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之间难以缩短的距离》 第1章 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的生日，十月十九。 一大早我就睡眼朦胧的趴在桌上，强忍着困意不让自己睡觉。虽然在职高上课睡觉挺常见的，但我认为好歹应该对老师尊重一点，还是不要睡觉为好。 上课我一般都不会犯困，平常的晚上我会在12点之前睡觉，尽量保持充足的睡眠，但当时出了点意外。 那天我之所以会这么困，完全是因为十八号晚上我熬夜打完了一个王者的代练单子。 准确来说，单子应该是19号早上四点左右打完的。这大大打乱了我的生物钟。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这个单子差不多在11点左右就可以打完，但10点左右我收到了陈思淼的消息：我准备回国了。 然后这个单子我就打到了凌晨四点。 看来我始终还没有放下过去的一切。 正常来说，收到思淼回国的消息我应该是高兴的。但不知为何，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从前的一切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看向周围，周围的一切仿佛失去了颜色，化为黑暗犹如潮水般向我席卷而来。 我不知在黑暗里停留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室友大炮的声音。 “都12点了，你还不睡吗?” 我才勉强反应过来，手上的单子还没打完。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以致于平常轻轻松松的单子打得异常吃力，从前的记忆不断地在我脑中回荡，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只能勉强的回了大炮一句。 “在打单子，打完了睡。” 于是，这一打，就打到了凌晨四点。 四点睡觉，七点起床，严重打乱了我的生物钟。这也导致我前两节课基本上都是睡过去的。我已经在尽力克制睡意了，但一点用也没有。 周围的同学没有一人打扰我的睡眠，可能他们都觉得上课睡觉没什么。当然，主要是因为老师也没有太多在意。 毕竟在职高，上课睡觉的太多了，老师也大多司空见惯了。学的自然会学，不学的管了也没用，没有必要去操这个心。 大课间的时候，跟着众人做完早操，回到教室，我才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也就是职高的生活才这么堕落，睡了两节课，周围的人一点反应没有。 因为对于职高，这就是正常现象。 周围三五成群的说着话，聊着没有意义的天，肆意地挥霍着这人生中最宝贵的青春。当然，我和他们也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我还不如他们。 贫穷的我坐在角落，不停地在代练软件上寻找着新的单子，试图找一个相对来说不那么黑奴的单子。 现在的我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必须通过打打单子来补贴家用。 这些代练平台上的单子大多都很坑，几乎全是淘宝，主播之类发出来的赚差价。层层剥削后，连个吃饭的钱都赚不到。只有极少数的单子能填饱肚子。 因此，我每天不得不花不少时间来寻找一个好点的单子。但今天的运气似乎不行，我找了很久都没看到一个正常一点的单子。 突然，我感觉被一片阴影笼罩，好像有人在我面前看我。 抬头一看，一个女生已经站到我面前。 她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鼻梁挺直，皮肤白皙。这种人一看就是那种会在班上小有人气的人物。 “有事吗？” 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未和她接触过。不，应该说我从未跟班上任何女生接触过。 她拿出一张lovelive的海报递给我。 “你觉得她们之中谁最好看。” 我愣了一下，当时的我还没有接触动漫，更没有看过lovelive，只觉得她们长的差不多。 我来这所学校只是为了混日子罢了。 我没想过要与谁成为朋友，也没想过要在这里得到些什么。所以更多的情况下，我宁愿一个人玩会手机。 对于同班同学的搭话，我更多的是不耐烦。即使对面是个可爱的美少女。 而她，明显打扰到我了。 我不想与她过多接触。因此，面对她拉关系般的提问，我当时应该敷衍地随便选择一个其中一个人物的。但我习惯性地便说出了我的真实想法。 “我不知道。” 面对我的回答，她显得有些惊讶。 “怎么会呢，你看，这个是南小鸟……。” 我这时是有些不耐烦的，我认为她应该是能感受到的。但她像是没感受到我的不耐烦一样，向我滔滔不绝地介绍着lovelive里的人物。她的滔滔不绝，甚至让我找不到打断她的机会。 好在，她讲了没一会，上课铃便响了。面对这种情况，她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回到座位准备上课。 她第一次向我搭话，便让我感受到了她的热情。 这让我有些担心，她会继续纠缠。 还好，是我想多了。第三节课下课以后，她像忘了这回事一样，一边坐在位置上耍手机一边时不时地和周围聊上几句。 果然，她会找到我只是一个意外。可爱美少女是不会对路人感兴趣的。 当然，我也乐得清闲，可以看看小说。 白天，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到了晚上，路过超市的时候，我打算买点面包作为明天的早餐。选好面包之后，超市已经排起了长队，这让我不禁感叹，学校的超市还真是暴利。 排了好久，我终于排到了收银台附近。在我前面只剩下了几个人的时候。林芮突然从我旁边冒了出来，递给我一瓶可乐一个面包。 “我先出去，队太长了，你先帮我付了，出去我转给你。”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已经把面包和可乐塞到了我手上。然后，一转身，她便溜出了超市。 真烦人啊，我心里不自觉地冒出了这种想法。为什么会有人这么自来熟啊。她不知道这样会引起他人的反感吗？ 又或者说因为她挺可爱的，所以遇见的人都惯着她，让她觉得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不管怎样，看了看手中多出的面包和可乐，都是同班同学，为了以后不多出什么麻烦，我也只能结账。 走出超市，她在人群中很大声的向我打着招呼，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周围人的目光。 而这恰好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画面。我想，我可能有点社恐了。但我的社恐和别人可能有些不一样，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被大家看见。对，单纯地不想被大家看见而已。 于是，我连忙走过去将她的面包和可乐递给她。 “你微信转我吧。” 说着，我掏出收款码展示给她。 “加个好友吧，高中三年，总要认识的，总不能连个好友都没有吧。” 听到这话，我迟疑了。 “算了，我请你。” 虽然和她接触的不多，但我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她是一个麻烦的人。 她有点太热情了，这让我很不适应。因此，虽然我并没有多少钱，但还是决定请她这一次。 “那怎么可以，钱还是要给的。快把微信打开，加个好友而已，很简单的。” 我们在超市口拉扯的过程中，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为了不继续显眼，我最终同意了加她好友。可这还没完，在回寝室的路上，她决定顺路和我聊聊天。 于是，从超市回宿舍的路上，她有意无意地和我聊着天。 “今天有点热啊。” “嗯。” “这几天都没下雨啊。” “嗯。” “你不是c市人吧。” “嗯。” “你为什么会来c市读书呢?还来这么一所职高。如果不是没地方去了，我肯定是不会来这的，这管的又严，教的又差……” 说着，她加速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对我指手画脚道。 “你有在听吗？” “嗯。” “有人说过吗？你这样很没礼貌。” “是吗？” 我并不认为我这样很没礼貌。反倒是她这样纠缠于我，才显得有些没有礼貌。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你在班上才没有什么朋友的。” “或许吧。” 我从她的左边走了过去，继续走在了回寝的路上。 我并不愿意和她成为朋友，因为那样可能会很麻烦。 但没走几步，她又走到了我旁边，与我并肩前行。 “你这人真的很没礼貌啊，我还在和你说话，你怎么就走了？” “抱歉。” 我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讨厌这个女孩。相反，我还挺喜欢这样的女孩的。和我完全不一样，可爱，热情，富有生命力。 但，现在的我真的应该和人接触吗？现在的我，一团糟。 “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回寝室了。” 因为男生宿舍是在女生宿舍后面，所以走到女生宿舍门口，她便和我告别分开了。 分开之后，我刚走没几步，她突然又跑了回来。 “对了，早上忘了和你说，现在说应该也不算太晚吧。吴杰，生日快乐。” 说完之后，她便一路小跑回了寝室。 在她的背影前方，路灯送来的橘黄色光芒，映照着我们。 周围嘈杂的声音消失了，我的视线集中在了林芮的身上，直到她消失在了宿舍楼里。 我愣在了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啊，生日快乐，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知道我此时在想些什么，有些难受，也有些高兴。 她的这一句生日快乐，着实让我有些吃惊和疑惑。 我们只是一个多月的同学罢了，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生日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迅速回到了了寝室，打开了聊天软件。 我突然有些庆幸加上了林芮的好友，这让我可以解答心中的疑惑。我想打字问问她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的，但在字打好的时候我却犹豫了。 答案好像并不重要，我也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过完这三年罢了。而林芮，可能也只是个戏份多一点的路人罢了。 果然，那天之后林芮再也没找我聊过天。 第2章 久别重逢 平静的日子如流水一般逝去，时间一晃便是星期五了。 我和大炮他们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林芮一行人。 我们学校算是在郊区，只是刚好离学校一公里多的地方有轻轨，所以我们基本上需要走一公里左右的路才能看到轻轨，然后坐轻轨到城里然后再换乘。 因为大家都是去坐轻轨的，自然而然便遇到了一起。 我们一行人的领头羊王涛率先打破沉默。 “你们也坐轻轨吗？为什么之前没遇见过你们。” 然后其中一个女生小鹿回道。 “还不是因为林芮，她进了学生会，要帮忙组织周五有序放学。要等你们走完了，她才能走。为了等她，我们每次都是最晚走的。” 林芮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那也不是我的错啊，我加入学生会还不是为了造福你们。等我把这学期的勤执完，以后早点回去就是了。” 有了女生的加入，回家的氛围变得欢快了许多。与之相对的是，他们玩手机的频率迅速下降，说话的频率迅速升高。 到了轻轨站后，林芮提出了以后周末一起回家。 这样的提议得到了双方大部分人的同意，于是从那周起，我们回家的队伍从五男变成了五男四女。 我在c市也没有什么朋友，毕竟我不是在这里长大的。所以我平时的周末，一般都没有什么事做。 但好在周五的晚上我接了个大单子，让我空荡荡的周末一下子就充实了起来，也让我快要见底的钱包重新突破了千元大关。 周日回到学校，老唐向我们这批没加入社团的下了最后通牒，说高一必须要加入一个社团来培养兴趣爱好。 老唐是我们的班主任，也是我们的数学老师。听说好像是某个重点大学毕业的硕士，但也只是听说罢了。 班上的大部分同学对此都不以为然，毕竟谁家名牌大学生来职高教书啊，干点什么不好?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去个普高也行啊。 但我认为还是有可能是真的，毕竟老唐年纪轻轻，就在学校有了独立的办公室，很符合人才引进的套路。 这样的待遇可是很多年长的教师都没有的待遇。 当然，对于老唐的最后通牒我不太相信。 我怀疑学校并没有强行要求高一必须要参加社团。因为学校社团的规模很明显不对，容纳不了整个学校的人参与。 而且说实话，我并没有打算加入社团，因为我也确实没有那么多闲情雅致。 有这个多余的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不过既然老唐要求了，为了他今后不找我的麻烦。我也只能花一瓶可乐的代价，让大炮帮我找个轻松点的社团，一起混进去摸鱼。 又过了两天，到了周三，大炮突然拉我去参加社团活动。 这让我有些不敢置信，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果然，便宜没好货，一瓶可乐完全换不来大炮认真办事。 我不免向大炮抱怨了一下。 “你找了个什么社团啊，为什么还有社团活动？不是说好的一起摸鱼吗?” 大炮则是一脸无奈。 “没办法啊，这个学校是这样。不管什么社团，每周至少都有一节社团活动课。我们加入的是动漫社，我都打听好了。这个社团的社团活动就是每周坐在一起看一节课的动漫，很轻松的。而且到时候你还可以先去签到，签完就跑，没人管的。”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签？” “大哥，我一个人签两个名字，负责考勤的那个人又不傻。” 我接受了大炮的解释，或者说是接不接受都一样。 毕竟，木已成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和他来到了社团活动室之后。 我发现这里还挺大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一点。大概有三个教室那么大，中间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大概两百来个座位。 大点好，这样我和大炮溜走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明显了。 在签完到之后，我拉着大炮坐到了最后一排，方便随时溜走。 我准备等教室里人再多一点的时候再走，但我刚坐下没多久，林芮就走了进来。 在林芮走进来的那一刻，我便意识到了不妙。 我迅速拉了拉大炮，使了个眼色，想要带他逃离教室。但大炮好像完全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他还以为我是想告诉她林芮也在。 他高兴地向着林芮挥手打了个招呼。 也是，一般来说，在班级以外的地方遇到班上的可爱女生，都会想要打个招呼的。 我叹了口气，我应该一个人溜走的。 林芮看到我们显得十分高兴，兴高采烈地就来到了最后一排，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还以为班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动漫社，没想到你们也在啊。上次社团活动也没看到你们啊？” “我们是这周才加入的动漫社，本来我们没有打算参加社团，但学校好像要求高一必须加入一个社团。