱七八糟，明日去楚媛媛的炼器室里正大光明拿材料。 反正，是只要跟顾君颜关系好的人，她几乎都不会放过。 楚媛媛那边只能吃哑巴亏，因为天界几乎没人关注炼器这方面。 但是花想容可不一样，直接端着自己培育出来的，被毁了的兰花新品种去请求天帝做主。 “前些时日，乐神来小仙这里定制了一株落叶三星蝶，说是岚若公主生辰快到了，想送给她，可惜，小仙觉得，这礼物，还是现在就送出去的好，毕竟，岚若公主已经迫不及待了！”花想容知书达理却面无表情，一番话说得岚若脸蹭一下就红了。 更悲惨的是，洛尘音当时也在场。 洛尘音没有明着说过什么，他本以为岚若是高贵的天女，只要能娶了天女，日后，天帝在没有儿子的情况下，将天帝之位传给他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天女不都应该是温柔高贵的么？ 他第一眼见岚若的时候，也是如此。 但是，此次去了一趟下界，听闻岚若直接背着他要置顾君颜于死地的时候，洛尘音的脸色终于变了。 什么小公主，自己这是娶了个祖宗回来吗？ 洛尘音笑了笑，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淡淡道：“没关系，我再挑别的送阿若吧！” 然而，心底却已经对岚若彻底死心。 花想容抱着花儿出来的时候，却见水冰月与慕怀谦、楚媛媛都等在外面。 “你们怎么知道我过来？”花想容好奇道。 “别说，里面情况怎么样？”楚媛媛幸灾乐祸。 花想容勾唇，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像岚若那种蠢货，根本不用做什么，虽然洛尘音表面是没什么，谁知道心里怎么五味杂陈呢！天帝的上门女婿可不好当！” 楚媛媛捂着嘴，偷笑道：“岚若以前还能勉强装个娇俏温柔，现在……在数万天兵面前被君颜羞辱，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甚至对洛尘音都装不下去了。” 水冰月点了点头，“高还是你俩手段高！” 楚媛媛得意一笑，“那当然，姐可是当年宫斗训练科班出身，对付她这点做作的小九九……哎，君颜知道，肯定会感动死的！” 慕怀谦心中虽然看着也很爽，却到底还是有些分寸，低声笑道：“行了，这些小动作私下做做就行了，还是要谨言慎语！” 众人一起答应。 “所以，君颜真的……”水冰月试探道。 “嗯，真的没死！” 162 最毒妇人心 “阿音……对不起，那株落叶三星蝶，我真的不知道……”岚若跟在洛尘音身后，小声道。 洛尘音抿着嘴，不说话。 他心里其实极为不赞同岚若那样做，但是没有办法。 当他决定将顾君颜引入圈套开始，当他默认了天帝的计划，他就已经站了队。 一万年来，洛尘音经历了很多，不仅经历了当年的血傀之战，也经历了神界失落，经历了神界仙界两界合并。 但是……洛尘音仍然扪心自问，自己现如今稳坐乐神之位，虽然不怎么踏实，但是天地日月之变，自己也算是经历过了。 消磨地多了，甚至连自己最开始那点琴心，也消磨地丁点不剩。 慕清姿带着伏羲琴，义正言辞说出“只愿追随自己的心”那样的话。 因此，当时的洛尘音，确实是有些自愧不如的。 但是，现在呢？ 他已经是天帝的女婿，他的荣辱与整个天界的荣辱都是一体。 他娶了岚若，一开始确实因为岚若是高贵而不谙世事的天女，但是，当初的那点两心相悦，在成亲之后的不断消磨之中，也被打击的一点不剩。 洛尘音偏头，看着岚若那张美丽而骄傲的脸，心头微苦。 本以为自己是弃了草鸡而娶到了凤凰，却没想到，却娶了个毒妇……不，不是的，岚若只是小小的骄傲了一下，并不是的。 顾君颜……顾君颜终究只是一个唾手可得的女人罢了！ 洛尘音几乎是强迫自己忘掉脑子里这样荒唐的想法，随即轻叹了口气，“岚若，你还记得我们刚成亲的时候吗？” 岚若一愣，怯怯拉着洛尘音的衣袖，显得楚楚可怜。 “那时候，你在我心中，是天地间最美最尊贵的少女，高贵，优雅，是一切我喜欢的代名词，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你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何不在玉龙雪山的时候就告诉我，顾君颜就是顾曲……为何……还去那样对她？”洛尘音叹了口气，终究问了出来。 岚若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洛尘音，好久，才道：“因为我喜欢你！你现在是我的，我就不允许其他女人来染指你！我才是你的妻子，可是为什么……从下界开始，你却总是隐隐偏向她？！阿音……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岚若几乎是含着泪喊出了这句话。 洛尘音身子一震，终究是叹了口气，低声道：“过去的事，总归是我对不起她，我对她有愧，她能好好生活，当然也好，但是岚若，你心里要明白，洛尘音喜欢的，也终究只有你一人！” 岚若眼泪汪汪，“阿音……” 洛尘音身子一僵，将岚若拥在了怀里。 “那些杀人的龌龊事，日后莫要去做，你只需要安安静静当个小公主便可以，其他的，一切有我！”洛尘音轻声叹道。 岚若表面点头，但是眼中的恨意却更深了。 顾君颜，为什么那个顾君颜总是阴魂不散？！ 岚若几乎不想回忆其他，在顾君颜跳下断魂崖的那段时间，洛尘音几乎天天醉酒。 酒气伴随着凌乱的琴声，昭示着他作为一个琴师，琴心的堕落。 而岚若，便是在那个时候，穿了一身红衣…… 那一夜醉酒，二人极尽缠绵，醒来时，洛尘音只是冷静地看着岚若。 岚若拥着被子，娇羞道，“我……我以后可以叫你阿音吗？” 洛尘音当时的回答是“好！” 于是，洛尘音便在不断麻痹自己，是顾君颜自己答应要救人的，是顾君颜自己触犯了天条，是顾君颜自己自愿跳了断魂崖，一切的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他还是那个永远清冷高贵，琴声通天的乐神。 那样粗俗狂妄又放荡的女子，配不上她。 他应该娶的，是高贵优雅巧笑倩兮的天女，他喜欢的是岚若，他爱的也是岚若，所以他娶了岚若。 但是，一切的一切，等再次看见那簇红衣烈烈，神兽成群之中的高傲身影，洛尘音心中骤然出现了一丝失望。 这种失望，是对自己的失望，也是对岚若的失望。 优雅高贵的天女也会算计人，也会妒忌，也会背着他做一些不可见人的事，也会带有满满的恶意。 而曾经喜欢着他，那个语言粗俗不堪，行径狂放的女子，却依旧坚守着自己的一颗赤子之心。 洛尘音拥着怀中的岚若，到底是有些不甘心。 ……… 魔界—— “就是这样，所以，顾姑娘执意要去天界问个清楚，但是不料天界的人早就知道她是罪人，因此……属下也没办法，没能将顾姑娘带回来！”魇素低头，不敢去看萧浔的眼睛。 萧浔眉头紧皱，看着魇素，对方楚楚可怜的眼神看似是没有撒谎。 萧浔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你下去吧，让林奉天与慕清姿来见我！” 魇素松了口气，低声称是。 魔界并没有人界的日升月落，取而代之的，是永远挂在半空中的血月，以及天空中巨大的陨石坑。 这里土地贫瘠，魔界众人，依靠着不断地征服与杀戮，汲取着那可怜的资源。 林奉天看着一旁瘦削了许多的慕清姿，眼中有些愧疚，“清姿……你不该来这里！” 慕清姿却只是微微一笑，“我说过，当日你在极北之地救了我，我便生死相随，况且，我觉得这里才是我最好发挥的地方。” 林奉天以为慕清姿说这话只是在安慰他，只是笑道，“我前期随着魇苍前辈去巡逻了鹰嘴崖，看见上面有着六角冰晶，我采了一些，给你做了这个！” 林奉天从手中拿出一支晶莹剔透的簪子，通体淡蓝，尾端雕刻着一朵雪花的形状，刻着一个“清”字。 慕清姿一愣，随即惊喜道：“六角冰晶极难寻的，这是……你做的？！” 林奉天挠了挠头，“我第一次做首饰，不知道做的好不好看，我给你戴上！” 慕清姿脸一红，任由林奉天将簪子笨拙地插在她发间，一时间，冰雪美人笑容娇羞，在这魔界之中，已经有了别样的风景。 “喜欢吗？” “嗯……很喜欢，还没有人送过我首饰……” “咳咳！” 身后一阵尴尬的咳嗽声响起，二人骤然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魇素，有些脸红。 不同于林奉天对魇苍的亲近，慕清姿看着魇素，总觉得有点别扭，甚至她暗暗猜测，顾君颜不肯来魔界，是不是跟眼前的女人有关。 但是她没有证据。 即便如此，清姿还是客气地叫了一声“素姐”。 “放心，魔界是让谈恋爱的，不用这么遮遮掩掩，大家江湖儿女，不用那么害羞！”魇素轻笑道，“对了，主上召见你们，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林奉天点头，“嗯，多谢素姐，我们这就去！” 空荡荡的大殿之内，随意摆放着无数珍贵的水晶、珍珠、玛瑙，在一片黑暗之中，照出了一点昏黄的光。 “参见主人！”林奉天与慕清姿单膝跪地准备行礼，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身体。 “二位愿意来魔界，我是开心的……你们是君颜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见到我不用行礼！”萧浔和蔼道。 慕清姿一愣，率先笑了开来：“合着您是将我们两个，当成君颜的娘家人了？” 萧浔淡淡一笑，“想找你们来，是为了问一些事情……是关于君颜的……就是在我走之后，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清姿与林奉天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得出对方眼中的意思。 萧浔在见过魇素之后，并没有选择完全相信魇素的话…… 慕清姿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你走之后，草原基本告一段落，楚国吞并赵国，于是……君颜为了找万毒门背后存在的秘密，去了一趟齐国……我们在他们进入齐国之后就分开了，去了极西。” “但是后来……听媛媛他们说，后来，顾君颜好像跟魏冰瑶达成了什么协议，去了川蜀，川蜀那时候已经被公孙茂与顾眠柳控制了……君颜为了收复川蜀，费了不少力气。再后来，就遇到升仙大会了。” 萧浔皱眉：“那升仙大会之后呢？” “大会的时候，天界派出的人是乐神洛尘音与公主岚若，她们，已经成亲了……”慕清姿看着萧浔的脸色，声音不由得就弱了下去。 “洛尘音已经成亲了？！怎么可能？！君颜可是因为她，才身死道消，放弃了仙君地位与一身修为！”萧浔瞪大眼睛，将玄玉王座的扶手捏得咯咯作响。 “事实就是这样，洛尘音在君颜死后，便与岚若成亲了……我们当时一群人都在猜测，是不是天界的阴谋……”慕清姿的话没有说完，留了半句给萧浔猜想。 “不用猜测，肯定是！”林奉天直接下了论断，“在知道魔主身受重伤之后，就让君颜来救，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成功除去眼中钉，还能趁势让魔界的内应毁了师傅的肉体……甚至，还能拉拢乐神，一箭三雕。” 萧浔眸子沉了下来，“没错！” “而且，君颜也说过，她虽然一开始是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后来早就看开了，不管怎么样，她问心无愧，对这个人渣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升仙大会上好像有人知道了什么一样……以至于后来在血傀之战里，在君颜潜入魏国皇宫将魏帝背出来之后，君颜就受重伤而失踪了一段时间。”慕清姿继续道，“顾阿萝说，当时是因为岚若与洛尘音目睹顾君颜杀了火云道人……因此，乐神出手了……” “砰——”大殿一旁的柱子上蓦然多了一个手印，萧浔捏着拳头，眼神幽深，“说下去。” “后来，顾阿萝告诉我，君颜就是被乐神所伤的，而且天界方面，岚若如果知道了君颜就是顾曲仙君，那就代表……”慕清姿说到这，身子骤然一震，不可置信抬头。 萧浔沉默许久，才咬着牙道：“代表君颜会被整个天界带兵围剿……” “但是带兵围剿，君颜不可能不察觉到，一旦察觉，魇素姑娘应该与她有所沟通，君颜应该直接跟我们一起回来才是。”林奉天听出了话语中的不对，“主上是在担心什么？” 萧浔沉默半晌，淡淡道：“你们出去吧……如果有人问起，便说我只是招你们问了些修炼上的问题。” 林奉天知道，萧浔肯定是明白了什么，因此只得行了个礼，带着慕清姿出去了。 萧浔眼中沉痛，看着黑漆漆的大殿。 慕清姿与林奉天没有理由骗他，于是，便只有一种可能，前去传话的魇素，没有说实话…… 163 伏羲琴显威 没过几日，魔主突然下令，晋林奉天，慕清姿为左右护剑使，原护剑使魇苍为征西大将军，领十万魔军，原护剑使魇素，为巾帼将军，领五万魔军。 这一道旨意，相当于是彻底将魇素与魇苍放在了军队的中心位置，让他们自己去带兵。 但是，只有魇素知道，她自己是多么不甘。 “哥，你说主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魇素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低声道。 魇苍笑了笑，“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们在主上身边呆了两千年，这一次升职，是对我们的肯定啊！” 魇素低头，虽然这么想是没有错，但是她心里总还是掠过一丝不安。 然而，魇素还是想不到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慕清姿与林奉天都是话很少的人，在升仙大会上，在后面的相处之中，二人与顾君颜的互动都极少，甚至看起来并不熟的样子。 慕清姿与林奉天，应该跟顾君颜交情不深才对，也正是因为如此，魇素才放心带这二人回了魔界。 算了，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吧…… 魇苍在一旁奇怪道：“素素，你发什么呆呢？” 魇素极快回神，低声掩饰道，“我只是想着，日后可能不能在主上身边伺候了……有些遗憾……” 魇苍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膀，没说什么。 而林奉天与慕清姿则是一脸懵逼，他们其实实力修为都不算高，一来就坐到如此高的地位，还是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非议。 然而，很快，林奉天就让这群人成功闭嘴，毕竟，拳头才是王道。 “奉天，你这样的实力在天界，也是数一数二的，虽然没将你放在战场上，但是，现如今你还是待在身边比较安全，你可愿意？”萧浔看着林奉天，低声道。 林奉天单膝跪地：“但凭主上吩咐。” “至于清姿……你的能力不适合上战场，待在我这里比较安全，更何况，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萧浔转头看着慕清姿。 慕清姿一愣，她当时来魔界，完全是为了林奉天，但是真正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以魔界的生存状况，她的能力想要在这里发挥是真的很难。 魔界以武为尊，慕清姿空降到这个位置，着实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非议，更有甚者，传言道是因为萧浔看上了慕清姿。 “但凭主上吩咐！” 萧浔笑道：“你的能力，不在于单体作战，在于大范围控场，以及你的琴声，确实有净化心灵的作用，这在战场上是独一无二的。” 慕清姿点头，萧浔对她的判断很准确。 “说实话，魔界是六界之中，生存环境最为贫瘠的地方，因此，魔界才会为了那丁点资源去斗争，魔界早年战死的人太多了，甚至，若是没有足够的武力压制，连君主也不能够服众。”萧浔坐在王座上，自成一股王者之气，“所以，我的决断，远远不止如此，在人界这一千年里，我看到了很多，弱小毫无攻击力的人类，居然可以靠着自己的双手，创造那么多属于自己的奇迹，可以种田，织布，建造房屋……我的目标，便是将魔界，变成另一个人间，这数万年都在杀戮中存活的战士，终究，该有一个归宿，而不是枯骨成灰。” 林奉天与慕清姿同时一愣。 “这些天，观察魔界，你可有什么发现？”萧浔问慕清姿。 慕清姿沉思了一会儿，才轻声道：“魔界战斗力十足，但是在这样的战斗之中，很多人会逐渐迷失自己，甚至于，在杀戮之中沉沦……在魔界生存，不仅要有强大的实力，更要有良好的心态，毕竟，见惯了鲜血与杀戮的人，身上总会形成一股特殊的煞气，这种煞气跟血傀不同，血傀是完全行尸走肉，但是这些将士，更多的是心灵以及肉体上的疲劳。” 话说到这，慕清姿眼眸一亮，大概明白了萧浔的意思：“主上的意思是，让我用琴音，来解决他们的心里问题？” 萧浔赞许地看着慕清姿，“没错，君颜曾经给我空间里，留下了不少药材种子，我自己也在一直收集人界的草种，如果可以，终有一天，我会将这个贫瘠的地方，变成另一个人间，但是，这一天还太早，眼前还是要让将士们继续坚持下去。他们的心理问题，就交给你了，林奉天，便是你最为忠实的护卫，我相信，你们二人之间的合作，也会更好！” 慕清姿沉吟半晌，还是坚定点头，“我会尽力，定不负主上所望！” 二人一走出大殿，进入军队，便迎来了不少异样的眼光。 “嘿，王怎么不要魇素姑娘保护，来了这么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姑娘……胳膊还没我手腕儿粗！” “谁知道呢，没准儿，是主上在下界的小情人儿？” “哎哎，那她跟那个林护卫关系也很好！” “哎，女人哦！只会拖战争的后腿！” ……… 慕清姿听着周围人的话，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林奉天一声不吭，却拉住了慕清姿的手，将其包裹在了自己的大掌之中。 远处，则是魇苍巡逻过来，见状，厉声道：“都干什么呢？天天不好好训练，在这拖人后腿？！” 一群人忙假装认真起来。 慕清姿却挣脱开了林奉天的手，轻笑道：“苍将军，不知这一场守城之战，你们准备如何？祸钦那边，可是足足十五万大军。” 魇苍看着柔弱的姑娘，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来跟他谈打仗的事，于是淡淡道：“和以前一样，以守为攻，只要守住叶城，那么，整个魔界中部的控制权，就还是我们的，祸钦，终究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慕清姿笑了笑，“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你听不听？” 第二日，萧浔照例坐镇六军之中，盯着底下人紧密的布局。 黑压压的敌军，几乎是瞬间就兵临城下。 然而，作为主帅的祸钦看着叶城城墙，却瞬间瞪大了眼。 城外不仅仅有着准备参战的十万大军，那城头之上，居然坐着一名素衣乌发的白衣女子！ 祸钦不由得皱眉，“这女人什么来路？” 身旁下属一脸懵，“属下并没有她的资料，可能是……升仙大会带回来的？” 祸钦面色不变，这一仗，终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开战！”祸钦一声令下，开启了战场。 慕清姿看着台下的万千魔军，手中伏羲琴琴弦微动，发出一声铮鸣。 林奉天拿着自己的宽刃剑，坚定地守在慕清姿身边。 铮铮琴音流淌在白玉般的指尖之上，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展现出了如此动听而惨烈的杀伐之歌。 战场上弹琴？不管敌方己方，所有人都是一愣，然而，战争已经打响，没有人会顾忌这些。 魇苍看着城头上慕清姿的灼灼风姿，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 然而，慕清姿却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战争潜移默化进行到一半，祸钦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一股无力感自心头升起，甚至都升起了些怯战的心思……祸钦一愣，赶忙消除掉脑中这种可怕的想法。 然而，今天魔界叛军的状态，似乎也不怎么好，那铮铮琴声似乎戳中了对方的心弦一样，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们，他们跟着祸钦，终究只是一群叛军，永远不可能得到正名。 不对劲，很不对劲……从前的战争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祸钦观察着眼前的战场，试图找出原因，然而城楼上的慕清姿一曲《十面埋伏》已经弹完，琴音的辅助作用，悄然开始发挥。 魇苍只觉得自己心中涌起一股热血，甚至让他的战斗力，暂时直接加了三成！ 这一场战斗之中，魔军毫无意外地获得了胜利！ 魇苍一直到开始清点战场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他们竟然真的以十万大军，破了对方十五万的进攻！ 这到底是为什么？ 魇苍带兵回城，却正好看见一身素衣的慕清姿，心中有些疑惑，却终究是没有问原因。 第二天，叛军继续不知疲倦地攻城。 这一次，慕清姿没有站在墙头，而在与叛军对战期间，众人几乎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状态，跟那天打胜仗的时候，不一样了。 直到己方已经处于劣势，那一抹白衣素影再次登上了墙头。 熟悉的琴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一曲铮铮的破阵曲，心头那股热血骤然又涌了上来，魇苍大吼一声，直接杀了出去，斩掉了对方敌将一条胳膊！ 连续几天的攻城之战，祸钦久攻不下，自己却损失了几乎过半的兵力。 而反观魔军这边，损失最多也不超过三成。 这固然有地形上的优势，但是，地形给予的优势，绝对不可能这样大。 魇苍清点完战场回城，却骤然看见了慕清姿白衣素影，出来迎接。 “诸位辛苦！”慕清姿轻声道。 魇苍死死盯着慕清姿，终于明白，为什么萧浔要将这个看似完全没有用的女人予以重用。 “在下斗胆，想问一下慕姑娘的能力！”魇苍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场胜利的关键，在于慕清姿的暗中加入，那在战场上铮铮不绝的琴声，对于己方有着一定的增幅，但是对于对方，却是一种削弱。 这种如此变态的控场能力……魇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我是天生的无属性者，擅琴，继承上古伏羲琴，所奏之乐，可根据不同乐器的情感，来赋予对方一定的增幅与加持，反之，则会有一定的削弱，必要的时候，会出音刃。”慕清姿简单解释道。 魇苍身子一震，低声道：“慕姑娘！” 慕清姿笑了笑，“你们这连续这么些天的攻防之战，可能会有些损耗精神，我今日可能会在露台设琴阵，感觉自己头疼或者精神不适的，可以来听！” 魇苍点了点头，看向慕清姿的眼光中，终于泛出了些许尊敬。 164 地府的思念 周围的将士也都不是傻子，连续几天的战斗，若说是偶然一次运气好也就算了，但是，天天都是如此，这位姑娘，可真谓是战场上的顶级辅助！ “慕姑娘！我等先前错怪慕姑娘了，还请见谅，大老爷们儿说话粗，请您别见怪！”有汉子直接抱拳，显然，已经是被慕清姿的琴技所折服。 慕清姿微微一笑，“你们魔界不是奉强者为尊么？可以理解。” 那汉子脸一红，不说话了。 林奉天看着身边自己的女孩，心头涌出了一阵疼惜。 没有人知道，这样庞大的战场消耗，是非常耗费精力的，伏羲琴弦坚硬，每动一次，都要用出十成十的力气，甚至慕清姿的手指上，现在还包扎着细小的伤口，然而她却浑不在意…… 林奉天看着慕清姿，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回去赶紧包扎！”林奉天也不管周围有人，直接执起慕清姿弹琴的手，皱眉道。 慕清姿此刻指尖还疼得厉害，十指连心，每一次都是钻心的疼。 学琴数年，琴弦磨破手，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但是，有身边人这样关心着，真好…… 慕清姿脸色微微一红，答应了。 周围士兵都是大老爷们儿，见此，不由得起哄。 “我说呢，慕姑娘柔柔弱弱，怎么会来魔界这等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原来……是为了心上人！” “林兄弟，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周围的羡慕声传来，不少人都看着这一对璧人，露出了祝福的表情。 “我就说么，慕姑娘看起来端正清正，气息清雅，没想到，真人不露相啊，我头一次知道，仗还能这么打！” “对啊，我也是……我去，前些天杀敌跟打了鸡血一样，还真是痛快！” 城头上，萧浔看着慕清姿与林奉天被围在人群中的情景，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君颜……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反攻，等夺回了人魔之井，我就去找你……”萧浔喃喃道。 ……… “七万！”打着麻将的顾君颜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最近打麻将的人都变少了，都哪儿去了？” “三条！”孟非冥扔出一张牌，“你没去奈何桥上看么？最近来的人都是魔界的，魔界……唔，反正内部看起来斗争不少，死了不少人！” 顾君颜一愣，“魔界？有卷宗么？” 孟非冥笑了笑：“想某人了？” 顾君颜翻了个白眼，将牌一把推倒，“谁想那个白眼狼！？胡了胡了，给钱给钱！今天就玩儿到这啊！” 身后，孟非冥不满叫道：“什么人啊这是！赢了就不玩儿了！” 玄武龟佝偻着背，老神在在看着孟非冥，“年轻人，呵，嘴上说不想，身体可是诚实得很！” 顾君颜风风火火进了察查司，倒是将陆之道吓得不轻。 “哎呦我的小祖宗，我这又脏又破的，你来这干啥？” 不同于其他司的分工，赏善司魏征那边，永远都是一片祥和的痛哭流涕景象，这里送出去的人也最多，大抵是美好的事情见得多了，因此魏征才整天都笑呵呵的。 而罚恶司钟馗那边，则是判决处刑的地方，崔判官则是那些人最终的执行者。 而最终，这三司的奖罚卷宗，都会落到察查司。 因此，陆之道身形瘦削，总是一股文人气息，也不是没有道理。 顾君颜大大咧咧进了档案室，“听说最近你挺忙，我来看看你！” 陆之道抽了抽嘴角：“谢谢冥王陛下关心，我不忙，我真的不忙，最近这案件基本都是一个类型，很好归档！” “少废话，最近那一群魔界的人，档案都给我！”顾君颜直接伸手。 陆之道顿时头大，这察查司放着数千年来数不清的卷宗，他能归档就不错了，哪儿还能找着？ 不过，陆之道有自己的办法，半晌，陆之道直接给了顾君颜一块硕大的镜子。 “这什么玩意儿？魔镜？”顾君颜抽了抽嘴角，看着面前的镜子。 “这个是天地镜，你自己搜搜吧，看有没有，大部分的普通人应该都是有记录的，你随便抓一个奈何桥上的士兵让他摁手印就行！”陆之道忙着写东西，没空跟她废话。 顾君颜拎着镜子走到奈何桥便，看着那几乎是排队来投胎的魔军，不由得跟其中一个搭讪：“大哥，你们这……死的人挺多啊！” 那士兵胸前中箭，染红了胸前铠甲，只是恨恨道：“都怪祸钦那个背叛主上的家伙……可惜……只愿我能投个好胎！” 顾君颜挑眉：“那您，方不方便让我看场电视剧？” “嗯？？” 顾君颜嘿嘿一笑，将那人的手指摁在了天地镜上。 天地镜骤然有氤氲光华出现，顾君颜一溜烟儿就跑了。 这人叫阿三，是魔界一个普通士兵。 顾君颜直接跳过了阿三幼年悲苦经历以及后来的从军生活，直接将画面快进到了最后。 最后的最后，血色映天的战场上，阿最终的画面，定格在了混乱的战场中。 然而…… 顾君颜手指一顿，定住了画面。 画面当中，城头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神情冷漠，手中琴弦微动，而她身边的血衣男子，宛如最忠诚的护卫一般，守护着她。 顾君颜心下一动，彻底放下心来。 “呦？回来啦？”孟非冥一边嗑瓜子儿，一边抬了抬眼皮子。 “回来了，还打牌么？”顾君颜笑眯眯抢了一把瓜子儿。 孟非冥撇嘴，“这刚才还心急火燎，这会儿就春风满面，你这情绪啥时候能稳定一些？” 顾君颜翻了个白眼，“我喜欢的人并没有背叛我，难道这还不够高兴么？” 孟非冥瞪眼，“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天地镜里看了……听那个普通士兵说，现如今魔界应该是分为萧浔与号称魔之子祸钦一派，也就是魔军与叛军，那个士兵的记忆里，我看到了慕清姿与林奉天。”顾君颜笑得满面春风。 孟非冥不解，“这又不能说明什么？你又没真的看见萧浔没背叛你。” 顾君颜笑了笑，“你错了，慕清姿与林奉天能心甘情愿跟在萧浔身边，上战场，这一个举动就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孟非冥一愣。 顾君颜说得的确是极有道理的。 慕清姿看似冷漠又柔弱，但其实个性刚强，眼里从阿里揉不得沙子。 在看穿了洛尘音的人品之后，便宁可跟随林奉天投身魔界，也不愿再跟着洛尘音拜师。 慕清姿的刚烈，世间罕见。 而现如今，慕清姿仍然愿意为萧浔打仗，甘愿当前锋，就说明，萧浔对慕清姿与林奉天极其尊敬，并且，并没有背叛自己，若是萧浔背叛了自己，慕清姿断然不会站在这一边，就算是离开，也不会再呆在魔界。 “强还是你强！”孟非冥竖了个大拇指，“不过，你就真的不好奇，为什么萧浔身边会有那么个武功高强面容秀丽的女秘书吗？” 顾君颜摇头，这一个瞬间，已经足以她明白很多事情。 魇素那天说的话看似真诚，但是实则每一句读半真半假，却能随时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那天，顾君颜确实是绝望的。 但是萧浔与洛尘音最大的不同就是，萧浔与顾君颜一样，都是极有原则之人。 在一起这种话会当面说，就算真的要断情，也必定是亲自来告诉自己，更不会让自己身边的女人来传话。 “毕竟萧浔长得好看，我又不能将她藏起来，有那么几只想偷腥的猫，也无可厚非！”顾君颜吐掉瓜子皮，笑得宛如花开，“对了，我一直很好奇，冥界这种没有阳光的地方，为什么忘川河畔的彼岸花，还能开的那样好？” 孟非冥摊手，“彼岸花就是这样啊……这花儿不挑土地，你要想，我还能给你推荐好几种这种不挑地儿就能长的！” 顾君颜挑眉：“愿闻其详？” “什么仙人掌啊，沙棘啊，胡杨树，格桑花啊，你去人间走一圈儿，多半都有影子，这些树成活率高，说实话你以后要是带着花想容，这绝对是妥妥的，不过花想容去天界了，有点难！”孟非冥托着下巴。 “那可不一定！我能来冥界，日后，便能把她叫下来！”顾君颜笑了笑，想起之前萧浔说过的魔界景象。 魔界的土地贫瘠，资源异常有限，经常有火山爆发，堪称人间炼狱。 然而，就是那样惨烈的地方，还是孕育出了萧浔那样好的人…… 顾君颜的心突然柔软了起来，“我下次去魔界的时候，一定将花草种子都带去，你要一个像人间一样的魔界，我便一件一件，陪你完成！” 孟非冥看着顾君颜这春心荡漾的模样，不由得望了望漆黑黑的天。 月儿啊月儿，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呢？ ……… 自从顾君颜发现了天地镜的功能之后，没过多久，便自己用磨石捣鼓出来一块，将原来那块上面的资料都复制了一份。 新的这块镜子四四方方，占地面积极大，顾君颜将其立在了一群人常常吃喝玩乐的地方。 “这是干什么？”陆之道好奇。 顾君颜将手中的石头递给他，“冥界新活动！以后，说不定能看皮影……不对，这玩意儿更多的应该算是……纪录片？反正就是……有电视看了……” 165 六界通缉令 一直等到顾君颜兴冲冲将魔界所有人的纪录片都看了一遍之后，终于大概理出了头绪。 简单说就是，当萧浔还在的时候，手下有一位大将叫祸钦，魔界强者为尊，祸钦自然是不甘于屈居忍下的，于是，祸钦就趁着萧浔度过万年之劫的时候，暗施毒手。 上四界的人每过万岁，多多少少都会因为一万年来的太平，而出点事情。 比如冥王身死道消，比如妖王苏淮，被迫被封印在了神界，不得已而转生。 萧浔自然也是有这所谓的劫数的，魔王所谓的劫数，便是万战成魔所留下来的心魔，因此，需要将灵魂彻底摆脱肉体，在天池中净化。 于是，萧浔这么做了，天池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即使做了完全的准备，萧浔也还是在天池里泡晕了过去。 本来以为能好好地净化心魔，但是一觉醒来，自己被人在天池里下了禁制，还连着在魔界的肉体都被毁了。 一命呜呼差点上仙山之后，岚若作为顾君颜的轻敌，肯定也想到了这种一石二鸟的好伎俩，于是去求天帝。 天帝思虑之后，还是答应了帮自己的亲女儿除掉这个不安分的轻敌。 于是洛尘音答应了天帝的条件，哄骗顾君颜去救萧浔，妄图使手术失败，因为九死还魂术，上万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但是，没想到的是，顾君颜真的成功了，萧浔的灵魂成功从天界逃脱，流落下界。 而顾君颜，也是真的触犯了天条…… 在摧毁萧浔的肉体之后，祸钦作为一个反派boss，极其迅速地先占领了魔界的西南一带——原因没有其他，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萧浔下界流落的消息，因此更不能让其轻易回到魔界。 而魔界整个西南一带，有着六界通道，祸钦这一手，相当于直接封锁了萧浔回家的通道，萧浔一个魂灵，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宿主，也只能在下界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永远也回不到上四界。 理清楚了这所有的事情，顾君颜不由得沉沉叹了一口气。 “祸钦蛊惑人心能力极强，我打听过了，萧浔不在魔界的那些年里，几乎都是祸钦来主持，几乎笼络了大半人心，现如今，祸钦与萧浔，还在魔界征战。”孟非冥将最新的消息告诉顾君颜，“不过，好消息是，萧浔正在不断占领上风，按照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估计再过三个月，魔界的六界通道，便能真的开了……” 顾君颜沉默，半晌，才点了点头。 从这一天开始，顾君颜再也没跟一群人一起唠嗑扯淡打麻将，反而每天都扛着死神镰，去地狱路修炼。 “不是吧……这丫头最近发什么疯？”陆之道好不容易将卷宗整理完，好奇道。 钟馗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可能是在为冥界的繁荣和富强做准备。” 魏征嗤笑：“屁嘞！这一看就是因为男娃！” 陆之道撇嘴：“啊？她那么彪悍，谁敢喜欢她啊？！” 崔珏抽了抽嘴角，“一物降一物啊……居然有人能把这个每天混吃等死还开发新游戏新活动的丫头能逼得去练功……” 孟非冥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都小看她了……” 一旁，孟婆抿了口茶，看着孟非冥略带深沉的话语，笑了笑。 “堂堂顾曲仙君，被整个天界通缉，追杀，她还能自己跳断魂崖，选择自己的去处。她刚到人界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女娃娃的身体，而三年时间，她成长到了现在的高度……顾君颜，其实内心明镜儿似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孟非冥吐掉瓜子皮，“这种人懒散的时候，是因为没有什么目标能让她去拼命，但是，一旦目标出现……几乎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可能是有点拖延症，但是效率极高！” “我们一群朋友，她的事儿，我们也大概能听个明白，能为了去五国学院寻找上四界的守护者而在五国学院选拔赛，楚国决赛上拼命，也能因为要给萧浔一个新的身体，要上界去跟洛尘音将实情说清楚，而拼命修炼，五国学院有个拟态修炼的地方，堪称地狱，叫七星冢，她那会儿，能连续三个月都泡在七星冢里……”孟非冥说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孟婆听着，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们这一群大老爷们儿懂什么……当一个女人坚强起来找到目标的时候，别说修炼了，直接能修道！” 陆之道缩了缩脖子，“原来她这么恐怖的吗？我还以为她只会吃了睡睡了吃呢……” 孟非冥笑了笑，没有说话。 所谓地狱路，便是冥界地狱深处一处深不见底的黑洞，，下面全都是红色的岩浆和血浆，有无数魂灵在这里栖息，无数危险暗藏其中。 而顾君颜，单枪匹马拎着镰刀跟斧头就去了。 她似乎感受不到危险，似乎感受不到什么叫做深渊，只是那样不知疲倦地修炼着。 时间一晃三个月，三个月，顾君颜不眠不休地提升着自己。 三个月，天界正式发出了要全力围剿顾君颜的指令，还将她的画像传满了整个人界，但凡见到此女者，必杀。 三个月，当萧浔最后一战亲自出手，用没有武器的双手，跟祸钦打了个昏天黑地之后，终于夺下了六界通道，将祸钦一行人全部逼退至无极深渊。 三个月，顾君颜准时出关，一袭红衣，英姿飒爽。 “我要走了！”顾君颜如是道。 孟婆愣住，四大判官也愣住，孟非冥缓缓抬头，看着顾君颜，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要去找萧浔了。”顾君颜笑颜如花，“所以，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呆在冥界很开心，甚至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我很感谢你们，但是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孟婆笑了笑，抚着顾君颜的头发，轻声道：“以后没有退路了，回来便是，冥界永远是你的娘家。” 孟非冥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得说一句，现如今整个天界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天帝派遣了二十多位神仙来通缉追杀你……人界作为六界的中心，其通道与其他五界联通，其他五界要想去别的界，必须穿过人界！” “也就是说，你得走人鬼通道，先去到人界，再去魔界，中间，你可能要穿过大半个九州大陆，毕竟，人鬼通道出口在酆都，而人魔通道却在燕国境内……”孟非冥犹豫地看着顾君颜，“即使这样，你也要去？” 顾君颜深吸一口气，抬眸：“即使这样，我也要去！” 魏征拿出一张灵符，“这是瞬移符，嗯……怎么说呢，无法定位，但是关键时刻逃跑还是有用。” 钟馗什么也没说，扔给顾君颜一块面具。 顾君颜好奇，“这是干嘛的？” “相当于易容，不过，是神仙的易容，只要不是能力远远高过你的，一般看不出来！”陆之道笑了笑，“这可是钟老头的好宝贝！我们平时看一眼都不行的，喏，他们送了，我也送你个好东西，这玩意儿相当于一个小型传呼，碰到事儿就传呼，附近的鬼差应该都会过来。” 顾君颜一愣，眼圈儿红了一下。 “怪不好意思的，来这么长时间，光顾着吃和睡了……你们还这样……” 孟非冥笑得玩世不恭，“瞎说什么呢……你没看这几个老头精神了多少，完全就是把你当孙女看的……” 一旁，崔判官在孟非冥后脑勺拍了一掌，“臭小子，就你话多，我这次把你送出去，好好把你姐保护好！” 孟非冥：“……” 顾君颜：“……” 顾君颜犹豫了一下，道：“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跟着你也算是长见识了，省得每天说梦话天天还叫什么小月月……”孟婆嫌弃地摇了摇头，回去工作了。 孟非冥哭嚎：“不是吧！爹！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顾君颜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 “行吧，就跟着吧，这次抓我的人里边，没准儿就会有月儿，到时候，你俩见一面？” 孟非冥愣了愣，这才明白，爹妈是放心他去谈恋爱，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 ……… 五国学院之内—— 岚若看着自己手下的人们，十分满意。 “这一次，必须全力抓捕顾君颜！不能再让这个危害天界的祸根苗逃掉！”岚若一身紫衣战甲，看着众人，严肃道。 这一次，天界一共出击了十八位神仙，加上岚若，一共是十九个。 这十九个人之中，包括着水冰月在内的九位道人，也包括着落秋、宣明，青溪在内的六位真人，其中更是有着玄机、金佑、印天这三位仙君级别的存在，加上仙君级别的岚若，一共是四位。 岚若看着这阵容，十分满意。 介于之前的状况，这一次天界的行动，多少人都是岚若亲自钦点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药君、慕怀谦、楚媛媛这样跟顾君颜交情过密的几位。 但是这一排除，就直接排除掉了一大半道人，没办法，最终只能加了个水冰月。 水冰月目不斜视，身边跟着自己的师父，俨然一派天界女精英的形象。 “这次，玄机仙君带落秋，守着天界门口，印天仙君去守妖界，金佑仙君去守魔界通道，而我，则带队，去守冥界，待会儿，一个仙君带一位真人，三位道人，去守着。”岚若笑容轻佻骄傲，“顾君颜肉体已毁，在人界称不了多长时间，冥界与妖界是最可能去的地方，但是，她不可能不出来……如果不出来，就按照我的计划……引她出来！” 一旁，金佑犹豫道：“公主，这个计划是否……有违天道？上界人不得轻易干涉人间事，我们若是真的对顾君颜在人界的朋友下手了……那岂不是……” 岚若眼眉一抬，“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你可以对着父皇去说！” 金佑皱了皱眉，终究是低下了头，“金佑不敢！” 金佑仙君作为新晋的一员，最近可谓是风头鼎盛，但是，就算再怎么鼎盛，却还是无奈被迫接了这个任务。 在一开始听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金佑便忍不住有些心惊。 若是真的拿魏冰瑶、燕崇光等任做人质……先不说别的，魏冰瑶、燕崇光，都是自己五国学院学习过的学生，真的要对他们下手吗？ 金佑跟落秋与宣明等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得到眼中的不安。 166 天罗地网中 金佑最终站了出来，道：“公主，我觉得顾君颜应该还没到那种地步，大概率还在人界，因此……只派一位仙君带着两位道人去守界便可，其他的真人道人，可以潜伏在五国各处，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汇报。” 岚若犹豫了一下。 的确，顾君颜这个妖怪，上次放弃修为，也能在人界找到肉体栖息，而这一次……保不齐还真有人帮助她…… “也行，就这么办吧！”岚若点了点下巴，最终是拍板决定了这个建议，“再过两日，六界通道便会统一打开，那时候，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金佑点了点头，回头跟嫦娥使了个眼色，嫦娥不动声色站出来，微笑道：“五国学院已经备好了房间，各位先请吧！” 眼看着这位姑奶奶都转身准备进房间，嫦娥悄悄往水冰月手中塞了个纸条。 房间分配完毕，基本就剩下了几个道人，也住进了学院的宿舍。 岚若的分配非常鸡贼，几乎将所有与顾君颜有一定接触的人，都安排了一个自己的心腹在身边，美其名曰合理分配，其实就是监视。 水冰月手里捏着纸条，跟着往学生宿舍走，半路上，却看到了一道俏丽的身影。 那是个温柔如水的一年级小姑娘，现如今已然是学院中的风云人物，过不了半年，估计就能顺利毕业了。 水冰月心下一动，看着丁柔柔的脸，突然扬声道：“柔柔？” 丁柔柔回头，莫名地看着水冰月，有些惊喜，“月学姐？！” 水冰月在学院的时候，一向都非常高冷，目不斜视，对旁人不假辞色，但是，这一次，还是在水冰月成仙之后，丁柔柔第一次看到水冰月，不由得有些急惊讶。 水冰月笑着拽了拽丁柔柔衣服上的徽章，“想当年，你刚来的时候，还是五年级呢，没想到进步这么快！” 丁柔柔受宠若惊，笑道：“学姐也很厉害啊，能成仙。” 一旁的几个人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水冰月。 水冰月还算是个小辈，忙解释道：“这是我在五国学院学习时的同学，我跟她叙叙旧！” 丁柔柔有些奇怪，自己跟水冰月并不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还是对那几位前辈礼貌地点了点头。 那几个人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只是普通的叙旧，应该没什么。 “这次来得匆忙，也没给你带什么礼物，我还有任务，就不多留了，看你这样子，是准备放假回家了吧？水冰月和蔼笑道。 丁柔柔点了点头，突然觉得掌心之中似乎塞了什么东西，心中一动。 “对啊月月姐……准备回家了！”丁柔柔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没有问原因。 水冰月笑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学习！” “好！” 说罢，水冰月便跟着那群上仙离开了。 丁柔柔捏住了掌心的纸条，下了半天决心，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这一打开不要紧，丁柔柔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 因为扬州，湖州、杭州基本都在南边，因此，丁柔柔与贺宏图、陆修三人一向是一起回家的。 一直到回家的船上，丁柔柔才将纸条上的事儿给贺宏图与陆修说了。 水冰月塞过来的纸条上，字迹凌乱，却写得很清楚。 顾君颜身死道消现如今没有肉体，天界这次派大兵力来抓捕，甚至有可能以燕崇光、魏冰瑶、楚言的安全来作为威胁，逼顾君颜出面。 贺宏图看完，眼神冷静了下来。 “你说，这纸条是月学姐亲自给你的？”陆修道。 丁柔柔点头，“而且，她的脸色很奇怪……好像还非要装作跟我很熟的样子……” 陆修皱了皱眉，“我们跟月学姐并不熟，但是君颜姐，却在当年入学选拔赛的时候帮过我们……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月学姐自会自己去告诉那些人，但是，现如今却以一张纸条的方式传了出来，这是为什么？” “废话，月学姐说她是去执行任务的，那极有可能任务就是抓颜姐！”贺宏图说完这话，一身冷汗，“颜姐对我们有恩，我们绝对不能……” 陆修沉吟了半晌，低声道：“这样，我们兵分三路，在下一个城市下船，柔柔去落花城，贺兄，麻烦你去燕国跑一趟，找燕三皇子，至于我，我去找一趟魏冰瑶学姐……务必要尽快先将消息告诉他们！” “好！”三人一同应下。 ……… 顾君颜与孟非冥一同站在地府门口，表情有些奇怪。 “喂，你是不是很紧张？”孟非冥笑道。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我们俩这副装扮……你确定真的能蒙混过关？” 顾君颜与孟非冥现如今的样子极其喜感，孟非冥一身黑袍子，连脸也没有遮，而顾君颜则是一身白衣，戴上了钟馗给的面具，也变了个模样，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招魂幡……看起来像神棍…… “当然了，这可是我跟小黑小白专门借来的……他俩是唯二可以自由出入地府的人，我们就说是办公事，外面即使有看守，大概率也不会怀疑什么……”孟非冥抖了抖身上的黑袍子，“走吧！”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开门吧！” 门缓缓被打开，一个黑乎乎的旋涡显现了出来。 两个人一同踏出了这六界通道的门。 果然，才一踏出鬼城，便有两个看起来仙气飘飘的道人拦住了他们。 “干什么的？！” 孟非冥一愣，赔了个笑：“哎，这位就是天界的老哥吧！真气派，我是冥界的小黑……黑白无常，来找寿命将尽的人回冥界的，这是我搭档！” 顾君颜也赶忙露出一个笑容。 “大哥们好！” 那二人狐疑地看着这二人，半晌，一个人先去请了岚若。 剩下另一个人，监视着他们俩。 顾君颜心中微动，道：“大哥……我俩以前走的时候，都没有守卫啊，最近是出什么事儿了么？” 顾君颜戴上面具的脸极其普通，但是又带着莫名的好感，属于普通地让人记不住的类型。 “别说了，还有谁？抓捕顾曲仙君呗……”那人叹了口气，淡淡道。 身后，岚若一身紫色战甲，带着倨傲的笑容：“什么事？？” “哦公主，这俩人是冥界的黑白无常，出去办事儿收魂的！”那人为难道，“可是，你谁也不让出去……我们也……” 孟非冥一抬头，看向岚若，顿时露出了亲厚的笑容。 “呦，岚若公主！” 岚若眉头一皱，还是认出了孟非冥。 “孟非冥，你怎么会在这？” 孟非冥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刚升职，找了个活儿干呗……” 岚若看着这二人穿得破破烂烂，手里还拿着阴森森的招魂幡，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冥界怎么那么多事情？！”岚若瞥了孟非冥一眼。 孟非冥一笑，“姑奶奶哎，我们冥界自古就是掌管轮回道的……在人界冥界两界穿梭，那是常事儿了啊……这……除非您把轮回道斩了……不然我们也……” “行了行了，走吧！”岚若摆了摆手。 也对，冥界自古以来都是掌管轮回，掌管着鬼混的往生。 上四界的魂与人界的不同，上四界是人死魂归，而人界的灵魂，因为某种意义上未开智，并不知道冥界的存在，因此是需要往回带的。 这也无可厚非。 孟非冥与顾君颜朝对方行了一礼，随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一直到出了城，顾君颜才脱下那一身劳什子，朝孟非冥比了个大拇指。 “嘿嘿……”孟非冥笑得猥琐，“那我们现如今是一路向北？不过我不跟你去魔界，我是去找月月的……” 顾君颜沉吟了一下，才道：“这里离川蜀不远，最多一日便可到达……那场血傀之战之后，魏国迁都了，就在川蜀，先去联系魏冰瑶吧，她如果可以，应该能打听到这次的行动！” 孟非冥摸了摸下巴，还是答应了。 ……… 几乎是同一时间魏冰瑶在皇宫之中，正跟李富贵准备回自己的公主府，马车却被人拦了下来。 “公主，有个男的，在公主府门口等了半天了……说是一定有东西交给您！”马车外，车夫为难道，“看见您车马过来了，就直接拦住了……伸手还挺不错的！” 男的？坐在车内的李富贵一听这话有些酸，低声道：“该不会是你的旧情人什么的吧？” 魏冰瑶白了李富贵一眼，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人。 陆修也没说什么，只是举着一块徽章。 魏冰瑶一看那徽章，愣了一愣，看向陆修道，“五国学院的人，你找谁？” 陆修道：“学姐……我找你，来告诉你些关于君颜学姐的事情……” 魏冰瑶一听顾君颜，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连忙将陆修迎进了府。 陆修三言两语将水冰月给他们递纸条的事情说了，魏冰瑶与李富贵的眉头几乎是瞬间就皱了起来。 “君颜不是应该去参加升仙大会了吗？”魏冰瑶想不通，为什么顾君颜会失踪…… 陆修低声道：“升仙大会的封仙仪式我们这些在学院内的也能看，但是最多凑个热闹，那天，听去现场的同学说……君颜学姐到最后也没被册封，反而是出现了无数天兵，看样子不像保护，更像是围剿，最终，君颜学姐就在那群天兵当中消失了……” 魏冰瑶心头一凉，“你说什么？！” 李富贵还算冷静，一把拉住魏冰瑶，“淡定，如果君颜真的在围剿中死了，那么现如今仙界就不会大费周章找人来搜寻了……” 魏冰瑶深吸了一口气，“所以，现在最麻烦的是，水冰月没有办法，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传递消息……那么，也就是说，天界内部，已经在进行防范，而我们，便可能是那些人最好的人质，用我们，来逼顾君颜出面……” 李富贵怒了，“六界协议里，上四界的人不能对人界出手！” 魏冰瑶脸色阴晴不定，低声道：“不能出手伤人，但是，不代表不能绑架，囚禁！” 167 生死逃亡间 李富贵脸色一变，“我立马通知下去，丐帮消息通天，应该可以早些送到，只要看到君颜，或者看到不同于人界的人在天界出现，立马出手……” “也只能如此了，”魏冰瑶捏住拳头，看向陆修道，“小兄弟，真的谢谢你！你的消息，对我们来说，有大用！” 陆修脸一红，低声道：“当时要不是君颜学姐，我们还不一定能进学院，这次，也就当还了君颜学姐当年的相助之情了……” 魏冰瑶笑了笑，想起了自己当初的无助时刻。 也是顾君颜给了自己选择……一路上走来，更是数次以命相护，自己才终于能艰难翻盘走到今天。 顾君颜，嘴上从来不说什么，但是你只要选择相信她，这个可爱的女子，必然拼命也会帮助你…… 连五国学院中的学生都愿意帮助顾君颜，可想而知，顾君颜这几年的时间，到底攒下了多少人缘……也许，有些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吧？ 他们生来背负着比常人更为艰难的使命与荣辱，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步都关乎存亡，但是，只要给她一点点希望，她便能从逆境之中，成功重生…… 将陆修送走之后，魏冰瑶几乎一夜未睡，一直等到了天亮。 天刚蒙蒙亮，魏冰瑶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回房，却骤然被捂住了嘴。 魏冰瑶一愣，手中的冰刺直接朝对方腰间刺去，却扑了个空。 背后，李富贵抄起打狗棍子，就是当头一棍。 孟非冥险险躲开，忙摘下面罩大叫道：“是我！” 李富贵出奇愤怒，居然有人在这个时候妄图偷袭自己的妻子，当即冷喝道：“我管你是谁！敢伤害我的瑶瑶，就得死！” 孟非冥：“……” 极快地又躲过了一棍，孟非冥惨叫道：“大姐我忘了你有老公……但是我是真的有话跟你说！” 魏冰瑶忙拦住了李富贵。 孟非冥这才松了口气：“我跟君颜出了冥界，看见六界通道门口到处都是守卫，岚若亲自动手了，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魏冰瑶一听就急了。 “你跟君颜在一起？！” 孟非冥道：“她现在在城外呢，暂时不方便进城，我就是来问个消息，现如今这成都城至少有一位真人，我们俩走一块太扎眼了！” 魏冰瑶低声道：“五国学院陆修来过，说是这次天界算上岚若，一共来了十九位上神……” “也就是说，现在四界界口都有人？”孟非冥皱眉。 魏冰瑶点头，“还有些混入其中的道人与真人，这些天几乎四处巡逻感知……水冰月来口信说，对方极有可能会拉着我们作为人质……但是我们也担心你们的安危。” 孟非冥轻轻吐了口气，“对，以岚若的性子，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你们最近，先避一避……” 魏冰瑶犹豫了一下，才道：“君颜……” 孟非冥笑了笑，知道对方是想问君颜的近况，低声道：“一直在冥界呢，现在准备去找萧浔了，这条路远，劝不住她……我也是来找月儿的！” 魏冰瑶放下心来，临走，还是不放心道：“你们一切小心！” 孟非冥点头，黑衣消失在了晨曦的雾气之中。 魏冰瑶叹了口气，和李富贵对视一眼，“我们这些天，去玩点好玩儿的吧？比如……微服私访？” 李富贵点了点头。 他们现如今的实力不够，以人类之身，只会给顾君颜带来麻烦，因此最好的方式便是自保。 顾君颜一直到天亮才等到了孟非冥。 “对，一共下来了十九位，岚若这次长心眼了，没带洛尘音，也没带慕怀谦他们，下界的就只有一个月儿，再有，就是五国学院的长老们……” 顾君颜眼神一暗，“虽然那些长老们是老师，但是终究是天界的人……他们即使不满，也不敢明说，只能中立，从这里往北，至少要面对数十波的伏击……要不你去找月儿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孟非冥急了，“不行，你这次让我回去怎么跟我家老崔交代？” 顾君颜摇头，“我不会死……你们更不能出事，若是我猜的没错，百年之内，六界必定有一场不亚于当年神界之战的战役……你们现在是想帮我没错，但是未来，我更希望你们能完完整整地跟我一起去战斗！听我的，去找月儿……” 话音刚落，顾君颜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忙一掌轻飘飘落在孟非冥胸膛，将其轰回了魏冰瑶的王府。 顾君颜站在原地，看着对面人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脸庞，不由得笑了笑，轻声道： “太乙真人，别来无恙！不知老君，可还好？” 太乙真人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眼睛里充斥着的，是愤怒。 面前的这人，顾君颜倒是很有印象。 当年自己断魂崖一跃，身后追杀的人之中，就有这位太乙真人的存在。 当年，顾君颜与药君、太上老君并称为六界三大圣手。 其中，老君炼丹最甚，药君妙手回春，而顾君颜，则是兼具二者之长，遥遥将两位资历老的老人甩在了身后。 而这位太乙真人，便是太上老君的亲传弟子。 当年自己被追杀，其中印象颇深的，便是素来与自己还算交好的老君，在临危关头，给了自己一刀。 顾君颜看着面前绿袍子的太乙真人，不由得一声叹息。 到底是天不佑她，怎么一来就碰上个死对头…… 顾君颜看着太乙真人，笑道：“我还记得，你那会儿经验不足，炼制归元丹的时候总是炸炉，还被老君骂过好多次……” 太乙真人没有理她，只是轻声道：“作为天界罪人，你该死，不必跟我多说这些！” 顾君颜艳丽一笑，“我知道啊，所以，我没打算跟你叙旧……” 说罢，太乙真人骤然发觉，面前的顾君颜，身形竟然在一瞬间消散了！ “不好！”他急得追了出去。 难怪顾君颜有恃无恐，死到临头还与他叙旧，原来只是因为，她早就留了一道分身在原地，而本体，这会儿已经跑出了十里开外。 顾君颜几乎玩儿命一样奔跑，不由得叹息。 “那道影分身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小龙，下次你可以改进一下！” 躲在顾君颜体内的青龙：“……” 大姐，咱们能不在逃命的时候还贫嘴吗？ 顾君颜身形如电，周围人几乎只能看到红影一闪。 孟非冥被顾君颜一巴掌拍回了魏冰瑶的长公主府，不由得气得破口大骂：“顾君颜你丫的混蛋！” 碰到了太乙真人，孟非冥几乎已经能猜出顾君颜现如今逃命的样子，却无奈已经与对方失散。 孟非冥还是义无反顾追了上去。 太乙真人一直追了整整两座城，数百里的路程，便听得后面的有一声惊呼。 “太乙前辈，太乙前辈！”孟非冥憨厚一笑。 太乙现如今没有功夫；理孟非冥，只是道：“滚！” 孟非冥却还是厚脸皮追上去，“太乙前辈，我想问一下，你们这次，水月道人有没有跟你们一起来啊？！她在哪？” 太乙停下了脚步，看着孟非冥这无耻的拦路虎，心中一阵气闷。 “我都说了滚！” 孟非冥却不依不饶，“您知道的……我就是问问……” 太乙看着顾君颜那道红衣几乎消失的背影，顿时气结：“你是不是有病？！” 孟非冥却只是笑笑：“我们地府鬼差多，地上的也不少，你要是告诉我水月道人在哪，我就托人帮你找找！” 太乙停下了脚步：“真的？” 孟非冥笑了：“比珍珠还真！” 太乙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毛头小子，显然估计是在下界的时候看上了水冰月又一直不敢说……不过这种事情，说了也没结果。 “水冰月在跟嫦娥仙子镇守幽州城！”太乙还是说了出来，“好了，现在告诉我！” 孟非冥笑了笑，给了太乙一面镜子，“您用这个镜子跟我说话，我保证告诉您正确的路线！” 太乙将信将疑，拿着镜子走了。 等到太乙的身影完全消失，孟非冥才松了口气，一边直接与冥界联系吩咐所有的鬼差注意沿途保护顾君颜，一边引导着太乙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对，一路朝西，毕竟西边是天界嘛，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孟非冥给太乙指完路，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可怜的君颜啊，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后面的路，一路顺风吧！ ……… 魔界—— 萧浔站在六界通道之前，看着那黑漆漆的通道，身后，是魇素担心的目光。 “王，您真的要去吗？不如带着魇素吧？！” 萧浔面无表情：“不用……你们镇守魔界，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切由慕清姿调度，我相信她应该比你有这个能力坐镇三军！至于你……好好守卫六界通道吧！” 魇素咬牙，看着萧浔，眼中浮现出一丝凄楚。 “王！现如今魔界祸钦之乱未平，您就这么着急去找一个女人！难道这女人比我们重要，比魔界还重要吗？！” 萧浔低声道：“魇素，我最后说一遍，她是你们未来的王后，身为魔尊，我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王座，我不要也罢！” 说罢，修长瘦削的身影，骤然踏入了六界通道之中…… 168 幽州遇故人 顾君颜几乎以逃命的速度奔袭到幽州，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幽州偏僻，暂时只是在楚国的地界，而且自己被太乙发现的话……对方大概率会出下一步动作，酆都在魏国境内，因此，只要魏冰瑶他们提前动作，应该不会那么快被发现。 幽州城的建筑都是暗色为主调，带点厚重的沥青色，顾君颜不由得想到，他们一群人当年去五国学院，在幽州的路上，她还偷偷看楚媛媛胸来着…… 现如今物是人非，大家都四散在各地…… 顾君颜叹了口气，突然看见前面有人在喧闹，不由得皱了皱眉。 幽州在血傀之战之中，应该算是受伤害比较小的城池了，基本没有战火波及。 “你们放开我……放开……求求你，救救我爹！”有弱小的女孩呼救，声音凄楚。 那领头人似乎是个纨绔公子，顾君颜听见有属下低声道：“大哥，这小妞不错……要不……” “呵，是不错，一身孝三分俏，带走！”面前的纨绔公子吊儿郎当，抬了抬手。 当即，便有护卫窜上来拽着女孩的胳膊。 女孩身边，还有个看着奄奄一息的中年人。 “陈公子……我求求你……城东王福家霸占了我家的地，还打伤了我爹……我是要卖身葬父，我也能跟您回府，请您，救救我爹！”那女孩模样俏丽，苦苦哀求。 而那纨绔公子则是看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嗤笑：“你爹已经死了，你自己无依无靠，还是跟小爷我走吧！” “不要……”女孩微弱的哭喊声在大街上显得格外凄楚，而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人肯来帮忙。 顾君颜眉头一皱，低声冷喝道：“住手！” 手一拂，那几个人便四散开来。 陈泽宇看着这突如其来出现的黑衣女子，女子一双桃花眼，看起来妩媚宛如流霞，一身黑衣更添了几分神秘，不由得露出了垂涎之色。 “呦……这还来一个行侠仗义的姑娘……” 顾君颜看着眼前那流里流气的公子，不由得笑道：“陈泽宇？” 陈泽宇脸色一变，笑得猥琐，“原来姑娘知道我！” 顾君颜笑了笑，看向陈泽宇，“当年楚国去往五国学院历练的大船上，你被赶下去的惨样，我想，是个人，应该都会记得！” 陈泽宇脸色一变，仔细盯着顾君颜，面前的黑衣女子与脑中当年滔天巨浪之中收服玄冥龟的女子重合在了一起，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怎么？原以为你会安分些，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不必了……”顾君颜砍也没看陈泽宇一眼，扶起地上抹眼泪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这突如其来对她施以援手的女子，不由得瞪大眼睛。 顾君颜不由分说，把上了身边躺着的病人的脉，半晌，才不无遗憾地低声道：“内脏破裂，确实没得救了……” 那小姑娘瞪大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泽宇看着顾君颜，脸色变来变去，十分精彩，半晌，才试探道：“顾君颜？” 顾君颜面色不变，看着陈泽宇，什么话，也没说，在那姑娘身边放下一锭金子。 “恩人……”那小姑娘不接，只是呜呜地哭。 顾君颜其实并不想在这种地方出风头，但是没有办法，身为大夫，总是格外见不得这种人间疾苦。 陈泽宇面色一变，低声朝身边人说了点什么，有人飞速离开了。 顾君颜站起身，刚准备离开，身后却骤然出现一柄刀光，顾君颜横眉一挡，那刀光擦着她的发丝险险而过，刀身如水，清冷似月，顾君颜看向来人，终究是苦笑了一声。 “月长老……别来无恙！” 嫦娥看着对面的黑衣女子，不由得有些头大，一向坚定的眼中，也出现了一丝动摇。 沉吟了一会儿，嫦娥才轻声道：“连我也不得不说，你是五国学院创立两百多年以来最为优秀的天才……虽然我也没想到是老熟人，但是现如今，我奉命而来，莫要怪我！” 顾君颜洒脱一笑：“怎么会……” 嫦娥抿着唇角，低声道：“那还请顾姑娘跟我走一趟便是！” 顾君颜一愣，没明白嫦娥的意思。 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楚言带着慕云柳当街跨马而来，看见顾君颜，眼中流露出一丝震惊。 “君颜！” “姐姐！”顾云柳急促喊道。 顾君颜回头，看着楚言与顾云柳，顾云柳此时的肚子已经很大，看样子有七八个月，即将临盆，这一路跨马而来明显有些不适，但还是跟着来了。 “敢问上神，我姐姐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般罚她？！”顾云柳一向温婉的脸第一次出现一抹怒气。 嫦娥没想到这二人会过来，低声道：“抱歉，我不能说！” 顾君颜看着楚言与顾云柳，“陛下，这些年，多谢你照顾云柳和爷爷了……” 楚言看着这样的顾君颜，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凄楚。 曾几何时，他也曾朦胧间爱慕过眼前的女子，但是，这样的女子，终究是九天翱翔的凤，是他触不可及的存在。 “君颜……你……”楚言张了张嘴，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顾君颜知道自己可能今天难逃一劫，顾君颜没有理会楚言，对着嫦娥笑道，“嫦娥仙子的月刃泓似秋水，刃携月色，我也已经钦佩许久，想抓我顾君颜，也得看看，究竟是我闪的快，还是月刃快！” 说罢，雷属性齐出，一个闪身，居然闪出百米开外。 嫦娥眼色一怔，飞快地跟了上去。 楚言想出手，却看见水冰月已经带着自己的法杖，牢牢挡在了身前。 “陛下，还是听从顾姑娘的决定吧！”水冰月看着这夫妻二人，突然有些想孟非冥。 楚言愤怒至极，却到底没有追上去，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堆烂摊子，摇了摇头。 还在一旁看戏的陈泽宇已经完全呆滞了，他没想到，自己能倒霉到这种份儿上，只是强抢一个民女，居然惹来了这么多人，当即看着一身常服的天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下官幽州城城主之子、现幽州城巡城御史，拜见陛下！” 陈泽宇脸上冒出了冷汗，看向楚言的目光里带着忐忑。 楚言正在气头上，怒火中烧，看着陈泽宇，却反而笑了出来。 “陈城主教出的好儿子！” 陈泽宇咽了咽口水：“草民不敢！” 楚言却连看也没看一眼，反而蹲下身来，看着陈泽宇，“知道朕为什么临时选择微服私访吗？” 陈泽宇脑子空白，结结巴巴道：“不……不知道。” “因为各地呈上来的折子，已经快将你幽州城主这个蛀虫，淹了！”楚言冷喝的声音听在陈泽宇耳中宛如炸雷，“回去告诉你父亲，等着刑部问罪吧！” 陈泽宇身子一瘫，面如死灰。 一旁，大着肚子的顾云柳连忙扶起那还在哭泣的小姑娘，小姑娘受宠若惊，却还没反应过来这一连串的变故。 “你爹爹我们会好生安葬，我身边还缺一个伺候茶水洒扫的侍女，你可愿来？”顾云柳看着小姑娘，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顾君颜要救眼前的姑娘。 小姑娘一身素衣，但是那眉眼却泛着淡淡的英气，像极了曾经的顾惜柳…… 顾云柳叹了叹气，看着已经变天的幽州城，再看了看顾君颜消失的方向，终究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水冰月看着这二人已经放弃了营救顾君颜，也略略放心，比了个ok的手势，像是没见过这两夫妻一般，离开了。 ……… 城外，顾君颜笑看着一身白衣翩翩的嫦娥，笑道：“嫦娥仙子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叫我来，有何贵干？” 嫦娥一愣，没想到顾君颜居然这样聪明。 “我肯放过你，自然有我的道理，月儿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还有另一个因素。”嫦娥看着顾君颜，“月儿说你此去要去魔界？” 顾君颜点头，“我要去找我爱的人！” 嫦娥沉默，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轻声道：“那你可否……可否帮我找一个人？” 顾君颜愣住，堂堂天上的仙子，居然最后要去魔界找人，这有点出乎顾君颜的意料。 “那个人……武器是一把九齿钉耙……我……我当时因为得罪了人，因此，他被罚到下界去了，但是我让孟非冥帮我查过了，他不在人界，也没有去过冥界，我猜，他可能是去了魔界……”嫦娥脸色有些焦急，看着顾君颜。 顾君颜沉默，看着那一向被称为天界花瓶一般的美人儿。 众所周知，嫦娥不是正常升仙的，她能升仙，完全是因为当时实力还不够的她，误服了一颗仙丹，因此，也没少被人所诟病。 却没想到，这样清冷高贵的美人儿……也是有自己的心上人的。 顾君颜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水冰月讲过的故事。 “我师傅飞升时间算久的，日子无聊，就养了我嘛，但是怎么说呢，那会儿我还没有成型，有一次我师傅抱着我，恰好被赏花的岚若看见了……反正最后众人都威逼利诱让我师傅把还是兔子的我送给她……我师傅没给。没过多久，一直喜欢我师父的那个天蓬元帅就莫名其妙被天帝撤职给罚了，理由是调戏嫦娥……” 顾君颜看着眼前的嫦娥，笑了笑，她却是没想到，当时因为调戏嫦娥而被罚下界的天蓬元帅，居然与嫦娥是两心相印的。 “仙子放心！日后，我必定给仙子带到消息！”顾君颜笑了笑，直接召唤出了朱雀，坐在了朱烈鸟背上，“也请仙子，帮我照顾好楚言跟我妹妹！” 嫦娥笑了笑，“这是自然！” 朱雀振翼而飞，即将离开时，嫦娥又突然道：“杜霜寒现如今镇守非影城，你若是要走，走那边会好一些！” 顾君颜一愣，随即感激一笑，朱雀化成了一个小小的红点，消失在了天边。 嫦娥站在原地，看着离开的顾君颜，突然拿起手中月刃，对准了自己的腹部就是一刀。 噗嗤一声，鲜血飞溅。 随后赶来的水冰月一惊，“师父！” 嫦娥却捂住伤口摇了摇头，一向清淡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轻声道，“我有分寸，不碍事！” 嫦娥低声道：“太乙那边已经暴露了……孟非冥给了两条路线，一个凤池城，一个幽州城，孟非冥使计让太乙追去了凤池城……现如今，先护送楚言与顾云柳转移，随后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我与顾君颜碰过面了，但是可惜，我被她重伤，让她逃了！” 水冰月一愣，顿时清醒过来。 嫦娥这一手看似狠辣，但实际上，却是隐隐在保着她和孟非冥…… “师父……我知道了！”水冰月忍住眼泪，扶起了自己的师父。 169 人生靠演技 “禀告公主，我们并没有在凤池城发现顾君颜的踪迹，但是属下确实跟她交过手……”太乙的眸子里隐有愤恨，“孟非冥给了我两条路线……我以为，顾君颜去凤池城的可能比较大，因此就去了凤池城！” 岚若面如寒霜，看着太乙：“你说……你是从孟非冥处得来的消息？！” 太乙抖如糠筛，“是……” 岚若一拍桌子，气得发抖。 “好啊，整个冥界，居然敢联合着帮顾君颜逃脱，而且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好样的！你们真是好样的！” 太乙皱眉，不懂岚若为什么朝他发火，难道不是她亲自在冥界入口将顾君颜放出来的么…… 心中吐槽归吐槽，太乙面上还是很恭敬地没敢说话。 随即便有人来报，道：“报——嫦娥仙子在幽州城与顾君颜交手！” 岚若一愣，随即带人去追。 岚若的速度比其他人想象的还要快，一进门，直接跨进了大门，看着门口站着的孟非冥，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人呢？！顾君颜人呢？！” 孟非冥看了看岚若，再看了看岚若身后跟着的太乙，就明白，太乙这是已经将他卖了。 “师父……师父你坚持一下！我帮你敷药师父！”里面隐隐传来水冰月的哭喊声。 孟非冥压住脾气，低声道：“公主还是先去看看嫦娥仙子吧！” 岚若直接推开门，往房内看去，嫦娥的房间里纱帐虚掩着，但是却有人端出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水冰月趴在床头，正在笨手笨脚地包扎医治。 岚若一愣，她没想到，嫦娥居然会伤得这么重。 “太乙！去看看！” 太乙应声而上，把上了嫦娥的脉，皱了皱眉，低声道：“公主，嫦娥仙子伤得真的很重！” 岚若看着孟非冥，随口道：“先给她医治吧！” 孟非冥依旧脖子梗得老直，“公主可真是好快的速度！” 岚若盯着孟非冥，恨恨道：“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冥界的人，我拿你没办法？” 孟非冥笑了笑，等着岚若的下文。 “帮助顾君颜逃脱冥界，还给太乙散布假消息……你们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岚若盯着孟非冥，恨不得将对方的脸都撕烂。 孟非冥笑了笑，缓缓抬头道：“公主这是哪里的话？顾君颜曾经对我有恩，在学院一同修炼之时，在极北之地救过我的命，如今，我护送她出冥界，不过是还当日的恩情。” “那你给太乙散布消息，告诉他顾君颜的路线怎么说？！”岚若冷冷盯着孟非冥。 孟非冥摊了摊手，“谁知道你们天界的消息这么不灵通，我将消息给了你们，我说的是，顾君颜向北或者向东逃，不是幽州城，就是凤池城，这消息现如今，可有错？！” 岚若一下子语塞。 “我护送顾君颜出冥界，已经还完恩，她之后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你说我们冥界给你假消息，这就过分了！”孟非冥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空口白牙污蔑人，岚若公主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岚若手指紧紧攥住扶手，脸色沉了下来。 太乙的判断没有错，凤池城地势偏僻，且只有一个道人镇守，而幽州城，则是坐镇着嫦娥与水冰月这两人。 若是让她判断，也必然是从凤池城追过去。 感受到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岚若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太乙才出来，低声道：“公主，嫦娥仙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岚若冷冷看了孟非冥一眼，明明心里气急，却又没有办法发作，只能生生憋着。 “你们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岚若语气阴沉，看着这师徒二人，“最好实话实说！” 嫦娥面色苍白，神情还有些萎靡，却仍强撑着道：“是我能力不佳……没能留住顾君颜……” 水冰月眉头一扬，趁着众人都在，不满道：“公主难道是怀疑我师父放水？！我跟顾君颜是有些交情没错，但是，我师父可没有。我不愿出手，我师父并未强迫我，反而亲自出了手。” “我师父被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会说假话？！况且，当日我师父追顾君颜的场景，整个幽州城百姓全都看到了！公主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问！”水冰月面色冰寒说出的话也有些口无遮拦。 身后，嫦娥面色苍白扯住水冰月，“月儿，闭嘴！不得在公主面前无礼！” 水冰月心有不甘地闭了嘴，眼神却还是带着愤怒。 孟非冥在一旁听见了，心里偷笑，原来月儿演起戏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孟非冥在一旁帮了一句腔：“我说岚若公主，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当日在升仙大会的时候，金佑真人就已经自认不敌顾君颜了，那个时候的顾君颜，已经是仙君级别的存在，现如今，月长老作为真人，已经尽力了,现在伤得这么重，你这做决定的，不慰问一下也就算了，还怀疑人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此话一出，太乙真人跟其他两位道人的脸色也变了。 确实，不管怎么说，水冰月跟嫦娥的伤都没有半点作假的可能，甚至太乙真人自己当时面对顾君颜，也有些没有把握，岚若这一次身为领导，确实是做得挺让人心寒。 岚若面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没有发作，只是低声朝水冰月道：“你照顾你师父好好休息吧！” 水冰月点头称是。 岚若厉声道：“召集全部的仙君，放弃其他三方守卫，从成都府往幽州城的方向，已经是向北，看起来，顾君颜想逃去魔界！” 太乙真人身子一抖，“是！” 话音刚落，却骤然听得通讯石里金佑的声音。 “禀告公主……魔尊带兵出界，我等……守卫失败，现如今退居大丰城……请求公主下一步指示！” 岚若一愣。 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魔王出界，最终，还是要去找顾君颜……这二人一南一北逃亡，萧浔很有可能是想带顾君颜回魔界……之前若是只是抓捕顾君颜，那么这些兵力完全够用，但是若是魔王出世，这就不好办了…… 岚若还是忍着脾气道：“嫦娥仙子就先在这休养吧，太乙，你迅速带人去向北，堵截顾君颜，我亲自上一趟天界，向父皇请求援兵！” 太乙低声答应了。 一群人作鸟兽散，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水冰月也以照顾自己师父为由，留下来了。 反正现如今的战役闹大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孟非冥看着水冰月，终于是忍不住笑开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月儿，你这演技真的是出神入化！” 水冰月有些好笑，但是自己师傅还在病床上，只能假装狠狠瞪了孟非冥一眼。 “哎……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孟非冥剥了个橘子，眼中还是有些隐忧。 水冰月也叹气，“还好魏冰瑶与楚言都算撤得快的，不然我真怕岚若那个疯女人改变主意，真的要拿对方当人质……” 孟非冥吃着橘子，“就算真的当人质，也威胁不了她，仙君地位往上的人，不能随意朝普通人出手的原因是，他们身上都隐隐携带着天道之力，向普通人出手，会受到天罚，你没看后来君颜都不怎么动手么？” “君颜不敢，岚若自然也不敢……”水冰月笑了笑，还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师父。 不管怎么样，这一场戏终究是顺利演了下来，他们在保护君颜的同时，也保护了自己。 孟非冥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嫦娥仙子，有些佩服道：“我替朋友，多谢仙子！” 嫦娥摇了摇头，“我可不是白帮她！” 孟非冥在学院时间久，对于面前这位天界第一美人也还算熟悉，知道对方就是那种嘴硬心软的性格，笑了笑，没有说话。 沉吟了一会儿，嫦娥又道：“不过我很好奇，顾君颜为什么会在冥界？” 孟非冥一愣，这才无赖笑道：“很简单啊，她现在是我们冥界的冥王！” 嫦娥：“……” “那她……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冥界？”嫦娥又忍不住道，“呆在冥界不是更安全吗？” “因为她喜欢的人在魔界，状况不太好……”孟非冥摊手。 嫦娥眼中一愣，突然笑了起来。 面前冰雪之姿的美人儿柔柔笑开，便宛如春风化雪一般，沁人心脾。 “看来大家，终究都是为爱奋不顾身啊！”嫦娥幽幽叹道。 孟非冥抱着水冰月，心里还是有些开心。 不管如何，他还是见到了他心爱的月儿。 ……… 魔界通道入口处，萧浔面无表情地看着捏着金佑的脖颈，淡淡道：“我们曾经见过……” 金佑只觉得自己几乎窒息，面前的人是魔界的王，是与天帝同一级别的存在，根本不是自己一个仙君所能抗衡。 “当时君颜还在五国学院上学，我也没有自己的身体，只能蜗居在她体内，作为一个上仙，你还算公允……只是有时候有点迂腐……”萧浔叹了口气，“君颜一向也很尊重你，因为你曾经是齐希的师父。” 提起齐希，金佑不由得一愣。 他的小徒弟，他可怜的小徒弟，到最后他都不知道齐希是怎么离开的。 一直到顾君颜杀了火云，他才知道，自己可怜的小徒弟，是被公孙茂一行人杀掉的…… 血傀之战之中，金佑几乎竭尽全力，只想清除万毒门为自己徒弟报仇。 “天界来者不善，不是久留之地，否则，君颜也不会建立什么问天盟了，”萧浔看着金佑，低声道，“告诉我君颜在哪，我放你一命！” 金佑眼中挣扎了片刻，终于咬牙：“三天前的消息，刚出冥界，去往成都府，与太乙真人交过手，现在很可能一路北上……” 萧浔点了点头，又逼着金佑向岚若求助，安排完了一切之后，才放开金佑，任由其离开了。 “阿颜……丫头……不怕，我来找你了！” 170 一生难持道 顾君颜筋疲力尽，找了个山溪喝水，猛冲了一把脸。 朱雀在旁边停着，还有些担心。 “姐姐，我们真的不去非影城了吗？” 顾君颜摇头，“不去了……一个嫦娥仙子肯放水还有的说，但是这次洛神没有出面，杜霜寒要是被发现，才真的百口莫辩，我不能害了他们！” 朱雀看着顾君颜有些发青的眼圈，“可是姐姐，你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休息了……” 顾君颜冲了一把脸，感觉略微精神了一些，抬头笑道：“没事儿，姐是大夫，自己身体自己有数。” 