没办法，因为老唐已经找过我们了，我们也只能来动漫社混一混了。” “还有这样地要求吗？” “不知道，反正是老唐告诉我们的。” 林芮的出现打破了我原本的计划，她和大炮聊的火热，让我没找到机会开口让她让下，所以最后直到关灯投屏，我也没找到机会离开。 在有些不情愿中，我留了下来，陪他们观看动漫。 我记得当时播放的动漫应该是三月的狮子，一部有点不受欢迎的新番。 当时社团好像考虑过放一些热门的老番，因为谁也不知道新番到底精不精彩，会不会受到大家的喜欢。可是社长孙凯还是力排众议，决定放新番。 我后来问过他为什么，他说喜欢和大家一起看新的东西，好也罢，坏也罢，看完一起讨论，本身就很快乐。 我还挺感谢他当时的选择的，这部番对于当时的我可能正合适。 如果是其他番，当时的我可能会看不下去。 社团活动结束后，林芮笑着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过段时间上映的你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刚看完三月的狮子对动漫产生了一丝好奇，也可能是想看看我从未去过的电影院。 总之，在大炮的怂恿下，当时的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往后的日子，林芮经常来找我和大炮聊天。 当然，主要是找大炮聊天。 他们两个都喜欢看动漫，算得上是同好，一下子就变成了比较好的朋友。 他们经常相互推荐各种自己认为好看的动漫。 我不懂动漫，因此经常连回话都回不了几句。 当然更多的是。我本身也不怎么想说话。我们之间的聊天大多都是她主动问到我，我才会开口。 大炮在没人的时候，就喜欢调侃，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当然，大炮也只是调侃，他并不认为会有人喜欢这样平平无奇的我。 所以，我想，她之所以和我聊两句，可能完全是因为当时的我和大炮是同桌。 星期五，因为学校是两点放学，我四点左右便已经回到了家。 思淼突然给我发来了消息：你多久放学，我去接你。 接到思淼的消息，我一下子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就回国了？ 隔了数十秒，我才想起来出于礼貌，我应该先回个消息。 于是，我先是发了个：我都已经到家了。 想了想之后又发了条：你回国了？ 但消息还没发出，对面便已经秒回：我们见个面吧，我去找你。 我其实并不想与思淼见面。方方面面，我都没有与他见面的理由。但转念一想，三年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会在这里待多久，或许这次不见，就没有下次了。 于是我回了个消息：c市我比你熟，你发个地址，我去找你吧。 思淼：我也不知道应该在哪等你啊？ 我：你随便找家咖啡店喝点东西，然后把地址发给我就行了。 思淼：好，那我马上去找家咖啡店。 大概过了两分钟，他就发来了一家咖啡店的坐标。 这速度不免有些快了，但我也没多想，他可能也只是刚好在附近罢了。 我回了个消息：你随便点杯咖啡吧，我大概半小时左右就能到。 说来也巧，他随便选的一家咖啡店，刚好是离我家最近的一家咖啡店。这样，我就更加没有理由推脱了。 从轻轨下来的那一刻，我其实都还没准备好去见思淼。过去的人和事，我更多的是想逃避。因为我有些不想面对自己的过去。 想着想着，一不留神就已经走到了咖啡店。来都来了，好像也只有面对了。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咖啡店的门。 我抬头寻找着思淼的身影。店里稀稀疏疏坐着二三十个人，角落里好像还有女生在要男生的联系方式。 她的同伴三言两语地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但注意力却一直集中在那个女生身上。 可惜那个女生没聊两句，就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同伴身边，显而易见，她失败了。 这时，角落里那个被要联系方式的男生注意到了我，向我招手。 “杰，这里。” 他刚打完招呼，随后就愣在了原地。我也愣在了原地，我有些尴尬，我并没有认出来他。 我看向思淼，三年不见，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很帅很有气质。 虽然依稀还能看到一点三年前的影子，但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深，这点影子完全没能让我认出他来。 不过他长成这样倒是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毕竟柳姨还活着的时候也很漂亮。 我走到桌前还没开口，思淼就突然一把抱住了我。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候，毕竟国外好像都很习惯见面拥抱。 但思淼哭了，哭个没停，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我有些奇怪。记忆中，这是我第二次见他流泪，上次好像还是柳姨去世的时候。 他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应该不怎么会落泪才对。我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有信心，这些东西，应该不会记错才对。 不过，我们毕竟三年没见了，性格上发生些变化，也能够理解。 我试着调节气氛，笑着开口道：“不至于吧，三年不见而已。怎么就哭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三十年不见了。” 他擦了擦眼泪，笑道：“也是，才三年而已。听说你现在一个人住，怎么样？钱还够用吧？我最近买了一个房子，要不要搬来一起住？” “你打算待多久啊？还买房子，不嫌浪费吗？” “不知道，但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可能会在这里待一辈子吧。” 我有些惊讶，思淼打算在c市定居的消息确实有点超乎我的意料。 我也不知道他爸怎么想的，竟然会同意？ “你不回去了？” “嗯，定居c市了。怎么样，要不要搬来一起住？我那还挺大的，三室一厅。一个人住的话太空了，不舒服。” “看来你爸对你挺好的啊，几百万的房子说买就买。” 思淼没有直接回答，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嗯，或许吧。” 那一天，我们聊得很愉快，我们默契地没有询问彼此，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因为我们彼此也知道，有些事情，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就管住自己别问。 到了饭点，思淼打算请我一起去吃饭，但我以没有什么胃口为由，拒绝了。 身上就这么点钱，哪来的胃口吃饭？总不可能真的让思淼请客吧。 说来可笑，我一个都已经准备把自己抛弃了的人，还会去在乎那点脸面。 离开的时候，思淼依旧还在邀请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对我来说，思淼就像弟弟一样，哥哥又怎么可以在弟弟面前表现的这么落魄呢？所以，我不太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回家乘轻轨的路上，我被一位打扮干练的美女拦了下来。 她看上去比我还要高一些，可能有一米八了。五官精致，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她把手抱在胸前，仔细打量着我，然后好奇地问道。 “你就是吴杰吗?” 我很确定，我应该是没见过她。毕竟像她这样漂亮的人，只要是在路上见过一面，应该就很难忘记了。 但她又很明显是来找我的，这难免让我有些疑惑。 “我是吴杰，你找我什么事吗？” 她笑道：“没什么事，就是好奇罢了。说实话，你挺让我失望的。我真没想到，会输给你这种人。” 她说完便走了，弄得我莫名其妙。这人有病吧，我已经很久没参加过任何比赛了，她输给了我？什么输给了我？ 不过也有可能，毕竟以前的我也参加过不少比赛，打败的人也不计其数。想到这，我就没再想了，就当作她是我以前打败过的一个对手吧。 回到家，我突然有些感慨，喝了一杯咖啡，花了五十几，我本不多的钱又重新变回了三位数。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我好像还答应过柳姨，在她走之后会帮忙照顾好思淼。 可是现在，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真是世事难料啊。 第3章 搬家 星期天返校，学校组织了第一次考试。 在这所职高，大家刚进校便理所应当的失去了成为理科生的机会。因为这所学校只有文综的老师。 学校之所以没招理科老师，可能是学校认为在基础比较差的情况下，文科生考上大学的机会会相对来说更高一些，所以就只招了文科老师。 学校的这种做法有些片面，但对于努力来说，文科好像确实要比理科更容易出成果。毕竟能来这所学校的人基础肯定很差，而文科相对理科来说，对基础的要求相对来说要少很多。 我随便写了点，考了两百五十七分。这个成绩如果换在其他高中，可能已经稳定倒数了。但在职高，这个分数还可以摆脱垫底，在班级处于中下游。 可想而知，这个班的成绩是有多差劲。出于对差生的照顾，老唐决定实行二带二政策，也就是两个优生带两个差生。 这个政策在我看来弊大于利，本来优生都已经很难考上大学，再带个差生拖后腿，那无疑就是十死无生。 不过，高一试试水的话，其实也没多大问题。后面如果愿意努力的话，差生说不定也能逆天改命。 于是，在星期二，根据老唐的政策，我们的位置产生了巨大变动。林芮拉着小鹿自告奉勇来帮助我和大炮。当然，我认为林芮主要是为了和大炮坐在一组，方便没有事的时候聊聊天。 其实林芮成绩也就380左右，小鹿的成绩稍微高点，但也只有410。说实话，这样的成绩根本就考不上大学。但在这里，已经算得上不错。 在确定帮扶对象之后，教室位置进行了一次大的变动。我和大炮依然是同桌，只不过前面的人变成了林芮和小鹿。 这下子，林芮找我们聊天更方便了，一转头就是了。为此，我怀疑林芮根本就不是来学习的。 坐在一起之后，到了周三，就再也不是我和大炮两个人一起去社团了。我们的中间又多了个林芮。 每次在去社团的路上，他们两人都聊得火热，有说有笑的。 这很正常，他们两个都是二次元，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对于他们的话题，我是没有多少兴趣的。因此，我总是刻意慢了半拍，走在她们后面一点，主动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他们突然就聊起了王者。 “大炮，你打王者吗。” “我倒是不打。不过，吴杰在打王者，还是个代练，好像还挺强的。” 说着，大炮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一脸懵逼，我正看着小说，话题突然就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该怎么回答呢？如果我承认自己打王者强，是不是以后她打王者都会喊上我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我只好否认道。 “我挺菜的，挣点零花钱。” 林芮像是突然来了兴趣一样，追问道。 “那你会玩英雄联盟吗?” 英雄联盟我是肯定会玩的，而且很强。毕竟从一开始选择成为游戏代练的时候，我首选的便是英雄联盟。但打英雄联盟的成本太高了，我不仅需要一台电脑，还需要网线和宽带。 也幸亏当时没选英雄联盟，不然在学校的时候就打不了单子了。 但面对林芮兴致勃勃的提问，我肯定不能这样回答。 “不会。” “那太可惜了，你可以去玩玩英雄联盟的，比王者好玩多了。” 到了动漫社，这周播放的动漫还是三月的狮子。准确来说，是接下来每周都是这个，直到三月的狮子完结。我也乐得如此，因为我还挺想把它看完的。 一转眼，时间就又到了周末。中途，林芮邀请过我几次打游戏，我都拒绝了。我还要打单子，也挺忙的。 周末回家的路上，林芮走到王涛旁边，突然开口。 “我找了一个兼职，周末过去面试，我一个人有点害怕，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到时候我请你喝奶茶。” “算了，我周末还有事。” “再加一顿饭，陪我去嘛，好不好？” “真的有事，去不了。” 之后，林芮再没说话，默默地走到了一边。 我突然意识到，林芮应该是喜欢王涛吧。不然她没理由找王涛的。大炮虽然胖，但一米九的个子显得特别魁梧，而且和她更熟。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先找大炮的。 不过很明显，王涛对林芮并没什么兴趣。 在发现这点以后，有一瞬间我是想告诉大炮的。但很快我便反应了过来，这只是无端的猜测，和造谣没什么区别。 所以最后，我什么也没说。 周六，我还没有睡醒，就接到了陈思淼的电话，约我去射箭。讲道理，我是愿意去的。我也好久没有拉弓了，怪想念的。但一想到那不足四位数的余额，我还是拒绝了。 之后的日子，思淼每周都会喊我出去玩。但我又怎么可能去呢？我还得生活，不像思淼，每月都有人定时打生活费。 但我并不羡慕这种每月都有人打生活费的日子，比起富裕，我更希望自己能没有束缚的活着。 就这样过了两周，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我躺在床上，看着大炮向我推荐的动漫。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我点了暂停，不慌不忙地起身，打算看看是谁大早上无缘无故地敲我家的房门。 打开门，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口罩的男人出现在了我面前。虽然他戴了口罩，武装的严严实实。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思淼。 他看了一眼我，取下口罩，直接就走进了房间。都没给我一个把他拦下的机会。 他打量着周围，不到二十平米左右的小屋，靠窗的位置摆着张床，还有张桌子，角落里是一箱方便面，然后就没了。甚至地上连瓷砖都没有铺，空荡荡的房间突出的就是一个简约。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 “我坐哪?” 我看了看周围，好像确实找不到什么落脚的地方。 “如果不嫌乱的话，坐床上吧。” 他坐在床上看着我，我站在门口看着他。我们两个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这时候的我该说些什么，说我过得挺好？我甚至连杯倒给对方的水都拿不出来。 我们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思淼先开口了。 “搬到我那里去住。” “这里挺好的。” 他像突然发了火一样。 “好什么好，这是人住的地方吗？你看看这地，再看看这灯，最离谱的是这厕所，上面的灰都快要掉下来了吧，这哪是现代人住的房子啊？” 我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或者说，是我没想到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会那么重。 我开始审视从前，他从小就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周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很重要的朋友。这样的话，我确实有点见外了。 