还没等朱雀说话，身后骤然一个宛如印章一般的法器直接盖下来。 顾君颜心头一动，强打起精神，看着那铺天盖地要将她困在其中的印章。 这次来的，不是朋友，不是道人真人，而是真正的仙君。 印天仙君，顾君颜跟这人不算数，只知道，这位仙君是掌管着天帝用印的，却没想到，这次居然下界来抓她。 顾君颜一手拿出死神镰，镰刀刀柄立起来，堪堪撑住了那从天而降的大印章。 “当年佛祖把孙大圣压在五行山下，想必也就是这样吧！”顾君颜看着这几乎只有一线的天地，苦笑道。 外面，是印天愤怒的声音：“大胆顾曲，还不束手就擒！” 顾君颜抹了一把脸，看着这极其狭窄的一线天地，只觉得下一秒，天都要塌下来。 顾君颜突然一声冷哼，低声道：“孙大圣可以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可我是谁啊……” 顾君颜站起来，死神镰的刀柄几乎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支撑不住这巨大的压力。 顾君颜骤然拎起盘古斧，七星之力齐出，便是惊天一劈！ 咔嚓—— 碎裂声响起，阴天仙君几乎瞪着眼发现，自己用惯了的武器宝贝，蓦然裂开了一条缝…… 随之而来的，便是轰然巨响，顾君颜抹去嘴角血丝，扛着盘古斧，冷汗从脸上滴落下来。 “我手里拿着的，可是盘古斧啊！”顾君颜喃喃道。 当年天不为天，地不为地，更不用说六界，日月山河。 圣人盘古，便是用一把斧头，劈开了这混沌天地，从此，才有了山河万物，斗转星移。 印天收回了自己的宝物，警惕地看着顾君颜。 顾君颜没有理印天，此刻，这里，距离魔界入口，还有八百里。 她必须冲上去，她必须去见萧浔！ 顾君颜直接一声尖啸，朱雀应声而出，再次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空中。 印天见势不妙，急忙召唤出坐骑跟了上去。 朱雀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极限在狂奔，顾君颜几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风切割开来细小的口子。 但是，没有回头路。 七百里，顾君颜咬着牙顶住了青溪真人与宣明真人的联手，朱雀的身体直接冲破了云层，带着丝丝血迹。 六百里……顾君颜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的风驰仙君，握紧了手中的刀。 身边，是三位真人与五位道人！ 该来的还是来了…… 顾君颜手握死神镰，眼珠布满血丝，宛如真正的地狱杀神，看着这一群人。 “顾君颜！束手就擒！”风驰看着面前的女人，也忍不住心惊。 当年天地之间多么风流骄傲的女子，现如今，也成了这幅样子！ 顾君颜摇头，扛着刀轻声道：“我成为仙君一千年，救人治病，活人无数，可有错？” “我只是个大夫，妙手回春，是我曾经一生的理想，我以为我做到了。” “洛尘音让我帮忙医治朋友，我认了，医治之后，被人追得宛如丧家之犬一样，我也认了，流落下界，我忍了，你们不让我升仙我忍了，但是我就问一句，从头到尾，我做错什么了吗？”顾君颜看着周围这一群人，“血傀之战的，能解血毒的药，是我交给慕怀谦与药君的……我成立问天盟，直接捣毁了万毒门在人界的老窝……我做这么多的事，我从来没求过什么……” “为仙者，扶持正道，恩泽遍布四海。可是，为什么我的恩泽，换来的，却是这些？” 顾君颜声音不大，却深深敲打在了每一个人心头。 “你们回去问问洛尘音，问问岚若，问问他们可问心有愧？！”顾君颜目眦欲裂，举起死神镰，下一秒，无尽的空间造化之力，变成旋涡，散布在周围。 顾君颜喷出一口血，开辟了一个空间之门。 她的体力已经用尽了，空间造化之力是她最近才有的能力，运用还远不纯熟，但是，顾君颜提前定好了位，她现在能穿越空间的极限距离是一百里，一百里，足够她离萧浔又近一步。 “空间之门，她要逃跑！”有人大叫道。 顾君颜不理众人，只是疯狂地在输出自己的灵力。 空间造化之中，隐约有雏凤长鸣，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自遍布周围，完成着最后的符号。 风驰终于忍不住，狂风呼啸之间，一只硕大的风虎怒吼而来，下一秒，便要一口吞掉顾君颜。 只坚持一秒，一秒！顾君颜就能完成空间之力！ 顾君颜双手颤抖，只觉得自己已经疲倦。 那老虎的虎牙几乎近在咫尺，顾君颜只觉得自己要完。 然而，万分危急之间，身前却突然多了一柄剑，一柄天霜剑！ 那柄天霜剑，牢牢架在了虎口当中，使其不能闭合！ 顾君颜咬牙，终于完成了空间之门，在空间之门消散之前，顾君颜隐约看到了杜霜寒的侧脸…… 空间扭曲之间，顾君颜的身形，缓缓消失在其中。 “杜霜寒？！你这是做什么？！”风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小小道人，有些怒气。 杜霜寒被刚才那虎啸伤的不轻，拔了自己的天霜剑，淡淡道：“天界什么时候下命令要顾君颜的命了？只说是活捉，谁让你下此杀手！” 风驰语塞：“你！” 话是这么说，但是……顾君颜现在的能力，要活捉简直太难了！ 杜霜寒低声道：“天帝已经下令让岚若公主前去支援，我师父他们已经去了，我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风驰皱眉，却无可奈何。 “你们要罚可以罚我！”杜霜寒淡淡收回了自己的剑，“但是她说的没错！” “我曾经因为冰属性是后天修得，中了寒毒，是她帮我清除的，血傀之战……天界连人都没怎么出，甚至出的人还不如我们这次抓捕她来得多……她不该受此折辱！”杜霜寒收起了自己平日里的妖娆，脊背挺得笔直，“你们要骂要怪，也应该是去怪洛尘音那个畜生，而不是她。” 一片沉默之间，突然有个道人道：“我五百年前去极西之地采暗月幽兰，被那里的噬金兽差点咬死，当时……药君都说救不了了，她却硬生生守了我三天，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风驰也是一脸阴晴不定。 他们大多数都被曾经的顾曲仙君救治过，或承过她的情，不得不承认，即使在天界独树一帜，即使特立独行，但是，顾曲仙君顾君颜，却真的是个实心眼的大夫。 半晌，风驰仙君叹了口气，低声道：“今日，是顾君颜太过狡猾……导致我们才没有抓住……” 此话一出，居然没有人反对，大家都统一保持了沉默，似乎接受了这个设定一般。 ……… 萧浔看着对面的洛尘音，皱了皱眉，有些好笑。 岚若的援军，到底是在这里牢牢挡住了自己的退路。 “呵，当日碰见血傀，可没见天界这么大阵仗，也没见你出过什么援手，现如今，抓捕顾君颜，倒是挺欢实！”萧浔冷哼一声，看着洛尘音此刻的虚伪，第一次为那个傻乎乎的女孩心疼。 但是……若是没有洛尘音引荐让顾君颜去救他，或许，他也不能碰到顾君颜。 命运，说不准谁对谁错。 洛尘音看着萧浔，突然笑道：“你喜欢她？” 萧浔不语，只是冷冷盯着他。 “可惜没用，她喜欢我！即使我利用她，即使我弃她如蔽履，她也还是死心塌地喜欢我！”洛尘音笑了笑。 萧浔看着洛尘音，眼中终于展现出了出奇愤怒，“你不配！” 这三个字牢牢敲在了洛尘音的心上，致使他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 确实，他不配。 他本该是天界最清高无暇的乐神，明明娶了最高贵的天女，明明……那个不知所谓行事张狂的红衣女子，才是草芥。 但是为什么，看着岚若的撒娇任性，看着岚若要致她于死地，自己居然对岚若产生了一丝厌恶？ 当岚若让自己下界的时候，自己不是不惊讶的。 他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岚若居然还是不肯放过她。 那高贵的天女皮囊之下，隐藏着的，却是一颗带着怨毒与妒忌的蛇蝎之心！ 然而，看着眼前的萧浔，洛尘音第一次也生出了那种妒忌之心。 一直以来，那个顾君颜都是她的，她傻乎乎的笑容是给他的，她的桂花糕、槐花蜜是给他的，只要他想，她整个人都是他的。 但是，他亲手扔掉的草芥，却在某一刻变得如珠似宝，被另一个男人捧在手心！ 可是，这样的珠宝，本来是他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洛尘音只觉得气血上涌，他不允许，不允许有任何人喜欢顾君颜！ 171 来接你回家 洛尘音墨发飞舞，冷冷地看着萧浔。 萧浔表情宁静，看向洛尘音的眼中有一丝嘲讽。 “是又如何？若是我今日没有救下她，她被你们天界人所俘获，你又当如何？当日你害她迫不得己跳断魂崖，今日难道还要再次送她身死道消么？！” 洛尘音眼眶一红。 萧浔看着洛尘音有些不屑，“到现如今还在这里假惺惺与我纠缠，你那新婚妻子，怕是早就追上去了吧？！” 洛尘音一愣，不知道该作何解，而萧浔却是直接看也没有多看他一眼，直接奔了出去。 ……… 灵犀山下，顾君颜抹去嘴角的血丝，看着执着长剑的岚若，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怎么，不准备装下去了？”顾君颜握着死神镰，有些疲倦。 岚若看着面前几乎是奄奄一息的顾君颜，心中居然升起了一股所谓的快感。 她狞笑道：“呵，事到如今，还想着要你的新姘头来救你么？你难道不知道么？他很有可能已经在魔界娶了魇素了！” 熟料，顾君颜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真可怜！” 岚若一愣，随即恨恨道：“我可怜？！我是天帝的女儿，天界最为尊贵的公主，从小，只要我看中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千年前，不过是个下界的贱人，侥幸飞升，父皇还许给了你仙君之位！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争洛尘音？！不过是我们天界可以随意使唤的一条狗罢了！” 顾君颜看着岚若，静静摇了摇头：“可是，在我大肆张扬追他之前，你身为天女，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喜欢他。因为你自认为天女的高贵，你不敢说……所以便要他身边的女人都得死。” “可是，洛尘音知道么？”顾君颜抹掉嘴角的血丝，“你向天帝请求，做掉我，是你那一夜趁他喝醉，扮成了我的样子？你既然这么肯定他喜欢的是你，那你为何，今日堵我还穿着红衣？” 岚若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僵住，看向顾君颜，手中长剑一剑刺出：“别说了！别再说了！” 顾君颜猝不及防被刺中丹田，不由得吐了一口血，却仍然强撑着笑道：“你试着杀了我，你杀了我……你看他还会不会喜欢你这个高贵无暇的天女？” 岚若拿剑的手颤抖了起来。 她不敢赌……洛尘音……洛尘音前不久还警告过自己……不要再针对顾君颜这个贱人…… “让我猜猜……洛尘音跟你在一起，最喜欢什么？槐花蜜，还是桂花糕和神仙醉？”顾君颜明明红衣浸透了血色，却还笑颜如花看着岚若。 “不……你别说了！不要再说了！”岚若捂住耳朵，疯狂地盯着顾君颜。 顾君颜只感觉到了疲倦，她的眼皮似乎越来越沉，她摇头叹息道：“可惜，我的爱情，却容不得这样的背叛，你要一个甘愿为了你而欺骗背叛我的洛尘音，你就知道……未来有一天他也会为了别人而背叛你……皑皑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我跟他，早就结束了……” “我不管……你去死！你去死！只要敢激怒我的人，都得死！”岚若举着长剑，眼中几近疯狂，她捂着剑，对准顾君颜心口刺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间，只听得一声怒吼：“谁敢动她？！” 顾君颜一愣，她其实很想睁眼看看，但是，眼皮似乎越来越沉。 岚若被那人一袖挥开，长剑猝不及防割破了那人肩头，那人却浑不在意，只是抱起了浑身浴血的红衣少女，几乎要落下泪来。 “丫头……别睡！我们回家！” 顾君颜伸出手，她很想摸摸萧浔的脸，却发现自己有些做不到。 顾君颜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她嘴角依旧挂着一丝微笑。 “嗯，我们回家！” 萧浔抱起顾君颜，看着被他一脚踹开的岚若与身后跟来的洛尘音，红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二人。 “回去告诉天帝，她若要有什么事情，来日，我必率兵，踏平你天界！！” 岚若气急，看着洛尘音，手中的剑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呆呆站在原地。 萧浔抱着昏迷的顾君颜，黑衣破风而去。 身后，洛尘音似乎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没有了资格。 ……… 风驰电掣之间，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模糊，顾君颜只是安心地窝在了萧浔怀里。 她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但是再只想见萧浔一面的信念却牢牢支撑住了她，顾君颜低不可闻发出一声轻叹，“我还以为你也不要我了……可我还是想来找你……” 萧浔颤抖着手，“傻丫头，怎么会……” 顾君颜摇了摇头，“我若是……这次我若是真的不成了……你别动怒，答应我，好好生活，查清血傀之事肃清六界，要是再娶媳妇儿，也要到我墓前来说……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不明不白……” 萧浔怒瞪她一眼，眼里却续满了一层泪，“瞎说……魔界从来只有一位王后……别怕，我们回家！” 然而，顾君颜却费力的摇了摇头。 “我不成了，即使你没帮我挡最后那一剑，也不成了……”顾君颜低头，盯着自己的腹部。 那里，一个汨汨血洞正不断往外渗血。 萧浔抱着顾君颜的手紧了一分，脑袋几乎一片空白。 顾君颜自己就是天地间最好的大夫，她更知道，上四界人的本源，其实并不是心脏，是丹田，丹田纳魂藏灵，乃灵气之本，而岚若先前那一剑，彻底搅碎了她的丹田。 萧浔红着眼圈儿，抱着顾君颜，几乎以闪电般的速度回到了六界通道前。 而六界通道前，居然还停着两个人。 苏淮揽着顾阿萝，看着萧浔一路从最东边飞奔而来。 “姐姐！”顾阿萝看着浑身是血的顾君颜，尖叫一声。 萧浔此刻已经顾不得其他，只看了一眼苏淮，“走！先跟我回界！” 顾阿萝跟苏淮忙追了上去。 一直走到魔界入口处，萧浔才一个踉跄，放下了顾君颜。 身后，林奉天与慕清姿也是快速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慕清姿皱起眉头，看着已经完全昏迷的顾君颜。 萧浔看着怀里的顾君颜，半晌，颤抖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淮拍了拍萧浔的肩膀，叹了口气：“兄弟……” 而顾阿萝却已经守在顾君颜的床前，看着自己的姐姐，眼中迸出了泪水。 “姐姐……你不能死！”顾阿萝忍着眼泪帮顾君颜止血。 顾君颜脑子有些嗡鸣，已经不知道周围人在说什么，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 “顾君颜，你要是死了，天上天下，我萧浔，必定生死相随！不准死，听到没有？！”萧浔低吼着，不觉泪水涟涟。 “姐夫，你先放下姐姐，让我看看……”顾阿萝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萧浔小心翼翼放下顾君颜，顾阿萝守在顾君颜床前，利落地诊脉，包扎伤口。 半晌，顾阿萝皱着眉，还是看向了萧浔，“我身边药材不够，若是能有造化丹之类的东西……” “造化丹？！”林奉天皱眉，“怎么可能？！” 苏淮一愣，造化丹？这在整个六界之中都没有几枚，甚至于当年，只有神界与魔界在上古之战之中立功，于是元始天尊留下了造化丹，给这两界之主各一颗。 天界那一颗不知道在哪，但是魔界这一颗……却一直都在萧浔手中…… “我有！”萧浔打断了林奉天的话，低声道。 身后，闻讯赶来的魇素与魇苍则是大惊失色：“主上！造化丹世间只此一颗！已经在魔界传承了上万年！你！” 萧浔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从自己的空间之中掏出一个盒子。 “主上！您偏要为这个女人！毁了魔界这上万年来的传承吗？！”魇素看着萧浔，声音有些过于尖刻，尖声道。 萧浔却只是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魇素，一眼，让魇素瞬间如坠冰窟。 造化丹被打开，顾阿萝尝试着喂给顾君颜，但是对方却已经昏迷，喂药怎么也喂不进去。 萧浔走到近前，看着顾君颜惨白的脸色，什么也没说，一口将造化丹含了下去，吻上了顾君颜的唇。 怀中的女孩嘴唇干裂，带着血丝，这甚至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吻，但是，萧浔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吻得格外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浔才起身。 造化丹服下，顾君颜的身体骤然显现出一丝氤氲红光，那红光并不强烈，却在一点一滴修复着她几近破碎的身体。 顾阿萝不敢怠慢，忙准备再未为顾君颜把一次脉，却被一股力道推开了。 萧浔固执地守在顾君颜床边，眼珠仍是血红。 苏淮叹了口气，拍了拍萧浔的肩膀：“兄弟，她……你该保护她的……” 苏淮还记得，在五国学院升仙大会时候，顾君颜是那样生动，而现如今，灵动的女子却宛如死人一般，躺在了床上。 “是我不好……我该亲自把她带回来的……”萧浔捂住了脑袋，恨恨道。 苏淮摇头，“我能理解你……也许是她命中该有此劫吧……” 苏淮是妖王，在妖界还有许多要事处理，不能在这里久留，只得暂时将顾阿萝安放在魔界，让她看着顾君颜的身体状况。 眼看着顾君颜呼吸平稳下来，血脉也通畅起来，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行了，人没事就好……”苏淮作为这里唯一还算理智的人，叹了口气，“兄弟，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我就不久留了……改日找你喝酒！” 顾阿萝不舍地看着顾君颜，又看了看萧浔，冷冷道：“好好照顾我姐姐，若是她再有什么事情，我必定不饶你！” 萧浔慎重点头：“我以魔尊之位立誓，此生若有负她，必定生不如死！” 苏淮带着顾阿萝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一般的魔界。 慕清姿抬头，看着萧浔：“这里我和奉天暂时帮你守着，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萧浔身子一震，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魇素与魇苍，眸子终于恢复了冷静。 “魇素魇苍，出来一下！” 172 凤凰的纹身 魇素大脑一片空白，被魇苍拉进了魔王主殿。 萧浔坐在冰冷的王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魇素，“还不打算说实话么？” 魇素一呆，手指狠狠攥着地面。 “不尊命令，跟岚若达成约定，将君颜留在人界受数万天兵围攻，若不是她四大神兽傍身，怕是难逃岚若的毒手……现如今，她这样，你满意了？”萧浔语气淡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魇苍则是目露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妹妹。 “我曾经说过，任何人都不得伤她一根毫毛……你似乎不记得了？” 魇素手指抠在地板上，隐隐已经抠出了血，才抬头，泪流满面道：“是！我就是妒忌她！我就是妒忌！凭什么？！我呆在主上身边一千年，又等了主上一千年，而……而她才跟了你多久？！” “为什么？！一千年来我鞠躬尽瘁！为了主上，不惜在祸钦那里屈身做内应，只为在主上回来的时候再次回到主上身边！她呢！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啊！萧浔！我喜欢你啊！”魇素笑得凄苦，却仍旧带着几分恨意，“一千年跟随，一千年等待，为什么还比不过顾君颜陪你三年？！” 萧浔看着魇素，久久没有说话。 “素素……你……”魇苍看着自家妹妹，不由得有些陌生，“主上当初将我们在废墟中捡回来，教我们武艺，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你……” 魇素却只是流泪，不说话。 “为什么？……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了我，即使后来知道我坑了她，却也从来没有怨过我。我遇到她的时候，一无所有，我不是什么魔尊，也不是什么王，但是她却仍顶着莫大的困难，一步一步往上爬，只为了让我重新回到魔界，甚至她一开始也从未喜欢过我……是我先喜欢上了她。”萧浔语气淡淡，“因为她在我们什么承诺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时候，也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在看到了你的存在之后，仍然要选择来找我……她被整个天界通缉，根本不可能去到人界，只要她在冥界呆着，天界不敢为难她。” “但是她却只是为了见我……只身逃出了冥界，面对着一群人的追杀，也要来魔界找我，即使……我可能已经不再爱她。” “她爱我，却从没想过在我这里得到什么，甚至我现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她争取的……而你，在我这里，想要得到的东西，太多了！” 萧浔的话毫不留情，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了魇素心底。 魇素尖声道：“不是的，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只呆在主上身边……” 萧浔只是淡淡的看着魇素，“你既然什么都不想要，为什么要违背我的意愿，去伤害她？” 魇素面色惨白。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萧浔淡淡道，“我不会杀你，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资金，现如今六界通道常开，你去哪一界都无所谓，但是，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魇素身子瘫在原地，任由泪水在眼中打转。 身边，魇苍一愣，也没有说话。 魇素抬眸，定定地看着萧浔，终于是摇了摇头，“主上保重！” 魇苍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夜，魇素连夜离开了魔界，连一丝声息都没有留下。 “多谢主上留素素一命！”魇苍犹豫着，终于还是朝萧浔行了个大礼。 魇苍清楚地知道，魇素背叛主上，按理已经是不能留了，但是萧浔还是放了魇素一马，这不仅仅是看在魇素喜欢他的面子上，也看在他这么多年鞠躬尽瘁的面子。 萧浔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没有回头，丢给魇苍一块可随时出界的令牌，低声道：“好好安顿你妹妹吧……” ……… 顾君颜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自己刚流落下界跟萧浔相依为命，天天吐槽日子难过的时候。 那时候……真好啊…… 顾君颜很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地狱模式的闯关都走到了这一步，顾君颜真的不想放弃。 体内，顾君颜似乎看到了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在互相开会，一见到她，都高兴地跳了起来。 脚下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了云里，顾君颜走过去，四大神兽见了她，齐齐下拜。 顾君颜一愣。 顾君颜只觉得背上麻痒，似乎有什么要破体而出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无法忍受那样的麻痒，于是把手伸到背后去抓，但是没抓到，反而自己从云端跌落了下去…… 顾君颜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陌生的天花板，脑子空白了一秒，手心微动，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人握在手里。 费力低头，萧浔似乎疲倦极了，正握着她的手，靠在床边睡着了。 背上还是极其麻痒，这种痒几乎要盖过了身上大大小小的痛感。 顾君颜笑道很难看，还是微微抽动了自己的手指。 就是这小小的举动惊醒了萧浔，萧浔睁眼醒来，一眼就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正面色苍白，露出一个难看的笑看着他。 “丫头……丫头，你终于醒了……”萧浔握着顾君颜的手，仿佛像是什么珍宝一样，再也不愿松开。 顾君颜失笑，看着萧浔的脸色，才愣愣道：“你……多久没睡了？” 萧浔也是一愣，摇了摇头，“我不困……你没事就好……” 顾君颜很不习惯这样煽情的氛围，低声道：“我哪儿那么容易有事……不过被岚若拿剑指着的时候还真是有点心慌……” “下次不许冒着危险来找我……好好呆在冥界，我会来找你！”萧浔彻底松了一口气，低头碰了碰顾君颜的鼻子。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我在地府看到魔界在打仗……地府多了很多魔界的鬼魂，我担心你……” 萧浔一愣，一把抱住顾君颜，什么话也没有说。 顾君颜费力地挪了挪身子，沉默了一下，有点脸红道：“你要不要上来睡？” 萧浔：“……” 顾君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了个满怀。 安心地钻在萧浔怀里，顾君颜闻着熟悉的气息，只觉得幸福要溢出来。 “真好啊……”顾君颜低叹道。 一抬头，却看见萧浔已经睡着了。 他的右臂上还有着伤口，那是帮她挡了岚若的那一剑，被划伤的。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安心窝在萧浔怀中，慢慢地又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睡得极沉，甚至顾君颜觉得自己很久以来都没有睡过这样好的觉。 但是不管睡眠怎么好，顾君颜还是被背后的一阵麻痒给弄醒的。 那阵麻痒来得奇怪，几乎噬骨吸髓，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推了推睡得熟的萧浔。 “喂……老头！起来……” 萧浔睡得迷迷糊糊，被顾君颜一脚踹起来，迷瞪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帮我个忙！”顾君颜倒吸了一口气，“帮我挠一下背！” 萧浔：“……” 空气似乎都沉默了一下，萧浔对于这种两个人睡在一起还帮对方挠背的老夫老妻模式，消化了三秒，还是顺从伸出了手，朝顾君颜后心挠了挠。 然而，手一探过去，却只摸到了一股极烫的气息。 萧浔一愣，“怎么这么烫？！” 顾君颜也瞪眼：“我不知道啊……我后背没受伤啊？” “那什么……你要不……帮我看看?”顾君颜有点脸红，背后这种地方某种程度实在是太不设防了…… 萧浔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顾君颜将身上那层繁复的里衣脱了下来。 少女的蝴蝶骨玲珑小巧，映着莹白的肌肤，让萧浔的呼吸骤然粗重了起来。 不行……小丫头现在还是个病人！ 萧浔默念了三遍这句话，才勉强将火消下来，看向顾君颜的背后，不由得一愣。 那宛如振翼一般的背后，多了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纹身，正散发着氤氲光彩。 蝴蝶骨振翼，凤凰于飞，居然是在如此旖旎的情况之下，萧浔那一瞬间，呼吸都发烫了…… 顾君颜是侧躺着的，只觉得一翻身会压到腹部的伤口，但是她又看不清萧浔在背后干什么。 半晌，萧浔手指颤抖着摸上了那纹身，那纹身随即一动，宛如活物一般。 侧躺的姿势有点难受，尤其是肚子上有伤的情况下，顾君颜不由得闷声道：“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帮我挠挠啊！” “看……看完了！”萧浔咽了咽口水，“挺……挺白的！” 顾君颜：“……” “丫的我问你背后有伤没？！”顾君颜气得肝疼，不由得又恢复了以前暴力女的风范。 “没有……有一只凤凰纹身，你……” 顾君颜也是一愣，“凤凰？” “你是不是集齐了四大神兽？”萧浔沉默了一下，才道。 顾君颜点头。 “四方神兽朝凤，凤凰浴火重生，这是上古才有的景象。”萧浔没眼再看那刺激得人流鼻血的一幕，赶忙帮顾君颜把衣服拉好。 顾君颜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自己昏迷的时候，自己灵识海里的四大神兽，都对着自己行礼…… “这凤凰出现得也太草率了！”顾君颜嘟囔道。 造化丹的药力十分猛，不过躺了三天，顾君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就自己结痂脱落，肌肤宛如新生，甚至腹部那巨大的伤口，也愈合得没留下一点疤。 被强制又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顾君颜只觉得自己要发霉了。 要不是慕清姿每天来陪她说话，顾君颜觉得自己真的是会被无聊死。 现如今的魔界，顾君颜也没多少认识的人，她以前跟慕清姿话不多，但是顾君颜本性是个话痨，一唠嗑起来就拉不住，久而久之，慕清姿的话也变多了。 “嘿……清姿，咱们出去走走吧？”顾君颜躺在床上，可怜兮兮道。 慕清姿端着药碗给她喂药，“不行！现在还不能吹风！” “可是我已经好了，再躺下去，我觉得我都要躺得半身不遂了……”顾君颜眨着大眼睛，看起来楚楚动人。 慕清姿其实也是个直女，抵不住这样撒娇，沉吟了半晌：“只能出去一会儿！” “我就知道清姿最好啦！”顾君颜一笑，从床上蹦起来，挽着慕清姿的手就出去了。 魔界其实没有什么看头，跟冥界差不多的黑色调，但是魔界的建筑看起来都极其冷硬。 顾君颜看了一会儿，慕清姿便道：“好了，该回去了！” 顾君颜只觉得自己快要憋死自然没那么容易同意，看着附近驻扎的军营，低声道：“要不我们去军营里走走？” 慕清姿一愣，不由分说将顾君颜往屋里推，“不行！出来够久了，回去！” 顾君颜敏锐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173 学医就任性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顾君颜看着慕清姿道。 慕清姿心头一凛，“没有没有！” 顾君颜板下脸来，看着慕清姿：“你再不说我生气了？” 慕清姿：“……” 沉吟半晌，慕清姿才犹豫道：“萧浔是在战争间隙将你接回来的，还将魔界万年来唯一一颗造化丹给你治病，导致……那位魇素姑娘直接被魔王给开除了，连夜走的。现在军中到处都在传，说你是个祸国殃民的祸水……因此……” 顾君颜一愣，没想到自己回来会给萧浔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可我是来帮他的！”顾君颜有点气闷。 慕清姿不由得好言劝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来帮他的，但是现在你还没好呢……再多养养。” 顾君颜其实人已经没事了。 但是她的身体出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的灵气，她的力气，什么也使不出来了，四大神兽也统一陷入了沉睡，唯有背上的凤凰纹身，一日比一日清晰起来。 也就是说，顾君颜现如今已经完全进化成了一个人界不能修炼的普通人……甚至死神镰盘古斧在她手中，也就是个只能砍柴的工具而已。 现在随便一个魔界小兵，都有可能要了顾君颜的命。 因此，萧浔为了她的安全，强行将她哄在了屋内。 顾君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我想去军营看看！” 还没等慕清姿说话，身后就传来了萧浔的声音：“不许去！” 顾君颜回头，不满道：“为什么？！” “好好在家呆着！”萧浔脸色一黑，直接扛起了顾君颜。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我才不要回去！军营！我要去看八块腹肌的大兄弟！” 萧浔：“……小丫头，你这是找揍！” 顾君颜可怜兮兮：“你要揍我吗？你真的要揍我吗？呜呜呜你打吧，轻一点……你现在一巴掌就能扇死我！” 女孩子瘦瘦小小的一团，缩在床角，可怜兮兮看着萧浔。 顾君颜一向是个土大王，瘦弱的小身板有大能量，但是现如今什么能量都没了，顾君颜就只能厚着脸皮学会了撒娇。 此刻红衣小姑娘含着眼泪看着他，萧浔只觉得对她说一句重话都是在欺负她一般。 大掌愣是没舍得落下去，扶着女孩的发顶，不由得无奈道：“不是不让你出去……” 顾君颜嘟着嘴，有些气闷。 还没等顾君颜说话，身后魇苍便在门外急促道：“王？您在里面吗？青烛这小子出事儿了！” 萧浔一愣，青烛是他刚提拔上来的，接替魇素原来位置的一员猛将，这次跟着魇苍一起带兵去追缴战场物资，怎么…… 萧浔只来得及在顾君颜头顶拍了拍，便迈着大步出去了。 “怎么回事？！”萧浔看着心口中箭的青烛，不由得皱眉。 “我们本以为敌人都撤退完了，其清缴物资的时候，没想到对方还有埋伏，领头的那人箭法精湛，青烛不小心中箭了……”魇苍看着青烛，也是有些后悔，“属下失职，没有提前排查好一切！” 萧浔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青烛，探查了一下对方微弱的气息。 “不怪你……”萧浔皱眉。 魇苍叹了口气，自从主上带那个女人回来之后，军队里确实不怎么顺，先是魇素走了，再后来青烛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心里也一直颇有微词，但是强忍着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军医看完过来，摇了摇头，“回主上，青烛将军怕是……” 萧浔心头一沉，还没等说话，便听得身后清脆的声音道：“慢着……我看看！” 顾君颜红衣翩然，红得有些刺眼，一瞬间，在主殿里的几员大将都颇有微词。 一位长得五大三粗的葛宏将军第一个不乐意，看着顾君颜出现的一瞬间就板下了脸色。 其他几位的眼神更是要将顾君颜活剐了一般。 顾君颜心里叹气，没想到就自己这没发育起来的平胸，有一天也能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姬……人生真是太多变了。 萧浔皱眉：“怎么不在屋里养伤？” 顾君颜瞪了萧浔一眼，低头蹲下，仔细把了把青烛的脉，皱起了眉头。 “哼！祸水！不懂救人就不要在这里卖弄！”底下有将军怒声道。 被萧浔狠狠瞪了一眼之后，不甘不愿低下了头。 顾君颜细细把了脉，从空间袋里掏出一个小瓶，给青烛口中喂了一颗丹药，对一旁的魇苍与林奉天道：“把人抬床上去！” 魇苍一愣，却见一旁的林奉天已经动了手。 大家都好奇地跟了过去，一方面，这女人居然敢凶他们的王，还将魇苍将军与护剑使林奉天支使地团团转。 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顾君颜是不是能真的医治好青烛。 一箭穿心的伤……若是没有通天之力，怕是难为。 一群人宛如看猴一样，将顾君颜围在中间。 顾君颜自是没有什么避讳，直接扒了青烛胸前的衣服，引得众人一惊，萧浔抽了抽嘴角，虽然知道这是救人，但是心底的醋坛子俨然打翻了…… 顾君颜取出自己的金针，沉吟了一下，下针稳准狠，一针扎进了青烛的檀中位置。 随即，那双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芊芊素手，闪电一般在各处穴位落针。 一边下针还一边道：“不行啊阿浔，你们魔界这医疗条件太差了……回头可得好好改造一下！” 萧浔：“……都听你的！” 众人：“……” 顾君颜一边下针，一边观察着青烛的状况，等到青烛真的插了一身的金针之后，才将目光对准了胸前的断箭。 叹了口气，顾君颜取出一把小刀，用干净的布和酒细细擦拭了，才将刀对准了青烛胸口。 众人都是一惊，，却看到顾君颜眼睛也不眨地将刀直接顺着伤口缝隙切了进去，随即一撬，整个断箭被拔了出来。 但是因为身上插着金针封住了穴位和血液的运行，居然没有多少血液喷溅出来。 顾君颜头也不抬，对着身边人道：“干净的布！” 慕清姿赶忙递了上去。 顾君颜直接将取出药膏，手法极其娴熟地抹在了青烛的胸前伤口处，萧浔的心又咯嘣一声，裂了…… 一直到包扎完毕，顾君颜看了看青烛的状况，终于松了口气，拔了金针。 “行了！就先这么着吧，那什么，军医呢？”顾君颜接过一旁的铜盆洗干净了手，扔给军医一张方子，“按照上面的煎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小青瓶里的药两天一换，记得消毒！” 军医惶惶接过，才下去照办了。 屋子里显得有些沉默，顾君颜回头，看着背后像是看猴一样的众人，“你们在看什么？” 众人急忙作鸟兽散，魇苍咳了一声，尴尬道：“顾姑娘……好精湛的医术！” 顾君颜挑了挑眉，看向魇苍，笑道：“那是，你们的魔王都是我救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位大将都是一惊，看着面前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子，有些惊讶。 “那什么……”顾君颜抬起头，看着萧浔：“你让人在军营后方僻一块地吧……我带回来许多药材基础的药材种子，需要种植，你们这打打杀杀的，伤亡率也忒高了……” 萧浔沉默：“奉天，下去安排！” 林奉天有些犹豫，低声道：“主上，魔界的土地……不适合种植，开垦怕是有些困难！” 顾君颜拍了拍手，“这好办！” 随即从空间袋里拿出一大瓶不知名液体，“你开垦完，把这个洒土里，这是我从冥界带来的忘川水，基本上种几种简单的药材还是可以的！还有这一大包种子，一并拿走！” 林奉天默默接过，奉命下去办了。 大厅里还是一片寂静，顾君颜看着一众武将，“嗯……我现在吧……身体出了点状况，就是没法儿修炼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呆在魔界不能吃白饭是不是？” 一片寂静之间，没有人敢接话。 “烦请各位将军回去告诉部下，我明日在军营之内开诊堂，免费义诊！”顾君颜有点苦恼，补充了一句，“我是个大夫，真不是什么祸国妖姬……” 众人：“……” 萧浔脸色有点黑，但却没有反对。 他知道，自己承认了养这小丫头一辈子，但是小丫头心性高，受不得这样，因此，看着这样充满活力的顾君颜，萧浔顿时还有些好笑。 顾君颜现如今做的事，跟自己设想的不谋而合。 魔界万年以来这么长久打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因为六界通道的封闭，使得魔界的资源极其匮乏，自产自足能力贼差，医疗条件也差。 而顾君颜一来，二话没说，先让一群人去种植药材，这某种程度上也是开荒的一种。 一众武将瞪着眼出去了，看向顾君颜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这真的是那个祸国妖姬吗？这这这……如此善良医术奇佳的少女，简直就是军中打仗行走之必备！ 大殿终于恢复了安静，顾君颜看着萧浔，伸出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我是不是很棒啊？” 萧浔点了点她的鼻尖：“不安分的丫头！” 顾君颜摊手，“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上了一个魔界土著……哎当然是要跟着他一起管理部落啦！” 萧浔失笑，打横抱起了顾君颜，“原始部落的第一要务，是生孩子！” 顾君颜：“……”这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174 请魇素回来 尽管亲亲抱抱时的顾君颜并不老实，乱摸腹肌什么的，但是萧浔还是放过了她。 这个吻极其窒息而又漫长，分开的间隙，萧浔叹了口气：“野丫头，也就只有我敢这么惯着你！” 顾君颜嘿嘿一笑，低头看了看萧浔的某过不了审的地方，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感觉？ 自己就这么没有魅力的吗？顾君颜不由得怀疑，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华丽丽地郁闷了。 自己飞升的时候，这具身体满打满算也就一十五岁，在十四岁之后确实发育了一段时间，但是，在她突破九重巅峰后，就停止了发育……毕竟神仙的模样，基本上都是定型的。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自己的胸就还没来得及发育，就被定型了…… 俩人站在一块跟海尔兄弟一样，顾君颜抽了抽嘴角，笑得有点尴尬。 “想什么呢？”萧浔低头轻吻着女孩的发顶。 顾君颜笑了笑：“没……没什么，那什么，魔界有木瓜树么？” 萧浔：“？？？” 好在这种小事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顾君颜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便拉着慕清姿去摆摊看诊。 前来看诊的人几乎排成了长队，一个是对传说中的魔王夫人有点好奇，再一个是，魔界的医生真的很少，毕竟大部分医生都不愿意到这边来，军队里军医的水平也就中流，常年战争下来，大家或多或少身上都会有点旧伤。 “这个，老风湿，回去膏药三贴！”顾君颜头也不抬写方子，随后将药材打包好，笑容明朗灿烂。 面前的小士兵几乎瞬间就红了脸，看着顾君颜，急忙跑了。 顾君颜笑容灿烂，似乎她只要医治病人的时候就都很高兴。 “这个……一遇阴雨天还有点咳是不是？”顾君颜把着脉，耐心询问对方病情。 那老将军点头，多少年的老毛病。 “这个有点麻烦，像是肺气肿……嗯，平日还是要多注意，没事儿多喝热水，小青瓶里的药一天一颗。”顾君颜头也不抬，笑容爽朗。 顾君颜看病讲究三个字，快准狠，把脉快，下药准，但是包扎伤口的手法就比较狠。 军队里除了少数有老毛病的，大部分还都是外伤。 还好，顾君颜的库存里，止血药材一向是最多的，因此，基本每个士兵都是一脸好奇地来，一脸通红地走。 慕清姿在一旁，看着顾君颜，笑了笑。 猛然一回头，却看见了脸色漆黑的萧浔。 “额……见过主上！”慕清姿行了个礼，身后的士兵也急忙行礼。 萧浔面无表情，摆了摆手，看着顾君颜目不转睛检查着一个伤兵小臂上的伤口。 “这样按压着会疼吗？”顾君颜十指纤纤，按压着伤口，带着三分笑意，询问道。 那士兵满脸通红，“啊疼！……不对，不……不怎么疼！” 顾君颜仔细包扎好伤口，将药递给对方，“喏，纱布三天一换，三天之后准时来换药！” 那士兵看着萧浔漆黑如墨的脸色，不由得赶紧跑了。 顾君颜回头，这才看到萧浔。 “你来啦？先自己玩儿，我忙着呢！”顾君颜只是随意招呼了一句，萧浔抽了抽嘴角，脸色不由得更黑了。 “咳咳……人挺多的！”萧浔淡淡道。 顾君颜头也不抬写方子，“改天要培养一批军医，不然这伤亡太重了！” 萧浔：“……” “下一位！”顾君颜闪电一般飞过去一张纸，一抬头，才发现面前没人了。 “耶？这么快就治完了么？”顾君颜不解。 “嗯，他们还要训练！” “那我们收摊好了，话说你们魔界的小伙子都还挺帅的啊……”顾君颜笑得像只狐狸一样，却没有注意到萧浔彻底漆黑的脸色。 慕清姿敏锐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收拾好摊子之后急忙溜了。 萧浔抱着顾君颜：“你刚说什么？”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求生欲极强，谄媚道：“……我说你们魔界人都跟你一样帅！” 萧浔黑着脸：“以后看诊只许看一个时辰！包扎什么的活给会派军医跟着你！别总乱摸其他男人！” 顾君颜：“……” 顾君颜虽说个子不算低，但是却也只到萧浔的胸口，不由得嘟着嘴，在萧浔胸前画圈圈，“那你每天都很忙，又不陪我！我伤早好了，待在军营里，闷都闷死了！” 萧浔抓住她的手，低声道：“那你跟我一起去处理战报？” 顾君颜想了想：“不太好吧！” 萧浔失笑：“有什么不好的，不过，就是不知道我未来的王后，有没有这个能耐能看懂军报？” 萧浔带着顾君颜出现在主殿议事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惊呼。 像魇苍、葛宏这种老将还好，但是几位谋士就非常的不乐意。 萧浔直接给王座旁边设置了一个座位，顾君颜无聊，坐在座位上抠指甲。 “报告主上，青烛将军受伤，现如今……火凤军那一群女子没人管，怕是闹得厉害……一个个都吵着要魇素将军回来！”台下，一个文官道。 顾君颜把玩着一块玄铁珠，眼皮抬了抬，没有说话。 火凤军是女子军队，之前跟随着魇素将军深入敌后，屡建奇功，已经是军中一支难得的娘子军，这说明魇素也确实是有能力的，就这么被萧浔赶走了，而且还是自己的原因……顾君颜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是啊主上，为今之计，为了安抚军心，还是要将魇素将军请回来才是！”此话一出，周围文官谋士纷纷附和。 萧浔沉了脸色，“此时暂且不论，卓时那边，后方草药种植的进度怎么样？” 一个略微年轻些的文官出来，看了眼顾君颜，才道：“顾姑娘给的土与种子十分耐活且灵验，这几日，几种止血药材已经陆续出苗，臣当时还跟几个兄弟说，魔界几万年来，种什么都没种活过，现如今，能种活植物，日后，民生也更有保障些！” 顾君颜笑了笑，“辛苦！” 萧浔也是略略满意，却还是纠正道，“以后要叫王后！” 这话再一出口，又惊呆了一片人。 葛宏是个急性子，只要谁强他就服谁：“顾姑娘前些日子身受重伤，却只休养了几日，不仅救了青烛将军，还在营内开设义诊，这几日不少兄弟都说，自己原先的病痛旧伤好了许多！” 这话一出，便是又隐隐护着顾君颜了。 萧浔略略抬眸：“魇苍，你怎么看？” 被点名的魇苍一愣，看着顾君颜，神情有些复杂。 他清楚地知道，顾君颜没错，自己妹妹不遵守命令在先，难辞其咎，现如今主上给的处理已经格外宽大了。 甚至相处下来，魇苍也能感觉到，顾君颜明明知道上次自己的受伤与不能来魔界与魇素逃脱不了干系，却也从未对他这个做哥哥的为难。 魇苍心思千回百转，“臣……不敢妄言！” 萧浔眉头皱了起来。 魔界不论男女，都是强者为尊，魇素能坐镇火凤军那么久，自然有她的道理，若不是魇素擅作主张，萧浔也不愿放弃这么一位良将。 不论儿女私情，魇素确实是有能力的。 但是……君颜呢？ 顾君颜听着魇苍的话，笑了笑，突然向萧浔道：“先前魇素将军因为压力太大，又正逢这之间没有什么战事，因此，你们主上让她去玩儿去了，就当放个假，若是现在军队内部有事情，再将人召回来就是了！” 此话一出，葛宏一愣，连魇苍也忍不住抬头看着顾君颜。 萧浔转头，皱眉道：“你……” 顾君颜叹了口气，“我见过魇素姑娘几次，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我现如今丹田破碎不能修炼，更不能害你失了良才，军心不稳，你不是说了吗？魔界是我们的家，当然要好好守下来。” 萧浔沉默，心疼地看向顾君颜。 “行了，听我的，魇苍，去找你妹妹！”顾君颜没给萧浔说话的机会，拍了板。 台下，一群人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 顾君颜站起来，一身红衣，看着台下的众位将官，微笑道：“但是我还是想说明一下，我是萧浔的妻子！请大家以后，按该有的称呼来称呼我！我相信，虽然我现如今受了重创不能修炼，但是，我有那个资本！” 萧浔失笑，看着这扬着下巴的红衣女孩，直接将对方揽在怀中，坐在了自己腿上。 玄玉王座上，顾君颜还是头一次这么正大光明撒狗粮，不由得脸一红。 萧浔看着台下众人：“王后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 “参见王后娘娘！” ……… 人界—— “魇素啊魇素，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岚若坐在魇素对面，有些愤恨，“顾君颜真的是好厉害的手段，将我的夫君逼得为了她留手，还轻易蛊惑了魔王……这女人的手段与心机，我是不敢恭维！” 魇素面色苍白，一看就是不久前才哭过。 “我……” “要我说，你就应该杀回魔界，本身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能忍受那种女人，蛊惑你爱的男人？！”岚若端着茶杯，笑得傲慢又不屑。 魇素低头，紧抿着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已经出了魔界，日后，怕是回不去了！” 岚若冷哼一声：“回不去了？怎么可能？现如今魔界战事正紧，你为魔尊立下汗马功劳，你一走，别说旁人，就你坐下的那群女兵，便第一个不答应！” “至于顾君颜……不过是个被我连丹田都搅碎了的废物，现如今她就算是勉强能活命，也绝对不可能再修炼！” 魇素一愣，手指不由得紧了一分。 岚若放下茶杯，扶着自己的指甲道，“教了你这么久……你应该知道了吧？追男人，就得用手段，你越是一心付出，他反而越不珍惜你！” “好了，话已至此，你回去再想想，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岚若得意一笑，看着魇素迷惘的样子，不再多留。 在岚若即将踏出门时，才听到魇素的声音：“我答应你！” 175 九齿钉耙现 是夜，顾君颜沐浴过后，便钻上了床，翻看着萧浔床头上的战报与各种条款的进度。 “怎么了？我的小娇妻今天这么乖？”萧浔从后面拥住她，低声道。 顾君颜的耳朵有些痒，笑道：“你看……药材的长势还是不错的，果然，冥界的忘川河水和土，适用性很高，即使没有阳光，也能种活一些植物！” 萧浔的胡渣蹭着顾君颜的脖颈，半晌，才低声道：“到底是……让你受委屈了！” 顾君颜回头，抱住萧浔，“哪里就委屈了……我是说真的。魇素是个良才，说实话，女子之身带兵，就算换了我也未必能做得更好，此时不能失了军心，这我还是知道的！” “而且吧，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顾君颜歪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萧浔。 萧浔低头一笑，拥住了她，久久没有说话。 “丫头……等魔界战事一平，我们就成亲吧！” 顾君颜心头一片温暖：“好啊！不过，到时候我要最贵的嫁衣！百鸟朝凤，你答应过我的！” “那是自然，我此生，也只有你一位妻子！” ……… 人界—— 魇素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沉淀自己，终究是看起来沉稳了些。 这一日，魇素正在给院子里的花浇水，骤然听得一句“素素”，不由得惊讶抬头。 “哥？你怎么有空来？”魇素抬头，惊讶道。 魇苍看着自家妹妹有些心疼，低声道：“当哥哥的，来看看妹妹还不成啊？” “你就哄我吧！”魇素嘟了嘟嘴，看起来倒是有些与世无争的样子。 魇苍接过茶杯，低声道：“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件事跟你说……” 魇素抬头，心中突然闪过一丝预感：“嗯？” “魔界那边……火凤军没了你……终究是不行……所以，主上让我带话来，想让你回去，继续带兵！”魇苍看着魇素的脸色，有些犹豫。 魇素一愣，内心顿时掀起滔天巨浪，心脏开始狂跳，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我是戴罪之人……已经没资格再带兵了，王后的武艺应该在我之上，她去带，更合适些！” 魇苍语塞，半晌，才低声道：“王后受了重伤，现如今的丹田破碎，已然形同废人……” 魇素抬头惊讶道：“怎么可能？主上可是连造化丹都给她了！” 魇苍叹气：“造化丹也不是万能的，或许只能救命，却医治不了这种永久性伤害吧。” “所以素素……主上让我来问问你……是否愿意……再回去并肩作战！” 魇素似乎愣住了，半晌才道：“其实……经过这些日子的思考，我也已经放下了，主上对我有恩，我不该这样对他……这样的日子也挺好，但是如果……魔界危急主上有难的话，我定当回去！” 魇苍松了口气：“那还等什么？！赶紧跟我回去啊！” 云破天远，魇素捂着自己的心脏，看着带自己回魔界的魇苍，终究是嘴角露出一抹笑。 这些情况与岚若说的，居然一字不差！ 顾君颜真的是个废人了！ 魇素只觉得自己指尖都在颤抖，然而，良好的定力却让她保持住了该有的矜持。 这一次，她不会再轻易上那个女人的当！那女人擅花言巧语，可万万不能让她继续欺骗主上！ ……… 魇素回来的时候，顾君颜正在拿着药锄给自己的药材地除草，看见魇素，也没说什么，只是客气地跟对方点了点头。 熟料，魇素却朝她走过来，径直跪了下来。 顾君颜被吓了一跳，直接倒退三步。 “那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要拜佛！我会短寿……”顾君颜摆了摆手。 魇素低声道：“过去……是我对不起王后……我私心喜欢主上是我不对，但是我从今往后，绝对不敢再对主上与王后不敬！还请王后责罚！” 顾君颜被这态度震得半天没回过魂儿来，低声道：“那什么……你先起来说话，地上挺凉的……” 魇素凄然：“王后若是不原谅我，魇素便长跪不起！” 顾君颜倒吸了一口气，看着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抽了抽嘴角：“不是……你压着我新种的药材了！” 魇素：“……” 呆在不远处的慕清姿一个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 魇素尴尬地站了起来，顾君颜看着这女人，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脸色，比起盛气凌人的岚若，面前的魇素容颜素淡，就像一朵小白花一样楚楚可怜。 “你打你的仗，我医我的病人，我们之间没有冲突，不过……我想也做不成姐妹，你自己该干啥干啥去，别跪这怪丢人的……没怪你没怪你，是您不要我来魔界，但是我又犯贱担心萧浔，所以才不要命跑来找他……行了吧？”顾君颜一向是个很和蔼的沙雕，对于这种绿茶行为向来不感冒，也不打算理对方，直接扛着自己的小锄头回去了。 慕清姿看着魇素的样子，低声道：“我跟你说，这丫头既然能鬼话连篇骗你第一次，那这一次回来就绝对没安好心！” 顾君颜翻了翻眼皮子，“无所谓，你家君颜不是毫无准备的人！” 慕清姿看着顾君颜，摇了摇头，“那我就放心了，军营那边还有些事，我走咯？” “嗯！”顾君颜点了点头，径直去了军医所。 老呆在军营里白吃白喝也不是个事儿，于是顾君颜暂时领了个军医令的闲职，没事儿的时候带着军医所的一群人研究一下用药。 “王后娘娘！你看！何御医这样包扎会不会好一点？”有中年人过来，举着伤口让顾君颜看。 顾君颜瞥了一眼，“不错，有进步，止血草用了多少？” 一旁还在磨药的何御医低声道：“用了三株。” 顾君颜想了想道：“以后碰到大面积伤口的时候，止血草里可以加一点艾心草，起到消毒的作用，军队里人员混杂，包扎伤口一定要注意消毒，疼是疼了点，但是总比日后感染化脓要好！” 何御医忙点头，看着这位新来的王后。 明明看着年纪不大，甚至比魇素将军与清姿姑娘还看起来小一点，但是行医却颇为老道。 “这几天没有大的战役，现如今伤员一部分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不过，打仗前还是要多备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顾君颜叮嘱着注意事项。 刚准备出去再看看，却看见，林奉天一言不发捂着肩膀进来了。 顾君颜挑眉：“肩膀怎么了？” 林奉天咧了咧嘴，轻描淡写道：“这次单独去偷袭粮草没成功，对方早有准备，祸钦亲自出手，九齿钉耙给了我一耙……” 顾君颜一愣：“你跟祸钦打起来了？” 林奉天点头，“还好主上来得及时，替我挡了一下，不然那一耙，怕是能要了我的命！” 顾君颜皱眉：“衣服脱了我看看吧！” 林奉天依言褪下血肉模糊的衣物，顾君颜一惊，祸钦那一击本是冲着林奉天的心脏来的，但是可能被萧浔情急之下挑偏了，才扎进了肩头，肩头整整齐齐三个血洞，最后一个血洞擦着胳膊的皮肉，在危险一点，整个肩膀都要被扎穿。 “九齿钉耙，挺幸运，只挨了三根钉子！”林奉天疼得咧嘴，却还是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现如今已经是地魔，差一步就要到天魔，这祸钦什么来头？居然能将其伤成这样？”顾君颜一边小心翼翼蘸着棉花替林奉天清理伤口，叹了口气。 “天魔巅峰吧，但是祸钦几乎不露面，主上也没见过他几次，有主上在的地方，祸钦定然不会出现。”林奉天忍着疼，又低声道，“别让清姿知道！”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看着处理完事情已经冲进门的慕清姿，摊了摊手：“她已经知道了！” “你个傻子！”慕清姿眼泪几乎一下就涌了出来，有些心疼。 顾君颜无奈，将慕清姿劝到了一边，小心翼翼处理伤口,脑海中突然福灵心至：“你刚刚说，祸钦的武器是什么？” “九齿钉耙啊！”林奉天不解为什么顾君颜要再问一遍。 顾君颜一愣，突然想起在幽州城的时候，嫦娥拜托自己的事情。 嫦娥的心上人，武器就是一把九齿钉耙！ 难道……顾君颜眼睫一垂，没有说话。 林奉天的伤口要老老实实养一段时间，顾君颜将药材都交给慕清姿，让她按时换药。 萧浔还在一旁批阅战报，看着顾君颜端着茶而来，低声道：“林奉天受伤了！” 顾君颜撇了撇嘴，将茶放在手边，“我看过啦！就是看过了才来的。” 萧浔笑了笑，抿了口茶，眼神一亮：“这是什么茶？” 顾君颜吐了吐舌头：“药茶呗……我亲自制的！” 萧浔揽过顾君颜，一边批阅战报。 顾君颜翻过那些战报，无非是哪里哪里又死了多少人，哪里哪里又需要批药材粮食与武器。 顾君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阿浔，你知道的天界八卦多么？” 萧浔没有停笔，随口道：“老神的我知道的挺多不过那些近千年的就不知道了。” “那你知道，当年谁因为调戏嫦娥仙子被罚下界了吗？”顾君颜问道。 萧浔一愣，随即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天蓬元帅吧，当年的神尊坐下的第一战将！可惜没有封神，神界之战前，被人称为天界第一仙君！不过神尊去世之后，神界仙界合并，天蓬因为是神尊的人，所以地位就大不如前了……” “怎么会？他那么强！”顾君颜不解。 “傻瓜，天下太平之间，人才辈出，老一辈几乎是被踩着脑袋走，你忘了当年被你气得七窍生烟的药君了？”萧浔摸了摸顾君颜的头发。 “天蓬元帅？那……他的武器是不是一把九齿钉耙？”顾君颜成为仙君的时候是新神，刚赶上了天蓬被罚之后，因此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 萧浔挑眉：“你怎么知道？这小子在六千年前的神界之战里挺出名的，不过后来就没消息了，到最后，也只剩这一个调戏嫦娥的八卦消息还有点看头。” 顾君颜心头一动，将自己在下界时候遇到嫦娥的话跟萧浔说了。 萧浔一听，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 顾君颜点头：“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去看看林奉天，他肩膀上还有那耙子留下的洞呢！” 萧浔沉思之间，又道：“那他为何又会堕入魔界？” 顾君颜叹气：“换个人都会如此吧……明明是可以封神的地位，立了大功之后什么也没得到也就算了，还被小一辈压着，被排挤……好不容易有喜欢的女子还被告密，结果被罚下界，这位元帅的成神之途，可没这么坦荡！” 萧浔眉头舒展开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向祸钦招降？！” 176 似是故人来 在祸钦与魔界休战期间，几乎没有出现过什么大乱子，不得不说，萧浔手中的人还是颇有两把刷子的。 不管是魇苍与林奉天这种个人能力突出的，还是慕清姿这种控场型，基本都各有各的优点。 林奉天的伤有些麻烦，好在这小子抗揍，养了一段时间后，又活蹦乱跳了。 顾君颜每天就在地里跟军医所来回转，也没有见到魇素，日子倒是也十分舒坦。 “最近这凤凰好像长大了些……”萧浔盯着女孩赤裸的背，笑道。 顾君颜眼角嫣红，还带着可怜兮兮的泪水，“唔……我也觉得，封印似乎松动了些，过不了多久，估计就能浴火重生……不过这段时间真的憋屈死我了，我死神镰都拿不动，连你手下的小兵都打不过……” 萧浔轻轻亲吻了一下女孩的背，手臂绕到顾君颜胸前，低声耳语：“辛苦夫人！” 顾君颜脸色一红，虽然现如今两个人的生活，基本上高度重合，该做的都做了，除了那最后一步。 萧浔是个老古板，一定要坚持这种事情需要婚后来。 但是，即使没有真的那啥，顾君颜现如今也是个普通人的身体，而萧浔又折腾得比较狠，顾君颜还是能出现第二天腰软腿软的情况。 对此，魔尊大人表示，他已经很克制了…… 萧浔沉默了一下，才道：“我记得，你以前还是顾曲的时候，似乎是那种美艳妖娆型？” 顾君颜一愣，原先的身体跟现在的样貌其实是很有些相似的，但是原本的顾曲仙君毕竟是成熟女性，要腰有腰，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那种，是发育完全版。 但是现在……顾君颜抽了抽嘴角，郁闷地拂开某人的狼爪。 “那么喜欢大胸？”顾君颜白了萧浔一眼，随即凄然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萧大魔王你居然只是馋人家身子！并不爱我的灵魂！” 萧浔：“……” “没有，小也挺好的……”萧浔低声亲吻了顾君颜的脸蛋。 顾君颜却恶声恶气，“好个屁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萧浔失笑，控制住小丫头乱动的爪子，低声道：“真的挺好的……毕竟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可以一手培养……” 顾君颜：“……” 谁要谈这种羞耻的问题了？！ 打闹了一会儿，顾君颜才翻身道：“祸钦不日就要发起总攻了吧？” 萧浔低声道：“嗯，不过他不会赢！”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困兽犹斗，不要小看一群群途末路的士兵战斗力……最后一战，是在阳城？” 萧浔摸了摸顾君颜的头发：“放心，你夫君应对这种事情，心里还是有谱的！” 顾君颜不可置否。 一夜无话，第二天，军营中却传来了噩耗。 “君颜！君颜……清姿在不在你这里？！”林奉天像是疯了一样来敲门。 正在整理草药的顾君颜一愣：“没有啊！我还以为她跟你在一起！” 林奉天一愣，瞬间面如土色：“清姿……清姿她……不见了！” 顾君颜一怔。 到底还是出事了。 慕清姿现如今作为护剑使，到底是有着自己的房间，而且她与林奉天也没有真正成亲，林奉天这种钢铁直男，自然也很尊重女孩子。 但是，慕清姿就是这样，在军营中凭空消失了！ 萧浔看着慕清姿的房间，顾君颜直接拉开了被褥，探了一探被子里的温度。 “被窝已经将近凉了，应该是在半夜！”顾君颜与萧浔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得到对方眼中的不安。 昨天顾君颜的担心，到底还是成真了。 祸钦现如今走投无路，为了避免被一网打尽，便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而争取利益的最好方式，便是……人质。 能在萧浔眼皮子底下将慕清姿悄无声息带走的，只可能有一个人——祸钦！ “奉天，你先不要着急！”顾君颜稳住林奉天，看着萧浔。 萧浔却只是皱眉，回头对魇苍道：“将魇素叫来！” 魇素很快进来，一身战甲，又恢复到了那个清冷干脆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形象。 “魇素……你曾经在祸钦那里，卧底过很长一段时间，你可曾……见过祸钦？！”萧浔看着魇素，低声道。 魇素面色有些苍白，半晌，才道：“属下是在祸钦身边待过，但是，他脸上戴着半块面具，从不取下，属下也没见过祸钦的真面目。” “那祸钦到底是什么人？”林奉天此刻眸子血红，充斥着气愤与心急，“我上次跟他打的时候，就应该再下狠手！老是裹在披风里面带个面具，算是什么！” 魇素思考了一下，才道：“祸钦身形伟岸，但是却并不瘦削，甚至有些……肥胖……” 肥胖？？顾君颜挑了挑眉，看向萧浔，随即又对之前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曾经的天蓬，那可是天界一等一的帅哥，身材也保持极好……而跟天蓬同样武器的祸钦……却是个胖子。 难道天蓬不是祸钦？！ “你在祸钦身边潜伏近百年，他可曾对你做过什么？！”萧浔还是问出了最终的问题。 魇素脸色一白，像是怕众人误会什么一样。 “没有！这个绝对没有！他……怎么说呢？也很放心我，偶尔会让我陪他下棋，其他就没别的了！”魇素急忙摆了摆手，否认道。 顾君颜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直接走上去捏住了魇素的脸，看见魇素侧脸绒毛丰盛，显然是少女才有的特征，这才轻声道：“确实没有！魇素姑娘是清白之身！” “最坏的情况，现如今可以排除！”顾君颜叹了口气，“清姿不会受到侮辱，而且对方既然是要以清姿当作是人质，那必然也不会伤害她，我们要做的，只是看对方需要开出什么条件！” 林奉天不说话，然而，握着刀的手却已经有些发青。 其实若是要掳一个人做人质，顾君颜的概率会更大，但是顾君颜来魔界之后，并没有在军中出现过，甚至于祸钦并不知道顾君颜对于萧浔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他只在战斗时知道，面前的慕清姿，曾经数次登上城头，用极为强大的琴音，让自己这一方节节败退。 顾君颜沉吟了一下，心中有个想法，却不知道该怎么给萧浔说。 ……… 阳城之内—— 慕清姿一身白衣，看着面前的祸钦，眼中掺着碎冰，一个回眸间，清冷无双。 “阁下好大的本事！” 祸钦坐在高位上，似乎有些疲倦，却仍然看着慕清姿，久久没有说话。 祸钦没想到，自己随便抓回来的女子，居然跟自己梦里的那个人，长得那般相像。 说相像，并不是指样貌相像，而是那种一袭白衣清冷华然的气质…… “阿嫦！阿嫦！”祸钦似乎有些魔怔，抓着慕清姿的手就要抱住她。 慕清姿冷眼一拍，一巴掌拍开祸钦。 祸钦这才如梦初醒，看着慕清姿，沙哑的声音道：“委屈慕姑娘了……先在我这阳城暂住几日，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放姑娘回营。” 慕清姿勾唇：“我不妨告诉阁下，若是我少一根汗毛，阁下跟你剩余的人马，便会一个不留！” 祸钦一愣，没想到面前的女子这般犀利，不由得笑道：“姑娘多想了，我祸钦虽说入了魔道，却仍是个君子，魇素姑娘曾在我身边潜伏近百年，我也未曾碰过她半根头发。” 慕清姿一愣，魇素曾经是在祸钦身边潜伏了很长一段时间，拿到了很多的消息才回营。 在祸钦眼中，魇素俨然是个背叛他的叛徒，但是，祸钦似乎浑不在意，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 “难道你要告诉我，反叛者居然是善人？”慕清姿冷冷道，“阁下刚才那一抱，已经非君子所为，你觉得，我还会信你？！” 祸钦一愣，苦笑道：“实不相瞒，实在是姑娘的背影，太像我一个故人……” 故人？ 慕清姿一愣。 “不瞒姑娘说，我曾经一个故人……也是如姑娘这般，月华清冷，风姿素雅。”祸钦苦笑，看着慕清姿的防备，颇有些颓然，低声道，“可惜，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死了吗？” 祸钦摇头，“不是……是我，再也无颜对她。” “你背叛了她？” “没有，党派之争，我成了炮灰……后来经历了些事情，样貌丑陋，更是……天魔永隔。” 慕清姿沉默了一下，才道：“看你描述的样子，这姑娘不像是魔界人。” “她是仙子！”祸钦笑了笑，那带着面具的半张脸，嘴角弯弯，甚是沉醉，“我曾经以为我终究要回去找她，但是现在看来，可能我等不到那时候了……” 慕清姿好奇地看了半晌，才道：“你与天界勾结过吗？” 提起天界，祸钦蓦然流露出一丝煞气，半晌，摇头：“天界于我不义，我就算是走投无路，也断不会跟那些薄情寡义的家伙合作！” “所以……魔界生乱不是因为天界？”慕清姿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长久以来的推测，一下子被推翻。 慕清姿盯着祸钦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藏着无数的苦痛，复杂，憎恨，爱恋，希冀，唯独没有谎言。 177 明月相思苦 “不是。”祸钦看着慕清姿，低声道。 慕清姿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你不是为了天界，是为了什么要在这魔界叛乱？” 祸钦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道：“为了去找她，我若是当上魔尊，那么，便不会再任人鱼肉。” 慕清姿淡淡道：“可是，你没想到的是，魔尊并没有死，而是重新回来了，因此，你和你的军队才进退两难。” 祸钦没有说话。 慕清姿勾唇，低声道：“她是谁？” 祸钦摇头，“她叫嫦娥。” 慕清姿一愣，不可置信道：“嫦娥仙子？！” “你知道她？”祸钦死死盯着慕清姿，眼中出现了一丝希冀。 慕清姿点头，将自己曾经在人界五国学院的事情给祸钦说了。 “嫦娥仙子确实是风华绝代，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段情……我有朋友是她的弟子，叫水冰月。” 祸钦笑道：“是那只兔子吧？那只兔子还是我有一次打仗回来带给她的，她一个人呆在广寒宫，太冷清了些。” 慕清姿低声道：“是！” 祸钦沉吟了很久，才苦笑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喜欢她，却从未剖白过我的心意，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慕清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样的祸钦，摆出了自己的伏羲琴。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还聚散，寒鸦栖复惊……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淡淡的琴音响彻在斗室之中，慕清姿并没有唱，只是一字一句低吟着，伴随着魔界千年不变的血色残月，显得分外凄冷。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祸钦苦笑，看着半空中的血月，不由得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阿嫦，我还能回去找你吗？” ……… 魔界之内—— 顾君颜看着萧浔，低声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萧浔想也不想就回绝了：“不行！” “可是，不这样我们怎么去救清姿？！”顾君颜有些气闷。 萧浔摇头，“还不确定祸钦到底是不是天蓬，如果不是，你现在要是去了，岂不是……不行！” 顾君颜心里担心慕清姿的安全，一刻钟都等不了。 萧浔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此刻……只能招降！” 顾君颜眸子一眨，看着萧浔。 魔界创界上万年来，从未有过招降，毕竟战斗就要战得不死不休，这才是魔界的准则。 萧浔说出“招降”这两个字的时候，与他一贯的作风有悖，顾君颜是知道的。 “你……”顾君颜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萧浔叹了口气，“如果对方真的是天蓬，那么，最起码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与天界合作，但是若是不是……那便只有……杀！” 最后一个杀字短促有力，隐隐有金戈断玉之声。 招降书很快送去，这次，是由魇苍亲自送过去的。 祸钦看着招降书，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慕清姿，没说什么，递给了她。 慕清姿极快地浏览完毕，淡淡道：“魔界上万年来，没有招降一说，今日，魔尊肯屈尊，说明他内心还是认可你的，毕竟一万年来，还从未有人将其逼得这么苦。” 祸钦不语，斟酌着慕清姿话中的可信度。 “没想到，你对萧浔挺重要。”祸钦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慕清姿笑着摇头，“你以为我对主上很重要，才抓了我？” “难道不是吗？” 慕清姿轻笑：“那你可抓错人了，他喜欢的是君颜，君颜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夫君，是日前被你伤了的那人。” 祸钦一愣，这才有些懊恼地看着慕清姿。 “若我换做是你，我就接了这份招降书，君颜曾是天界的仙君，却跟你一样落得惨淡收场，她应该知道更多的事情，包括水冰月与嫦娥，不是吗？与其悄无声息说再见，不如相信一把，若是信错了，也就罢了。”慕清姿语气淡淡，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祸钦沉默了良久，才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魔武一万一千三百年八月，祸钦之乱止，魔王招祸钦为将，共佐魔界。 ……… 顾君颜看着身体一日比一日好的青烛与林奉天，终于松了口气。 “行了，日后按时吃药，将养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顾君颜收起金针，淡淡笑道。 青烛看着顾君颜，有些不好意思。 慕清姿一边帮着林奉天裹伤口，一边偷偷笑道：“青烛，你要再躺下去，主上可能很快将你当做情敌！” “你不知道，每次你行针都需要赤裸着上身，而主上……唔，是个小气人！”慕清姿笑得乐不可支，青烛挠了挠头，怪不得，他还以为自己是受伤了主上才每次在自己行针的时候来探望自己。 但是吧，那个脸色又黑得要命……原来是吃醋了…… 顾君颜刚刚收好金针，便见萧浔走进来，看见屋内人要行礼，随便摆了摆手。 顾君颜抬头，嫣然一笑：“我等会儿去看看祸钦？你一起去？” 萧浔抽了抽嘴角，为什么自己的妻子每天早上一醒来都是嚷嚷着去看别的男人？ 心中郁闷，萧浔挑眉，指了指自己头顶：“看出什么没有？” 顾君颜一愣：“没有啊……你没洗头？” 萧浔面无表情：“从卯时起床，你先是在军医所忙了一上午，又来看林奉天跟青烛，现在要去看祸钦，你是我的人，怎么，天天看别的男人，你不觉得我头顶有点绿吗？！” 顾君颜：“……” 青烛：“……” 青烛有些想笑，却生生憋住了。 顾君颜狗腿地跑上去，讨好道：“我这不是想做你背后的女人嘛……” 萧浔直接打横抱起顾君颜，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顾君颜脸一红，看着身后拼命憋笑的几位，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军营里其实有时候是最没有尊卑之分的地方，因此，众人都很惊奇，这个古灵精怪的顾姑娘，像是一下子打开了魔王沙雕的按钮一样，原本永远是冷心冷情的魔王，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不过话是这么说，顾君颜还是去瞧了一眼祸钦。 祸钦是降了，但是为了暂时的安全，萧浔还是将其暂时安置在了一处偏僻的宫室之中，魔界百废待兴，基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事情。 顾君颜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依旧是笑吟吟的。 祸钦坐在桌前，不知在思考什么，眼见顾君颜进来，不由得一愣。 这还是祸钦第一次见到顾君颜，他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将萧浔降服，却没想到，是个红衣看起来刚及笄的小姑娘。 顾君颜盯着这样惊讶的目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你应该没听过我，但是我知道你！天蓬将军。” 祸钦身子一震，抬头看向顾君颜。 顾君颜带了壶茶进来，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应该是在你之后才封的神位，我那时候，也是仙君来着，可惜，得罪了人，跟你一样。” 祸钦，不，应该说是天蓬，看着这样年轻的顾君颜，不由得一愣。 “那你为什么来魔界？”祸钦好奇地看着顾君颜。 顾君颜无奈摊了摊手，“因为我喜欢萧浔啊！” 祸钦一愣，看着面前坦然自若说出喜欢二字的姑娘，不由得有些怔楞。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我的故事里，有你想见的人哦！”顾君颜笑得狡黠纯净，是明艳而妩媚的美，配着有着稚嫩的面容，犹带着三分稚气，颇有些矛盾之美。 祸钦点头。 顾君颜就开始断断续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就是这样，我去了地府，但是听说魔界内部在打架，就一路西行，本来我是穿不过天界的重重封锁的，但是，架不住有人放水，其中之一便是嫦娥仙子，说实话，她没必要搭上这样的风险，毕竟我跟她徒弟熟，但是跟她本人不算熟。” “但是她告诉我，让我帮她找一个人，那人的武器是一把九齿钉耙，当年的第一仙君战将。”顾君颜放下茶杯，看着祸钦，低声道，“她说，她喜欢你。” 祸钦整个身子一震，那重重面具封锁之下的面庞下，突然泪雨滂沱。 “天界不是久留之地，我这些年在人界，在仙界，调查出了很多的东西，近年来神仙飞升增多，内部饱和，是内战的前奏，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很有可能，会有另一场像神界之战那样大规模的战役，因此，萧浔招降了你。” “所以，未来，我们很有可能会对上，但是我能保证的是，他们的立场与我们的立场相同。” 顾君颜笑了笑，看着祸钦，道：“也就是说，未来，你有机会去找她！” 祸钦浑身一震，接着拼命摇头。 “不不不……我不要去找她……她她那样美……可现如今我……却已经是个怪物！”祸钦发起了狂，将桌上的杯盏扫在地上，捂着脑袋不停地摇头。 顾君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见门外的萧浔直接出手，一个利落的手刀劈在祸钦颈侧。 顾君颜一惊，看着萧浔，萧浔扛着颇有些雄壮的祸钦，直接搬到了塌上。 “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怪物？”尽管话语简洁，但是顾君颜还是敏感地抓住了祸钦话语中的重点。 萧浔不语，直接看着昏迷的祸钦，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面具摘下的那一刻，二人同时一愣，看着祸钦的脸。 祸钦现如今的面容，甚至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更多的，像是一个猪头人身的怪物，露着獠牙，看起来分外骇人。 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全部都是挤在一起的肥肉，以及隐隐流出的脓水。 顾君颜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声道，“难怪他……这么多年只能龟缩魔界，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天界……天界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萧浔皱着眉，看着祸钦的面容，低声道：“可能跟你一样，断魂崖下，六道轮回……但是，他没你这样的运气，去了畜生道。” 顾君颜背后一凉，突然想起刚见面时，萧浔说自己可能转生成猪的情况。 然而，现如今面前，居然就站着一个。 “不对啊，要是去了畜生道，那他修炼应该去妖界啊，为什么会到魔界来？而且他是猪头人身”顾君颜皱眉，伸手把上了祸钦的脉，半晌试图分出一缕细小的七星之力，钻进对方的经脉之中，但是，却不出意外地被一道力量拦住了。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半晌，终于确定了祸钦的情况。 “怎么了？”萧浔看着顾君颜凝重的脸色，轻声道。 顾君颜抬头，一字一句道：“他不是走的畜生道，而是……中了五禽蛊。” 178 萧浔他急了 “五禽蛊？那是什么东西？！”萧浔一下子眉头皱起来。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美人蛊你见过吧？” “见过！” “五禽蛊，可以算作是加强版的美人蛊，美人蛊能使人样貌丑陋，但是五禽蛊，却真的能将人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顾君颜简单解释道，“不过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妖界的传承，一个跟九死还魂术一样，是天界的禁术。” “天蓬当年下界，居然是对方用了天界禁术，将其驱逐下界……”萧浔皱眉，“那可有解法？” 顾君颜沉默，“有，但是需要时间。” 萧浔刚才那一个手刀并不重，一旁，祸钦幽幽醒来，第一时间便发现脸上的面具不见了，瞪大眼睛，显得有些绝望。 “你们……！” “闭嘴！”顾君颜面无表情，“我只说一句，能治，但是需要时间，你要是再嚷嚷立马把你丢猪圈里去！” 祸钦：“……” 萧浔：“……” 这一惊喜来的太过突然，祸钦蹭一下子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看着顾君颜：“真的能治？！” 顾君颜勾唇冷笑：“天界禁术我当年都研究了个遍，九死还魂术我都敢用，一个五禽蛊算什么！” 祸钦顿时满脸通红，恨不得给顾君颜跪下来。 “不过，若是我真的治好了你的脸，日后你抱到老婆，我可要讨杯喜酒喝！而且，新娘子入的，，必须是我魔界的门！”顾君颜面不改色跟祸钦谈条件。 祸钦忙点头，只要能治好这张脸让他回去见阿嫦，他什么都愿意。 顾君颜忙于研究新的解药，欢天喜地地走了，留下萧浔与祸钦大眼瞪小眼。 萧浔憋着一肚子火，狠狠拍了拍祸钦的肩膀：“兄弟，我姑且叫你一声兄弟！我就想问，你们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要我老婆治啊啊啊啊啊！” 祸钦：“……” ……… 早朝上，魇苍看着面色如冰的萧浔，战战兢兢汇报完了最新的战报。 一旁，养伤期间一直掌管农桑的青烛也抬头道：“王后给……给的粮食种子跟土十分配合，现如今已经进行改良，基本上再过一季，第一茬粮食就可以收割了！到时候，这些种子会继续扩大种植面积，用不了多久，我魔界子民，也人人都能吃饱饭，生病也不至于无药可医。” 萧浔：“嗯。” 林奉天低声道：“现如今阳城已经全面掌控，我们是否可以打道回府？现如今魔界深渊已经开启，主上是否……” 萧浔：“等。” 魇素吸了口气，低声道：“火凤军现已经养出第一批蚕，可以开始学习织布。” 萧浔：“嗯。” 一个早上，早朝的气压都低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数值。 青烛看着面无表情的萧浔，背后一冷，不由得跟魇苍咬耳朵，“主上这是怎么了？” 魇苍摇了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自从王后娘娘闭关之后，主上就这样了，王后娘娘都闭关三天了，说是在研究药材，你看看，这荷尔蒙旺盛没处发泄的男人就这样……” 青烛：“老婆这么重要的吗？” 魇苍点头：“看起来是很重要，你看林奉天那小子，跟我们就不一样。” 青烛愣了半天，才道：“魇苍，恋爱是什么感觉啊？” 魇苍：“我也不知道。” 魇素在旁边听着，不由得攥紧了手指头。 顾君颜有什么好的？！既然当了主上的女人就该安分守己，怎么还天天在军医所打着给人治病的幌子，今天跟林奉天聊天，明天跟青烛唠嗑！水性杨花的女人！ 等到顾君颜第三天拿着小药瓶出来的时候，盯着两个大大地黑眼圈。 祸钦宛如一只大狗狗一般，比萧浔还关注顾君颜的动向，一见顾君颜出来，立刻道：“那什么，药？！” 顾君颜眼圈儿青黑，将手中的小瓷瓶递给祸钦：“白瓶内服青瓶外敷，然后这两天多喝水排毒，坚持半个月吧！” 祸钦急忙宝贝地跟什么似的，跑开了。 顾君颜摆了摆手，抖了抖满身的药粉，直接回到寝宫，走进了浴池。 萧浔主殿的浴池是引了一泓温泉水进来的，特别温暖。 顾君脱了衣服泡进去，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叹，傍上资本家大腿就是好啊！ 萧浔开完朝会，走进屋子没看到顾君颜，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之后，走进了后方的浴池，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顾君颜被温泉水汽熏得脸色发红，正趴在池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直接睡着了。 蜿蜒带着水珠的黑发垂在肩头，露出旖旎的弧度，背上的凤凰纹身宛如活物，振翅欲飞。 萧浔那一刻，只觉得全身都要烧起来。 顾君颜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觉得身后多了一只手，直接拂开。 “阿浔别闹……”顾君颜继续趴着石头睡觉，嘴角还留下一串晶莹的口水。 一根手指伸进了嘴里，搅了搅顾君颜的口水，顾君颜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不由得含住了手指。 这个动作可爱又涩情，带着一点女孩特有的稚气，让萧浔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突然就断了。 萧浔闭上眼睛，良久，在浴池中出了一身汗，到底是靠万能的魔王之手解决了个人问题，这才不舍地抚了抚顾君颜的头发。 虽然两个人的年纪都不算小了，但是……现如今顾君颜这小丫头的模样，让萧浔总是有点下不了手。 但是……魔王大人不准备再等了。 抱起顾君颜出了浴池，又是一阵气血上涌，萧浔还是强行克制住了自己，将女孩抱进了被窝。 顾君颜实在太困了，翻了个身就去梦周公了。 然而，萧浔却睡不着了。 沉思良久，萧浔终于抬起脚步，到书桌前抽了一张红笺，提笔蘸墨。 疏狂的字迹藏着无尽的深情，将自己的心迹表露无疑。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 顾君颜这一觉睡得极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一醒来，却看见主殿外都披上了红绸。 顾君颜一愣：“这是干啥？！” 一旁的小侍女低声道：“这是……主上与王后大婚的布置。” 顾君颜：“？？！” 我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顾君颜顿时身子一抖，气势汹汹地走进萧浔的书房。 “萧！浔！”顾君颜咬牙切齿，“什么叫……我们要结婚了？！我要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萧浔正在批奏折，随手揽住顾君颜。 “醒了？” 顾君颜坐在萧浔怀里，有些脸红，“嗯，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萧浔放下笔，好整闲暇道：“你还记得你前天是怎么睡着的么？” 顾君颜一愣。 “泡澡泡睡着的……我一进浴房，就看到你趴在一块石头上睡觉，全身都泡在浴池里……还流口水……”萧浔在顾君颜耳边低声道。 顾君颜完全愣住，热气喷在耳朵边上，让她瞬间耳朵红了，“别……别说了……” “我走水池子里抱住你你都不知道，我帮你擦口水……你还把我手指头吸住了……”萧浔继续慢条斯理道。 顾君颜脸已经完全红透了。 “我一万年没开过荤的大老爷们儿，你给我看这个……从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定要将这个勾人的野丫头，尽快锁在身边……”萧浔直接将顾君颜压在桌子上，牢牢捉住女孩的下巴，重重吻了两口。 顾君颜被亲的耳朵都红了，才勉强被放过。 “日子定在三天后，是仓促了些，不过……我觉得再憋下去，魔界的旗杆就要倒了，你明白吗？”萧浔抚着顾君颜的头发。 顾君颜被吻得七荤八素，完全意识不清，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 “不对啊？你一万年没有过女人？！”顾君颜猛然间发现不对劲儿，看着萧浔，狐疑道。 萧浔点头：“没有看上的呗，都嫌我打打杀杀。” 顾君颜看着萧浔：“那你岂不是六界第一老处……” 萧浔脸色黑黑的，半晌，才道：“几千年前的时候，苏淮是这么说过……” ……… 婚礼办得仓促，且因为特殊情况，只在寝殿内拉上了红绸。 顾君颜跟萧浔都是那种怕麻烦的人，因此都觉得很满意。 “没事儿，以后有空，再给咱们办个更大的！”萧浔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 顾君颜缩了缩脖子：“得了吧！你看看你整的那凤冠，我那天戴了一下，差点给我脑袋压死！” 对此，魔尊大人表示无奈。 慕清姿生怕有什么疏忽，一再检查着顾君颜的妆容。 顾君颜抓了一块芝麻糖在嘴里嚼，笑道：“清姿你怎么对婚礼流程这么熟悉啊？是不是……嗯？” 慕清姿无奈，嗔道：“好家伙，我这两天几乎翻遍了书去看规矩流程，生怕把哪一点错漏了，你还笑话我！” 顾君颜嘿嘿一笑。 “话说为什么要这么仓促啊？”慕清姿有些担心，“这时间也太紧促了一些，是不是他……对你不上心啊？” 毕竟婚礼的隆重程度，取决于一个人爱不爱你。 顾君颜脸一红，“这倒是没有啦……只是想早点落实名分嘛，再说了，这只是魔界内部的婚礼，来日要是在六界，还要办一次呢，将爷怀谦月儿非冥他们统统请来！” 落实名分这四个字说得隐晦，但是慕清姿却听明白了。 “喂……我说你什么时候跟奉天也落实名分啊？”顾君颜笑得像只狐狸。 慕清姿顿时脸一红，不说话了。 顾君颜直觉不对，“不是吧……难道你们已经……” 慕清姿红着脸点了点头。 顾君颜嘿嘿一笑。，暧昧地看着慕清姿。 所谓婚礼，办得其实很简单，连酒席酒宴，就只是简单布置了一下寝殿内部，但是顾君颜还是象征性换上了一身红衣，安安静静蒙上盖头，坐在了寝殿之内。 月上中天，寝殿的门吱呀一身打开，萧浔一身红色衣衫，尽显张狂，踏着月色缓缓而来。 顾君颜等得犯困，隐约听到了门开了又合上的声音。 顾君颜紧张地抓着裙子。 盖头被掀开，露出了顾君颜面若桃花的脸颊，顾君颜有些脸红，眼神灿若星子看着萧浔。 萧浔今日似乎格外不一样，顾君颜闻到他身上似乎熏了叶合香。 顾君颜心里使坏，盈盈抬起睫毛，叫了声“夫君”。 179 洞房花烛夜 “夫君！” 娇娇软软的一声夫君，代表着女子一生的归宿和依靠。 萧浔内心感动，看着顾君颜，顾君颜脸红着径自走到桌前，斟了两杯酒，递给萧浔一杯。 “喏！”顾君颜也不知道说什么，对于洞房这种事，两个人都是头一遭。 萧浔接过，两个人的胳膊穿过胳膊，顿时饮下了酒杯中的酒。 “那什么……今天慕清姿说我们的婚礼很草率来着……”顾君颜挠了挠头，没话找话。 萧浔低声笑道：“今日是你我夫妻之实的婚礼，来日，我必定给你一场六界之最的婚礼！” 顾君颜没好气锤了他一下：“要是让爷爷知道我就这么私定终身，还不知道打不打断我的腿！” 萧浔失笑：“不会的……” 说实话，两个人都有些紧张，萧浔看着面前女孩略微松开的领口，眼中闪过一抹暗火。 顾君颜却是个坏心眼，微凉的手抚上了萧浔的胸口，像是开启了某种新世界的大门。 女孩红唇娇艳，锁骨小巧，腰身盈盈一握，还有几分稚气，萧浔揽着顾君颜，眼中一暗，直接挥手拉上了帘帐。 春光旖旎之间，一室暧昧。 顾君颜背后的凤凰纹身舞动，在桃色清艳之间，纹身最终牢牢收进了顾君颜体内。 那一直沉寂的七星之力，那一直沉睡的四大神兽，在这一刻，悄然醒来…… 天光微亮，顾君颜抚了抚额头汗湿的发丝，还是有些疲倦。 这种事，疼的累的果然还是女子！ 顾君颜只觉得自己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萧浔的胳膊从背后绕过来，低声戏谑道：“早知道这样就能使凤凰浴火重生，那么就该多来几次！” 顾君颜脸红地厉害，蒙着脸装鹌鹑，不肯睁眼。 这一日，萧浔难得免了早朝，二人一起厚着脸皮睡到日上三竿。 萧浔怀中搂着自己的小妻子，叹道：“一时间居然很理解那些昏庸君王的想法……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顾君颜撇了撇嘴，有些困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萧浔怀里继续睡。 ……… “什么，主上免了早朝？”魇苍微愣，皱了皱眉。 林奉天低声道：“是的，主上说，今日有重要的事情，便不上朝议事了！” 魇苍急道：“可是我们有要事，还请护剑使代为通报一声！” 林奉天低声应了一声，还是去了。 萧浔穿好衣服，看着台下的众人。 “有什么事么？” 魇苍第一个站出来：“回魔主，魔塚塌陷了！” 萧浔一愣：“怎么回事？！” “魔塚本身就有缝隙，而日前，西南振动，使得魔塚彻底塌陷，藏身其中的穷奇……出世了！”魇苍皱眉道。 萧浔眉头几乎是立刻就皱了起来。 上古四凶兽同气连枝，现如今，魔界穷奇出世，那就代表其他三大凶兽——位于妖界的饕餮，位于天界的梼杌，位于冥界的混沌，都有可能在这个时候……一同出世…… 远古时期，这四大凶兽被上四界分别封印在了四个方向上，是四界的万恶之源。 这…… “可是，主上的魔王戟还在魔塚之中……我们……”青烛犹豫道。 现如今的萧浔，是没有六界神器魔王戟的，没有魔王戟的魔王，实力可能会下降一个档次。 而现如今，穷奇出世，对于百废待兴的魔界来说，绝对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为今之计，便是用最小的代价，使得穷奇再度被封印。 “这一次，带几个人去就可以！”萧浔最终开了口，“我，魇苍、清姿，奉天、青烛、祸钦……这几个人吧！” 魇素一愣，听见萧浔居然不带她，急忙道：“主上，魇素也愿意同去！” 萧浔看了一眼魇素，“那就加上魇素吧！君颜也跟我一起去！” 众人一愣，末了，到底是青烛站了出来，犹豫道：“现如今是否需要一个人坐镇中宫，娘娘现如今的身体……” 下一秒，顾君颜红衣红影，出现在了殿门口，嫣然笑道：“我去！” 众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君颜，心道她是不是疯了。 她以为这次去对付穷奇是过家家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干什么？！ “我走时候会将各种事情安排好！君颜跟我一起走！”萧浔淡淡道。 这话一出，再次引起了众人的怀疑，但是碍于萧浔的脸色，谁也没敢说什么。 穷奇出世，意味着六界将迎来一场新的浩劫。 而魔界首当其中，应该第一时间镇压，不能耽搁。 甚至，顾君颜没有忘记，自己还是冥界的冥王，如果魔界出事，那么位于冥界的混沌，可能更是会给冥界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在顾君颜与萧浔的执意要求之下，这一场行动，最终还是汇聚了现如今魔界最强的八个人，和一个拖油瓶。 顾君颜安安心心伏在萧浔怀中，一行人在残月的照映下疾驰而去。 “魔界地处六界极北，因此，穷奇的封印地在魔塚，离这里路程不短，但是以我们的脚程，基本三日就能到达！”青烛拿着地图，看到。 顾君颜在一旁，好奇地问萧浔：“所以，魔塚里到底有什么？” 萧浔笑了笑：“有无数上古武器，有各种机遇与危险，但是最终，这些都是由穷奇镇守，我当年知道自己劫数已到，因此将魔王戟丢在了里面，以防有其他人拿到。” 其他人祸钦摸了摸鼻子，“我可没在那里面拿，我是跟碧姬他们在元始天尊墓里拿的！”祸钦现如今已经恢复了帅气的模样，因此摘下了面具，无语道。 顾君颜一愣，“碧姬？妖族的那个碧姬？！” 祸钦点头，“嗯，当时因为岚若与洛尘音要去元始天尊墓里找伏羲琴，但是，元始天尊墓的开启，需要六界之人，因此，我接到了合作，去勉强合作了一把，也就是在那里，我拿到了圣魔刀！” “但是圣魔刀好像没什么用，我前几天直接给林兄了……”祸钦熟了之后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汉子，“我用我的九齿钉耙用惯了，用不惯长刀，上次打架么我把林兄的那柄宽刃剑给打断了……因此赔给他的。” 这说的是那次林奉天被九齿钉耙在肩膀戳了三个洞的事儿…… “不是……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啊！”青烛哭喊道，“圣魔刀啊！那可是传说中的圣器，跟伏羲琴一个级别的！” 祸钦白了青烛一眼：“那时候你还床上躺着呢，还拿刀！” 青烛哭丧着脸。 “元始天尊墓？”顾君颜眼神眨了眨，看向萧浔，与林奉天和慕清姿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得到对方的震惊。 祸钦挠了挠头：“不过那个元始天尊墓看起来没什么危险，我们基本上是没遇到什么阻碍就进去了。” “你们当时去了些谁？！”顾君颜抓住了华点，低声道。 “就……洛尘音，岚若，碧姬，我，还有一个冥界的，好像是冥界的鬼差统领，叫黑风！” 顾君颜眉头舒展开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原来我那时候就该死心的……” 萧浔抚了抚顾君颜的头发，顾君颜抬眸，笑道：“早知道……我就直接跟你走，不费那么多事情了！” 一旁，魇苍魇素这一对兄妹保持了沉默，魇素面色苍白，看着顾君颜被萧浔撩起头发时，脖子上鲜红的吻痕，眼中闪过一丝妒忌。 “哎！不管什么元始天尊墓了，我们还是赶紧去魔塚吧！”魇苍出来打了个圆场，推搡了自己妹妹一下，示意她合群一点。 萧浔点头：“嗯！” 三天，众人除了短暂的休息，基本上没有停留。 三天之后，顾君颜看着脚下巨大的深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面前的深渊足足有数百里宽，底下全部都是汹涌的岩浆，最低端的中央，坐着一只体型巨大无比的异兽。 那异兽坐在岩浆之中，四肢都被粗长的链子捆着，但是，有一根却已经在塌陷之中断裂了。 “这就是魔塚？”顾君颜看着脚下的魔塚，退后了一步。 一旁，魇素看着顾君颜，笑道：“娘娘别怕，你在上面等我们就好！” 顾君颜一愣，摇头道：“我没害怕，只是觉得有点熟悉，这里跟冥界的地狱路一样，都是岩浆遍布，穷奇，便是在这下面吧？” 魇素语塞，不说话了。 萧浔简单查看了一下情况，低声道：“这一次地震，使得魔塚塌陷，现如今那几条锁链，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要做的，是在穷奇飞上来为祸魔界之前，将其，重新打回原形态，这一万年来，穷奇吸收的死气太多，已经有些按奈不住了！” 顾君颜点了点头，魔界也是如此，她在魔界地狱路修炼的时候，总感觉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现如今看来，是凶兽混沌一直在吞食冥界内部产生的恶念。 正说话之间，突然又一阵地动山摇，伴随着一声惊天怒吼，直接将众人吼到了百米开外。 180 奇怪的君颜 萧浔抱着顾君颜，挥袖替她挡去了灰尘。 一群人盯着穷奇，脸色都不太好。 萧浔看了一眼顾君颜，低声朝旁边的魇素道：“照顾好她！” 魇素一愣，却见萧浔带着人已经冲了出去。 祸钦与林奉天几乎是一马当先，看着那岩浆之中的巨兽，咬着牙冲了出去。 林奉天的身形如电，几乎对着穷奇那庞大的身躯就是一刀，然而，那一刀却没有在穷奇的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林奉天的身体顺势倒飞而回，被迎面赶来的魇苍刚好接住。 祸钦不愧是曾经的天界第一神将，直接用九齿钉耙钉在了穷奇的角上，穷奇一声怒吼，愤怒的看着众人。 萧浔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把盘古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盘古斧已经不是先前燕崇光手中的那把只会砍柴的斧头，现如今的盘古斧，已经完成了七孔镶嵌，镶嵌那七孔的，正是北斗七星！ 现如今的盘古斧，已然是真正的神器。 萧浔看着手中的斧头，不由得有些心酸，他不想问为什么盘古斧在顾君颜手中，也不想问顾君颜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使得盘古斧完成了七孔镶嵌。 慕清姿手中伏羲琴微动，飞出的一连串弦音，直接将下面岩浆搅得翻滚起来。 穷奇听到这上古琴音，动作不由得缓了一缓，祸钦抓住这个机会，直接将顺着九齿钉耙爬上了穷奇的脑袋。 穷奇一声怒吼，出奇愤怒，看着头顶上的祸钦，几乎要一个甩头就将祸钦甩下来。 祸钦一声惨叫，朝身边青烛使了个眼色，青烛身形如闪电一般飞出，直接使出一道道锁链，截住了半空中的祸钦。 萧浔直接拎着盘古斧，一斧头劈在了穷奇的角上，砍出一道刻骨的伤痕，穷奇怒吼一声，出奇愤怒了，然而，青烛的锁链弯刀，堪堪将萧浔又拽了回来。 第一轮进攻闪电般结束，六个人的配合，基本上是天衣无缝。 慕清姿主后方辅助，承受的压力也很大，然而，她却直接奏起了极快的破阵曲，妄图直接用琴音迷惑与冲垮对方。 或许是盘古斧带给穷奇的震撼太过巨大，穷奇居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那一柄巨斧劈下来的时候，穷奇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团队，盘古开天辟地之间，一斧头直接将他劈到了地底。 现如今的穷奇只是挣脱了两根锁链，却还没有完全挣脱地底的控制，这次萧浔他们的出手，更多的也只是削弱穷奇的实力，因此，彼此配合都极为谨慎。 不远处，顾君颜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的打斗，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魇素。 “辛苦魇素姑娘了！”顾君颜笑得淡定，魇素却悄悄握紧了手指。 因为她能清楚地看到，顾君颜的脖颈侧，有一颗鲜红的吻痕…… 今日萧浔的晚起，顾君颜的疲倦，在这一刻都有了解答。 魇素笑了笑，低声道：“王后娘娘跟主上很是恩爱呢！” 顾君颜瞥了一眼魇素，没有说话，只是低声道：“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穷奇会在这个时候出世，你不觉得时间有点巧合了么？” 魇素一愣，面上极快浮现出一抹不自在。 “凶兽发狂，并不是常人能为，倒是王后娘娘，偏要跟来，要知道，我其实……更想跟着主上他们去战斗的！”魇素担心道，“我知道王后娘娘是担心主上的安危，但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娘娘现如今的身体状况，还是不宜走动的好！” 顾君颜挑眉，突然娇蛮道，“可是我就是要跟来，萧浔会保护我的！” 魇素一愣，随即冷冷道：“穷奇出世，大家自顾不及，你现如今已经没有机会修炼，凭什么让大家在战斗的同时，还分出心来保护你！？” 顾君颜下巴一扬，颇是被宠坏了的娇蛮任性。 “凭我救了萧浔啊！凭我现如今是你的王后！” 魇素：“你！” 顾君颜笑得张扬，她本身容貌明艳，演起霸道纨绔几乎是天衣无缝。 魇素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自己的刀拿了出来，低声道：“还请王后娘娘保重，魇素先走一步！” 说罢，身形如电一般，加入了萧浔的战圈。 萧浔本身没打算真的动穷奇，然而，众人自觉消耗地差不多，准备出手时，却见魇素一声不吭地提着刀来了。 “素素，你不是？！”魇苍一愣。 魇素脸色极差，看起来几乎要落泪，却还是强忍着眼泪道：“没什么，王后娘娘……她说，不需要我们保护……说……说主上会保护她的……” 魇苍一愣，随之而来的青烛也是皱了皱眉。 现如今如此危险的情况下，执意跟来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人分心保护……这……确实过分了些。 萧浔皱眉，看了看顾君颜的方向，又看了看魇素。 “准备第二波进攻，进攻之后立即撤退！” 魇素咬着牙，看起来楚楚可怜，却还是提着双刀冲了上去，身形曼妙飞舞之间，手中的双刀不偏不倚，直接卡在了穷奇的腹部之处。 然而，穷奇现如今可并没有那么好对付，直接喷吐出一口火焰，挡住了青烛与魇苍的正面攻击，一个甩尾直接将身后的林奉天与祸钦甩出了百米开外。 慕清姿琴音正中耳朵，穷奇愤怒一甩身体，魇素惨叫一声，直接被甩开了！ 千钧一发之间，魇素的身体以一个极快地速度下落，眼看就要掉入滚滚岩浆之中，一直空着手准备伺机而动的萧浔一愣，直接飞身而去，在半空中截住了魇素，手中盘古斧狠狠朝塌陷的墙壁一劈，堪堪止住了二人下落的趋势！ 魇素似是被吓坏了，尖叫一声，伏在萧浔怀中不敢回头。 萧浔却只是淡淡的看了魇素一眼，手中抽出一条锁链，牢牢钉在了入口处，直接一个飞身，带着魇素飞身而上。 “退！”萧浔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招呼众人撤退。 百里之外，顾君颜轻轻捻着手中的彼岸花，眼神微动，看着萧浔抱着魇素从洞口冲出来，眼神深了一分。 “魇素……魇素！”魇苍担心极了，不停地呼唤着魇素的名字，然而魇素的防御并不像祸钦那样变态，近距离接受了那样大的冲击，魇素的五脏六腑几乎是立刻就受到了重伤。 “君颜，快！给她看看！”萧浔面沉如水，其实自己这一次是不准备带魇素来的，但是耐不住将魇素放在皇城之中，可能并不安全。 顾君颜一愣，才把上了魇素的脉，半晌，从小瓶中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魇素的口中。 “没什么大事……五脏受震而已，休养一会儿吧！”顾君颜说出这句话，就没再说其他的。 而魇苍却有些生气，看着顾君颜道：“王后娘娘，魇素说她一直在保护你，可是你却将她赶了过来，她气不过，这才受伤的，魇素现如今已经知错，没有再缠着主上了，您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顾君颜一愣，看着咄咄逼人的魇苍，有些怔楞。 魇素在这时候恰到好处的醒来，低头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含着泪花轻声道：“哥哥……你别这样，是我……是我没有用……” 那模样配着魇素一向冷淡又素雅的面容，真是楚楚可怜到了极致。 魇苍再也忍不住，怒斥道：“我偏要说！魇素一回来，因为踩坏了你一棵草药，你就让她在草药圃中罚跪，后来更是处处针对，魇素后来受伤了也不敢再去军医所医治！现如今，更是斥责她斥责地没边儿了，我妹妹这么善良一个人，就因为做错了一件事，你就要这般百般针对她？！” 周围众人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一向对顾君颜还算恭敬的魇苍，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连顾君颜本人也愣住了。 她让魇素在药圃中罚跪？？不是她自己跪下的吗？！ 还有……谁不让她来军医所了？？这不是她自己不来的吗？ 什么时候斥责她了？刚才那一句秀恩爱的话，也算是斥责？！ 顾君颜抚了抚额头，撇嘴没有说话，一旁慕清姿似是要说什么，却被顾君颜一个眼神止住了。 顾君颜眼眸一抬，委屈道：“可是……可是我不过就是说了她两句嘛！” 萧浔看着顾君颜，脸色也是有些沉，低声道：“阿颜！乖，听话些！” 顾君颜捏紧了拳头，看向萧浔，“萧浔？你帮着她说话？！你抱着她，还帮着她说话？！” 萧浔一愣，似是有些不耐，“我现在没心情与你讨论这些！你先跟清姿去扎营吧！” 顾君颜一愣，眼中弥漫出了大颗水汽，没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林奉天与慕清姿都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顾君颜，半晌，一直到三人走远了，慕清姿才轻声道：“君颜，你今天怎么了？状态不太对啊！？” 顾君颜面无表情，看着魇素与萧浔的方向。 魇素正泪眼涟涟的说着什么，萧浔抿着唇，神色中有些愧疚之色。 顾君颜勾了勾唇，“这两天，你们谁都不要管，发生什么都别说话！” 慕清姿一头雾水，却还是应了下来，相处多年，他们夫妻二人对于顾君颜是无条件信任。 只是，慕清姿仍然觉得奇怪，顾君颜现如今的添乱与娇蛮，就像是……像是故意在演戏给那边的人看一样……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魇素躺在魇苍怀中，身体还虚弱着，却皱了皱眉，低声道：“还请……还请主上不要因为属下受伤的事情跟王后吵架……王后现如今没了武力，心里不满斥责几句也是应该的……是属下没用，本以为能帮到王上这边，没想到……” 萧浔面色有些差，看向顾君颜的目光里透着浓浓的失望，却仍然淡淡道：“没什么，你好好休息，这两天把伤养好再说！” 魇素含着泪点头，一旁，青烛才刚从魇苍口中知道了魇素的委屈，不由得感觉很奇怪。 其实跟顾君颜相处的时间不算长，青烛唯一相处的那段时间，也不过是受重伤的时候，那时候的顾君颜随和好说话，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也不失风范。 却没想到，一出了魔城，是这样的…… 青烛挠了挠脑袋，看向了魇苍，“要我说……王后怎么了！？” 魇苍皱了皱眉低声道：“前几天礼官倒是从我这抽调了一些红绸什么的，像是要……洞房用的？！” 青烛瞪大眼睛，“那……主上跟顾姑娘……真的洞房了？！” 魇苍低下头，“八九不离十吧，你没看见么？她今早脖子上的吻痕还在……” 青烛：“啊？那是吻痕吗？我还以为是蚊子叮的……” 魇苍白了青烛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魇素意有所指道：“顾姑娘……不，王后……可能是恃宠而骄吧……” 魇苍看着自己妹妹，又看向一旁倨傲的顾君颜，心疼道：“什么恃宠而骄！我一直对她的到来都觉得很诡异！这女人分明就是先将自己弄得楚楚可怜去勾引主上，等到得到了主上的身体，或者孩子，立马暴露本性！” 青烛皱了皱眉，看着魇苍说出这般难听的话语，没敢吱声。 一旁，祸钦懒洋洋道：“呦，明明是你自己保护君颜姑娘不力，关键时刻站出来添乱，她没办法修炼，最担心的不应该是自己的安危吗？” “不管她说什么，你没有保护好主母是事实！”祸钦最看不得这一套。 要知道，即使跟顾君颜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就冲顾君颜不眠不休给祸钦制作解药的这件事，祸钦就决定交定了这个朋友，反而是魇素……一个在魔王身边呆了两千年的大将，居然被一个刚来且丝毫没有底蕴的王后压着一头……这事儿怎么看都说不过去！ 181 是梦醒时分 这一番话让魇素一愣，随即更自责委屈了。 “是我不好……不该违背命令，但是……但是……她说我没资格站在主上身边，本来走了最好，现在又跟哈巴狗一样回来……我……我气不过！”魇素说得泣涕涟涟，伴随着带着嘴角的血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说遗言。 魇苍抱着自家妹妹，更加心疼了，青烛也有些动摇，最终没有说话。 祸钦看着这些年轻人，摇了摇头。 到底是老年人看得更开一些，要知道，顾君颜如今就算任性，也有任性的理由，她魇素怕不是忘了，没有她刚开始擅自违背命令，哪有后来的顾君颜拼死回魔界？若是魇素乖乖听话，现如今的顾君颜怎么会身受重伤，一身本事尽废？ 分明是始作俑者，却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表面上看是担心萧浔，实际上……祸钦看着萧浔不好的脸色，实际上还不知道是想怎么的呢！ 现如今，没了本事的顾君颜就是个软柿子，虽然有着萧浔的照料不能任由别人搓圆捏扁，但是，若是失了萧浔的信任呢？！ 祸钦没说什么，看着在一旁生闷气的萧浔，没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壶酒，递给萧浔。 “都是女人的事儿，别生气了！”祸钦拍了拍萧浔的肩膀，二人更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而非君臣。 萧浔接过酒灌了一口，没有说话。 是夜，顾君颜假意生气与萧浔冷战，连晚饭也不来吃，萧浔直接沉了脸色，直接道：“我们吃我们的，不管她！” 魇素低头吃着干粮，心中颇不是滋味儿，抬头担心道：“要不……还是我去道个歉吧！” 萧浔抬眸，暗红色的眸子看着魇素，似乎流露出了几许温柔，“别去了，你伤还没好，多吃些！” 慕清姿看着这对魇素的态度突然反常的萧浔，深深地皱了皱眉。 顾君颜一个人在靠近一处暗流的河流边烤鱼，懒懒打了个哈欠。 烤鱼散发着香气，还没等入肚，便被一个宽大的身影圈在了怀里。 “傻丫头，不来吃饭，一个人吃什么烤鱼，嗯？”萧浔温柔的耳语带着几分宠溺，低语道。 顾君颜嘟着嘴，别过脸不看萧浔。 “你还是去看看你的那位小秘书吧！” 萧浔失笑，“我的君颜，真的吃醋了？？” 顾君颜撇了撇嘴，低声道：“才没有，不过啊，我想起一句话，人家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到手的就不值钱了，唔……现在我就是那不值钱的吧？” “说什么傻话！在我这里，阿颜永远是无价之宝！” 顾君颜看着萧浔，突然背过身来，认真看着萧浔道：“阿浔，如果我真的这辈子就不能修炼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萧浔一愣，低头道：“不会！” 顾君颜抬眸看他。 “我会不做魔王了，带你去隐居……你不喜欢这些生活，咱们就换一个生活，不管如何，我不会让旁人轻视你半分！” 顾君颜急了，“可是，当魔王不才是你最想要的吗？也正是因为这个，你才……” 回答她的，只有萧浔的低语，“以前是最重要的，但是现在不是了，现在，你才是最重要的！” 顾君颜低笑，半晌，还是将手中的烤鱼递给了他：“你别闹了，戏没演完呢……” 萧浔勾唇，“若不是你执意要这样，我真想不演了！” 顾君颜蛟桥地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晚饭过后，魇素被搀扶着回了房间，魇苍还是憋着一肚子火，奇怪道：“主上呢？” 林奉天一愣，淡淡道：“大概是去找主母了吧！” 魇苍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正说着，便看到萧浔捂着一条流血的手臂，背着顾君颜回来了。 “主上！”魇苍一惊。 萧浔却已经有些疲倦地放下了顾君颜，摆了摆手，“不碍事……” 一旁，顾君颜几乎要急得哭出来，“不是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 “主上，你们发生了什么？”青烛不由得一愣，试探道。 萧浔摆了摆手，低声道：“没什么，她赌气跑了，我去追她的时候，碰到了一只银月苍狼……不小心被抓了一下。” 此话一出，众人几乎都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林奉天有点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 青烛皱起了眉头，连祸钦也是一头雾水。 这种生气撒娇跑丢的戏码，不是应该只在岚若那种人身上出现吗？现如今……君颜也……这难道就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一旁，还受着伤的魇素对于萧浔的受伤，显得非常震惊，忙跑过来就要看。 魇苍再也忍不住，对着顾君颜道：“顾姑娘！现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穷奇乱世，我们七个人战斗，你偏要跟来就算了，我们也以为你只是好心怕我们受伤而已。但是现在呢？白天害气得我妹妹受伤也就算了，居然还一个人乱跑？！现如今主上也受伤了，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顾君颜非常愧疚，这时候却只是抱着萧浔的胳膊哭。 魇素低声道：“娘娘……还是先看看主上的伤口吧！” 顾君颜却还是哭，最后无奈被慕清姿请回了房间。 一旁，魇苍与青烛的脸色都不是很好，魇苍几乎是再也忍不下去，却还是被魇素拉住了，摇了摇头。 魇素一边低头，小心替萧浔包扎，一边轻声道：“主上，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萧浔闭眼，眼中透出浓浓的失望。 半晌，萧浔忽然抬起头，看着魇素道：“素素，辛苦你了！” 魇素受宠若惊，忙摇了摇头：“不辛苦……这都是魇素该做的！” 萧浔看向顾君颜的眼神中透露着失望，“我真是……看错了人……本以为她是善良的仙子，没想到……居然现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魇素包扎的手一愣，尽力克制住内心的狂喜，低声道：“顾姑娘不懂事，主上还是别怪她了。” 言语之间，一群人都默不作声将称呼从“王后”改成了“顾姑娘”。 萧浔只是闭了闭眼，似乎不想再说话，过了很久，才轻声道：“魇素……你……是个好姑娘！” ……… 是夜，魇素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捂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不由得对岚若之前说的话更加信了一分。 这个顾君颜就是个只会勾引男人的货色，以前仗着自己对主上付出了就百依百顺，可是现在，自己成了废物，却还是这么恃宠而骄！ 一开始在军营里装作一副天仙样子也就罢了，现如今，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吗？！ 从主上并未举行封后大典就这么草率地要了对方，到现如今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主上的情绪，恬不知耻地跟了上来，在自己的添油加醋之下，还惹了诸多麻烦看来，主上对于这个女人的失望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点。 于是……自己只需要一个契机！ 魇素捂着心脏，觉得幸福几乎触手可得！ 一个失了灵力宛如废人的女人，还怎么配得上主上！最多，不过是一只引人唾弃的破鞋罢了! 魇素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半夜悄悄出了营帐，黑夜中，一只黑鹰悄无声息地飞来，魇素揣紧了手中的纸条，绑在了黑鹰小腿上，最终，看着黑鹰的翅膀划过无尽的夜空，嘴角轻轻露出一丝微笑。 连着打了七日的消耗战，穷奇身上小伤疤遍布，但是怒气值也越来越高，在这七天之中，锁链几乎就要锁不住他。 “今日是最后一战了……大家……尽力而为！”萧浔这几天似乎很疲倦，看向顾君颜的眼神中也带着浓浓的失望。 然而，今日的顾君颜，却没栽露出前几日骄纵的表情，只是拿着自己的死神镰，面无表情出了营帐。 “走吧！”顾君颜提着死神镰，扬了扬下巴。 慕清姿一愣，看着顾君颜手中的镰刀，不由得惊讶道：“君颜……你的实力……” 顾君颜勾了勾唇，眼神似有似无看向魇素：“嗯，恢复了！” 这三个字在这个团队中，宛如骤起的平地惊雷，魇苍拿着长枪的手一下子顿住了，青烛吓得铁链掉在了地上。 慕清姿喜极而泣，扑上去，狠狠抱了抱顾君颜：“恢复了就好！恢复了就好！” 萧浔看着这样的顾君颜，也是一愣，低声道：“你……” 顾君颜骄傲地一抬下巴，“我说了，我不会添麻烦的！” 萧浔一愣，随即伸出手，摸了摸顾君颜的脑袋：“我就知道，阿颜最乖了！” 魇素站在原地，面如死灰，看着顾君颜，脸上几乎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温柔，隐藏在袖中的指甲深深刺进了掌心。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不是不能修炼了吗？！ 主上好不容易回心转意开始接纳自己，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女人的实力恢复了！魇素只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做的美梦瞬间破碎，连一个渣也没有留下！ 182 轻取魔王戟 顾君颜看着魇素，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扬声道：“魇素？你怎么了？！” 魇素这才慌忙回神，强忍着稳住自己的情绪，“没什么，还是要恭喜顾姑娘……实力恢复！” 顾君颜笑着看了一眼魇素，纠正道：“说错了，是王后娘娘！” 魇素咬牙，挤出一个笑：“是……王后！” 顾君颜扛着死神镰，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长发飘飘红衣翩然，带着几分骄傲，看着萧浔。 “你还生不生我的气？！”顾君颜笑眯眯问道。 萧浔摇头：“不生气了……” 眼看那二人卿卿我我，魇素只觉得心中的恨意从来没有一刻变得如此强烈。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该死！ 魇素看着底下黑漆漆的洞口，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 随着七天时间的不断消耗，本身束缚着穷奇的八根铁链，现如今已经只剩了两根堪堪维持，而穷奇的身体，也是膨胀地越来越大。 眼前的穷奇，身形已经比初见时刻增长了不止一倍，巨大的獠牙几乎能抵得上顾君颜的整个人那么大，看着分外狰狞。 顾君颜想了想，突然道：“魔界是在六界北方吧？！” 萧浔点了点头，“没错。” 顾君颜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 慕清姿的琴音又开始响起，不同的是，这次慕清姿没有再发出音刃攻击，反而是彻底贯彻了辅助这一角色。 青烛姨妈当先，用自己的锁链牢牢锁住了穷奇的身体，祸钦一声怒吼，九齿钉耙就要朝穷奇的眼睛挥过去。 穷奇一声尖啸，看着祸钦，喷吐出一口红色的火焰。 祸钦身形一避，险险避开了那火焰，回头，却是萧浔一马当先冲了上去，盘古斧散发着熠熠光辉，充斥着上古的气息。 萧浔这一斧头劈得极为精准，直接不偏不倚，劈断了穷奇头上的角，穷奇尖啸一声，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顾君颜勾了勾唇角，看着林奉天与魇苍，直接道：“一起上！” 说罢，三人一人手持长枪，一人手持死神镰，一人手持圣魔刀，一同朝穷奇的头顶劈了过去！ 魇素拿着自己的弯刀，靠着青烛的锁链辅助，勉强站在了穷奇头顶，试图控制着穷奇。 然而，林奉天的弯刀跟魇苍的长枪，却已经迎了上去！一人取左眼，一人取有眼，目的就是要找准穷奇最为脆弱的部分。 顾君颜一个死神镰下劈，直接劈中了穷奇的另一只角！ 双角被断，穷奇不由得发出一声怒吼，站在穷奇头顶的魇素，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顾君颜勾了勾唇角，揽过了惊慌失措的魇素，正准备飞上去。 然而，却见魇素手中弯刀顿起，一个闪身，就要刺进顾君颜背后！ 顾君颜不由得惨叫一声，身体乳断线风筝一般，掉了下去，而魇素也是一声惊呼，但是她的腰上却拴着青烛的锁链，因此，被拉了回去。 慕清姿的琴声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这样的情况下，慕清姿直接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杀招，可以完全克制穷奇半柱香的时间！ 琴声收尾之后，慕清姿的嘴角也淌出一丝鲜血。 然而，慕清姿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到本该与魇素一同被青烛拉上来的顾君颜，宛如断线风筝一般，掉了下去！ “君颜！”慕清姿一身大喊。 随之而来的，是萧浔的一斧头，劈断了穷奇的尾巴！ 一刀深刻见底的伤疤在穷奇身上展现，无数鲜血流淌进了滚滚岩浆之中！ 萧浔刚收手，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那道心心念念的红影，直接掉入了滚滚岩浆之中！ “阿颜！”萧浔一声怒吼，看着那底下的滚滚岩浆，就要跳下去，却被祸钦死死拽住了肩膀。 “别冲动！”祸钦一声怒吼，看向另一边惊魂未定的魇素，头一次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极深的厌恶感。 魇苍刚才在战斗，同样没有看清楚顾君颜是怎么掉下去的。 只有青烛，看向魇素的神情有些怀疑，忍了又忍，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魇素已经要急哭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掉下去的！我伤才刚好，我拉不住她……对不起……” 萧浔冷冷盯着魇素：“闭嘴！” 魇素一愣，止住了哭声。 “刚才我看清楚了，分明是这女人把顾姑娘推下去的！”祸钦收起了九齿钉耙，恨恨地看着魇素，“你这女人！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恶毒！” 魇素一脸苍白，不断掉眼泪：“我没有！” 魇苍再也忍不住，怒斥祸钦道：“行了！素素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顾君颜自己能力不行！还能怪到素素身上！” 林奉天擦着刀，淡淡道：“我跟魇苍在一起攻击穷奇，没有看到。” 慕清姿正在专注弹琴，因此更没有看到是怎么回事，而青烛面色苍白，盯着魇素，似乎像是在看恶魔一样。 他不敢相信，从来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居然能在战斗中，做出伤害自己人的事。 祸钦的九齿钉耙还吸着血，闻言不由得怒道：“我早就知道你这女人没安好心！哼！这么上赶着抢人家夫君！没想到啊！平时看你柔柔弱弱，装起绿茶来，倒是这么有手段！” 魇苍护着自家妹妹不由得怒道：“祸钦你说什么呢？！我们魔界内部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行了，都闭嘴！”萧浔皱了皱眉，死死盯着岩浆中心，看着魇素，一字一句道，“若她有事，我也不要你的命，我自己下去陪她！” 魇苍恨铁不成钢：“主上！事到如今！您还看不清吗？！那女人就是个小人！欺负素素不说，今日有此下场，那是罪有应得！” “啪——”萧浔看着魇苍，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魇苍捂着，带血丝的嘴角，仍旧愤恨。 萧浔面无表情看着青烛：“你当时在辅助，你看的最清楚，你来说！” 青烛一愣，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顾君颜为他治疗，救了他命的一幕幕还仿佛就在眼前。 一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边是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无论哪一个，青烛都不愿意辜负。 半晌，青烛咬牙，说实话道：“我看到……魇素将顾姑娘推下去了！”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魇苍不可置信地看向青烛。 “青烛！连你也！” 青烛梗着脖子：“我说的是实话！” 魇素面色惨白，低声道：“魇素没有保护好主母，万死难辞其咎，素素愿意代顾姑娘去死！只愿主上能够平安！” 说罢，就要往深渊中跳去！ 魇苍急忙拉住了魇素。 混乱之箭，只听顾君颜清冷的声音：“你确实难辞其咎！该死！” 众人一愣，齐齐朝深渊中看去，却只能看见翻滚的岩浆之中，一只巨龟牢牢压住了穷奇，里面岩浆的温度正在不断消失，甚至在不断熄灭！ 而顾君颜，便左手持死神镰，右手持魔王戟，踏在龟背上，冷眼看着对方！ “黑水界！破！”顾君颜一声冷喝，看着那无边的岩浆逐渐熄灭，穷奇还在其中不断挣扎，顾君颜见状，从玄武背上轻盈跃下，直接使出了七星之力，顿时玄武一声怒吼，一直嚣张的凶兽穷奇，此刻眼中却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玄武！那是龟蛇一体，真正的玄武！ 众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玄武口中吐着黑水，那万年来不断翻滚的岩浆，最终在那冰冷的黑水侵蚀下，缓缓熄灭！ 做了这么多事情，顾君颜自己也有些吃不消，收回玄武，嘴角溢出一丝血丝。 萧浔冲上去，看着顾君颜，没说什么，便将女孩狠狠抱在了怀中。 顾君颜感受着这快要将她箍断的拥抱，淡笑道：“我说了，我没那么容易死……” 萧浔声音颤抖，低声道：“以后不许拿这种事吓我！” 顾君颜吐了吐舌头，这才想起来正事：“你看你看！” 萧浔松开顾君颜，顾君颜笑得甜蜜，将手中的魔王戟递给了萧浔，“我真的将你的武器拿回来了！有了魔王戟，阿浔才是真正的大魔王啊！” 萧浔眼神深邃，什么也没有说。 慕清姿与林奉天同样是激动异常，慕清姿挽着顾君颜的手，垂泪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们了！” 顾君颜微微一笑，这才看向了一边的魇素。 魇素面色已经完全惨白，看着顾君颜，不由得颤抖起来。 顾君颜提着死神镰，低声道：“你确实该死！” 这话一出，魇素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 “我一开始确实没想到用这种办法取魔王戟，多亏了魇素姑娘‘好心’推我下去，我靠着玄武护体，才成功拿到阿浔的武器！”顾君颜看着魇素，眼中有淡淡寒意，“不过，魇素姑娘也太心急了些，怎么？我功体突然恢复，是碍着你的路了吗？嗯？” 魇素死死盯着顾君颜，突然道：“原来……你们一直都在骗我！” 顾君颜勾了勾嘴角，“一开始确实是诚心邀请你回来的，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是否是真心愿意回来！” “魇素姑娘，当内奸的滋味好受么？”顾君颜拎出一只死掉的黑鹰，在魇素跟前晃了晃，笑得宛如最纯真的恶魔。 魇素身子一抖，突然发疯了一般去抢顾君颜手中的东西。 “还给我！还给我！” 顾君颜身子一躲，淡淡道：“你还是承认了！你跟岚若合作的事情。” 魇素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明明是你这个女人，先勾引乐神，现在又来勾引主上！我不能看着主上被蒙骗！你个贱人！贱人！” 顾君颜盯着魇素，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怜悯。 183 惊天一盘棋 魇素几乎是声泪俱下，看着萧浔，凄声道：“主上！主上!你相信素素，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明明是这个贱人在捣鬼！” 魇素哭得可怜，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冷心冷情的女将军风范。 顾君颜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让我猜猜，现在魔城之内，岚若是不是就在其中？” 魇素一愣，像是看恶鬼一样看着顾君颜，彻底瘫在地上。 “先是知道萧浔让你带我来魔界，你不想让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呆在身边，你觉得，我没你有资格，然后呢？升仙大会的时候跟岚若做了约定，放弃带我去魔界，然后，让岚若率领一万天军围剿我，若不是我自弃了肉身，到了冥界，你可能就见不到现如今的顾君颜了，魇素姑娘，一手好算盘！”顾君颜看着魇素，面无表情道。 “一开始我并没有理会你的存在，直到你再次回到魔界之后，我接到了冥界的情报，说你在下界时，跟岚若见过面，从那开始，我开始留心你，你确实没有做什么，但是，现如今，祸钦之乱刚平，按理来说，魔塚不会出这样的事，但是为什么穷奇出现了？”顾君颜眸光阴沉，“从始至终，你也不过是个被岚若利用的可怜虫罢了！” 萧浔淡淡地看着岚若，低声道，“现如今，天兵闯入魔界，假意帮助魔界平叛，实则是先要攻占魔城，你满意了？” 岚若瘫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 “不是的！不是的！主上，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魇苍却已经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妹妹，“素素……你……” 魇素不断摇头，求助一般看向祸钦与魇苍，希望他们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但是祸钦却只是淡淡地盯着魇素，“当年你在我军中卧底数百年，我未曾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气质模样，是有那么几分像阿嫦的，但是现在，你却已经是个满心妒忌的女子！” 魇苍则是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妹妹，似是不敢相信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是她做出来的。 魇素整个人面上笼罩着死气，却已经无话可说，看着那其中的滚烫的岩浆，纵身一跃，便要跳下去，却被顾君颜一个巴掌扇在地上。 魇苍一愣，看向顾君颜。 顾君颜面无表情，“这一巴掌，是打你愚蠢轻信敌人！” 啪—— “这一巴掌！是打你辜负萧浔信任！” 顾君颜死死盯着魇素，“人生不易，少做蠢事，若是还有点良心，就该想着怎么弥补，而不是寻死觅活！” 魇素头发凌乱，双颊高高肿起，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看着顾君颜。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萧浔，“我舍了玄武镇压，现如今，穷奇出不了大乱子，该回去了。” 萧浔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魇素，低声道：“若是我真有对不起你之处，也已经用我妻子的血，我的土地来偿还了你，从今往后……莫要让我再看到你！” 慕清姿摇了摇头，挽上了林奉天的手，祸钦也没脸看着兄妹俩，直接拍了拍青烛的肩膀，众人一起离开了。 魔塚的万丈深渊之内，只有魇素像疯了一样嚎啕大哭，身边，跟着自己的哥哥。 ……… 青烛一脸恐惧地看着顾君颜，有些犹豫。 一开始，他以为顾君颜只是个沙雕的大夫，是个善良的姑娘，哪曾想，现如今这个善良的姑娘，却布下了这么一局惊天大棋。 “妖界百废待兴，怕是抽不出空子来支援，我们……”青烛的话里欲言又止。 顾君颜扛着死神镰，又将萧浔还给自己的盘古斧装进体内，低声道：“这个我知道，穷奇一动，可能四境之间，四大凶兽都要乱了。” 祸钦低声道：“我早该想到的……在抓捕君颜之后，天界却并未撤兵，怕就是为了现如今对付我们！” “可是主上，现如今的魔城……我们回去不会是……自投罗网吗？”青烛磕磕绊绊，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完全。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冥界那边我有安排，十万阴兵，暂时能拖住一段时间，但是拖不了太久，基本也就五日左右，我们还是要快些赶回去！” 青烛一下子结巴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君颜：“十万……十万阴兵？！冥界的？！您您……” 顾君颜笑了笑，抬头嫣然对青烛道：“忘了告诉你们，我的另一个身份是……新上任的冥王！” 青烛一愣，咽了口口水，被顾君颜的话一下子噎住了。 祸钦看着顾君颜，不由得有些佩服，若是换做他，也做不到那么短的时间里，让冥界众人信服听令，更做不到在萧浔最危险的时候，突破天界的重重围堵，只为了找一个人。 早就知道的慕清姿与林奉天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声道：“不仅如此，我们在天界妖界都有人，不出意外的话，不怕他们！” 青烛顿时感觉似乎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倒是慕清姿看了一眼魔塚的方向，低声道：“君颜，你真的不担心……魇素他们会再生事端吗？！” 顾君颜沉默，摇了摇头，“魇苍虽然护短且有点憨憨属性，但是这么多年对魔界不是没有感情的，魇素……希望她能想开吧！” 回程的路上，顾君颜一行人飞得极快，再也没有了来时候的拖拖拉拉。 ……… 魔城—— 因为朝中大员都不在，因此，这段时间，五大三粗的葛宏，被委以重任，暂时掌管了魔界大局。 这一日，葛宏正在跟诸位大臣议事，便看见魔界入口处，一队浩浩荡荡的军队，乍然出现在了城门口，领头的，是以紫衣仙女与白衣上仙。 “在下乐神洛尘音，携妻岚若，前来拜访魔尊！还请诸位开门一见！”洛尘音面无表情，礼数还算周全，而岚若则是站在洛尘音身边，什么话也没有说。 葛宏一愣。 这么大的阵势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有拜访是这样拜访的吗？！ 但是，葛宏虽然不认识洛尘音与岚若，但却是听过这两人的名号的，因此，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能尴尬着。 台下一个文官道：“要不……接见一下？！” 葛宏脸一黑，“接见个屁！别忘了主上当年在天池是怎么魂灵消散的！这群天界人，看起来个个相貌堂堂，但是谁知道内里有多少坏心眼，这么大的阵势，摆明了是逼宫！” 一片沉寂之间，葛宏还是硬着头皮出了城。 “下官魔界三品骠骑将军葛宏！见过岚若仙子，乐神！”葛宏一拱手，还是出去了。 岚若似乎很不习惯魔界的气味，看着葛宏一身铠甲的装扮，不由得嫌弃地摇了摇头。 “你们魔尊呢？！不会是不在吧？”岚若好奇道。 葛宏一愣，才道：“魔尊大人正在闭关，对外不见客！” 岚若笑了笑，“那就有劳葛宏将军了，我等这么浩浩荡荡一群人，总不能一直站在这城外等吧？” 葛宏一愣，看向岚若。 “我魔界一向不见外客，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二位是怎么拿到能进入六界通道的钥匙的？！”天界人如此招呼都不打一声，声势浩大地来，说话又如此不客气，葛宏心里也充满了怒气。 岚若扬起下巴，“这等事，是你该过问的吗？” 葛宏面色一沉，冷冷道：“我魔界一向严防死守，从未有过差错，除了六界战事，也从不开启通道！我镇守六界通道多年，怎么着都该来问一声，岚若仙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洛尘音淡淡道：“葛宏将军，我们来者是客，要议事，必然也要在一个合理的地方，你说呢？” 葛宏咬牙，若是真的让这群人进去了，那他魔城群龙无首的时候，岂非让他人轻易易主？！ 葛宏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没有动。 岚若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呵！一个将军，居然连尊卑之分都不懂，本公主，今日可要好好教教你！说罢，一道长鞭就要飞过来。” 葛宏一愣，却不敢以下犯上，看着那鞭子，正准备生生受下，却见一声带着苍老的冷哼，“岚若公主在魔界的地盘上还这么横行，莫不是属螃蟹的？！” 众人都是一愣，就看见城门前的时空似乎都扭曲了一般，那差一点就要抽在葛宏身上的鞭子，居然像是时光倒流一般，又被拿了回去。 一身黑衣黑袍的孟婆出现在城头上，手中拿着一块罗盘，冷冷看着天界众人。 “六界协定，上四界处冥界之外，兵马在人间停留不得超过三月！怎么，公主第一次带兵，难道不清楚规矩？！”孟婆拄着拐杖，手中罗盘一指，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张苍老的容颜，看着对方。 岚若眼睛一眯，尖声道：“孟婆？！你怎么会在这？！” 孟婆勾唇，“天界人追杀我界冥王，难道，还不许我冥界还手吗？！” 天界人同时一愣，岚若也愣住了。 他们什么时候追杀冥王了，他们只追杀过…… 岚若身子一颤，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不可置信道：“顾君颜……顾君颜是你们什么人？！” “顾姑娘不才，得到死神镰的认可，正是我界新任冥王！” “事已至此，我冥界三万阴兵，也正在魔界门口，不过，我们比较守礼，绝对不会乱来，也希望二位，先带走你们的兵马，咱们好好做决定！”孟婆一拄拐杖，却带着些难得的霸气。 岚若死死盯住孟婆，像是不可置信一般，“顾君颜……顾君颜她怎么会是冥王？！她明明是我天界叛徒！是与外界勾搭的罪人！” 孟婆笑得嘲讽，“顾曲仙君早在断魂涯下已死，现如今存活于世的，只有冥王顾君颜，上四界人一旦堕入人界，过往便既往不咎，天界一而再再而三触犯六界条约，是想毁约吗？！” 这一句话说得极重，岚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妖界妖后正在路上，还望岚若公主早做打算，就算是要谈判，也该四界一同坐下来，好好谈！”孟婆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让人丝毫挑不出错处。 原本想趁着顾君颜与萧浔都不在，想要趁机带兵入魔界的算盘落了空，岚若恨不得呕出一口血来。 “天界众人，退兵，在界外守候！”岚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眼看白银战甲的天兵天将陆陆续续都撤出了魔界，葛宏一身冷汗，看向那拄着拐杖的孟婆，低声道：“多谢孟婆！” 孟婆摆了摆手，戏谑道：“小事儿，谁让咱们两界联姻……” 葛宏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孟婆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君颜……那个救了主上的顾君颜，那个失了武功的顾君颜，那个手无寸铁却能妙手回春的顾君颜，居然是新上任的冥王！ 葛宏一想起当日还将顾君颜当做祸水妖姬的自己，不由得一阵脸红。 他就说，主上选中的女人！怎么可能有错！居然是冥王！ 孟婆笑了笑，“将军不必担忧，冥王日前已经传了信回来，让我来暂时帮个忙，坐镇大局，她与魔王等人估计最多三日就到！” 葛宏一愣，终于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大老粗，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天兵有序撤出了界外，岚若看着魔界入口处的三万阴兵，不出意外正是孟非冥带队，眼神不由得更加阴狠。 孟非冥露出一口白牙，笑嘻嘻地看着岚若。 岚若袖子一甩，强忍着怒气准备入界，却还没等进去，便听见一声“慢着！” 岚若回头，却见顾阿萝一身青衣凰袍，上面绣着百鸟朝凤，素手芊芊之间，隐隐带着万物生灵的气息，踏月而来。 184 好厚的脸皮 岚若眼一眯，看清来人，不由得一阵气恼，“顾阿萝！你怎么会在这！？” 顾阿萝身边两个五大三粗护卫立即道：“大胆！这是我们妖界妖后！” 岚若一愣，看向顾阿萝。 顾阿萝早在下界就知道岚若做的那些龌龊事，此时不由得一阵厌恶，淡淡道：“请叫我公孙绮罗！上四界齐聚这种事情，我想，我妖界也要凑个热闹！” 岚若一愣，却见公孙绮罗嘴角一勾，直接看也不看她，带着人进了通道。 岚若咬牙，也跟了上去。 不管如何，都走到了这里，必然是没有后退的道理了！ 于是，一向清冷的魔城难得热闹，聚集了上四界的人在。 葛宏几乎是战战兢兢指挥着人给这几位大神泡茶，不由得有些腿软。 公孙绮罗倒是自来熟，看见葛宏，不由得笑了笑，“姐姐呢？！” 葛宏尴尬一笑，“穷奇乱世，王后与主上一起，去极北之地镇压了。” 公孙绮罗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上四界几乎同时出事，顾君颜既然身在魔界，必然要前去镇压的。 岚若与洛尘音也是坐在座位上，大眼瞪小眼。 “我还没问，乐神与岚若公主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该不会，还要再抓一次我姐姐吧？”公孙绮罗冷笑一声，看着这对狗男女。 岚若一阵尴尬，低声道：“天界梼杌出世，现如今乱象不堪，无法镇压，传说只有上古四大神兽能够镇压凶兽，于是斗胆……向魔尊借顾姑娘一用！” 孟婆一声嗤笑，将茶喷了出来。 “我活了八千岁了，头一次见借人是这样借的，知道的以为你们是借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要来攻占人家魔界呢！” 岚若脸色一僵，有些尴尬。 一旁，洛尘音看向众人，低声道：“上次不分青红皂白围剿顾姑娘，是天界鲁莽了，主要天界还以为顾姑娘是在逃的顾曲仙君，因此……这一次事关上四界安宁，我等愿意为此做出相应补偿。” “哦？！什么补偿？是补偿我姐姐差点身死道消经脉尽断宛如废人，还是补偿你洛尘音曾经为了当天帝的赘婿，送我姐姐入火坑？！”公孙绮罗一向对于顾君颜极为敬重，最看不得有人欺辱顾君颜半分，本来娇俏羞涩的少女，这些天跟着苏淮历练，也历练出了一副极为咄咄逼人的嘴皮子。 洛尘音一愣，没有说话。 岚若忍不住了，等着公孙绮罗道：“你说话客气点！什么叫阿音送顾君颜入火坑？！分明是她自己自愿的，谁也没逼迫她！” 公孙绮罗勾唇冷笑：“那就是说，岚若公主承认，洛尘音是赘婿咯？” 此话一出，洛尘音脸上率先有些挂不住，沉下了脸色。 然而，公孙绮罗的话，他却无从辩驳。 要知道，不管怎么样，是他对不起顾君颜在先。 “诸位……还是不要吵了吧！”葛宏硬着头皮出来打了个圆场，“主上与娘娘最多三日就到，不如，诸位先在魔城小住一下？” 岚若憋着一肚子气，挥袖而去，身后，是洛尘音有些无奈地叹息。 岚若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轻重了，对比之下，顾君颜却…… 想起顾君颜，洛尘音就不由得心神一震，强行洗脑自己驱散了脑海中荒唐的想法，才面色恢复正常。 ……… 说是三天，但其实，以朱雀的脚程，众人第二日就到了魔城。 顾君颜落地，才担心地看着萧浔。 “主上！王后！你们可回来了！”葛宏看见这群人，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您快回去看看吧！现如今其他三界人全都在这了！” 顾君颜一愣，“全部？” “冥界孟婆，仙界岚若与乐神，妖界妖后都来了！”葛宏打了个寒颤，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大概给众人说了一下。 听到冥界居然逼迫天界撤兵，不由得笑了笑。 “走吧，进城去看看？”顾君颜偏头看向萧浔。 萧浔点头。 身后的祸钦取出了自己的面具戴上，一言不发有些紧张。 顾君颜知道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界罪人，因此也没说什么，毕竟让洛尘音若是看见了，还是很不方便的。 一踏进魔界主殿，顾君颜就看到了老熟人，公孙绮罗正在喝茶，远远地看到顾君颜，兴奋道：“姐姐！” 顾君颜抱住阿萝，戏谑道：“看来，苏淮对你很不错啊！” 公孙绮罗脸一红，没有再说话。 而顾君颜与萧浔则是一左一右坐上了魔界的主座，红衣黑衫，霎是相配。 洛尘音几乎从进门开始就盯着顾君颜看，一直到有些失了神。 “诸位这次来，是为了四大凶兽的事情吧？”顾君颜直接开门见山道。 孟婆点头，低声道：“主上，现如今混沌已经有些压制不住的迹象，现如今，冥界已经暂缓了鬼混的轮回，现如今，四大判官全力压制，就等主上一声令下……” 顾君颜皱了皱眉，与萧浔对视一眼。 “四大凶兽向来不是单独出现，现如今一同出世，我也很是震惊，我这次跟君颜去，就是为了这件事，现如今，君颜切断了自己与神兽玄武之间的联系，强行镇住了凶兽穷奇，魔界才暂时安稳。”萧浔皱眉道，“但是，以神兽压制凶兽，必定不是长久之计。” 公孙绮罗现如今倒是没了斗嘴的心思，也是蹙眉道：“妖界饕餮也是如此，现如今妖界无数生灵鸡犬不宁，也是我夫君苏淮在勉力压制，但是，这样以人压制的方法，终究也不是办法！” 顾君颜蹙眉，这的确是个问题。 但是……总不能让自己将四大神兽全部舍出去镇压吧？ 顾君颜有些头大。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岚若戳了戳洛尘音，洛尘音才有些不情愿开口道：“天界梼杌也是如此……君颜现如今身负四大灵兽，正好镇压，我们天界也希望……”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看着这对差点将自己害死的狗男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要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前不久还打打杀杀，恨不得自己死在路上，转头，天界出事儿了，知道求援了，什么玩意儿？当自己是女人的月事带吗？用完了就扔？？ 顾君颜看向洛尘音，皮笑肉不笑道：“我可当不起乐神这么亲昵的称呼！不过我想，天界梼杌自有诸神压制，短时间应该出不了大问题吧？” 笑话！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天界有上古神界遗留下来的十一位上神坐镇，还tm来魔界求援？？ 当她岚若气势汹汹带的那一堆天兵她顾君颜不知道么？！ 岚若语塞，洛尘音的脸色也不好看。 岚若踌躇了半晌，才道：“君颜姐姐，先前是我不对，我是奉父皇的命令，也是无奈之举，你……你以前还喜欢阿音，你就真的忍心看阿音回去没法儿交差么？” 顾君颜正喝茶，一个不慎，一口茶喷了出来。 看向岚若，满脸都是“你特么仿佛在逗我！？” 萧浔面色一沉，就要发作，顾君颜握住了萧浔的手，笑得甜蜜。 “可惜啊，你看，妖界是我妹妹的夫家，冥界是我娘家，我要帮，也是先帮这两边啊！岚若仙子，您是谁啊？您可是天帝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乐神作为您的上门女婿，天帝必然不会重罚的。至于我么……哎，要知道，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人渣呢？”顾君颜一番话大义凛然阴阳怪气，却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漏。 洛尘音猛地站起来，目光复杂地看着顾君颜。 “阿颜……从前的事是我对你不起，但是……只要你愿意，此事之后……你终究曾经还是天界的仙君……”洛尘音的目光分外动情，满是真诚地看着顾君颜。 顾君颜嘴角一勾，要不是已经见识到了洛尘音的那些勾当，她还真要被骗过去。 倒是一旁的慕清姿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乐神大人！我不知道您是抱着怎么厚的脸皮说出这句话的！怎么，当日构陷我姐姐救魔王的是你，现在说尽好话的也是你，还有脸来魔界要人？！主上宽宏大量，不想引起两界争斗，不与你们动手，还请你们自重！” 洛尘音一愣，看向萧浔：“魔尊！仙魔有别！阿颜毕竟还是顾曲仙君……” 公孙绮罗不由得拍桌大骂：“我呸！表里不一的东西！升仙大会上你怎么不说她是顾曲仙君？！你取岚若的时候怎么不说她是顾曲仙君？！血傀之战的时候还想着内讧，你给了我姐姐重伤一击的时候，怎么不说她是顾曲仙君？现在有麻烦了，才上赶着来求，你是不是贱的慌？非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公孙绮罗一番话骂的痛快至极，岚若的脸色却更加难看，深深看了顾君颜与萧浔一眼。 “现如今除了天界，其他三界都势弱，我天界不过给你等一个台阶，交出顾君颜，镇压四大凶兽，前面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不要不识抬举！” 185 妖界镇饕餮 顾君颜一愣，嘴角勾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请求不成就来威胁么？ 萧浔面沉如水，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却冷冷道：“他钦玄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傍着钦天上位罢了，本王大度，不愿挑起两界战事，也不愿扣押所谓的人质，但是，还请公主回去告诉天帝，我萧浔，在魔界等着他，你天界若是敢动君颜一根毫毛！我萧浔！来日必定率兵，踏平天界！” 萧浔的话不重，但是却短促有力，那最后四个字，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孟婆，都不由得心尖一颤，看向魔尊。 这个万年来都低调至极的魔尊，此刻却因为顾君颜，而动了真火。 岚若背后一寒，带着洛尘音，几乎是快速逃离了魔界。 顾君颜站起来，巨大的白虎瞬间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六界通道钥匙留下！人走！”顾君颜面无表情伸出手，看向这对狗男女，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还有，不要再寄希望于魇素了，她没用了。” 岚若背后一寒，骤然看向顾君颜。 她是怎么知道的？！正常人，不是都应该先怀疑祸钦么？！ 岚若深吸了一口气，将钥匙抛给顾君颜，带着洛尘音丧家之犬一般离开了。 顾君颜接过钥匙，这才看向大殿之中的众人，笑道：“好了，现在商量一下吧！” 公孙绮罗与孟婆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得到对方眼中的担忧。 半晌，公孙绮罗率先道：“姐姐还是先去冥界吧，冥界不能没有姐姐……” 孟婆一愣，没想到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妖界居然还能先说出“救冥界”这样的话，不由得心头一暖。 孟婆摇头道：“魔界在极北，妖界在东，理论上更近一点，冥界在南，属朱雀位，路途遥远，先去冥界的话，恐怕反而误了妖界。” 公孙绮罗一愣。 妖界现如今百废待兴，苏淮刚归位，每一日压力都不小，要不是还有自己帮衬着，根本管不住手下的人，毕竟，要换掉碧姬的人，重新改任自己信任的人，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妖界现如今确实很难。 顾君颜与萧浔对视一眼，萧浔沉思了一下，淡淡道：“君颜跟着阿萝先去妖界，我跟孟婆去冥界，我去镇压混沌兽，你们恢复冥界正常运转，等君颜回来即可！” 顾君颜叹了口气，事出突然，也只能如此了。 “清姿跟我去妖界！”顾君颜最终还是拍了板，“奉天跟着萧浔！” 慕清姿一愣，看向顾君颜。 现如今，魇素魇苍能不能回来还是难说，顾君颜这架势，是打算倾巢而出么？ “可是魔界内部……终究需要一个人来镇守……”慕清姿担心道。 萧浔沉吟了一下，转头看向祸钦。 祸钦不由自主挺直了身体。 萧浔笑道：“祸钦大人能在我不在的千年之中，将在下逼得甚苦，想必，不止是武艺高强，于治国用人方面，也颇有造诣！” 祸钦一愣，心中涌现出一点不可置信。 却听下一秒，萧浔笑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来掌管魔界！我相信，你既然当初能招揽我那么多旧的部将，现如今，也能管理好现在的魔界！当初，天界不肯给你一个神位，但是现如今，我魔界，却愿意给你一份治国之相的尊荣，不知你……是否愿意？” 祸钦全身颤抖起来，这般信任……祸钦郑重道：“定不负魔尊所望！” 顾君颜看了一眼萧浔，心中佩服至极。 若是换做旁人，未必能这般相信祸钦，但是萧浔却用自己的君主魅力，彻底征服了祸钦。 顾君颜拍了拍祸钦的肩膀，“别担心！这次去的路上，我帮你打听打听嫦娥的消息！” 祸钦抬头，感激地看了顾君颜一眼。 公孙绮罗一拍脑门，“哎呀，差点忘了！这是苏淮让我带来的东西！” 公孙绮罗从腰间取出一个乾坤袋，递给顾君颜：“打开看看？” 顾君颜一愣，还是打开了，瞬间就被里面的东西震惊了。 所谓的乾坤袋，那便是真的能够装得下乾坤的东西！ 公孙绮罗一笑：“阿淮说了，说萧浔曾跟他讲过魔界的环境，他上次也算是实地考察了一回，将魔界的不少树木植被都挪了过来，希望魔界，真的能变成另一个人间仙境，而不再是这副模样！” 顾君颜捧着乾坤袋，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刚才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顾君颜就知道，苏淮送来的礼，绝对不是阿萝说的那么简单。 她只看了一眼，就发现，其中有无数的各式各样的种子，甚至还有整棵移植过来的树苗，花草…… 只一眼，顾君颜就能看出，这些植被种子，对于光秃秃的魔界来说，绝对是无价之宝！ 顾君颜笑了笑，将其递给祸钦。 “喏！交给你了！” 上四界的植被生长速度要比人界快几乎十倍不止，顾君颜是真心希望自己回来的时候能看到魔界也是树木成荫，人民安和的景象。 祸钦郑重接过乾坤袋，有几分自傲。 “我天蓬别的不敢说！种地没人比得过我！要知道我那九齿钉耙……原来是我用来除草的！你们放心！等你们再次回来，我定让你们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魔界！” 顾君颜失笑，晃了晃自己的镰刀：“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的武器是用来割麦子的！原来还有除草的，学习了！” 众人一同大笑起来。 ……… 四界凶兽同时发难，魔界率先解决了凶兽穷奇，同时宣布关闭六界通道。 在一片安和之下，这也是无奈之举。 顾君颜带着慕清姿与公孙绮罗一路东行，三个少女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兴致还算不错。 慕清姿有些害羞道：“原来大家成仙成妖之后都变了许多，我打死都想不到，阿萝居然在妖界学会了骂人！” 公孙绮罗脸一红，“姐姐，你可就笑话我吧！” 顾君颜笑道：“都说环境改变人，经历得越多，看透地越多呗，有些时候，处事方法也会发生变化，不过好在，殊途同归！” 慕清姿与公孙绮罗都很赞同地点头。 “阿萝，妖界到底在哪儿啊？”顾君颜好奇道，“我若是将来有能力，一定要让六界之间，不会总依赖人界的通道，而是互通有无，这样才好！” 公孙绮罗微微一笑，“快了，妖界的通道在海上！我们这边飞过去，就到了！” 顾君颜点头，催促着身下的朱雀，笑道：“朱儿，加把劲，再快点！” 朱雀一声长啸，宛如流云一般拖出了长长的尾焰，飞了出去。 骤然到了茫茫大海之上，顾君颜还是蛮不适应。 但是公孙绮罗倒像是习惯了一般，带着顾君颜与慕清姿，素手一扬，本来还算平静的海面上，骤然涌起了风浪。 电闪雷鸣之间，一道幽深的通道显现了出来。 三人走了进去。 一进妖界，不仅是顾君颜，连慕清姿都惊呼了出来。 因为跟光秃秃的魔界相比，妖界实在是……太！好！看！了！ 到处都是成群的花草走兽，飞鸟虫鱼，不同于魔界与冥界的黑漆漆，妖界整个界中都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到处都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顾君颜叹了一句。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动物是最容易修成灵识的，这也是妖界一向要比其他界和平的原因。 因为妖兽灵兽在其他界不过是个畜生或者工具，但是在妖界，却是实实在在的受尊重。 这里，是所有灵兽的乐园！ 顾君颜轻笑一声，感受着体内的躁动，便将朱雀白虎与青龙都放了出来。 三个小娃娃看着这样的环境，都十分喜欢。 本来玄武不在了，三个小娃娃还颇有些沮丧，但是看到这样的环境，连日来低沉的气氛终于好了些。 扎着羊角辫的朱雀，直接采了一朵花，放在了青龙的耳边，直直拍手笑了。 青龙明明是比白虎还要小的少年，但是这些时日的磨练却让小少年沉稳了许多，明明嘴上嫌弃着“丑死了”，却并没有将其取下来。 白虎笑得憨憨地，“雀儿，这里真好啊！” 朱雀点了点头，看向青龙，眼中却突然有些伤感。 玄武被镇压了穷奇，那妖界在东方，便只有真正的青龙才能镇压饕餮，也就是说，一直以来玩耍的四大神兽，终于要分开了么…… 青龙没说什么，却摸了摸朱雀的脑袋。 “我相信，君颜姐姐是不会放弃我们的！我们是去揍那些家伙保太平的！” 朱雀点了点头，“这是我们身为神兽，该做的事情！” 顾君颜略略放心，其实她也不愿意让这几只神兽离开自己。 要知道，相处时间久了就会有感情，玄武的忠诚，白虎的憨厚，朱雀的灵动，青龙的老成，让gujuny1并没有将他们当做自己的灵兽来看，相处之间，已经更像是一个朋友。 但是，现如今，却要拿他们来换四界太平，顾君颜自己也十分不忍，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顾君颜摸了摸朱雀的脑袋，还是有些不舍。 186 千钧一发间 公孙绮罗带着顾君颜与慕清姿，一直走到了妖界深处，才颇有几分无奈道：“我先去通报长老们一声，姐姐你现在这里等等我！” 顾君颜一愣，看了看公孙绮罗身上的妖凰袍，眼中闪过一丝奇怪。 阿萝难道不已经是妖界的王后了么？怎么还要通报长老？ 顾君颜与慕清姿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得到眼中的不安，看来，顾阿萝在妖界的生存，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 “二位！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雅间，还请您跟我来！”一旁地花精灵倒是十分有礼，朝着顾君颜露出一丝恬淡的微笑。 顾君颜一动，跟了上去。 妖界的房屋十分别致，慕清姿与顾君颜被安排在一间树洞一样的屋子里，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却十分精致。 顾君颜坐下打量了一下房间，淡淡地抿了口茶，看向那小花妖：“你叫什么？跟在阿萝身边多久了？” 那小花妖一愣，才低声道：“我叫桃子，是被妖王指派来照顾阿萝姑娘的，至今为止，也有将尽半年的时间了！” 顾君颜笑了笑，递给桃子一个小青瓶，“我接下来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桃子一愣，忙拒绝道：“不行！我不能收您的礼！” 顾君颜笑了笑，“这是升灵丹。” 桃子一愣，看向顾君颜，不明白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一见面就是这样的大手笔，送出了升灵丹。 桃子咬了咬牙，还是收了下来，“姑娘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姑娘。” “长老会在妖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顾君颜好奇道。 桃子身子一震，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才道：“长老会是前妖界主事碧姬姑娘建立的，现如今一共五位长老，，分别代表妖界中的五禽。” 五禽，指的就是虎熊鹿猿鸟这五种动物，据说，曾经有人界还曾经仿照妖族，编过一套五禽戏，用来强身健体。 因此，顾君颜倒是可以理解。 “那……碧姬呢？”顾君颜挑了挑眉，直觉现如今妖界的格局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单看阿萝刚才走的时候行事匆匆的样子，就知道，这长老会在妖界，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碧姬姑娘曾经是上一任妖后的侍女，呆在妖后旁边，在妖王转生之前，都竭力辅佐妖后，在妖后去世之后，便成了妖界主事，这些年妖王不在，也都是碧姬姑娘在主事。”桃子回想了一下，认真道。 顾君颜一愣，“那现在，碧姬还是主事咯？” 桃子摇头，“不是了，也不知道主上用了什么法子，现如今碧姬姑娘……成了天帝身边的宠妃……” 顾君颜眨了眨眼，抬头笑道：“没事了，你一个小花妖，怎么知道这么多？” 桃子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曾经是妖后娘娘与妖王一起种下的桃树，慢慢地修成了灵根，不过……植物修灵要比动物慢得多，我修炼一万年，也只是这个样子……” 桃花树下许诺，看来，阿萝跟苏淮的前世是真的很美好。 但是唯一不美好的，便是碧姬。 顾君颜笑了笑，“没事了，有需要我再叫你！” 桃子怯怯地应了一声，才出去了。 慕清姿担心地看向顾君颜，低声道：“君颜，你在担心什么？” 顾君颜垂眸，担忧道：“我怀疑，现如今把持妖界的，不是苏淮与阿萝，而是长老会……碧姬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在妖后去世，万毒门覆灭的两百年间，就能将妖界内部的手伸得这么长，若说这是巧合，我不信！” 慕清姿眼眸一暗：“你的意思是……现如今苏淮和阿萝，可能都受长老会的掣肘？” 顾君颜点头，“但是我还是没想明白，碧姬是怎么去的天帝身边，她卧底了这么多年，不会不明白，留在妖界，比去天界身边当一个万人非议的宠妃要强得多！” “可能是苏淮在升仙大会的时候就知道了什么，他在升仙大会上对碧姬的态度就不太好……碧姬与岚若，魇素一向都不对付，这三个女人，恨不得自己才是主角。因此那时候，苏淮起了除掉碧姬的心思！”慕清姿揉了揉眉心，低声道。 顾君颜抿了口茶，难以置信道，“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最大，而碧姬又是个不服输的，向来都是岚若看不起她，但是现如今，勾搭不上妖王，她便去做了岚若的后娘？？” 慕清姿脸色有些难看，“碧姬本身便是个下限低的女人，祸钦跟我们说过她的事情，他们在原始天尊墓穴之中见过，祸钦说，碧姬能有如今的地位，靠的并不是实力，而是爬床的本事……”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妖王的床不能爬了，就换个地方爬？这女人还真是……” “天帝留着碧姬不过是身边留了一个玩意儿，碧姬是妖界的人，可能妖王的死与妖界的没落，都离不开她在背后操控，碧姬跟在妖后身边的时间很长，两百年，足够她将所有妖界的核心力量都换掉……填补成天界的人，也就是说，若是苏淮没有在此时转生复活，那么……妖界，很有可能已经是天界的囊中之物！” 想通了这一层，顾君颜顿时有些担忧。 她是知晓天界那群人的本事的，别的本事没有，内斗一等一，本来苏淮贸然回来，实力就不稳，长老会这些年更加嚣张，苏淮是不可能在半年之内，将长老会捏在自己手中的。 而且，又出了凶兽作乱的事情，苏淮实在是抽不开身管其他人，而阿萝在妖界的资历又太浅…… 顾君颜有些气闷。 阿萝这一去，接近傍晚才回来。 顾君颜看着满身疲倦的阿萝，皱眉道：“怎么了？” 阿萝显然不准备说实话，只是摇头道：“姐姐先休息吧，明日我带你们去见苏淮！” 顾君颜抓住阿萝的手，沉声道：“阿萝，你跟姐姐说实话！现如今的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萝一愣，没想到顾君颜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却能知道这么多的消息。 半晌，阿萝才全盘托出，几乎跟顾君颜预想的差不多。 “主要是因为，长老会掌握着妖界大部分的兵权，现如今……妖凰鼎还没有现世。每一届妖王登位，必须以身祭鼎，得到妖凰鼎的认可，才能正式管理妖界，否则，不过套了个虚衔罢了！” “问题就在这里，现如今，虽然苏淮身上有着妖王的所有血脉，但是妖凰鼎迟迟未现世……因此，长老会统一决定，苏淮现如今还不能掌管大事，但是像饕餮出世这样的苦差，他又不能不管……” 顾君颜一愣，压抑着怒火道：“现如今，只有苏淮一个人在镇压饕餮？！” 阿萝含泪点了点头，“凶兽身上的力量极为凶悍，苏淮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了，他让我来带礼物找的你，本来以为我进不去魔界，却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都赶过来了……” “那刚才呢？”顾君颜皱眉，“长老会的人找你做什么？” 阿萝一愣，低声道：“没什么，就是做了些药……” 一旁，慕清姿与顾君颜的怒火几乎瞬间就达到了顶峰。 这长老会，呸！什么长老会，就是一群吸血鬼！ 让苏淮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让阿萝给他们提供修炼药材，自己却稳坐妖族大权！什么玩意儿！ 顾君颜看着阿萝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阿萝抿了抿嘴，“姐姐一路上遇到了那么大的事情，我虽然分身乏术帮不了你，但是……也不能给你添麻烦……这次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 顾君颜摸了摸阿萝的头，“傻丫头……说什么呢！我是你姐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阿萝点了点头。 顾君颜也不打算休息了，直接道：“苏淮在哪儿呢？带我去！” 妖界的面积不大，更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有着翅蜂鸟的带路，基本没花多少时间就到达了最东边。 苏淮看着面前的饕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却还是咬牙强撑着不肯倒下。 跟穷奇那种主杀戮的凶兽不同，饕鬄更多是的贪婪能吃，任何被他盯上的事物，都会变成它的食物。 若是放任饕鬄这样吃下去，恐怕他会直接吃光整个妖界！ 这也是苏淮明明不愿意，却没办法，一直都守在这里的原因。 若是自己不管，这妖界无数生灵，最终可能都会成为饕餮的饱腹之餐！ 苏淮看着面前饕餮的，明明已经疲倦到快要睁不开眼，却还是咬牙坚持住了。 饕餮张着大嘴，十分凶残地看着苏淮，怒吼了一声。 苏淮面无表情，直接抽出了自己的麒麟真身，死死压制着饕餮。 然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苏淮自己的体力与精力也在不断消耗，这样巨大的压力之下，苏淮只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 正当苏淮准备暂缓一下，坚持下一波时，饕餮却猛然蓄力，长大了嘴，下一秒，几乎要将整个山头连带着苏淮一起吞下去！ 苏淮正处于技能的短暂真空期，一个不慎，眼看便要落入饕餮的嘴中！ “阿淮！”耳边是阿萝愤怒担心的尖叫。 然而苏淮却只能看到那近在咫尺的獠牙！ 危急时刻，一把镰刀骤然破空而来，顾君颜拎着镰刀，直接甩了出去。 镰刀不偏不倚卡在了饕餮的嘴中，让它暂时无法将嘴闭合。 苏淮背后一冷，几乎能触摸到饕餮的口水！ “阿淮！”顾阿萝尖叫一声，直接使出了自己的蛇妖真身，一声尖啸之间，一抹毒液直接朝饕餮飞过去，侵蚀掉了饕餮的一层皮肉，连带着里面流动的脂肪，都缓缓淌了出来。 饕餮痛极，一张大嘴一声怒吼！ 苏淮就趁着这个空档，直接从饕鬄嘴中飞出，还不忘将顾君颜的死神镰取回来。 顾君颜直接一个飞身，空气中，一只虚幻的凤凰破天而起，尖啸着朝饕餮飞过去！ 饕餮眼中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看着顾君颜，几乎忘记了呼吸。 它忘不掉，就是上古凤凰……曾经将他的一身肥肉连带着脂肪生生炼化，封印在这地底…… 饕餮尖啸一身，直接钻回了火山口底部。 顾阿萝不甘示弱，蛇身几乎在周围遍布了一圈剧毒，只要饕餮敢出来，必定要烧灼侵蚀他的脂肪！ 那凤凰虚影来得快去的也快，顾君颜落地，身子有些虚，大口大口喘气。 这还是她经历了浴火重生之后，第一次使用凤凰之力。 只是幻化出一个虚影，便几乎要将自己的灵气掏空，如果是真正的凤凰呢？顾君颜有些不敢想象。 一旁，玉树临风的苏淮此刻却很是狼狈，一身衣服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了，连带着长出了一层新的胡茬，头发散乱眼眸赤红，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苏淮也是有些后怕，低声道：“还好你们来得快！” 顾君颜有些抱歉，“本来还能更早些的，魔界那边也出了些事情，穷奇同样出世了！” 苏淮一愣，苦笑道：“你不该来的，魔界现如今可能也不好过！” 顾君颜摇头，“穷奇暂时被我用神兽玄武压制，这才赶了过来。” 苏淮一愣，心中有些许感动。 他当然知道冥界冥王归位的消息，也知道顾君颜现如今是冥界的冥王，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出现，顾君颜居然没有先去冥界，而是来了自己这边。 这份情谊已经不能用言语衡量。 苏淮没说话，只是拍了拍顾君颜的肩膀，“难为你了！” 顾君颜笑了笑，“说什么客气话！” 187 面见长老会 顾君颜是知道苏淮的难处的，魔界穷奇出世，萧浔顾君颜等七个人联手，足足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以损失最小的方式，将穷奇的力量削减到最低，最终用玄武勉强压制住了穷奇。 而妖界这边，却自始至终都是苏淮一个人在出手，可想而知，苏淮要面临多大压力。 “饕餮暂时被我的凤凰虚影吓住了，估计能腾出一天的时间，你先休息，一切有我们！”顾君颜收起了苏淮递过来的死神镰，轻声道，“都是兄弟，不将虚的，你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阿萝也凑过来，看着如此憔悴的苏淮，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苏淮一笑，，神色一松，终于率先撑不住，昏迷在了阿萝怀中。 苏淮这一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顾君颜与慕清姿草草休息了一段时间，第二天天亮，便跟着阿萝去开早会了。 阿萝带着顾君颜与慕清姿出现在早会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喧嚣。 妖族的长老会，一共五人，名字就是他们的动物名字，很好记，三男两女的组合。 虎长老，熊长老与猿长老是男，鹿长老与鸟长老是女。 几个人看到顾阿萝带着两个年轻女子出现的时候，眼神中明显有一丝不屑。 显然，苏淮不在，阿萝作为一个新人，只靠着上古天蛇的灵魂压制以及用毒的手段，并不能压得住这些人。 “王后！这便是您从魔界搬来的救兵？？”鸟长老有些不可置信，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两个女孩，怕是给饕餮当食物来了吧！” 鹿长老坐在一旁，姿态倒是十分优雅，淡淡道：“见过两位姑娘。” 虽然没什么特殊表情，但是脸上却一个笑容都无，可见也并不将这三个人放在眼中。 阿萝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这是慕清姿姑娘，魔界右护剑使。” 又看了看顾君颜，介绍道，“这是我姐姐……” 顾君颜直接站了出来，没等阿萝介绍，便坐在了主位上，勾唇道：“大家好！我是顾君颜！新任冥界冥王，魔界王后。” 这两个称号一说出来，五个长老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之前的讽刺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看着十分滑稽。 半晌，鸟长老看着虎长老呆滞的表情，笑道：“虎子！一看你就没什么见识，要知道冥界的冥王，跟咱们妖界现如今的妖后，也差不了多少，至于魔界王后么……呵呵！” 顾君颜露出一口白牙，看着鸟长老，打断了对方，“这位鸟长老，我还没说完！” 顾君颜眼神冷了下来，低声道：“曾任天界顾曲仙君，血傀之战问天盟盟主，对了，血傀之战的解药，还是我研究的，不过呢……后来岚若仙子带着天界的天兵与一十八位上仙抓了我两次，可惜了，她现在动不了我了！” 鸟长老一愣，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原来，她就是顾君颜，那个顾君颜…… 顾君颜接过茶杯，淡淡的瞟了众人一眼，“岚若我都不放在眼中，你们几位……现如今饕餮出世，妖界诸位，更在其位而谋其政，而不是，只靠着妖王一人死撑，对吧？” “可是我觉得吧，谋其政才能保其位，诸位要是不想坐在这，大可以现在就出去，毕竟，上四界的高层之中，从来不养吃闲饭的！” 最后一句话短促有力，顾君颜隐隐释放出了自己的威压，刚才还趾高气扬的鸟长老与虎长老，直接色变。 在顾君颜身上，他们清楚地感觉到了一股来自灵魂的战栗！ 这是来自血统上的压制！ 顾君颜淡淡一笑，鸟长老面色苍白，冷汗几乎是瞬间就滴了下来。 “对了，虎长老与鸟长老，可能会不太适应，毕竟我身上，可是有着这两个小家伙的存在！”顾君颜一摊手，便看见手心之中，隐隐有朱雀飞舞，白虎跳跃。 朱雀对各种鸟类有着天生的压制，这么多年来，唯有凤凰能比其技高一筹，而白虎作为四大神兽之首，更不用说…… 一旁，鹿长老与猿长老还算稳得住。 猿长老是个看起来滑溜的中年人一双猴眼十分灵动，他机智的没有在此刻出声，而是选择了观望，果不其然…… 熊长老一向沉默话少，这会儿更加不可能吱声。 鹿长老清了清嗓子，才看向顾君颜道：“顾姑娘，这里是我妖界的事情，顾姑娘就算修为强大，能管魔界冥界，但是，我妖界的事情，恐怕还轮不到顾姑娘来管！” 这话算是威压了。 然而，顾君颜却不吃这套。 “我也没打算管！”顾君颜看着一旁的阿萝道，“阿萝，去，把苏淮叫起来，我们现在出妖界，让苏淮直接封界，饕餮惹出来的乱子，让他们自己收拾吧！” 阿萝福灵心至，点头称是。 顾君颜看着鹿长老，懒懒道：“我也没打算管，我是来接我妹妹跟妹夫的，你们妖界的死活，与我无关！” 五个长老再次变了脸色。 鹿长老几乎要维持不住自己的优雅。 要知道，顾君颜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只要救出苏淮与公孙绮罗，妖界将直接封界！ 而饕餮的能力，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也就是说，到时候整个妖界，都会变成一片虚无空间，连带着他们，也会成为饕餮的腹中之物！ 鹿长老玉手紧握，看着顾君颜，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阿萝应声离开，看样子是去收拾东西了。 一旁，猿长老终于回过神来，缓缓开口道：“哎呀！冥王大人莫要生气，刚才，鹿长老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话！” 顾君颜懒懒看着猿长老，下一秒，带着寒光的死神镰，就直接到了猿长老的颈侧。 顾君颜淡淡地站着，看着猿长老。 猿长老不知道怎么的，脸上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自诩一向圆滑，然而，却明显猜不到面前的女子要干什么。 其他四人轰然站起来，怒斥着顾君颜。 顾君颜看着死神镰一递，直接割断了猿长老周身的毛发，才收回刀，淡淡道：“诸位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五位长老：“……” 猿长老咽了一口口水，才道：“呵呵……冥王大人还真是幽默啊……” “一句话，要帮忙就得听我的，不要帮忙……那我就直接带阿萝与苏淮走，也不知道六界以后会不会就变成四界了……还真是让人头疼，不过我想，苏淮也能理解我的做法，毕竟我夫君萧浔，是他的生死之交的好兄弟！”顾君颜歪着头，懒懒地看着众人笑。 五位长老对视一眼，终于闭嘴了。 “只要顾姑娘开口，我等必当遵从！”熊长老站起来，深深看了顾君颜一眼，没有说话。 顾君颜端起茶杯笑得优雅，“那就好，我在饕餮藏身的火山周围，遍布了一个禁区，大概明日就会失效，到时候，我希望能在那里见到诸位在抵御饕餮，毕竟，妖王现如今重病，你等做臣子的，也要守好本分嘛！” 顾君颜开门，直接带着慕清姿走了出去，在关门的同时，突然回头道，“哦！对了！我们进入妖界之后，已经得到了苏淮的命令，六界通道替换了空间锁，因此，出去是不可能出去了，还希望诸位在这段时间，好好与饕餮玩耍，千万不要让它过火！” 五位长老又是同时一愣。 等到顾君颜关上了门，五位长老才面面相觑，彼此都看得到对方眼中的惊悚。 半晌，猿长老摸了摸自己被割断的毛发，心有余悸道：“好家伙，这女人太可怕了！” 虎长老与鸟长老脸色最差，这种从本源血统上被压制的滋味儿十分不好受，就像臣子要被迫跪拜自己的君主一样。 鸟长老脸色阴沉，“公孙绮罗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姐姐！我怎么不知道！” 鹿长老还算稳得住，“人家说是姐姐，你有什么办法？白痴！” “你！” 虎长老怒吼一声，“行了！老三老五，你们两个一向就不对头，现在还吵？不知道一致对外！” 身为五位长老中的大哥，鹿长老与鸟长老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老二，你怎么看？”虎长老看向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熊长老。 熊长老沉默了半晌，摊了摊手，“还能怎么办？照她说的办呗！” 猿长老有些不可置信，“熊老二，你疯了？！你没看见她刚才那个嚣张样！” 熊长老淡淡地看向猿老四，“情报这一块一直是我在负责，她所说的被一十八位上仙追杀的事情，天界已经记录在案，想知道那其中都有些谁吗？” “九位道人，六位真人，连岚若仙子在内的四位仙君，还有乐神也出手了，不是她说的十八个，是整整二十个人！在人界围追堵截了一个月，还是让她逃了！岚若仙子说搅碎了她的丹田，然而你看她现在，像是有事的样子吗？更是能在魔界那种乱糟糟的地方混得如鱼得水!” “这个女人背后有着魔界与冥界，现在的我们，动不了！”熊长老看着其他四位，“当年我们被派到妖界，现如今顶破了天修炼，也不过只有四个仙君一个真人，你打？你拿什么打？！” 188 她是我妹妹 随着熊长老将事情一件一件说出来，其余四位长老眼中，终于露出了一片震惊！ “这女人够狠，直接封了妖界，现如今，与外界的联系切断，我们不可能再向天界求援，饕餮出世，其力可吞山河万物，我们还是先活下来才是正道！”熊长老面色平静，带着一丝叹息。 ……… 阿萝守在床边，看着苏淮的睡颜，不由得一阵心疼。 从苏淮晕过去到现在，她从来没有那样担心过，当年在下界第一眼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的心智，却拉着自己的手要自己跟他回家。 而自己，居然真的跟着他来了妖界！ 妖界的生活确实比在人界更适合她，但是她能看得出苏淮眼中的压力，即使是这样，苏淮还是顶着压力，要给自己最好的。 一次两次，阿萝可以不在乎，然而上千次上百次呢？ 即使自己从来没承认过，但是，从她默认船上了凰袍的开始，她就已经是她的妻子。 苏淮这一觉睡了足足一天一夜，等到醒来的时候，看见阿萝也已经趴在自己床边，握着自己的手睡着了。 苏淮心中一软，看着面前女孩子稚嫩的容颜，不由得想起万年之前，他第一次见公孙绮罗的时候。 少女妙手解毒，一下子便打败了作恶多端的蜥蜴一族，将还是幼年麒麟的他，救了出来。 少女倨傲，一手毒术出神入化，面庞却白嫩，青衣降世，是他生命里最美好的梦。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青衣襦裙，肩膀上覆着一层薄纱，她指了指自己背后，薄纱之下，是一个略带妖异的蛇头。 “万毒门，公孙绮罗！” 从那以后，他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 想到这里，苏淮眼神柔软了一分，轻轻将阿萝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顾君颜今晚并没有睡，像是知道苏淮会来拜访似的，还老神在在煮了一壶茶。 眼看苏淮敲门进来，顾君颜面色不变，给苏淮开了门，低声道：“修养好了喝杯茶吧！” 苏淮已经沐浴过，眼中血丝消失，头发重新打理，丰神俊朗。 面前的妖王，本体是神兽麒麟，是跟龙与凤一样，在所有种族之外的存在。 “多谢你了！”苏淮还是有些疲倦，却仍看着顾君颜，低声道。 顾君颜不意外，“本来阿浔也要过来的，但是冥界那边同样出了岔子，他去盯着那边了。” “你这一手，我确实自愧不如……说实话，我虽然身为麒麟，但是……自身却不适合做一个好的帝王。”苏淮有些感叹。 顾君颜叹气，确实，要知道，虽然妖界万年来都是以妖王称尊，但是实际上，妖王去得早，妖界一直在处理大小事务的人，是当年的妖后。 顾君颜端了一杯茶，看向苏淮：“你是在想公孙绮罗，还是阿萝？” 苏淮一愣。 “有区别吗？” 顾君颜看着苏淮，“我之前放心你跟阿萝交往，是因为一是她的能力在妖界更合适，二是我这边确实保护不了她。但是事实却是……你并未将她当做阿萝，你一直在将其当做公孙绮罗，你曾经的发妻！” 苏淮一怔，如遭雷劈。 “要我跟你解释一下转生与轮回的区别吗？”顾君颜眼神冷漠，看着苏淮，“她喜欢青衣，是个害羞的姑娘，从来不会怼人，更不会被迫游走在这些东西之间，她自幼困苦，没有学过这些。可是你，亲手替她穿上百鸟朝凤的紫衣凤袍，一步一步带着她，走向成熟强大，一步一步想让她变成你心目中的公孙绮罗！” 顾君颜的话像是钉子一般，敲在了苏淮的心上。 “所以现在，我有些后悔将她交给你！”顾君颜喝了口茶，压下心中的火气，“我妹妹，叫顾阿萝，虽然她确实本姓公孙，是万毒门流落到现在唯一的传人，虽然我确实曾经巧合为她取名公孙绮罗，但是，她是仍然是我妹妹顾阿萝，而不是你的妻子！” 苏淮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只是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没有人喜欢自己被当做一个替身！我希望你明白这点！”顾君颜面色冷淡，“即使你跟萧浔曾经是在神界之战中将自己的命交给对方的兄弟，我也还是要说这些话！” 苏淮沉默了很久，才道：“是我魔怔了……” “我留在妖界的时间不多，你若是现如今真的想将大权掌在自己手里，就得抓紧了，当初将你带回妖界的人应该不是长老会这边的，你在暗处应该有自己的势力，我不多问，但是希望我们彼此的合作之间，能多一点真诚。” “当初接我回去的那人，那是妖界的势力，并非来自天界，”苏淮吸了一口气，“那是妖界所有植物修成的妖的总和，我幼年还未化形时，便已经住在妖界，那些灵妖与兽妖不同，植物要修成妖，本身花的时间就要比动物漫长十倍不止，动物或许能百年成妖，但是同样的实力，植物则需要千年，麒麟是圣兽，象征和平祥瑞，因此，我就是他们的守护神。” 顾君颜明白了，顾阿萝身边的那桃花妖，便是灵妖一类。 “但是，长老会在这两百年之内，靠着天界给予的修炼，却靠着强大的气息，逐渐统帅了兽妖，因此，我能弄掉一个背叛我的碧姬，因为碧姬只是一个对天界来说无关紧要的妖界背叛者，但是，我却动不了长老会，他们的身后，几乎囊括了兽妖中几个最为强大的部族。” 顾君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也不一定，看着他们狗咬狗，也不是没有机会……” 苏淮一愣，才道：“你的意思是？” “饕餮不是吃人么？在镇压饕餮的过程中……有人出点意外，也是很正常的，大不了最后沉痛悼念一下，也就是了！”顾君颜眼神中透着森森寒意，让苏淮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对了，那……妖凰鼎呢？” 苏淮面色一沉，才低声道：“你可知，妖凰鼎的作用是什么？” 顾君颜摇头。 “妖凰鼎，是天下第一炉鼎，能容纳万物，我当年，正是以身祭鼎，差不多将整个神界都装进了妖凰鼎之中，这才有了现如今的封印，不然，你真的以为，那些人，能一下子将血傀完全封印吗？” 顾君颜一愣，没想到妖凰鼎的作用居然是这个，不用说了，苏淮以身祭鼎，那妖凰鼎，现如今肯定是拿不回来的，毕竟神界已经封印了。 “行吧，回头我去找！”顾君颜淡淡道。 苏淮笑道：“君颜，你真的是一个好的领主！” 顾君颜懒懒一笑，“可是我比较懒，一般情况下不想去理会这些事情，但是我又是个大夫，心系苍生，因此，为了苍生将自己从一个大夫变为一个君主，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淮一笑。 “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将阿萝当做阿萝来爱，如果给不了她爱……就放她走吧，替身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悲的东西。”顾君颜第三次警告了苏淮。 苏淮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会尝试着，去爱她！” ……… 妖界火山口—— 五位长老各自使出了自己的绝活，才死死压住了作乱的饕餮，实力最弱的鸟长老已经是面色苍白。 真正面对到了饕餮，这五个人才知道，他们这将尽一个月来，将这事儿丢给苏淮，是多么为难人的选择。 饕餮本身栖息在妖界火山底，万年之前，曾经被一只凤凰口吐凤凰火，生生烧掉了他百年来精心保养的肥肉，甚至直接烧回了原型。 但是万年之间，就只是靠着火山口偶尔落下的土石，岩浆，树枝，甚至是上方经过的飞鸟，饕餮却还是将自己吃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才为饕餮出世，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好家伙……”猿老四也有些撑不住了，他的一身猴毛在火山口这种炽热的地方，等同于变相加温，已经热得大汗淋漓，身上的毛发都湿了大半，对比之下，熊长老跟虎长老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这俩人皮糙肉厚，暂时还顶得住。 正在这个时候，顾君颜及时到来了，看着这五位长老，笑眯眯道：“好了，苏淮去顶了一会儿，大家来喝口水吧！” 五位长老松了口气，小心地撤换了苏淮的术法，才大汗淋漓地下来喝水。 在火山口这种地方，众人几乎都快要虚脱了，也管不得这水到底有没有问题，端起来就喝。 顾君颜摇了摇头，看着这七个人。 本来仙君往上也算是十分不错的实力了，但是或许在妖界养尊处优太久了，这些人的耐力，要比在魔界那种恶劣环境之下生存的将士差得多，才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 “行了，一炷香时间休息，完了继续！”顾君颜面无表情地看着五个人。 五个人整整齐齐垮掉，就连一向淡定的熊长老，也忍不住看了几眼顾君颜。 “你们妖王陛下，一个人不眠不休坚持了半个月，现在不过休息了一天，你们这大半天的劳作，折合一炷香，绰绰有余。”顾君颜勾了勾唇，看着他们喝下了水，终于放心地露出一个笑容。 189 神尊叫钦天 五大长老各自对视一眼，都额能看出彼此眼中的无奈。 显然，顾君颜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容不得自己妹妹妹夫受半点委屈。 就在众人喝水的时候，一直跟在顾君颜身边的慕清姿却取出了伏羲琴，淡淡弹奏。 宁静安和的曲子瞬间点亮了每一个人的精神，似乎在这等美妙乐曲的加持之下，都身心舒畅起来。 慕清姿淡淡凝视着膝上的琴，琴弦微动，一股无比柔和的力量酝酿出来。 顾君颜蓦然发现，不仅仅是苏淮与阿萝，甚至于长老会，甚至于山下还未修成人形的小妖，也在不计危险地涌上来。 慕清姿的琴音，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顾君颜不由得诧异起来，她对于慕清姿关注地其实并不是很多，但是她却是听过洛尘音的琴的，现如今的慕清姿，除了在乐曲熟练度上比洛尘音还差一些，在曲子的心境上，甚至要比洛尘音更甚一筹。 洛尘音的琴音，透着高贵与优雅，满是天界恢弘的大道之力，而慕清姿的曲子，风格则多变很多。 可以杀伐铮铮，亦可以引来百兽齐鸣，百鸟朝凤。 这是境界上的高低了。 一曲终，慕清姿淡淡收回自己的琴，望向四周，却不由得一愣。 自己周围正整整齐齐排列着各种各样的动物，都翘首望着她。 顾君颜率先鼓起掌，眼中充满赞许：“清姿，看来，你即使是在魔界，也并没有荒废琴道的学习！” 她最担心的就是魔界那种地方，充满争斗和杀戮，慕清姿的琴会在那其中变得杀伐气重，然而，现如今却不是如此。 即使是身在修罗地狱，慕清姿却仍然坚守着自己的琴道，只看现如今她这一曲对妖界生灵的效果就知道了。 顾君颜清脆的掌声不仅赞扬了慕清姿，也惊醒了沉浸在乐曲中的众人。 五大长老几乎同时惊醒，悚然看向慕清姿。 慕清姿并不出彩，甚至于，她跟在顾君颜身后，很容易让人忽略，然而却没想到，这女子同样是个深藏不露的。 万物都喜欢仙灵之气仙灵之音仙灵之物，任何人都不例外，而慕清姿，显然将这一理念贯彻到了极致。 更重要的是，慕清姿手中的，分明就是上古神器伏羲琴！ 能得到伏羲大帝的认可，足以说明慕清姿未来很可能是可以取代乐神洛尘音地位的人。 “没想到慕姑娘也是深藏不露！”一直沉默的熊老二看着慕清姿，淡淡吐出一句。 顾君颜笑了笑，“好了，听完曲儿喝完茶，继续干活！” 众人：“……” 等到再次对饕餮出手时，众人才惊讶地发现，甚至于饕餮都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影响，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顾君颜沉默地看着这些人，虽然现如今这一群人在妖界仍然是面和心不和，但是饕餮的危险时时存在，将众人强行绑到了一条船上。 在经历了整整七天的休整之后，饕餮的力量终于被不断削减，神色也逐渐萎靡了下来。 顾君颜宣布收工，再次在周围涂了一圈儿毒药之后，饕餮静了下来，却仍然死死瞪着顾君颜。 五位长老在休整过后，一起在私下里开小会。 “我的妈，这女人太狠了！”鸟长老不由得吐槽，“我这些天皮肤都粗糙了好多！” 猿老四也咽了口唾沫，看向虎老大，“虎头，我们该怎么办？” 虎长老皱了皱眉，低声道：“虽说现如今出不去，但是，只要镇压了饕餮，妖界开封，我们就还有机会，我已经将情报递给了碧姬，应该不日便会收到天界的消息！” “哼，冥界妖界魔界，这三界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天界的上神多，这三界这次是急了，等天帝圣裁下来，说不定又是一场惊天大战，到时候，只要这些人一倒，还愁什么？！四界我不敢说，但是，妖界我却打包票，一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鸟长老一向是唯天界马首是瞻，此刻也还是有些不甘心道，“也就碧姬那个叛徒，靠着爬上天帝的床，才能稳稳压我们一头！” 身为女子，鸟长老和鹿长老自认是不必碧姬差的，但是，天帝却从没有看上过他们。 不过，若是没有碧姬，他们刚入主妖界那会儿，在管理具体事务上还真是有些吃力。 熊长老一愣，看向虎头，“你跟碧姬……” 虎头狞笑，“你以为碧姬为什么要去天界，当然是为了好在我们与天界之前牵线搭桥了！要知道，她顾君颜封了妖界又怎么样？！有着通讯石的存在，这些个小事儿，还在话下么？！” “那你怎么还答应顾君颜的要求，让我们去对战饕餮……”胸大无脑的鸟长老没反应过来。 鹿长老不客气地瞥了她一眼，“不是要在天帝面前立功么？不表现一下，怎么立？” 鸟长老语塞，看向鹿长老，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自己曾经是天帝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而鹿长老，不过是曾经在天界兽苑里一头普通的鹿，居然还平起平坐压了她这么久，也真是够了！ ……… 同一时间，顾君颜这边的四个人也在开小会。 “所以，药效明日发作？”顾君颜向阿萝做着最后的确认。 阿萝点头，“七日断肠散，不会有错！” 顾君颜一愣，随即笑道：“你这用毒的本事越来越了得了，说实话，过些日子就算是我想解你手中的毒，恐怕还要花上好些日子！” “可是我怕，天界已经联系上了他们。”慕清姿担忧道。 顾君颜眼神一顿，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天界这么多年凌驾于其他三界之上，甚至于势力加起来，都已经隐隐超过三界的总和。 天帝的手在伸到魔界的时候，被自己及时阻挡了。 当然，这也与魔界一向封闭有关，谁都不想去抢占一块不毛之地，而妖界则不同，这里物产丰富，显然是一个人间仙境。 因此，天帝在妖界中的手是最长的，虽然距离远了些，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妖界是必争之地。 苏淮叹了口气，低声道：“要是真出了问题也不怕，一切有我！” 顾君颜摇头，“天帝就算再嚣张，也不可能明着对我们出手，毕竟这五个长老，相当于是一颗暗棋，一旦出事情，天帝除了咽下这口闷气，就是给我们不断找麻烦。” “最可能的是，还是像上一次那样，在妖界去往冥界的路上，对我们围追堵截。” 苏淮点头，顾君颜说得没错。 “其实我一直在想的是，现如今上四界到其他界都需要通过人界，如果我们能够有足够的空间造化之力，造出在六界互通的通道呢？”苏淮闷闷道，“很久以前，妖凰鼎还在手上的时候，我倒是能从其中窥探出一丝造化之力，但是现如今……” 顾君颜听到苏淮的想法居然与自己不谋而合，笑道，“这个现在还急不得，六大神器齐现，才能召唤出六界通道，我这次去，就是要将死神镰和萧浔的魔王戟合并，造出一个冥界与魔界之间的通道。” 说起来……顾君颜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处，那里，有一个鲜艳的图腾，里面放置着盘古斧。 盘古斧是开天辟地的神器，说其是开启上古神界的钥匙也不为过，但是顾君颜一直没有用过。 最终的原因还是因为，神界又是凌驾于上四界之上的存在，当年被封印的那亿万血傀，顾君颜并不确定，他们还是否存在。 血傀一旦出世，必定给六界带来极大的灾难。 顾君颜点头，但是看着苏淮的脸，不知怎么，心底却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如果说，集齐两件神器，就能在这两界之中开辟六界通道，那么……除了人界的归元刀分别与其他五界缔结过通道之外，上四界之中，从未有过要缔结的意思，都是各自为政。 但是……苏淮现如今并没有妖凰鼎……如果妖凰鼎是遗留在了神界，如果……现如今的天帝与神界有关，甚至真的就是当年的神尊钦玄，或者是神界之战的发动者，那么……手握仙界神器山河剑的天帝，会不会也拥有归元刀？！ 这个想法使得顾君颜瞬间背后冷汗直冒。 “苏淮……其实我们也许应该想想一些背后的事情了……”顾君颜头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苏淮。 苏淮抬眸，“你说。” “首先，我觉得我们现在，也许有能力确定……当年你对付的，到底是神尊钦天，还是玉帝钦玄？” 苏淮皱眉，半晌，才确定道：“我确定，万年被封印在神界的那人，是神尊钦天！” “那他为什么会扔掉盘古斧？” 盘古斧既然作为钦天的随身神器，那必然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随身武器并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只有一个可能，他受到了不可修复的伤害，甚至于，盘古斧会加速其灭亡……他没有将盘古斧留给天帝钦玄，反而是直接散去七星扔到了下界，也就是说，他并不相信钦玄。” “但是，为什么不相信？当年的神界之战，神尊一死，神界没落，无数上神流落仙界，仙界一口吃了个胖子，从此壮大了起来，最终的受益者，都是天帝。”顾君颜淡淡道。 “但是血傀现如今已然消失，在天界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动作。” 顾君颜面无表情，瞳孔幽深，“那是因为，血毒，在人界的血傀之战中，被我解了，现如今，血傀已然没有用了。而这个时候，你将碧姬一个叛徒送出去，某种程度，正中了天帝的下怀，也就是说，碧姬跟早些年的万毒门一样，都是反叛者，但是现如今，人界的万毒门已然没有了，唯一知道血傀的，可能就是碧姬！” 苏淮浑身一震。 顾君颜闭了闭眼，“我还是想得太晚了……怎么也没有想到，没了万毒门，天帝还有碧姬……只要血傀术还在手中，他就能不断演化，不断进化为更高级的血毒，到时候……” “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日后还是需要到天界走一趟再说！”顾君颜安慰道，“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日与饕餮一战，可能不会轻松！” 众人点了点头，各自回去休息了。 顾君颜一人站在窗前，看着妖界漆黑黑的夜晚，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准时出现在了火山口。 “动手吧！”看着气息萎靡的饕餮，顾君颜淡淡道。 五位长老一齐点头，各自站位五行，隐隐站成了一个圆形，每个人背后都不断闪烁着虎熊鹿猿鸟的图案。 “靠着自身动物属性发出的五行融合，虽然比元始天尊墓中得到的属性融合之术差了些，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他们本身又是那样契合。”慕清姿担忧道。 顾阿萝一身尖啸，背后天蛇之影缓缓显现，踏空而去，直直站在了火山口，苏淮拂袖之间，二人已经站在了饕餮的头顶。 这般大的阵势，饕餮似乎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危险，怒吼一身，肥胖的身躯就要撞过来。 苏淮抱着顾阿萝，直接闪身，而后面，五个长老的五行阵法融合彻底完成，将饕餮禁锢在了其中。 慕清姿没有再取出自己的琴，看准时机，结合着饕餮的大嘴，一根琴弦牢牢锁住了饕餮大张着的嘴，琴弦牢牢套在了饕餮的牙上，却极为坚硬，并没有断裂。 顾阿萝一声尖啸，蛇尾牢牢缠住了饕餮的角。 两方力量相抵，饕餮被迫做出了一个大张着嘴的表情。 自己愿意张嘴与被迫张嘴的感觉实在是差太多，在这样高难度的姿势之下，顾君颜跟苏淮对视一眼，飞身而上，麒麟与凤凰的华光几乎同一时间绽放，透着无比神圣的气息，让饕餮再一次眼中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190 仙妖通道开 顾君颜拎着死神镰，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个勾，切断了饕餮的尾巴！ 顿时，肥油四溅！顾君颜急忙用一堵冰墙挡住了，然而那肥油却极为快速地腐蚀掉了顾君颜身前的冰墙！ 饕餮痛得一声怒吼，慕清姿手中琴弦使劲儿，直接崩断了饕餮的一颗牙！ 顾阿萝借力飞出，却被一旁的苏淮牢牢揽在了怀中。 饕餮完全发狂了，拽着最近的顾君颜就是一顿吼，妄图要将这个女人变成自己的腹中餐，顾君颜直接使出了空间之力，短暂转移到了外围。 然而，身处深渊洞口的长老们却有些慌了。 饕餮怒吼之间，直接一口吞下了阵法，五名长老几乎是瞬间就落入了滚滚岩浆之中！ “救……救命！”鸟长老甚至来不及惊呼，就已经落入了饕餮的口中。 然而，回答他们的，却只有那从天而降的青龙虚影！ 青龙怒吼一声，盘旋而下，牢牢压住了火山口。 饕餮一声怒吼之间，隐约听得五名长老，已经落入了饕餮的口中…… 青龙庞大的身躯化为了石头，完全盘踞在了火山口，甚至于，顾君颜能听到青龙临走时候，对自己说着“姐姐再见”的样子！ 青龙赔上了自己的身体，才牢牢镇压住了饕餮，顾君颜想起，上次的玄武也是这样化为了石头。 顾君颜转过身，不想再去看这一幕，却听到收回手的慕清姿惊声道：“君颜……你看那边！？！” 顾君颜一愣，抬头望去，只看见几位白衣飘飘的上仙，正踏风而来！ 他们怎么会在魔界？！ 顾君颜心下警铃大作，忙怒吼道：“苏淮，先走！带阿萝走！” 苏淮还没反应过来是因为什么，就看见东边的天空，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生面孔。 四人急忙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其中。 妖界入口处—— 四人正在不顾形象地狂奔，顾君颜面色苍白，显然每失去一只神兽，对于她的身体打击是非常大的。 但是现如今，四个人都来不及思考这些。 连顾君颜也没有想到，自己昨夜最为担心的事情，却在今天就发生了！ 那几个白衣飘飘的人，除了仙界，还能有谁？！ 天帝居然真的用妖凰鼎与山河剑，打开了妖界与天界的通道！ “先不管了，他们并不知道妖界入口的通道！我们先出去再说！”顾君颜低声道，“但是外面可能同样有人在，毕竟岚若与洛尘音他们的队伍并没有被撤回，他们是想两面夹击，将我们包围在这里！” 苏淮深吸了一口气，冲到妖界入口处，直接打开了通道，四人鱼贯而入之后，通道迅速关闭，苏淮留下了自己的血印，彻底关闭了妖界与人界的通道。 “君颜！”慕清姿担心地扶着顾君颜，顾君颜摆了摆手，低声道：“还撑得住！直接去冥界，不要停留！” 苏淮手指点在眉心，似有妖异之色，身躯骤然化作麒麟，背后生出了翅膀，载起了三名女子。 ……… 妖界之内—— 天帝看着妖界内的一片祥和，脸色有些阴沉。 一旁，太上老君轻声道：“虎熊鹿猿鸟五人已经不在了……我们终究是来迟了……” 身后，风冶真人和太乙真人快速追击，却扑了个空，回来尴尬道：“饕餮已经被镇压，那四人过于果断，居然没有一丝犹豫就离开了……恕属下无能！妖王苏淮封锁了人妖两界通道……” 天帝沉默，看着自己的几个亲信。 “算了……那丫头是个滑溜的……我小看她了！”钦玄淡淡道。 碧姬抬眸，犹豫地看着钦玄。 钦玄却只是淡淡道，“碧姬和老君，那新的血毒配方，就在这里完成试验吧！” 碧姬身子一震，与一旁的太上老君点头称是。 “希望你们进展顺利，我不希望再看到其他的情况出现！”天帝淡淡的声音暗含警告，碧姬身子一抖，还是答应了。 以一界作为血傀的根据地，天帝这一次的大手笔，已经远远超出了碧姬的打算！ 碧姬看着这曾经妖界的一切，终于忍不住咬了下嘴唇，然而一旁的太上老君却格外兴奋。 “太好了，血毒这下终于有地方施展了！天界这些天可憋死老头我了！” 碧姬听着这近乎变态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不知道天帝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地方，但是，妖界曾经是她的家，她在这里生活，侍奉她的主子——妖后，侍奉了很多年。 现如今，她再一次来到这里，却是作为毁灭妖界的刽子手吗？！ 碧姬心中有些振动，但是却不敢在这对师徒面前表现出来半分。 因为她知道，现如今天帝没有对自己下手，不过是因为，现如今的自己熟知妖界的各种运作，也熟知万毒门，更熟知用毒，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妖界众生似乎都很好奇这一群人的到来，然而，却没有人真的敢上前来。 动物有灵，妖物更是如此！对于友善还是敌意的气息，都十分敏感。 森林最深处，一股看不见的精神波动，瞬间席卷了整个妖界，妖界群兽作鸟兽散，一时间，除了几个不长眼的，妖界整个界都恢复了寂静。 “天界那批药人过些时候就会被送来，只要天帝再得到了盘古斧，那么，神界仙界与妖界的通道便可以开通，到时候，整个六界，就会变成一片欢乐的国度！”老君猖狂大笑，舔了舔嘴唇。 ……… 苏淮几乎一直在不眠不休地飞行，顾君颜拎着死神镰，眼中还是能不断浮现着他们离开妖界时候的景象。 “苏淮……”顾君颜沉默了许久，才道，“看开些吧！” 苏淮沉默，只是全力飞行着。 然而，广阔天地之间，一道琴音，却轻而易举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洛尘音白衣翩翩，看着众人，望向顾君颜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丝柔情。 “阿颜，又见面了！” 顾君颜听着这样的话，不由得一阵反胃，淡淡道：“怎么？还要出来堵截？！” 洛尘音不语，只是淡淡道：“天帝有令，若是你们愿意随我去天界制服梼杌，我便不会动手，若是……反抗，别怪洛某手下无情！” 顾君颜讽刺地看着洛尘音，洛尘音却还是淡淡的看着顾君颜。 不知怎么的，或者是越得不到的越想要，顾君颜越是对他冷淡和不客气，洛尘音便越想念顾君颜。 这种想念几乎穿入骨髓，让洛尘音主动接下了这次任务。 “阿颜，回来吧！”洛尘音微笑着，淡淡道。 顾君颜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去再让你利用一次？洛尘音，你以为你是什么人？！”顾君颜简直不能理解这人的脑回路，这人确实长了一张惊艳绝伦的脸没错，但是，他是不是太过自信了？难道要天下所有女人都哭着求着要嫁给他，他才满意？！ 洛尘音并不语，只是淡淡地拨弄着琴弦。 “我说了，天界才是最终正确的选择，阿颜，不要被那些人蒙骗了！”洛尘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 顾君颜还没出口，就见慕清姿勾唇，直接拿出了自己的伏羲琴。 绝音琴与伏羲琴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阵刺耳的音刃交接之后，慕清姿唇角溢出了一丝鲜血，洛尘音的脸色亦是苍白了一分。 显然，这一击，慕清姿到底是因为修为问题占了下风。 毕竟洛尘音，曾经是古今万年以来音律方面的集大成者。 但是，洛尘音的目光却牢牢锁定住慕清姿，“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真正掌握伏羲琴？！” 洛尘音是没有受伤没有错，但是，在慕清姿刚才的琴音之中，洛尘音却感受到了一股自己及不可攀的大道之力的存在！ 自己修炼万年，也并未修得的大道之力，穷尽一生也没有找到的伏羲琴，为何，对面一个小小女子，却能轻易得到！ 明明自己才是这天下音律第一人！明明自己才是乐神！自己才是整个六界要为之正视的存在！ 慕清姿抹掉嘴角的血丝，只是冷漠地看着洛尘音，不屑道，“你不配知道！” 洛尘音一急，绝音琴的琴弦振动，一股更为博大的音刃，几乎是要破空袭来！ 慕清姿不语，直接刺破了之间，铮然挑起一根弦，一道几乎冲破了空间的音刃飞出去！ 两道音刃相撞，这一次，慕清姿直接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清姿！”顾君颜有些担心。 慕清姿却摆了摆手，手中的琴弦飞速振动，快得几乎挥出了残影，一股让人迷魂的气息笼罩开来。 顾君颜知道，绝对不能再拖，只得低声给苏淮道：“快走！” 苏淮允诺，翅膀飞快飞出一道流光。 慕清姿的音刃形成了密集的屏障，牢牢挡住后面洛尘音的攻击。 苏淮几乎是竭尽全力，直接飞向了酆都一带。 然而，洛尘音却紧追不舍。 顾君颜挥舞出死神镰，冷冷看向洛尘音：“如果现在我身无挂碍，我必定，第一个杀了你！” 191 男版白莲花 洛尘音皱眉看着顾君颜，“阿颜，你以前虽然刁蛮特立独行，却也不会随口提杀人！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萧浔吗？！” 顾君颜看向洛尘音，实在是不想跟眼前的男人多废话。 “怎么？！不是你心目中高贵无暇的天女了？！”顾君颜勾唇冷笑，“可是，顾君颜就是这样的人！” 洛尘音严肃道：“君颜，我不能看你误入歧途！” 顾君颜几乎要笑掉大牙。 误入歧途？！若不是他洛尘音，自己怎么会误入歧途？寻医问道悬壶济世在这些人看来是误入歧途，只有道貌岸然才是正道吗？这是什么逻辑？！ “别理我！”顾君颜直觉没什么好说的，看慕清姿他们已经走远了，骤然召唤出身下的朱雀，一个流光逃离了洛尘音的视线。 她的本意也只是要拖延时间。 慕清姿刚才大范围演奏，身体肯定受不了，弄不好会反噬！ 顾君颜几乎一阵风一样回到冥界。 孟非冥一见这几个人，吓了一跳：“我的姑奶奶啊！清姿怎么了？” 顾君颜脸色极差，直接没说什么，抱起慕清姿，回头对孟非冥道：“将苏淮和阿萝安顿一下，找萧浔与林奉天过来！” 慕清姿七窍流血，显然是那琴音受到了极大的振动。 伏羲琴，上古神器哪里是那么好操控的，平常的弹琴也就罢了，但是这种琴师正面交锋的战斗，往往都是内伤，极其难医治。 顾君颜没说什么，小心清理着慕清姿脸上的血迹，一点一点用着药。 “阿颜！发生什么事了！？”萧浔与林奉天几乎是立刻就赶来了。 顾君颜一边上药，一边道：“一言难尽！林奉天！你先来给清姿喂药，这丫头现在药丸喂不进去！” 林奉天一愣，指了指自己，才走了过去。 顾君颜给林奉天递了一颗复原丹，林奉天一愣，没有丝毫犹豫，含进了嘴里，等待着药丸化作药液，才小心翼翼地渡到了慕清姿口中。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苏淮与阿萝都来了？！”萧浔这些天显然有些疲倦，却还是打起精神道。 顾君颜眸子一黯，“妖界很可能要沦陷……” “什么？！”萧浔大惊。 顾君颜将妖界内部的事情告诉了萧浔，“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天帝手中，已经着妖凰鼎与山河剑，才能开启六界通道……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是我还是看清了来的那几个人……” “除了碧姬，还有老君和太乙真人，但是没有见到药君……” 顾君颜几乎不敢去想最坏的情况。 萧浔听了，也沉默了许久。 “苏淮暂时只知道通道被打通，估计还不知道其他事情，要不要先告诉他？！”顾君颜试探道。 萧浔沉默，摇了摇头，“苏淮的性子，要是知道了妖界即将发生的事情，恐怕非要回妖界自投罗网不可……他那性子太冲动了，万年前，要不是娶的老婆全能，帮他管理妖界，恐怕，妖界还真没这么太平……” 顾君颜攥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混沌这两天似乎是感觉到了穷奇与饕餮的落败，反击更加强烈了，四大神兽之间的气息隐隐相通，打倒一个，另一个便会增强，混沌这两天只能勉强维持，这家伙并不像饕餮一样吃人，但是会吸收地狱里的恶念，不好办！”萧浔低声道。 “不好办也要办！”顾君颜满是疲倦。 慕清姿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天之后，才能醒来勉强喝一点汤。 琴师之间的对抗，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与精神上的，慕清姿和洛尘音一战，显然几乎耗空了自己。 地府众人都聚在了一起，连带着一向忙碌的孟婆与地府四大判官都来了。 顾君颜有些困倦，看着诸位，低声将妖界发生的事情都讲了。 苏淮阿萝上位不过半年，对于妖界内部的事情远远算不上熟悉。 更有甚者，若是顾君颜不来，那么很有可能天帝会带着人，直接攻破妖界，到时候，阿萝与苏淮便会成为威胁萧浔与顾君颜的人质。 顾君颜此刻的心情很差，她无法想象，妖界那样的仙灵之地，若是成为了一片血傀的试药田，该是怎么样的场景…… 看着一起沉默的众人，顾君颜心头微颤，低声安慰道：“其实，也不全然是坏事，现如今，穷奇已被降服，饕餮已被压制，只要我们将混沌也压制住，那么四大神兽的力量，或许都会转移到天界那里，给天界带来一些麻烦也说不定。” 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有点道理。 梼杌的能力，相当于是其他三者的综合，若是真的靠着这个来给天界带来麻烦，倒也是一个暂时的可行之举。 “可是……”孟非冥犹豫道，“月儿，怀谦，媛媛，容容他们还都在上面……” “所以终究只是缓兵之计，让他们先放松对妖界血毒的试验……”顾君颜低声道，“等到梼杌发展到了能带来麻烦的地步，我们代表三界，去跟他们谈判！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很久，居然没人反对。 萧浔搂着顾君颜，不容置疑道：“先休息！” 顾君颜一愣，摸了摸自己的眼圈儿，“怎么，我脸色很差吗？” 顾君颜这些时候都没有休息好，一直在赶路，甚至中途还跟人碰撞了几波，虽然说伤都不致命，但是也已经掏空了身体。 萧浔没说话，不由分说扛起人回房。 混沌现如今还算听话，但是谁也不能确定这听话过后，会不会就是马上的爆发，因此，都很谨慎。 顾君颜浅眠了一小会儿，就抱着萧浔沉沉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却见萧浔手正不老实地往自己衣服里钻。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低声道：“这可是地府！” 萧浔神色无辜：“我知道啊……” 萧浔低头一口含住了顾君颜的耳垂，含糊不清道：“所以，夫人待会儿要小声点……” 顾君颜：“……” 不知过了多久，顾君颜才捂着腰缩在萧浔怀中，低声道：“不知节制的男人！” 萧浔失笑，刮了刮她的鼻子，低声道：“夫人要理解一下，毕竟六界第一处男……憋了那么久，倒是夫人刚才明明也很热情。” 小别胜新婚，在约定新婚的那个夜晚，顾君颜美味地过了头，以至于萧浔这些天隐隐都是带着火气的。 但是这浴火都无法发泄，只能将怒火发泄在了混沌兽的身上。 现如今，混沌兽像是被萧浔拎着魔王戟打怕了，一直龟缩在地狱深处。 顾君颜卷着萧浔的发丝，低声道：“阿浔……你说未来，我们真的会赢吗？” 萧浔看着眼前的丫头，顿时失笑，低声道：“会的，会赢的！神界会收复的，六界也终究会和平的。” 顾君颜其实也不是心里没底，只是，自己这一边，除了萧浔现如今是万年大魔王，还有苏淮这个没了武器的妖王之外，能打的实在没有几个。 上四界之中，天界的人足足占了百分之七十还多，这就足以看得出天界的实力。 而自己这边，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更甚者，甚至日后还要与曾经的朋友相对，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与自己刀剑相向……这种事情，心理压力确实是很大。 ……… 然而，还没等顾君颜睡个好觉，地府便出了事！ 顾君颜披上衣服起来的时候，一走出房门，就看见到处都是漂浮着的怨灵，甚至专挑他们这些人攻击。 怨灵数量庞大，几乎遍布了地府。 顾君颜直接放出了朱雀，朱雀尖啸之间，大片大片的怨灵，几乎被烧成灰烬，渣都不留。 另一边，孟非冥林奉天他们也都各自应对着。 “怎么回事？！”顾君颜质问道。 崔判官的脸色不太好，看着闻之而来的陆之道与魏征，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昨夜明明是钟馗在守，但是……钟馗现如今已然不见了踪影！” 顾君颜一拍脑门，暗道事情大条了。 “算了，先解决完这些再说吧！”顾君颜来不及多想，直接以身化凤，凤鸣冲天之间，为这万年不变的暗黑地府，迎来了最闪亮的一束光。 凤凰火焰滔天，几乎遍布了整个冥界，却很有技巧性，宛如大山压蚊子一般，凡是接触到凤凰火焰的怨灵，便会瞬间连魂体都被蒸发的无影无踪。 眼看着崔判官联合着陆之道，已经重新将剩下的怨灵关押收集了起来，顾君颜才放下了翅膀。 “钟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顾君颜脸色阴沉。 孟婆抿了抿嘴，“可能是……受了混沌的蛊惑，也可能是……钟馗……” 顾君颜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之前祸钦告诉自己的，曾经在元始天尊墓之中，洛尘音与岚若带着其他三界的人，有碧姬，祸钦，还有一个是冥界的，叫黑风？？ 然而，顾君颜回去查遍了，却都没有查到这个黑风是什么下场。 能让天界信任的……在地府的职位不会低…… 顾君颜闭了闭眼，“我早该想到的……” 但是钟馗这个人似乎很矛盾，他只是放出了那些怨灵，带给了顾君颜他们一些麻烦，却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顾君颜第n次觉得头大。 192 混沌之情绪 顾君颜叹了口气，低声道：“先不要对外张扬，我先去对付混沌，我与萧浔已经在尝试打通魔界与冥界之间的通道了，钟馗如今怕是只能逃去人界……” 孟婆蹙着眉，也是点了点头，然而魏征与陆之道却都十分不可置信，他们与钟馗那是几万年的交情了，现如今钟馗居然不声不响就出了这样的事，这二人心中都不好受。 正说着，就听见地狱路深处，混沌兽怒吼一声，整个冥界都跟着震了三震。 顾君颜眉头一皱，飞奔而去。 地狱深处，顾君颜曾经修炼的那个地方，其中的锁链已经完全断裂，只剩混沌兽在深渊之中不断怒吼着。 顾君颜二话不说，先扛起死神镰，就是一顿削，但是，死神镰飞出，却并未砍中混沌的本体。 混沌眼中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一个闪身又没入了地底的岩浆之中。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差，对比前几次穷奇与饕餮的对抗，她明显能感觉到，这只混沌兽甚至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灵智，在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之中，混沌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攻击方式。 身后，崔判官摇头，有些叹息道：“混沌与其他三大凶兽都不同，他并没有实体，却极其擅长蛊惑人心……可以说，是恶念之源，几万年来，地府也拿他没有办法，因为混沌周身的恶念太多，地府才创造了地狱路，毕竟地狱路中的灵魂，本身就要受到惩罚。” “那万年之前，冥王是用什么来压制混沌的？”顾君颜好奇道。 “这个，没有人知道……” 顾君颜沉默了半晌，才抬头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守着！” 众人一愣，孟非冥有些犹豫：“君颜，你……” 萧浔却有些明白了顾君颜的意思，“我陪你！” 一切安静了下来，唯有地狱路上的一条锁链，在这里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脚底是滚滚岩浆，抬头是无尽黑暗。 顾君颜干脆一个平衡，直接坐在了锁链之上，开始了盘腿打坐。 萧浔见状，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专心为顾君颜护法。 如果说穷奇是凶残，饕餮是贪婪，那么眼前的这位，便是蛊惑，能将人内心中最为深沉的恶念蛊惑出来…… 顾君颜不是不相信钟馗，但是结合现如今钟馗的所作所为，顾君颜却能明白一些。 钟馗所管理的罚恶司，是地府中最为阴冷黑暗的地方，长年累月呆在那种地方，心智本身就会受到一定影响。 这段日子不眠不休的对抗混沌，但是，又何尝不是心智的锻炼，在这样的锻炼之下，钟馗的心态第一个出现了问题。 并不是说其他人就一定不会出现问题，只是，钟馗所面对的这种事情，比较多。 因此，顾君颜决定，自己以身犯险，会一会这混沌兽。 顾君颜双眸紧闭，不断调整着作息，她当年舍弃肉身，在冥界修炼的时候，倒是也走过地狱路，但是，不管什么时候走，顾君颜的内心还是会受到极大的震撼。 这种震撼不是来源于外界，而是来源于整个灵魂。 十八层地狱的地狱路，每一层，都是千万种恶念。 这里，有因为贪婪而导致不得转生的恶鬼，有因为欲念而受此折磨的色魔，一条地狱路，看遍众生百态。 顾君颜潜下心来，保持身体平衡的同时，努力将自己的心态放平。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在这无尽的岩浆之上，顾君颜只觉得自己的心去，悄然出现了一丝燥热。 顾君颜闭上眼睛，无法再专心修炼，脑海中能够看到的，只有洛尘音曾经温柔的笑容。 “阿颜，帮我救一个朋友吧？” 然而，救了那个所谓的朋友之后，自己却是直接被追杀，断魂崖下纵身一跃，是顾君颜这辈子都无法再想象的痛。 不仅仅是割肉舍身之痛，还有感情上的痛彻心扉。 然而，眼前的画面越来越长，顾君颜发现，自己的魂体正飘荡在半空之中。 金銮宝殿上，是岚若与洛尘音大婚的时候的普天同庆。 “我就说嘛！顾曲那个野丫头，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们的乐神！” “像乐神那样高傲的男子，当然是要最为尊贵的天女来相配了！” “呵，以前那个顾曲也不照照镜子！” “本来就是个胸大无脑的主儿，居然以为乐神罩着就敢私自触犯天条，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无数的祝福当中，夹杂着对自己这个感情失败者的厌弃。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心脏蓦然难受起来。 等到洛尘音与岚若亲吻相拥的时候，顾君颜还是忍不住心折。 不是的……她只是喜欢了一个人，她有什么错？ 她被人蒙骗，甘愿一力承担，有什么错？ 她悬壶济世这么多年，有什么错？！ 天不为天地不为地，这世上，好人似乎真的不能长命吗？！ 一个又一个带着质问的问题不断充斥在顾君颜的心头，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值得，什么都不值得…… 事到如今，天界人还是认为，自己是那个反叛者，是那个叛逆者。 然而，在辱骂她的众人当中，顾君颜曾经看到了无数她医治过的人……这些人面容模糊，只是一遍一遍地唾弃着她。 心中有一个疑问骤然响起，悬壶济世，真的值得吗？ 顾君颜沉默。 她不知道。 一片沉静之间，顾君颜只觉得心中的恶意在不断被放大。 杀了他们！为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待遇杀了他们！ ……… 顾君颜只觉得自己快要迷失在这样的恶念当中…… 然而，真的是如此吗？ 顾君颜记得，萧浔在危难之际伸出的手，记得慕怀谦浅笑莹然的信任，记得燕崇光曾经信誓旦旦的保护之语，记得被自己医好的明珠与李富贵那救命恩人的眼神……还有数不清的…… 她救了那么多人，救人的时候，是为了图回报吗？ 不是的……悬壶济世，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回报…… 咔嚓—— 顾君颜只觉得一直以来困扰着自己的屏障瞬间碎裂，眼前是无比的清醒。 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俱。 七情之中，除了喜与爱，其他情绪皆会到来困扰。 顾君颜沉默，刚才那一关，自己是真的过了怒的那一关。 顾君颜再次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个自己很久未见的人——顾惜柳。 这个自己的表妹，被人蒙骗了一声，最终，却这样将自己的一生草草轻付。 她的姐姐害她，她的母亲不帮她，她的父亲不重视她……被从来哄骗一生的顾惜柳，该是怎么样的心态呢？ 然而，顾君颜在地府见过她，顾惜柳浅笑盈然，眉宇间依旧有着浅浅的英气，想来是不怨的。 但就是这份不怨，让顾君颜生出一股难得的哀伤。 还有齐希，那个小小少年，在生命中的最后一秒，最后一卦，还是卜给自己的…… 顾君颜眼中垂泪，久久没有说话。 会好的，这些人，都会好的！ 第二道屏障咔嚓碎裂。 顾君颜冷汗滴落，第一道屏障并没有给她的心境带来这么大的变化，但是第二道，却让顾君颜实实在在地哀伤了起来。 为这无力的命运，为这在命运中倾轧的众人。 下一秒，顾君颜只觉得自己突然坠入修罗地狱，无尽的痛，无尽的麻痒从身体的每个角落传来…… 这是……自己经历的每一次痛苦。 断魂崖边舍身祛骨，顾府密室破而后立，以及去寻找萧浔的遍体鳞伤。 原来，自己已经承受过这么多的痛了吗？ 你看，活着多痛苦啊……如果坦然放弃，不是显得更为轻松吗？ 世间有那么多的恐惧，怕疼，怕死，怕受伤。 要是死了，还会怕这些吗？ ……… 萧浔守在地狱路上，几乎一直守着顾君颜。 然而，闭眼的时间越久，萧浔就能感觉到，顾君颜的情绪波动却越来越大。 甚至到了现在，萧浔能清楚地看到，顾君颜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脸颊边浮出了冷汗。 萧浔不由得担心起来，想上前去帮顾君颜，却又害怕自己出声会惊扰对方。 下方无尽深渊之中，黑气隐聚，而顾君颜身上，似乎也出现了同样的黑气。 但是，下一秒，顾君颜睁开了眼，突然看向深渊之中。 “还有什么招数吗？”顾君颜静静地盯着深渊里的那团黑气，笑道。 那团黑气发疯一般，就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开始疯狂涌动起来。 而那团黑气翻滚之间，顾君颜却已经召唤出了真正的朱雀！ 朱雀一声尖叫，地狱路里的万年岩浆冲天而起，旋绕在那黑气身边，朱雀喷出火焰，便见那黑气骤然翻滚，发出一声声惨叫。 “想用这点实力撼动我的情绪，你还太嫩了些！”顾君颜勾唇，看向混沌。 那团黑气在烈焰的高温之中不断翻滚，最终翻滚成为了一个黑色的球，朱雀一口将其吞没，然后缓缓沉了下去。 顾君颜面色苍白一分，却静静地看着朱雀缓缓变成一座石雕，镇守在了深渊底部。 “阿颜！”萧浔冲上来。 顾君颜面色一白，摇了摇头，“我没事！” 萧浔皱眉。 强行将自己的神兽剥离身体，哪能没事？缔结契约的神兽若是出现问题，必然会给主人本身带来很大的打击。 只看顾君颜萎靡了许多的气息就知道。 “傻丫头……你将自己的神兽都舍了出去，你自己怎么办？”萧浔恨铁不成钢。 顾君颜摇头。 混沌被压制，这让整个地府都松了一口气。 而接下来，顾君颜要筹备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所以，我想，既然天帝能靠着山河剑与妖凰鼎，开通那仙界与妖界的通道，那么……现如今拥有死神镰与魔王戟的我们，是否也同样可以？” 顾君颜提出的这个问题，不由得让众人一愣。 “妖界已经失守，是必然也是无奈，但是魔界与冥界却再不能失手……”顾君颜沉默，魔界一旦失手，意味着他们这群人，已经没有了尖锐的矛。 而冥界与人界到处息息相关，一旦被掌控，则代表天帝能轻而易举得到六界的控制权。 两界联合，是无奈之举，也是必然措施。 “我没有意见！”孟婆第一个站出来表了态。 苏淮这两天脸色极差，顾阿萝也是。 任何一个君主失去了自己的领土，都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萧浔拍了拍苏淮的肩膀，低声道：“相信我们，妖凰鼎我们会拿回来的！” 苏淮眼圈儿一红，没有说话。 孟非冥则是一直在外探查消息，见状，低声道：“我必须说一声……根据最新的情报，现如今，天帝派遣了大量的神仙下界，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我私下里拦住了嫦娥仙子，嫦娥仙子给我透了个信，说是天帝下令，让所有人，都下界来找寻归元刀。” 归元刀？ 顾君颜一愣，那是六大圣器之一，专属于人界的圣器。 但是，其余五界的圣器还都算有迹可循，但是人界因为领土更迭，君主变动，归元刀早就失去踪迹近千年，如何能找到？ “那我们是先建立通道，还是先去拦截他们寻找归元刀？”林奉天有些犹豫道。 自己的圣魔刀也算是极品了，但是真的跟圣器比起来，却还是差了一截。 两条路摆在眼前，顾君颜不想走也得走。 “先去寻找归元刀吧，但是我们的动作得小一些！”顾君颜到底做出了选择。 一旁，苏淮皱眉道：“阿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顾君颜一愣，跟萧浔对视一眼，两个人一起沉默了。 “不要多想！”萧浔咳了一声，低声道。 苏淮却死死盯着顾君颜，一定要她的一个答案。 193 寻找归元刀 顾君颜沉默，半晌，才淡淡道：“妖界守不了了。” 一旁，顾阿萝也呆滞：“怎么可能？” “那天从仙妖通道过来的一共四个人，有碧姬，太乙真人，太上老君与天帝。” “碧姬我们是知道的，但是老君……在天界时，与我齐名的炼丹圣手，而太乙，是他的徒弟，我当年就是被他二人追杀的，由此可以确定，老君与太乙，都是天帝一派。” “人界的血傀术，天帝失败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解毒的方法，因此，他们最大的可能是按照原本的计划，人界显然现如今已经没有万毒门那样的根据地了，在有妖凰鼎的基础上，天帝选择了妖界。” 顾君颜尽可能将这些事情平淡地说出来。 然而，苏淮却完全呆滞一般，立在原地。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妖王，万年以来，都是公孙绮罗在帮忙打理，但是自从两百年前妖后去世之后，妖界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一想到公孙绮罗耗尽一生心血的妖界，现如今要为他们做一片药田，苏淮就不由得脸色惨白。 半晌，苏淮颤抖着，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阿淮！”顾阿萝尖叫道。 然而，苏淮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顾阿萝，喃喃道：“你是谁？” 顾阿萝泪如雨下，低声道：“我是顾阿萝啊！你的阿萝！” 苏淮却怒极攻心，一把拂开了阿萝的手，“不是！我的妻子是公孙绮罗！” 顾阿萝被一推，顾君颜及时扶住了她。 苏淮喃喃着走出去，像是失了魂一般，在场众人无不侧目。 顾阿萝看着苏淮离去的背影，一丝辛酸的泪滑落脸颊。 “阿萝……”顾君颜不知道怎么安抚顾阿萝。 顾阿萝脸色惨白，低声道：“姐姐，我都知道的……” 顾君颜一愣。 “我都知道的，他让我穿着百鸟朝凤，让我跳绿腰舞，让我学着管理妖界……不过都是因为，我是公孙绮罗罢了！”顾阿萝瘫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可我还是肖想，他是爱我的，他是爱顾阿萝的……” 顾君颜沉默，抓着顾阿萝的肩膀，坚定道：“可是，你就是公孙绮罗的转世！” 顾阿萝摇头，“我是转世，但是我不记得他和公孙绮罗的记忆，我就像一个处在他们之间的局外人……姐姐……我好累啊……” 顾君颜不知道说什么。 日子久了，六界轮回的事情，她也看得多了。 一些凡人的神仙眷侣经常约定来世，在他们心中，来世的他们，还是他们。 然而，在万古长兮的神仙眼中呢？若是爱上一个人类……那便是找死。 毕竟，可能他们喜欢的，只是其中的某一世……而并非这个完完整整的人。 每经历一次轮回，所换来的那个人，再怎么相像，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 因此，大部分神仙，妖物都不会选择与凡人去恋爱。 而顾阿萝，在苏淮眼中，就是那个凡人转世的公孙绮罗。 他从来爱的都是公孙绮罗而非现在的顾阿萝。 “大家都冷静一下吧……”顾君颜低声道，“让他想开些也好……” 众人沉默。 顾君颜抬眸，看向孟非冥：“这段时间我跟萧浔去负责打通冥界与魔界的通道，而你们，严格监视着天界的动向，若是发现归元刀的踪迹，立刻通知！” 孟非冥点头，同时有些奇怪道：“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归元刀？” 顾君颜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现如今人妖两界的六界通道被苏淮封住了，妖界到天界再到人界，是一条单行道，但是若是让天帝同时拥有归元刀与妖凰鼎……这三界便会彻底沦落，到时候，天帝便完全可以嫁祸妖界，说血傀之战的根源在妖界，到时候，苏淮才会真的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人界势弱，现如今百废俱兴，万万不能出现像是血傀之战那样的战事了！” “好在天帝也知道他现如今的这些动作没办法让众人知道，因此，动作还算隐蔽，我们只要赶在他们之前！”萧浔低声道。 顾君颜点头。 ………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六界几乎分外平静。 落花城中—— 楚媛媛挽着身边的慕怀谦，低声道：“怀谦，你说，为什么天帝会派我们来找寻归元刀的下落？” 慕怀谦沉默着，没有说话，一旁，花想容也有些纳闷儿。 水冰月依旧是冷冷的，这次的找寻任务是由洛神与药君带队，身后跟着水冰月、杜霜寒、慕怀谦、花想容、楚媛媛。 “别吱声，小心被我师父听见了！”杜霜寒眼神依旧妩媚，却带着几分灼灼冰雪之姿。 楚媛媛闭了嘴。 洛神看起来也就人界大约三十岁的样子，风韵犹存，跟嫦娥那种高冷的美不是一个类型。 洛神的美，是宛如流水一般舒适的。 楚媛媛嘟囔，“要是找归元刀，在人界的岚若与洛尘音不是更好么？为什么还偏偏要我们来找！” 嫦娥叹了口气，低声道：“因为他们应该猜到，魔界与冥界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前来抢夺，而且我们很有可能，遇见熟人。” 花想容一愣。 “小谦？”药君看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弟子，笑道。 慕怀谦马上低头：“师父！” “升血散研究的怎么样？”药君看着慕怀谦，笑道。 慕怀谦沉默，随即低头道：“现如今有了一点眉目，但是还是需要时间！” 药君大笑：“那就好！哼，老君那个老家伙，还跟我显摆他徒弟有多能耐！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才！” 慕怀谦失笑。 这话说得隐晦，但是慕怀谦却明白了。 上次回来的时候，药君想方设法从老君那里偷到一点新的药粉，给慕怀谦来研究，就是为了看看这老家伙跟自己的徒弟在玩儿哪门子失踪。 但是…… 慕怀谦压下自己心头的惊涛骇浪，强行让自己恢复了正常。 楚国现如今已经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到处透着蓬勃朝气。 花想容看着花府的大门，有些想家，却到底没有进去。 “怎么了？”杜霜寒道。 花想容摇头。 “哦对了，这是你家！你不进去看看?”杜霜寒想起来。 花想容摇了摇头，“不看了，奶奶在去年已经去世了……现如今我兄长当家，父亲也退居二线，还好出了几个旁支，还算不错。” 一提起家人，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呆在天上久了的水冰月，杜霜寒并没有什么感觉，然而，慕怀谦，楚媛媛花想容这三人却是刚刚成仙的，在人界，他们还有许多可以牵挂之物。 楚媛媛笑道：“知道他们过得好就行了，不是么？” 正说着，众人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骤然带着惊喜的一声：“花想容！” 众人回头，便看见一个紫衣少年带着略微羞涩的微笑，惊喜地看着众人。 花想容一愣，捂住了嘴：“苏斩夜？！你怎么会在这？！” 苏斩夜一笑，露出一口标志性的白牙，“我现如今在朝中做事，陛下很看重我！” 花想容呆滞，她知道苏斩夜出身于平民之家，也正是因为如此，苏斩夜当时在受了重伤之后，便一直在五国学院休养。 众人很久都没有见到他，几乎要将其遗忘。 苏斩夜笑了笑，看向花想容的眼中带着些许拘谨。 “你……我真的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们！”苏斩夜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由得瞥向了花想容。 花想容脸有些红，“那现如今，你们都可好？” 苏斩夜忙点头：“好！可好了！对了，顾大将军现如今病重……但是顾皇后给陛下生了一对龙凤胎，慕家也很好！” 楚媛媛眼圈儿红了。 一旁，带队的洛神沉默了一下，才道：“我跟药君，还有嫦娥仙子先去找落脚处，你们先聊吧！” 楚媛媛抬眸，这是在公事公办的时候，给他们行方便了，不由得感激地看了洛神一眼。 于是，众人几乎没怎么着急，去了驯兽场，又去了炼丹场，还去探望了慕老家主。 得知现如今慕老家主身体不好，慕怀谦还亲自为其把了脉。 慕老将军身体还算康健，却有些许痴呆，总会将一身红衣的楚媛媛认成是自己的孙女顾君颜。 楚媛媛红着眼圈儿，看着老将军握着自己的手。 “君颜啊！不管做什么，出门在外，平安最重要啊！”顾青云拍着楚媛媛的手背，低声道。 楚媛媛红着眼圈别过头去，低声答应着。 这个场面看起来有些凄然。 他们还能拜见自己的家人，然而，顾君颜呢？ 即使知道顾君颜并不是原本的顾君颜，她只是个顾曲仙君的转世，但是，大家都知道，顾君颜是非常爱戴顾青云这个老人的。 现如今，老人垂垂暮年，却等不到孙女在身边尽孝。 甚至于，他们连顾君颜正在经历着什么样的生活与危险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杜霜寒安慰着众人，“一个两个眼圈儿都红红的，跟兔子一样！” 花想容破涕为笑，苏斩夜乖觉地递出纸巾，看着花想容，眸光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爱恋。 194 喜欢花想容 “容容，我现如今已经到了八重巅峰！我相信我肯定能到三十岁之前到达九重，飞升的！”苏斩夜看着花想容，不好意思道。 花想容一愣，笑道：“那恭喜啦！” 苏斩夜挠了挠头，看向花想容，半晌，才道：“容容，你说……天界允许谈恋爱么？” 花想容想了一下：“应该可以的吧！毕竟天帝的公主与乐神现如今还是夫妻呢！” 苏斩夜高兴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花想容看着他这傻乎乎的样儿，笑道：“怎么？你还想去天界找个美娇娘？” 苏斩夜脸一红，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那……你有喜欢的人嘛？”苏斩夜低声道。 花想容直觉苏斩夜有些奇怪，但是很久没见了，她也不愿意让彼此冷场，于是笑道：“当然没有了，每天基本跟着我师父修炼，没那个时间，天界也没我喜欢的。” “那就好那就好！”苏斩夜大大地松了口气。 花想容一愣，“什么那就好？” “没……没什么！” 在落花城停留了两天，依旧没有找到关于归元刀的踪迹。 “已经一个月了，虽然天帝并没有说这任务要持续多久，但是……他并不打算给我们太长的时间！”洛神低声道。 底下，众人都有些沉默。 归元刀至少已经近千年没有出现了，而下界的历史记载之中，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五国之乱之前。 但是也就是因为五国之乱诸侯林立，归元刀就在那时候，失踪了。 楚媛媛沉吟道：“要不明天我去找一趟皇兄，看能不能从人界的典籍中，找出点蛛丝马迹？” 洛神抬眸，看着楚媛媛：“那……辛苦媛媛姑娘！” 楚媛媛受宠若惊：“不辛苦不辛苦！” ……… 与此同时，随着死神镰与魔王戟的最后的融合，冥界与魔界，两个虚无的空间之间，缓缓出现了一个漆黑通道。 顾君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终于成功了！” 成功之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一起去魔界看看了。 然而，等到顾君颜再次回到魔界的时候，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面前的魔界，已经不是之前荒秃秃的景象了，甚至在魔界最高峰向下俯视，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绿洲遍布其中！ “好家伙！祸钦这么强？！”顾君颜没有忘记，他们总共离开，也就两个月而已啊！ 虽然说上四界的植物生长速度要比人界快近乎十倍不止，但是光看这大面积的绿洲，顾君颜就知道，祸钦这段时间，绝对没有白费心力！ 远远地一群人到来的时候，祸钦早就带了朝中大臣都出门迎接，看到萧浔，显得格外兴奋。 “主上！”祸钦激动道。 萧浔有些感慨，拍了拍祸钦的肩膀：“好兄弟，我小看你了！” 祸钦挠了挠头，笑得有些憨厚。 顾君颜看着祸钦，笑道：“自然不会让你白干活，一个情报，要不要听？” 祸钦抬眸，看着顾君颜。 “天帝下令去让众神寻找归元刀，由洛神带队，药君与嫦娥仙子辅佐，现如今在楚国境内！”顾君颜缓缓吐出这句话，就看见祸钦一直以来的眼神中，突然迸发出了无比明亮的光彩。 “也就是说，我们要去寻找归元刀。”顾君颜补充了一句。 祸钦心头一松，却突然摸了摸眼泪。 太久了，他来这魔界太久了，但是，还从来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高兴！ “事不宜迟，萧浔已经去安排魔界事物了，现如今冥界与魔界的两界通道，可以直接通到魔城，有什么事，你们直接商量着来！”顾君颜放心不下，叮嘱着林奉天、孟婆等人。 孟婆点头，“放心吧！”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泱泱魔界，终究是生出一丝家的感觉。 不论如何，这是萧浔的天下，是他们的家。 ……… 从魔界通道来到人界，顾君颜还有些不适应。 正是人界晚上的时间，萧浔看着草原上吹来的风，不由得有些陶醉。 “这里离燕崇光他们不远，要不要过去看看？”顾君颜抬眸道。 萧浔点头，“去看看吧！” 当顾君颜一行人出现在乌兰纳城的时候，众人顿时炸了锅一般，燕崇光看见这一群人，几乎是鬼哭狼嚎一般跑了出来。 “我靠！我靠！老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燕崇光鬼叫着冲出来，即使是现如今已经与明珠正式成婚，却还是那副孩子心性。 身后，明珠从屋内走出，容色清艳，惊艳了众人。 顾阿萝已经跟自己的老爹公孙烈团聚，一群人顿时热热闹闹的。 “你们这次来是为什么？！”燕崇光好奇道，“你们再等等！明珠现如今也修炼地很快，过不了几年，我就能去找你们！”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还是将自己此行的意思说了出来。 既然归元刀是人界的圣器，那么，人界的史料记载肯定更多一些。 听完顾君颜的话，燕崇光第一次皱了皱眉，这才道：“君颜，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情，虽然不关于归元刀，但是，却也跟六大圣器有关！” “你说！” “前些日子，有一男一女，来过草原找到过我，男的背着一把琴，女的看起来很是娇蛮，他们问我，有没有见过盘古斧……” 顾君颜一愣，背后泛起一身寒意。 