而且，思淼说的没错，这确实不是近几年建的房子，这房子应该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吧，中间也没人装修过，连灯都是用的以前那种拉绳的灯，所以才显得破旧不堪。 但也正是因为房子是这样，我才负担得起。 我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思淼，是因为我是真的受够了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但事情发展成现在这种样子，再拒绝就显得有点过分了。 毕竟，我并不讨厌思淼。 “行吧，我先过去住两天。” “你很差钱吗?” 思淼说完，掏出手机，就给我转了五千块。 看到微信上转过来的五千块，我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对于从前的我来说，五千块并不算什么。但真正地一个人生活过后，这钱又显得有些多了。可对于思淼来说，这或许只是一顿饭钱。 所以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窘迫一样，开口道。 “收吧，算你借我的好了，有钱了再还给我吧。” 跟着思淼走出家门的时候，他把让我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这里，说他那里有新的，我不用什么都带过去。 我想了想也是，毕竟我也没打算过去常住。于是，带着个书包，我和思淼打车去了他家。 思淼家很大，三室一厅，大概120多个平方。比正常的三室一厅稍微还要大点。 两个卧室，一间书房，书房里摆着一架看上去就很贵的外国钢琴。我对钢琴虽然了解的不多，但以我对思淼父亲的了解，这架钢琴怎么也得一百来万。 思淼这些年应该过得还好吧，这样，我也算没有完全对不起柳姨。 走进思淼给我准备的房间，崭新的房间显得十分干净整洁。单单一个卧室，就要比我租住的房间要大了。让我有些惊喜的是，靠窗的桌子上还配备了台电脑。 “还满意吧，都是没用过的，等你好久了。” 我的注意力很快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住了，走向窗台，居高临下，我发现这里风景很好。我本来只是决定来暂住的，却有点不想走了，突然就产生了留下来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让我有些羞愧，我突然就有点害怕再回到小小的出租房里了，我怕会不适应，我怕我会找各种理由向思淼妥协。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思淼看我没回话，又说道。 “晚上一起出去吃点好的吧，我请客，庆祝你搬过来。” “不用，我去菜市场买点菜，第一顿饭就在家里吃吧。” 我之所以提出做饭，更多的是在为自己找一种平衡，强行将他收留我的行为变成了一种等价交换，以此来抚平那该死的自尊心。 不过，我的话也让他有些诧异。 “你还会做饭？” “前两年学的，味道还行。” “好，说起来，我还没去过菜市场，一起去吧。” 思淼带上口罩，便和我一起去了周围的菜市场买菜。中途，思淼还接了一个电话。 我有些好奇是谁打的电话，于是问道。 “谁的电话？” “一个朋友。” “是女生吗?” 他毫不犹豫地答道。 “是的，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这让我有些感慨，原来思淼也有自己的朋友了啊。也是，现在的他又高又帅又有钱，怎么可能没有朋友呢？ 吃过饭，思淼回到了书房练琴，我看起了白天没看完的动漫。但没过一会便看不下去了，我的心有些乱。 可能是因为接受了思淼的接济，也有可能是心底里有些难受。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我在想什么，尽做着一些没有意义的事。可我又找不到对自己来说有意义的事。 第二天早上，可能是因为不习惯吧，才七点多点我就起床了。我坐在沙发上，想着弄点什么早饭来吃。这时，门外传来开门声，我寻声望去。思淼提着一袋包子，走了进来。 毕竟是周末，我以为我已经起来得够早了，没想到思淼比我还早，还买好了早饭。他这样的行为也让我一瞬间就变得羞愧起来。我应该起床给他做早饭的，却还要他给我带早饭。 “一起吃点吧，我记得你以前还挺喜欢吃包子的。” 听到这话，我更羞愧了，但随之而来的便是难受。他不知道的是，我以前早饭经常吃包子，不是因为我喜欢，只是单纯的因为在吃包子的时候还可以多学一点东西。 第4章 我会帮你 十一月二十二日，星期二。 晚上，我打单子的时候，大炮突然开口问我。 “我们打王者刚好缺一个，你要不要来？” “什么段位？” “钻石。” 他们的段位刚好和我打的单子差不多，想着应该能带得动，我就让大炮加了这个单子号的好友。 “行吧，你加一下这个号的好友。” 说着，我将账号的名字展示给大炮看。 加完好友，大炮很快将我拉进了房间，开始了匹配。选英雄的时候，大炮告诉我小鹿玩中单，林芮玩辅助，王涛打上单。问我射手强一点还是打野强一点？ 我当然是射手更强，但打这种局的话，我肯定还是选择打野更容易赢。于是我告诉了大炮我玩打野。 进入游戏，大家打的都很正常，除了辅助。辅助打着打着就去上路了，然后一不小心就在上路扎根了。 因为上路打的一般，所以辅助这样做无疑是加大了游戏难度。 我是无所谓的，无非是赢慢点罢了，也就没去在意。余额里多出的那五千块，使我的时间变得不再那么紧张。 大家开着语音边打边聊，聊得很开心。但这样打着打着，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心里有些空荡荡的，有些难受。 一连赢了四五局，大家都显得十分高兴。但赢多了，就容易遇到高手。第六局的时候，我发现了不对劲，眼看打着打着上中下炸完了，我打开了语音。 “林芮，你跟我吧，稳一稳，我们还能打。” “好的，我现在就过来跟你。” 我们最后还是输了，辅助确实跟我了。但我总感觉这个辅助身在曹营心在汉，一不留神就走到了上单旁边。 于是打着打着，我发了火，骂了林芮。 骂出口的时候，我便后悔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情绪为什么失控了。以至于，我第一次在游戏中骂了人。 明明，我打了这么多单子，已经在游戏中遇到过了各种各样的人。 明明，在遇到的人之中，有许多比林芮还离谱的操作，我都没有计较。 明明，我根本就没那么在乎输赢。 游戏就这样不欢而散，我一个人走到阳台吹风。 对于我为什么会失控，我认为可能是因为和思淼同居的事一直压在我心头，再加上明明能赢的局也打输了。可我总觉得，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应该骂人。 大炮紧跟着我走了出来。 “你做的有点过分了，林芮毕竟是个女孩子，一把游戏而已。” “我知道，我明天会道歉。” 大炮惊讶地看着我，可能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转而又说道。 “其实你也没必要道歉，你只是过了，又不是错了。你毕竟是在打单子，我不应该找你来带我们的。” “林芮总归是女生，一把游戏而已，是我太较真了。你帮我约一下她，我还是去道个歉好了。” 于是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大炮帮我们约在了操场。 她比我先到，一个人无所事事的站在一棵离操场最近的树下。 我刚走上前，还没开口，林芮就先说话了。 “不好意思，昨天是我的错，我没有听指挥。” 我沉默了。我本来想道歉的，但被她这么一打断，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就这样低着头和她在操场上静静地走着。可能是实在没有话说了吧，走着走着我突然冒出一句。 “你喜欢王涛吧。” 她抬起头震惊地看了我一眼。 “你怎么知道。” “太明显了。” 她没有再说话，直到走完一圈，她才想起应该说些什么。她看向我，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样。 “我的确喜欢王涛，所以，你可以帮帮我吗?” 于是那天，我做了一件错事。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帮助林芮追王涛。 那天以后，我开始刻意拉近与王涛之间的距离，和他打球，晚上一起跑步，空闲时间双排。但越是了解王涛，我越是明白，他是不可能喜欢林芮的。 他喜欢的和林芮完全是两种类型，况且，就算是在班上他也有自己觉得比较喜欢的人存在。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大概也猜到了他喜欢谁。 当然，我并没有告诉林芮，他在班上可能有喜欢的人。毕竟我也不敢确定，凡事都有个万一。即使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我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打击她。 所以，我只能是在和王涛每次打球跑步的时候告诉她地点，每次打王者的时候拉她罢了。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点小忙了。 周五的时候，思淼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这周有事需要在外面忙，让我一个人好好吃饭。 我有些疑惑，一个学生有什么可忙的？不过我并未深究，只是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就挂断了电话。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我也不想做饭了。于是，我打算出门找点什么吃的。 但我好像并不知道该吃什么，应该说我没什么想吃的。结果就是，我在街上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闲逛。 我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附近的商圈，我细细打量着周遭的店铺，突然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连忙走近仔细确认了一下，确实是她。 在一家日料店里，林芮作为服务员正忙上忙下。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思绪万千。之前是听说她要去找兼职，我还以为只是找个理由来邀约王涛，没想到是真的找了个兼职。 说起来，就算是最缺钱的时候，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做服务员之类的。也不知道当服务员需要干些什么？ 商圈里的东西一般来说要比外面贵一点，所以我一般也不会在商圈里吃饭。但看见林芮之后，我还是决定进去试一试。 我走进店里，拿起菜单，随便点了点东西。 她看见我，显得十分高兴，想和我说说话。但现在还是饭点，店里太忙了。她还没说话，老板就又开始催促她去其他桌上菜。见到这种情形，我摆了摆手。 “你先去忙吧，等闲下来再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吃完我等你。” 但我还没吃完，店里就不忙了。于是林芮坐在了我的旁边，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我住在这附近，出来找点吃的，找着找着就看到了你。” “好巧啊，原来你家在这附近。我都不知道，早知道让你陪我来面试了。” “你就算知道，也不会让我陪你来的。” “不，会的。” “不，不会。” …… 已经快到十二月了，天黑的很快，不一会天空就没了多少光亮。 “要不要送你回去？” “我九点才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 “没事，我待到九点就好了。” 我听出了她说这话的本意大概是拒绝。但我确实太闲了，回去也不知道干嘛。干脆就留了下来。 陪她待到了九点。中途，在聊天的过程中老板得知了我打王者很厉害，硬是要拉着我陪他打几把。打着打着就停不下来了，一路就打到了九点。 林芮都下班了，老板才意识到这样一直拉着我打游戏有些不妥。 “这个，要不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我家就住在附近。” “那，记得常来啊。”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这么早出来当服务员。明明是学生，一天在学校都想着玩，周末却还在这里兼职。 完全是不务正业，就这样，还怎么考大学？ “怎么想起在这里兼职啊。” “没办法，想买的东西有很多，家里又没有多少钱，只能自己挣了。” “想买的东西有很多啊。” 我嘟囔着重复着这句话。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因为我想要的东西都是买不到的。 我并不缺钱，但即使给我钱，我也不知道去买什么。在我内心深处，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不禁在心里念叨，想买的东西有很多，真好啊。 送到轻轨站，她挥手向我告别。 “早点回去，时间也不早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家里人会担心，也要有家里人才行啊。可是我又哪有家人呢？ “你这样出来做服务员，家里才会担心的，你家里人不管吗？” 林芮笑了笑，带着莫名的伤感。 “我是单亲家庭，我爸又在开出租，十点多才回家。他不会知道的。” 我有些心疼她，尽管我可能没这个资格心疼她。 第5章 冷暴力 12月1日，星期四 我们上体育课的时候，我和王涛几个在和隔壁班打篮球。休息的时候，林芮突然跑过来递了一瓶可乐给王涛，王涛犹豫了一下。 “我不渴，吴杰你喝吧。” 说着，他把可乐递给了我。 这样的行为气得林芮直接生气的走开了。 我有些不解，王涛不像情商这么低的人。 “你不懂这瓶可乐什么意思吗？” “正是懂，我才不喝，我不喜欢她，一丁点都不喜欢她。” 这一刻，我明白了。事实远比我想象中的残忍。王涛对林芮不只是不喜欢，更多的还有一丝嫌弃。尽管，我不知道这份嫌弃从何而来。 12月2日，你的名字上线了。可这一整天，我和大炮也没和林芮说上话。放学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地就一个人走了。 晚上，吃过晚饭，我和思淼在小区里散步。 我突然在想，林芮现在会不会在打工的地方呢？于是在和思淼打了个招呼之后，我便出小区，向着商圈走去。到了日料店，林芮果然在。 走进店，已经是八点多了，店里没有任何顾客。老板笑着向我打了个招呼，喊着：“林芮，你朋友来了。” 林芮把我拉出店里。 “你怎么来了？” “好奇，你今天下午直接就一个人走了，好奇你今天会不会请假。” “滚啊，要你管。” “不就表白失败了嘛，不对，你根本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 她看着我，似乎是有些生气，但也可能只是故意做出生气的表情。 “你再说，你再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她娇小的外形配着恶狠狠的表情，让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的名字上线了，要一起去看吗？” “好啊，周日下午我有空，到时候看完一起去学校吧。” 到家的时候，思淼问我去干嘛了。我告诉他，去看了一个朋友。是的，一个朋友。 周日，我和林芮找了家离学校近的电影院，看了你的名字。 电影很精彩，林芮甚至看得哭红了眼睛，回到学校的路上都还在问我，你觉得她们最后会在一起吗。 我认为是会的，不，或许是我希望是会的吧。 晚上，在得知我和林芮去看了你的名字后，大炮突然来了句。 “你不会喜欢林芮吧。” “怎么可能，只是和她关系好，安慰安慰她罢了。你忘了，我们很早就说要一起去看你的名字了。只是周末我们刚好遇见罢了。” 是的，刚好遇见罢了。 到了12月，c市的天变得越发的冷了起来。 走在外面，风一吹，便冻的人瑟瑟发抖。 在这样的天气下，我们男生寝室时常坐在一起开黑。但只有男生一起玩是没多大意思的。于是，王涛常常借着我的名义找女生来打五排。 虽说是借着我的名义，但实际上却还是因为王涛而来的。 毕竟真正爱打游戏的，并没有那么多。 对于邀请来的这些女生，有几个是冲着上分来的？我猜应该没有几个。 不过在王涛他们的宣传下，那些女生都知道了我游戏打得好，再加上王涛在女生中挺受欢迎的。 一般来说，只要王涛邀请，基本上都不会遭到拒绝。 在我看来，王涛并没有什么好的。 但得出这样的看法很可能是因为我和他接触太多了，或者是我的眼光太高了。 毕竟在外人眼里，王涛家境不错，外形高大，长得还行，为人阳光，擅长运动，成绩也还不错。 时间就又这么过了一周，我察觉到班上的女生开始若有若无的排挤林芮。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我觉得女生之间有点小矛盾很正常。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班上再也没有女生和林芮说话了。 渐渐地，男生也不怎么和林芮搭话了。整件事的过程就如温水煮青蛙一般，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有些不可收拾了。 “吴杰，如果你和林芮关系没有特别好，就不要和她接触了。” 直到室友陈博找上我，我才知道是因为上周林芮在寝室因为王涛和室友刘婷发生了矛盾，说了很难听的话，导致了她开始被所有人孤立。 我没想到林芮会因为跟一个女生闹矛盾而被全班间接孤立，这有些太夸张了。 但我更没想到的是，陈博会告诉我这件事。陈博虽然是我的室友，但入校以来的这些日子，我能感觉到，他看不起职高，看不起职高里的这些同学。 尽管他在生活中伪装得很好，和班上的关系也十分不错，但那些也只是为了在这里过得更轻松罢了。不过这种想法也很正常，不知道为什么，在职高，这种人还挺多的。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他笑着搂住我的肩头。 “我们是朋友啊。” 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有这么好，至少我不认为我们现在的关系有这么好。 我在一瞬间想了很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可能只是单纯的不希望同一屋檐下的我受到孤立。毕竟以后还要一起生活三年。 “林芮现在算是被班上孤立了吗？” “其实也不算上被所有人孤立，毕竟大多数的人并不反感林芮，只是碍于班上的氛围，不愿与她接触。” “既然大多数人都不反感，找个人缓和一下气氛不就好了，大家又何必这样呢？” 看我话这么多，陈博可能是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我还有点事，下次聊，我和你说的事，你注意就好了。” 说完，陈博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班上没有很好的朋友就是这样，班上发生的很多事我根本就不知道。 但对于陈博告诉我的不要与林芮接触，我不敢苟同。 虽然我现在过得浑浑噩噩，但也绝对不会怕事。而且，不知为何，比起远离她，我心目中想的更多的还是如何帮助他。 对此，我总结为，我还是太善良了。 晚上，下了晚自习，周围的同学陆续离开教室，但林芮一直没动，就这样趴在桌上，也没有人喊她。 看见她形单影只的样子，我的内心泛起波澜，一种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于是，我没有选择和大炮他们一起回寝室，而是选择了一个人留在了教室陪林芮。 没过一会，林芮抬起头，准备收拾东西回寝室。但她一转头便看见了我。 “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 “谢谢。” 我原本以为她会有很多话想说，但她却什么也没说。我们就这样沉默着，慢慢地走到了女生宿舍。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轻声开口。 “你以后离我远点吧。” 说完，他小跑回寝室，就像我第一次送她回来那样。 这属实有些莫名其妙，我有些不解，这就被讨厌了吗? 当时的我其实是想追上去问问她为什么让我离她远点。 但尊重她人的想法一向是我最大的优点，我深知我所认为的好意，对他人来说不一定是好意的道理。于是我摇了摇头，回到了寝室。 大炮见我回来了，立马把我拉到阳台。 “你喜欢林芮吗？” “不喜欢。” “那就好，最近就离她远点，免得把你牵连进去。” 我疑惑地看着他。 “不至于吧？她不就和室友发生一点矛盾吗?” “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 大炮没有再解释，转身回了寝室。 我望着大炮的背影，有些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或者说，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些什么。 当我意识到连大炮都知道这种时候靠近林芮没有好处的时候，那林芮也一定都知道。所以，对他人的善良很多时候真的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可以离林芮远一点，但必须是她想要我离她远一点才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这个人啊，有一个缺点。就是不希望感受到他人发自内心的善意，因为我害怕我还不起。 社团活动的时候，林芮没有再选择和我们坐在一起。而是一个人远远地坐在了第一排。她为了不把我们拖下水，主动地选择了离我们远一点。 我清楚地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孤立就有可能发展成为校园欺凌了。 如果放任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事件只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不是得到平息。所以即使现在那些女生还什么都没做，我也应该做点什么了。 这件事是我从一开始就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两个人之间发生的矛盾，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才叫矛盾。如果双方实力不对等，只会造成单方面的欺凌。 我对班级里的人了解的太少了，我根本没想到班级里还有人有这样的话语权。可以随随便便地孤立一个在班级里还挺受欢迎的人。 可我又该怎么做了，在现在的班上我人微言轻，如果不是游戏打的好点，或许现在我也会被顺带着孤立了吧。 当然，我是不怕被孤立的。也不是不怕，主要是有时候，我反倒希望他们孤立我。 自从那天起林芮开始刻意地躲着我。当然也不一定是为了躲着我，但不管怎么说，她总是一下课就不见了，一定是在避免些什么。 很快便到了周五放学，我刚和大炮说完这周不和他一起回家，林芮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于是，我急忙拿着书包去追林芮。 终于，在乘坐轻轨的路上，我追到了林芮。 “走那么快干嘛？一起回家啊。” 我已经很久没有跑步了，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来。 她看见我，眼睛有些发红。 “为什么?不是告诉你离我远点吗？” “我们是朋友，总不可能人你一个人回家吧。” 她的情绪好像有些崩溃，蹲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她应该早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吧。可她还是没有选择来找我和大炮。 或许她是知道我们也帮不了她什么。可寻求帮助至少会有一线生机。她这样算怎么回事啊。因为害怕给人添麻烦，索性就自己扛下吗？ 我递了一包纸巾给她。 “擦擦眼泪吧，你等会不是还要去打工吗？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回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那就赶快走吧，不然我打工要迟到了。” 我没想到她会调整的这么快，又或是她只是想让我放心。为此，我想了想。 “其实你今天不去也没关系的，我住的也近，只有今天一天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顶一班的。反正，老板和我也认识。” 林芮抬起头，沉默之后，故作生气地朝前走着。 “我才不要，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还有，以后在学校的时候不要和我说话。” 其实，我这时候多想告诉她，一切交给我，我会帮她解决好的。从前的我一定会这样做，今后的我也肯定会这样做。唯有现在的我，沉默了。 我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事，我是怎么解决的呢？ 额，想起来了。以前的我说话很有分量，周围的人也都知道我不好惹。所以遇到有人被欺负，往往一句话就行了，可以很轻松的解决。 到这里，我才清楚地认识到，离开了家里，什么事都变得困难起来。 对于眼前林芮的困境，这种女生之间发生的矛盾，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这一刻，我不免想到，如果和她发生矛盾是男生就好了。对于自己的武力值，我还是有信心的。 尽管这可能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但男人之间的事简单的很，打一架，打赢了就好了。 所以，我只能告诉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6章 掐灭导火索 回到了住处，我都还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林芮。 可能是我想的太过入神了，以至于思淼回来，走到我面前了，我都还没发现。 等我回过神来，还被思淼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思淼看了看时间。 “回来半个多小时了吧，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迷？” 我脱口而出。 “在想遇到校园欺凌了该怎么办？” “你被欺负了?” 思淼的笑容一下子就从脸上消失了，语气也明显变得冰冷起来。 看见思淼这样，我害怕他担心，连忙打断道：“怎么可能，是一个朋友。” “那就好，只要你没被欺负就好。” 我一脸疑惑地望着他。这样的他让我有些陌生。我怎么可能会被欺负，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应该是了解我的，有能力欺负我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生。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觉得我像是会被欺负的人？” 思淼抬起头，笑了笑。 “也是。那你继续想吧，我去练会琴。” “别呀，你也帮我想想呗。” 说着，我向思淼详细地交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当我以为他会认真地帮我分析问题的时候，没想到他突然就来了一句。 “你喜欢她？” 这句话像暗箭一样，打得我猝不及防。 “开什么玩笑？同学有难能不帮吗？” 天地良心，我当时真的没喜欢她。只是看她可怜，想帮帮她罢了。 “也是，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之后，就怎么帮助林芮，我和思淼聊了很久，最后总结出两个突破口，必须要从王涛手上下手或者那个和林芮发生矛盾的女生下手。 其实谁都知道应该从这里入手，但问题的关键是具体怎么做？ 聊完以后，思淼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向阳台走去。 “等等，我去打个电话，她或许会有办法。” 过了没多久，门铃就响了，思淼起身去开门。 一个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的美女走了进来。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天我和思淼见完面，在轻轨处拦下我的那个女生。 思淼把她拉到我面前。 “介绍一下，这是叶薇兰。” 说着，又向她介绍起我了。 “这是吴杰，我和你说过的。” 我没有告诉思淼，那天我和叶薇兰见过面。面对叶薇兰，我更想知道的是，她与思淼的关系。但想了想，我还是没有问出来。因为如果有必要的话，思淼自然会告诉我的。 接着，我们又向叶薇兰介绍了一遍情况。 叶薇兰听完，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个简单，你们要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你这个朋友太好欺负了。所以，两种办法。要不，想办法扩大影响力，只要与对方持平，对方自然不敢来惹你。要不就，简单点，直接去威胁制造这个麻烦的人。” 我听后感觉她像说了一堆废话，有点不切实际。 “你说得都对，但问题是怎么做?” 她指向我：“你去把对面那个女生收拾一顿不就好了。” “啊？” 她的话像惊雷一般在我耳边炸响，这人有病吧。她让我直接去把女生打一顿是我属实没想到。 我一个男生，怎么可能向女生动手啊？ 而且，现在是和谐社会，怎么可能直接动手打人啊。 她像是明白了我的震惊一样，解释道。 “又不是让你真的去打她，上去吓吓她而已。看过三体没有？重要的是威慑，你只要让她明白你的决心，她自然就不敢随便欺负人了。况且，你是圣母吗？对面都对你朋友出手了，你还在在乎打女人不好。” 的确，在社会中，作为一个男人说什么也不能打女人。但校园欺凌已经不一样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战争，是强者向弱者发动的一种不正义的，充满压迫的战争。 不过，说到底这种事情问薇兰就是一种错误。她又不知道我的情况，自然就拿不出我需要的方法。 于是我对薇兰说道：“你到底懂不懂啊，我想的是解决矛盾，而不是解决人。” 薇兰并没有和我争辩，或许她根本不是为了帮我而来，只是单纯思淼喊了她，她便来了。就她来到这里的时间来看，她很可能也住在这个小区。 这样说来，思淼把房买在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不过，他在这里有朋友这点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周末，趁思淼不在家的时候，叶薇兰来家里又见了我一面。 “你真的想帮那个女生吗？” “当然。” “这样的话，如果你下定不了决心对女生动手，我可以帮你。我会用我的方式解决掉你的麻烦，但前提是，你要欠我个人情。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必须无条件帮我一次。” 我看着这个女人，不知为何总感觉别扭，十分不舒服，于是开口道：“你的方式？什么方式？你代替我去打她一顿？” “喂，别把我看扁了还不好，这种事还用不着我动手。一个搞校园欺凌的职高女生而已，我随便找个人，多拿点钱，直接找点原因把对面的女生开除不就好了。在职高，偶尔开除一两个人，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有些愤怒。