背着琴的男子，还能让现如今的燕崇光毫无还手之力的，除了岚若与洛尘音，还有谁？ “在我身上他们没搜到，就走了……，但是看样子，还在搜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断定盘古斧曾经在我身上出现过……”燕崇光犹豫道。 顾君颜摸了摸自己耳后的盘古斧图案，不由得有些失笑。 “但是我还是告诉了他们，我说现如今，盘古斧我跟早就送给一个故人了……”燕崇光有些愧疚，“他们当时……拿明珠的命来威胁我……我才……” “你做的是对的！”顾君颜低声道，“这件事情本来就瞒不住。” 当自己在升仙大会之后，被岚若率领着天兵天将围殴的时候，顾君颜曾经使出过盘古斧，连同天上的北斗七星，一共映射了下来，完成了盘古斧最终的形态。 当然，岚若在下界停留了这么久，接到新任务的时候，是必定要去给天帝述职的。 这其中，自己作为重点观察对象，自然是事无巨细都要说到。 因此，天帝这才确定了，顾君颜身上确实有着盘古斧的气息。 “还好……你说出来了，你要是因此有什么事……我万死难辞其咎！”顾君颜低声道，“这段时间，先带着明珠去避一避吧，我等会儿送你们去个地方，奉天也在那边！” 燕崇光点了点头，也是有些无奈。 “君颜，这些日子，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天界会来针对你？慕怀谦楚媛媛他们不是去天界了吗？” 顾君颜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萧浔沉声道，“我们去一趟楚国，这段时间，自己好好在魔界呆着，只要你们平安，君颜就没有后顾之忧！” 其他的顾君颜不知道，但是盘古斧，却是开启神界的神器！ 那封印了几千年的神界……现如今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状况！ 天帝现如今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明显了，一切的一切，正在缓缓浮出水面。 现如今，盘古斧与归元刀，天帝太过急于求成，居然打算双管齐下！ 一群人沉默地离开了草原。 然而，这个时候，孟非冥却来报，在楚国最东边的幽冥岛上，曾经发现过归元刀的踪迹。 楚国，落花城港口—— “走吧！”洛神站在船头上，看着身后依依不舍的一群孩子，微笑道。 此去出发，他们正是要去幽冥岛上取归元刀。 一群人都显得很是沉默。 过了很久，慕怀谦才淡淡道：“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遇到君颜他们……” 这句话一出，连杜霜寒与药君都低下了头。 事已至此，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慕怀谦抬起了头，突然看向众人：“升血散有结果了。” 众人一愣，洛神也是好奇道，“说来看看！” “升血散，效果可能跟之前的血傀之毒差不多，甚至更为强一些！不需要再借助至亲之血开启修炼法门，而只需要……吸血……”慕怀谦一字一句道。 此话一出，杜霜寒第一个跳起来：“不是吧？！怎么可能？！老君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药君沉默，跟慕怀谦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得到深深地担忧。 杜霜寒脸色一转，看向药君，“难道……药君也是这个结果？” 药君沉默点头。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们都在针对顾君颜，如果只是因为岚若的嫉妒心，大可不必，现在我好像知道了……”花想容默默道，“那是因为，在下界之前，顾君颜已经……研究出了血毒的解药！” “但是，这件事情授意之人只有一个！”嫦娥仙子出了声，看向一旁的洛神。 洛神的红唇吐出了两个字：“天帝！” 195 幽冥吃人岛 洛神说完话之后，船上变得一片寂静。 几位年轻人都齐齐看向洛神，落实一声水蓝色衣袍，雍容华贵，仿佛刚才说出大逆不道之词的不是她一样。 洛神甄宓笑了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慕怀谦咽了一口口水，低声道：“只是没想到您也……” 洛神甄宓向来是天界最不问世事的上神，据说天帝年轻的时候倒是很爱慕洛神，但是洛神却鸟也不鸟对方。 但是众人还是都默认洛神是站在天帝那一边的，因此这一次出来，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避讳的。 洛神笑了笑，“在钦玄派你们来的时候，我就想过了，这么多年，我以为我早放下了，但是其实没有。” 楚媛媛有些怔楞地看着洛神，低下了头。 “我的夫君，本是神尊钦天，然而……他死了！他们都说，他是六界当年血傀之战的罪人，然而……我却怎么也不相信，他能做出那样的事。” “我暗中调查了几千年，一直到顾曲被降罚的事情出来，我才有了些眉目。”洛神笑得清淡如风，“这次下界我主动要求带队的，但是我觉得，一些事情还是得我自己去查明白！” “顾曲的事情我听说了，她是个好姑娘，霜寒的寒毒便是她治的，她也算是对我有恩，你们都是她的朋友，我想，如果愿意，我可以帮助你们，只求你们在事成之后，为钦天平反。” 众人沉默，没想到堂堂洛神，却还有这么一出。 药君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抬起头道：“你你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归元刀在哪？” 洛神笑了笑，“钦天知道的，我都知道，六大神器的动向，我也一直在关注。” 慕怀谦突然背后一声冷汗，看向洛神。 面前的女人显然早就知道归元刀在哪里，下界的这件事，是她去向天帝求来的，而洛神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安安心心让他们直直拖了一个多月！ “前辈！你……”嫦娥看着甄宓，这两个六界之中最美的女子现如今坐在一起，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嫦娥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才这些年一直在下界搜集天蓬的消息，没想到……甄宓也…… “现如今……钦玄已经占据了妖界，前段时间不出手，不过是因为顾君颜那丫头带着死神镰，跟魔王戟正在完成重要的事情，冥界消息网通天，现如今，不出意外，我们应该会在那里碰到。”洛神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杜霜寒抽了抽嘴角，无奈道：“师父，你就算是把我卖了，我可能还得替你数钱！” 一片震惊之间，还是沉默。 半晌，嫦娥率先站了队，“在我跟顾君颜达成合作的时候，已经被绑在一根绳上了，现如今洛神肯加入，再好不过！” 于是，全部人的目光，都投在了药君的身上。 药君脸色苍白，脸色很不好。 显然，这一认知对他的打击很大。 药君咬牙道：“顾曲那丫头……说实话我是欣赏的，老头子我纵横医术几千年，第一次还碰见能让我这么佩服的丫头，这些时间，我早就看透了……老夫……跟你们走！希望你们，莫要让六界失望！” 慕怀谦低声笑得温雅，眼神中却有几分感慨。 当年顾曲仙君肉身成圣，不过千岁便已经受封仙君，然而，一直以来，顾君颜却都是饱受非议的。 其中最为不服的，当然就属药君与老君，这两个一个医术顶尖，一个炼丹圣手，都颇为看不起顾君颜。 但是事到如今，这二人却选择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天界谁都知道，药君是最为不服顾君颜的，二人经常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 而老君，却一直都对顾君颜很和善。 然而，东窗事发之后，药君能为了天下苍生放下芥蒂与好胜心，而老君，却怒于顾君颜能跟他平起平坐而暗下杀手。 人心，当真难测。 慕怀谦叹了口气，微微笑道：“前辈是个明理之人！” 正说话之间，却见碧蓝的大海上，一个红点越来越近，伴随着，还有风里的声音。 “阿浔……我还是有些担心……”顾君颜轻叹道。 如果他们真的下定决心去抢夺归元刀，那么也就是代表慕怀谦他们，必定会任务失败。 那他们……上界之后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顾君颜不敢想象。 正担心之间，却见碧蓝大海上，一艘大船以极快的速度破浪而行，船上的那几个人，都是熟面孔。 船与顾君颜一行人同时停了下来。 萧浔揽着顾君颜，身后跟着祸钦、慕清姿与顾阿萝，看着这一群熟悉的面孔，有些尴尬。 曾几何时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曾几何时，他们是知己相交的朋友。 但是再见面，却是因为同一个任务。 顾君颜心头复杂，她知道人是会变的，比如洛尘音。 但是她心头也相信，这些人不会变。 楚媛媛第一个扑上来，“君颜！” 花想容也激动地握着慕清姿的手，彼此之间，丝毫不见生分。 而跟在二人身后的祸钦，在看到那一袭优雅的月白长袍，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嫦娥只感觉到有一双带着无比激动与深情的目光袭来，让她不由得迎上了那人的视线。 面前的人身高九尺，肌肉酋结，手中的九齿钉耙散发着寒冷的铁光。 不再是白银战甲的天蓬元帅，不再是那个曾经六界的罪人。 嫦娥捂住了嘴巴，眼泪夺眶而出。 只见那人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看着嫦娥，坚定道：“阿嫦！我回来了！” 众人都是一愣。 下一秒，只见这个一向在天界被奉为第一美人儿，举止仪态都端庄优雅的嫦娥仙子，第一次不顾形象地飞奔了过去。 “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真的忘了我们的约定！”嫦娥不断捶打着祸钦，几乎是泣不成声。 祸钦将嫦娥抱在怀中，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乖……” “当年的事，为什么要一力扛下来？！我宁愿当时跟你一起去死！也不愿空空守着广寒宫这么多年！”嫦娥语无伦次，几乎哭肿了一双眼睛。 顾君颜看着这再次相见的二人，不由得握紧了萧浔的手。 慕怀谦揽着楚媛媛，眼中尽是叹息。 花想容看着嫦娥失态的样子，不明白爱情真的就这么好吗？她要不要也找个人谈恋爱？ 药君是老头子了，对这些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没什么感觉，洛神却看着这一群年轻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若是钦天还在…… 足足哭了有半个时辰，嫦娥与祸钦二人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嫦娥摸着眼泪，不好意思地伏在祸钦怀中。 “对不起，让大家见笑了！”嫦娥擦着眼泪，看着祸钦，似是没想到此生还能够再相见。 祸钦咧着嘴，像个大傻子一样。 洛神看见了萧浔，不由得也是朝对方点了点头。 萧浔身为魔王，六界当中的老神，他基本都是识得的，此刻也是看着洛神。 “洛神一切可好？” 洛神一愣，看着萧浔紧紧牵着顾君颜的手，失笑道：“这么多年，好不好也就那样过来了，倒是魔尊，是越发好了。” 萧浔珍重地看着怀中顾君颜的手，低声道：“拾得珍宝，是我之幸！” 洛神看了看萧浔，这才确定那个六界之中一向冷心冷情的魔王，现如今也会动心动情。 “不过我今日来，可不是来叙旧的！”洛神淡淡道，“我们，是来投诚的！” 萧浔一愣，随即面露惊喜。 “您……” 洛神眼神不变，只是淡淡道：“钦天的事情，我自己有论断，还不至于眼瞎，钦玄现如今……已经越发嚣张了。” 萧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夫人节哀！” ……… 天界—— 天帝钦玄看着手中月白色的帕子，不由得闪过一丝沉醉。 远处，碧姬笑着走过来。 “陛下~” 钦玄看了碧姬一眼，只是淡淡道：“怎么了？” 碧姬柔弱无骨的手搭上了钦玄的肩膀，低声道：“陛下已经很久都没有找碧姬了！” 钦玄看着眼前的女人，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厌恶。 碧姬像是蛇一般，攀上了天帝的胸膛。 天帝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不耐道：“妖界那边，事情成了吗?” 碧姬一愣，有些尴尬地停下了手，低声道：“还没有……前去试药的药人，暂时还没有成功的。” “那就抓紧点！”天帝皱眉。 碧姬面色苍白，低声称是，随即走了出去。 钦玄看着碧姬离开的背影，有些叹息。 面前的女人虽然他不喜欢，然而，碧姬却是他能拿下妖姬的重要棋子，以前还能逢场作戏，但是现如今…… 钦玄看着手中的帕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爱慕与温柔。 他的甄宓，他那高贵的女神，这次居然主动朝她示好。 要知道，甄宓曾经是自己的嫂子，她那么美那么清冷，他少年时刻曾经迷她迷疯了。 然而，她却只是一次次拒绝了自己。 后来，钦天终于死了！她也无奈之下搬到了天界。 连着几千年，都对自己不苟言笑，然而，似乎也是老了的缘故，甄宓这段时间对他，居然难得温柔了起来。 自己暗恋近万年的女神，突然对自己态度放软，这种满足感与虚荣心极大地刺激着钦玄的内心。 在自己心里，只有甄宓这样聪慧又高贵的女人，才能配得上自己，至于自己的亡妻……早年不过是个仙子，继位之后也早就去了。 天界的女人个个禁欲，像甄宓的多了去了。 比如嫦娥就有着洛神的清冷高贵，又比如碧姬，有着洛神的聪慧绝顶。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代替她！ 天帝想起甄宓那冷淡却又柔软的模样，不由得迷醉了起来。 但是……她真的是为了自己吗？钦玄目光晦暗不定，才低声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嫂嫂……” ……… 大船一共行驶了七日，七日之后，一行人终于看到了幽冥岛的全貌。 但是，一看到那座岛，顾君颜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幽冥岛不负幽冥之名，甚至不属于九州大陆，是九州大陆之中最为偏僻的岛屿，甚至，不属于六界，但是，岛上金银财宝无数，是无数冒险者的天堂。 如果一定要说幽冥岛出自哪里，那么，严格意义上来说，它是大海地一部分。 传说每一个流落到岛上的人或者仙，都会被他们残忍地解肢当做食物，骨头就挂在岛上的树丛之中。 传说，人鱼们金发碧眼，生活在海底，到了晚上，便会化出鱼尾，在月下唱歌。 就算是冥界天界，能管理好人间的生物，但是，大海却是他们触及不到的地方。 毕竟未知的东西，往往最为可怕。 还没上岸，顾君颜就几乎看见了岛上那茂密的树林中挂着一个人形骨架。 众人都是一惊，没想到还没到这岛上，就已经看见了这么阴森森的一幕。 “先下船吧！” 众人还是看惯了这些的，因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出现。 岛上的树木高大，几乎遮天蔽日，明明还是有一点点阳光透进来，顾君颜却觉得，这比在古热之森之中，还让人头皮发麻。 调整了一下，再次避开了身边的一只白骨手臂，顾君颜拽紧了萧浔的手。 “幽冥岛……居然是这样的！”花想容看得背后发寒。 慕怀谦也是反应过来。 “我读过史书，五国之乱之前的大周朝，最后一任皇帝昏庸，向往求仙问道……却没有走正途，只是沉迷于仙丹与玩乐，最终向东海出行，去寻仙问药，但是……却神秘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 “因此，之后大周朝后继无人，才逐渐出现了五国之乱。”楚媛媛从小听太傅讲课，哪能不知道这些事情。 顾君颜挠头，“幽冥岛据说……本身的名字不叫这个，原来叫什么……蓬莱岛……” 196 人鱼群唱月 蓬莱岛？ 众人被这个称呼惊了一下。 “不是吧……”杜霜寒不敢相信，“蓬莱岛是六界圣典上的仙岛！眼前这幽冥岛……怎么可能？！” 萧浔却点了点头，“没错，古书里的蓬莱仙岛，就是在这个位置。” 蓬莱岛，幽冥岛……前者是人间仙境，但是后者却是海上鬼都，两个天差地别的地方，居然重合成了一个地方。 顾君颜沉默，看着岛上的居民，突然翻过身边的一具骨头架子。 “怎么了？”众人停下了脚步。 那骨头架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衣衫还算完整，此刻正被凄惨地挂在树上。 顾君颜面无表情，看着那人身上的衣服碎片。 “这衣服碎片有什么奇怪的吗？”祸钦奇怪道。 “这是……”药君看着顾君颜，有些颤抖，“这是天界御用的四爪蟒纹锦缎……” 天界御用！这四个字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 顾君颜捏着那片锦缎，低声道：“看来，有人比我们先来过这里了……” 四爪蟒纹锦缎，一般人是不能用的，在天界能有这种殊荣的，便只有天帝身边的人…… 洛神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这是印天仙君的……他自从抓捕君颜的任务失败之后，便一直闭关，我曾经去找过他，但是却扑了个空……” “东海蓬莱……离妖界最近，现如今妖界已经无人看守了，我的猜测没有错！”顾君颜闭上了眼睛，低声道，“钦玄将妖界当成了药田……” 顾阿萝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妖界物产丰富，六界之中，不论哪一处，论植物药材产量，都比不过妖界……这些人是真的……现如今在妖界做实验……” 顾君颜没有说话，半晌，才拾了一块骨头，交给药君。 药君接过，明白顾君颜的意思，“我会抓紧时间看看！” 一些毒药是深入骨髓的，靠着这点证据，也不知道能探测出什么来。 慕怀谦环视四周，突然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这岛上的人，虽然都被啃噬了肉，但是骨架却都很完整！” 每一棵树上吊着的，都是完整的骨架。 “今夜是来不及了，先歇息吧！”顾君颜看着这一片死寂的幽冥岛，又看了看天边的暗色，低声道。 众人燃了篝火搭了帐篷，基本围坐在了一起。 虽然现如今大家都是仙身，但是在这样的岛屿之上，篝火带来的温暖，有时候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为了驱散那股阴冷的感觉。 顾君颜一边啃着肉干，一边繁复翻看那骨头架子。 为了区分，顾君颜还拿了另外一副普通的骨头来作为对比。 “君颜……”楚媛媛看着顾君颜左手吃着牛肉干，右手却不断翻腾着骨头架子，“你……真的能吃得下去？” 顾君颜：“……” 在场的所有人，几个年轻的，基本上都没吃饭，然而，顾君颜却能一边吃肉，一边检查着人家的骨头。 这种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众人脑袋直抽抽。 “这有什么吃不下去的，大夫嘛！”顾君颜咬掉最后一口肉，无辜道。 这也难怪，顾君颜是大夫……大夫的心理承受能力，总是要比其他人更加强一点。 在场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包括萧浔，那可是手上的命自己都数不清。 洛神与嫦娥算是老神，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此刻也还行，而祸钦的情况跟萧浔差不多。 剩下的几个……虽然也自问杀过人什么的，但是……面对这种场面还能吃肉，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在座的，唯有三个大夫还算正经。 慕怀谦倒是没什么表情，药老头却一边将人家骨头切开，一边道，“小丫头，牛肉干给我留点！” 众人：“……” 祸钦抱着嫦娥，担忧地看着萧浔。 “有个学医的媳妇儿这么可怕的吗？说实话，虽然君颜看着年龄不大大大咧咧的，但是吧……恕我直言，这丫头是个强势的……你在家里的地位还好吗？” “很好……毕竟剥皮削骨啖肉的事儿，我也不是没做过！”萧浔淡淡道。 众人再次：“……” 这是一对什么夫妻啊老天！ 月上中天，渐渐地，时间已经过了子时。 突然，有轻柔的歌声响起，带着曼妙的气息，无比的柔情，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顾君颜解剖完最后一点骨架，低声道：“唔……有点麻烦，中的毒像是血毒，但是又有变化，怎么说呢……血毒的进化版？但是这个显然是失败品。” 药君也点头，赞同顾君颜的说法。 顾君颜一愣，突然看见这其中，花想容的目光有些迷离。 柔柔的人鱼唱月不断从耳边袭来，顾君颜只觉得自己心神一松。 然而，手心传来的剧痛，却让她瞬间清醒。 顾君颜悚然看向萧浔，这人鱼唱月的气息实在是太过美妙，甚至于她这样的心智，也差点中招！ 一旁，洛神的眼神还算清醒，眉目一凛，直接一道水柱朝某个不知名的方向袭去。 人鱼唱月的声音断了一下，却还是连绵不绝。 “洛神前辈，没用的！”慕清姿捏了捏手，“您掌控江河湖川，是天界的水神，但是大海中的水……” 洛神也是有些憋屈。 她身为洛神，掌握天下水源，却唯独对那茫茫无际的大海无能为力。 若说掀起风浪自然是能做到的，但是……在大海这样的环境之下，这显然不现实。 慕清姿坚定抚上了琴音，伏羲琴铮铮响起，一瞬间，惊醒了众人。 洛神看着这气定神闲的小丫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用声音对声音，这显然是慕清姿最为擅长的地方。 这一次，伏羲琴的琴音改了以往的杀伐，带着几分朦朦胧胧的曼妙，是真正的仙音。 那人鱼唱月跟琴音竟然隐隐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美妙的乐曲。 人鱼的歌声越发高亢，然而，慕清姿的伏羲琴却依旧气定神闲。 他们现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沙滩，顾君颜不由得一愣，看向周围。 越来越多的人鱼浮出水面，在齐声歌唱，这曼妙的歌声之中，却带着隐隐地杀伐！ 慕清姿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却没有放弃，依旧是舞着琴。 “动手！”顾君颜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人鱼，再也忍不了了，直接拎起死神镰冲了上去。 她算是知道这岛上的人都是怎么死的了！ 人鱼唱月，多么美好的一副景象，却是为了迷惑众人，等人完全昏过去之后，人鱼便会上岸吃掉这些人，留下完整的骨架，挂在树上，警示众人！ 话音刚落，洛神与水冰月几乎同时动手，洛神将四面海水快速封锁，而水冰月，借着自己对温度的控制，直接冰冻了海面！ “不能见血！”萧浔提醒了一句，拎着凶器的众人有些尴尬，慢慢收回了自己的凶器。 “为什么！我们会死在这里的！”楚媛媛恨恨的收回了锤子，“蓬莱仙岛！怕就是被这海中的生物，弄成这个样子的！” 顾君颜摇了摇头，“不行，血腥味儿会引来躁动，到时候，深海下面潜伏的东西，都会出来，我们那时候，才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虽说众人基本都会飞行，但是……蓬莱岛离岸边实在是太远，长时间的飞行显然是不靠谱，中间肯定要停顿的。 花想容皱眉，“这东西的报复比蛇还要强！” 赤练蛇无辜地吐了吐芯子。 好在水冰月还是有办法，只是冻住了那些人鱼的下半身，上半身都还浮在水面上。 一旁，还有洛神掀起的，被冰冻住的风浪形成了包围圈。 顾君颜收起死神镰，缓缓走过去，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的美人鱼，金发碧眼，上半身凹凸有致，正忿忿地看着顾君颜。 “现在，可以谈谈了么？”顾君颜走到那人鱼面前，淡笑道。 那人鱼却口吐狂言：“你们这人类，没一个好东西！来啊！有本事就杀了我，看看能不能出这片海！” “我呸！”楚媛媛怒骂，“你们先唱歌将人迷晕，随后便要吃掉我们，我们若是不反击，指不定早就成了你腹中食物！” 顾君颜笑了笑，看向这身边的上百只人鱼，淡淡道：“我不会对你们动手，毕竟血腥的事情，我也不怎么喜欢，不过……你知道有一种药，能让你们服下之后，悄无声息地死去，一滴血都不会流。” 一群人鱼怔住，看向顾君颜，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明艳的女子，居然有这般狠毒的心肠。 “我将药粉洒在这片海域里……你猜猜，我们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顾君颜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那带头的人鱼，“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了么？” 那人鱼颤抖起来下半身鱼尾的部分被完全冻住，滋味儿并不好受。 “你……你们人类，都是卑鄙的！就会用药！”美人鱼怒道，随即便要咬舌自尽。 顾君颜眼疾手快拦住了对方。 “什么叫就会用药？！难道还有人给你们用过?说清楚！”顾君颜厉声道。 197 先达成合作 顾君颜鲜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一瞬间，众人似乎都被吓住了。 “哼！你们跟那个蛇一样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那人鱼恨恨道，“我的族人！现如今已经大片大片生病死亡！” 蛇女？碧姬？！她来过幽冥岛？！ 顾君颜一愣。 “我跟那个女人并不是一伙的……如果可以，我愿意医治你的族人，但是……你也要告诉我们事情的原委，蓬莱岛……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顾君颜看着那人鱼，声音中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人鱼愣住：“你说的是真的？！” 顾君颜点头，“我们从不骗人，如果骗了你，到时候，你大可以杀了我们，这是你的地盘。” 那人鱼一愣，才道：“不行，除非你先救人！” 顾君颜点头，“没有问题！” 说罢，火属性将冰块融化出一个冰洞，解放了一名人鱼。 那个美人鱼统领一看，低声道：“你，去找人，将王子带出来！” 那人鱼惊疑不定地看了众人一眼，转身潜入了水中。 不过半晌，一个在笼子里的人，被退推了出来。 然而，骤然见到这条鱼……不，这条人鱼的时候，顾君颜也还是狠狠地惊了一下。 面前这半人半鱼的人鱼，长了两颗长达两寸的獠牙，眼神通红，瞪着顾君颜。 “萧浔！帮我摁住他！”顾君颜转头道。 萧1浔答应着，闪电般打开笼子，一个利落的手刀劈在了那男美人鱼的脖颈后。 “你……”美人鱼统领看着顾君颜的举动，有些呆滞。 顾君颜头也不抬地把着脉，低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金发碧眼的美人鱼，这才低声道：“我叫巫娜，这是我丈夫……约克。” “什么地位？” 巫娜咬了咬嘴唇，才道：“我是这片海域的人鱼部落统领……约克他……”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巫娜愣道，“两百年前……都是妖族的那帮家伙！将病毒带到了海上！无数族人被他们拉去做了实验！！” 两百年前，妖界万毒门覆灭之后。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个女人，是不是叫碧姬？” 巫娜点头，“你怎么知道？”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对方，只是淡淡道：“能救！” 巫娜一愣，喃喃道：“多少深海巫医都说没救了你怎么……” 顾君颜笑了笑，给约克口中喂了一枚血毒的解药。 不多时，约克全身长满花纹的皮肤居然不断蜕了下去，獠牙变短，整个人恢复成了正常模样。 顾君颜一根针扎在檀中，约克幽幽苏醒。 “这是……巫娜？！这是怎么回事？！”约克的眼眸已经恢复成了碧蓝色，此刻震惊地看着周围。 顾君颜却没时间听她解释，只是看着巫娜，“现在，可以相信我们了么？” 巫娜点头，楚媛媛与慕怀谦同时祭出火属性，消融了这一大片冰山。 恢复了自由的巫娜激动地抱着丈夫，“约克！我亲爱的约克！我真的以为你要死了！” 约克也抱着巫娜，他隐隐想起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顾君颜看着这一对苦命人，也是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吧？”顾君颜摊了摊手，看着身后的一群人，低声道。 巫娜这才恢复了族长的威仪，看着这一群人类，低声道：“这边不安全，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去说！” 顾君颜一愣。 这才跟着巫娜一同下了海。 基本上只要是上四界的人，闭气的功夫都不错，在海中闭个一两天不成问题。 因此，众人直接跳入了海中，跟着巫娜来到了一片海底乐园。 头一次见到海洋的顾君颜，还是结结实实地惊了一把。 大海的美丽几乎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艳丽的珊瑚，柔软的海底细沙，过路的游鱼……简直像是另一个人间仙境。 巫娜看着这群不普通的人，淡淡道：“你们救了我丈夫，对我人鱼一族有恩，我将我知道的，告诉你们！” 顾君颜笑了笑，“洗耳恭听！” “事情大约发生了两百年前……”巫娜露出一丝苦笑。 两百年前，那时候的幽冥岛，还叫做蓬莱岛，是人间仙境一般的存在。 无数异乡人向往的寻宝之地，大海是一个危机与收回并存的地方，而蓬莱岛，也在人间极为出名，不仅仅因为它是人间仙境，更因为，岛上的居民都无比纯朴，这座岛上有一个神奇的水源，喝了这种水的夫妇，生下来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双胞胎。 因此，岛上的人也常常用海里面的海产品，去到大路上换粮食和大米。 无数房屋因此而建立，甚至顾君颜他们来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些破旧的房屋，但是里面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 那时候，岛上的人与大海中的人关系还是很密切的，毕竟陆生动物与水生动物一向处于一个互不干涉的状态。 “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疯了！一种怪病流传在他们中间！得了这种病的人，一开始只是吸取自己至亲的血，眼珠会变红，会长出獠牙，但是到最后，只要是人血，他们都会吸，不吸血就难以生存！他们都疯了！到最后，岛上到处都是被抽干了血的死人！” “他们没有办法，开始将目光转向海中，我们人鱼部落忍无可忍，发动了反击，直到有一个族人被他们咬中，虽然流了血，但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这种怪病在海洋之中，并没有受到吸取至亲之血的这个限制……无数族人因此染病，自相残杀……”巫娜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捂住脸。 “但是，海洋中的血腥味儿，会引起深海鲨鱼的极度兴奋！在鲨鱼的摧残之下，我们损伤惨重……连我的丈夫也……” 一群人都沉默了。 顾君颜好奇道：“那……那群鲨鱼没事儿吗？” 巫娜摇头，“鲨鱼没有事情，这种毒，好像只针对人类，人鱼作为半人半鱼的物种，也几乎……快要灭绝了。” “那这岛上的人，不是你们杀死的？” “一部分是……因为我的丈夫，我的族人，有一部分染了病，被我们强行关押起来，但是他们又需要吸血，因此，只要岛上来人……我们便会……”巫娜低声道。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 “药老头，你跟怀谦怎么看？”顾君颜好奇道。 药君慎重道：“是血毒无异，但是血毒似乎只在人类身上传播，人鱼部落因为有一半人类血统，也难遭毒手。” 顾君颜点头，“血毒的解药其中最重要的一味就是鱼骨胶。” “但是……印天仙君的尸体，又跟血毒有些不同？”慕怀谦沉思道。 萧浔眼睛一抬，看向巫娜，“前段时间，这岛上可有其他人来？” 巫娜点头，“是一个蛇女，她说她叫碧姬。” “她来干了什么？” 巫娜眉头皱起来，“也没干什么，就是往岛上扔了几座尸体……” “那些尸体……你们吃了？”顾君颜试探道。 巫娜摇头，“那些尸体不新鲜，更何况，送来的时候，就只有骨架！” 顾君颜：“……” 行吧，一些事情已经渐渐浮出水面，顾君颜叹了口气，看向巫娜，“我会帮你医治好你的族人，但是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得亏送来的都是骨头架子，要不然，可能就要有新的病毒变异了……” 巫娜点头，现如今的人鱼部落人口极度缩减，只要能扼住这种可怕的病毒，她作为首领，什么都愿意。 巫娜还算是一个合格的首领，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病毒源头，那些人，基本上都被关在一个笼子中。 药君与慕怀谦各自将解药派发下去，学血毒丹是加强版，药力比原来的要强，医治效果还算不错。 顾君颜坐在沙滩上，看着众人。 “碧姬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来幽冥岛？”花想容有些想不通。 萧浔眼神晦暗不定，淡淡道：“因为……现如今仙妖两界已经被打通，不少神仙都去妖界居住了，而这些尸骨……在那之中被发现，必然要引起轩然大波，幽冥岛这个地方，已经荒废很久，到处都是人的骨头架子，就算多几具尸体，也不会有人发现。” 顾君颜叹了口气，“也就是说……天帝开始研究新药了……印天仙君的尸骨，显然是个高级的失败品。” “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封锁人鱼一族的消息，如果……如果让他们知道血毒可以在人鱼一族中任意传播，那么，新血毒的制作，离成功也就不远了！”慕怀谦攥紧了拳头。 “现如今，已经开始拿天界人试药了……但是能力低的神仙，显然无法更好进行观察样本，但是能力比较高的……又极其容易引起注意……”洛神恨恨道，“钦玄这个老东西！好狠的心肠！” 顾君颜不再说话，她还是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但是却说不上来…… 为什么……天帝拿归元刀，要派遣自己的熟人来？顾君颜脑海中灵光一闪，却终究没能抓住。 198 鲸落万物生 经过整整十天的医治，基本上的病毒都已经控制地七七八八了。 顾君颜摊了摊手，“我的药材库已经快被败光了，不过还好这幽冥岛之中的，这两年没什么人来，靠着我跟药君还有怀谦的眼力，能挖出来一些常见的药草。” 巫娜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犹犹犹豫豫将一个大箱子呈了上来。 “你们于我人鱼一族有恩，这些是回报你们的！”巫娜话说得十分诚恳，“我们人鱼一族向来善恶分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麻烦，尽管说出来！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一定帮！” 顾君颜一愣，颇有一种自己傍上了大款的错觉。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其实还真有一个事儿要族长帮忙！” 巫娜海蓝色的眼眸一亮：“你说！” “这深海中，有没有归元刀的踪迹？！”顾君颜也索性不再装下去，只是摊牌道。 巫娜沉默，归元刀？似乎从没听说过。 “没有，说实话，岛上的一大部分财富最终都被沉入水底了，别的族群我不知道，至少我族宝库里从来没见过这么一把刀。”巫娜摇了摇头。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才道：“没关系，我们再去岛上找找吧！” 巫娜沉默了一下，才道：“不过，我可以联系其他的几个深海部落，比如虎鲸部落，一些东西如果没有沉到浅海之中，那就很可能是被洋流卷到了深海。” 顾君颜眼眸一亮，“那我先多谢族长了！” 顾阿萝却是看着这海洋中的族群，久久都没有说话。 她一向沉默，外人很难看出她的心思，只有慕清姿低声问道：“怎么了？” 顾阿萝沉默了一下，“没什么，看到这海底美景，总是想起妖界……” 慕清姿低头不语，她是知道的，苏淮作为一个君主，骤然失去了自己的领土，心理上的落差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但是更过分的是，苏淮居然一直以来只是将顾阿萝当做了一个替身，即使……即使这个替身就是阿萝的前世，但是还是让人无法接受。 阿萝心里不说，但是慕清姿已经有好几次看到她偷偷抹眼泪。 顾阿萝苍白地笑了一下：“其实我没想到苏淮，只是在翻看旧日典籍的时候，看到当年的妖后，曾经掌管妖界以及东海海域，面前这些部落，若是没有六千年前之前的神界之战，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妖族的族群。” 话说到这，大家都沉默了一下。 这次行动，为了保证安全，最终，只有实力强横的洛神，顾君颜、祸钦，萧浔四个人去了，其他人则留守幽冥岛，随时盯着碧姬的动向。 毕竟深海之中的危险太多，在实力不够的情况之下，谁也不敢贸然前去。 巫娜递给四人一人一颗避水珠，才道：“把这珠子服下，就可以在水中呼吸了，大海中已经上千年，没有接待过外来游客了。” 一群人不疑有他，顾君颜直接将避水珠吞下去，骤然觉得在水中的呼吸都畅快了一些。 “深海是一片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大部分的飘落的深海遗物，最终都会随着洋流，飘落到最深的海沟里，我们称它为卡戎海沟。”巫娜便游动着漂亮的尾巴，边道，“不过人鱼一族，还是喜欢浅海区有阳光的地方，这里是远海，鲜少有人来打鱼。” “卡戎海沟？”洛神生涩地咬着这个名字，有些奇怪。 巫娜婉然笑道：“卡戎是我们这边的神话中，死神使者的名字，传说海中的动物死之后，只要交给他足够的金银珠宝，他会带人去渡过海底暗河，进入新的轮回。” 顾君颜乐了：“那不就是海里的冥界么？” 萧浔沉吟了一下，“上古深海中的冥界，其实也是有名字的，据说，是称作归墟，但是人类对海洋的消息知之甚少，因此，也没有人知道。” 巫娜笑了：“其实哪有什么真正的归墟之国啊，我们海洋中的生物有自己的循环系统，就比如虎鲸，一鲸落，万物生，不是没有道理。” 顾君颜笑了笑，不再说话。 一直到众人进入一片漆黑的海域之中，双眼几乎不能视物，巫娜才低声道：“到了！” 巫娜小心翼翼地挪动一块巨大的礁石，将旁边的珊瑚挪了个方向，便立即有生物游过来。 巫娜用顾君颜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跟对方交谈了几句，对方看了他们一眼，还是点了点头，进去通报了。 顾君颜耐心等着，手心传来的温暖，让顾君颜心头微动。 其实顾君颜没那么怕黑，但是被自己心爱的人握在掌心之中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等了没有一会儿，便有一条身材颇为雄壮的鲸鱼进来。 “族长愿意见你们了！”那鲸鱼沉声道。 顾君颜一愣看向面前能够口吐人言的鲸鱼，显然，这在海中的生物，某种程度上，也是妖族的一种，但是因为对于生活习性要求太高，因此一直以来很少有人注意。 穿过一片长长的水路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点光。 顾君颜定睛一看，不由得怔了一下。 那缩在深海当中的鲸鱼，显然已经是垂垂老矣，连游泳都很费力，庞大的身躯昭示着他的年龄。 顾君颜暗中对比了一下，可能自己这小身板还没对方一颗眼珠子大。 “巫娜，你不是一向不问世事吗？怎么，今天居然愿意来我这深海拜访！？”那鲸鱼低声道。 巫娜笑地优雅而妩媚，“没事儿就不能来叨扰舒亨族长么？” “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说罢！”舒亨似乎对于巫娜还算有耐心。 “不过，不是我要找你来，是我的这几位朋友，我们人鱼部落能顺利度过这次劫难，多亏了他们！他们是来找归元刀的！”巫娜摆动着鱼尾，低声道。 舒亨一愣，归元刀？！ “呵，原来打的是深海的主意！”舒亨冷笑一声，“那各位还是尽早回去吧。” 萧浔却向前一步，目光牢牢锁定着舒亨，半晌，才慢慢道：“现如今天帝反叛，暗中制作血毒，六千年前的神界之战极有可能重演，先不说海洋，人类便有可能有着毁灭性的灾难，我恳请族长，交出归元刀，毕竟，归元刀万万不能再让天帝得到。” 舒亨看着萧浔的脸，似乎有些熟悉，过了好久，才道：“我好像见过你！” 萧浔一笑，“晚辈是神界之战之中的主力！” 顾君颜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萧浔要在这大鲸鱼之间自称为晚辈。 但是想了很多，顾君颜也随即释然，传说，陆上的生物是从海洋当中进化而来的，这老鲸鱼看起来年纪不小，但是顾君颜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能比萧浔的年纪都大。 舒亨一听萧浔的话，随即释然。 “原来如此……” 萧浔慎重道：“所以，恳请前辈成全！” 舒亨摆了摆他的鱼鳍，“成全什么，陆地生物与海洋生物一向不相往来，我们实在是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不是吗？” 萧浔一愣，随即皱眉道：“虽然陆地生物与海洋生物万年来很少交流沟通，然而，前辈应该明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是陆地生物彻底被控制，未来，您就能确定，对方一定不会对海洋下手吗？！” 舒亨听着萧浔的话，一时间语塞，过了很久，才慢慢道：“不是我不愿……而是深海之中，我们也自顾不暇……你看看我的尾巴……” 顾君颜一愣，周围的光线应声明亮了些，此时，众人才豁然看到，舒亨这条至少万年大鲸鱼的尾巴，现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怪不得他只是窝在这里，一动不动，没了尾巴，根本不可能畅快游泳！ “说实话，你们并不了解海洋，海洋中的情况，要比你看到的复杂的多，鲸鱼部落并不是唯一的族群，我的尾巴，便是在几千年前的神界之战之中，被更强的鲨鱼一族，生生咬掉的！”舒亨叹道，“鲸鱼一族有传说，一鲸落，万物生，而鲨鱼一族，却完全不是如此，他们嗜血残暴，常年称霸海底，长着要比我们凶恶得多的獠牙，与其说……他们是鲨鱼部落，不如说，他们是天神选中的，被好战因子侵蚀的第一批人！” 顾君颜听着，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 一旁，萧浔却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低声道：“古有混元珠，一分为二，其中，魔珠于水而生，灵珠于陆地而生，这两颗珠子，最后，分别称为了神尊钦天与玉帝钦玄的化身……也就是说，如果魔珠是水的话，那么，玉帝原本就是水中生物……”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所以鲨鱼族群才能在深海之中长久不衰地保着深海霸主的地位……才能长久占据着卡戎海沟……是这意思吗？！”洛神听明白了，淡淡道。 顾君颜点了点头，“看来是没错了，其实我一直很奇怪血毒的来源，当时也是实验了无数丹草药，最终才在鱼骨胶之中提炼出了解药，如果鲨鱼身上真的有血傀那种狂暴因子的存在，那我们是否应该……先下手为强？” 众人沉默。 “这还都只是猜测……”萧浔沉默了一下。 “事到如今，还是得亲自去走一趟才是，如果天帝早就知道归元刀在海中，为什么不亲自来寻……恐怕就是因为这其中，有着绝对的危险……而天帝并不想去以身犯险，才将我们与洛神一行人，亲自送入虎口！”顾君颜大胆猜测，不由得背后冷汗直冒。 巫娜背后一寒，她人鱼一族只是浅海部落，因此并不清楚这深海霸主之中的事情。 当年，自己也是胆大推荐了自己族中的深海巫医，前来救治几乎奄奄一息的舒亨，舒亨在巫医的献祭之下强行保住了性命。 时隔多年，当初的巫医早就已经死了，但是舒亨却还是好好地活到了今天。 “我现如今也时日无多，丫头，巫娜说，你能够治好血毒是吗？”舒亨苍老的目光转向了顾君颜，在这个少女的身上，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不仅仅是因为这少女所透露出来的那种气质，更因为，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息。 舒亨在这海中呆了一万八千年，如果论寿命，没有人比他更长，因此，对于天道的窥探，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晰。 顾君颜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舒亨笑了开来，尽管那笑有些难看，但是更多地却带着些释然。 “那就好……上古医神降世，没想到我舒亨，终于还是等到了，丫头，若是我死了，你愿意可将我的尸骨带走？”舒亨看着顾君颜，眼睛里满是信任。 顾君颜一愣，呆滞地点了点头，不明白为什么舒亨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鲸落最终的归宿都是深海，而不应该是莫名其妙被带在身边。虽然顾君颜自觉自己的空间够大，而且自己还有水属性与冰属性，是绝对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尸体腐烂的情况，但是她还是觉得奇怪。 “那就……去吧！带着我的族人去！将那鲨鱼一族，剿灭，他们基因中的好战因子，不该存活于这世上！”舒亨眼睛突然瞪大，牢牢盯住了顾君颜的眼睛。 顾君颜只感觉一阵眩晕，自己似乎被包裹在了一颗海洋之心之中，舒亨的那双深邃的眼睛，就要将其吸进去。 连萧浔也是一愣，最终谁也没来叨扰。 顾君颜再次能够睁开眼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的似乎多了点别的什么。 面前的舒亨，已经闭上了双眼，似是解脱，又像是释然。 顾君颜沉默了很久，最终，向舒亨巨大而古老的尸体行了个礼，像是万物为君主送行，又像是晚辈对长辈送葬。 一片沉默之间，顾君颜点了点自己的眉心，那里，多了一个水滴形状的图案。 199 海沟遇钦玄 这是一场奇奇怪怪的传承，甚至顾君颜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越来越多的鲸鱼开始拜别自己的族长，无数的鲸鸣在这深海之中显得孤寂有漫长。 很久，顾君颜才另外开辟了一个小小的空间，用巨大的冰棺将舒亨的尸体装了进去。 越来越多的鲸鱼都游过来，看着顾君颜，眼中都充满了希冀。 顾君颜朝他们一一致礼，“这一次，我将去卡戎海沟，拿回归元刀，请诸位放心，鲨鱼一族猖狂不了太久，我必将给诸位一个公道！” 顾君颜下拜的时候，眼圈儿不由得红了。 她救过无数人，自诩悬壶济世从不求回报，但是，今日见了舒亨，顾君颜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信仰与奉献。 ……… 去往深海的路上，众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萧浔低声道：“所以，舒亨给了你什么？” 顾君颜没有说话，巫娜因为担心族人，所以先回去了，一片寂静之下，又只剩了洛神，萧浔，祸钦四人。 “洛神前辈，这一次，我跟萧浔去吧！”顾君颜抬头看向洛神那张雍容的面孔，淡淡道。 洛神一愣，不明白为什么顾君颜又改变了主意。 “不是嫌弃您，您能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只是……这个时候，必须有一个人回去向天帝复命，哪怕是媛媛怀谦他们，天帝一早便知道他们会背叛，但是，他终究还有一个信任的人，那就是你！”顾君颜说得很隐晦，但是洛神却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顾君颜这是告诉自己，自己可以去趁着这个机会，去做天帝身边的内应。 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早在天帝派洛神下界的时候，顾君颜就设想过一万种情况，可能是派洛神来监视他们，又或者是派洛神来做掉他们，又或者，便是暗中跟着顾君颜通风报信。 但是真正见到洛神之后，顾君颜却改变了想法。 她也听过仙界的一些传闻，听闻天帝一直爱慕洛神，但是洛神早年早就与神尊定了亲，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若是钦玄称钦天为大哥，那么洛神就是天帝的嫂子。 但是天帝既然现如今有把握做掉钦天，那么，洛神某种程度上是活不下来的。 但是她却依旧安安分分做了几千年的洛神……唯一的可能便是，洛神在天帝之中，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洛神沉默了很久，这才看向顾君颜：“好！” “祸钦，你以最快速度回冥界魔界主持大局，先调兵，以备不时之需，按照现如今的说法，天帝早就知道归元刀在哪，那我们很有可能会与他碰上，需要留一手以防万一。”萧浔拍了拍祸钦的肩膀，“等到人鱼部落没什么大碍之后，便将其他人也一起带回去吧！” 祸钦点头，看向顾君颜与萧浔，“那您二人……”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一些事情，终究是有人要去做的，我也有自信，我跟萧浔能够活着回来！” ………… 深海之中，几乎不能视物，顾君颜紧紧牵着萧浔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舒亨留给顾君颜的东西，要真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个避水的压力罩而已，但是这个压力罩的特别之处在于，在深海中游动，几乎不会发出什么动静，甚至于，相当于顾君颜与萧浔的行动是完全隐身的。 萧浔握着顾君颜的手，有些感慨道：“当时在下界的时候看着你那么辛苦的修炼，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要保护你，但是，现如今这样并肩作战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顾君颜笑了一笑，有些娇嗔道：“谁要你保护了！” 二人在深海之中缓缓移动着，脚下是有些凹凸不平的礁石与细沙。 这是一片极其深的纵横沟壑，是方圆千里之内，最大的海沟，也是魔魂鲨的栖息之地。 魔魂鲨最为深海霸主，一向是近乎无敌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作战能力，还有他们对于血腥的敏锐感，任何一点点细小的血腥味儿，都能引起他们的疯狂，从而追得不死不休。 舒亨给了顾君颜这一避水罩的宝贝，什么也没有说，但是顾君颜却自己意会到了。 这避水罩，不仅仅是为了让顾君颜更好的潜入海底，保护顾君颜用的，而且，也是希望顾君颜，成为他们鲸鱼一族的避水罩，保护他们鲸鱼一族，一直繁衍下去。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舒亨的尸体还在冰冻空间里放着依旧完整，但是顾君颜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在想什么？”萧浔低声道。 顾君颜惆怅道：“其实……说实话，以前我的梦想只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从来没有想过，我能拯救世界……但是现如今，命运好像一直在将我往那条路上推。” “虽然心中不排斥这种感觉，但是真的很害怕自己失败了，因为我们身后，站着太多的人需要保护了……”顾君颜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有时候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说实话其实我也只是想查清血毒来着。” 萧浔看着面前的傻丫头，不由得失笑：“不会的……不管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一定！” 顾君颜露出个释然的笑，还没等她说话，萧浔便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顾君颜的嘴。 在他们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一头魔魂鲨悄然游过，像是在巡逻。 “这样，我们先去找归元刀的下落，然后……”顾君颜笑了笑。 沉默的深海底端，一个地牢之中，存放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刀。 两条巨型鲨鱼守着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据说，我们碰到新人来取宝刀的，杀无赦，等到杀了那些人，天帝会亲自来取！”两条鲨鱼得到了这个命令，死守着这一道门。 “这么多天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根本找不到这里？！”左边那条大鲨鱼阿大低声道。 阿二摇了摇头，“不会的，主上说，只要我们拦住那群人，诛杀之后，重重有赏，但是只有一点，不能动那个洛神。” 阿大点头，看起来憨憨的。 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脚下，一个不起眼的透明死角，顾君颜与萧浔，正悄悄地潜了进去。 顾君颜用了雷电的能力开辟空间，从牢的另外一端制造出了另一个空间，从而带着萧浔一个闪身，直接进了牢笼。 深海之中，一串泡泡骤然浮了上来，这是空间中流窜出来的空气。 阿大一愣：“有情况？！”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一片寂静。 “你是不是看错了？”阿二摆了摆手。 阿大狐疑地看着周围，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踪影。 真正进了存放归元刀的牢笼之后，顾君颜才能感觉到，这里面到底隐藏着多少机关。 正小心翼翼地偷渡的时候，却见深海之中突然泛起一阵金光，金光之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阿大一见来人，便激动道：“原来是陛下！参加陛下！” 天帝钦玄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萧浔重生肉体之后的年轻，眼前的钦玄，一直都是人界四十岁美大叔的样子。 传说中，钦玄的实力与悟性都不如钦天，因此，身为魔珠的他，才在很长时间之内，都被钦天压了一头。 “陛下这次来，是来取归元刀的么？”阿大低声道。 钦玄笑了笑，“这段时间，没有人来吧？” 阿大摇头，“没有……您说的那伙人，他们并未到来……” 钦玄皱了皱眉，心道按照洛神的聪明，不可能查询不到这里，难道是碰到了什么事情？ 钦玄摇了摇头，打开了牢门。 一条漆黑的甬道展现了出来，钦玄信步踏进去，没有发现周围微小的异样。 顾君颜与萧浔二人几乎秉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催动着避水罩，一步一个脚印跟着天帝往前走。 顾君颜没想到天帝会来到这里，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才走已经有点不现实，那就只能……赌一把！ 赌这避水罩真的能过水无痕，赌自己与萧浔，真的能在天帝的手下顺利逃亡！ 钦玄没有丝毫怀疑地朝前走着，心中总会有一丝不安，但是，没有办法细想这种不安究竟是怎么来的。 妖界现如今的血毒研制还算成功，已经有了新的进展，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重新问世。 到时候，只要打开了妖界与人界的通道，人界就会变成天然的培养皿，一切都会如同瘟疫一样扩散开来，到时候，所有人都只会认自己为主，因为，是自己，创造了一个这样的国度！ 钦天啊钦天，任你是灵珠又怎么样？任你娶了洛神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要被我陷害，现如今，尸骨还永远尘封在神界？ 同为一颗混元珠，为何我就不能比你强？我哪里比你弱？！现在，我就要告诉你，我钦玄，才是能统御六界的人！ 钦玄一直朝深处走去，一座小小的石台上，归元刀静静地躺在了那里。 200 生死与君随 归元刀静静躺在石台上，钦玄看着那泛着淡淡金光的归元刀，不由得笑了一笑。 “钦天，任你当时统御神界又如何？你就算将盘古斧丢入下界又能怎么样？妖凰鼎在我手上，归元刀也辗转之间，流落到了我的手中，没想到吧……我才是那个天选之人！”钦玄看着面前的归元刀，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快意。 “哼，萧浔又怎么样？你又怎么样？！苏淮被我追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哈哈哈哈哈哈！这六界，这天上天下，终究是我钦玄的！”钦玄看着归元刀，伸出了手，就要将其拔出来。 关键时刻，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白净的素手，一把抓过了归元刀。 顾君颜身形如雷，骤然抢夺过去，便扯着萧浔一路狂奔。 身后，海沟发出了隆隆颤抖，几乎就要塌陷。 钦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待看清楚顾君颜与萧浔的面容之后，不由得狞笑一声。 “呵，看来……今日不用这么麻烦了，六大神器，都是我的了！” 顾君颜沉默，心里咯噔了一下。 怪不得，天帝这一系列近乎诡异的安排让顾君颜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洛神是个饵，慕怀谦他们是个饵，归元刀，也是个饵，为的，就是让顾君颜与萧浔能亲自前来。 顾君颜身上有盘古斧与死神镰两大神器，而萧浔的魔王戟也已经归位，只要顺当，钦玄便有可能将六大神器全都掌握在手中，届时，九州日月，山河吞天，再没什么东西能拦得住他！ 顾君颜甚至只能看见周围一条条鲨鱼的残影，以及后面越来越近的金光。 以顾君颜的速度，必然是逃不过这成群结队的鲨鱼追击，也不可能逃脱得过钦玄的攻击。 顾君颜看着这隐藏在深海之中的巨大沟壑，跟萧浔对视一眼。 下一刻，盘古斧与魔王戟同出，一道斩在了两边的悬崖峭壁之中！ 这一刀，使得整个海底都振动了起来！ 一左一右两边的石壁，顿然轰塌！ 顾君颜就借着这个空隙，与萧浔死命跑路！ 海沟之中的山体塌陷，几乎瞬间就引起了巨大的海底地震，一片水波振动之间，顾君颜喉咙上涌出一股腥甜，却被她强行吞了下去。 在鲨鱼群之中，万万不能见血……若是见血，必然会引得鲨鱼群的全体疯狂！ 顾君颜咬牙，看着萧浔，低声道：“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萧浔一愣，“赌什么？！” 顾君颜笑得开怀。 在上四界走了一遭，顾君颜基本已经知道，凡是有凶兽出没的地方，必然会有火山岩浆的喷发。 而这鲨鱼群，也算是凶兽的一种，如果可以，那这卡戎海沟，很可能，就是一座变相的火山口…… 但是，顾君颜并不确定其是不是真正的活火山或者休眠火山。 但是，身后鲨鱼的追踪已经近在咫尺，四面八方之间，全是密密麻麻的鲨鱼族群，以及身后追来的钦玄。 顾君颜一咬牙，骤然掏出了盘古斧，一声惊天动地的劈砍之间，海底也被轰出了一道深深地裂痕！ 火山喷发之间，无数鲨鱼被高温烧灼，又迅速降温，变成了化石一般的存在！ 甚至连鲜血都没有流出，就已经宣告死亡！ 顾君颜心中一松，收起盘古斧，知道自己这是赌赢了！ 这海沟之下，居然真的有着火山！ 炽热的岩浆喷发而出，连带着随后赶来的钦玄也不敢靠近！ 顾君颜在这一片水火交融之中，骤然长开了一对翅膀，在海中翱翔了出去！ 钦玄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然而，眼见着凤凰载着魔王而去，自己却丝毫无能为力。 鲨鱼族群，是自己还是魔珠的时候，就在此生长的地方！骤然遭到这样毁灭性的打击，钦玄只觉得自己要呕出一口老血！ 顾君颜几乎是不要命一般飞奔了出去，背上，是萧浔不断用自己的魔气作为掩护，勉强使得二人避过了那火山爆发的一击。 飞了不过数百里，顾君颜几乎是气喘吁吁停了下来，脸色惨白。 水中浮力太大，她每飞一次几乎都是拼了命的，这个时候双臂化成的翅膀早已经脱臼了，连带着水中的压力，使得顾君颜气血上涌，几乎就要晕过去！ 然而，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一头鲨鱼已经近在咫尺！ “丫头，不要睡……”萧浔低声道，“我送你出去！” 顾君颜一听，瞪大眼睛，看着萧浔。 萧浔说的是，我送你出去，而不是，我带你出去。 “你……你要……”顾君颜已经极度疲倦，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萧浔将自己装进了那座空间大殿之中。 “傻丫头，好好活着……”萧浔看着身后长大了嘴的鲨鱼，低声道。 顾君颜瞪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空间大殿的门缓缓闭合，最后一刻，顾君颜只能看到萧浔一声黑衣，被那鲨鱼一口吞下去的样子…… “萧浔你混蛋！”顾君颜尖叫出声，然而，萧浔却已经将空间锁死，除非到达他事先定位到的地方，否则，再不能开启！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用了。 萧浔……萧浔…… 顾君颜知道，此刻自己必须冷静下来，看着这死活不能打开的空间大殿，顾君颜死死攥紧了拳头。 定位……萧浔的空间大殿……自己有一段时间也是使用过的，根据刚才的定位…… 顾君颜浑身颤抖，眼睛骤然变成了银白之色，下一秒，海底空间似乎都撕裂了一个大洞，无数海水灌了进来！ 而顾君颜，便抓住这个契机，直接飞了出去！ 这次的定位几乎是一片黑暗，但是却不是海中那种冰冷的黑暗，而是…… 顾君颜爬起来，点亮了火折子，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角落里的萧浔。 “萧浔！”顾君颜尖叫一声，看向浑身是血的萧浔。 那都是鲨鱼的锯齿咬出来的！ 然而，顾君颜摸了摸脚下的硬物，发觉这更像是皮肤？他们这是……在鲨鱼的胃里面？？ 顾君颜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萧浔，红着眼圈儿，几乎是颤抖着手，拿出一瓶药粉。 然而还没涂，便一把被身边的人摁住了肩膀。 萧浔此刻的眼眸已经变成了血红，这是他全力施为的时候才有的样子。 “为什么回来？！你是不是傻！”萧浔摇着顾君颜的肩膀，血红的眼睛里酿出了疯狂的泪。 顾君颜却没时间再管这些，只是苍白笑道：“阿浔，你要再摇下去，我胳膊就真的要断了……” 萧浔气得发抖，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半晌，在这……黑暗的鲨鱼肚子里，萧浔一身伤痕，搂着顾君颜，两个人突然一起笑了开来。 “傻！真傻！”顾君颜笑出了泪，没好气地点了点萧浔的额头。 “你还好意思说我?!”萧浔也红着眼圈儿，“野丫头，若是还有下次……我就直接休了你！” 萧浔撑着帮顾君颜揉着肩膀，等好一点之后，顾君颜才颤抖着胳膊，颤巍巍帮助萧浔上药。 “在这里待不了多久……我们出去的话，很可能就是直接被逮捕了……”顾君颜沉默道，“都怪我……” 萧浔摇头，“不怪你，换做是谁，都要来拼一把的……” “那我们会有时间跑吗？” “有！” 贸然进入鲨鱼肚子里，以钦玄的行事作风，必然是直接杀死这只鲨鱼，然后整个控制起来，再将他们万分小心地带回天界，进行最惨无人道的折磨，顺便拿回四大神器。 这是几乎想也不用想的事情。 所以，唯一的逃命机会，就是……在等对方剖开鲨鱼肚子的那一刻。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萧浔。 “阿浔，我们会出去的！” 萧浔一声的伤，后背一道伤深可见骨，他笑了笑，低声道：“是，会出去的！” ……… 钦玄几乎是疯了一般，兴奋地扛着鲨鱼的尸体回到了天界。 “怎么了父皇？！”刚回到天界的岚若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皇那般疯狂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 钦玄却只是搂着自己的女儿，低声笑道：“一件好事儿，你想知道的好事儿！” 岚若瞪大眼睛，“嗯？” “顾君颜与魔王萧浔，就在这里面！”钦玄笑地猖狂，几乎形似疯魔！ 岚若几乎是兴高采烈，“真的？！那个贱人！怎么抓住的？！” 钦玄笑了笑，低声将海底的事情都告诉了岚若， 岚若一喜，“还是父皇有办法！” 钦玄笑了笑，不无遗憾道：“可是……还是让慕怀谦药君他们跑了！” 岚若自信满满，笑道：“没了顾君颜与萧浔，那一群人不过就是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 钦玄笑意略微收敛了些，想起洛神，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那群人……一个都没回来？！”钦玄犹豫道。 “倒也不是，洛神回来了，但是……几乎重伤……看样子是非暴力不合作，被打成那样的，除了顾君颜与萧浔联手，我想不到还有哪些人，将洛神伤成那个样子……”岚若叹道。 就这一句话，钦玄原本遗憾的面容中，却突然迸发出了明亮的色彩！ 201 要匡扶正道 “甄宓……她真的回来了？！”钦玄摇着岚若的胳膊，激动道。 岚若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对一个不起眼的洛神露出这等称得上是柔情的神色。 洛神也算得上是老神了，据说与前任神尊有些什么，一开始六界人私底下也都觉得这个洛神是个寡妇，但是洛神几千年来一向低调，几乎从不出户，这次接任务，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徒弟杜霜寒而接。 身受重伤，岚若还有些意外，但是，看到自己父皇那么兴奋又着急的样子，岚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寝殿内—— “阿宓……”钦玄看着塌上昏迷的洛水女神，眼中不期然划过一丝心疼。 甄宓昏迷着，面色苍白如纸，像是受了重伤，即使在这样的昏迷中，也是眉头紧锁。 钦玄直接请来老君为其把脉。 老君看着天帝坐在洛神窗前的举动，总觉得不太妥当，但是又没说什么。 “怎么样？！”钦玄紧张地看着老君，老君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洛神这是……被魔气所侵扰，她可是执行任务的路上遇到了什么人？” 钦玄一愣，随即明白开来。 一定是慕怀谦带着药君嫦娥一行人临了投靠了顾君颜，而洛神……便被他们伤成了重伤！ 将洛神打成重伤之后，顾君颜才能与萧浔一起，潜入海底，来偷走归元刀！ 老君不敢怠慢，给了一颗丹药，洛神服下之后，悠悠转醒。 面前的景象模糊起来，洛神煞白着一张脸，待看清了天帝的面容之后，忙挣扎着就要下床。 “是属下无能……”洛神便咳嗽着便道，“冥王与魔王一同对阵，身边人……纷纷叛变，属下实在难以支撑！”甄宓说着说着，眼泪都要下来。 钦玄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由分说，将人按在了床上。 “我自己心里有数！阿宓，你莫要动气，好好养伤……”钦玄低声道，眼中闪动着的是难得的柔情。 甄宓有些受宠若惊，却像是虚弱过度一样，并没有推开钦玄的手。 “陛下……”甄宓抬起睫毛，那张雍容清冷的脸上，是抹不灭的柔情。 天帝只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 “我……当年因为神尊之死，阿宓只能缩居天界，又怕背上狐媚惑主的罪名……没想到几千年过去，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还是我老了，不中用……”甄宓闭上眼睛，低声叹道。 钦玄听着这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还请陛下……在四海皆平之后，把我发配去为神尊守墓吧！”洛神凄然道。 钦玄慌了手脚当日整个神界沉沦，钦玄作为与钦天的一母同胞的弟弟，也算是尽了孝道，在云上十三天为钦天建立了墓碑，算是勉强保全了其一世英名。 而云上十三天，是天界最为偏远的地方。 钦玄自从那日洛神肯找他说话之后，已经有些心猿意马，哪舍得放她去那些地方受苦。 “阿宓，你莫要说瞎话！我答应了大哥要照顾你！你这样，我还怎么……”钦玄低声道。 这一声照顾，行的却是家礼了。 甄宓面色苍白，“不……我什么都没有了！钦天没有了，杀千刀的徒弟，居然也受了那顾君颜的蒙骗与蛊惑……我什么都没有了……” 似乎是气血攻心，甄宓又吐出一口血，眼中满是泪水。 钦玄第一次慌了手脚，看着甄宓。 “阿宓！阿宓！别怕，你……你还有我！你还有我！”钦玄第一次慌了手脚，笨拙地帮助面前的女神擦着眼泪。 甄宓似乎是在绝望中抓住了一丝希望，有些怔楞看着钦玄，又摇了摇头，“不行……我……感谢陛下厚爱，然而我……我是神界罪人的同袍，怎么能……” 钦玄心头苦涩，却没有说话。 这个善良的女子，在得知当年的神尊做出那样的事之后便心如死灰，深居简出整整一万年，一直到这次徒弟下界接任务，才朝他主动亲近示好。 可以说，若不是杜霜寒，甄宓可能早就没了活下去的愿望。 钦玄稳住甄宓的肩膀，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绝色容颜，认真道：“你还有我！阿宓，你还有我！我喜欢你啊！” 甄宓似是有些愣住，看着钦玄的话语，很久没有说出话来。 “你……你喜欢我？！” 钦玄攥着甄宓的肩膀，认真点头道：“阿宓，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啊！但是那时候，只能悄悄地看着你与大哥，却没想到，大哥居然做出了那样的事……” 说到这，钦玄悲恸叹气，似乎是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样。 甄宓冷静下来，老君给的药效极强，她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钦玄看着甄宓睡梦中的容颜，几乎是有些着魔了。 六界的权力，他最爱的女人……他终究是这天下之主，这么多年，阿宓愿意放下心结，而萧浔与顾君颜那一对贱人，显然已经到手。 六大神器，会聚集在他一人身上，他是钦定的六界之主。 “阿宓，你再等等……我定然会给你无上宠爱，只因为，你是我曾经喜欢的人！”钦玄看着阿宓的睡颜，喃喃道。 过了一会儿，洛尘音进来禀报。 “父皇，现如今……那条鲨鱼已经进入天池，并派了重兵把守，是否要立即解剖？” 刚才还满脸柔情的钦玄，瞬间恢复了君主该有的威仪。 “解剖！到时候，我要全六界的人来观礼，在观星台上，将这二人，天打雷劈碎尸万段！”钦玄的声音带着无比狠辣，让洛尘音不由得打了个寒掺。 “父皇……这样做是否……”洛尘音不由得出声道。 他自幼习的是大道之音，因此，有些见不得血腥，但是似乎自从踏出了陷害顾君颜的那一步之后，自己便一直都在朝一个奇怪的方向走去。 说不清是为什么，洛尘音十分反感这种感觉…… 但是，这是自己万年来得以效命的天界啊！天界怎么会有错？！ 洛尘音抚平了自己的心绪，又看了一眼塌上昏迷的洛神，才跟着钦玄一起退了出去。 等到周围一切都恢复了寂静之后，洛神甄宓才悄然睁开了眼睛，刚才的绝望与柔情，似乎都已经消失不见，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冰寒。 顾君颜与萧浔逮捕了？怎么会？！ 洛神有些担心，难道她真的选错了人？ 观星台上，放着一具巨大的鲨鱼尸体，无数工匠正不断解剖着鲨鱼的尸体，妄图从中找到两具尸骨。 但是，那身躯太过庞大，甚至于天帝将其弄到天界来也费了不少功夫。 “哎哎，这是干什么啊？！”有年轻的女仙，看着那巨大的鲨鱼尸体，好奇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是魔王抓到了，还有那个顾曲仙君那个叛徒……”一旁的女仙小声提醒她。 “啊？不会吧！” “哼，敢忤逆我们天界的人没有好下场，不过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妖魔罢了！” ……… 周围的切切私语让洛尘音不出意外皱起了眉头。 顾君颜……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曾经与顾君颜相处的一点一滴浮现在眼前，洛尘音第一次犹豫了。 那个永远无条件答应帮助他的女子，那个一向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女子，那个即使知道危险重重……也要回去找萧浔的女子…… 洛尘音有些呆滞，一旁，岚若挽着洛尘音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阿音？怎么了?没休息好吗？” 洛尘音回神，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 岚若撇了撇嘴，“现在才抓到这两人，真是便宜他们了，要不是前段时间父皇一直在开通妖界与人界的通道，我哪儿能被派下界，让顾君颜一次又一次逃掉！” 鲨鱼的尸体在不断被剖开，鲜血流满了观星台，让周围神仙都不由得退了一步。 而周围工匠，却还在解剖着。 一直到一个工匠兴奋大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众人一齐伸着脖子看去。 鲨鱼的肚子之中，躺着一堆璧人，相互依偎，尽管二人都已经伤痕累累，然而，那高大的黑衣男子，却还是抱住了怀中的红衣女子，没有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而女子紧紧依偎在男子怀中，那种全心全意的爱恋与信任，不由得让洛尘音一愣。 躺在萧浔怀中的顾君颜，是完全没有一点防备的，她甚至双臂软软垂下，还抱着萧浔。 顾君颜有抱过自己吗？应该是没有的，但是……好几次，她应该是想起抱的，然而……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呢？ 是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其他的什么？ 洛尘音只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妒忌还是心疼，隐隐还有一丝溃败。 都这样了她还是选择了萧浔吗？ 萧浔就那么好吗？ 洛尘音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 而那二人被带出来之后，便是被束缚在了观星台的绞刑架上。 面对如此“十恶不赦，空造杀孽”的人，天帝的办法是处以极刑。 女子遭受九道天雷，面目全非，永世不得超生，而男子则成为梼杌口中的食物，在梼杌肚子里死之后，这些人将再没有转生的机会，魔界冥界群龙无首。 钦玄看着萧浔，眼中是无尽的快意。 “萧浔，顾君颜……若是主动交出魔王戟，我可以给你们二人一个痛快！”钦玄淡淡道。 神器认主之后，便不会轻易离开主人身体，甚至会随着主人的意愿，直接飞去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等待着后人的发掘。 譬如盘古斧，魔王戟，都是如此。 但是妖凰鼎却是个例外，因为毕竟当年的苏淮已经死了，但是为了镇住神界天兵，并未让武器脱离身体。 顾君颜摇了摇头，她的情况不过是双手脱臼，目前还稍微好一些，抬起眼皮慢慢道：“痛快？” 女子眼眸通红，长发凌乱的遮住脸颊，苍白的面色上，有一丝坚毅的神色。 “行，痛快地杀了我们，然后你再去下界找武器吧！”顾君颜似乎很不想跟这些人废话，嘴角的血丝还存留着，语气却飘忽宛如清风。 “你……！”钦玄气不过，恶狠狠看着顾君颜。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萧浔的死活？！”钦玄对于这样油盐不进的顾君颜有些气闷，当时还是仙君的时候就是这破样子，自己几次三番抛出橄榄枝，问她愿不愿意为自己做事，却都被她不咸不淡地堵了回来。 天帝本惜才，顾君颜是于医药方面难得一见的天才，若是能为他所用，那么血毒方面的扩散必然会更上一个台阶。 但是顾君颜却没那个兴趣，反而还因为血毒是天地至毒而研究起了解药！ 在顾君颜解药初成的那会儿，顾君颜几乎只告诉了洛尘音与药君，随后，天帝找到了洛尘音，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没想到这女子已经是第二次死到临头，却还是这么嘴硬！ 钦玄咬牙，他还是个天帝，自然不能对一个小女子如何，便看着身边的岚若，低声道：“岚若，监刑！” 钦玄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讨厌透了顾君颜这个情敌的，因此，也不忘坑顾君颜一把。 她知道，顾君颜在岚若手中，绝对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岚若颤抖着手指，似乎是在众人面前还要维持着高贵温柔的天女形象，因此，只是有些怔楞。 岚若自己也学聪明了，若是像之前那样一味针对顾君颜，那么自己只会引来洛尘音的厌恶，甚至于自己一直以来的贤德名声也有损。 岚若提着鞭子，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半晌，才犹豫道：“顾曲仙君，你还是交出来吧……你救世有功，药君说，血傀的解药是你发明出来的，你说出来，父皇会恕你无罪的……你……你还是那个顾曲仙君，甚至……” 202 盛世白莲花 岚若咬了咬下唇，眼中浮现出一丝水汽，“甚至，我知道你喜欢阿音……我……我可以跟阿音离婚，只愿你……不要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下界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我也是奉命……” 其他神仙一听，纷纷感动至极。 看啊！这就是岚若仙子！他们的女神啊！多么善良温柔啊！甚至……为了让恶婆娘改邪归正，甚至还让乐神献身！ “岚若仙子！这对奸夫**死有余辜，你莫要心软！乐神风华无双，你怎么能……”台下有人忍不住，劝着岚若道。 顾君颜双手被绑在绞刑架上，懒懒看着岚若。 岚若却低着头，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抓着顾君颜的手，“答应我！阿音他与你相识这么多年，也不想看你一错再错！” 顾君颜闭着眼睛，一滴血从额角流到眼角，她双手微微动了动，反握住了岚若的手腕。 “不过是一双破鞋，当然，你要捡我也没的说，毕竟谁的青春不喂狗？！岚若公主这么说，可是折煞君颜了！”顾君颜笑了笑，嘴角勾出一丝邪气。 洛尘音刚刚升起的怜惜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然，顾君颜还是那个俗气又心怀鬼胎的贱人！跟他的岚若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洛尘音沉声道：“顾君颜，你不要太过分！阿若这么护着你！你居然还这么羞辱她！我真是看错了人！” 顾君颜勾唇，没说话，只是看着岚若的目光多了几分深究。 “你……你当年是什么时候跟岚若大婚的？也不请我来吃个糖……”顾君颜神情懒散，看向洛尘音的方向，摇了摇头。 顾君颜的手一触即放，刚才，岚若抚着她的右手，看似没什么，却悄然在其中扎进了一根钢针，牢牢卡主了她的脉搏。 岚若眼圈儿有些红，只是看着顾君颜道：“姐姐想吃什么我给你送来……” 顾君颜看着岚若，撇开了脸，看向一旁依旧昏迷的萧浔，眼神微动。 第一天的审问没有达到任何结果，因为萧浔昏迷叫不醒，顾君颜重伤，却是个硬骨头，说什么也不肯交出神器。 入夜，观星台周围渐渐黑暗了起来，看热闹的神仙都离开了，观星台上恢复了一片寂静。 好久，顾君颜才哑着嗓子道：“萧浔……” 一直昏迷的萧浔悄然睁开了眼睛，低声道，“我在！” “你在干嘛？”顾君颜好奇道。 萧浔嘴角勾出一丝微笑，“保密！” 顾君颜勾唇，“那……我也有个秘密，我们交换，你听不听？” 萧浔失笑。 也就只有顾君颜在这种凄惨的情况下，还能跟他说笑话。 “好！”萧浔失笑道。 顾君颜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岚若怀孕了……六个月……” 萧浔一愣，岚若怀孕跟他有什么关系，神仙怀孕一般孕期很长，但是也不会出现什么不良妊娠反应，当时哪吒她娘都怀了三年，岚若这肚子里的，基因优秀，怀个三年也不是什么难事。 萧浔灵光一闪，突然道：“半年前怀孕？那时间她不是在追杀你么？” 当时岚若带了一十八位上神上仙下界追杀顾君颜，但是因为怕洛尘音有芥蒂，并没有带着洛尘音。 那场围追堵截，一共持续了整整两个月，而前一个半月，岚若是自己独自在下界的，算算时间，正好半年。 二人一起沉默了。 如果……如果说岚若是在那时候怀孕了，那么这孩子……难道不是洛尘音的？ 顾君颜心下一抖，便看见一个蓝衣雍容的身影从这边走来。 洛神…… 顾君颜笑了笑，看到洛神几乎是没有惊动任何人，便来到了这边。 “怎么回事？！真的是你们！我还以为……”甄宓瞪大眼睛，看着这二人。 顾君颜笑得苍白，“一言难尽……在鲨鱼群里碰到了钦玄……他是魔魂鲨的头儿……” 洛神一愣，难言地看着顾君颜一眼。 