是因为她轻描淡写地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还是因为她认为花钱就可以收买学校的这种认识。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看她不舒服，是因为她打心底里瞧不上我，瞧不上我这种职高的，瞧不上这里的所有人。 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认为我们这种小人物就像蚂蚁一样，渺小不堪。她甚至都没有接触过我们，就对我们下了定论。 “叶薇兰，你是思淼的朋友，所以我提醒你，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否则很容易栽跟头的。” 我拒绝了她的提议，她的做法我认为比打女人更不堪。不但违法，而且违反道德。而且一旦做了，对方的一生可能就这么废了。 我没有接触过刘婷，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很大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究竟是怎么样的人，还需要接触之后才能判断。于是，我想试着先和她聊聊。 到了学校，我便开始找刘婷落单的机会。也幸亏，刘婷有晚上跑步的习惯，这使得我轻松找到了机会。 晚上，在刘婷跑步的时候，我跑到了她旁边，向她打招呼。 “你好，我是和你一个班的吴杰。” 听到我的话，她停了下来，温和地说道：“我知道你，游戏打的还不错，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和你聊聊班上的事，最近班上的同学都不和林芮说话，你知道吗？” 她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些不耐烦，开口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她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让我有些生气。毕竟林芮这些天受到的这些委屈大多来源于她。 于是看着她装糊涂，我不禁质问道：“因为发生点矛盾，你就指使朋友孤立同学，这样真的好吗？” 刘婷看上去有些愤怒，开口骂道：“你有病吧！我指使了什么？我只是骂了她两句而已。大家不和她说话，关我什么事。” 如果她没有说谎的话，这件事可能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了。 我最开始以为是因为林芮跟她发生了矛盾，然后她就带着朋友孤立林芮。但真相很可能是她朋友看到她和林芮发生了矛盾，然后决定给林芮一个教训。 下位者总是喜欢肆意揣度着上位者的喜好，有时候根本不需要命令，事情便已经发展成那个样子。 不过，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只要刘婷没有针对林芮的意思，把事情解释清楚，那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既然这样，那你向大家解释一下啊。就说你没有孤立林芮的意思。” 刘婷笑了，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一样。 “为什么？虽然我没打算过要孤立林芮，但我挺讨厌她的，这是事实。你知道为什么吗?她竟然认为我喜欢王涛，让我和她不要抢。王涛也配，这所职高里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人。我是要考大学的人，要找也是去大学里面找。” 她刚说出来，好像就有些后悔了，立马就闭上了嘴，转身准备离开。 我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在班级里的形象一向很好。但转念我想通了，这才是真正的她。 我突然有些庆幸自己人微言轻，以至于她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不然，她也不会把这种话告诉我。 当然，这可能也跟她此时的状态有关，跑步的时候被莫名其妙的人拦下，生气了之后口不择言也正常。 我想，这些话她应该在心里憋很久了吧。 我就这样看着她，我虽对她不算熟悉，但也不至于这么陌生。不过，既然她这么想要读大学，我就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 “你很想读大学？那要不做个交换吧，我给你补课，你饶了林芮。” 她转身看了我一眼，有些震惊这种话竟然会从我口里说出来。随后像是被气笑了一样，停下来恶狠狠地说道：“你什么成绩，心里没有数吗？你给我补课?我给你补还差不多。” 她不信也是正常，毕竟我上次也就考了那么点分。但高中的这些题，除了还没怎么学过的文综，其他我还是有信心的。 “这样，你随便给我找道数学题或者英语题，要是做不出来算我输，我向你道歉。” 我以为我还需要再多费点口舌来说服她，没想到她却直接掏出了手机，开始找起了数学题。 “这道题可以吗？” 我看了看题目，可能也就高考选择题第八题或者第九题的那种难度。很简单，我一眼就看出了答案。 “选c，很简单的题目。” 刘婷皱了皱眉，紧接着又换了道填空题给我。 “答案应该是四分之三倍根号二。” 她没有再找其他的题给我，而是望着我，有些不敢置信。 “不科学，你数学上次好像只考了20来分才对吧，这种题你不应该做出来才对呀。” “我不想表现的与职高格格不入，所以考试的时候也就故意只拿了那么几分。” “有病吧，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帮你提高成绩就好了。” 看见刘婷沉默，半天没有吐出一句话，我明白这事大概率是可行的。毕竟她也没有什么必须针对林芮的理由。 片刻之后，她开始认真地看向了我，像是想要把我整个人看穿一样。然后打破了沉默。 “你数学能考多少分？” “至少140。” 她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一样。 “好，如果能帮我提高成绩，我会去和林芮和好的。但如果你骗我，我会让你也在这个班级待不下去。” 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或许是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了吧。我总不可能真的去打女生。 但，我帮刘婷补课也不全是为了林芮。只是想通过这件事，间接让我在班上有更多的话语权罢了。 我和刘婷约定好，我会帮她提升成绩，但她也需要帮我保守好这个秘密。 我现在的成绩也算不上好，前段时间思淼带回过他们学校的高考卷子给我测分，我也只考480多分。 之所以会考的这么差，一方面是他们学校高考模拟的卷子难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文综拖了太大的后腿。 但即使我真的只能考480，这样的成绩在职高也算的上是降维打击了吧。 就这样，这场校园欺凌事件其实还没怎么开始，便已经被掐灭了导火索。 林芮又恢复了往日活泼开朗的样子，有事没事就来找我和大炮玩，和我的关系也更上一层楼。 第7章 来职高的意义 但有些事就有些出乎意料了，思淼火了，火的找不着北了。 大早上，刚走进教室便听见女生们在喊着什么，我有新老公了，老公好帅之类的话。我也没多在意，这很正常。哪个班都有几个追星的，只是一般她们没有表现的这么明显罢了。出现这种情况，无非就是那个明星的突然爆火。 我对那些所谓的明星一向是不感兴趣的，所以也没在意。 坐到座位后，我甚至还开始向着大炮吐槽。 “你说一个男的而已，他们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追星的女生嘛，都是这样。你看那几个不追星，还不是没有什么反应。” 说着大炮指了指教室的另一边。 顺着大炮的手指的方向望去，刘婷他们已经开始了学习。这让我对刘婷的看法有些改观，至少她追求上进并付诸于行动的做法我是十分欣赏的。 不过，我就没有必要上进了。现在的我，越烂越好。 我低下头。 “大炮，帮我看下老师，我玩会手机。” “滚，你怎么不帮我把风，说得像我不玩手机一样，再不玩手机我都要睡着了。” 这时，小鹿转了过来。 “你们怎么又在玩手机？昨天的古诗背了吗？不要让我催你们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她一个拿着手机到处给别人看她老公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对了，她好像已经把古诗背完了。那她确实有资格说这个话。 看我们半天不说话，小鹿突然笑了起来。 “算了，逗你们的，来看看我的新老公。” 在小鹿把手机中图片放在了桌上拿给我和大炮看之前，我是没什么兴趣的。但她都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再不看就有些不好了。所以我们不仅需要看，还需要夸一夸才好。 我随意地看了一眼照片，确实挺帅的。但等等，这不是思淼吗？ “这个，你老公叫什么名字啊？” “陈思淼啊，怎么样，很好听吧。” 我靠，真的是思淼啊。 讲道理，思淼确实很帅。如果对外貌采取十分制的话，我是6分，林芮是7分，那思淼一定就是10分了吧。可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想过他会在一夜之间火遍全国。毕竟，思淼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不过，我并没有在意，火点挺好的，又不是什么坏事。 但随即我想到一个好玩的事，我突然对在其他女生心中，思淼是个怎样的人感到了好奇。于是，我故意对着小鹿说道：“喂，小鹿，你是花痴吗?不就帅点吗?你至于这么夸张吗？” 小鹿恶狠狠地盯着我，说道：“你就是羡慕嫉妒恨，再说，我家哥哥不只是帅，钢琴也弹得好，还编的一手好曲，最重要的是成绩也很好。林芮，你说是吧。” “嗯，思淼超帅的。” 我没想到林芮也会追星，在我的认知里，她应该只会喜欢纸片人才对。但随后我便想起，她还喜欢过王涛。想到这，我不免陷入了沉默。得知思淼爆火的喜悦，也一下子就变得烟消云散。 在职高的日子其实挺无聊的，因为这里教的东西太简单了。好不容易上完一节无聊的历史课，接着又是一节没用的数学课，关键是，他还拖堂。我听得犯困，却又不想和大炮一样上课看小说。于是我只能找前面的林芮聊天，但没聊两句就被小鹿骂了。 “吴杰，你多少学点好吗？你不考大学，我们家林芮还要考大学的。” 听到小鹿骂我，林芮连忙正襟危坐，又开始听了起来。 小鹿这明显是因为在早上的事在针对我，我一般只会在数学课找林芮聊天。因为虽然数学老师讲的很简单，但是林芮根本听不懂。既然听不懂，那听不听也就无所谓了。所以，这是个很悲伤的话题，听了一节课，跟没听一样。 这不是老师的问题，也不是学生的问题。单纯是因为数学和其他学科不一样，需要一定的基础。这里的人大多连地基都没建好，又怎么可能立的起来柱子。 我还在为林芮又白听了一节课而惋惜的时候，数学老师兼班主任老唐突然发话了。 “我们班有的同学啊，是真的可以啊，开学到现在就只做过选择题。你说以前就算了，昨天那道题的答案我都写到黑板上了，你都不愿意抄一下，你到底是不会呢，还是压根不想学啊。” 大炮没忍住，低头笑了一声。 他这一笑，就转移了仇恨。 “对了，还有你啊，你的作业跟林芮一模一样，林芮后面的几道题全是错的，你也全是错的。怎么？除了标准答案还有标准错误啊。” 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我大声向老师回应道：“老师，我是真的不会啊，那些题都长得差不多，我又认不出来。至少，我没抄，是吧。” 我这话一出，惹得全班同学笑个不停。 虽然我在尽力为自己开脱，但我们还是一个都没跑掉。老唐递给我和大炮一堆公式，让我们一人抄两遍。看着纸上面那些什么长方形的周长等于长加宽乘二，我人都麻了。这些简单的东西有什么用啊。真没想到，到了高中还要抄些小学和初中的公式。 在解决完我们两个之后，老唐又继续道：“你们剩下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你们班还是有优秀的同学。比如刘婷，我这里表扬一下刘婷同学，她昨天的作业全对，你们要向她学习。下周月考，上不了40的，周三全部取消社团活动，来教室给我补课。” 听见老师说上不了40就补课，我差点笑出声来，开玩笑，150分的卷子怎么可能有人考不到40。但看见周围一片哀嚎。我才想起来，上次考试好像一堆人都没有40。 老师说完，没一会就下课了。但就算下课了，班上也还是死气沉沉。 林芮转过身来问我：“怎么办？你应该考不到40吧，到时候要不要抄我的。” 虽然我并没有打算抄，但林芮都开口了，我便笑着答道：“好啊，我到时候抄你的，考个40分以上给老唐看看。” 大炮这时也连忙向林芮喊到：“苟富贵，勿相忘。带我一个。” 我其实不用抄林芮的，毕竟就这里卷子的难度，别说是40，就算考个140也没什么难的。但就是这么一张卷子，这里还有很多人考不到40。 我想起刘婷告诉我，上一届的高三总共也才考上11个本科，其中还有三个复读的，两个挂名的。去掉复读和挂名的，平均到年级两个高考班，每个班就只有3个本科。也就是我们坐在这里的四十几人，只能考上大概3个左右。这未免有些过于残忍了。 学校是怀着怎样的想法成立这个班的呢?大家又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怀着这个想法，我一直想到了晚上。 于是，晚上熄灯睡觉的时候我借着这个话题和大炮聊了起来。 我率先开口向着大炮问道：“大炮，你为什么来这里读书啊。” 大炮想了想，答道：“我爸让我来的。” 是啊，我想也是。在这片土地上，孩子向来没有选择学校的权力，大多数都是父母做决定。 沉默了一会后，大炮又突然问向我。 “那你呢？” “我啊，是我姑姑让我来的。” 连中考都没有参加的我，是真的找不到读下去的理由了。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出于姑姑对我照顾的感谢。不然以我现在的情况，多半是会在家打代练。 寝室里的大家其实都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能来到这里，说明大家的中考都不尽人意。而且，学校还是根据中考成绩分的宿舍。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寝室或许一个本科都出不了。 “大炮，你真的想读大学吗？” “我不知道，反正我家里人是挺想我读大学的。” 说的也是，谁家不希望孩子多读点书。或许，也正是因为大家父母都这样想，这个班才有存在的机会。这个班有了存在的机会，才又给了那些中考落榜的学子一个机会。但我知道，这个机会，其实挺残忍的。像我们寝室这样的，根本没有机会。 那一晚，我想了很多。然后，第二天不小心就起晚了。 好巧不巧，开学以来，我在寝室一直是负责叫大家起床的人。长此以往，室友都习惯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早自习都已经开始了五分钟。 起初，我有些慌乱，但起床看了看室友，都还睡着。那没事了，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不紧不慢地下床洗漱。洗漱的时候，室友江欣醒了。但他没有起床，还窝在被子里。因为他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充电，所以他也不知道时间。如果他知道时间的话，多半不会像现在这样懒散。 在眯了一会之后，江欣开始向我小声地向我问道：“吴杰，几点了啊?” 听着他生怕吵醒了同学的声音。 我不由笑了出来，转身对他说道：“应该七点半了吧。” “七点半？看来还可以再睡会。” 江欣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但一个瞬间便感觉不对。 “我靠，七点半，不是六点半？” 随后，他便开始大声嚷嚷：“兄弟们，起床了，要迟到了。” “没事，已经迟到了。” 听见迟到了，大炮一下子就坐起来。 “吴杰，你为什么没喊我们。” 我怎么喊，我起床的时候就已经迟到了，还喊什么。 事实证明，人在着急的时候，连胖子也能跑的飞起来。七点四十还没到，大炮就带着我们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当然，比我们更早到教室的，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唐靠在门上，眯着眼睛。看到我们来了，笑着说：“怎么样，睡的舒服吧。” 无言以对，我们整个寝室迎来了老师的制裁，站着上了一早上的课。 我们五个站一上午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怜了大炮。大炮一直以来的作息都是熬到凌晨三四点，睡到中午12点。我甚至怀疑他能不能撑过这个早上。好在有惊无险，上午过去，我们又活过来了。但我仍旧未找到大家来这里的意义。 第8章 雨天和音乐会 到了晚上，晚自习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雨。天一下子变得冷了起来，冻的让人有些受不了。以至于大家一下课，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大家走的有多快呢?我就去上了个厕所，回来门都关了。真是的，我书包都还在里面啊。不过无关紧要了，反正带回寝室我也不会看一眼书。不过c市的天还是真离谱啊，明明刚上课的时候还不感觉到冷，就一个晚自习，干下去好几度。 下楼的时候，我还在感叹，这群家伙跑得真快呀。但一下楼，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小小身影打着伞站在雨中。走到林芮跟前，我笑着问她：“你在这干嘛？” 她装作生气地回答道：“还不是因为你没带伞。” “那你为什么不在教室等我。” “我也是看到大炮淋着雨朝寝室跑之后，问了大炮才知道啊，笨蛋。” “其实你不用等我的，天这么冷，我跑几步就到寝室了，你不用等我的。” “我怎么可能不等你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而且这么冷的天，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那，谢谢了。” 那天的雨其实不大，对于男生来说，完全没有必要打伞的。但是我很开心，因为有人愿意等我，因为有人会想到我。 看我半天没有动作，林芮突然不满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对了，你比我高，你来打伞吧。” “好。” 我下意识地从林芮的手里接过雨伞，跟着她走入了雨中。 “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呢。” “是啊。” “能平安无事的和刘婷和好，真的很幸运呢。还好她主动和我和好了，不然我都不太敢和你说话了。” “没事的，就算她不和你和好，我也会和你说话的。” 林芮又不满地看了我一眼，停下来说道：“是我不会和你说话。你也是运气好，刘婷好说话，不然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不会怎么样的，快走吧，这天还挺冷的。” “果然，决定和你做朋友是我今年以来做出的最对的决定。” 林芮的伞有些小，尽管我已经尽量往她那里偏了，她也难免还是能淋到一点雨，于是我只能尽量再走快一点。 但这样好像又引起了她的不满。 “你别不说话啊，聊聊天嘛。” “要到了，伞你拿着吧，剩下几步路我跑回去就行了。” “你拿着吧，明天还我就行。” 到了女生宿舍楼，她把伞递给我，然后向宿舍小跑而去。但没跑两步，她又折返了回来，拍了拍我的后背，说道：“对了，能和你做朋友，我真的很高兴。” “嗯，我也很高兴。” “哎呀，你别打断我的话。” 说着，林芮喘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还有，我不喜欢王涛了。” “刘婷应该是不喜欢王涛的。所以，就算你现在还喜欢王涛也没关系的。” 不知为何，她的眼眶突然开始泛红，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她摇了摇头，之后转身跑回了宿舍。 我没喜欢过任何人，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停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有些后悔说出这样的话了。 当我回到寝室的那一刻，寝室炸开了锅。大家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拥而上地凑到了我跟前。大炮率先开火：“你们不会已经耍朋友了吧。要我说，这也正常。毕竟她被孤立的时候，就你一个人陪着她。你们在一起也很正常，你们发展到……” 眼看大炮越说越离谱。我连忙打断他：“我跟林芮就只是单纯的朋友罢了，你们不要乱传，懂?” 可是他们却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异口同声地答道：“懂，我们懂。” 看到这一幕，我明白了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周五放学的时候，我还在想思淼会不会在家。我本打算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但他现在这么火，万一打扰到他也不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回家，回到家的时候，我首先看到的便是薇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书。 “你怎么在这里？” 看见我回来了，她笑了笑，问道：“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 “思淼呢？。” “他在书房练琴，他明天在大剧院有场很重要的钢琴独奏音乐会。为了音乐会能达到一个比较好的效果，现在做必要的练习是很有必要的。” “行吧。” 说着，我向自己房间走去。我对薇兰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也没有多少与她交谈下去的念头。这种时候，我还是回到房间打会游戏会比较好。 看我准备回房间了，薇兰突然开口说道：“等等，还有一件事。思淼明天的音乐会，有个献花的环节。本来应该是我的，但是我希望你能上台去为他献花。” 我很清楚地听见她说的是我希望，而不是思淼希望。这说明让我献花不是思淼的想法，于是我疑惑地看向她。但转头便不再疑惑，因为这是谁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思淼会不会为此开心。 于是我问道：“这是思淼想看到的场景吗？” 她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回道：“当然，我保证。比起我去献花，他更想看到的是你。” “那行吧。但是说好了，这件事不是因为你希望我做，我才做的。只是单纯因为我愿意罢了。” 在我说出我愿意的时候，钢琴声戛然而止。思淼突然从琴房里走了出来，看见我和薇兰在聊天，问道：“你们在聊些什么?” 看见思淼出来，我回道：“在聊你突然一下子火了的事情。真好啊，一下子就火了，还要举办钢琴独奏音乐会。不过，你们准备的这么快吗？这才一星期，音乐会就准备好了?” 她如果想给思淼一个惊喜的话，那就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没等思淼还没开口，薇兰就开口抱怨道：“怎么可能，一星期那够，光大剧院的位置都要至少提前一个月预定，还要卖票啊什么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忙。” 她这话不像是说给我听的，反倒像是说给思淼听的。 不过，从这些话中，我对她和思淼的关系，也有了一些猜测。 思淼并没有理会薇兰，开口道：“音乐会是很久之前就定下的，就算没有这周的这些事，也会如期举办的。” 我脸色一变，突然沉默了起来。我发现一件事，我好像根本不了解现在的思淼。或许是因为我停留在三年前，以至于我错误地认为了思淼和三年前并没什么两样，连他准备了好久的音乐会都不知道。这三年真的可以改变太多东西了。 现在的思淼，变高了，也变帅了，自然琴技也应该变好了很多才对。 思淼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在进步，而我没有。于是我便在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做错了。但什么事都是对的，真的有意义吗？ 第9章 我为你感到骄傲 隔天，我久违的起了个大早。打开窗，一股寒风迎面而来，只叫人瑟瑟发抖。外面一片漆黑，空无一人。也是，六点都还没到，谁会起床。但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思淼也正好打开房门。看见我起这么早，思淼不禁问道：“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起这么早?” 看来是我太久没有早起过了，以至于看见我起床思淼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生病了。 我笑道：“谁不舒服会早起啊，我起床给你下碗面。这是你第一次举办音乐会，可不能出什么乱子啊。” “那我先去跑步，大概半小时，你注意时间。” “放心吧，面不会冷的，外面天这么黑，注意安全。” 思淼说完就出门了，也不知道他听见注意安全了没有。不过，他天天早上起来跑步，应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我洗漱完，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比着时间，走进了厨房，做了一大碗片儿川，也就是一碗雪菜笋片肉丝汤面。 思淼回来后，我面也差不多刚做好。我把做好的面放在桌子上，从厨房拿出两个小碗，把筷子递给思淼。思淼才吃了一口面，就感叹道：“有奶奶的那个味道了。” 他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奶奶。奶奶特别喜欢吃面，所以也喜欢做面。可惜那时的我太忙了，也没吃过几次。想到这里，我有些难受，不由得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我一边想念着那个地方，一边却又讨厌着那个地方。 思淼话刚说出口，就注意到我脸色不对。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说道：“我回国是在萧山下的，我去见了爷爷，他很想你……” 我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所以我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抱歉，我真的做不到。我，回不去了。” 我知道家里的老人应该是挂念着我的，我也想过回去道个歉。可我真的做不到，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也想过要去和他们理论，但是我说服不了他们，他们好像也并没有做错什么。 思淼看出了我的为难，转而说道：“没关系，做不到就算了。连你都做不到的事，一定是非常困难的事，不用勉强自己的。” 随后，这顿饭变得沉默起来，我们都没有再开口。在这种时候，再说下去，反倒会遭人厌烦。 吃过饭，思淼早早地出门，为音乐会做准备。我没有告诉他我也会去，这是薇兰为思淼准备的惊喜。尽管我不认为这是惊喜。不过，薇兰这么说了，我决定信她一回。因为在我看来，薇兰应该是喜欢思淼的。所以，我就留在了家里等薇兰的电话。 但等着等着，我突然想起来，我并没有给她电话号码。这让我有点着急，但只是急了一会过后，便想通了。事情都是她安排的，出了纰漏也是她的责任。况且，思淼本身也不知道我会去。 想到这里，我躺在了沙发上开始悠闲地看着电视。大概下午五点左右，我的手机终于响了。看了看，是个陌生来电，不过应该是薇兰。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我还以为你是逗我的呢。” 电话那头稍微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以为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下楼吧，我安排了人来接你的。” 说完，薇兰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我有些不习惯她的做法，她给我个地址就好了，我可以自己打车过去的，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但是，他并没有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 下楼之后，我被一个看上去就很青涩的小姑娘接上了车。不过，我好像也不能说出这话。毕竟再怎么，她也至少要比我大上好几岁。 坐车赶往会场之后，我见到了薇兰。见到薇兰的时候，她正在忙上忙下，指挥着工作人员。见到我来了，她把我拉到一个房间，递过来了一身衣服和鞋子。 “这是我准备好的礼服，你记得换上 ” 看着薇兰递过来的白色西装，我是有些不高兴的。我讨厌别人掌控我的人生，即使是换件衣服这样的小事，我也很讨厌。不过想到思淼，我还是选择了接受。 我有些不满地看向她，开口道：“又不是我上台表演，穿这么好干嘛。” “如果不是怕你丢了思淼的脸，你以为我会为你准备衣服。让你穿就穿，哪来这么多事。” 换上薇兰准备的白色西装以后，我发现这身衣服竟意外的有些合身，像量身定做的一般。这让我意识到这身衣服可能花了不少钱，不过她应该不至于为我买特别好的衣服吧。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身衣服多少钱啊？” 她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回道：“别问了，反正你买不起。” 她这就有点瞧不起人了，换在当年……算了，我确实可能买不起。 在她仔细打量了下我之后，她满意地说道：“终于有个人样了，就差个发型了。” 随后，她叫了个造型师进来帮我整理发型。 收拾头发的时候，她顺手递给我一个耳麦。 “拿着，方便我通知你什么时候该献花。” 做好发型之后，薇兰就没有再管我。于是我戴上口罩，根据门票，开始了寻找自己的位置。薇兰安排的位置挺好找的，不一会我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没有很靠前，在第八排的最右边。这个位置的话，献花应该是挺方便的。 我到的不算早，已经没有多少位置是空的了。我左边的位置坐着一个身穿不知道哪个学校校服的女生。看她穿着校服，她猜测她很可能是学生，但最近好像也流行这么穿。 见我坐在了旁边，她显得很兴奋，问道：“你也是青苗吗？” 她的话让我感到疑惑，对于什么是青苗，我真的不明白。 还好她看出了我的疑惑，马上又补充道：“青苗就是指思淼的粉丝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我们成立的后援会，叫青苗会，加入青苗会的粉丝统一称为青苗。” 她说完，又拿出手机：“要不要加入青苗会呀，我是七群的管理员，你现在扫码，我可以秒同意的。” 我想了想，加入也没什么坏事，就扫码加进了群。我看了看，群里很热闹，不少人都在讨论这次音乐会。然后，我就看见群里有人吐槽：我也想去啊，可惜音乐会门票好贵。 我心想，一个门票能有多贵。