原来顾君颜当时不让自己去，居然是这个原因…… “那……那你们……” 顾君颜笑了笑，“不碍事，有把握出去……不过你既然来了，帮我做件事儿！” 洛神定睛道：“你说！” “去查查洛尘音与岚若的彤史……要半年前的……全部！”顾君颜眼神中闪着金光，低笑道。 洛神一愣，岚若与洛尘音的彤史……神仙一般都有记录自己言行举止的言官，而这些个东西，基本都在印天仙君的手下，印天仙君如今死了…… “我知道了！”洛神低声道。 突然心念一转，突然瞪着顾君颜道，“你……你将我的霜寒怎么样了！！” 顾君颜一笑，被长发遮住的表情，蓦然间变得阴森起来。 “怎么样？哼，现如今不过也是我魔界的俘虏，可惜了……没抓到岚若，抓了那么个废物当人质！”顾君颜笑得轻蔑。 洛神看着顾君颜，脸上浮现出恨意。 “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我魔界的人……”顾君颜继续说着。 洛神眼泪氤氲，最终只得恨恨地看了顾君颜一眼。 顾君颜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嘴里吐出一个字，“打！” 洛神一愣，一巴掌甩在顾君颜脸上，“你……你怎么能那么狠心！我恨不得杀了你！霜寒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徒弟！相当于是我的孩子！你！你不得好死！” 这一巴掌劲力不小，顾君颜脑瓜子嗡嗡的，心道这戏应该是差不多了，就看见岚若从柱子后面缓缓走出。 “甄姨！你……你身体刚好，怎么能出来乱跑？”岚若抚着甄宓，焦急道。 甄宓满脸眼泪，“她居然那样对我的徒弟！我……我恨不得剐了她！” 岚若心下一松，刚才升起的怀疑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是杜霜寒被当做了人质，甄宓没有孩子，基本上杜霜寒这个徒弟就相当于是她的孩子，也难怪，即使拖着病重的身体，也要来质问顾君颜了。 “甄姨，没关系的！他们恶人自有天收，你还受着伤，身子不好，父皇会担心的！”岚若小心翼翼扶着甄宓，甄宓还是满脸恨意，却终究没有说话，任由岚若扶着回去了。 观星台又恢复了寂静。 不多时，岚若便折了回来，看着在绞刑架上死死不肯松口的顾君颜，白天酝酿出的疯狂恨意终于再也忍不住。 “啪——”响亮的巴掌落在顾君颜脸上，立刻浮起了一片红肿。 “贱人！可算落到我手上了！”岚若看着顾君颜，眼神中有着疯狂的快意。 一旁，一直沉默的萧浔怒然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岚若眼中尽是娇蛮阴狠，“向来观星台上的犯人都是屈打成招，你说我要干什么？！” 萧浔死死盯着岚若。 “今日你若敢动她一分一毫，来日我萧浔，必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处以极刑！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岚若冷笑，随即又是一巴掌，顾君颜只觉得自己脑瓜子都要被摇匀了。 “呦，想不到这女人手段还挺好，连你都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岚若冷笑，抬起顾君颜的脸，“那你可看好了，你若是肯交出神器，我或许可以给她一个痛快点的死法，你若是不说……她要遭遇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萧浔眼珠已经变成了深红色，死死盯着岚若，像是要将其活活剐了一般。 岚若抚了抚发丝，“不过呢……我是个善良的人，当然不能自己动手了！！寇良！” 一旁的刽子手靠过来，有些怯懦地看着岚若，有些犹豫。 “小人在！” “把人看好了，要是人丢了，我唯你是问！！”岚若看向一旁的狱卒，狠声道。 寇良低头，看了顾君颜一眼，低头道：“是……” 岚若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一般，走出了观星台。 “阿颜……阿颜……怎么样？！”萧浔眼眶已经红了，怒锤着铁链，眼中流出了血泪“你怎么这么傻……非要……” 顾君颜缓了一缓，感觉好一点了，才慢慢道：“为了你，我可真是将这辈子都赔上了……” “我知道……我知道……”萧浔第一次恨自己的无力，第一次恨自己的无能，让自己无比心爱的姑娘受到这样的折辱。 “仙君……喝口水吧……”寇良犹豫着端上来一碗水，轻声道。 顾君颜抬了抬眼皮，只看到一张老实忠厚的脸，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仙君……你忘了吗，我是寇良……”寇良看着当年如此骄傲的仙君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有些不忍。 “寇良？”顾君颜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寇良挠了挠头，“仙君您怕是忘了，一百年前我去送信，半路上不甚落入了千蛇洞，那里面的蛇都是有毒的……小人那个时候已经被咬得没有人样了，全身都是脓水……恶心地连药君都不肯医治，只有您，不计较脏乱，自己贴补，生生将小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203 苦恨也多艰 寇良脸红扑扑的，倒是有几分可爱。 顾君颜想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原来是你！我没感觉错，治好了还真挺帅的！” 寇良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小人自己都觉得没救了，只有您，每天不断试药，帮小人包扎换被褥……” 那时候，寇良满身绝望地躺在药君的病床上，只觉得自己要命悬一线。 然而，那红衣女子一贯来串门的时候，看见了躺在病榻上的他，好奇道：“药老头？这是你的新病人？” 药君也是有些无奈，摆了摆手，“中了七幽蛇、五步散，化血蛊……落到千蛇洞里，身上蛊毒太多，没办法医治，没救了！” 那女子咬着冰糖葫芦，看着满身脓包奄奄一息的他，轻笑道：“人送我那儿吧，哎，若是我治好了，你就将千金散的秘方给我！我馋那方子好久了！” 药君一头胡子乱糟糟的，一把年纪，好胜心倒是很足，闻言，惊喜道：“那要是治不成呢？” 那女子吐掉山楂籽儿，勾唇，“要是治不好，我那边的九品仙药，你随便挑！” 如此买卖，药君当然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他就被带到了那女子身边，当时他迷迷糊糊，已经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了，还是那女子每天喂他喝粥，给他换药。 “哎……我跟你说，不管怎么样，你得给我活着！就算是为了保住我的丹药！你也得活着！”那女子一边仔细敷药，一边不忘调戏他，“你这脸……没坏之前应该挺帅的吧？嘿嘿！要是个小帅哥那我可就赚大了！” 寇良：“……” 在那样惨淡的环境下，寇良顿时都忘了生气。 后来，女子几乎是不眠不休，连配药带观察情况，守了他整整一个多月，才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寇良只是个小小的侍卫，那时候没什么能力，更何况，纵然天兵无数的，但是，谁真正会在乎一个天兵的死活呢…… 是那女子，给了她希望。 后来，自己一天天好了起来，女子还笑眯眯将自己上好的祛疤膏送给他，说是什么“出院礼物”，他无奈收下，却一直记得这份好。 而现在……寇良看着面前双颊红肿，遍体鳞伤的女子，不由得落下泪来。 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大家都说她是坏人呢…… 顾君颜看着寇良那张忠厚老实又可爱的包子脸，纵然身上已经痛到麻木，却还是喝下了他递过来的水，苍白笑道：“谢谢你啦……” 寇良看着顾君颜，心中有一抹愧疚，若是他再争气一下，能做到什么大将军的位置，有了钥匙，就能放恩人走了，但是现如今，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旁沉默着的萧浔，看到这种时候都不忘给她戴绿帽子跟别的小帅哥勾勾搭搭的媳妇儿，不由得默默吐了一口血。 “那什么……寇良是吧？”萧浔咬牙笑道。 寇良挠了挠头，“您也要喝水吗？” 萧浔气结，感觉自己随时可能被顾君颜气死过去，心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是医患关系，绝对没有别的！绝对没有！ 然而，看着顾君颜已经奄奄一息都不忘调戏小帅哥的样子，萧浔越发觉得，自己不能死，自己要死了……这鬼丫头还不知道要给自己戴多少顶绿帽子！ 盛怒之下，萧浔眸中的红色更深了…… 观星台下，无尽深渊之中，一直潜伏着的凶兽梼杌，悄悄冒出头来…… 梼杌在天界自然也引起了不小的乱子，但是天界人多，天帝更是能用妖凰鼎压制，梼杌被打怕了，现如今缩在岩浆底下，等待着随时的致命一击。 萧浔眼睛深红，闭上眼睛，不断输入着那一缕精神联系…… 一夜无话，第二天，顾君颜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已经麻痹了，看着萧浔好了许多的脸色，不由得松了口气。 萧浔昨晚入定挺深，自己偷偷拿出伤药，让寇良给萧浔抹了点。 毕竟鲨鱼锯齿的外伤太过严重，顾君颜在二人藏在鲨鱼腹内的时候，就打算给萧浔医治。 但是萧浔自己拒绝了。 毕竟，伤药只有一份，若是出去之后受到更重的打击，那才是真的完蛋。 而现如今，二人基本都称得上是重伤的乞丐状态了，内伤好了，外人自然也看不出来。 第二日，自然又是无休止的审问，但是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打死不说。 于是，二人身上又多了数不清的鞭伤烙铁伤…… 这一次，岚若为了维持自己的仙女形象，依旧没有动手，天帝便让洛尘音行刑。 洛尘音打顾君颜的时候倒是虽然恨，但是毕竟心中有愧，没用多少力，但是抽萧浔的时候倒是很带劲儿…… 顾君颜奇怪地看着洛尘音与萧浔，心想这二人之间是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但是萧浔的耐力显然极强，一句话就可以气得洛尘音七窍生烟。 “就算你今日打死我，她也会陪我共赴黄泉！”萧浔眼神深红，如仙似魔，微笑地看着洛尘音。 洛尘音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瞬间跳脚。 于是乎，萧浔换来了一身毒打，白费了前一晚顾君颜上好的伤药…… 晚上，洛神没有再出现，但是却托寇良带来了一纸短信，信上写的是一件秘事。 也就是说，洛尘音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在她死后有一次醉酒，醒来却看见岚若没穿衣服在身边，于是乎……娶了岚若。 岚若看起来真的是爱惨了洛尘音，所以洛尘音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最最可笑的是……洛尘音坚持修琴修身，于是至今未曾与岚若圆房…… 顾君颜看着这信，直接将水喷了寇良一身，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不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君颜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但是还是笑得很开心。 萧浔好奇道：“怎么了？” 顾君颜便将这二人的事说了，萧浔反而沉默了很久。 同为男人，一些事情顾君颜作为女人，可能察觉不到洛尘音的心思，但是萧浔却不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洛尘音看向顾君颜的眼神是不一样的，有愧疚，但是绝对不是只有愧疚。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心里，是爱着君颜的。 但是，君颜又不是他的理想型，洛尘音的理想型，是那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而顾君颜不是。 也正是因为如此，洛尘音才用自己的理想型不断催眠着自己，自己喜欢的是岚若，喜欢的是无暇的天女，而不是顾君颜。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个男人看向君颜的眼神中，分明有着痛苦和挣扎。 那个一袭红衣的顾曲仙君，终究在洛尘音心中留下了不灭的印象，以至于……洛尘音到现在为止，还不断地说服着自己，自己要的是纯洁无瑕的天女，因此不能与岚若做羞羞的事情。 他在用这种方式自我催眠，也催眠岚若，其实本质上，还是因为他喜欢的是顾君颜，而岚若，根本激不起他的欲望…… 但是对于这些，萧浔并不打算讲给顾君颜听。 现如今的丫头，他一个人爱就足够了！ “你还有多久？”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才道。 萧浔沉吟，“明日！” 顾君颜笑，“我也是明日……” 一夜无话之间，已经到了行刑的第三日，天帝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面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手中有着死神镰与盘古斧，一个有着魔王戟与归元刀，都是他求之不得的东西。 但是现如今，自己却不得不下此狠手…… 神器落到下界可以再找，但是这两个人，却万万不能再留！ 这是钦玄在海底见到顾君颜与萧浔时候，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这二人给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一个天生战神，一个妙手回春，有这二人在，自己的血傀之毒，永远都不可能再有结果，那样，自己称霸六界的野心，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钦玄红着眼，看着那绞刑架上的二人，低声道：“行刑！” 于是乎，萧浔被退下了观星台，往深渊掉去，那里，梼杌正张着巨大的嘴，随时等着落入腹中的美餐。 而顾君颜，因为归根到底还是天界的人，因此，才选择了九道天雷的天罚。 其实这也是顾君颜自己的意思，一开始天帝要定刑罚，定的并不是这个，然而……现如今这样，少不了洛神在一边的添油加醋，说天界少有人界那样的酷刑，但是这二人实在可恨，死罪难逃，不如用干净利落点的方式什么的。 天帝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用魔王血来祭奠梼杌，使得梼杌又能安分一阵子，而顾君颜用天罚，也是符合天界的规矩。 雷声隆隆之间，顾君颜勾起了一丝笑容，身上蓦然释放出了一丝淡淡的红光。 洛神在台下，死死攥着手指头，担心地看着顾君颜，却还不能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九道滚滚而下，重重砸在了观星台上，甚至观星台都在这天雷加持之中，化为了粉尘。 身在其中的顾君颜一声惨叫，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痉挛起来，气息微弱之间，已然是不活了。 天雷息，层云破，太阳的光芒重新照了进来。 洛尘音只觉得心口闷闷难当，而岚若眼中，却是带着隐隐的疯狂！ 钦玄只觉得自己放下心来，低声道，“行了，找个地方火化了吧！占地方！” 话音未落，却听得一声叱咤风雷的怒吼：“谁敢动她？！” 204 苍天饶过谁 “谁敢动她？！”那一声怒吼之间，连整个观星台都颤了三颤，一股上古的凶兽气息，骤然爆发出来，无数围观人群因此被掀飞。 钦玄一愣，正准备与之对上，却见巨大的深渊之中，凶兽梼杌骤然出世，而它的脑袋上，站着一个风华绝代的黑衣男子。 萧浔面无表情，将承受了天雷的顾君颜护在身后，目光冰寒，看着天界的这一群人。 “呵……一群只知道人云亦云的绵羊！一群钦玄的走狗，也配动她？！”萧浔忍了太久的怒气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你们天界，千年来，多少人受过她的救治？！多少人受过她的恩泽？！洛尘音，你自以为真的是你骗了她去救我吗？！她一直知道，只是不愿意说而已，是你引诱她用九死还魂术去救人！她因此而触犯天条被追杀的时候，你在哪里？！她被迫无奈跳断魂崖的时候，你在哪里？！” “洛尘音，在我心里，君颜从来不是鲁莽的姑娘！她是瑰宝，是足以震慑六界九州的瑰宝！而你们这一群人……道貌岸然，惺惺作态！这天地，早就该变了！” “怪你洛尘音不识瑰宝，错将魔鬼认作父，错将毒妇认作是仙女！” “怪你钦玄，明明亲自炼制血傀！引起血傀之战，还让钦天替你背锅！” “天不为天，地不为地！六界混沌，尔等真的没有一丝羞愧吗？！” “岚若仙子，我说过，你若是敢动她一分！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萧浔的怒吼回荡在这天帝之间，梼杌的哀鸣让这观星台平添了几分凄凉。 萧浔手持魔王戟，眸子血红，看向钦玄，魔王戟出手的同时，带出一片龙吟之声。 钦玄一怔，忙抽出山河剑，勉强抵住了这一击，然而，盛怒之下的萧浔，却并不是现如今的他能抵抗的。 萧浔一声冷哼，右手归元刀再出，直接擦着岚若的脸颊飞过，重重钉在了洛尘音的心口。 “啊！”岚若捂着脸一声惨叫。 萧浔淡淡地瞥了一眼岚若，突然道：“怎么，现如今，还想拦我？！” 钦玄一愣，与萧浔对峙起来，顿时凌霄宝殿的柱子都飞沙走石，众仙人唯恐避之不及。 洛尘音胸口中刀，却终究没有伤到要害，却还是捂着胸口倒下了。 岚若捂着脸，突然疯了一样扑向已经分不出死活的顾君颜身边，手中火苗隐现。 “萧浔！你若是再敢撒野，我就让顾君颜尸骨也不留，彻底化在这天地之间！”岚若眸中疯狂，不复平日里的淑女形象，眼中尽是疯狂与阴狠。 “住手！”萧浔还在一旁没有说话，然而，洛尘音却捂着心口率先出手了，“岚若不可！” 岚若一愣，不可置信看向洛尘音，“洛尘音，我这是在替你报仇，要不是那个女人，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洛尘音摇头，只是看着岚若。 现如今的岚若长发散乱，一袭白裙沾了灰尘，眼神阴狠之间，宛如恶鬼，与自己当年心目中那完美女神的形象相差甚远。 而那已经焦黑昏迷的女子，洛尘音还记得那双闭上的眼眸睁开是多么的清澈无暇…… 这一瞬间，耳边没有众人的窃窃私语与惊恐，没有萧浔与钦玄的打斗，没有岚若的质问，洛尘音看着尸身焦黑的顾君颜，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心…… 原来，他一直以来喜欢的，是顾君颜。 不然，不会哄骗岚若穿红衣，不会日日吃桂花糕……只是，即使再像，也终究不是那个人…… 洛尘音眼中茫然，看着这天界云烟。 年幼时师父的教导还犹在耳边：“绝音，修琴者，须知弦为拨乱反正之物……不管什么时候，莫要丢了自己的琴心……” 自己一直牢牢记着的信条，也一直在努力去做。 这几千年来，他维持着天界的和平，做着一尘不染的六界第一琴师，然而，这就是对的吗？ 在日复一日的光阴消磨之中，在他第一次诱导哄骗顾君颜救治萧浔，触犯天条时，在他醉酒之后，岚若裸着身子含羞带怯醒来时……他的琴心，便已然蒙尘…… 而今……看着这悠悠众口，看着这茫茫混沌，自己目光中唯一清晰的，却只有那一身红衣，笑容宛如烈阳一般的女子…… 洛尘音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摇头道：“岚若……莫要空造杀孽！” 岚若却已经疯了，她怨恨地看着洛尘音：“连你也向着她是不是？！连你也背叛我是不是？！这样一个贱人有什么好！当初我就应该直接让父皇下界，弄死这个贱人！” 洛尘音向后退了一步，闭眼摇了摇头，“岚若……你若是对她下手，我们就……和离吧……” 岚若浑身颤抖，不可置信地看向洛尘音，“阿音……我才是你的妻子啊！我才是你的妻子啊！你为什么不帮我，偏信这个曾经不知廉耻的贱人！” “不要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毁了她的尸骨，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岚若掌心现出一团火焰，疯狂地看向洛尘音。 洛尘音却只是可笑而失望地看向岚若，现如今的岚若，被归元刀伤了脸，宛如泼妇一般丑恶，他当时是脑子犯浑，才会觉得这种女人是圣女么？！ “顾君颜……去死！去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生！”岚若手中的噬魂焰疯狂向顾君颜袭去。 周围人都是大惊，洛尘音瞪大眼睛：“不！” 远处，正与钦玄激战的萧浔也回过神来，眼眶中瞬间泪如泉涌。 千钧一发之间，岚若只觉得脖子一凉，手掌心的噬魂焰，却莫名其妙地熄灭了！ ？！岚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灼热直接灼伤了脸！ “啊——我的脸！我的脸！”岚若像个滚地葫芦一样滚下观星台，不断哀嚎着。 而观星台上，那一抹红光却瞬间盛放，天阴地裂之间，一声凤鸣长啸，恍若破开了万古阴霾，一只火凤盘旋高空，七彩凤羽，凤目凛然，看着这泱泱天界，一声冷笑。 “凤凰！是凤凰！上古凤凰！” “凤凰现世了！天生战神现世了！” “怎么可能？！顾君颜居然是凤凰？！” ……… 一声声的不可置信充斥在周围，洛尘音猛然抬头，便看见那高傲地仰着头的凤凰，正睥睨众生，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他洛尘音的影子。 凤凰……冥界与魔界那么黑暗的地方，怎么会有凤凰？！ 凤凰清鸣之间，却是振翅而飞，火焰直接烧灼了凌霄宝殿上的椅子。 “萧浔！上车！”顾君颜一声大吼，还在激战的萧浔立即反应过来，迅速攀附到了凤凰的脖子上，一声长啸之后，二人的身体消失在了天界…… 钦玄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消失在天边的两条身影，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 归元刀没拿到，死神镰没拿到，魔王戟没拿到，盘古斧……也没拿到！ 钦玄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一口郁血喷了出来，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天界登时乱作一团！ “镇静！都镇静！”关键时刻，洛神风姿绰绰地站了出来，第一次扬起了修眉。 “扶天帝回去休息！岚若公主脸上的伤，与乐神的伤，好好医治！”洛神看着这众生百态，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淡淡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作鸟兽散，各自忙各自的。 ……… 天帝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是气急攻心罢了，吐几口血喝几贴药也就没事了。 而老君也算妙手回春，勉强救回了洛尘音。 但是，面对已经面目全非的岚若……却束手无策。 “救！朕的女儿！怎么着也要救回来！”天帝怒拍着桌案，却忍不住咳嗽起来，一旁，洛神小心翼翼端着碗，给天帝喂药。 “陛下莫要动怒……”洛神柔柔弱弱道。 钦玄直到看见洛神，眼中的愠怒才好了一些，抚了抚洛神的手，轻声道：“阿宓，还好有你……” 然而，任凭老君怎么用尽良方，却仍旧无法再救回岚若的脸。 凤凰火焰带来的伤害，是不可能修复的…… 天帝心痛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无奈掉了两滴眼泪。 “可是……”老君看了一眼天帝，又低下了头。 “可是什么？！说！” “陛下切莫伤心……臣查看公主脉象，公主已经有了半年的身孕……”老君抬头，看向天帝。 天帝顿时一喜，“朕要当爷爷了？！” 老君低头，“臣的揣测不会有错！” 天帝心头一松，这不幸中的好消息，终于让他松了一口气。 天帝早年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死在了与二儿子的斗争之中，二儿子从军，最终死在了神界之战之中，小儿子……在襁褓里就没能活下来，只有岚若一个公主，如珠似宝地捧着。 但是，天帝当时也无数次怨恨过为什么岚若不是个男孩，那样的话，他的宝座，也算坐得放心一些。 还好现如今岚若有孕，也算是喜事一件。 “先恭喜陛下了！”洛神柔柔福身，眼神中带着些深究。 天帝大笑起来，看着岚若的肚子，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事到如今，岚若毁不毁容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他现在只关心岚若肚子里的孩子。 于是在被凤凰火烧得黑漆漆的凌霄宝殿上，一群人跪着福身，低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而此时，尚在昏迷的洛尘音与岚若还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岚若终究受的伤比较轻，等她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摸了摸自己的脸。 “公……公主……”一旁的侍女抖如糠筛，看着岚若那张脸。 岚若还算冷静，“我怎么在这？！那两个贱人怎么样了？” 那小侍女不敢多回话，半晌，只能捡重要的说：“逃走了，但是……老君来诊脉，说是公主现如今已有半年身孕，不能胡乱走动……” 怀了身孕？！岚若顿时颤抖起来。 一些事情别人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却是知道的……洛尘音从成亲到现在，根本没有跟自己圆房……哪里来的孩子？！ 等等……半年……岚若身子一僵，一些事情迅速在脑海中放大。 半年前，自己没有告诉洛尘音，直接带了一十八位上神下界追杀那个贱人，却没想到，让那个女人跑了，太乙真人来向自己汇报的时候倒是还跟随了自己一段时间…… 只有那一段时间里……岚若有一次醒来却发觉自己极为疲累，当时也只觉得是自己奔波辛苦，但是现如今…… 不是的……不是的……到底是谁？！当时自己身边的人，除了几个道人，便只有药君的徒弟太乙真人…… “不！怎么可能！肯定是他们诊错了！”岚若尖叫一声，“给我梳妆，我要去面见父皇！” 小侍女看着岚若那张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没敢说话。 岚若感觉到不对劲，几乎是飞奔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前，自己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右脸一道刀疤清晰可见之间，更重要的是那被凤凰火烧灼到变形的脸，曾经的如花娇颜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镜子里的怪物！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岚若不可置信摸着自己的脸，疯了一般砸掉了铜镜，“不是我……这不是我！”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岚若几近疯魔的状态被洛神第一时间汇报给了天帝，天帝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然而那丝愧疚，却很快就被无穷的欲望所掩盖。 狠了狠心，天帝低声道：“将公主软禁起来！先平安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洛神眼神一顿，低声称喏。 于是，某处偏僻的宫殿内，几乎每天都响彻着岚若绝望的咒骂…… 205 头上一抹绿 洛尘音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顾君颜玩世不恭的笑意。 “咦，你就是乐神么？真好看！” “我可以叫你阿音么？” “桂花糕可好吃了，配着神仙醉的酒，那可是一绝！” “阿音阿音……你能天天弹琴给我听么？” “我上次弹得七零八落，真的是……” ……… 那女子笑得不好意思，但是眼睛却是带着光的，那份希冀与信任，世间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份来。 那么好的顾曲仙君，那么好的顾君颜……为何自己偏偏…… 画面最后，是那女子浑身浴血，被萧浔从灵犀山脚下抱起的场面，她不再属于自己…… 洛尘音猛然惊醒，看着熟悉的天花板，眼中闪过的，是浓浓的失落…… 是他先负她，他是罪有应得……洛尘音眼神复杂，不忍再回忆。 是自己错把明珠当鱼目，错过了这只九天翱翔的凤啊！是自己啊！ 要是自己主动一点，要是自己当时能明白这层……顾君颜现如今……只会是自己的啊！ 然而，没有如果…… “乐神，您醒啦？！”一旁，有侍从的声音，带着些许胆怯的气息。 洛尘音“嗯”了一声，发现自己胸口的伤已经被处理过。 那一刀，萧浔完全可以杀了他，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萧浔当时眼神深沉，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萧浔，这一刀，自己手下留情的原因，是因为…… 因为如果没有他那一系列的举动，自己就不会与顾君颜相识，这一刀，是恨洛尘音负她，也是还洛尘音，让他遇到了她。 洛尘音只觉得自己胸口憋闷，半晌，一滴泪迅速渗入枕头中，消失不见。 “醒了就好！对了，天帝陛下让您醒了之后，去找他一趟……”那小侍从低声道。 洛尘音一愣，天帝找他？ 若是放在以前，洛尘还会觉得天帝这是重用他，但是萧浔那一番话，却让他心里原本的指针，偏了方向。 但是不管如何，自己还是天界的人，天帝的命令，不能不从，洛尘音还是去了。 ……… 厚重的珠帘背后，是天帝带着咳嗽的声音。 “咳咳……你伤得很重，这时候叫你来，是朕的不该，但是，朕还是有事要跟你商量！”钦玄看着一身白衣的洛尘音，淡淡道。 洛尘音低头：“父皇……但凭父皇吩咐！” 钦玄低声一笑，看着洛尘音。 这样优雅高贵，容色出众的乐神，到底是天界所有女子的向往，也是钦玄曾经钦定的女婿。 但是现如今……洛尘音的能力在于琴音控场，对于自己行军打仗一途，终究是有些不通。 钦玄看着洛尘音，叹了口气。 “岚若已经怀孕半年了……朕希望，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但是她怀的，终究是你的骨肉……你千万要好好待她……” 洛尘音一听这话，蓦然震惊抬头。 “怀孕？！她如何会怀孕？！” 钦玄一笑，“呵呵，你们是夫妻，这点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洛尘音却颤抖起来，除了他第一次醉酒之后轻薄了岚若，在那之后，一直到他们成婚，到现在，他都并未与岚若圆过房，哪里来的半年的孩子？！ 一时间，洛尘音只感觉到一种巨大的侮辱，他豁然抬头，看向天帝。 “禀告陛下！臣……自婚后从未与公主同房！敢问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洛尘音一向优雅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像是再也忍受不住的怒气迸发而出。 钦玄一愣，“什么？！” 洛尘音又将自己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钦玄依旧不相信，又叫来人翻开了他们之间的彤史。 仔细一查之后，果真空白！ 钦玄顿时气得话都忘了说，殿内一片寂静。 洛尘音再也受不了这种男人之间的侮辱，怒声道：“还请陛下准许洛尘音与公主和离！” 钦玄只觉得自己头大，恨不得又呕出一口血来，女儿有孕，他还以为是件喜事，却没想到，是更大的打击！ 自己教出什么样水性杨花，始乱终弃的女儿！！ 钦玄气得发抖，半晌，看向洛尘音道：“贤婿先起来！你先回去，此事，朕必定给你一个说法！” 洛尘音拂袖而去，钦玄却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 “陛下！当心身子！”洛神柔柔迎上来，低声安慰道。 钦玄七窍生烟，砸了一套杯具，“朕教出的好女儿！走！摆驾！” 云岚殿内—— “出去！都给我出去！滚！！滚啊！” “贱人！都是贱人！” 岚若几乎像疯了一样地砸东西，将屋子里所有反光与能照明的物件全都砸了个遍，也难以消减自己心中的怒火。 “岚若！你这是干什么？！”钦玄摆驾进来，看见的就是岚若这种几近疯魔的泼妇样。 曾经乖巧可爱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钦玄说不痛心是不可能的，然而，除了痛心之外，还有的，却是一股深深的厌恶。 岚若见到了天帝，终于崩溃一般大哭起来。 “父皇……父皇！女儿不要这张脸，不要这肚子里的孽种！父皇！你替女儿做主！” 钦玄看着女儿那张骇人的脸，尽可能忽略岚若的相貌，怒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说，这孩子是谁的？！” 岚若欲哭无泪，“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下界的时候……” 岚若将那次下界的事情告诉了钦玄，表明了自己受害者的身份。 “女儿怎么会对不起阿音！我那么爱他！那么爱他！”岚若哭天抢地，脸上的疤痕牵动了伤口，又流出脓血来。 天帝也沉默下来，他盯着岚若的肚子，很久都没有说话。 其实身边的就那么几个人，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能迷倒岚若的人，也是猜就能猜出来。 太乙真人……那个老君唯一的徒弟，好色成性，沉迷酒色，如果不是医术出众，在人前装得还算是得体，自己早就宰了他了！ 但是……岚若的孩子…… 钦玄目光不定，岚若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即使残疾，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甚至老君也说，岚若现如今动怒太大，可能已经伤到了身子，若是流掉，未来可能就很难再有孩子了。 钦玄已经老了，这个年纪，自然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后人，唯一的希望，就是岚若。 钦玄看着岚若，最终，低声道：“阿若！父皇的好女儿，你听话……不管孩子是谁的，先生下来！” 岚若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父皇。 “父皇……” 钦玄忽略岚若眼中求救一般的神色，“父皇知道，阿若是个乖女儿，你与洛尘音，是没什么缘分……但是，父皇可能只有这一个孙子了，你听话，好好将孩子生下来……将来父皇让这孩子继位之后，必定给你一个王母的尊荣！” 岚若呆滞地坐在地上，抚了抚自己惨不忍睹的那张脸。 自己的面容已经成了这样，再高贵的尊荣，又有什么用？！ 都是顾君颜！都是顾君颜那个贱人将自己害成这样的！ 既然无法挽回，那便只有……复仇！让那对贱人，得到应有的代价！ “好声看管公主！”钦玄只留下了这一句话，“要是出了事，唯你们是问！” ……… 妖界—— 碧姬依旧在摆弄着药草，看向一旁憨厚的太乙真人。 “这一批试药的进展，应该今天就能出结果了吧？”碧姬笑道。 太乙真人点头，摆弄瓶子的间隙，还不忘摸一把碧姬的手，眸光之中尽是猥琐。 话音未落，老君在其中急吼吼地出来。 “你个逆徒！出事儿了！”老君指着太乙真人，恨铁不成钢道。 太乙抬头，“师父？怎么了？” 老君却只是沉沉看着太乙，“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岚若公主怀孕了！” 太乙一愣，随即瞪大眼睛，又摆了摆手道：“怀了就怀了呗……” 老君恨不得给自家徒弟一巴掌，“狗东西！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下界干了些什么？！你要是敢说这跟你没关系，老子这就找根麻绳上吊！” 太乙一愣，顿时想起了那次在下界做任务的时候。 那次自己因为不甚放跑了顾君颜，回来就是岚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当着几个道人的面儿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气极了，看着那骄傲宛如孔雀一般的小公主，最终还是满脸低着头赔不是，给她奉了杯茶。 那茶中，他掺了点从师父那偷来的神仙粉…… 神仙粉，是一种老君研制出来的媚药，专门对付女性，甚至对方第二日醒来，什么也不会记得。 半夜，潜入房中，太乙看着满脸通红媚色岚若，心中大块。 高贵无暇的天女又怎么样？！中了媚药还不是像一个荡妇一样！ 太乙看着娇媚的岚若，一个没忍住，便…… 然而，事后，太乙却发现了不对劲，他在床上，居然看到了岚若的落红！ 合着天界的小公主，成亲这么久了，居然都没有跟洛尘音圆房过？！ 太乙直觉自己这篓子捅大了，但是又安慰自己，毕竟神仙粉，岚若第二天什么都记不起来，就算以后吵起来，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然而……现在，岚若居然怀孕了？！ 206 杀一颗废棋 太乙有点慌，看向自己的师父。 老君也是十分生气，但是看着自己唯一的徒弟，也忍了。 “那……那陛下怎么说？！”太乙试探道。 老君叹了口气，“公主现如今被那恶婆娘的凤凰火焰弄得毁容了……天帝的意思，是留下这个孩子，至于乐神……天帝还没给答复。” 太乙一愣，他这些天一直在试毒，倒是不知道这些事情。 “公主毁容了？！”太乙一愣。 老君叹了口气，“不过吧，也是活该，其实想想，当年顾曲仙君与乐神也挺好的，结果乐神倒霉被岚若看上了，让天帝出面，非要让乐神借着自己的手，除掉了顾曲，抢人家爱人，这下玩儿脱了吧……” 别人不知道，但是老君作为几千年来天帝的心腹，对于这些个事情，可是非常清楚的。 因此，虽然顾君颜死之后确实自己在天界的地位稳固了，但是真真儿论起来，说实话，确实是自己这帮人做事儿做得不地道。 太乙一愣，有些可惜。 他对于那种孔雀一样的女人并没有多少好脸色，当时也是报复的心理更强，更遑论什么为人父的担当，现如今岚若成了这个样子，也离不开自己作死。 “那师傅……天帝要是怪罪下来怎么办？”太乙贼兮兮问道。 老君白了自己徒弟一眼，“现在知道担心了？！” 太乙嘿嘿一笑，“师父……” 老君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行了，现如今不管是新的血毒，还是阴符术，都已经进入了尾声了，这东西要是做出来，对天帝有恩，天帝除了斥责两句，不会怪罪，你还看不出来么？岚若现如今已然是一颗弃子！！” 太乙这下放心了，坐下来高兴道，“那就好！” 碧姬被晾在一旁，有些不高兴，却有些无奈。 现如今血毒已成，自己对天帝根本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就算是曾经让天帝沉迷的美貌，现如今也没了用。 老君看着晾在一旁的碧姬，突然道：“碧姬姑娘，这几日你也辛苦了！过来喝杯茶吧！” 碧姬一愣，挤出一个笑容，还是坐了过去。 “老君说笑了！”碧姬端起茶，不疑有它，喝了下去。 然而，茶水入喉，碧姬却面色一变。 “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老君看着碧姬，笑道：“姑娘精通用毒，怕是最清楚了，不是吗？这天池的水加了几滴碧幽毒泡的茶，果真妙用无穷！” 碧幽毒本身是剧毒，但是对于碧姬这样的用毒高手，却起不了什么作用，然而，加了天池水就不一样了，蛇本是阴毒之物，两物相冲，必然会使得碧姬连尸骨都留不下！ 碧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你……你们！”碧姬想说什么，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呵！岚若现如今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还有点用，然而，制作出了血毒，你却已经完完全全是一颗弃子了，还不明白么！？”老君抚着自己的白胡子，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 碧姬一生用毒，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死在毒药之中，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师徒二人，恨声道：“你……你们师徒还有钦玄……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咬牙切齿，声声怨毒，让老君无端打了个寒战。 “行了……”老君看着那已经化成一滩血水的美人儿，吩咐徒弟道：“找个地儿埋了吧，别让人看出来！” 太乙连连称是。 ……… 魔界—— 慕怀谦与药君的到来，实在是为妖界带来了不少的新气象。 但是现如今，妖界众人的焦躁却远不及此。 “已经足足一个月了……你说，君颜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楚媛媛坐立不安。 慕怀谦叹了口气，“不好说，毕竟深海凶险……” 林奉天叹气，“也不知道深海那边，巫娜的消息什么时候才能传过来……” 一旁，慕清姿垂头绞着手帕，也是十分不安。 话音刚落，孟非冥举着一纸短讯，“来了来了！有消息了！” “啊？！什么消息！”水冰月第一个站起来。 孟非冥的脸色有些难看，“巫娜说，她后来去找了，但是，鲸鱼部落首领已经陨落了……然而，据说卡戎海沟那里，受到了不可磨灭的侵害，海底，火山喷发，大部分的鲨鱼，在那样惨烈的斗争中……尸骨无存，小部分的，巫娜已经联合鲸鱼部落去带兵围剿了……” “那萧浔与君颜呢？！”祸钦有些急躁。 孟非冥摇了摇头，“不知，据说是失踪了……” 失踪……众人心头都是一沉。 孟非冥沉默了一下，“也有消息说，当日过去没多久，有人看到了天帝带着一只鲨鱼尸体回了天界……” 众人心头一凛。 天帝为什么会带着一只鲨鱼回到天界？也就是说…… “天帝也去了深海！？”药君脸色难看。 孟非冥点头，随即引来了一阵巨大的沉默。 祸钦恨恨锤了下桌子：“我就知道！他们当时就不让我去！原来是早就知道……我们还傻乎乎地听了他们的话！” 嫦娥也是有些不忍，低声道：“因为他们知道，天帝一定会去，到时候，我们一行人，不一定能活着走出鲨鱼群……他们去探路，却是保下了我们……” 杜霜寒持着剑，也是心头复杂，不由得道，“孟兄弟，可有我师父的消息？！” 孟非冥点头，又摇头，“据说，洛神在任务中重伤，所有人都背叛了她，洛神无奈回了天界……很有可能是在给我们做内应！” 杜霜寒一愣，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其实……神尊当年被封印而亡，师父的心也就跟着死了，要不是我有一次贪玩儿去书卷阁找到了一些疑点，师父很可能都不一定能坚持到现在。师父唯一的心愿便是查清真相，给神尊一个清白……然后随他而去……” 花想容沉默了许久，叹气道：“哀莫大于心死……” “可是，要是他们真的死了，现如今的洛神，一定会千方百计去找天帝报仇，或者通知我们，可是我们至今为止都没有收到通知啊？！”嫦娥虽然跟洛神交情不算深，但是对于这个与自己脾性十分相像的女子还是有好感的。 “说得对，但是现在丝毫没有他们的消息……我们又该怎么办？”慕清姿蹙眉道。 楚媛媛听得头大，“先别想这些，先稳住魔界与冥界的局势要紧！顾君颜命比蟑螂还硬，再等一个月……若是没有消息……我们就出兵！” 众人一致同意。 孟非冥沉默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件事……钟馗找到了！不过中了血毒，几乎已经没什么活头了，我也是这次去深海探听消息，才在幽冥岛上找到的，看起来与印天仙君一样，像是……制作失败的药人！阿萝姑娘已经在治了，但是效果不是很理想……”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诧异。 失败品？钟馗变成了失败品？被天界抓去了吗？ “那……还是没有妖王的下落？！”慕清姿担心道，顾阿萝自从深海回来之后，像是看透了一般，几乎足不出户，完全封闭了自己。 孟非冥摇头，“妖王可能流落去了人界……” “还是要想办法，阿萝这样……终究是不行的！”楚媛媛和花想容也担心阿萝，但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慕怀谦叹了口气，“我跟你去一趟冥界吧！” 孟非冥点头，顾阿萝现如今为了医治钟馗显然是不眠不休，多个人帮忙也好，药君在这里坐镇魔界，也不错！ ……… 东海，人鱼部落—— 巫娜看着眼前风流的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还要在我这蹭吃蹭喝到什么时候？”巫娜碧蓝色的双眼带着些许无奈，看着坐上的苏淮，“前些日子，孟非冥可是派人来打听过你，我没有说关于你的事情，你再这样下去，约克会以为我新养了男宠！” 苏淮失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惨然一笑，没有说话。 巫娜鱼尾波光粼粼，游到了石桌旁，撑着下巴道，“让我猜猜看，你听说深海出事了才追到这里来，所以，那群人中，一定有你很重要的人，不是么？” “顾君颜与萧浔，楚媛媛与慕怀谦，包括祸钦与嫦娥，都是一对儿，唯一没有的……不可能是洛神，而你与花想容又并不熟……是那个一身青衣的小姑娘，是不是？”巫娜笑得狡黠，摇头看着苏淮，“没想到，堂堂神兽麒麟，也有这么一天……” 苏淮面无表情：“闭嘴！” 巫娜笑了，“喂~万年前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虽然妖族并没有将领地扩大到海中，但是东海大部分部落都是以妖王为尊，只不过，甚少出世罢了，老朋友不见，跟你唠唠嗑，怎么还生气呢？！” 苏淮简直没了脾气，苦涩道：“我爱我的妻子，然而……她是我妻子的转世，我居然还是为她而动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我现如今是个失败的君王，没有领土，没有武器，没有臣民，除了龟缩在这，我想不通还有什么意义。” 207 二人的回归 巫娜看着这样的苏淮，不由得叹气。 “当年你与公孙绮罗，真的是多少人羡慕的一对眷侣，然而……过去的终将过去，做人还是要向前看才是！” 苏淮红着眼圈，“我把事情搞砸了，在顺利想明白之前，我不会回去见她。”、 ……… 顾君颜变成凤凰，托着萧浔，化作一道流光，翱翔在天地之间，一直过了许久，顾君颜才气喘吁吁停下来。 二人居然好巧不巧又停在了灵犀山脚下，那是萧浔从无数磨难之中，抱起顾君颜回魔界的地方。 顾君颜大口喘着气，看向一旁的萧浔，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而萧浔一落地，便是恶狠狠抱住了顾君颜。 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顾君颜眼圈儿也红了，但是二人却一齐笑了起来。 萧浔抚摸着顾君颜的脸，动情道：“疼吗？” 顾君颜摇头，“她的报应要来了！” 萧浔牢牢抱着顾君颜，二人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顾君颜一声不吭，替萧浔上药，抬头嫣然道：“你是怎么收服梼杌的？” 萧浔笑了笑，低声道：“凶兽也是兽，只要能让他感受到威胁，自然能收服，但是可能没你那么容易，需要多花点时间。” 顾君颜眨巴着眼睛，“那回去也可以试试混沌与穷奇，是吗？” 萧浔含笑点头。 “现如今，我们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顾君颜与萧浔一起踏入魔界的时候，似乎魔界正在开会，议题大概是要谁出兵去找他们，或者去天界打听。 楚媛媛一马当先：“我！君颜是我闺蜜！我当然要去救她！你们原来的人留守魔界就好！” 此举花想容慕怀谦表示同意。 慕清姿拨了拨琴弦，淡淡道：“你还是省省吧！你要是现在出去，不出半天，天帝就给你们抓回天界去！别冲动，我跟奉天去吧！” 楚媛媛：“……” 祸钦的脸上也带着几分锐气，狠声道：“萧浔要是跟君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老子第一个带兵打上他们天界！” 杜霜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白了一眼众人，“你们一个个拖家带口的！真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我去！” “我去！” “我也去！” 众人正在为谁去找顾君颜和萧浔，谁留守魔界而吵得不可开交。 “打扰一下？”顾君颜看着乱哄哄的大厅，拽着萧浔的袖子，轻声道，“我看要不还是别找了吧？” 孟非冥大大咧咧，“去你娘的！不找怎么行？！这声音有点耳熟……” 众人纷纷回头，看着门口的顾君颜与萧浔，不由得一阵尖叫。 “我靠！” “君颜！” “姐姐！” “恩人！” “顾姑娘！”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大厅中响起，众人一股脑跑过来看着二人。 “没事儿吧，啊？！”花想容心疼地看着顾君颜瘦削的下巴，楚媛媛没好气锤了顾君颜一下。 祸钦拍了拍萧浔的肩膀，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红了眼圈儿。 “好了好了，没事儿！”顾君颜有些无奈。 将自己在海底与上界的事情给大家说了，楚媛媛激动地一巴掌拍碎了一张琉璃桌。 “我就说！那个什么公主！真是作死！” 只有慕清姿看着顾君颜，从顾君颜的眼中，她看不出一丝伤心或者后怕，即使当时的情况那么紧急又那么危险。 她叹了口气，看着顾君颜依旧明朗的面容，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顾君颜是真的已经放下了洛尘音。 “现如今，就等洛神传递情报了，短时间之内，对方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了。”顾君颜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骤然吃了这么大的亏，天帝可能也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而这一阵子，便是顾君颜他们发展与修炼的关键。 魔界一向好战，现如今两界通道骤通，彼此之间串门儿倒是很方便，甚至于几大判官，还经常过来，教这些年轻人一些古老的知识，甚至地府忙不过来的时候，这些人也会跟着去帮忙。 顾君颜的生活又陷入了懒散。 地府—— 顾阿萝看着昏迷的钟馗，不断尝试着新的药材，却依旧一无所获。 心理与精神的双重压力之下，顾阿萝有些疲倦，但是除了寄心力与药材，顾阿萝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暗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顾君颜一声红衣站在门外，担忧地看着阿萝。 “姐姐？！姐姐——”顾阿萝一声尖叫，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扑进了顾君颜的怀中。 顾君颜心头软了一下，一把抱住阿萝，任由她在自己怀中放声大哭。 “姐姐……我是顾阿萝，还是公孙绮罗？”顾阿萝哭得伤心，却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迷惘道。 她一向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甚少掉眼泪，然而如今，却是哭得撕心裂肺，顾君颜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裂开了。 “乖阿萝，不哭不哭……”顾君颜抚摸着阿萝的头发，坚定道：“你是顾阿萝！是姐姐的阿萝！” 顾阿萝心一松，骤然晕了过去。 顾君颜看了一眼心神骤然放松的顾阿萝，悄悄叹了一口气，发觉对方只是思虑过度之后，才放下心来。 阿萝……到底是输了。 若阿萝只是阿萝，苏淮还是子墨，那么，顾君颜是很乐意见到自己的妹妹跟子墨终成眷属的。 然而……现如今的子墨，却变成了苏淮，苏淮一步一步将顾阿萝培养成另一个公孙绮罗，却在阿萝已经完完全全对他动心的时候，又狠心抛下了她。 顾君颜沉默了很久，感觉有点草淡。 钟馗依旧昏迷着，他之前被混沌迷了心智之后，便逃出了地府，不知怎么的，被抓去了妖界。 而孟非冥是在幽冥岛上找到他的，彼时钟馗已经奄奄一息完全假死，而阿萝不眠不休地守了这些天，才让钟馗的生命体征平稳一些。 顾君颜闻了闻药，又仔细取了一滴钟馗的血，在灯下细细研究起来。 ……… 一夜无话。 连着三天，顾君颜与萧浔这对平时恩恩爱爱撒狗粮的情侣，一个直接去了魔塚，查看穷奇的状况，一个留在了冥府，日日夜夜守着病人。 魔界的兵种还是以部队为主的，花想容带着工农队伍种花种草，慕怀谦与药君投入了医疗队，而剩下几个，能打的都编入了军队，不能打的像楚媛媛，就开了个冶铁房，反正大家各司其职，也算是有事情做。 楚媛媛发现，魔界虽然地势贫瘠，很难有植物存活，但是地下金属矿藏倒是很多，正适合炼武器。 楚媛媛的炼器功夫早就得到了器长老的真传，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淬炼升级个武器，自然是不在话下。 魔界在这样的发展下，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光荣 但是更多的，还是会凑到一起说小话。 “哎哎，你们说，他们俩是不是吵架了？”晚饭时间楚媛媛扒着饭，小声道。 嫦娥别的不会，但是做菜的手艺倒是极好，一手厨艺引得大家称赞不已，她狐疑道，“不会吧……他俩能出什么事情？” 杜霜寒啃着鸭腿，毫无形象，“那可不一定，毕竟君颜跟萧浔认识不过几年光景，她跟洛尘音，那可是几百年的情愫了……说实话，虽然洛尘音渣，但是君颜好歹也会伤心的吧？” 孟非冥咳了一声，小声道：“我告诉你们一个小道消息，据说，是因为萧浔将洛尘音重伤了……” “啊？”花想容难以置信，“难道就因为萧浔重伤了洛尘音，君颜又不许，所以就生气了？” 慕清姿咽下一口汤,“不会不会，君颜明显已经放下了，不可能……”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洛尘音长得帅，比萧浔帅，他要是旧情复燃还色诱呢？”水冰月偷笑道。 “嗯……”慕怀谦抿了口茶，“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是吧？洛尘音真有那么帅？！”前来蹭饭的赏善司魏征好奇道。 嫦娥评价了一下，“嗯……男版慕清姿，以及仙气加强版慕怀谦，不过那张脸还是没的说的，不然也不可能当年给君颜迷得死去活来。” 慕清姿无端被cue，面无表情道：“他没我好看，他的心已经脏了！” 众人：“……” 一直埋头吃饭从不参与话题的林奉天抬头，认可道：“嗯！我媳妇儿最好看！” 慕清姿脸一红，众人不约而同“哦~~”了一声，杜霜寒还吹了一声口哨。 至此，一场谈话彻底跑偏。 萧浔与顾君颜其实没什么问题，只是萧浔想着他既然能收服梼杌，那是否也能收服穷奇，因此，一直在尝试着用自己的杀气与穷奇沟通，而顾君颜则是沉浸在血毒的研究之中，她真正办事儿治病救人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有人来打扰的。 时间一晃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地府众人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大部分时间都赖在魔界，没办法，因为人多热闹……更何况魔界饭还好吃，魏征来蹭饭的几个月，脸硬生生吃胖了一圈。 地府与魔界都迎来了飞速的发展。 而顾君颜……却一无所获。 顾君颜不明白，眼前的这不完全体的血毒，她已经研究地很透彻了，但是为什么，每次的解药总是差那么一点。 “鱼骨胶我也用过了啊！”顾君颜倒看着第48只死掉的小白鼠，叹了口气。 “到底是为什么呢？”顾君颜只觉得头大，这么多天，钟馗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体内的毒，仍旧咋不断损害着他的身体。 顾君颜不是圣人，对于钟馗，她其实谈不上什么情谊，钟馗因为容貌的原因，跟其他人都不是特别亲近，唯独跟魏征与陆之道熟一些。 但是顾君颜知道，排除掉钟馗这次做的这些事，这么多年以来，他为地府，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就算是顾君颜，在那种暗无天日的罚恶司待上几千年，也免不了精神要出问题。 所以钟馗这伤，理所当然应该算是工伤，顾君颜作为boss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正沉吟之间，却见地府大门轰然被打开，一老头带着万分欣喜的笑容，走了进来，看着顾君颜。 “我靠！玄武？！你怎么出来了？！”顾君颜没记错的话，玄武应该是最早让自己去镇压了穷奇。 这么说难道……顾君颜一愣，就看见萧浔一身寒气地走了进来。 “嗯？怎么没人？”萧浔看着空荡荡的地府，轻声道。 顾君颜摊手，“都去魔界吃饭唠嗑了，毕竟那边人多热闹！” 萧浔笑了笑，看着顾君颜的脸色，“还没有进展吗？” 顾君颜颓丧点头。 “不着急，这个得慢慢来！”萧浔不动医术，因此，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顾君颜，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本医书，笑道，“这是药老头让我给你的，里面有记载这类型病症的资料，你看看！” 顾君颜接过，看着封面上的字，惊喜道：“《千金方》？好家伙，药老头居然舍得将这个带出来！” 萧浔拍了拍顾君颜的头，“我先去找混沌交流感情了，你加油！” 顾君颜：“……”好家伙，合着您交流感情是这样交流的？！ 不管怎么样，萧浔一步一个脚印，收服了穷奇与梼杌之后，下一步，又对着混沌出了手。 玄武归位，顾君颜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轻快不少，前些日子接二连三强行解除神兽与自己的契约，终究还是给顾君颜的实力造成了一定上的打击。 现如今，曾经的四个小伙伴一同来到自己身边，顾君颜自然是再高兴不过。 “玄武，进来坐坐！”顾君颜直接将玄老头叫进了房间，看着玄老头，不知怎么，脑中突然一丝灵光，一闪而过。 208 妖心鉴赤血 东海—— 苏淮正有条不紊地组织着人鱼部落与鲸鱼部落的迁徙。 “这幽冥岛上的人，很有可能中了血毒，因此，不能再久留！” 巫娜也是个明事理的族长，因此，整个部落都处于一种极其紧张忙碌的状态之中。 然而，一声长鸣的号角，打乱了众人的节奏。 苏淮眸色深沉，骤然探出水面，看向天空中的一道道黑影，脸色骤然凝重起来。 “巫娜，带着你的族人，快走，直接去深海，找鲸鱼部落！”苏淮面如寒霜，直接吩咐着巫娜。 巫娜一愣，咬牙道：“那你怎么办？！” 苏淮摇头，“不用管我！” “还想走！？”钦玄冷哼一声，带着数十位上神，冷冷地看着这一片本该宁静的海面。 一个尖叫之间，巫娜直接被从水中抽出了身体，尖叫一声，落在了钦玄的手掌中。 “哼，顾君颜与萧浔能找到海底藏匿归元刀的地方，应该是你们透露的吧？”钦玄眸色纯黑，连带着眼白都染上了凌厉的黑色，早就没有了当初天帝的慈爱与威仪，有的，只剩下了残忍与冰冷。 巫娜被捏住喉咙，只能艰难地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放开她！”身后，约克显然是已经怒极，看着自己的妻子生死就在一线之间，怎么能不着急，银亮的鱼尾跃出水面，就要去救巫娜，却被苏淮一手拦了下来。 “先走！什么也别说！”苏淮淡淡地看着钦玄，“天帝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贵干？！” 钦玄勾唇冷笑，身旁跟着的，是几员天界大将。 “做什么？你问问这个女人，我要做什么，她不清楚吗！？害我失去了归元刀！你好大的胆子！”钦玄怒道。 苏淮不由得捏紧了手，看着这毫无逃生之地的茫茫大海，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 “归元刀……”苏淮笑了笑，笑容倾城绝色，“一个归元刀，就让你如此疯狂了么？！” 钦玄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还知道，盘古斧在哪，有了盘古斧，你神界千万阴兵的通道，是不是就能打开了？神界阴兵无数，即使死后，那些人的尸骨也会继承他们生前的意识，进行无尽的杀戮。”苏淮容色清盛之间，隐藏着的，是无尽的骄傲！ “哈哈哈哈哈哈哈！”钦玄大笑，“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苏淮淡淡一笑，“你也可以选择不信，但是现如今，四大神器你只得两件，你以为，你真有把握能战胜顾君颜与萧浔么？！钦玄，看看清楚了，你的对手到底是谁，不要因为受了气，就像狗一样来这里发泄。” 这话说得并不好听，但是也一贯符合了苏淮说话丝毫不给人面子的风格，显得极为嚣张，但是钦玄却是陷入了沉思。 归元刀只是自己制造人间血傀的工具，但是人界血傀的战斗力，比起上四界差远了…… 苏淮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当年神界之战导致神界失落，并不是领土的失去，而是神界的土地上，遍布阴兵，遍布血傀。 而最终，那些血傀，被其他五界联手封印，神界被永封，盘古斧不知下落。 若是……若是真的能拿到盘古斧，那么自己的兵力必然会更上一层，阴符术已经准备完成，随便找几具尸骨，钦玄都有办法能将其操控。 但是尸骨却不是那么好找的，唯一尸骨遍地的地方，便只有神界…… 如果自己用苏淮换得了盘古斧，那么……整个神界的战力必然都是自己的，其他三界加起来，或许都比之不上。 钦玄心念一动。 更大的利益之下，眼前的报复，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 “为难一个女人没什么意思，是爷们儿就堂堂正正一点，换做是你，我将你身边的女人挟持了，你能好受么？！”苏淮的表情依旧是懒懒的，海面上的阳光照进了那多情的桃花眼中，显得玩世不恭，却又带着无言的担当。 “有点道理！”钦玄勾唇，看向苏淮，“妖王有风骨，是要将你自己作为人质么？” 苏淮微笑：“你可以这么想。” 钦玄直接松开了巫娜，巫娜尖叫一声，鱼尾直接摔在水面上，迅速融进水中。 “走吧，巫娜！”苏淮平静地看着这茫茫大海，挥了挥手。 巫娜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但最终，还是约克咬牙，抱起了巫娜，纵身向深海跃去。 苏淮几乎没怎么反抗，而是轻而易举地被控制，整个过程都顺利地钦玄不敢相信。 苏淮只是依旧维持着那高贵的笑容，看着众仙。 “钦玄……我跟你说个事情吧！”苏淮眯了眯眼，突然笑道。 钦玄被这样的态度迷惑，不自觉就放下了戒心。 “什么事情？！” “你知道……器魂认主么？”苏淮脸上现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突然道。 “什么？！”钦玄没有反应过来，跟随着的，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而苏淮却是一头撞在了颈侧横着的长剑上！ 顿时，神兽之血，悄然滴落在这万里晴空之下，最终坠入海面，消失不见。 钦玄大怒：“苏淮！你要干什么？！” 苏淮流云一般的头发披散在两侧，更显妖娆。 “你说我要干什么？！” 下一刻，苏淮一声尖啸，像是要燃尽自己的气血之力一般，庞大的气血之力，居然将钦玄都压制了半晌。 苏淮借着对方怔忪的时刻，一个转身，逃离了钦玄的控制范围。 “器魂认主，你真的以为……有我麒麟之血的召唤，你还能这般使用妖凰鼎么？！”苏淮看着警惕的众人，不由得大笑，“我苏淮自认只是神兽，却无统领之能，而你们……还妄想拿着妖凰鼎来威胁妖界？！做梦去吧！” 钦玄咬牙，目光阴森森看着苏淮：“你耍我？！” 苏淮只是淡淡笑道：“我没有耍你，只是……我确实甘愿做你的人质，但是人质，也有选择自尽的权利，不是么？！”苏淮如仙似魔，一声尖啸之间，身边的一缕缕红色气血之力不断燃烧，连带着苏淮的身体，也不断膨胀起来！ 钦玄一愣，大声吼道：“控制住他！他要自尽！” 周围神仙连忙飞出，准备活捉苏淮，但是，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晚了。 一声惊天爆炸之后，万里晴空之上，一片血雨落尽了大海，离得最近的几位神仙，直接被融化消失，而只有两三位实力高的，勉强撑了下来。 “苏淮！我杀了你！”钦玄顿时眼睛都红了，山河剑睥睨间，一剑斩起千层浪！ 而那远在天界，寂静呆在仙魔通道处的妖凰鼎，瞬间消失，而在同一时间之内，冥界内部，因为心力交瘁而昏迷的顾阿萝，心脏处骤然出现一个鼎的印记！ 仙妖两界通道骤然封闭，无数妖界亡灵四散，骤然四伏在海面上，凄厉低鸣，为君主送行！ 钦玄一声尖叫，恨不得将苏淮千刀万剐，然而，终究是迟了。 人鱼鲸鱼两部落已经退守深海，鲨鱼部落因为顾君颜一事而损伤惨重……再不能成气候！ 完了，全都完了……自己的后代，称霸六界的美梦，什么都完了…… ……… 冥界之内—— 顾阿萝紧闭双眼，陷入了一个深沉的梦境。 梦里，苏淮依旧一身紫衣，带着玩世不恭的邪气笑容，目光灼灼盯着她。 “顾姑娘……我要走了！”苏淮摆了摆手，笑容不变。 顾阿萝脸上一片茫然，骤然见到苏淮，他居然只是说了这句话，阿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顾姑娘？！你要去哪儿！”顾阿萝站起来，焦急地看着苏淮。 苏淮笑容之间，带着不舍，“将姑娘当做替身，是苏淮的不是，还望顾姑娘莫要嫌弃苏淮，等苏淮落了轮回路，自然会重新回来找顾姑娘，顾姑娘那时候若还是喜欢我，就来追我吧！” 到头都是一句顾姑娘，顾阿萝几乎气得不想说话。 “苏淮你个混蛋！你说清楚，你要去哪儿？！你自己撩拨了我，你必须负责！苏淮！”顾阿萝在梦中尖叫道。 然而，苏淮看着顾阿萝，摇头道：“你跟她，真的不像，尽管你们是一个人……” 顾阿萝沉默，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又掀起了滔天巨浪。 “你还是想着她……到这个时候，你还是想着她！” 苏淮眸色疲倦，“阿萝，对不起……有一段时间里，我确实是挣扎的，然而……我活得太久了，山河不是山河，日月不是日月……我这样的，早就该随着那场神界之战一起消失了，可我偏偏不信，转生这段时间，我想，你喜欢的，大概也是那个傻乎乎的子墨，而不是现如今的苏淮……” 阿萝神色怔忪，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我没有时间了……阿萝，你虽然不是很成熟，但是为人处世都比我更适合做一个王……我将妖凰鼎给你，你可要替我继续守护妖界啊……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冥界的轮回路上，你我，终究还是会再相见的，到那个时候，你大抵也能找到你喜欢的子墨了吧……” “阿萝……再见……” 顾阿萝看着苏淮不断消失的身影，泪流满面。 209 新的血毒术 “阿萝！阿萝！醒醒！阿萝？”顾君颜看着满脸冷汗与眼泪的阿萝，吓了一跳。 顾阿萝模模糊糊睁开眼，只觉得自己还在梦中，待看清楚了顾君颜的面容之后，才渐渐清醒过来。 顾君颜穿的是对襟的青衣襦裙，此时几乎能清楚地看到，心脏处有一个通体呈黑色的华丽鼎状图案，上面绘着飞禽走兽，万物生息。 顾阿萝颤抖起来，几乎是慌不择路抓住了顾君颜的手。 “姐姐……姐姐！苏淮出事了！苏淮一定出事了！”顾阿萝满脸泪水，近乎崩溃。 顾君颜一愣，苏淮已经失踪了很久，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但是以他的实力，自保并不难，并不会像钟馗那样被人暗算，怎么会这样？！ “姐姐……”顾阿萝几乎是泣不成声将梦里的事情告诉了顾君颜，顾君颜一愣，急忙飞奔了出去。 到了魔界门口，顾君颜直接吼道：“孟非冥！孟非冥！” 孟非冥窜出来：“怎么了？！” 顾君颜掩下心下的不安，低声道：“吩咐所有冥界使臣去找苏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怀疑他可能出事了！” 孟非冥一愣，知道这是耽误不得的大事，赶忙飞奔着就去了。 顾阿萝满脸泪痕，任谁见了都心疼。 顾君颜很快召集了魔界众将召开会议，每个人听闻这件事的脸上，都写着不可置信。 顾君颜沉声道：“现如今的状况就是这样……” 大家都看着顾阿萝，心中掠过一丝不忍。 顾阿萝自幼命苦，一直到跟着顾君颜，人生路途才顺畅些，本以为跟苏淮是天作之合，奈何……造化弄人…… 而现如今，苏淮出事，这显然不是假的…… 顾阿萝勉强止住了哭声，低声道：“阿淮死了，但是……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妖凰鼎留给了我……难道妖凰鼎是他去仙界偷的么？” 慕清姿摇头，“苏淮不像那么莽撞的人……再说，天界重病把手，君颜与萧浔身怀圣器都勉强逃出来，他要是进去偷，不现实！” 顾君颜脸色极差，萧浔还在闭关，而现如今，苏淮却出了事…… 萧浔与苏淮交情匪浅，神界之战中，是生死过命的好兄弟，现如今……苏淮出了事，然而他们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萧浔出来后知道这个事情得有多难受…… “孟非冥已经去查了……”顾君颜闭了闭眼，握着阿萝的手，久久没有说话。 孟非冥查档案的速度极快，“有了！妖界现如今莫名其妙封界了……而东海巫娜那边发来请求，说是东海出事了！” 顾君颜眼神一暗，定然是她与萧浔去问出了结果，而现如今他们走了，天帝必然会拿东海那边发泄开刀！ “林奉天，你在这里等萧浔出关！其他人，一部分留守魔界，一部分跟我走！”顾君颜此时已经顾不上许多，不管生死，先将人来回来要紧…… 一路风尘赶到东海，顾君颜来不及查看幽冥岛发生了什么，先去了一趟人鱼部落。 然而，巫娜跟他们的伙伴却已经是人去楼空。 顾君颜一愣，人鱼部落定然不会轻易迁徙，如今…… 顾君颜直接带众人下水往深海游去，终于靠着曾经舒亨留下的避水罩，成功潜入了水底。 此时，人鱼部落已经迁徙到了鲸鱼部落的地盘，前来迎接他们的不是巫娜，而是巫娜的丈夫，约克！ 约克看见顾君颜，先是一愣，随即道：“求求你！救救巫娜！” 顾君颜来不及解释，直接被抓着到了巫娜的床榻前。 巫娜现如今面色潮红且惨白，原本丰腴的身材形销骨立，枯瘦干瘪，宛如老妇人一般。 然而这次不同的是，却并没有长出獠牙。 “发生了什么？！详细告诉我！”顾君颜一边把脉，一边道。 约克几乎是哭着将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君颜静默了半晌，终究是愧疚道：“是我对不起你们……” 巫娜现如今的样子几乎像是一幅红粉骷髅一般可怖，顾君颜沉默了好一会儿，拿出以前治疗血毒的解药，喂巫娜服下，却并没有用。 顾君颜皱了皱眉。 巫娜现如今的模样跟钟馗有些相似，但是钟馗身上的毒性远没有这般剧烈。 “会不会是……”慕怀谦皱眉道，“会不会是天帝已经研制出了新的血毒？！” 顾君颜一愣。 这便是新的血毒么？！没有之前的獠牙作伥，也没有之前吸人血的功能，现如今的巫娜，看起来更像是，一副骨头架子…… 顾君颜沉吟了一下，突然道：“杜霜寒，你再去幽冥岛上看看，看那些尸骨，还在不在？！” 杜霜寒挠了挠头，还是去了。 “怎么样？！”约克几乎是含泪道。 顾君颜沉默，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巫娜这次种的血毒，跟你之前中的不一样……我现如今，还没有研制出解药……只能用药暂缓她的身体恶化时间，钟馗的病情我还能控制在两个月之内，而巫娜这种烈性毒，基本只有一个月……” 约克顿时脸色一片惨白。 顾君颜沉默着，处在这深不见底的深海之中，一些脑海中闪过的灵光，似乎又变得清晰起来。 血毒，不管怎么说，两样都叫血毒……如果天帝是出身鲨鱼部落的魔珠，那么……他的血毒很有可能是来自于鲨鱼部落…… 当时……当时……舒亨死的时候，将尸体交给自己的原因是…… 鲸鱼部落可以承受血毒而不死，鲸鱼部落并没有收到侵害，鲸鱼部落万年以来一直被鲨鱼部落打压……那么……万物相生相克，是不是……是不是血毒的解药，就藏在鲸鱼部落之中？！ 顾君颜眸子一亮，豁然开朗。 “去找一批鲸鱼做实验！” 鲸鱼很快找来，知道是试药，每个鲸鱼的脸上都带着惊恐的神情。 没有人愿意试药，更别说鱼了。 到最后，还是一只行将朽木的老鲸鱼站了出来。 顾君颜依法从巫娜身上取了一滴血，滴进了鲸鱼的身体之中。 然而，三天过去了，那头鲸鱼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的出现，身体更是健康到离谱…… 顾君颜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药材库，一边制药，一边不断做着调配比。 再次进入那个冰封的空间，取出老鲸鱼舒亨的尸体时，顾君颜油然感到一丝敬重。 鲸鱼鱼骨胶提炼完成，顾君颜一点一点加进自己原有的配方…… 门外—— “苏淮怎么样？！”风尘仆仆赶来的萧浔，下巴上还带着粗糙的胡渣，显然是极速飞奔赶过来的。 嫦娥在一旁站着，闻言，摇了摇头。 “尸骨无存，只剩下一具妖凰鼎，被封在了阿萝体内……” 萧浔气结，一拳打在沙地上，丝丝缕缕的红色鲜血顺着海水消失在大海中。 “萧哥！别难过了……”孟非冥也是低声道，“谁都没想到……” 萧浔却闭上了眼睛，脸色惨白道：“怪我……怪我……怪我没保护好自己兄弟！我萧浔要是不报此仇，誓不为魔！” 顾君颜只觉得自己已经很疲累了，每次炼药不仅仅是精度上的把控，更是一次次的失败，时间紧迫，让她有些无法再等下去。 一直到第七天的时候，顾君颜终于踏着虚浮的脚步出来了，然鹅，甫一出门，便腿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君颜！”萧浔赶忙扶住顾君颜。 顾君颜惨白着一张脸，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看着巫娜服下药，安顿好顾阿萝，才强行睡了过去。 杜霜寒的动作也很快不出半晌，便又回到了海底。 “幽冥岛情况如何？！”萧浔皱眉道。 杜霜寒摇了摇头，一言难尽道，“已经查探过了，幽冥岛上，这么多的尸体，不管是死了多久的，已经都被人带走了……” 萧浔心中一冷。 现如今，在天帝的眼中也许六界神器已经没有用了，但是新血傀的制作，却让所有人都极为头疼。 若是没有相应的战斗力，必然整个六界都会被血傀所吞没。 巫娜在服下药的第三天，干枯的皮肤终于恢复了光泽。 顾君颜一如既往上药，却也抵不住心中的愧疚。 谁都不希望苏淮离开…… 顾君颜看着巫娜的情况彻底稳定之后，才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一路上，大家几乎都不怎么说话。 尸骨无存……多好的形容词，轻易定义了一个人的生死…… 只有阿萝面无表情地抚着心脏，满脸茫然。 “阿萝，替我好好照顾妖界……”那人临走前，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妖界真的要比她重要吗？她是顾阿萝，不是公孙绮罗啊……这么大的胆子丢给她，苏淮真的这么信任她吗？ 顾阿萝沉默，想起了关于公孙绮罗的传说。 那个女人，在死了丈夫之后，一个人守了妖界八千年，最终在死后，成为妖界的千古一后。 可以说，妖界这几千年来的运作，在管理的，不是苏淮，而是那位妖后…… 但是……就算自己变成公孙绮罗，却怎么也变不成他喜欢的样子，阿萝沉默着，不知该作何解。 210 魔王生气了 “大家先稳定一下吧，杜霜寒，你作为洛神的弟子，留守这边。”顾君颜看着杜霜寒，轻声道。 杜霜寒正准备点头，却见顾阿萝两眼通红地站了出来。 “我留下！”顾阿萝坚定道。 顾君颜一愣，阿萝现如今的精神状况并不好，因此她更多的想法是将顾阿萝待在身边。 顾君颜还是拒绝了：“阿萝，妖界现如今封界，我们需要你打开通道……” 顾阿萝愣住，看向顾君颜，最终，下定决心道：“姐姐，我留在这，你先回去医治钟馗！” 顾君颜抿嘴，“这样也好。” 顾阿萝知道这是自己任性了，因此只能咬牙道：“你放心姐姐，到时候，我跟你们在妖界门口汇合！”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在顾阿萝自己的执意坚持之下，她还是留了下来。 顾君颜飞速赶回冥界，又不断调整了下药方的配比，终于将在死亡线上的钟馗拉了回来。 钟馗醒来的时候，先是一阵迷惘，随后便是老泪纵横。 “王！我对不起冥界啊王！”钟馗几乎泣不成声。 顾君颜最怕看到这样的事情，直接摆了摆手道：“行了，好好吃药，你要是真愧疚……就好好留在地府打工，这些日子，魏征和陆之道，还有地府一众人没少担心你！” 钟馗含着泪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工作，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地府。 一场隐隐作乱的局势被压了下来，派去妖界打探消息的人可能还没回来，顾君颜正在加急制作新的血毒解药，曾经鲸鱼部落之王舒亨的尸体，被分解成为千万块鱼骨胶，一点一点装进了小瓷瓶中。 一鲸落，万物生，不仅仅是海中生物的恩赐，也是陆地生物的福音。 顾君颜油然敬重，身为医者，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阿颜……”被人从腰后抱住，那人的气息温热地洒在耳边。 顾君颜摆了摆手，“一边儿去，老娘忙着呢！” 碰了一鼻子灰的萧浔：“……” 想跟媳妇儿过个二人世界就这么难吗？ 萧浔摸了摸鼻子，看向顾君颜认真工作的面容。 现如今祸钦与嫦娥这一对模范夫妻将魔界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冥界这边，也有水冰月与孟非冥在不断接手孟婆的工作，大家的个人能力都太优秀，因此，顾君颜除了炼药，并想不出什么新的打发时间的办法。 药的配方已经做出来了，这种配方需要的药材数量极为庞大，甚至还有几味魔界没有的药材，这几天下来，顾君颜自己也快被榨干了。 小心翼翼制作完这最后一瓶药材，顾君颜伸了个懒腰，松了口气，一回头，便见一直在塌上等她的萧浔，似乎都睡着了…… 睡着的萧浔极为可爱，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比醒着的时候少了几分狷狂邪魅，却多了几分可爱，魔界常年不见阳光，萧浔皮肤白皙，顾君颜小心翼翼触上去，摸到了宛如温玉一般的手感。 “对不起嘛！”顾君颜偷偷摸着萧浔的脸，回头打算稳稳，萧浔到底是用什么保养品，这皮肤，比她这个常年注重养生的人都好！ “阿浔……还好有你在！我可真是喜欢死你了！”顾君颜嘟囔着，眼看萧浔似乎疲倦极了，没有醒来的迹象，小心翼翼戳了戳对方的喉结。 咦？还是没反应。 顾君颜一路向下，戳了戳对方的胸肌…… 一阵天旋地转之间，顾君颜被人摁在了床上。 ？？？怎么回事？说好的睡着呢？ 萧浔睁开眼睛，看着终于落入虎口的小娘子，不由的恶从胆边生。 “乖阿颜，你看看这是什么？”萧浔讲顾君颜摁倒，却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淡淡笑道。 萧浔手中有一个淡淡的红玉瓶子，显得有些媚气的温婉。 顾君颜：“……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拿来！拿来！” 萧浔一手抓住顾君颜乱晃的双手，又看了看那瓶子上的标签，“神仙玉女粉？阿颜还真是……” 顾君颜此时脸已经红透了，大脑当机。 身为大夫，自己药房里也会备着点什么春药媚药的……毕竟食色性也，再说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炼过这类型的药了，只是从药君给的那本《千金方》之中找到的，于是随手试了试，还真的让她炼成功了…… 神仙玉女粉，顾名思义，不是美容的，也不是美肤的……而是一种特用于女性的……床笫之欢的药。 “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顾君颜几乎都结巴了，虽然她现如今实力很强，但是她那小身板子说破了天也就将尽一米七，而萧浔足足高了她一个半头，高个跟矮个抢东西，这显然不占优势。 萧浔勾唇，“夫人刚才还让我走开，怎么，现在不走开了？” 顾君颜：“……” “我错了！”顾君颜凭借着自己能屈能伸的本事与良好的认错精神，想妄图在萧大魔王的狼爪之下求得一条生机。 萧浔摇了摇头，“你炼这个做什么？难道我……不够满足你？！” 顾君颜笑得极其尴尬虚伪。 炼春药干什么……当然是因为萧浔每次要的太狠……顾君颜好歹是个厚脸皮人，每次都晕过去似乎也不太好…… 更重要的是……这神仙玉女粉，虽然是媚药，但是吧，这玩意儿似乎能丰胸…… 两厢诱惑之下，顾君颜于是就将这药制作了出来。 可是……这这这要怎么告诉萧浔？？ 顾君颜红着脸，不发一言。 “嗯……不用口服，需要鼻子吸入……”萧浔还在一边读着注意事项。 顾君颜……顾君颜已经完全石化了。 论自己炼制了媚药被自己爱人发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萧浔仔仔细细将说明看完，确定没有什么副作用，才发现了最下面的一小行字。 “床笫激烈之事或有丰胸之效……” 萧浔瞥了一眼已经涨红成大虾的顾君颜，突然笑道，“原来如此！早说嘛！” 顾君颜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小瓶就被打开了。 四肢禁锢之下，萧浔牢牢将瓶子凑到了她的鼻尖底下…… 顾君颜一瞬间都忘了怎么呼吸，只能小心翼翼地屏住自己的呼吸。 神仙闭气的时间可以维持地很长。 而萧浔看着不为所动的顾君颜，第一次暗恨神仙居然是个如此可恨的身份。 萧浔面色轻松地放开了小瓶子，看了看顾君颜胸前的一马平川，淡淡道，“阿颜的平胸，其实也是很有味道的……” 顾君颜：“嗯嗯嗯！