但还是好奇，于是转身向那个号称七群管理员的女生问道：“你门票多少钱买的呀？”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答道：“我买的时候九百多吧，那时候思淼在国内还没火起来。现在的话，这个座位应该三千多了吧。还好我买的早。” 我人傻了，好贵。我还想再追问点什么的时候，思淼出来了。旁边的那个高中生向我做出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然后和周围人一起鼓起了掌。 音乐会很无聊，至少我认为很无聊。但周围人都听的很认真，我连一个拿出手机的都没看见。不知过了多久，我右耳的耳麦里传来薇兰的声音。 “接下来的这首曲子，我希望你能好好听，这是最后一首了。” 行吧，反正是最后一首曲子了。这首曲子我听的很认真，听着听着我便发现这首曲子有些熟悉，好像听过。 曲终，我还沉浸在曲中，直到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时，我耳边传来薇兰焦急的喊声。 “献花啊，献花，你在发什么呆!”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还需要献花。于是我连忙跟着薇兰的指挥，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花，走上台，和思淼拥抱。 思淼起初没反应过来，然后发现真的是我后，紧紧地把我抱住，小声说道：“刚刚的那首听了吗？是小时候没写完的那首。我说了我会为你写首最棒的曲子，我做到了。” 我这才明白薇兰为什么一定要我来献这个花。但为什么思淼不主动来邀请我呢？我能感觉到思淼在这一刻应该是很高兴的，那肉眼可见的喜悦做不了假。那不是因为音乐会成功带来的喜悦。我在这一刻明白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但也增添了不少疑惑。 但我知道这时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笑着回答了思淼。 “听了，很好听。我为你感到骄傲。” 第10章 数学考试 献完花之后，音乐会就差不多结束了。我坐在座位上准备跟着周围的观众一起离场，但人太多了，一时半会也走不完。我并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所以在发现现场是这种情况后，我打算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再离开座位。 在我等待散场的时候，旁边的那个女生突然向我问道：“这个，你是思淼的朋友吗？” 我想了想，回答说：“算是吧，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真的吗？那你可不可以帮我要个签名。” 她显得有些激动，眼里一下子就有了光。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倒不是因为要个签名很难，只是单纯的不想做这么无聊的事。 见我半天不说话，她突然说道：“这个，我可以花钱买的。你看，五百可以吗？” 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啊？虽然五百不多，但愿意花五百买这种完全没用的东西，至少也是衣食无忧了吧。我还在思考的时候，她又加价了。 “一千，一千总行了吧。不能再多了，你也是顺手的事。” “好吧，成交。” 虽然我并不想做这样的事，但我毕竟还是太缺钱。有个途径弄点钱，对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们加个微信吧。” 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之后，我让她扫描了我的二维码。 “吴杰。” “杨子汐。杨树的杨，孔子的子，潮汐的汐。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我请你。” 我还没回话，她看了看手机，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糟了，我得赶快回去了，下次再请你吃饭吧。” 说着，她一溜烟地挤出了音乐厅。 这个时候的人其实已经不多了，于是我也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走到一半，薇兰从后面叫住了我。 “怎么样，今天的音乐会还不错吧。” 我转过头，看见薇兰一脸得意。我其实是不想见到她的，毕竟我不喜欢她的为人处世，看着就烦。 “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先回去了。” “没事就不能叫住你吗？” 我顿时有些无语，她的话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薇兰走到了我旁边，找了个座位坐下。 “你也坐下吧，一起聊聊天，就当交个朋友。”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 “我们适合做朋友吗？” 她也笑了。 “非要适合才能做朋友吗？再说，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不适合做朋友？”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恐怕是真的来找我做朋友的。这很奇怪，就见面以来，我们之间就没留下过什么好印象。 沉默之后，我终于对她说道：“别开玩笑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你……算了，门口我为你安排了车，就是接你来的那个人，她会负责把你送回去。思淼今天晚上还有点事，应该会很晚回去。” “谢了。不过，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你随意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薇兰站了起来，抢先一步离开了。 我有些后悔了，不该这么和薇兰说话的。我隐隐感觉到错过了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想和我聊一聊关于思淼的事。但关于思淼有什么可以聊的呢？让我滚出他的家门？还是说，为了思淼她愿意退一步和我做个表面朋友？ 在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一直到回家也没有想明白。或者说，这本来就不是能想明白的东西。于是最后，我索性不去管它了。 次日，一大早思淼就出门了，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一直到下午，他也没有回来。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薇兰把他拐跑了。不过，拐跑就拐跑吧，我也要准备回学校了。 回到学校，我刚走进教室就看见女生们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我有些疑惑，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希望不要是什么坏事吧。 我来到座位，拍了拍正在玩手机的大炮。 “她们那里这么热闹，围在一起是在干嘛啊?”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因为上周六一场那个什么陈思淼的音乐会。最近也就这个很火了。” 说着他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给我看。 “就是这一个，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听的。我看也就是那些女生在犯花痴。” 大炮明显是嫉妒了，连语气也变得发酸起来。不过这也正常，那个青春期的少年不想引起女生的注意呢？ 我不由打趣起大炮来。 “得了吧，嫉妒使你面目全非啊，大炮。” “说得像你不羡慕一样。” 说实话，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应该不是羡慕。周围的人都在议论思淼，而思淼又刚好是我的朋友。我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晚自习的时候，林芮突然转身递给我一个耳机，说道：“吴杰，要不要听听思淼最新的音乐，超好听的，听得我直接路转粉。” “不用吧，现在是上课，万一老师来了很容易被发现的。” 这时，小鹿也凑了过来。看见小鹿也凑了过来，我以为她会像往日一样，督促林芮学习。没想到她安利起来比林芮还起劲。 “你早就该路转粉了？你有没有看见思淼弹钢琴的样子，超帅的，有木有?” 看见她们两个一唱一和，我头都要大了。这是要拉着我做思淼的粉丝吗？我做他的粉丝算怎么回事啊? “帅是帅，不过比起人我更喜欢他的音乐。所以，听一下吧，吴杰。” 看见林芮不依不饶，我只能告诉她。 “我听过那场音乐会了，确实还不错，我很喜欢最后的那首曲子。不过做他粉丝还是算了，我没有追星的习惯。” 小鹿：“说起最后那首曲子，你们觉得献花的那个人和思淼是什么关系？” 林芮：“粉丝或者朋友吧。说起来好羡慕，我也想去现场。可是门票好贵，根本买不起啊。” 听到林芮想去，我插嘴道：“会有机会的。” 可小鹿仿佛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向林芮说道：“只要我们好好赚钱，会有机会的。” 林芮：“嗯，好好赚钱” 我看着她们俩互相打着鸡血，我知道今天晚上怕是学不进去了。于是我忍不住敲了敲林芮的头，提醒她好好学习。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明天还要考试，好好复习。” 她恶狠狠的盯着我。 “信不信明天我不给你抄了。” 我还没说话，大炮就一巴掌打在了我的后脑勺。 “给我们林总放尊重点。” 看见大炮这样，林芮一下子就笑了。 “就是，好大炮，明天我一定先给你抄。” 大炮是真的不明白谁是大哥啊，不过也怪我，怪我平时太低调了。 “大炮，你今天喊我大哥，明天我保你40分。让你轻轻松松力压群雄。” 大炮不屑的看了我一眼。 “得了吧，就你那数学，摆在我的面前我都不屑于去抄。” 次日，学校便开始安排考试。 其他科我们倒是都无所谓，考好考差都差不多。毕竟就我们这分数，也没有多少下降空间了。但数学就不一样了，这玩意考不到40是会强制补课的。而我们，是真的不想补课。于是，数学考试便变成了八仙过海。不过别人怎样我倒是不在意，反正随便考就行了。 于是，考数学的时候，我先是无聊地睡了一觉。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我是被大炮喊醒的。不过大炮既然都已经把我叫醒了，那林芮应该是已经做的差不多，准备给我们抄答案了。 果然，我刚醒没一会，就看见林芮将选择和填空写在草稿纸的左下方，小心翼翼的向后推给我们看。我看了眼监控老师，他正无精打采的坐着，完全没有监考的样子。是啊，我们这些人做不作弊关他什么事，都到职高了，全凭自觉。 我看了看林芮的选择填空，不多不少，刚好35。我犹豫了一下，把选择题第11题改成了正确答案。想了想之后，又在座位上小声提醒大炮。 “大炮，把选择题最后两题答案改一下，不要和林芮错的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她是错的。” “废话，班上有人会做十一题或者十二题吗？” 大炮想了想，应该是认可了我的说法，改了一下选择最后两题的答案。 提醒完大炮，我拿出一张小纸条，将我的答案写了上去。然后去了趟厕所，将它放在和其他室友约定好的地方。 放好纸条后，我问了下大炮时间。才开考一个小时，看着周围一大堆无所事事的人中夹杂着几个奋笔疾书的。我不由心生感叹，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班上大部分人恨不得考试少考一个小时，但那少数的几个人又希望考试时间多一点。不过，说到底，还是菜。就这张卷子，正常来说，做一个半小时顶天了。 因为人少，加上做大题的人不多，数学隔天就改完了。 于是，当数学卷子被抱到教室的那一刻。大炮便开始了鬼哭狼嚎。 “怎么就我一个人数学35分啊!我不想补课……” 大炮太大声了，扰地小鹿都学不进去了，转过身来对大炮喊道：“别嚎了，成绩都已经出来了，你再怎么也无法改变了。” 我在旁边幸灾乐祸，笑出了声。 听到我在笑，大炮连忙抢过我的试卷。我的试卷和他的试卷一样只做了选填，但分数却是明晃晃的40分。于是他又跑到了江欣他们的位置，又拿过了他们的试卷，还是清一色的40分。 他愤愤不平道：“我们抄的不是同一份答案吗?凭什么你们都比我多5分？” 我也是真没想到，两道题八个答案，在林芮排除两个错误答案之后，两次机会，他还是都选择了两个错误答案。 当然，我承认我是有点报复大炮的心理，所以没有直接告诉他正确答案。但我好歹告诉她林芮的答案是错误的了呀，应该不算太过分吧。为此，我在心中向大炮致歉。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安慰安慰大炮了。 “没关系，林芮选填也只有35。” 大炮一脸绝望，悲伤的说道：“可她做了大题的啊，早知道考试的时候抄两道大题了。” 听见大炮这么伤心，林芮也转过头来，装作悲伤的对大炮补刀道：“炮，以后的社团活动看不到你了，我们会想你的。” 听到林芮这么说，我也补充道：“我也会想你的，补课加油。好好接受老唐的爱吧。” 第11章 老唐找我谈话 “林芮，老唐来了，不要聊了。” 预备铃刚响起，老唐就走了起来，掐着时间讲了四十八分钟课。讲完之后，他打开了一页ppt，ppt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二十多个人的名字。 “这就是这次需要补课的名单了，你们看一下。好了，下课。” 我抬头一看，上面的人有点多了。这次没有40的应该只有几个人才对，但老唐公布的名单却足足有半个班。 很明显，老唐变卦了。原本按照老唐定下的规矩，是40分以下的才需要补课。但现在，补课的名单上不仅有我，还有许多40分以上的人。 林芮或许是感到有些不公平，连忙举手问老师。 “老师，不是40分以下才补课吗?吴杰他们明明是40分啊。” 老唐笑着看向林芮,面色突然就阴沉了下来，大声呵斥道：“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的选择填空几乎一模一样。” 老唐不笑的时候更可怕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芮。见林芮不说话，又骂道：“你以为你是为他们好吗？你是在害他们。” 老唐虽然语气严厉，但骂的一点也不难听。可想而知，他也知道这事不能全怪林芮。但即使是这样，林芮好像还是哭了。她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微微颤抖，还低着头。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明明老唐也没真的责怪她。但看见她这样子，我有些后悔了。后悔将林芮的答案分享给室友。这一切或许都是我的错，本来就我和大炮答案一样，在班上不会那么明显的。但再加上我们寝室几个的答案一样，就太容易看出来了。 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下意识认为老师不会管，就自动忽略了这个可能。毕竟，都在职高了，需要的时候，作弊不是很正常吗？ 看见林芮被骂，我很难受，因为这件事根本怪不了她。悔恨和自责在我心底里蔓延，扰的我心烦意乱。 我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对老唐吼道：“你搞什么啊!别的老师都没有要求分数，就你一个人事多。你说要40分，我就给你40分，你还想怎么样。