所以咱们快点把药放开！”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吻落到了唇上，顾君颜脸一红，几乎要缴械投降。 萧浔用一个深吻将顾君颜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等到放开的时候，吻技不佳的顾君颜喘息着，甚至连呼吸都在发烫。 而那个神奇的红色小瓶子，就在此刻，顺利安排到了顾君颜的鼻尖。 药粉被吸进去，有一点芬芳暧昧的气息。 顾君颜一下子愣住了，都忘了生气：“你！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萧浔收起瓶子，“哪样？！” 顾君颜气得脸都红了，眼尾沾上了可怜兮兮的泪水，透着嫣红的粉色。 而萧浔，却在此刻气定神闲地离开了。 玉女粉的药效发挥极快，不一会儿，顾君颜便难耐地喘息起来，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在发烫。 “萧浔……你！” 然而，我们厚脸皮的冥王大人现如今虽然生气，但是说起话来却更像撒娇…… 身体越来越火热，顾君颜忍不住抓紧了衣摆，看着萧浔依旧正人君子的模样，不由得被气出了眼泪。 自己到底是什么眼光挑中了这么个人啊！！ 萧浔看着顾君颜气都喘不匀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那动作虽然轻，但是落在顾君颜脸上，像是着了一层火…… 顾君颜再也忍不住，抓住了萧浔的衣角。 “夫人怎么了？”萧浔玩弄着顾君颜的头发，似笑非笑。 你说怎么了？？啊啊啊啊啊你个禽兽…… 然而深知大魔王不能得罪，顾君颜只能抱着袖子撒娇，“萧浔……夫君……” 那声音带着三分撒娇四分妩媚，还有三分浓浓的情欲，几乎天底下没有人能拒绝。 萧浔眼底一红，却还是强忍住了。 “把我哄开心了再说！”萧浔抚摸着顾君颜的脸，像是在抚摸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顾君颜气得发抖：“……你个变态！这里是药房！” 萧浔好整闲暇，“是啊，放心，冥界现如今安静地很，不会有人来！” 顾君颜简直要把这个表面温柔稳重实则腹黑的男人给撕碎了，然而身体上传来的阵阵酥麻感觉却告诉她，她在炼药方面的天赋卓越……这药性也太强了点吧！ 萧浔的手依旧抚着她的脖子，不断游移。 顾君颜看着萧浔那张让她都妒忌的英俊脸颊，大脑当时当机，直接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无奈地跨坐在萧浔的腹肌上，顾君颜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摸。 萧浔：“……” 那双平时悬壶济世的手，现如今像是纵火犯一样，碰到哪儿哪儿起火。 “阿浔……夫君……我错了嘛……”顾君颜忍受着屈辱，一边摸腹肌，一边轻声道。 她虽然看着浪荡，但是也就是口嗨比较多，为数不多的经验还都是从萧浔那里学来的，实战方面实在是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但是也就是这种生涩的刺激，使得萧浔眼眶发红，直接不管不顾，撕开了那层本就已经散乱的衣领…… 春光融融，白日宣yin…… 这一场报复一直持续到了深夜，顾君颜只觉得自己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而萧浔却依旧生龙活虎，抚着顾君颜的脸颊，轻声戏谑道：“那药果真不错……夫人今天热情许多……” 顾君颜：“……”她简直不想跟这个人说话。 虽然……确实也很嗨吧，但是……想起自己刚才被逼着说出来的那些话，该说的不该说的，要脸的不要脸的全说了……顾君颜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大魔王简直太可怕了！ 211 回到落花城 天界—— 钦玄看着执意要和离的洛尘音，也是有些头疼。 岚若现如今更像是个疯子，除了严加看护，钦玄也做不到别的。 洛尘音曾经去看过岚若，然而岚若却一见到洛尘音，就像见到了鬼一样，躲在了角落之中。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阿音……不是阿音！” 曾经高贵的天女现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样子，任谁看了都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洛尘音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岚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好自为之吧！”洛尘音看着岚若，全都懂了。 当初因为喜欢他，而让天帝下令，让他去引诱顾君颜犯错的是岚若。 在他醉酒之后，爬上了他床的人是岚若，尽管那时候自己已经酩酊大醉，甚至并没有碰过她。 下界一次次针对顾君颜的是岚若…… 而玉龙雪山巅峰那一道音刃，斩断的，不仅仅是顾君颜的半条命，还有他们的情。 自己居然助纣为虐了这么久……却浑然不知…… 可笑……真是可笑…… 洛尘音都不用想现如今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那种带着同情与嘲笑的眼神，洛尘音不想回忆。 他们当初，也是那样看顾君颜的吗？ 那个嬉笑怒骂宜喜宜嗔的顾曲仙君，终究是被他亲手毁了，并亲手推给了别人…… 阿颜……我是爱你的啊…… 洛尘音面色宛如青鬼，失魂落魄地跪在天帝面前。 “还请天帝，准许臣辞去乐神一职，剔去仙骨！”洛尘音跪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钦玄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看好的女婿，居然也是如此。 “乐神这说的是什么话？！”钦玄笑了笑，看向乐神。 “阿若的事情，是她自己糊涂……这么多年，你即使不是朕的女婿，也为天界做过这许多事情……朕怎么能……”钦玄好生相劝，看着洛尘音。 洛尘音却只是淡笑道：“洛尘音有罪，曾私下诱骗顾曲仙君救治魔王，其罪当诛！” 钦玄一愣，明白了这洛尘音怕不是知道了些什么，眼眸中第一次有了深意。 “你当真决定如此？”钦玄死死盯着洛尘音。 洛尘音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好！喝了这杯茶！你不再是天界人！朕并不会去罚你，不合规矩！”钦玄亲自为乐神倒了一盏茶，算是感谢他这么多年阿里为天帝做的贡献。 洛尘音一愣，不疑有他，直接喝下，却没有注意到天帝眼中阴狠的神色。 “洛尘音告退！”洛尘音一身白衣，缥缈而去。 身后，是老君谦恭的面庞。 “陛下！”老君朝钦玄拱了个手，低声道。 “现如今妖界所有东西，都带出来了么？”钦玄抿了口茶，淡淡道。 “都带出来了，不过，妖界内部却乱作一团，已然封界……苏淮已死，妖界没有能主位之人，恐怕，也只会像神界一样，变成一片死国！” 钦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就好！” 又停顿了一下，钦玄还是有些不安道：“这批药都分发下去吧……嗯……洛神就不用了。” 老君点头，下去办事儿了。 钦玄坐在凌霄宝殿上，笑得猖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任你们有神器又如何？！还真以为，我钦玄能统御六界，靠的是几把破铜烂铁么？！” ……… 顾君颜睡到日上三竿，看着整个魔界欣欣向荣的景象，不由得就是一阵安心。 现如今天下大乱之间，只有魔界与冥界还算是一片净土，尤其是魔界，现如今已经有了树木成林的景象。 没有了穷奇与混沌作乱，众人各司其职之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顾君颜低头看着最新的情报，低声道：“再过两日，是不是就该去妖界了？！” 萧浔点头，“妖界现如今已经被苏淮用命封住了，但是……那里面会发生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这个道理，顾君颜懂，萧浔也懂。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若是日后……妖界无主，那么……岂不是会变成另一个神界？！” 萧浔闭上眼，低声道：“不会的！” 然而，这一句话，也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这一次的人物，保险起见，顾君颜特意将药君带上了。 倒不是说慕怀谦的医术比不过药君，而是药君炼药经验十足，管理经验却没那么足，而魔界现如今还是要留一个人去镇守。 慕怀谦能力出众，医术也稳定，因此更适合留下来。 与此同时，冥界交给了水冰月与孟非冥打理，祸钦，嫦娥，药君，孟婆，崔判官，魏征，花想容，慕清姿，林奉天，杜霜寒…… 能带的人，顾君颜基本上都带上了。 “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不多说……”顾君颜看着众人，“这一次任务很凶险，极有可能有来无回……你们若是有想留下的，也可以留下！” 没有一个人想留下，甚至如果不是特殊原因，慕怀谦与楚媛媛也想去。 苏淮虽然跟众人相处时间不算长，但是妖界现如今的危机，像是一把剑一样，悬在了每一个人的头顶。 就算是苏淮拼命，也只能使得妖界再次封界而已…… 想要救六界，妖界必须先解决。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们……走！” 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朱雀停在了酆都门口，带着华丽的尾焰。 其实众人基本上也都能飞，但是没有一个的速度比朱雀更快，甚至光比速度，顾君颜就算变成凤凰也不一定能比朱雀快。 朱雀清鸣之间，顾君颜一行人正式出发。 朱雀的速度快，基本上不到半日，就飞到了沿海地带的落花城。 “好了，现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阿萝可能稍微慢一点明天到！”顾君颜笑了笑，看着这熟悉的落花城。 巨大的朱雀早就引起了各国的注意，皇城门口，楚言与顾云柳，还有苏斩夜，几乎是飞奔出来迎接的。 “姐姐！”顾云柳还大着肚子，却已经小跑过来，看着顾君颜。 一旁，花想容笑道：“云云……说说？这是第几胎了？好家伙，当年人界血傀之战的时候你就已经有孕了，这么多年……皇帝陛下耕耘辛苦啊！” 顾云柳脸一红，就要扑上去掐花想容的脸。 “说什么呢！你！” 顾云柳现如今跟楚言也是夫妻恩爱和顺，现如今怀着的这个已经是第三胎了…… 顾君颜看着现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的顾云柳，也是一阵好笑。 楚言作为皇帝陛下，后宫中却唯有这一个皇后，显然，也是对顾云柳宠到了极点。 “对了！爷爷呢？！”顾君颜拉着顾云柳问道。 说起这个，顾云柳欢喜的神色就淡了下来。 “现如今爷爷……还算可以……就是整个人越发痴呆了……身体还算健康，嗯……但是可能认不出人了……”顾云柳前言不搭后语，结结巴巴说出了重点。 顾君颜一愣。 她当时成仙之后天天都忙得要死，动不动就被追杀，更是因为天帝的通缉令，而根本不敢去落花城…… 导致顾君颜回来的次数基本上还不到一只手。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还是强笑道：“带我去看看吧！” 顾府的门庭，显然比当年要清冷了许多。 现如今的顾府，已经不是当年挂着“顾府”二字的牌匾，而是铁画银钩，由楚言亲自书写的“镇国”二字，挂在其上。 还没进院子，顾君颜就听到了一群孩子的欢呼声。 “哈哈哈哈哈太爷爷好笨！都抓不到瑶瑶！”有女孩子穿着红衣，稚嫩的眉宇之间满是英气，身量也就刚到顾君颜大腿，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已经头发花白的顾青云。 “咦？！母后来了！”一旁，小男孩正在写字，看到顾君颜等人浩浩荡荡地进门，不由得一愣。 “父皇！母后！咦，这是谁啊？！”楚云瑶扑到顾云柳怀中，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一旁，小小的太子殿下楚云深也是看了过来，教训道：“你真笨！这是君颜姨姨！” 顾君颜一愣。 她并没见过这两个小屁孩，他们是怎么认出她的？ 楚云深像个小大人一样，过来给顾君颜见礼。 “姨姨好！”顾君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两个孩子的脸。 楚云深稍微大些，跟楚言少年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楚云瑶却跟顾云柳的脾性不太相像。 根据顾家优秀的基因，楚云瑶的眼神，更让顾君颜有一种见到了曾经的顾云柳的错觉…… 想起那个命途多舛的女子，想起奈何桥边那一碗她不识我我识她的孟婆汤，顾君颜不禁释然一笑。 “是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姨姨？！”顾君颜好奇地看向楚云深。 楚云深笑道：“太爷爷书房里挂着的，有姨姨的画！” 顾君颜一愣，瞬间泪如雨下。 在成为顾曲仙君之前，她是没有家的，而成仙之后，更别论有“家”那么一说……顾府最先让她感受到亲情的，就是顾青云这个善良和蔼的老人…… 顾君颜几乎是朝顾青云的方向看去。 头发全白的老人坐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叠糕点糖果，一边吃一边嘟囔道：“嗯，今年的桂花糕真好吃！也不知道颜颜那丫头什么时候能回来吃……还有长风，那小子打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顾君颜眼眶中蓄满了泪，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跪在顾青云身前。 “爷爷？” 顾青云老眼昏花，看着顾君颜，好一会儿，才从顾君颜的一身红衣之中，找出了点熟悉的感觉。 “咦？云瑶……来太爷爷抱抱！” 顾君颜瞬间泪洒，颤抖道：“爷爷……不是云瑶，是君颜……是君颜回来了！” 顾青云一愣，随即瞪大眼睛，小心翼翼捧着顾君颜的脸。 “是君颜吗？君颜回来了？！”顾青云双手粗糙，嗑得顾君颜眼睛发酸。 “是君颜！爷爷！我回来了！”顾君颜笑中带泪，“我还带了你孙婿一起来看你！” 萧浔站在一旁，看着这祖孙相见的局面。 众人都愣了一愣，其实成仙之后，很多人都不会对弱小的人类产生下跪之类的想法。 上四界不是凭空说说的…… 而且萧浔那可是创世时期就存在的远古大魔王，要让萧浔认一个老人作爷爷，实在是有点困难。 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但是下一秒众人就尴尬不出来了。 身高近一米九的萧浔，与顾君颜齐齐跪在躺椅之前，微笑地看着顾青云。 “爷爷！我是萧浔，当年在赵国的时候见过，您还记得我吗？”萧浔眸子温柔，看着顾青云，低声道。 顾青云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里掏出那么点蛛丝马迹。 “咦？你是当年那小子？怎么跟当年不像了……现在可帅多了！”顾青云摸着萧浔的脸。 众人下巴惊掉一地，祸钦看着萧浔，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敬重。 不管是什么人，萧浔这一拜，行的是晚辈礼。 萧浔，是真的爱极了顾君颜。 212 生个孩子玩 似乎是顾君颜的到来，让顾青云一时间居然清明了几分。 看着顾君颜与萧浔分明是一对璧人的模样，顾青云终于笑了开来，将二人的手放在了一起。 顾君颜与萧浔相视一笑，十指相扣。 正煽情着，就听见东街一声吼，“哎哎哎？！君颜回来了？！君颜回来了？！” 这声音极为粗狂且二缺……带着属于草原人特有的爽朗。 身后有娇媚的女声道：“真的是君颜吗？！” 再接着是一个温柔些的声音，“肯定错不了！那么大的朱雀鸟除了她还有谁？！” “冰瑶你小心点！别伤着孩子！” ……… 于是继顾君颜到来之后，燕崇光带着媳妇儿明珠，魏冰瑶带着李富贵，居然都来了。 顾君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你们不是一个呆在魏国一个呆在草原的么？！来落花城做什么？！” 燕崇光拍了拍脑袋：“草原有我大哥！再说了，上次天界的人来问我的时候可给我问怕了，想着人多热闹，就来落花城这边旅旅游，准备常住！” 顾君颜：“……”你真的忘了你当年屈辱的质子之行了吗？ 看着明珠左手边还牵着个娇俏的小姑娘，顾君颜不由得囧了一下。 看看人家，都抱上孩子了。 “那冰瑶和富贵儿呢？”顾君颜看着肚子要比顾云柳还大，眼看着足足有七个月大的肚子，抽了抽嘴角。 李富贵书生面孔，还是有些羞涩。 “哎呀，魏国的事情有蜀王……现在魏冰尘也能独当一面了，我丐帮群众遍布天下，就出来旅旅游咯！”李富贵大大咧咧，但是看向魏冰瑶的目光却是泛着温柔的，显然是喜欢魏冰瑶喜欢到了极点。 但是顾君颜还是感觉奇怪。 你们这一个长公主一个三皇子拖家带口来别人家皇城蹭住……顾君颜眼中怀疑这两对不靠谱夫妇就是想来楚国蹭吃蹭喝…… 顾君颜遗憾，“要不是魔界需要人留守，应该把慕怀谦与楚媛媛也叫来的！” 花想容失笑，“我们还在仙界做任务的事情，已经来过一次啦！” 顾君颜这才放下心来。 晚上皇宫家宴，楚言结结实实摆了一大桌子菜。 大家围成了一个超大的圆桌，各自说笑着。 几个小孩子纷纷朝顾君颜等人讨红包。 一晚上，这些小孩子拿着一堆的魔界冥界的仙品…… 这些东西随便一件，几乎都能在下界掀起巨大的波澜。 但是现如今，却像撒豆子一样撒了出去。 一群小屁孩玩儿得不亦乐乎，顾君颜看着满堂欢笑，与萧浔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得出他们眼中的温柔。 楚云瑶和燕崇光的女儿燕子经常在一起玩儿，显然都很喜欢这个“姨姨”，不由得扯着顾君颜问东问西。 “姨姨！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吗？”楚云瑶眨巴着大眼睛，羞怯道。 一旁，燕子也是点头，“我也要我也要！” 顾君颜顿时被这俩小姑娘都要萌化了，正准备满口答应，却听到一句冷冷地“不行！” 顾君颜看向萧浔，不明白对方脑子犯什么抽。 “你们两个调皮，晚上一起睡觉，姨姨会照顾不过来你们……而且，姨姨是姨夫的，懂了吗？”萧浔面无表情地教训着两个小姑娘。 楚云瑶委屈巴巴：“哦……” 燕子撇了撇嘴，显然是更为机灵一些：“怪不得！我爹一直都让我自己睡……说是我睡觉不老实，跟娘一起睡娘要照顾我，会累到娘……” 楚云瑶好奇：“真的么？” 燕子点了点头，“但是大人都喜欢骗人！我娘明明跟我爹睡觉，早上起来似乎更累！” “噗——”顾君颜一口茶喷了出来。 大家疯了一样笑了起来。 明珠早已经羞地钻进了燕崇光怀中，不断捶打着他，而燕崇光只会咧着嘴傻笑…… 这一顿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众人才都回了房。 顾君颜喝了不少酒，凡间的酒也是有度数的，顾君颜一向酒量不怎么样。 洗了澡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萧浔压在了床笫之间。 “干嘛？”顾君颜没好气推了推萧浔，“哪有跟自己侄女吃醋的！” 萧浔突然笑道：“你觉得他们可爱？” 顾君颜莫名点头，“小孩子香香软软，简直萌哭了好嘛！” 萧浔却直接翻身压过顾君颜，朝她脖颈吻去，带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那我们也造一个？！” 顾君颜：“……” ……… 天刚蒙蒙亮，顾阿萝一身青衣，看着落花城的城门，有些感慨。 她的眼皮仍然有些肿，但是神色却很坚定。 想起当年顾君颜那宛如神降一半的救赎，顾阿萝仍然有些眼圈儿红。 顾君颜看着顾阿萝，心疼道：“你瘦了许多……” 顾阿萝不语，神色凄凄，“我没有找到他的尸骨……这个人，只留给我一座妖凰鼎……” 顾君颜叹了口气，安慰顾阿萝道：“神死归天，终究是会转世的。” 顾阿萝点头，突然看向顾君颜，“姐姐！我要掌管妖界！” 顾君颜一愣。 顾阿萝的性格羞涩，甚至于还是个孩子，但是心里防线又极强，虽然早熟一些，但是……终究是差了一些。 然而，顾阿萝却面无表情道：“我要掌管妖界！他留下的东西，终究需要有人去守……我想过了！” 顾君颜一阵沉默。 一界之主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像魔界与冥界有人也就罢了，但是，现如今的妖界，谁也不知道它变成了什么样子。 “请姐姐成全！”顾阿萝低声哭泣道。 顾君颜扶起了顾阿萝，眼中不再是属于姐姐的温柔，只是淡淡道：“你可想好了？” 顾阿萝点头。 “那好！我们一起去，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妖界现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要有心理准备！”顾君颜看着顾阿萝，低声道。 其实她一开始的打算只是需要阿萝开启人妖两界的通道。 她知道，虽然苏淮死了，但是顾阿萝必然是知道的。 而现在，顾阿萝却执意参战。 妖界对于顾阿萝来说是个伤心地，顾君颜其实一开始并不想让顾阿萝再面对这些破事。 但是顾阿萝显然有着自己的想法。 如此情况下，顾君颜也不好说什么。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舍得送别了落花城的众人，顾君颜一行人便踏上了所谓的妖界之旅。 朱雀的速度不慢，但是东海通往妖界的空间，一向比较不稳定。 稳妥起见，大家将速度还是放慢了些。 顾君颜看着若有所思的萧浔，好奇道：“走的时候，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萧浔一愣，随即笑道：“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顾君颜心头一暖，不再说话。 刚才的别离，甚至楚言燕崇光他们也只当是顾君颜一行人是专程来看他们的，并没有多想。 但是只有顾君颜知道，妖界的战役，很有可能是要死人的…… 血毒传播的速度太广，甚至顾君颜并不清楚其会不会发生变异，而妖界生灵众多，恐怕是难遭毒手。 “神兽饕餮，便是在妖界吧？”顾君颜沉默了一下，看向萧浔。 萧浔现如今已经收复了三大凶兽，只剩饕餮。 顾君颜身上三大神兽齐聚，也只剩了压制饕餮的青龙。 “有把握么？”顾君颜担心地看着萧浔。 传说中，四大凶兽有毁灭之力，当时萧浔是为了活命才冒死沟通，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萧浔刮了刮顾君颜的鼻子：“小看你夫君了！” 一旁，慕清姿正在专注地冥想，而药君也在抓紧时间，将血毒的解药分给众人。 “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会发生什么，大家先把药吃了，省得到时候被那群传染的人咬一口……”药君俨然是个唠唠叨叨的老头子，“还有这个！药粉！能暂时麻痹灵兽的神经中枢，打不过就跑！” 顾君颜看着药君，突然道：“药老头，你也不小了吧？” 药君一愣。 “看你这样子，还真有点好老伴的错觉！”顾君颜笑道。 药君今年满打满算八千岁，他被人叫老头，并不是因为他资历老，而是因为他成神的时候，在人界的时候已经是白发苍苍，因此，来到天界，几千年容貌都没变过，就是个老头儿的样子。 药君白了这没大没小的丫头一眼，突然道：“谁说我药老头没有妻子！” 顾君颜一愣，“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单身狗来着！” “我以前大家叫我神农，我妻子叫听妖……名儿有点怪……”药君笑了笑，老脸上泛出了难得的温柔，“那时候哪像现在啊，那时候还是原始时期，一个叫轩辕的家伙跟我斗……我妻子那时候是赤水氏最漂亮的女子！” “可惜后来，战争呗，她比我早走！陪了我一辈子，也算是走得安详，我到现在还梦见她呢……” 众人一阵沉默。 说实话，虽然上四界的人寿命极长，但是某种程度来说，并不比人界百年看得开。 “哎！老头子我，有时候在想，如果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药君眼中似有惆怅，却泛着难得的柔情。 213 前后两难间 药君的一番话，让众人都沉默了不少。 药君看着沉默的众人，不由得挠头道，“说实话，若是再碰见，也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我这老头子……” 顾君颜沉默着，过了一会儿，突然轻轻地吐出一句诗：“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顾阿萝一个绷不住，大声地哭了起来。 好在顾阿萝虽然情绪不好，却并没有失控，在大哭了一场之后，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顾君颜看着自己这个妹妹，确认着对方的状况。 妖界入口已经近在咫尺了，现如今的妖界与人界的通道，在顾君颜他们离开的时候就被封住了。 而后，在苏淮献祭时候，仙界与妖界的通道也被封。 现如今的妖界，要是硬说，跟几千年前的神界也没有两样。 众人谁都没有说话，由萧浔与祸钦打头阵，预防突发状况。 顾阿萝眼睛通红，却还是咬着牙解开了封印，顿时一个漆黑的通道在海上隐现。 祸钦与萧浔第一个冲了出去，二人腰上缠着的，都是花想容的花藤，便于随时将这二人即使拉拽回来。 空间扭转之间，萧浔刚踏进妖界的通道，便听到了一声怒吼，无数灵兽在其中，似乎都失了神智一般，疯狂地攻击着身边的人。 萧浔一愣，魔王戟率先出手，直接挑死了一头猛虎。 祸钦惊出了一声冷汗。 尽管他已经是个战将，但是论现如今的情况，妖界比几千年之前的神界，好不到哪里去…… 祸钦扛着九齿钉耙，怒吼一声，齿尖顺利扭断了一只狂化灵兽的脖子，神经中枢被破，那灵兽才瘫软着倒了下来。 每一只灵兽都在疯狂地压榨现有的人血，昔日和平的仙灵之境，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万人坑！ 萧浔倒吸了一口冷气，拉了拉腰上的绳子，空间之外，花想容会意，立即拉着这二人出来了。 “怎么样？！”顾君颜看着萧浔的脸色，有些踌躇道。 萧浔脸色沉重，摇了摇头，“我们来晚了，妖界……已经是个万人坑了……” 以萧浔那见过的世面来说，能让萧浔说出这样的话，其中是什么样的环境，众人基本上都猜到了。 顾君颜沉沉叹气，“不论如何，我们先进去吧！” 一群人穿过空间，由顾阿萝带队，飞速朝妖界内部掠去。 白骨遍地，尸山血海的景象让众人都吓了一跳，甚至现如今妖界的尸骨，要比幽冥岛上的看着还密集。 顾阿萝看着这样的景象，不由得想到，苏淮如果知道了妖界是这个样子……该是怎么样的心情呢？他作为一个王，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臣民…… 顾君颜扛着死神镰，所到之处，基本都是利落的收割，强行为众人劈开了一条道路。 顾阿萝神色一凛：“你们跟我来！” 顾阿萝青衣翩翩，直接朝着森林中最高最大的那棵树飞过去！ 顾君颜等一愣，赶忙跟上。 妖界的植被倒是没有受多大伤害，但是动物群体之间的躁狂，一时之间，却很难解决。 “王后!是您回来了么？！”突然，一道宏大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膜。 顾阿萝低声道：“是我！树老头！我带人来了！先去你那避避风头！” 妖界深处的那棵树极为粗大，几乎有十几人合抱那么粗，树干粗枝大叶，阿萝什么话也没有说，那树干中间，居然隔空劈开了一条道路。 众人就借着那特殊的梯子，爬进了这棵古树的内部。 古树内部倒是一应俱全，甚至说句奢侈也不过分。 顾阿萝松了口气，“这个地方作为咱们现如今的根据点比较好！树老头是植物修成的灵兽，没有动物那般的血液血腥气，因此不会受到影响！” 顾君颜点头，窥探着这树干内部，笑了笑，有些惊讶，“怪不得！” 话音刚落，房间之内骤然多出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头发被树枝简单的盘着，拄着的拐杖也是一根树枝拐杖，看起来十分和蔼。 顾阿萝看着古树老头，低声道：“古树爷爷，对不起……我来迟了……” 古树却摇了摇头，“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王的气息已然消失，但是妖凰鼎归位，王必然是遭遇了什么不测……都是天意啊……” 顾君颜叹了口气，低声道：“古树前辈，我们是魔界与冥界前来支援的！血毒的解药阿萝已经有了眉目，只要齐心协力，就能彻底摆脱妖界的这场浩劫！” 古树一听，颤抖道：“真的？！那奇怪的毒有解药了？！真的吗王后？！” 顾阿萝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而，看到顾君颜的眼神，顾阿萝却一下子明白过来，只能犹豫着点了点头。 众人见顾君颜如此动作，也没有说什么。 自从阿萝决定要收服妖界之后，顾君颜就已然认可了她的选择，因此，现如今所作的一切事情，不过都是为了给顾阿萝造势。 妖界骤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只要能解决，顾阿萝必然是妖界所有臣民中的王。 贤者居之，这是不变的道理。 “太好了！太好了！”古树老人激动地话都说不完全，只能磕磕绊绊握着顾阿萝的手。 顾君颜递给顾阿萝一个鼓励的神色，顾阿萝镇定下来，才道：“古树前辈，您可否先告诉我，这段时间里，妖界发生了什么！？” 古树老人一下子镇定下来，好半天，才抹了把眼泪，低声道：“自从那日仙妖两界被打开之后，妖界就失去了庇佑。” “天帝带着一堆大夫来，其中领头的好像叫老君，还有他的徒弟，还有之前的碧姬姑娘……他们一来，就建造药炉，侵占了皇宫，无数族人……被他们抓去做实验……却都没能回来……” “植物系妖兽还好，动物系妖兽，基本上现如今存活的也没有几个，活着的，都纷纷躲了起来，杀戮每天都在发生，他们拿……拿我们的身体做实验！” 古树老人说着说着浑浊的泪流了下来。 在场众人一片沉默，谁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他们只是拿妖兽炼药吗？”顾君颜抬眸问道。 古树老人摇头，“那倒不是，也有天界的，刚开始他们只是拿妖界的妖兽做实验，但是到后来，妖界的试验数据似乎不稳定，于是他们就抓仙界的人来……妖界的尸体几乎是随意曝尸荒野，而仙界的，似乎是因为一些人的身份问题，他们都丢去幽冥岛处理了。” 这个顾君颜可以理解，毕竟妖与人的身体构造不同，更何况，物种差异实在是太大。 甚至那巨大的死亡基数，也只是妖族的无谓牺牲罢了。 “那现如今……整个妖界之中的妖兽……身上的血毒也爆发了？”顾君颜有些奇怪。 古树点头，“弱小的部族基本都扛不过去，只有那种身体素质特别高的部族，才能在血毒之中活下来，但是，一般中了血毒，他们也只是疯狂的杀戮……因此，才有了现在的景象。” “虽然妖兽内部弱肉强食乃是根本，但是……那些级别高的动物，一般都是捕食的时候才会杀戮，像现在这样疯狂杀戮的……只要死去，会立刻被凶兽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一番话，让顾君颜有些头大。 “不过，杀戮最厉害的，还要数狮虎豹狼这几个部族，因为种族优势与食肉的天性……他们现在已经完全疯了……”古树担忧道。 顾君颜头有点大，这完全就是个烂摊子，该怎么处理嘛…… 狮虎豹狼，这四大凶恶的种族之中，成年头狼就已经拥有了普通真人的实力，而现如今他们要面对的，是上千万头这样的敌人……更重要的是，只要对方不是完全的骨头架子，他们就不能杀，只能救。 活捉比杀死难度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一旦兽潮爆发，他们很有可能会被活活耗死…… 顾阿萝沉思一下，慢慢道：“姐姐，能不能用之前在人界的办法？！” 顾君颜摇头，“这次的血毒是在体内生长，一切体外的事物都会被弱化，像下雨那种外敷的效果可能微乎其微，更何况，最重要的原料有限，不能那么消耗！”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浔突然道：“既然不能消耗，那就先清理出一方空地，先腾出来，我们回去抓人！” 慕清姿一愣，“就……一个一个抓吗？！” 萧浔点头，“一个一个抓！” “不妥！那得抓到什么时候去！”顾君颜一个头两个大，直接否决了这个意见。 顾阿萝一直沉默着，此刻却突然抬头道：“如果是用毒呢？！” 顾君颜呆滞：“用毒？！” 顾阿萝点头，眸光中带着骄傲与坚定，“用毒先使得他们陷入一个假死状态，然后先清血毒，过后，我自然会让他们醒过来！” 顾君颜一愣，用毒…… 要说用毒，顾君颜与药君都会，但是吧……这也不太现实啊…… 而见多识广的萧浔，此刻却有些赞许地看着阿萝，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淮要将妖界托付给这个小丫头了。 “万毒门的毒术不是阿颜你用的那种，万毒门所有的人，他们是天生毒体，也就是说，他们释放的灵气全部都是有毒的，毒师千年也未必出一个，就是因为一旦成长起来，靠着灵气的蔓延，屠城等事情也不在话下！”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讶地看着阿萝。 这小姑娘一直活在顾君颜的羽翼之下，从来不显山不露水，虽然药君也知道这丫头医术不错，然而，顾阿萝却从未对外展现过实力…… 而此时，萧浔的话一出口，众人基本上都呆住了…… 一直以为顾阿萝是个娇俏小姑娘的杜霜寒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顾阿萝沉默了一下，“其实若不是这样，我也不想将自己的能力暴露与人前，我一直以为，不管是毒药解药还是补药，最重要的都是在于怎么使用不是么？若是方法得当，谁说毒师不能救世！” 谁说毒师不能救世！ 这一句话敲打在了众人的心上，顾君颜瞬间笑了起来，“阿萝！我相信你！” 阿萝笑了起来，自从苏淮去世后这么长时间，顾阿萝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于是，在萧浔与祸钦，还有顾君颜这三尊杀神的帮助之下，顾阿萝的毒术施展的很顺利，毕竟他们已经拿下了妖界皇宫。 皇宫之内，暂时是个安全的地方。 外围的地方，顾阿萝与顾君颜还有药君，丧心病狂撒了一层剧毒。 那些妖兽即使失了神智，但是天生敏锐的触觉与嗅觉，还是让他们能轻易嗅到危险，而不敢越过那条线。 一直忙活了整整半个月，半个月里，顾君颜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猜的没错，甚至连皇宫里都有不少被毒死的妖兽，还有些在相互吃人。 而中了顾阿萝先天的七日散之后，他们会暂时昏迷七天，陷入假死状态。 七天后若是没有解药，便会真正地中毒身亡。 而这个时间，祸钦天天像苦力一样背着妖兽昏迷的尸体，扛在病床上，女眷全部照顾人，男眷则留下保护。 这个时候，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花想容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花想容一整天几乎什么也不干，只是坐在最高的屋顶上，看着这方圆几里的动静。 一旦发现这外围有不甚踩到毒圈而中毒的人，二话不说，先拉回来。 身体里有血毒的直接解毒，没有的，直接由顾阿萝配发解药，暂时待在皇宫不出去。 如此忙活了半个月，饶是顾君颜这种铁打的身体，也不由得累得瘫在地上。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顾君颜摆了摆手，“现在皇宫都被病号住满了……虽然好了的也不少，但是病人再增加下去，就住不下了啊！” 214 群众的力量 顾君颜眼圈儿青白，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一直在忙碌着。 这一天，顾君颜几乎是最忙的，现如今的妖界皇宫，要说是皇宫，还不如说是野战医院更合适。 顾君颜与药君最为唯二的主治大夫，每天的工作就是，救治病人分发解药，以及查房…… 血毒宛如瘟疫一般扩散到了妖界的每个角落。 每天进来的人数都在增加，但是，这些人却不能出去，一时间，搞得整个皇宫都开始拥挤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顾君颜看着这人满为患的皇宫，不由得一阵郁闷。 身后，慕清姿这段时间倒是充当了护士的角色，低声道，“那怎么办？！” 顾君颜咬牙，看着慕清姿，附耳说了几句。 慕清姿瞪大眼睛，抽了抽嘴角，“这……也行？！” 顾君颜拍了拍自己的平胸，“相信我!” 顾君颜顶着黑眼圈来到最大的病房的时候，不少小动物已经都醒了，托萧浔雷霆手段的福，这段时间里皇宫的治安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甚至不少有着食物链鄙视链的动物之间，也没有掐架之类的。 当他们清醒过来之后，都似乎理解了自己先前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控制了，因此，也极为老实。 顾君颜再次询问过一只母鹿的情况，不由得点了点头，“没有用药反应就好！” 毕竟动物的种族实在是太多了，顾君颜基本上只能对症下药，这个对症，不仅仅是对老幼与成年人的区分，还有对种族之间的用药量，都要做相关调整。 好在药君收集数据倒是很有一把好手，论炼药的经验，顾君颜是远远不及他的。 “好好休养！”顾君颜看着这只温柔的母鹿，这只灵兽显然也是能化成人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只怀了孕的母鹿。 当时被其他的鹿咬了一口，她自己被迫感染了血毒。 然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这位母亲，一直没有去吸人血，甚至一开始送来的时候，还保持着些许清醒。 后来，顾君颜看过之后，才知道，之所以能在这样朝不保夕的情况下坚持这么久，是因为这是一位母亲。 他的丈夫是梅花鹿部落的首领，早就被曝尸荒野，她肚子带着孩子在夹缝中求生，几乎是拼了命才能走到这皇宫来。 母鹿叫秋灵，幻化成人形之后，倒是个看起来温柔如水的中年女子——当然，这仅仅限于她不说话的时候。 一旦开口，就…… “哎呀小顾姑娘！多亏了小顾姑娘我才能跟我的孩儿有今日，小姑姑娘妙手回春悬壶济世简直就是神医再世巴拉巴拉……小顾姑娘你吃饭了没有啊？！我刚从自己角上割下来点新鲜鹿茸你要不要啊？！”秋灵的嘴皮子跟上了机关枪一样，且嗓门特别大，几乎能从皇宫东楼一嗓子吼到西边儿去。 最重要的是，她说话语速快嗓门大，这样的情况下还从来没有吐字不清晰的情况……真是个奇人…… 顾君颜看着秋灵握住她的手晃了又晃，眼睛直接一翻，倒了下去。 这一倒，几乎惊呆了众人。 “哎哎！君颜！君颜！”慕清姿硬着头皮扶住了顾君颜，面上做出了焦急的神色来。 “哎呀！顾大夫！顾大夫！” “这是怎么了？！” 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虽然顾君颜看病说话雷厉风行，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所有人都对这个传说中的顾大夫感激得很，此刻一见顾君颜晕倒了，都吓了一跳，七手八脚地将顾君颜扶了起来。 顾君颜脸色蜡黄，摸了摸自己青黑的眼圈儿，悠悠转醒。 “不……不碍事……我就是累着了……”顾君颜挣扎着要爬起来，然而似乎头晕精神不济，又无力倒了回去。 一旁的慕清姿硬挤出了两滴眼泪，“呜呜呜……顾大夫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休息过了，连半夜都在查房修改药方与制药……肯定是累到了！” 顾君颜摸着自己差到极致的脸色，虚弱地笑了笑，“只要能救人……我不累，我还能救……” 妖界民众单纯，立刻就被这种敬业精神所感动了。 顾大夫多好啊！简直是华佗在世！ 秋灵第一个站起来，吃力地扶起了顾君颜，“顾大夫，您回去休息吧！我们都没事儿！会互相照看着的！” “是啊顾大夫，您回去休息会儿，整个妖界都仰仗着您跟王后呢！” “顾大夫简直是药圣在世！” “顾大夫爱病人就像爱自己孩子一样！” “顾大夫……顾大夫最美！” ……… 一群人哄哄嚷嚷之下，顾君颜被慕清姿扶着回去了。 于是，第二天，药君年事已高，差点一头栽在了药房。 第三天，顾阿萝使用力量过度，直接昏迷在了皇宫之中……… “乡亲们！我看，我们也好的差不多了！不能老是麻烦王后跟顾大夫他们啊！”秋灵是个大嗓门儿，且一向泼辣随和，向心力极高，“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妖界是我们自己的妖界！要我们自己来守护，只是一味依赖他们的话，这我们也过意不去啊！” “所以……我们能做点什么来帮帮他们？！”秋灵的嗓门透过皇宫的三层金顶，一直传遍了好几个宫室。 “我也认识点药材，我还是灵兽的时候，跟着学过配药！” “还有我！我可以当苦力给他们搬人！” “我们兔子一族最是温柔，当护士最合适了！” “我们猫妖一族也是！而且我们最适合侦查！” 猫头鹰一族不屑：“论黑夜侦查，谁能强得过我们！” “我……我们黄鼠狼一族没别的……可以举行一个安葬工作，安葬那些尸骨！” ……… 嫦娥看着面前的大嗓门秋灵，笑道：“要组成队伍？” 秋灵挠了挠头，“对……老是受你们照顾，我们乡亲们心里过意不去！” 嫦娥现如今是整个皇宫之内相当于是一个管理调度者的角色，曾经还在五国学院的时候，她还是月长老，就已经能将五国学院各方面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现如今，嫦娥笑着看了看众人，不管是男女老少，基本都眼中都流露出了渴望的目光。 没有人希望一直被别人保护，只有靠自己双手赚来的生活才更加踏实。 嫦娥笑了笑，“好！我回去起草一下，过段时间只要有消息，就张贴出来，但是只有一点，老幼病残还是好好养着，一切，都以自己身体为重！没有养好身体之前，绝对不能胡来！不然，到时候再次复发，会添大麻烦！” 嫦娥看着众人，语气淡淡，却带着坚决的味道。 众人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于是，不过三天，嫦娥便自己从已经治愈的人之中挑选了将尽两百人出来。 晚上大家一起开小会时，嫦娥还特地将大家叫了出去。 “这两百人，有五十人有丰富的配药经验，有兔子家族的一百人，擅长照顾人，还有五十人，身强体壮，负责搬抬病人，干各种体力活，我对他们已经进行了一点特训，出身也绝对没有问题，我都查过妖界典籍，家世清白，甚至有不少都是受苦受难者，不过，其中的配药的人员还需要君颜与药君再教一下，他们其中有不少都是妖界各个地方的大夫，能力上是过得去的，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将他们作为第一批的大夫与医童了，你们看一下，还有什么问题么？”嫦娥笑看着众人。 顾君颜揉了揉眼睛，看着嫦娥的目光除了呆滞，还是呆滞。 一直以来，嫦娥一直都是花瓶一样的存在，因为她的实力并不高，唯一的成功点，是有祸钦这么个爱人，有水冰月这么个优秀的徒弟。 可是现在…… 顾君颜拍了拍手，赞叹道：“没有了！没有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人的才能，只要用对了地方，那都是极为恐怖的……” 就这管理能力……顾君颜觉得，让嫦娥呆在五国学院真是屈才了。 合着阿萝擅长下毒，楚媛媛爱好炼器，而嫦娥……喜欢管事儿？！ 顾君颜咽了咽口水，就这种办事儿效率，她已经自愧不如了……如果格局再放大一点，嫦娥很有可能会成为女帝之类的人物。 而众人也是各自呆滞。 顾君颜一开始想的是，让民众看到他们也不是万能的，激发他们勤于创造吃苦耐劳人定胜天的精神。 但是这个办法说着简单，实施起来工程量极为庞大。 顾君颜都不敢想……嫦娥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祸钦，你娶了个好媳妇儿！”萧浔拍着祸钦的肩膀，感叹道。 一旁，林奉天也是连连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萧浔最终拍了板，“大小事务都由嫦娥姑娘来主持，剩下的，杜霜寒负责人员治安，林奉天负责在外保护与征战。慕清姿的琴音与阿萝的范围毒域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你们俩可以相互配合着来！” 215 各自有活干 萧浔几乎主动安排了现如今寄居在魔界的人，而剩下的属于冥界的人，萧浔则是聪明地没有进行安排。 虽然现如今他们俩已经不分你我了，但是有些东西，该分的还是要分。 顾君颜也锤了锤自己的腰板，笑道：“魏征与崔判官，你们俩在地府负责的卷宗应该不少吧？这些时日也辛苦了，明天以后，凡是前来报名的，分为四大队伍，医疗队，护理队，以及突击队与后勤队，分别训练。” “基础的就是这样，后面人数多了还可以逐渐扩大规模。医疗队由我跟药君主持，护理队花想容与水冰月，突击队阿萝带领，祸钦，慕清姿辅助，剩下的后勤，孟婆跟非冥，可以么？”顾君颜最终还是将条例细化了一下，“一切大事，上报嫦娥那里！” 顾君颜这一声，绝对是给了嫦娥极大的权力。 这个一直在天界被当作是花瓶的女子，看着顾君颜，眼中突然流露出了一丝激动。 没有人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鼓励。 一旁，一直沉默的林奉天抬眸，“那我跟杜哥呢？” 顾君颜一愣，还没想出来，嫦娥已经开了口：“你们两个，组成安保队伍，现如今这虽然是内部，但是治安一定要抓紧，不能让其他有心之人混进来，还有，想要在这范围之内制造骚乱违法乱纪的……杀！” 最后一个字短促凌厉，嫦娥水汪汪的杏眸中突然流露出的一丝杀气，让众人都打了个寒战。 顾君颜笑了笑，看向杜霜寒与林奉天，“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没有人比调皮的你们，更适合这残酷的工作了！” 如此环境，如此高压之下，怀柔政策得有，但是雷霆手段更要有！ 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 萧浔笑了笑，揉了揉顾君颜的头发。 “这段时间，就交给你了！”萧浔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缱绻之意。 顾君颜点了点头。 现如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大部分的种族都得到了有效治疗，就算没有的，也基本上在积极搜寻着。 而他们都知道，更困难的种族，在后面。 现如今救回来的种族之中，并没有狮虎豹狼四族，这四族的凶恶程度，已经牢牢占据了好几大片领地。 而据说狮虎豹狼四族族长，甚至都已经是皇妖级别，也就是天界之中神的级别。 但是……却还是整个族群都染上了血毒…… 血毒能让人失去神智，却并不会削减战斗力，且在一定程度上，还能让人疯狂起来。 众人几乎都知道，这四个族群之间，有一场恶战。 而在这之前，萧浔的四大凶兽与自己的四大神兽里，还剩饕餮与青龙没有归位…… 神兽与凶兽差不多，只有集于一人之身，才有可能发生其他的变化。 顾君颜靠着四大神兽的力量，激发出了凤凰之体，可涅槃重生，可救世，而萧浔…… 顾君颜拍了拍萧浔的肩膀，没有说话。 虽然从古至今，四大神兽召唤凤凰的传说一直在继续，却从未有过人集齐四大凶兽，因为如此邪恶之体在其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萧浔却仍然做了。 就是因为没有，才要做这第一个驯服凶兽的人！ 萧浔不想再承受失去顾君颜的痛苦，更不想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辱而无能为力。 在天界观星台上，萧浔其实恨不得杀了岚若夫妻，然而，顾君颜却最终叹了口气，给他讲了洛尘音的故事。 洛尘音一生追求大道，一直以为天界即道，他这一生，虽然糊涂，但说是被蒙骗，也不为过…… 而岚若，不管再怎么凶恶，终究怀了孩子……孩子无罪，顾君颜不想迁怒于其他人。 顾君颜看着萧浔，眼中有着浓浓的担忧。 萧浔低声笑道：“傻丫头……” “等妖界的事情一了，我想办婚礼了……”顾君颜嘟着嘴，“我要一个天地间最为盛大的婚礼，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萧浔低头，吻了吻顾君颜的发顶：“好！我答应娘子的，必然做到！” ……… 妖界的一切都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悄然运转了起来。 有了帮手之后，顾君颜虽然也很累的，但是好歹没有之前那种水都没时间喝的情况。 顾阿萝与慕清姿联手之下，更多的人被救治了回来，以妖界皇宫为中心，这个圈儿的范围正在不断扩大。 一连三个月，最初的医疗队都已经能单独带队看病，顾君颜也就渐渐放下了心来。 不忙的时候，顾君颜会看看妖界的最东边的那座火山之中。 萧浔，现如今就在岩浆之下，不断与饕餮做着斗争。 “哎！今天是十五月圆，妖界的百妖节，大家都准备燃了篝火在聚会呢，下来吃饭了！”花想容探出一个头，招呼着屋顶上的顾君颜。 顾君颜笑了笑，跳下了窗户。 基本上能抽出空的都来吃饭了，特殊时期，虽然饭菜简陋了点，但是给予人心灵上的温暖，却是无可匹敌的。 “顾大夫！来吃饭！今天做了可多好吃的！”秋灵大着肚子，却仍然招呼着顾君颜来吃饭。 大家坐在一起，顾君颜端着碗，也笑了笑。 “哎？顾大夫，王后呢？！” “是啊，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王后了！” 这个王后，说得自然是顾阿萝。 顾君颜笑了笑，看向南边的方向，顾阿萝正带着医疗人员与一队人马，去了南边，可能此时跟大家一样，也在庆祝着。 “她以后，可能就是你们的王，不是王后了……”顾君颜轻声道。 秋灵瞪大眼睛：“真的嘛？” 顾君颜轻轻点了点头，“嗯……当时出了些事情……整个妖界被封，我们一行人被追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最终……你们的王用命拿回了妖凰鼎……我们这才能打开人妖通道……前来救援……” “阿萝是我妹妹，她刚刚失去了丈夫，不得已才扛上了这样重的担子，这次若不是她不计血本释放迷药迷晕你们，不然我们哪有那么轻易能医治发狂的你们……阿萝……她不容易，你们以后要好好尊敬她，虽然她年纪小……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你们也要多担待……” 顾君颜慢悠悠地讲着，讲述着自己一行人遇到的故事，遇到的危险，讲述着那些早已经离开，现如今四散在各地的同袍。 这个故事讲得很长，顾君颜几乎磨破了嘴皮子，才将自己一行人的不容易讲了出来。 她有心放大阿萝在妖界中的影响，还特别将阿萝的部分浓墨重彩进行渲染，周围不少人都听得落了眼泪，对那个总是有些稚嫩一身青衣的妖后，有了新的认识。 “呜呜呜呜……王后实在太苦了！” “她自己这么苦，还不忘她的臣民们……呜呜……” “太感动了，我一大老爷们儿从来没这么感动过……” 一些妖界同胞如是说道。 顾君颜看着妖界那微微泛蓝的天光，笑得有些疲倦。 尽管敌人很强大，尽管我们现如今能力有限，但是……终究会好起来的！ 都会好起来的！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处在安全区里的众人多了个新的乐趣——讲故事。 故事里，将顾君颜描绘成了悬壶救世的神医，将顾阿萝描绘成了爱民如子的王后……甚至还有些人编出了专属于顾君颜与顾阿萝的cp故事…… 隔得老远，顾君颜就能听到。 “我不管，顾大夫应该跟王后在一起！百合最好吃！” “哼！顾大夫跟萧大魔王已经成亲了，现成的烟熏（颜浔）妆cp，就问你怕不怕？！” 顾君颜：“……” 果然，大众人民的娱乐生活，实在是丰富得很。 如此三天过后，顾阿萝与慕清姿，以及带着祸钦的大部队还是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儿？！”顾君颜脸色有些难看道。 一直掌管着情报的嫦娥脸色也很差，低声道：“阿萝每次发回来的情报都很准时，但是这次却晚了一天……现在还没有收到！” 顾君颜心头咯噔一下。 “上次发来的信件是什么时候？” “七日前，他们刚到南部的凤凰坡……” 凤凰坡？！ 顾君颜对于妖界的地形不是特别了解，“找个懂地形的人来！” 嫦娥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对于妖界地理特别精通的人。 “凤凰坡是什么地方？”顾君颜直接开门见山道。 被问话的人一愣，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凤凰坡是妖界最为原始的部落了……甚至于在妖界的历史之中，连从前的妖后也没有干涉过他们。” “原因？”顾君颜皱眉。 “因为传说凤凰坡上，住着的，全部都是凤凰的近亲……什么传说中的青鸾啊，鬼车啊，毕方啊那种神鸟，都在里面……那里，估计也是在如此战乱之下，唯一一个没有被血毒侵袭的地方了……” “不过啊，妖兽也是兽，是兽就都有自己的天敌，像妖后，是远古天蛇的化身，鸟类与蛇，自古以来就有些不共戴天的趋势……蛇吃鸟蛋，成鸟捕蛇，都是这样的……” 顾君颜一听，眉头皱得更紧。 216 亲临凤凰坡 “我出去一趟！”顾君颜头也不回对嫦娥道。 嫦娥一愣，“去找阿萝他们？要不要再带些人？”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既然是在那种地方，又是传说中凤凰的近亲，必定实力不凡，带再多的人恐怕也是没有用的…… “不用，我一个人去！”顾君颜心系阿萝与慕清姿的安全。 嫦娥皱眉道：“萧浔走时让我们好好照顾你，你现如今……” 顾君颜摇头，“不用……我们现如今在妖界毕竟是外来客，不能跟妖界起冲突……” 嫦娥刚才听了些事情，对于妖界的这些也算是有了解，担忧道：“就算几千年前妖后在的时候，都对凤凰坡众人无可奈何，你现如今……” 虽然知道劝不动顾君颜，嫦娥却还是将一个骨哨递给了她。 “你把这个拿着，遇到问题立马求援！虽然现如今多事之秋，但是真要打起来，我们也不怕他们！”嫦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顾君颜笑了笑，刚来魔界的时候，嫦娥还是个优雅如画的女神形象，然而，经过这些时日在妖界的不断磨练，已经隐约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掌权者。 顾君颜收下了，没有拒绝嫦娥的好意，直接纵深朝南边的森林飞了过去。 妖界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高空没有什么遮挡物，这就使得顾君颜的飞行速度并不慢。 凤凰坡很好认，那里种满了凤凰树，而凤凰树的走向，在高空中有盘旋成了一只凤凰的形状。 整个巨大的山坡上再没有其他的树种，可谓是妖界的一大奇观。 顾君颜飘然停留在了一朵云上，看着下面不断盘旋着的鸟儿，皱了皱眉。 凤凰坡上的鸟儿们，显然都还维持着自己鸟的形体，虽然以他们的修为，已经可以幻化成人，但是鸟类，尤其是凤凰一类，有着自己的尊严，更多的，是不屑变成弱小的人类。 顾君颜观察着底下的动向，发现在那凤凰树组成的图案中，在尖尖的凤喙那里，似乎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一群鸟儿在那里低飞盘旋，不知道在低鸣什么。 顾君颜眉头皱了皱，有些摸不准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顾君颜目力惊人，能轻易分辨出阿萝与慕清姿的气息，但是，在那黑潭边儿上，被绑着的，却只有阿萝与祸钦二人，并不见慕清姿。 一声怒吼传来：“哼，蛇族女子，害了主上不说，居然妄图冒充妖凰血脉！该死！交出妖凰鼎！或许本座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阿萝显然是受了重伤被封住了灵气，而更难得的是，以祸钦的实力，居然也能被捕，这就很不合理了。 顾君颜眸色深沉了一分，静静地看着下面人的变故。 顾阿萝冷笑一声，“幽昌！你觊觎妖凰鼎不是一天两天了，曾经麒麟在的时候，你不敢，现如今，妖王一死，你便迫不及待等着上位了么？你也不看看，你的血统！” 那被称为幽昌的神鸟一声怒吼：“那也轮不到你天蛇一族来妖界撒野！” 祸钦看着这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儿，大吼道：“怎么？！天蛇一族怎么了？当年妖后管理妖界几千年，从未出过差错，虽然以妖后之称，但是所作所为与妖王并不差异，只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现如今阿萝继承了远古天蛇一族的血脉，而妖王也将妖凰鼎交给了她，你是在质疑妖王的意见吗？！” 幽昌冷笑：“哼！本座在妖界许久，论资历，自认不敌当年的妖后，然而现如今，妖界这样的情况，本座自然岂能容尔等宵小上位！不过一个血脉都不成熟的小丫头，就算有一声用毒本事又如何！本座这就将你这大逆不道的天蛇一族，统统剿灭！” 顾君颜一番脑海里的神兽，也没想起来这幽昌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她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在这群死鸟一族之中，谁的血脉纯正，谁就能统领全局。 而这幽昌，是属于上古五凤之一，血统也算是比较纯净的了，但是比起真正的凤凰，也就是自己，还是差一点。 祸钦冷笑，“呵！你想当妖王？！现如今妖界外忧内患，血毒横行，阿萝为了解毒，几乎耗尽自身功力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一旁，有几只鸟都没有说话，只是怔楞地看着幽昌。 幽昌作为五凤之一，坐标朝北，同期的几只，都基本上在神界之中死绝了，只剩下幽昌一脉。 幽昌一脉最终龟缩于妖界，万年以来几乎不出世。 顾君颜一边看着，一边砸了砸嘴，没想到……这鸟族内部也搞内讧…… 幽昌气急败坏，被祸钦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却又无法反驳。 “推下去！”幽昌几乎是气急败坏道。 阿萝与祸钦眼看就要被推进那黑潭之中。 关键时刻，顾君颜一声冷哼，南方朱雀破天而出，一声尖啸：“慢着！” 顾君颜好整闲暇骑在朱雀的背上，翩然落地，冷冷看着众人。 朱雀的出现，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慌乱，南方朱雀一般情况下，几乎不会出现，更遑论在妖界，前段时间是有朱雀出世的消息没有错，但是谁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真的看到朱雀。 那可是传说中真正的凤凰近亲……而且是被委以重任的四大神兽之一！ 连幽昌当年都没有这样的殊荣，而神界之战之中，朱雀一族战斗到了最后，早已经灭种，谁也没想到，在如此情况下，会骤然出现一只朱雀。 朱雀落到地上之后，变成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俏丽女娃娃，冷冷地看着众人。 顾君颜缓缓站起来，看着众人，哦不……众鸟。 “朱雀？！这真的是朱雀？！朱雀居然会认主？！”四周的鸟儿都窃窃私语，看着这羊角辫小姑娘。 最终，还是年纪最大的重明鸟出来，看着朱雀，不可置信道：“是真的朱雀！” “可是……朱雀载着的这名女子是谁？！” 顾君颜学着慕怀谦的样子，从袖子里摸出一把扇子，一身红衣，看向幽昌，笑得有些渗人。 “见过幽昌族长！”顾君颜随手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幽昌变成人形，警惕地看着顾君颜：“你是什么人？” 顾君颜摇着扇子，看着一身黑衣的幽昌，眼中流露出一丝冷笑。 萧浔倒是告诉过她，关于上古五凤的事情，凤凰算是天地间与麒麟，龙，并称为神话一般的存在。 当然，凤凰在下界之间，倒是也有一些近亲。 像是重明，毕方，青鸾，鬼车，三青，金乌，大鹏，朱雀，都算是凤凰的近亲。 而这幽昌，则是个例外。 萧浔曾经告诉过他，上古五凤，东方发明，南方焦明，西方鹔鹴，北方幽昌，中央凤凰。 驭木者,东方发明也,性温,嗜学,实为大家闺秀之仪范也;驭火者,南方焦明也,视其年幼,喜玩乐,未见其身先闻其铃悦耳也;驭金者,西方鹔鷞也,终日以纱遮面,不善言语,若冰雪之灵;驭水者,北方幽昌也,喜黑,聪颖好斗,状似顽童。 而在神界之战之中，性情温和的发明，少言寡语的鹔鹴，都战死在其中。 南方焦明，亦是世人口中的南方朱雀，亦在战火之中失了踪迹。 可以说，像是青鸾，重明这一类的鸟，顶多算是凤凰的远亲，而这上古五凤，却是实实在在的结拜者。 唯有幽昌，当年的顽童，聪颖好斗，却没想到，长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顾君颜看着一袭黑衣的幽昌，看着对方阴森森的面容，有些不舒服。 顾君颜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幽昌，半晌，才慢慢道：“在下冥界，顾君颜！” 幽昌一愣，冥界新上任的冥王？可是为什么朱雀会跟在她身边？！幽昌直觉感觉出一丝不对，却说不上来。 “冥界？！冥界也能管我妖界的事儿了？”幽昌看着顾君颜，语气颇有学不客气。 一旁，朱雀瞪眼道：“幽昌！几千年不见，你这口齿倒是愈发伶俐了，怎么？连我朱雀的姐姐，也不放在眼中了是么？！” 幽昌看着朱雀，有些尴尬。 “我能得以借助血脉重生，都是姐姐的功劳，你好大的胆子，莫不是做了千年的土霸王，连我朱雀姐姐的面子也不给？！”朱雀还是一副小女孩模样，声音宛如银铃，却冷冷地看着幽昌。 朱雀跟在顾君颜身边的时间久，自然也是明白顾君颜在这种情况之下没有现出真身，就是想看看这凤凰坡里，到底有多少人居心不轨。 说实话，朱雀对于当年的幽昌也是有些好感的。 五凤之中，他们是最小的两个，因此其他的哥哥姐姐们都分外让着他们。 但是……上古神界之战之中，却什么都没了……连带着朱雀也沉寂了很久。 而骤然看到幽昌，朱雀内心不是不激动的，但是幽昌妄图治顾阿萝于死地的举动，却让顾君颜动了真火。 上古凤凰，并不是一个存在的种族，而是，一个人精神与实力都强大到一定程度的表现。 四兽齐聚，方才能涅槃重生。 朱雀这一通不给面子的话，让幽昌的脸色有些尴尬。 一旁，重明等人还算是接话比较快的，直接笑道：“朱雀统领与幽昌统领齐至，乃是我凤凰一族之幸才是，都是自己人，怎么一见面就大动干戈呢！” 朱雀拉着顾君颜的衣袖，满是骄傲之色。 朱雀因为重生并没有多久，因此还是万年之前的小女孩模样，而幽昌，则经过几千年的阅历，已经变成了中年人。 幽昌狐疑地看着顾君颜，最终还是压下了满腔的郁闷，对着顾君颜行了个礼。 “原来是冥王！不知冥王在此，有何贵干？！” 顾君颜也不矫情，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来是因为，你抓的是我妹妹与魔界摄政王。” 幽昌一愣，这才惊异地看向祸钦与顾阿萝。 顾阿萝他是认识的，但是祸钦……那个拿着九齿钉耙的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是魔界摄政王？！ 那肌肉纠结的样子，哪里像了啊？！ 幽昌几乎吐了一口血，讪讪道：“原来是魔界摄政王，快，先放人，不过，既然是魔界的人，自然要由魔尊来领。” 顾君颜淡淡瞥了幽昌一眼，觉得对方的老鼠眼实在是不符合“凤凰”一族的标准。 “魔尊萧浔，是我夫君，他现如今在东边儿收服饕餮，于是我就来了！”顾君颜说起话来带着某种唠嗑的味道，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的语气，能气死个人。 幽昌再一次：“………” “还有，我再说一遍，顾阿萝是妖王麒麟苏淮钦定的妖后，未来的妖界继承人，我冥王的亲妹妹，魔尊的亲妹夫，”顾君颜一字一句盯着幽昌，直直将对方盯得后退了三步，“所以，听说你要解决他们？！” 幽昌脑门儿上的汗直接就下来了。 从顾君颜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灵魂上的压制。 幽昌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看着顾君颜。 “可是……他们肆意妄为，攻破我南面森林不说，还妄图下毒坑害！”幽昌的理由倒是很充足，虽然没有多少底气，也并不承认自己的私心。 顾君颜懒懒地看了幽昌一眼，突然道，“你不懂医药吧？” 幽昌一愣，讪讪道：“我们凤凰一族，基本没有擅长炼药的……” “所以你不知道顾阿萝下的是什么毒？” 幽昌再次愣住。 顾君颜自顾自给朱雀使了个眼色，让她过去解绑，自己则衣袂飘飘，坐在最近的一棵凤凰树上。 “你来妖界多久了？”顾君颜神色淡淡，盯着幽昌，并没有理会旁边的众人。 幽昌背后一凉，低声道：“五千年……” 顾君颜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不屑又猖狂，笑得众人几乎都蒙住了。 217 祖宗就是我 顾君颜慢慢盯着幽昌，“当年妖后公孙绮罗掌管妖界六千年，你在妖界也有五千年，就算你现在孤陋寡闻，没听过新的妖后的名字，也不知道冥界魔界带兵支援现如今被血毒浸染的妖界，更没发现，现如今南边的动荡局势已经安稳许多，你也应该知道，当年妖后是靠着万毒门背后的庞大支柱，才能把你压得抬不起头来！” “刚才祸钦说得没错，远古天蛇一族怎么了，当年的妖后，管理妖界五千余年，虽无妖王之名，但是，却也并无差距，你是觉得……你现如今是比当年的妖后贤德，还是比当年的妖后有手段？” 顾君颜的语气虽慢，但是几乎每一分都带着威压，一下子让群鸟愣住了。 “妖后病逝，万毒门覆灭你不出力，碧姬仗着是妖后身边旧人，乱政你也不听，天界的虎熊鹿猿鸟五族族长强行管理妖界你不闻，天界骤然得到妖凰鼎开通仙妖通道你继续龟缩着脑袋，血毒乱世，你凤凰坡宛如丧家之犬一样固守着这点土地，这些我都可以不问。” “但是……”顾君颜看着幽昌，一字一顿道：“你为何在妖王拼死抢回妖凰鼎，选好继承人之后，前来为难现如今的妖后？” 幽昌向后退了三步，面色惨白。 顾君颜轻盈地跳下了树，看向周围的一群神鸟。 凤凰坡是上古凤凰的栖息地，上古凤凰，传说在六界鸿蒙之间，曾经在这片山坡上小憩，这才有了如今的凤凰坡。 “可是……”一旁的大鹏鸟犹豫着开口了，“妖凰鼎本来就是凤凰一族之物……是传说中凤凰亲自赐给麒麟的……” 顾君颜眼眸一转，笑道：“凤凰送出去的东西，那就是人家的，还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么？” “送给了麒麟，那么，怎么处置就是麒麟的问题，现如今把送出去的东西妄图占为己有，凤凰一族的脸，真是都叫你们丢光了！” 顾君颜这句话像是在众鸟脸上扇了一巴掌一样，大家的脸庞顿时都火辣辣的。 朱雀昂头，看着众人，“我上古凤凰是战神一族，最是重诺，怎么，现如今没了主子，你们一群人，就都忘了本了吗？！” 顾君颜看着这一群人，“其他的我不多过问，跟你们来的应该还有一个弹琴的姑娘，把她交出来，我带他们走！” 这时候，幽昌却猛然抬头：“不行！” 顾君颜不耐烦：“她也是我魔界护剑使！怎么?忘了本就算了，还学会抢人了？！” “冥王勿怪……我们并没有伤害清姿姑娘……”一旁，资历最老的重明站了出来，尴尬道，“只不过……清姿姑娘身怀伏羲琴，上古之音，传说她的琴音能够引来凤凰……因此我们才……” 顾君颜一口唾沫噎住，抽了抽嘴角。 伏羲琴却是也算得上是凤凰一族的神器了，能得到伏羲琴的认可，就是凤凰一族钦定的圣女。 甚至在琴艺助长到一定程度之后，能帮助凤凰一族进行修炼。 又是妖凰鼎又是伏羲琴，也难怪这群死鸟不肯放人了…… “那你们要听琴就好好说，把人家绑起来干啥？！”顾君颜看着重明还算顺眼，倒是并未表现出对幽昌那样的神色。 重明尴尬，“因为清姿姑娘……一直要来解救……妖后……” 顾君颜面无表情看着这死鸟一族，真想给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骂出来。 但是又想了一想，现如今自己就是凤凰之体……骂他们……也就是等同于骂自己……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 “我说我就是凤凰，你们信吗？” 众鸟：“……” 重明愣了愣，狐疑地看着顾君颜，眼神中分明写着怀疑。 顾君颜一勾唇，看着这一群鸟，一声尖啸之间，双臂化作了彩凤羽翼，清越长鸣之间，直冲云霄！ 这一飞，恰是凤凰于飞，齐鸣铿锵。 这一飞，让一群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九天翱翔的凤凰，一个个宛如被扼住了脖子一般。 顾君颜炫了一回自己的翅膀，才慢悠悠飞了下来，觉得自己飞天的动作还算是炫酷，对自己的表现也还算认可。 一回头，看见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的众人，抽了抽嘴角。 “这下信了么？知道我为什么有朱雀了么？！”顾君颜摊了摊手，觉得要是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加强一下凤凰一族的学习能力。 几千万年占山为王，就守着这么一个山坡坡，能有什么见识就怪了！ “主上！主上！”重明激动地几乎要跪下来，而幽昌突然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来。 朱雀看着这凤凰坡上的景色，也面带微笑，一同跪拜君主。 顾君颜摇了摇头，“我也理解大家的心情，凤族几千年龟缩在这里，说实话，确实是很渴望蜕变，能出现一个领导者，但是……你也不能抢人家小姑娘东西是不是？！这一个个的，要不要脸啊！抢的还是自己人的东西！你看，这，尴尬了吧？！” 重明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凤凰居然是这么不靠谱的生物…… “是，一切听主上的！”重明手一拱，算是带着底下人，彻底认了顾君颜这个君主。 唯独一开始叫嚣的幽昌，脸色十分不好…… “幽昌，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顾君颜笑眯眯看着幽昌，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却隐藏的极好。 “没……没有了！”幽昌低头，表面恭敬，其实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很好，现如今……妖界这个样子，咱们最需要的，就是避免内讧，得了，抓了多少人多少军队，待会儿跟着我，先把人送回皇宫，这次出来的够久了，先回去整装待命……嗯，还有，都给我变成人形，不要在皇宫里吓唬小动物！”顾君颜大手一挥，顺利解决了这件事情。 “一切听从主上安排！”重明激动地看着顾君颜。 天知道，他们凤凰一族多想为这众生做些什么事情……众生受苦，他们自己的心中，也是过意不去的啊…… 回程的路上极为迅速妖界的天空中，布满了各种颜色各种发型的鸟儿。 有脸四四方方的毕方，有长着一张寒掺脸的鬼车，有和蔼的和事佬重明，有优雅如画的青鸾，有光着头的金乌……朱雀载着顾君颜，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皇宫，在皇宫上空的时候，犹能见到所有臣民都朝拜下来。 顾君颜坐在朱雀身上，回头看众人，“知道他们朝拜的是什么么？” 重明老泪纵横，摇了摇头。 “他们拜的，是凤凰出山！凤凰一族乃救世神兽，切不能因为一己私利，而龟缩山林，这样，不仅仅是我天下万兽都会看不起你们！”顾君颜话不多，语气却极其凌厉。 所有鸟儿齐声点头。 妖界万民的心，终于齐了…… 顾君颜眸中露出一丝疲倦，静静看向最东边的火山口之内。 萧浔，我在这边努力，你也一定要平安啊！ ……… 眼看着顾君颜带着一堆人平安归来，甚至还带来了不少帮手，嫦娥终于松了一口气，震惊地看着顾君颜。 “什么情况？” 顾君颜笑了笑，“从明天开始，这些，就是顾阿萝与清姿的保镖，派出去的其他动物，都可以召集回来了。” 嫦娥一愣，倒是没想到顾君颜居然有如此手段，但是又想起顾君颜的凤凰之体，略微放下了心来。 “那这些人……怎么安排？”嫦娥看着那明显一个个放在哪里都是刺儿头的凤族众人，有些头疼。 “我们陆军现如今已经差不多了，但是空军还欠缺一些，这些可以当侦察队，也可以贴身保护，快速救援，算是应急队吧，不太好管，你让杜霜寒与林奉天多费点心……要是有违抗命令的……不用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顾君颜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其他人，只是面无表情道。 一群鸟齐齐打了个寒战，纷纷看魔鬼一样看向顾君颜。 原来，顾君颜大大咧咧的面庞之下，分明藏着一颗杀伐果断的心。 他们是来救援的，救援的不仅仅是妖界众人，也是凤凰一族自己，顾君颜让他们提前认识到了这点，因他们才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真正放下身段，将普通妖兽的命，看做与自己命同样重要的同等的存在。 骄兵用不得，这个道理顾君颜还是懂的。 “朱儿？”顾君颜笑眯眯看向朱雀，摸了摸她的马尾，“你把咱们族群看好了，谁要是敢对其他小动物有不客气或者是动手的事儿发生，直接揍，不用跟我报备！” 朱雀脆生生答应着，小脸骄傲地瞥了一眼神情萎靡的幽昌。 于是，众人几乎都明白，幽昌这凤凰坡首领的地位，是彻底坐不稳了。 之前仗着自己身为五凤之一，幽昌有充足的理由统领凤族，然而现如今，不仅仅是凤凰归位，连朱雀也归位了……这就代表，幽昌已经不再是那个核心的角色。 幽昌面上答应着，指甲却深深嵌入了掌心。 218 容容的春天 日子有逐渐和平起来，有林奉天，朱雀与杜霜寒的帮忙，一时间，不管心里再怎么骄傲，但是凤凰一族面上都还是十分乖觉。 虽然看到其他弱小的动物仍然有些不屑的神色，但是，并没有言语冲撞，也不会动手。 由天地之间最强大的族群组成的凤凰突击队，正式在妖界内部驻扎，现如今，妖界以皇宫为中心，安全圈的范围已经扩展地很大。 虽然一开始也有人不服，但是，经历过顾君颜与顾阿萝面无表情地监刑，以及万众妖兽观刑，林奉天，朱雀，杜霜寒三人面无表情地监斩之后，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君颜整整看着一十八个人头落地，其中囊括了大大小小十多个种族，一共二十七条兽命，其中有三条，是属于凤凰一族内部不服从安排的。 所有人都明白，这些真正看起来和蔼的人们，都是有底线的！ 乱世需用重典，面对现如今的妖界，杀鸡儆猴，才是最好的方式！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又过了三天，青龙顺利归位到顾君颜的身体之内，四兽齐聚，代表着萧浔已经完成了饕餮的收服。 但是……顾君颜知道，萧浔的目的却远远不止如此。 萧浔想要的，是与顾君颜一样，将四大凶兽集齐，看能否召唤出上古生物。 “已经二十三天了，……”顾君颜有些担忧，喃喃道。 萧浔的举动近乎疯狂，毕竟四大神兽可以召唤凤凰，这种事儿是上古就有过的。 但是，还从来没有人敢将上古四大凶兽集齐，甚至，谁也不知道，集齐之后，以通天之力，会召唤出什么……但是一切似乎从萧浔收服了梼杌开始，就不一样了…… 两个月时间，强压政策之下，营救规模开始呈分子裂变之势扩大，这种扩大带来的变化无疑是巨大的。 现如今的妖族，无数人被治愈，没有被染上的，也都开始发放了解药。 吃下解药，身体中有一定抗性之后，便不难再承受血毒的侵袭，因此，妖界大部分的城池树木已经都慢慢开始解封。 一切都恢复到了最开始的和乐样子。 “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嫦娥做完最后的总结汇报，合上了本子，微笑道。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 “也就是说，四境之地，狮虎豹狼四族，现如今还一步步后退，处于幽闭之中？” 嫦娥嗯了一声，“这四族现如今齐齐占据着北方极寒之地，北方易守难攻，大多数的动物都不适应那里的气候，根本无法展开作战，我们也发动过小规模进攻，然而最终……却没有几个人活着回来……” 狮虎豹狼……最凶残的四种肉食动物…… 顾阿萝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其实……这四族虽然一向争斗不断，但是这一次，内部却很有统一的趋势，毕竟他们本身就是肉食动物，之前在公孙绮罗的命令下，万年不准吃肉，这一次……” 顾君颜明白了，之前被下了死命令，不准吃肉。现如今反而可以吃肉了，因此变本加厉。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血毒是天界研究出来给人的剂量，并不是给妖界这些妖兽的……因此药性在不同的动物身上，也会有不同的变化。 像弱小的种族可能会直接死亡，但是像这种自身强大残暴的种族，药性可能并不足以让他们失去神智。 当然，狮虎豹狼这四族的身体强度跟凤凰一族相比，终究还是弱了些。 凤凰一族，可以直接不受血毒侵蚀，但是血毒却会对这些种族有一定影响。 “君颜……我们现如今是……直接发动总攻，还是再等等？”祸钦犹豫道。 顾君颜无声地握紧了手。 祸钦说的这个意思，顾君颜自然明白，他是在问，他们是等萧浔出关之后再进攻，还是等现在…… 如果是稳妥起见，当然是等萧浔出关。 但是去，其他人都知道，萧浔收服四大凶兽，是为了让自己实力变得更强。 但是只有顾君颜知道，这其中未知的风险，可能更为巨大。 为了不引起必要的恐慌，他们只能安慰众人，萧浔是在闭关提升实力，对于这其中潜藏的风险，顾君颜与萧浔谁也没有告诉。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抬眸道：“不等他！我们自己去！” 众人都狐疑地抬头看了顾君颜一眼，日子久了，大家都已经不自觉将顾君颜和萧浔当做了主心骨一样的存在。 顾君颜闭了闭眼，“早出兵一分，就能少死一些人……” 众人低头，却没有什么异议。 然而，顾阿萝却敏锐感觉到，姐姐明明是个稳妥的人，为何这次会这样安排？虽说好像也逃挑不出什么错处，但是，顾阿萝却还是觉得不对…… 放下心中的狐疑，顾阿萝也还是没有说话。 众人商量好，在三日后出兵，这次顾君颜身边带着的小狐狸叫巴卫，是极寒之地的雪狐一族。 这一种族身姿敏捷，对于极寒之地最是熟悉，由他来当向导，最是合适不过。 顾君颜看着这妖族极寒之地的风光，笑了笑，“清姿，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人界极北之地，你跟奉天发生了什么？” 慕清姿脸一红，娇嗔地看了顾君颜一眼。 极北之地是他们一众人飞速成长的地方，也是他们中间好多人定情的地方。 慕怀谦敞开心扉试着与楚媛媛相处，慕清姿与林奉天在冰洞之中的依偎，还有在那里，顾君颜给萧浔找到了身体，也看清了自己的心…… 而现如今，骤然来到一个风光都极为相似的地方，大家一时间都被勾起了回忆。 只有花想容脸红红的，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低头不语。 “怎么了容容？”慕清姿关心地看向花想容。 花想容一愣，随即低下了头，然而脸却渐渐红了起来。 顾君颜看着，戏谑道：“让我猜猜……难道是我们容容的春天也要来了？” 花想容脸红了个透，恨不得过来捂住顾君颜的嘴，“说什么呢！” 这一下众人更好奇了，顾阿萝笑道：“还真是啊！容容姐，你看上了妖界的谁？说出来让我们给你参谋参谋？” 花想容被问得急了，看着周围的姐妹们，才红着脸，低声道：“他不是妖界的……” 不是妖界的？ 顾君颜愣了愣，花想容一向都是安分守礼的性子，也很少跟男性有过密的接触，花想容身边的男性，除了他们都熟的一堆人之外，顾君颜实在是想不起来还有谁了。 “你们也认识！”花想容咬着下唇，笑得羞涩。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我们也认识？！” 顾君颜环视了一圈儿……慕怀谦楚媛媛琴瑟和鸣，慕清姿林奉天蜜里调油，水冰月孟非冥强女弱男组合……还有自己跟萧浔……剩下的顾君颜所知道的，也都有了自己的归宿。 只有花想容一直矗立在众人之间，立志做一条单身狗。 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顾君颜想了一茬又一茬，还是没想出来到底花想容喜欢谁。 “到底是谁啊？！”慕清姿急了，推搡了一把花想容。 花想容嚅嗫着嘴唇，半天，才吞吞吐吐出一个名字：“苏……苏斩夜……” 苏斩夜？！顾君颜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 当年在极北之地，苏斩夜作为零班的一员，同样跟他们出生入死好几次，甚至这次来妖界的时候，在落花城，顾君颜一行人也都见过。 不过，也是寒暄的人太多，又加上自己一行人还有事儿，顾君颜一下子也没顾得上。 “上次太匆忙了，我好像有看到苏斩夜，不过他身边儿好像有女子了啊？应该是成亲了吧？”顾君颜好奇道。 上次在楚国皇宫夜宴，苏斩夜跟一名女子坐在席间，言笑晏晏之间，两人的关系俨然很亲密，就算是没结婚，也八成快了…… 花想容急了，“才不是呢！” “那个女子是他亲姐姐，叫苏晴叶，是个普通人！修炼天赋不高，他们是贫民出身，她姐姐前几年没了丈夫，苏家也在战乱中不知所踪，她姐姐大着肚子来投奔他，现如今在皇宫里，做皇子公主的乳母。”花想容低声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顾君颜明白了，“那你跟他……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花想容头低得更低了。 之前在五国学院，在人界修炼的时候，大家都是朋友，因此荤素不忌惯了，更何况，花想容又是花神后人，传说中必须保持完璧之身，不能结婚。 这些年，花想容也的确是做到了。 但是现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花想容的花魂术，甚至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了天界的如花道人，开创了自己的修炼方式，打破了花魂术的那层禁锢，因此，不能成亲这已然是一句空谈。 但是花想容自己没那个心思，而且战乱时代，也根本没机会却结识新的人……这就导致了花想容一直以来的单身狗局面，不过现在……好像都不一样了？顾君颜摸着下巴，不由得奸笑起来。 219 往事不可追 水冰月笑着用胳膊肘推了花想容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们，你俩是怎么回事儿呢！” “对啊对啊！”顾君颜也是很好奇。 花想容一向安分守礼，而苏斩夜又是穷苦人家的老实孩子，这两个人要硬说，其实也没有多少交集。 唯一能称作是交集的事情，大抵就是当年苏淮还是子墨的时候，认真地说过一句“斩夜哥哥喜欢容容姐姐”。 可是那似乎也不算什么…… 花想容脸一红，犹豫道：“其实在我入了天界之后，就没有联系了，但是……血傀之战的时候，这家伙挺照顾我的，而且……后来我再回家，才发现，我奶奶身体不太好，也一直是他抽空去照看着的……” “上次……上次皇宫夜宴，大家都喝了不少酒……然后他喝得有些醉，我送他回宫，他突然拉住我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最后给我放了一场烟花，那烟花是真的很漂亮……然后他就说，他日后会努力修炼，会去找我……天上地下，都要……跟着我……” 最后几个字已经是快听不见的程度，花想容脸已经红到了耳根，把脸埋在掌中不愿意抬起来。 顾君颜想了好久，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你那会儿魂不守舍了好久……” “那……你喜欢他么？”慕清姿是个明白人，直接问道。 花想容一愣，歪了歪头，“我也不知道，不讨厌吧……甚至第一次被表白还有点高兴……主要是他这两年真的长得好帅啊！！” 水冰月没憋住，笑了出来，点了点花想容的额头，“好家伙，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你居然是个颜控！” 顾君颜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似乎每个女孩子都会对心爱的人展现出不同的一面。 大大咧咧的楚媛媛会为慕怀谦洗手作羹汤……虽然最后烧了三间厨房被大家；勒令禁止下厨，水冰月那般俏丽直率的女子面对孟非冥会惊喜害羞，而花想容……以前没发现这丫头居然是个花痴…… 顾君颜叹了口气，看向萧浔……唔，别的女孩子都为了心爱的人主动展现出自己不同的一面，而萧浔……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让自己做自己。 但是顾君颜也还是觉得，为一个人改变的心，也是爱一个人的表现。 顾君颜默默把这个条例记在了小本本上。 极寒之地的气候对于大多数妖兽来说，都比较难捱，但是对于凤凰突击队以及这些最少也是个真人的人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是极寒之地的外围了，这片冰原夜间可能会有冰狼出没，再往北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针叶林，那里，是寒狮的领地。”巴卫认认真真当着向导，低声道。 顾君颜眼睛眨了眨，“那我们就就地扎营！” “啊？！”一群人睁大了眼睛，幽昌更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顾君颜。 这片冰原之上，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半夜若是狼群来袭，基本挡都挡不住。 然而，顾君颜却很满意自己的安排，微笑道：“就在这安营扎寨吧，重明，弟兄们轮流守夜。” 重明有些犹豫，但是看着顾君颜的脸色，却又没敢说什么，还是吩咐人将营寨扎在了这片冰原上。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冰原上的冷气，一袭红衣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淡淡的看着下面的人在搭帐篷，突然对着身边的幽昌道：“幽昌……我贸然出现，你可会怨我？” 幽昌一愣，赶忙道：“幽昌不敢！” 顾君颜笑了笑，“我明白你的心思，六千年前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朱雀也是，重生何尝不是另一个轮回？” 幽昌看着顾君颜精致的侧脸，没有说话。 “六千年前的战斗，连苏淮都舍弃了肉身等待转生，你能活下来，自然是有你的本事的吧？”虽然是问句，但是顾君颜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幽昌一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年神界之战，是多少人都不愿回忆的惨烈。 无数神仙拿起了刀剑，无数战士献出了鲜血与头颅，凤族作为整个六界之中赫赫有名的战斗种族，当仁不让与魔族成为了前锋。 “幽昌……若是能回去，你帮我……好好照顾鹔鹴……我……我喜欢她很久了……”发明临死前拼死送他逃出去，只留了这么一句话，便以身自爆，炸死了万千血傀，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幽昌……你若还当我是姐姐！就让我去找她！同为女子又如何，这么多年，天上天下，我陪她还不够久，我想一直陪着她……”鹔鹴眼眸中带着些坚定，一片霜寒之中，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点心血，神魂消弭之间，只留下了一场纷飞大雪。 朱雀拼尽全力，身受重伤，无法再上战场，只能将自己的血脉之力传给最亲近的朱烈鸟一脉，烈火怦然之间，是最后的决绝。 而凤凰一族，远古龙族，麒麟一族，包括数千万的魔族，将自己全族的命都奉献给了六界安宁。 唯有自己…… 幽昌记得，乱军之中，他蓦然看清了敌将首领的衣袍，绣着金龙出云海的金线，代表着仙界最高的尊贵。 “幽昌……五凤之中，我最看重的，是你，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该知道的，不会过多过问！”那人手持山河剑，淡淡地看着他，“毕竟，凤族血脉还需要传承，不是么？” 幽昌看着六界天帝，第一次觉得陌生。 但是他没有办法……战争已经死了太多人，他若是不怕死……那整个凤族，最终，也只是徒然在这一场战斗中成为牺牲品罢了。 五凤之中，他一向是最不起眼的那个，默默做自己的事情，从不抢风头。 但是……他也想做个领导者，也像做个英雄啊…… 于是，最终他低下了凤凰高贵的头颅，也代表着最终，自己屈服了仙界。 世人皆知龙凤乃祥瑞之兆，是六界一种精神力量高到极致的体现，并不是某一物种的化身，因此他们本身，不属于任何一界，但是他们又默默维护着六界的和平。 龙族消弭，凤族凋零，他不想死，他没得选。 他带着凤族龟缩于妖界，不问世事，占山为王。 然而最终，妖界也被破，他还能怎么样呢…… 哀鸿遍野的时刻，妖族失去了自己的王。 他忍辱负重，妄图带领凤族重新规整妖界，然而，明明凤族已经以他为尊，明明自己再差一步就能轻松统领一界，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真正的凤凰出世了，还带回了朱雀…… 那自己这万年以来的屈辱，自己对凤族万年来的庇护，又算什么？！ 而现如今，真正的凤凰问他，你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能怎么活？他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在恶鬼手下艰难讨生活，妄图求得一丝生机，这样的话，他能告诉顾君颜吗？ 幽昌背后一瞬间有些发凉，他悚然看向顾君颜。 顾君颜见他不回答，转头看向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中年男子，目光温和，“真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毕竟神界之战，没有人愿意提起……若是真论辈分，我叫你一声长辈也是使得的！” 神仙的寿命并不是固定的，只是，在得到更高的修为之后，他们的寿命会被无限延伸，同样的，衰老速度也会减缓，如果不是像萧浔或者曾经的苏淮一样，得到新的身体转生，神仙的寿命也不过万年上下。 因此，一些修炼到臻至的人，会用其他的办法，去保留自己的意识，延长自己的寿命。 “凤主乃是天命所归，幽昌愧不敢当，怎能以长辈自称？”幽昌低头，拱手道。 幽昌的肤色较黑，一声玄色羽毛，说实话，在这多彩多姿的凤族之中，着实是不起眼。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才笑道：“我不过说说而已，你不怨我，便是最好的结局了，发明已死，鹔鹴亦去，传说五凤唯有你我与朱雀三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莫要走错路。” 幽昌看着这暗含警告的话，没有说话，只是头低得更低了。 顾君颜笑了笑，没说什么，下方，大家都聚在一起，朱雀正在用脆生生的歌喉唱着歌，声音郎当清脆，传遍冰原，似是一片天籁之声，在如此战斗的肃杀之下，显出一丝萧索。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顾君颜似乎极其放心自己的安排，甚至周围也只是派了朱雀守夜而已。 幽昌看着如此放松的顾君颜，有有些怀疑他刚才见到的顾君颜，到底是不是真的她。 面前的女子太过接地气又太过懒散，偶尔流露出的精明，更像是一匹等待着猎物的狼，眯着眸子在等待食物。 可惜，回不去了……凤凰不是曾经的凤凰，朱雀不是曾经的朱雀，他也不是曾经的他了…… 幽昌眼神一暗，眼中掠过一丝贪婪之色，想起了老君曾经撤退妖界，对着他轻蔑道：“天帝有令，只要你凤族在此，顾君颜必定会回来，到时候……无论如何，格杀勿论！事成之后，你幽昌，便是妖界新王！” 220 黑暗中战斗 夜风沉沉，顾君颜闭眼假寐，似是睡得熟了。 一道不起眼的黑影迅速送入进了一片夜色之中，再不得见。 黑暗中，隐隐有一双双碧绿幽暗的眼睛，在紧紧盯着那暴风雪之中的帐篷。 “桀桀……看来这妖界新王，也不怎么样！”头狼舔了舔嘴唇，沙哑道。 “格列，你若是小看他们，那才是真的错了！”身后，幽昌一袭黑衣，隐于黑暗之中，冷笑道。 头狼格列眉头一皱，看向来人：“幽昌？！是你？！” 幽昌摘下了斗篷，看着这周围的群狼，笑了一笑，细长的眼睛中，带着些许算计。 “怎么？我若是不来，你这冰狼一族，可就真的要动手了……”幽昌抚了抚自己的头发，低笑道，“现如今妖界已经被攻占了大半，顾阿萝得了民心，你们这狮虎豹狼四族，，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你！”格列眼中似有怒色，“你到底想说什么？” 幽昌微笑：“我是来给你指条明路的！” “你们已经犯了千百年来妖界的大忌，这些日子伤人无数，旁人只会以为你们四族是因为血毒，然而……那点剂量的血毒，充其量只是让你们兴奋躁动，可你们却还是借着血毒的名头，四处乱杀，现如今，你们真的以为对方没有发现么？！” 格列一愣，“不可能！” 幽昌冷笑，“不可能？你大可以试试！” 格列捏了捏拳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幽昌眼眸一抬，“我只是在想，你们现如今有两个选择，一，四族继续与新的妖王抗争到底，最终面临妖界冥界魔界的三界围剿；第二……寻求新的援助，如果可以，彻底……推翻他们！” 格列眼神一冷，“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幽昌摊了摊手，“你也可以不信，当然，我不妨告诉你的是……我也想坐那个位子，毕竟，我想要妖凰鼎，妖凰鼎被那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拿在手中，我心有不甘，而你们，则需要活下去，我想，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不是么？” 格列眼神暗了又暗，最终，沉吟很久都没有说话。 “四族也算是同仇敌忾，我若是答应了你，岂不是背叛其他族的兄弟？！”格列咬牙，看着幽昌。 幽昌勾唇，“我相信，你能说服其他三族，不是么？” 格列咬牙，眼神晦暗不明。 “如果可以，我只能告诉你……今晚不是进攻的最佳时机，剩下的，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幽昌眼神像是阴毒的蛇一般，盯住了格列。 话音刚落，身后便有着清脆的笑声，伴随着一头狼的尸体，一同甩到了格列面前。 “幽昌……真难为你了，这个时候，还想着与这些人谈判！”朱雀冷冷盯着幽昌，身后跟着的，是提着死神镰的顾君颜。 而伴随着的，是几十头冰狼瞬间倒地的画面，顾阿萝站在顾君颜身边，一身青衣，收回了自己手中的毒。 而地上的十几头狼，显然已经是不活了，有些被暗杀，更多的，是已经被活活毒死。 格列一愣，一股寒意从心头自起，他颤抖起来。 “你们……你们滥杀无辜！” 顾君颜听着这四个字，不由得有些忧心格列的成语水平，又想想，似乎不能对妖兽的文化程度有较高的期待。 顾阿萝手中握着妖凰鼎，森然道：“滥杀无辜？！亏你说得出来！格列，你是真的觉得，我是一定要活捉尔等是吗？！” 格列咬牙，看着已经死伤小半的族人，不由得咬牙，身躯如闪电一般，向针叶林深处奔去。 顾君颜一声冷喝：“动手！” 随即，水冰月弯刀而上，瞬间斩落了几头成年狼，顾君颜死神镰宛如鬼魅，在一片风雪之中，杀出了一地残红。 鲜血映衬着白雪，更添惨烈。 格列看着昔日族人的死伤，不由得大吼一声：“我格列与你妖族，势不两立！” 身边，幽昌却捏着手中一枚丹药，来不及与格列解释，直接道：“走！” 说罢，便抓起格列的肩膀，身形如电一般朝黑夜奔袭而去。 朱雀一声长啸，但是，却已经追击不及。 无数狼成为了刀下亡魂，冰原之上的血色曼陀罗一朵一朵开放。 不过半柱香时间，群狼一族的所有发兵者，已然被屠杀殆尽！ 顾君颜看着滴血的死神镰刀尖，目光冷清。 身后，花想容皱了皱眉，“还是让他们跑了……” 而身后的重明等凤族人，还是不敢相信刚才幽昌说的话，一个一个呆滞在原地。 朱雀傲然看着凤族一众人，“现在知道了吗？！不是主上要针对他，是幽昌显然已经认贼作父！不配再做我凤族之人！” 重明满心复杂，看着顾君颜。 “凤主……我等……”重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顾君颜看了看重明，淡淡道：“幽昌是自作孽，你们只要并未作恶，我自然不会迁怒于你们。” 重明低头，连连称是。 水冰月收回了自己的弯刀，“幽昌的速度居然这么快的吗？！还是让他带着格列跑了。” 顾君颜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不意外，他身上有风速灵丹。” 风速灵丹？？水冰月一愣，“那不是……天界才有的东西吗？！” 顾君颜勾唇点头，“嗯，天界才有的风速灵丹，凌风花为主材料，凌风花是天界南边专门种植的，我也能炼制，但是我身上没有材料，那种程度的风速灵丹……现如今的天界，也就只有一人能够炼制了。” 杜霜寒将天霜剑插进剑鞘，意有所指道：“老君！” 老君是天帝的人，既然幽昌身上有风速灵丹……那就代表，之前天帝授意老君在妖界作恶的事情，幽昌是全部知道的！不仅知道……甚至还隐隐控制住了整个凤族的动作，使得凤族龟缩在凤凰坡，造成了整个妖界的惨祸！ 重明倒吸了一口冷气，老泪纵横地摇了摇头，“凤主……属下等……对不起凤主啊！” 顾君颜摆了摆手。 而另一边，祸钦突然叫道：“哎哎哎？你们快来！” “嗯？”众人急忙赶过去，却看见冰原的一块石头下面，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顾君颜一愣，看着这大洞。 “这难道是……冰狼的老巢？”顾君颜有些狐疑。 一旁的小狐狸巴卫点了点头，“据说是了但是……孤狼内部厮杀本来就没剩下多少了，据说在内部很受排挤，他们急了连自己人都杀……” 顾君颜叹了口气，狼这种群居动物的繁衍数量本身就不是很多，更是比不上狮子老虎这样的丛林之王的存在。 这些时日的战斗，恐怕也是拼尽了全力的。 顾君颜提着死神镰，“一些人跟我下去看看吧……” 于是几个人身上缠着花想容的花藤，一路走近了这个大洞之中。 不比洞外寒冷的天气，这冰狼洞穴之内的气候反而极为温暖干燥，在这寒冷的极北之地之中，是一片难得的温暖之巢。 顾君颜摸着周围干燥的墙壁，不难想象这个地方是耗费了多少心血而成。 只是，如此重要的地方，却只是放在这里么？ 周围似乎并没有血毒的味道，那种充斥在鼻尖的血腥味儿似乎淡了些。 “没想到这群狼还挺爱干净！”水冰月边走便笑道。 顾君颜拿出一折火匣子点燃，微微的温暖照亮了整个洞穴，似乎微弱的狼嚎充斥在其中。 顾君颜眼神微动，待看清楚洞内的情况之后，不由得愣住了。 洞**只剩了几只嗷嗷待哺的幼狼，看起来是刚出生不久，不知道是谁将他们放在这里，免于血毒的侵害的。 顾君颜眼神柔软了一分。 刚出生的小狼崽子似乎还并不认生，也没有那种凶恶的感觉，只是似乎饿得很了，才嗷呜嗷呜叫几声。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将这些孩子带回去吧！” 水冰月一愣，“你疯了？！这些孩子若是知道是我们杀了他们全族，未来肯定会来拼命的！” 顾阿萝看了顾君颜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自然界生物循环有其规律，肉食动物存在也有好处，能维持一个生态平衡，其实若不是1他们故意借着血毒的名义进行屠戮……我未必会对他们下手……”顾阿萝轻声道，“幼狼还不懂，待他们长大了，自然是会懂得礼义廉耻的……凡事都需要慢慢来。” 水冰月沉默了一下，“随你们吧，虽然很可爱，但是……说不定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顾君颜笑了笑，“不会的！” 这一夜众人都极为匆忙，第一次派出精锐就能取得这般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顾君颜没有贪功，只是静待着动静。 幽昌是个很能蛊惑人心的存在，有他在的情况下，剩下的三族可能会联合起来，甚至以天庭作为后盾来对抗他们。 要知道，顾君颜现在等的，就是这一场明面上的战斗。 妖界的天，或许，要变了…… 221 万兽之虎王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妖界狼族与寒狮族，立刻组成了猛兽军，与妖界皇族公然抗衡，挥师南下，兽性发狂，死伤无数。 关键时刻，妖界也正式组成了妖皇军，一队由妖后顾阿萝带队，公然围剿！ 妖界最西边—— 顾君颜一声红衣战甲，手提死神镰，淡淡地看着周围茫茫草原的景象。 “顾姑娘，这就是猛虎一族与猎豹一族的所在地，然而，再深入的地方我们也不敢进去了，只能送您到这里。”身后的妖界族人也有些害怕地看着这草原中心。 顾君颜笑了笑，“多谢您了，辛苦！” 身边的重明立刻会意，给了那带路的小蛇一颗灵丹。 “主上……我们真的要冒这个险吗？”一旁的金乌长老犹豫道。 顾君颜笃定点头，“现如今狼狮两族已经开战，如果只是普通的战役还好说，但是幽昌背后是天帝，很有可能会给天界送信……到时候两面夹击，吃力不讨好。” 其实顾君颜也不想如此冒险，然而萧浔现如今迟迟没有消息，顾君害怕再拖下去，妖界这边可能会出事，因此必须率先解决妖界这边。 一群鸟人向前走了不过数百里，便有一只猛虎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见前来的是凤凰一族，终究是没敢动手，只是沉声道：“你们来做什么？！” 顾君颜微笑，“凤凰一族前来求见虎族族长，还望小哥通融一下！” 那人将信将疑，但是看着身后那一群鸟，还是去通报了。 不多时，那人便转回来，低声道：“我族族长有请！” 顾君颜与身边的重明对视一眼，微微一笑，走了进去。 虎族的地盘还算是财大气粗，甚至是靠着一个山坡用石头修建起了房屋与帐篷，显然，虎族族长，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 顾君颜一进去，就受到了非凡的瞩目，她面色不变，还是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虎族族长是个中年男人，看着虎背熊腰身板子挺壮实，但是有一个极其喜感的名字——黑小虎。 “呵，这位姑娘倒是生客了！”黑小虎看着顾君颜，眯了眯眸子，“怎么，我记得你们凤凰坡的首领，不是幽昌么？怎么这次换了个女娃娃？” 顾君颜乍然被如此轻视，也不生气。 “幽昌与天界勾结，阴谋败露，妄图杀害妖后与我魔界大将，我等围剿失败，他已经投入了猛兽军麾下。”顾君颜笑了笑，“不过区区一个幽昌而已，现如今我与朱雀已然归位，自然没有他猖狂的份儿！” 黑小虎一愣，看向顾君颜的目光终于是有了几分变化。 “敢问阁下是？” 顾君颜微微一笑，眼中流光溢彩，隐隐透出一股威严：“百鸟之王顾君颜，见过万兽之王！” 黑小虎眸子一凛，看向顾君颜，身份可以作假，但是那丫头身上存在的那种天生的威压，是做不了假的！ 看来，前些日子的传言是真的！凤凰归位了！ 黑小虎示意旁边人给顾君颜上茶，笑了笑，“既然顾姑娘知道我猛虎一族的存在，自然也知道，我四兽同气连枝，现如今来找我，你就不怕我今日，让你走不出这个门吗？！” 这话隐隐带着威胁，让人听着分外不舒服，身边的朱雀几乎就要发作，却被顾君颜拦下了。 “那倒未必，血毒横行妖界，天界是妖界不共戴天的仇敌，虎族作为万兽之王，自然也是不想让妖界受此折辱，不是么？”顾君颜看着黑小虎，她赌的就是黑小虎作为一个曾经的万兽之王，还对妖界有些感情。 黑小虎一愣，倒是没想到顾君颜会用这个来压她。 “况且我这些日子有调查，四兽之中其他三族的屠戮数量远高于虎族，想来也是虎王管理有方的缘故，换句话来说，您并不希望妖界最终变成一片死国！”顾君颜一字一句，分毫不让。 黑小虎大笑，看着顾君颜，眼中有了几分赞赏。 在妖界这种地方，也是有食物链存在的，因此正常的捕食都没有关系，但是最可怕的，是无尽的传染与杀戮。 “可是我想要的，不止是万兽之王的位子，如果我说，我要妖王的位子，你也能给我么？！” 顾君颜笑了笑，“那自然是不能！毕竟现如今拿着妖凰鼎的，是我顾君颜的亲妹妹，是前任妖后公孙绮罗的转世。” “那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给我一个理由？”黑小虎冷笑道。 顾君颜语气平淡，却轻声道：“我没记错的话，您的父亲当年就是战死在神界之战之中的吧，我一路走来，看到猛虎一族，虽然有中毒迹象，甚至眼中也有贪婪之色，却没有杀心，我想，甚至于虎王您，也是没有中毒的！现如今天帝已经明目张胆地作恶，您不会坐视不理。” 黑小虎捏紧了拳头，听着顾君颜的话陷入了沉思。 “我可以向您保证，您族人身上的血毒，我会清理，只要您愿意归顺！”顾君颜的话不紧不慢，带着绝对的说服力。 黑小虎的眸子紧紧盯着顾君颜，“那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君颜不意外，“您说！” “救救我儿子！” 顾君颜：“……”怎么每次达成合作都要救人呢…… “您儿子中了血毒？！”顾君颜挑眉。 黑小虎摇头，“我找大夫来看过，他们说，跟血毒的症状不完全相似，但是……我儿子却几乎要被控制到变成一堆骷髅！” 骷髅？跟当初巫娜的情况差不多。 现如今的血毒显然是有分支的，一种是作用于活人身上让人嗜血的药物，另一种，则是曾经在巫娜与钟馗身上见过的那种。 两种都是脱胎于血毒，但是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走向。 顾君颜点头，“我可以试试，但是不能保证！” 黑小虎将顾君颜引到了一处密室之内，看着那床榻上卧着的一只几乎形销骨立的小老虎，皱了皱眉。 “大概说一下情况？”顾君颜抬手把上了那只小老虎的脉。 黑小虎的脸色有点愤恨，“当时那群人来的时候，也拿了不少动物做实验，我儿子带着族人出去找食物，却没想到，被人意外抓去了，回来就这样了。” 顾君颜想了想，还是先将血毒的药给对方服下。 “先看看情况吧……这个已经趋近于完全体了，但是个别药材配方我还要调整一下。”顾君颜有些头大。 这小老虎显然是被抓去试药了，但是这试药的状态，又跟其他人完全不同，跟钟馗不一样，但是跟巫娜倒是很像。 情况要比巫娜当时凶险得多，因为这小老虎的身体状态，显然已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顾君颜皱眉，飞快取出金针，手指闪电一般落针，果不其然，看到了那老虎眉间泛出的淡淡死气。 “怎么样？！”黑小虎几乎心都要揪了起来。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这玩意儿……拖太久了……” 黑小虎身上骤然爆发出一阵极其凶狠的怒吼，吵得顾君颜耳朵烦。 “闭嘴！”顾君颜皱眉，她最不喜欢别人在她看病的时候大吼大闹，“又没说不能治！” 黑小虎一愣，“能治？！” 顾君颜看着那眉间的一抹黑气，沉吟片刻，拔了金针：“要是我再晚来一会儿，可能就真没治了，这种……怎么说……我不仅闻到了血毒的味道，还闻到了……蛊毒的味道？不对……也不是蛊毒……” 顾君颜半天想不起来，收了金针，“我精通医术，但是对蛊毒符术却略微欠研究……别瞪我！” “这种情况，大概只有一个人能治……”顾君颜收起手上的针。 黑小虎心里一喜：“谁？” “我妹妹。” 黑小虎眸色沉了一分，半晌，试探道：“您有几个妹妹？” 顾君颜：“……能治这玩意儿的，就那一个，就是你想的那个。” 黑小虎：“……” 顾君颜看着这黑小虎一言难尽的神色，好奇道：“你……跟她有什么过节吗？” 黑小虎有些尴尬，黑着脸道：“曾经还是虎熊鹿猿鸟五长老掌控的时候，我曾经接到过那位传说中虎长老的命令，去刺杀……妖后！” 顾君颜抽了抽嘴角，脸沉了下来。 黑小虎忙摆手，“不过没有成功……那小姑娘毒太厉害了……好家伙……我拉了足足三天肚子……” 顾君颜：“……”突然觉得顾阿萝也不是表面上那么乖巧，在妖界一定是被苏淮带坏了，居然给人家下泻药！ 不过，顾君颜也能理解顾阿萝的做法，那时候她刚来到妖界，对于这种暗杀，必然是知道的，但是却并没有下死手，就是因为她知道一旦下了死手，可能会给苏淮带来麻烦…… 这个苏淮……阿萝是真喜欢他啊…… 顾君颜叹了口气，“那如果这次救了你儿子，你可就欠我家阿萝两份人情了，以她的用毒能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你，绰绰有余。” 黑小虎一愣，显然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顾阿萝这么厉害！ 顾君颜笑眯眯补充道：“嗯……阿萝呢，得到了万毒门的全部传承，万毒门是什么地位，你应该知道的吧？没直接毒杀你，是她不想惹麻烦。” 黑小虎：“……那……那她还能给我家大壮治么？” 顾君颜被这有点霸气憨憨的万兽之王逗笑了，失笑道：“放心，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黑小虎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222 噩耗纷纷至 黑小虎是个老实的，拖家带口带着儿子就跟着顾君颜去求医了。 顾阿萝北边的战事还没有完，因此大壮的毒一时半会儿还治不了，不过有顾君颜的调理，撑到顾阿萝回来是没有问题的。 “为何只招降我这一族？”黑小虎看着顾君颜被风吹乱的刘海，淡淡道。 顾君颜坐在朱雀背上，长风呼啸之间，眉目凛然，“因为阁下心中仍有仁义二字，不会是非不分，投奔他人！” 黑小虎看着顾君颜，有些佩服。 “你跟我夫人有些相像！” 顾君颜一口口水呛在喉咙，“敢问您夫人贵庚？” 黑小虎哈哈一笑，“早几百年前就去了……那会儿她也是这样，虎族里那么多姑娘，一个比一个虎，但是唯有她，带着聪慧劲儿，若是没有她在的时候创下的基业，恐怕我现如今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顾君颜听着，看了看黑小虎怀中的大壮，眼神也柔和了一分。 难怪黑小虎这么宠这个儿子。 妖族皇宫的大本营很快就到了，当然，面对现如今完全训练有素焕然一新的妖族，黑小虎不是不震惊的。 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用毒女子，居然真的能将已经接近崩溃的妖界，改变成这个样子！ 对于这些，顾君颜并没有说过什么，毕竟妖界将来是要交给顾阿萝的。 顾阿萝那一队在七天之后回来，杜霜寒捂着肩膀，面色惨白，祸钦脸上多了一道疤。 “怎么样？”顾阿萝一见到顾君颜，就急忙问道。 顾君颜笑了笑，摸了摸阿萝略微粗糙了许多的面庞，“幸不辱命！” “好家伙，那寒狮可太厉害了，我的天霜剑差点都压制不住！”杜霜寒龇牙咧嘴，虽然断了一条胳膊，但是显然十分兴奋，“不过也算值了！我多了个灵兽！” 祸钦大笑，“好小子，你这锐气比我当年还要盛上三分！可惜，格列死了，却让幽昌那老家伙跑了！” 顾君颜笑了笑，先扶着疲倦的阿萝下去休息，顺便将解毒的事情告诉了顾阿萝。 一场战役，收复了极北之地，但是也耗损了妖界过半的兵力，百废待兴之下，猎豹一族也是不敢再强出头，安安稳稳龟缩在角落。 “幽昌是去了最西边？”顾君颜皱眉道。 阿萝点头，“最西边是仙界与妖界曾经的通道，那小子应该是有什么能力，居然能直接去往仙界……” 顾君颜皱眉。 幽昌去往天界终究是一个祸害，甚至，幽昌会将其知道的，全部告诉天帝，最终……自己可能出不了这妖界，又是一场混战！ “妖界这些时候交给你，我等萧浔回来，可能就会回去，你自己小心！”顾君颜叹道。 顾阿萝眼中似有疲惫，却还是坚定道：“会的！” “凤凰一族和黑小虎都算是忠义之人，你可以信！”顾君颜轻声道，“不过，事从权宜，一切还是得你自己来！杜霜寒与药君都暂且留在你这边，日后，有什么事，我会找你！” 顾阿萝沉默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安顿好顾阿萝，顾君颜又去往了最东边的火山口。 火山口这么多天依旧是一片寂静，顾君颜压下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走近了火山口。 岩浆之下，萧浔浑身赤裸，坐在石台上，身上的皮肤已经变成了诡异的赤红，那是血液从体内渗出来又不断结痂而形成的血痂。 顾君颜心头一紧。 原本龟缩在岩浆之中的饕餮俨然已经不见了踪影，看样子是被顺利收服了，然而，萧浔的状态，却很让人担心。 顾君颜来不及细想，一个飘身而下，在靠近中间的石台时，却骤然被一股极大的吸力吸到了萧浔身边。 顾君颜心里一惊，想反抗，但是又怕伤到萧浔。 “阿颜……快走……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萧浔勉强维持着眼中最后一丝清明，勉力道。 “怎么了？！”顾君颜心底猛地一沉，抓住萧浔就问道。 萧浔的眸子一惊从暗红变成了纯黑，眼中几乎没有眼白，仅仅能维持清明的瞳孔，也即将被那无尽的黑暗淹没殆尽。 “神兽引凤凰，凶兽召黑龙……” 勉强说完这句话之后，萧浔的眸子中最后一点光，也消失不见。 顾君颜心里一沉。 神兽引凤凰，凶兽召黑龙……萧浔这是在告诉她，自己在召唤的时候出现了问题……而这个问题，很可能就是一切万恶之源的来源…… 还没来得及细思，萧浔便拼着最后一点仅剩的力气，将顾君颜抛出了这万丈深渊之中。 顾君颜浑身颤抖，还是没能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萧浔……有可能……不是萧浔了么？ 顾君颜来不及细思，直接用灵气将这个火山口牢牢封住。 她不是不想救萧浔，但是现如今萧浔状况未知……实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舍不得萧浔，但是看着这刚刚恢复生机的妖界，她同样不能冒险。 “阿浔……你等着我……” ……… 顾君颜几乎是砸开了顾阿萝的门，顾阿萝正在与药君商量药理，听见动静忙起身看着顾君颜惨白的脸色。 “姐姐！怎么了！” 顾君颜眼底浮出了淡淡的水汽，却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萧浔……出事了……” 顾阿萝听完顾君颜的话，也是一脸呆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最是未知，最是可怕。 顾君颜现如今最害怕的，不是其他，而是……萧浔的意识被吞没…… 万年之前……神尊曾经死在了神界之战之中，被众神亲手封印，最终背黑锅背了六千年……现如今的六界正史之中，钦天依旧是那个可怕的怪物。 但是……可怕的不是钦天，而是现如今的天帝钦玄…… 等等……为什么明明钦玄才是那个反叛者，但是当年六界出事儿的却是钦天？！ 顾君颜一直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但是……若是……钦天跟现如今的萧浔一样……没了自我的意识呢？ 顾君颜只觉得后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姐姐……你冷静！”顾阿萝死死抓住顾君颜，“事情要一件一件来……如此情况，我们不妨多观察一下。” 顾君颜强行让自己抛开这个荒谬的想法。 “黑小虎的儿子大壮怎么样了？”顾君颜决定转移个话题，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顾阿萝低声道：“大壮中的可能不是血毒也不是蛊，而是……一种符术！” 顾君颜眸子一抬，“符？” “对，符，这也算是用毒的一种手段，但是比行医问药差得多，控制活人用的是蛊，但是控制死人用的，便是符……”顾阿萝深吸了一口气，“我这些天查阅，最终也是在万毒门的禁术中查到的……” “上次在深海，人鱼巫娜我也看过，但是在巫娜身上的符，只是蛊没有转变为符的失败品，因此还可以解，但是大壮的……却是已经趋近于完全体的符术，用控制死人的方法来控制活人……也难怪他会变成一具骷髅架子的模样……”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那……能救么？” 顾阿萝沉默，“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种阴符术……绝对阴毒，甚至它可以控制的，是死去的灵魂……” 顾君颜倒吸了一口冷气。 用符来控制死去的灵魂？？ 这简直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血毒还可以理解，是从鲨鱼体内的嗜血因子中提炼而成，因此鲸鱼体内可解。 但是符…… 自己虽然炼丹鼎盛，但是更多研究的是治病救人，这种偏门的东西，还真的不是很了解。 “那什么……我就想说一句……”药君看着这脸色极其难看的姐妹二人，“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我一直想跟你说的也是这个……” “当年，老君靠炼丹成仙，但是历史记载那种茅山道士，不仅会炼丹，用符也是一绝，只不过符术太过有违天道，七千年前就被当时还是神尊的钦天禁止了……当时的禁止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当时的天帝去办的……” 顾君颜眸子一抬，看向药君。 “也就是说……符术那个时候就存在，但是这个阴符术在最近才被研究出来……”顾阿萝听着，“会不会……老君他们在撤退妖界的时候……还留下了什么东西？” 留下什么？还能留下什么？！顾君颜揉了揉眉心，“阿萝……去找古树老人，让他调动周围的植物，查一下……妖界在被破之后，他们一行人的所有踪迹！” 顾阿萝点了点头。 “至于阴符术……我会想办法……”顾君颜指甲嵌进了掌心。 若是阴符术不能控制……那么不仅仅是萧浔，连黑小虎也可能会反叛，到时候，自己之前的努力，会不会又变成功亏一篑……可是，自从他们死里逃生萧浔收服了梼杌开始，收服四大凶兽，就是一个既定的轮回，四大凶兽同气连枝，一旦收服一个，便不能停下…… 正沉思之间，孟婆却来敲门。 “王！非冥派人来消息了……说是冥界接到一封关于天界的密信……是以洛神的名义发来的，但是……却不是洛神以往的字迹，我们担心……很可能是洛神被发现了……” 223 洛尘音来信 顾君颜皱眉，接过孟婆递来的信笺，看见上面的字迹的时候，却是一愣。 那信笺上面的字迹显然不是洛神，然而……落款却仍然是一个“洛”字…… 顾君颜二话不说，赶紧召集众人开会。 “会不会是洛神出事儿了……”杜霜寒挠了挠头，实在是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嫦娥蹙眉一看，“如果洛神被发现，天帝就算是重新以洛神的名义发信件，那也必定会模仿洛神的字迹来，怎么会留下如此大的破绽？” 顾君颜看着上面的字，一些灵光猛然从脑海中闪开，她手有些抖，半晌，再看了一眼那个尾款的“洛”字，终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 洛神的字是秀丽的簪花小楷，然而信件上的字迹，却显得雅艺疏狂，处处透着优雅精致的墨迹…… 顾君颜打开信件，朝上面闻了闻，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甜香。 她闭了闭眼，终于确定了这是谁寄来的…… 洛尘音……顾君颜实在是不愿回想这个名字……那桂花糕的味道，却由不得她不信……只是，洛尘音在这个时候朝冥界发来了一封这样的书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君颜盯着信件，半晌，还是没有隐瞒众人。 “这字迹，知道我喜欢桂花糕的人……在天界怕是只有一个……”顾君颜脸色极差，“洛尘音……” 众人一愣，如果是洛尘音，那倒是说得通了，最起码，洛神没有暴露的可能性，终究还是大一些。 话音未落，门外便看见了孟非冥风尘仆仆的身影。 孟非冥显然是临时赶来的，脸上胡子拉碴都带着疲倦。 “君颜……洛……洛神的信到了！”孟非冥上气不接下气，“我赶紧给你送过来！” 顾君颜眸子一凝，打开了那封真正属于洛神的信。 这次的信字迹是簪花小楷，显然是洛神亲笔所书，甚至尾端的洛字，如果放在阳光下看，是泛着淡淡的蓝色，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记号。 而洛神在信中只说了近些年来天界的事情。 岚若毁容怀孕，孩子是太乙真人的，太乙现如今勉勉强强与岚若再次成亲，算是认回了这个孩子，并不是洛神，而洛尘音在此时提出了退婚，但是在退婚之后，就基本杳无音信了。 而天界，越来越多的神仙选择了闭关，有不少小仙已经失踪…… 顾君颜听完，心一沉。 “你们看看吧……”顾君颜将信件挨个递给众人，众人看过之后，都是一脸愕然。 “乐神失踪毫无道理，那为什么他在失踪的情况下，还能把这封信送出来？”慕清姿蹙眉，“乐神算是老神之一了，天帝没有理由对其动手啊，更何况，洛尘音还是他的女婿！” 顾君颜揉了揉眉心，看向曾经天界的几位，“你们觉得，洛神是怎么样的人？” 花想容愣了愣，好久才道：“说实话，我们跟你一起飞升的，都觉得洛神是个人渣，先入为主，不过……在天界的时候，我们不懂事，楚媛媛急性子，也顶撞过他，他也没有辩驳更没有对我们下过黑手，怎么说呢……他这人……怪怪的！” 药君叹了口气，他算是看着洛尘音与顾君颜过来的，也算是顾君颜在天界的时候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说实话……乐神背叛你，我确实感觉蹊跷，但是……凭我认识你们俩这么多年……这小子心眼不是坏透了的那种，只是……死心眼，甚至有时候，会连自己都蒙蔽了……”药君艰难地说出一句还算中肯的话。 至于嫦娥……足不出户，跟洛尘音基本没什么接触。 顾君颜听着药君的话，眼睫毛动了动。 “如果……我不是偏帮洛尘音，如果……洛尘音知道自己被绿了……向天帝提出退婚，也就是他不再介入天帝的阵营，那么……天帝会怎么对他？”顾君颜抬眸，看着众人。 慕清姿忍不住道，“君颜…你……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你还帮着他说话？！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封信，谁知道是不是诱饵！” 顾君颜沉默了一下，最终抚摸着那张信件，没有说话。 “阿颜……你要是再温婉些就好了……” “阿颜，你看，这是一个“洛”字，但是我会在右下角这个口字，施一点魔法，你只要叫我阿音，便能听到我对你说的话……” “阿颜，你帮我救个人吧……” “阿颜……” 一句句已经快要被遗忘的话语回响在顾君颜耳畔，顾君颜看着手中的信件，最终试探着叫了一句。 “阿音？” 信件“啪——”一声打开了，一段浅浅的话语被抽了出来，细小的回响在周围人的耳边。 “既然如此需要阴兵……但是天界人手不够，陛下不妨……向神界看看？”老君的声音带着些许邪气与反胃，在众人耳边响起。 “神界？”这是天帝的声音。 “神界是上古战场，里面尸骨遍地，施展阴符术……易如反掌，何况现如今……我已经将阴符术种进了饕餮体内……他萧浔就算再能耐……” “可是，盘古斧不在我手中……我又如何……” “陛下已经做到了这个份儿上，这六界迟早都是陛下的，那六界法典，也算是形同虚设……据说顾君颜在人界的时候还有些好友朋友，何不……以他们作为威胁……” 随后便是一阵阴狠的笑声。 “呵呵……钦天……萧浔……你们两个人的命运，何其相似……”天帝的话渐渐低沉了下来。 屋子里顿时一片死寂。。 顾君颜捧着信件，没有说话。 “洛尘音……他……”慕清姿一愣。 顾君颜的沉黑的眸子一片寂静。 依靠着洛神的信件与萧浔现如今的情况，可以确定，洛尘音没有说谎…… 但是……洛尘音一直以来以天界视为信仰，一直以来追寻着自己所谓的大道，但是骤然听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会是什么下场？ “这封信是怎么来的？”顾君颜忍住心头的酸楚，不想再去想现如今的情况是怎么一团糟。 孟非冥犹豫了一下，“是天界一个小吏冒死偷跑传出来的……当时我们收到的时候也很震惊……” “那人是不是包子脸，眼睛圆润，很可爱，身量不高，自称叫寇良？”顾君颜直接打断了孟非冥的犹豫。 孟非冥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顾君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洛尘音发来的消息是真的……寇良是天界的狱卒，我曾经救过他一命，洛尘音跟他不可能有交集，除非是……洛尘音身在牢狱……血毒对于这种位高权重的上神作用不是太大，但是天帝又不敢再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洛尘音，毕竟……刚与岚若和离就遭到毒手，这种落人口舌的事情，天帝不会做。因此，洛尘音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是受制于人……” 全场众人沉默。 好一会儿，顾阿萝才带来一个小姑娘，“姐姐！这个是古树老人的干孙女……植物系妖兽这些天一直维持原有形态，但是却密切监视着天界人的一举一动！” 顾君颜一看那怯生生的小姑娘，勉强一笑，“我认得她……桃子姑娘，别来无恙！” 面前这小小的桃花妖，就是顾君颜当初第一次来妖界，面对虎熊鹿猿鸟五位长老威胁时，当时来照顾顾君颜的小侍女，在妖界时一直苏淮的命令照顾阿萝。 桃子一看见顾君颜，笑了笑，倒是没有刚才那般紧张了。 “你在天界人在妖界作乱的时候，看到了什么？能否告诉我？”顾君颜尽可能让自己现如今惨白地脸色看起来自然一点，盯着桃子道。 桃子低头，不敢有丝毫懈怠，“我那时候就扎根在火山附近……他们一直在研究药材，拿无数的妖兽与人试药……后来试药成功，老君最后离开妖界回仙界的时候，好像往火山口撒了什么东西……是一些红红黄黄的符纸……” 顾君颜指尖发凉。 萧浔中了阴符术……洛尘音生死未卜，落花城那边的人类朋友很可能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妖界这边，黑小虎的儿子如果医治不好，那么，虎族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归顺妖族…… 一大堆的事情在顾君颜眼前晃悠，顾君颜气急攻心之下，一口血喷了出来。 “君颜！” “姐姐!” “阿颜！你别吓我们！”一群人手忙脚乱将顾君颜扶起来，顾君颜面色惨白，摆了摆手。 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倒下…… “我没事……”顾君颜摆了摆手，勉强坐了起来。 “孟婆，你带四大判官先回落花城，你们上次应该见过……如果可以，将燕崇光楚言魏冰瑶以及我爷爷他们……先接回冥界，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困难……”顾君颜眸子一沉，“但是……我不能失去他们……楚言身上有着天下一统的龙气，剩下的几个，只要一死，也会引起人界大乱，我有私心保下他们，但是……也是迫不得已……” 孟婆看着顾君颜，没说什么，低声应下了。 “顾……顾姑娘……”桃子看着面前面如死灰却强撑着不肯倒下的顾君颜，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如此坚强的女子，也几乎倒下，她不由有些着急，从胸口掏出一张符纸，急忙道：“我还有些事要告诉你……我等老君走了之后，冒死从火山口抢夺了一张符出来……虽然被烧掉了一个角，但是……应该能提供一些帮助！” 顾君颜眼睛一亮，瞬间抓住了桃子的肩膀，本来已经接近死灰的双眸，突然间，燃起了一丝希望。 224 悔恨不当时 “你说的可是真的？”顾君颜眼神中一下子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几乎是迫切抓住了桃子的肩膀。 桃子点头，将符递给顾君颜，“虽然只有一张，但是应该还是能看出些东西的。” 顾君颜接过，眼眶一热，看向自己的朋友们。 孟婆已经带着四大判官向自己请辞，眼神中满是保重与忠诚。 花想容笑了笑，“我比较喜欢妖界，我跟杜霜寒一起留下吧，剩下的你们该回去的回去，一切交给我们，君颜……你守着萧浔就好！” 顾君颜低下头，强忍着自己泛红的眼角，“什么人啊你们……” 顾阿萝握住自家姐姐的手，轻声道，“姐姐，这段时间一切有我们，你就安心做一个医者，暂且留在妖界……我们一起等姐夫醒过来！” 顾君颜用力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朝在座的各位深深鞠了一躬。 众人都忙碌起来，顾阿萝看到顾君颜意图闭关，没说什么，只是将那本曾经克烈传给她的六界毒经递给了顾君颜。 ……… 天界，天牢—— “上神……您……喝口水吧……我这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要不给您伤口上点药吧……”寇良小心翼翼地看着被束缚住的洛尘音，低声道。 洛尘音此时头发凌乱，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优雅，被束缚在铁架子上，双臂软软地垂下，发丝凌乱。 这是天界最深的一处天牢，用来关押罪大恶极的罪犯，如今，洛尘音却自己被绑在了上面。 “消息……递出去了么？”洛尘音眼神灰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 寇良不敢怠慢，“放心吧……” 寇良小心翼翼拿着药膏，给洛尘音浑身的伤口上药，妄图减轻他的痛苦。 “你怎么有这么好的药？”洛尘音即使是双眸赤红中了血毒，也依旧是带着一丝温雅的。 寇良一边涂抹，一边道，“顾曲仙君曾救了小人的命，于小人有恩……上次观星台……是她留给小人的！” 洛尘音闭上眼，脑海中一瞬间似乎浮现了顾君颜那烈烈红衣的风姿。 “这辈子没想过还能再用上她的药……”洛尘音低着头，目光复杂，轻叹道。 寇良不敢怠慢，只是听见这话，忍不住抬头道：“其实……我一直想问，顾曲仙君那么好的人，您为什么……为什么……” 后面的话，寇良说不出口。 洛尘音垂着头发，寇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沉默了很久，洛尘音才道：“大抵是……我这半生愚昧，错把鱼目当珍珠，错将天界当圣地……不论如何，终究是我负她在先……她当日断魂崖经历的绝望……现如今到底是因果报应到了我身上……” “我曾以为天界是神圣之地，不会有污浊肮脏的事情，更适合修琴……终究是我错了……我以为我什么都有了，其实我什么都没有了……没了信仰，没了琴道，没了妻子……更是亲手推开了她，我这条贱命，早就不该存在了……” 低声的喃喃透着无尽的悔恨复杂，以及某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我居然为了岚若，为了天帝，背叛了她……我居然在下界，第二次那样伤了她……如今她要我命，我也给她，只是可惜……可能没这么机会了……”洛尘音像是疯了一样，双眸赤红，语气怨恨，却不知是在怨恨谁。 寇良收回手，知道这是洛尘音体内的血毒发作了，一时之间，只是静默地守着。 这种混乱的咒骂怨恨和自我厌弃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逐渐消停下来。 毕竟洛尘音是真正的神，血毒对他的作用，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大。 “寇良……最后拜托你一件事……”短暂恢复清明的洛尘音低声道。 寇良不敢怠慢，“您说！” 洛尘音眼眸赤红，却带着难得的狠厉和解脱，神识一动，绝音琴静静躺在地上，“杀了我！” 寇良浑身一震，然而，看着洛尘音现如今的状态，寇良知道……双手被废，全身经脉尽断，对于现在的洛尘音来说，死无疑是一种解脱。 更何况，洛尘音清楚地知道，天帝现如今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因为一个神可以失踪，但他若是死去，钦玄无法对天界众人交代。 但是钦玄会想尽各种办法折磨他，让他在生不如死的边缘徘徊……直到撑不住自杀。 到那时候，天帝才会沉痛地宣告众人，这个曾经戴了绿帽子的乐神，最终，选择了自裁的方式了结自己。 而死后……自己的尸体便会被阴符术控制，成为神级的傀儡。 寇良看着这样的洛尘音，不由得有些怔楞。 “杀了我！杀了我你好去向天帝交差！”洛尘音怒瞪着寇良，寇良手一抖，看着洛尘音，终究是忍不住道，“一开始我确实接到命令要杀您，可是……”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洛尘音重复而疯狂的言语，“杀了我！想让我解脱就杀了我！” 寇良颤抖着双手，看着这宛如疯魔的第一乐神，终究是心一冷，手中匕首寒光尽现，尽数没入了洛尘音的胸膛。 温热的血喷溅了寇良一脸，两人脚下隔着那张绝音琴，此刻也悄然哑了弦。 滴滴鲜血滴落在琴身的古老图腾之中，散发出一阵暗红的光芒。 “阿颜……这辈子，拼上这条命……我也要为我的行为恕罪，护你周全……”洛尘音眼眸迅速失去了生机，然而，嘴角却是带笑的，那笑容诡异而疯狂……… 寇良看着牢狱之中恢复了一片寂静，久久没有说话。 一直过了很久，寇良才沉默着，合上了洛尘音那圆睁的眼睛。 在洛尘音眼睛合上的一瞬间，绝音琴化作一道黑光，没入其胸口，彻底消失不见…… 寇良一愣，却没有意外，只是悄悄退出天牢，面带沉痛地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天帝。 寇良现如今的修为还算不错，因为一直掌管狱卒这一块，也算尽心尽力，是以天帝未曾起疑。 “哦？洛尘音死了？！”钦玄几乎是带着些许兴奋，看向旁边的老君。 老君也是眼眸一亮。 现如今存在的上古诸神之中，基本都被贬被暗害，或者到了大限没能撑过来，他们的牌位还留在那里，但是人却早就没了。 唯一活着的两位神，一个是乐神洛尘音，一个是洛神甄宓。 洛神现如今已经显然相信了钦玄的话，甚至在一步步接纳他，一时之间，成为了天帝的新宠。 而洛尘音，原本天帝以为他能牢牢掌握在手中的人，却在知晓现实的愤怒之后，选择了背叛…… 洛尘音必须秘密而又昭告天界地去死，直到虚假的尸骨进入蛮荒，直到老君拿着洛尘音真正的尸骨，施展阴符术。 那时候的洛尘音，便彻底能以毫无意识的状态，为他所用，成为他手中战斗的利器。 “去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钦玄几乎要掩饰不住眼中的疯狂与兴奋，“公主的预产期，是不是也要到了？” 老君低头，“有徒儿太乙替公主调理催产……现如今，血印已经彻底种入了婴儿的体内……只是，公主的情况还是……不太好，天天吵着要见乐神……” 钦玄摆了摆手，“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肚子里的东西！” ……… 禁宫之内—— “放我出去！阿音！你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不是的……不是的，我怀的是阿音的孩子，绝对不是其他人的……” “阿音……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尝桂花糕啊？” “阿音……我不穿红衣好不好！” “洛尘音，你是不是还喜欢顾君颜……是不是……” 岚若在禁宫之中，宛如一个疯子一样乱叫，肚子已经很大，然而天帝怕她伤到孩子，因此，锁住了她的四肢，整个房间都铺满了海绵，岚若就算是撞墙自尽都做不到。 于是，又毁容又疯的岚若只得每天咒骂着，嘴里最多的一个词，便是她的阿音。 太乙真人走进来的时候，看着面前乱糟糟状似疯魔的岚若，皱了皱眉。 岚若虽然疯了，但是一些神智还算清醒，她瞪大眼睛，在太乙真人出现之后，却不敢造次，像是看魔鬼一样看着对方。 “贱人！又不乖了？”太乙随意拍了拍岚若的脸颊，看着这个曾经貌美如画高贵优雅的天女现如今像狗一样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快意。 岚若“啊——啊——”叫了两声，眼神中明显露出了胆怯的神色。 天帝摆明了是要放弃岚若这一颗废棋，因此，虽然命令太乙真人娶了现如今的岚若，但是谁都知道，这有名无实的位份，也只是为了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罢了。 自从天帝表明了态度，将岚若全权交给了太乙之后，太乙就变着法儿地折磨岚若。 可是岚若怀着他的孩子，他不会进行肉体折磨，只会进行精神上的折辱。 太乙看着岚若，强硬地支使一边人给她灌进新的催产安胎药，一边勾唇看着岚若。 “还在念叨你的阿音啊？我告诉你……你背叛了他，他没杀了你算好的！” “不是……唔……不是的……”岚若一边疯狂拒绝喝药，嘴里溢出破碎的词汇。 太乙现如今已经是仙君，除了天帝与老君，天界未曾有人能压他一头，太乙顶了顶自己肥胖的肚子，摇头叹道，“不过，他也没这个机会了，他已经死了……又或者他到死，也不曾原谅过你！” 岚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太乙真人。 “不是的……不是的……阿音！阿音不会死！不会死！”岚若尖叫着，声音尖利几乎要冲破九霄。 225 可恨也可怜 岚若只是疯狂地尖叫着，苦涩的药汁灌进喉咙，最终在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划出一道泪痕。 岚若气急攻心，突然脸色一僵，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高耸的肚子，一片鲜红迅速濡湿了裙子，脸色惨白地倒了下去。 太乙一愣，立即把脉，明白这是岚若要生了。 只是……就算用了那么多的催产药，预产期也应该是一个月之后……目前这个情况显然是早产。 “快去叫人，禀报陛下！还有，多派几个人来！”太乙一声怒吼，皱眉道。 他对岚若是没什么感情的，但是岚若肚子里的却是他的孩子，就算再不喜，也不能不管。 更何况，现如今岚若已经废掉了，这个孩子身上留着一半他的血脉，四舍五入就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未来是要继承天帝衣钵的！ 因此，不管现如今的岚若怎么恶心，太乙还是忍下来了。 他一直默默无闻，多少次被自己的师父耳提面令地说自己不如顾君颜，要不是看他跟着自己的时间长，估计早就给他踢了。 一直以来，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真人，然而……今日，他可是真的要一步登天了。 天帝与老君都来得极快，等到了的时候，产房之内，只有岚若绝望而无助的惨叫。 太乙满脸是汗地出来，手上沾满了岚若的鲜血。 “陛下！公主早产加难产……怕是……”太乙面色苍白，面上十分沉痛。 钦玄一愣，面色惨白，“可还能保住？！” 太乙摇了摇头，“大人与孩子……可能只能保一个，公主这些天受刺激不小……” 钦玄一愣，屋内，岚若又恰好传来一声惨叫，让人背后生寒。 钦玄眼底一暗，看向血腥气极重的产房，最终捏紧了拳头。 “保孩子！” 老君忙扶起钦玄，二人一同离开了。 太乙面上沉痛，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答应着下去了。 产房里，岚若满脸是汗，配合着那张烧伤的脸，真的是；狼狈到了极点。 孩子在一点点出来，周围七八只手死死按住岚若，不让她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岚若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恨恨地看向床前的太乙。 “杀了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岚若双眸充满血泪，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那一张脸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口再次崩溃。 太乙却只是轻蔑一笑，“呵……公主急什么，我这不是……来送你上路了么？” 岚若瞪大眼睛，下一秒，被人狠狠灌了一口毒汤。 “唔……” 太乙却只是看着疯狂挣扎的岚若，狞笑道，“事到如今还不明白么你不过是天帝没有子嗣无奈继承之下，豢养的一只鸟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么？” 岚若听着这话，几乎是忘记了挣扎。 “呵……说实话，也是怪你自己蠢，从来没有发现……还以为自己是高贵无暇的天女，是最尊贵的女子，然而，最尊贵的女子又怎么样？今日，便是一样要死在我手中……”太乙狞笑着，拿出一把刀。 岚若被捂住了嘴，发不出一点声音，那曾经骄傲的双眸，现如今，只剩下了斑斑血泪与绝望。 是啊……她只是一只被娇养的鸟儿，从未想过，为什么天帝会非常大度让仅仅不到千岁的她成婚，为什么平日里放纵自己做所有的事情…… 因为，自己本身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她是女子，没有办法继任，而天帝要的，只是一个能继承他位置的男子…… 岚若不由得想起顾君颜……那个曾经她伤害过，嘲笑过，不屑一顾过的女子…… 她本以为顾君颜才是真正的可怜人，然而却没想到，这个笼中雀，却是自己……这一生，终究是荒唐错付了。 曾经钟鸣玉马，曾经两心相知，曾经花前月下，曾经洞房花烛，曾经仗势欺人，曾经拿着别人的血来暖自己，到头来，竟然终究是一场梦罢了…… 岚若瞪大双眸，那双眸子里藏着太多的怨毒与不甘，最终，都化作了一片黑白。 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这位曾经天界最骄傲的公主，在最后的最后……却是如此狼狈又可恨地离开了人世。 ……… 烛火掩映之下，天帝紧皱着眉心，看着面前的宣布岚若公主去世的奏章，一时间，居然是无法下手盖章…… 毕竟，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曾经在自己襁褓之下长大的娇俏少女，如今…… 钦玄面色半明半暗，掩映在烛火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身后一双温温柔柔的手按上了钦玄的太阳穴，以不急不缓的速度让他的神经得到了微缓的放松。 “陛下……还是切莫伤心了……这对于岚若公主，或许是一种解脱！”洛神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钦玄长长叹了口气，抚上了洛神的手，“阿宓，还好有你在……” 洛神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陛下……依妾看……有些事情，陛下是否应该早做打算？” 钦玄眉头一皱，“怎么说？” “岚若公主一直居于禁宫，按理来说，消息闭塞，不会那么快知道乐神之死，进而导致气急攻心早产……除非……”洛神低着头，眼神中一片柔顺。 洛神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是钦玄却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拿洛尘音的死去刺激岚若……甚至……还可能要杀了岚若。 可是……天界谁会存着这样的心思？ 老君是自己最为忠心的属下，而太乙又是老君的心腹，自己的计划能进行到这般顺利，老君与太乙师徒二人功不可没。 但是……太乙……钦玄眼神一暗，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若是岚若死了，太乙……太乙岂不是……孩子的父亲么…… 钦玄眉头一皱，低声道：“阿宓，你跟我来！” 甄宓似是一愣，却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禁宫已经是一片废墟，似乎每晚都能听到女子凄厉的哭声，白幡阵阵飞舞之间，分外凄凉。 天帝看着中间那放着的黑檀棺木，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自从岚若被幽禁在这里之后，他几乎一次也没来探望过，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这个女儿已经废掉了，更是因为看着岚若，自己内心会浮现出愧疚，不敢面对这个女儿。 看着漆黑的棺木，钦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岚若……为父来看你了……” 棺木被打开，入目的不是那张毁容的脸，而是一张与岚若本尊一模一样的面具盖在了那张脸上。 梦回之间，只叫人觉得那个嚣张灵动的少女还在眼前。 天帝看着闭上眼的岚若，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 “阿宓，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天帝目光复杂，看着自己躺在棺木之中的女儿。 洛神敛眉，有些讽刺地看了钦玄一眼，却仍旧道：“陛下是为了大局着想，想必……公主能明白陛下的苦心的。” 这话对于现如今的钦玄，显然是自欺欺人的最好办法。 钦玄闭上了眼，终究是得到了一丝安慰。 然而洛神却惊讶地“咦”了一声，手指探到了岚若的脖颈侧，少女纤细的脖颈上，一道青黑色的瘢痕呈现在肌肤上。 洛神一愣，心里顿时雪亮，轻声道：“陛下！先不要动！” 钦玄依言收回了手，洛神从发间拔出一根银簪，没说什么，直接掰开了岚若的嘴唇，将银簪放了进去。 等再拿出来时，银簪顿时漆黑一片。 洛神一惊，手中的簪子掉到了地上，“陛下！这！” 钦玄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地上发黑的簪子，什么东西能让银簪发黑……唯一可能的，只有毒…… 钦玄眸中闪过一丝怒容。 他放弃岚若，不代表别人可以轻易动自己的女儿，岚若是毁容没有错，是疯了没有错，他也想要岚若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错。 但是……这终究是他的女儿……而他一直以来的怠慢，却让有心之人……毒死了自己的女儿？ 换句话说……就算岚若生了孩子，也绝对不是血崩而死，而是……被人害死的！ 钦玄看着那天太乙出来时，为难告诉他“公主难产”的样子，不由得背后发冷，太乙……亏他还让太乙娶了岚若，然而太乙居然……居然敢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 “陛下节哀！”洛神直接跪在了地上，皱着眉头。 钦玄却握着银簪，久久没有说话。 “阿宓，你觉得……老君与太乙是什么样的人？”钦玄盯着手中的簪子，淡淡道。 洛神跪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却还是尽可能委婉答道：“老君一向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至于太乙仙君，肯定也是喜欢孩子的！” 孩子二字，骤然让钦玄浑身一震，是啊，那不仅仅是岚若的孩子，也是太乙的孩子…… 太乙今日可能能对岚若下毒手，未来……会不会有可能对自己…… 毕竟，自己的儿子是未来天帝这种事情……诱惑太大。 原本以为是忠臣，没想到竟然养了只虎在身边！ 钦玄骤然将簪子掷出老远，眼中闪烁着深沉之色。 226 波涛暗汹涌 “陛下……”洛神跪在地上，眉宇间尽是担忧与柔顺。 钦玄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看了一眼，我见犹怜的洛神，扶了她起来。 “行了，朕本以为你是不管这些事情的……没想到……”钦玄话语中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是却满是试探。 虽然现如今洛神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但是钦玄始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然而，洛神向来是不打算管这些事情的，今日的动作，有点反常，更像是……故意带他来这里的…… 洛神眉眼一敛，轻声道，“妾一生无子……霜寒这个当养子的徒儿现如今也不知所踪……看见公主这个样子……到底是心生不忍。” 钦玄眉头舒展开来，洛神本与神尊钦天是一对璧人，奈何钦天早早死在了战争之中，洛神相当于是守寡了几千年。 女人到底是爱孩子的…… 钦玄叹了口气，拍了拍洛神的肩膀，“你先回去！” 洛神轻声告退。 钦玄站在棺木旁，守夜的小宫女在一旁不敢吱声。 钦玄瞥了一眼那小宫女，“公主怀孕期间，你一直在这里守着吗？” 小宫女不敢怠慢，“是的！” “那……岚若在这期间，你们……到底是怎么对她的？”钦玄面无表情，看着小宫女。 小宫女被吓得腿一软，半晌，才哭诉道：“陛下……我等只是在外面伺候的，只是每次太乙仙君来的时候……都会自己带人来，让我们出去……但是每次……每次他来过之后，公主的情况便会变得更差了……” “洛神……也常来么？” 小宫女忐忑瞥了一眼钦玄，“也常来的，但是……并未做过什么，反而让我们都小心照顾公主。” 钦玄心头一怔，刚才升起的那点疑虑瞬间消散，看着洛神刚才柔弱坚毅的脸庞，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柔软，没说什么，举步走出了禁宫。 洛尘音的葬礼办得草率，然而岚若的极其盛大，不管生前如何，到底是天帝膝下唯一的公主。 葬礼上，太乙也挤不出什么伤心的神色，只是抱着自己的儿子，看着棺木中的女子，再看着宝殿上的玄天宝座，已经显露出了洋洋自得神色。 钦玄默默看着，不发一言。 是夜，老君前来慰问。 “陛下，公主已死……是不是她的……”老君看着钦玄的脸色，有些忐忑。 钦玄眉头一皱，目光如电一般看向老君。 “岚若是朕的女儿，你让朕将自己的女儿……炼成傀儡么？！” 老君忙低头，“臣下不敢！” 然而，心里却吐槽道，那个当初放弃女儿的人，不也是你么？ 钦玄心烦意乱，指着老君痛骂了一炷香，心中的那点郁闷才稍稍缓解，“把小王子交给洛神去抚养，太乙一个大老爷们儿……肯定不懂得如何照顾孩子！” 老君一愣，但是看着盛怒之下的钦玄，却没敢吱声。 洛神平白无故得了个孩子，有些失笑，却还是每日静心照顾，有了孩子，钦玄看望洛神的时间也逐渐多了起来。 小王子取名独一，两个字，字字昭示着天帝的野心。 独揽六合，一统八荒。 洛神心中暗笑，看着熟睡在塌上的婴儿，不由得心头一叹。 这孩子在此时降生，真不知道是祸害还是福音。 独一的眉心有一个暗色的复杂纹路，在婴儿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但是这个孩子本身，却是很听话的，不哭不闹，撇开这孩子出身不谈，洛神是很喜欢这孩子本人的。 “要乖乖的啊……”洛神抚着婴儿的脸，轻声道。 “上神，您要的羹汤好了……”寇良端着个托盘进来，看着洛神，轻声道。 洛神微微一笑，“端过来吧！” 寇良将羹汤递给了洛神，洛神微微一笑，看着寇良的包子脸，手中一张信笺不动声色地递到了对方的袖中。 寇良眉头一敛，表示自己明白了。 天界也就是这些个小人物不会引起人注意，因此洛神从来不会亲自去送信，寇良心思机敏，顾君颜又对他有恩，因此，一直以来的信件，都是寇良送的。 一直到出了洛神的寝宫，寇良才换下了脸上的装扮，看着一旁被打晕的侍卫，迅速变装回来，又变成了那个铁血狱卒。 一路西行之下，寇良悄悄走到断魂崖下，不动声色将信件抛悬崖。 断魂崖凄冷，似乎崖下有着太多的冤魂，因此总是格外冷清。 “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太乙带着几分探究的声音传来。 寇良一见，轻声道，“见过仙君！” 太乙走近了，才发现寇良的身边放着个火盆，似乎是在烧纸钱。 “天界不允许烧纸钱，你不知道么？！我看，你就是个奸细！给我带走！”太乙对断魂崖的记忆很不好，如果当时他跟师父能再果断一点，直接杀了当时的顾君颜，那么后来也不会有这些麻烦。 寇良目露惊讶，一声不吭被带到了天帝面前。 “禀报陛下，抓到一个奸细！”太乙气势汹汹，他日前刚被钦玄下了脸色，并且表明了这孩子不能交给他抚养，心里正是郁闷的时候。 钦玄能做出如此决定，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钦玄正揉着眉心，看着太乙押上来的人，皱了皱眉，“又出了什么事情？” 寇良的包子脸上带着几分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委屈又怒道，“我不是奸细！” 钦玄看见寇良，倒是看着有几分眼熟。 “我不是奸细！”寇良又重复道。 “那你为何在断魂涯边烧纸？！” 寇良攥着衣角，半晌才低着头道：“是……是乐神临终前拜托小人……说……他对不起顾曲仙君，让我有机会，替他洒一把纸钱到断魂涯，算是偿还了当年的债……” 寇良低着头，皱着眉，似乎只是不忍拒绝一个上神最后的请求。 钦玄看着寇良，记起来了。 “你是那个……杀了乐神的狱卒？我似乎见过你！” 寇良跪着，点头，“小仙在几百年前就在天牢之内了……乐神当时整个人已经崩溃，几乎是求着让小仙杀了他，小仙……” 钦玄看着寇良，微微叹了口气。 洛尘音对顾君颜有愧，这是自然的，毕竟归根究底，是自己与岚若先对不起洛尘音的，那么一大顶绿帽子扣在头上，如洛尘音那样的人，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因此，洛尘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不是岚若，而是……这个曾经被自己差点害死的女子。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算是看清了自己的心，一直以来的骄傲转变成了愧疚…… 骤然失去了女儿，钦玄似乎对于这些感情也是颇有感触，看着眼前老实忠厚的寇良，“乐神可是对你有恩？” 寇良身子一僵，这才慢慢道，“一百年前，小人去执行任务，不慎落入了千蛇洞，被路过的乐神所救。” 这话是真的，当时确实是洛尘音救的寇良。 但是洛尘音只是将其扔给了药君，真正救了他命的，是顾君颜。 寇良话只说一半，但是却都是能查到的。 钦玄长叹了口气，“倒是个忠义的孩子……你现如今还在做狱卒？” 寇良不敢怠慢，“承蒙陛下恩惠，小人现如今已经是天牢掌管刑狱的真人了。” 钦玄笑了，“识字么？” 寇良点头，能上天界的，哪有不识字的。 “印天仙君的职位已然空了，我身边缺少一个伺候笔墨的，你可愿意？”钦玄笑得淡淡，看着寇良。 寇良似乎惊讶极了，没想到自己能连跳两级，顿时惊讶地话都说不出来。 太乙在一旁不敢吱声，然而，看着天帝如此举动，一时间有些气闷。 印天仙君是最没什么职权的仙君，虽然安着仙君之名，但是说白了也就是个天帝身边的书童，伺候笔墨的，没有实权也做不了决定。 但是……这又是天帝身边的核心位置，导致这个存在一直都很矛盾。 印天仙君在下界追杀顾君颜的时候办事不力，弄坏了天帝御用的印章，因此早就被贬去给老君试药了，尸骨无存。 而现在这个位子，显然是个烫手山芋。 寇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不过……陛下，我的字可不好看！” 钦玄一听这少年的话，不由得大笑起来。 这少年比岚若大一些，却生得一副单纯的性子。 如果……自己前面几个儿子没有死在神界之战之中，那么估计也长到这么大了吧…… 钦玄笑了笑，“无妨！” 寇良松了口气，这才露出升职的喜悦。 太乙尴尬地站在一旁，几乎气歪了鼻子，却无话可说。 天帝对于老君还算是可以，但是……对他，似乎已经是察觉到了他对岚若的恶行，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疏远了。 太乙强忍着尴尬，笑道：“恭喜了，印天仙君！” 寇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仙君谬赞了！” 太乙捏紧了拳头，忍下一口血。 刚才还是阶下囚的一个小小真人，而现在……居然与他平起平坐了！这如何能让人不气！ 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227 鸿蒙始如一 妖界—— 顾君颜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待在药房里没有出来过，然而，这么多天，却是毫无进展。 顾君颜不由得有些心焦。 妖界药材遍地，什么样的都有，但是，偏偏找不出一种来对抗阴符术的，虽然有些许进展，但是终究还是差了些东西。 时间一晃半月，半个月之内，洛神又送来了信。 信中只有简短的几行字，洛尘音殁，岚若殁，小皇子出生，身带杀气，取名独一，天帝带兵外出。 顾君颜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当即一口血气急攻心，喷了出来。 她将信中的几个消息从一而终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试图从中找到洛尘音没死的消息，但是终究是一无所获，那个殁字，深深扎在了顾君颜的心间。 不是痛苦，而是一种不可明说的复杂。 洛尘音背叛过她，伤害过她，欺骗了她的感情，但是……他却不是个真正的坏人，到生命的最后，他除了给自己想方设法寄来一纸短信之外，再无消息。 有悔过吗？可能有。 然而命运弄人，哪里是那样好逃脱的…… 顾君颜脸色惨白，最终，目光定格在了那句“天帝带兵外出”上。 天帝亲自带兵……只有一个可能…… 顾君颜豁然站了起来，再次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阿萝！”顾君颜几乎疯了一样找到顾阿萝。 阿萝一愣，抓住顾君颜颤抖的手，“姐姐，怎么了？！” “我要出去一趟，阴符术的解药制作，这些天交给你！”顾君颜言简意赅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天帝亲自带兵……孟婆他们很可能支撑不住，我得自己去看看。” 顾阿萝蹙眉，“要不我也……” 顾君颜摇了摇头，“你对于蛊毒符术这种比我精通，我这些时候有些进展，但是还是差点，我将东西留给你……” 顾阿萝担心顾君颜的安全，“姐你要再出什么事……我怎么和姐夫交代……” “妖界百废俱兴，你帮我……看着点萧浔，两头不能兼顾，不能不去。” 顾阿萝咬牙，“我知道了！” 顾君颜离开妖界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她轻装上阵便出了妖界。 离开妖界之前，还特地去火山底部看了一眼，却也只能看到萧浔苦苦支撑的面容。 顾君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凝视了很久萧浔的面容，最终……还是狠狠心走了。 出了妖界便是东海，朱雀随身，顾君颜没有惊动任何人，乘坐着朱雀，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落花城临海，几乎就在眼前，然而，顾君颜只来得及看到一片阴云笼罩。 在凡人不得见的高空中，天帝一身玄色衣袍，正冷冷地看着顾君颜。 云朵之上，孟婆等人负伤，正警惕地看着对面。 十几号神仙出动，已经擒住了楚言与花想容等人，连带着的，还有三个孩子。 那十几个神仙之中，有一张顾君颜极为熟悉的面孔，正是洛尘音。 然而，洛尘音现如今的脸上已经是布满了死气，顾君颜几乎能清楚地看到，洛尘音眉间那血红的符印。 很显然，洛尘音已经死了，现如今留在这里的，也只是一具傀儡罢了。 顾君颜顿住脚步，强忍着不让自己内心的愤怒流露出来。 “钦玄……你已然违背六界条约，对凡人出手，难道……就不怕天罚么？” 钦玄现如今眼眸中已经布满了疯狂之色，大笑道：“谁说我对他们动手了？” “他们是现如今在我手上没有错，然而……我方从未对他们出手，不过是想跟新任冥王做个交易罢了，怎么，您也不答应？”钦玄笑得阴狠而猥琐。 估计也沉默着，想起之前洛尘音带给自己的信，“你要什么交易？” 钦玄一笑，“我需要的，是死人，大量的死人……但是……符合这一条件的，便只有神界，所以……我要干什么，你再清楚不过，苏淮坏了我在妖界的筹谋，我当然不能善罢甘休。” 顾君颜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手掌之中。 “君颜！不能给！”魏冰瑶几乎是尖叫着，“我等死不足惜，倒是你……若是给了，便会遭到天下人唾骂！” 顾君颜沉默着没有说话。 “当然，冥王也可以选择不给，但是……我们不出手，并不代表不能松手……若是你一个不答应，万丈云霾，这样的高度，落下去的都是凡身……那也是活不了的！”钦玄猖狂大笑。 燕崇光受制于人，嘶吼道：“君颜！不用管我们！” 然而……怎么能不管……不仅仅是楚言慕云柳燕崇光明珠魏冰瑶……还有他们的孩子也在其中。 而且这些人，随便一个都是可以牵动整个人界的举动，人界刚刚平息，实在是不宜多兴战事。 救这几个活人，就必须贡献出一界的死人，而死人之后，万千阴兵出动呢？这又是她能控制的吗？ 顾君颜沉默，红衣在长风之间舞出了绝望的弧度，淡淡道，“只要盘古斧？” “确切地说，我只要盘古斧用来开天。” 顾君颜捏紧了拳头，几乎能听到骨骼的声响。 “王！”孟婆肩膀负伤，却还是看着顾君颜，朝她摇了摇头。 “盘古斧我不能给你，七星已经绑定在了我身上……神界已封，就算我解除联系，真正拿到了盘古斧，你也打不开，现如今能打开的，只有我一人。”顾君颜面无表情。 钦玄大笑，“那也无妨，反正现在……我只要神界！” 顾君颜深吸了一口气，抬眸低声道，“好！我答应你！” 说话之间，顾君颜已然握紧了盘古斧。 那斧头一直温养在顾君颜体内，极少被用来战斗，然而现在一出锋，却只有无尽上古的锋锐气息。 那是六界鸿蒙之间，一切的希望。 如今，却要她顾君颜，来亲手做了这恶人…… 顾君颜只觉得胸中郁气更甚，却还是咬着牙劈出了第一刀。 天地风云忽变之间，斗转星移，刚才还是白天的人间，骤然天狗食日，转为黑夜。 七颗星辰熠熠生辉，挂在天空之间。 顾君颜咬牙，劈出了第一刀，处于北斗七星中的天枢星，骤然亮了起来。 第二刀划破夜空，天璇星归位，随着是天璇，天玑，玉衡，开阳…… 六刀已过，天空中七星归位，愈发熠熠生辉，有上古之力在其中不断酝酿，带来了最原始的洪荒气息。 天帝变色之间，就是连钦玄，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顾君颜勾唇，死死盯住钦玄，最终，带着有些艳丽的笑容，劈下了最后一刀！ 七星大放之间，风雷隐动。 顾君颜看着那破了天的口子，淡淡道：“开了！” “顾君颜你疯了！”燕崇光几乎破口大骂。 顾君颜勾唇，只是看着钦玄，“你满意了？” 钦玄面上露出一丝狞笑，刚想说满意，然而，就被从天而降的纷纷白骨，震惊了眼眸。 顾君颜冷冷地盯着钦玄，“你只要我开天，但是……开天之后的后果，你自己解决。” 钦玄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由得一愣，“你！” 盘古斧现，七星归位，六大神器也将归位。 顾君颜看着钦玄，“你以为我是救世的人么？呵……我不妨告诉你，我，顾君颜，不玩儿了。” 钦玄咬牙，眸子中露出了惊惧之色。 他清楚了，顾君颜有能力打开六界通道，但是，她却选择了如此激进的方式。 七星归位之间，神器聚合，六界一体，将再次回到鸿蒙之前混沌不分的状态。 妖魔鬼怪横行，魑魅魍魉作伥。 他钦玄是想称霸六界，却没想让这一切变成大乱斗啊！ 顾君颜却只是冷冷一笑，天空中的瑶光星隐现，风雷之力裹挟着顾君颜，一瞬之间，冰冻住了所有变成傀儡的上仙。 手中空间撕裂之间，转手便将燕崇光楚言等一伙人扔进了自己开辟的空间。 然而，还没有完……远在妖族的顾阿萝一声尖啸之间，身形却已经出现了在这万里高空之上，妖凰鼎散发着无上光芒。 山河剑、盘古斧、死神镰，妖凰鼎，已然齐聚。 而还差的……顾君颜眼神一暗。 风雷具现之间，却是一声黑衣黑袍的萧浔，祭出了魔王戟与归元刀。 六大神器齐聚，七星归位……斗转星移之间，星月翻转，六界本应独立的位面被压缩成平面，所有人被禁锢在了九州大地之上！ 顾君颜冷冷地看着钦玄，“这下，你满意了么？” 钦玄咽了咽口水，最终惊惧道：“你这个疯子！” 顾君颜勾唇，“疯子？我本不是救世人，奈何今天的疯子，也是被你们给逼的，我悬壶济世却不代表我是好人，既然天不为天，地不为地……那干脆，直接让大家都处于同一位面，岂不更好？” 钦玄看着顾君颜，又看了看顾君颜身边的萧浔，突然大笑，“顾君颜，你以为，这就完了么？你看看你的萧浔，还是萧浔么？” 顾君颜沉默，回头看着突然被召唤过来的萧浔，眼中并不意外。 在被逼迫至此的时候，顾君颜已然做出了选择。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的萧浔，被阴符术与凶兽一同制服，他只会和万年前的钦天一样，变成一个怪物！到时候，人们只记得，肆虐九州的，是你们夫妻二人，该泯灭的，亦是你们！被天下人喊打喊杀，都是你们咎由自取！”钦玄猖狂大笑，似乎在嘲笑顾君颜的举动一般。 然而，顾君颜却只是木然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