考不到40分，除了抄还能怎么办，还不是你逼的。” 老唐或许也没想到我会站起来直接指着他骂。他先是惊讶，然后笑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上课铃就响了。 “吴杰，中午吃完饭来办公室找我。” 刚骂完我就后悔了，我从没想过我会做出这种事。 大炮在旁边对我竖起大拇指，说道：“你好勇。”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事已至此，我虽然后悔，但也没有感到一丝不安。我后悔是因为我从小便被灌输了尊师重道的道理。因此，做出这种事，实属不应该。但对这件事造成的后果，我是无所谓的。 他无非就是找我谈话，最多再请个家长。额，对了，他可能请不来我的家长。毕竟我现在的家长是我姑姑，她很忙，我都很难见到她一面。 第四节课是陈遥老师的语文课。因为刚才的事情，教室里还闹哄哄的。即使看到老师来了，情绪高昂的学生们也丝毫没有收敛。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遥姐没有威信。毕竟遥姐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大家或多或少有点欺负她年轻了。 “那个，已经上课了，可以安静一下吗？” 底下的人依旧我行我素，丝毫没有把老师放在眼里。说实话，归根结底还是遥姐太温柔了。说话轻声细语的，完全镇不住场面。 这时，刘婷突然站了起来，说道：“上课了就不要再说话了，有什么下课再说。班长，喊起立。” 我有些意外，刘婷竟然会做这么得罪人的事。在这种情况下整顿纪律，完全是吃力不讨好。不过，以她在班级的地位，这种事好像也只能由她做。 果然，在刘婷说话后，班级顿时安静了下来。顺利地向老师起身问了好。见教室里安静下来，遥姐也开始了讲课。 “这节课我们讲卷子吧，答题卡我已经改完了。往后面传。” 老师将答题卡发给坐在第一排的学生。不久，我的座位就传来了我的答题卡。 分数比我预估的还高点，足足有七十三分。通篇看了一遍之后，我发现问题出在作文上。遥姐破天荒的给我作文打了40分。虽然40分不算太高，但在班上也算前几了。我认为我这篇作文是完全达不到这个分数的，首先它字数就只有五百来字，其次它还有点偏题，而且我连段落都没怎么分，完全是写成了一团。 事出无常必有妖。反常的事多半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现在的我也没心情想那么多了，毕竟中午还得去找老唐道歉。或许是心不在焉，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遥姐把东西一收，正要走出教室的时候，突然又折返了回来，对我说道：“对了，吴杰同学，你吃完饭可以来趟办公室吗？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谈一下。” 啊，这。我有些不知所措，今天这么倒霉吗？又一个老师来找我？ 我正打算告诉遥姐老唐也找我的时候，林芮站出来先为我开口了。 “遥姐，他吃完饭还要去趟老唐办公室。” 林芮是遥姐的课代表，看林芮都这样说了，遥姐也就放了我一马。 “那就下次吧。” 遥姐刚走，林芮就走到了我身旁，开玩笑道：“你不会也骂了遥姐吧。” 我连忙反驳道：“怎么可能，今天完全是个意外。” “刚刚，谢谢了。” “我才要谢谢你，谢谢你为我说话。大炮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好。” 吃过饭，我一个人来到了老唐办公室。 敲门进来的时候，老唐正低着头在桌子上不知道写着什么东西。听见我来了，也不说话，就自顾自的写着手里的东西。于是，我就只能在一旁站着。大概站了10分钟左右，我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开口说道：“对不起，老师，上午上课的时候我不应该跟你大吼大叫的。” 听见我说话，他终于抬头了。他看向我，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缓缓开口道：“你喜欢林芮?” 我脸一下子就红了，也难怪老唐会怀疑。在一个女生被骂的时候，男生突然站起来顶嘴，确实很容易被误解成喜欢那个女生。但我之所以站起来顶嘴，完全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我的责任，我忍心看到一个女孩子因为我的错误被骂。 于是，我连忙向老唐解释道：“没有，老师你想多了。我只是因为她为我说话，不忍心她一个人被骂而已。” 听见我这么说，他小声道：“是吗？我想也是，你应该看不上她。” 他当时的声音很小，不过我还是听到了。她这话很奇怪，我差点以为我听错了。我不懂他为什么会认为我看不上林芮。虽然我不喜欢林芮，但我完全不赞同他的看法。林芮是一个很好的姑娘，谁都配得上。 在我还在想这句话的时候，老唐又紧接着说道：“你是这两个班中，唯一一个没有中考成绩的。能告诉我，为什么没有参加中考吗？” 这很难解释，谁会不参加中考啊。也只有当时的我，才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我考虑过随便编个理由来糊弄过去。但一来是不太好编，二来是撒了一个谎就需要千千万万个谎来圆，这不划算。 于是，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看我迟迟没有开口，他又说道：“我把你入学以来的所有试卷看了一遍，你数学从来没有做过选填以外的题，其他科也写得很少。但写了基本上都对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问的问题针对性很强，不像是临时起意。 我抬头仔细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我有种感觉，他就是冲我来的。即使没有今天的事，他早晚也会找上我。这么想来，我反而变得更加轻松了。 于是我故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试着问了他一个我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补课真的是为了我们寝室这样的差生吗？” 我没想过会得到问题的答案，我认为不管怎样，他都会回答是。因为大人都是虚伪的。不，应该说人都是虚伪的，大家都是会为了自己的形象，会说出各种各样的有利自己的谎言，为自己戴上一层面具。 但老唐简单明了的否认了。 “我不想骗你，我补课确实不是为了那些注定考不上的差生。他们不值得浪费我精力。我补课完全是为了给那些有可能考上大学，但数学不好的孩子提高成绩。所以那些我认为考不上大学的，来不来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话有些震惊到我了，我没想到他竟能毫不忌讳的说出这种话来。但这就更说不通了。于是我问道：“那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参加?” 这次他没有直接回答，转而站起来看向窗外。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窗外只有几个学生相互打闹。 我不解，几个普通的职高学生而已。有什么可看的，还是说我看漏了什么？ 他看了很久，然后对我说道：“你知道吗？我们班上有很多同学都看不起职高的。但她们和你们有什么两样?你们还不是职高生？你们唯一不同的就是，你们还有一次高考的机会。所以，我也就只是给个机会罢了。” 这真的是机会吗？我清楚的明白这并不是什么机会。高考考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分数，而是名次。那些普高的，一周至少要比我们多上10节课左右，重点高中更多。这根本不是多上一节课少上一节课能改变的。况且这里的，本来就是中考中的失败者。作为失败者，不付出比成功者更多的努力，又怎么可能成功。 想到班上的人，我有些失落。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失落，明明我也不在意他们。真不知道，到了高考，班上有几个能上本科。 我不禁问道：“开设这样的班，真的有什么意义吗?这样的班就算考上也只是最垃圾的本科罢了。” 这次，他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有，当然有。你要知道，虽然班上有你们寝室这样的人，但也有联招线附近的人。比如高江，你认为他不努力吗？他只是家里穷罢了，得不到良好的教育。再比如蒋星月，她不努力吗?她只是没考好罢了。这个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在错误的时间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他们值得一个机会。” 我承认老唐说的没错。她们值得这个机会，但这其实是不公平的。她们的机会是班上绝大多数不可能考上大学的人用这毫无意义的三年换的。但随即我又反应过来，之所以我认为不公平，只是因为我认为班上和我相熟的人都考不上本科。特别是我们寝室，完全是死亡寝室。 我不知道我最后怎么离开的老唐办公室。等缓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寝室了。我的现在的心情有些糟糕，但我又做不了什么。毕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我很想告诉大炮他们，你们社团活动的时候，不去补课也没关系，老唐不会在乎的。但我说不出口，万一他们真的在这三年有所改变，考上大学呢？这是老唐给他们的机会，该由他们自己来做选择。 可笑的是，可以轻易考上大学的我不怎么想去考。更可笑的是，我在迷茫的时候和一群不迷茫的人在一起一天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我却反而觉得挺开心的。 第12章 补课与活动 到了社团活动那天，我没有理会老唐，选择了不去补课。既然他都说了去不去都没关系，那我就干脆不去了。这又不是学校安排的课程，有什么去的必要，他还能把我开了不成。 于是我照常去了社团。在社团里，林芮一个人坐在后排和右前方的一个女生聊着天。见她旁边没人，我连忙坐了过去。我以为她见到我会很开心，但奇怪的是，见到我，林芮并没有很开心。 她一脸严肃地对我说道：“可以和我找个地方聊聊吗？”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不过看她一脸严肃，我决定看看她想做什么。林芮把我拉出社团教室，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转过头，生气地看着我。 “你为什么不去补课。” 我解释道：“在办公室，老唐说了，考不上大学的去不去都没有关系。” 林芮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我。 “那都是气话，你懂不懂？你快去教室呀，现在还来得及。” 看着她一脸焦急，我又感动又无语。是不是气话我还分辨不出来吗？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于是索性就摆烂道：“反正我也不考大学，无所谓的。” 听到这话，林芮有些难过，她沉默了一会后，开口道：“你知道吗？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和你谈谈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希望我们都能考上大学。” 她说完，又好像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改口道：“当然，我也知道考大学很难。所以，你不考大学也没什么关系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白白浪费这三年。” 我望向她，感觉有些好笑。明明自己都考不上大学，还在这里劝我好好学习。 但当我注意到她那一脸认真的样子时，我便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失礼。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这种话是连我都不愿意对室友讲的。因为大多数情况下，说了也是白说，反而还有可能引起室友的厌烦。这就是所谓的忠言逆耳利于行吧。 所以，不管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的这番话，我都应该认真对待。我没有言语，心底里莫名地开心，这是一种说不上来却难以压抑的喜悦。要不，就考个大学吧。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念头。当然，随这个念头同时升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就算想办法让林芮也考上大学。 林芮见我一直没有说话，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而又开口道：“算了，你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吧。” 看见她转身准备离开，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我不想辜负她的好意。既然她想让我考上大学，那我就一定要帮她考上大学。 于是我连忙开口道：“好啊，那你帮我补课吧。” 只要她愿意为我补课，那补课的时候我挑些她没有掌握的知识，循循善诱，就一定可以帮她提高成绩。至少，考个最普通的本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林芮像是没听清楚一样，转身又向我确认了一遍。 “你说什么？” 她显得有些喜悦。于是，我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又说了一遍。 “好啊，那你帮我补课吧。” 她迅速走到我面前，伸出小拇指，对我说道：“那就一言为定好了，我们一定要一起考上大学。”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幼稚，不过偶尔幼稚一回也不错。于是向她拉钩。 “嗯，一言为定。” “那你赶快去教室补课吧。” 我没想到都到了这时候，她还记着让我去教室补课。 “那，我走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上课好一会了。我在教室外一直徘徊，始终没有找到机会进去。或者说，是不好意思进去。于是，我在教室旁边一直等到了下课。 最后，在社团活动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去补课。当然，老唐也没说什么。见老唐没说什么，后来大炮他们也就不去补课了。为此，我有些后悔，我应该再勇敢一点的。补课的人从两个班四十来号人慢慢变成了五六个。 最开始不在的我，却因为某种原因成为了这五六个之一。说来有些讽刺，在我看来，光我们班需要补课的绝对在三十人以上，但两个班加起来去的也就这么五六个。既然都没打算考大学，还来这里干嘛？又或者说，他们认为这样也能考上大学？ 说实话，我也希望室友能考上大学。但我清楚的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他们比起一般高中生，已经落后了一个初中。况且，他们还没有一般的高中生努力。不过，林芮，我是一定要她考上大学的。 通过刘婷，我拿到了林芮平时的作业和考试的卷子。之所以让刘婷帮忙，一是为了不引起林芮的怀疑，二是为了让刘婷也帮帮她。毕竟比起林芮，刘婷的成绩还是要好上不少。 在仔细分析完林芮的作业和试卷之后，我大概知道了林芮目前的水平，也知道她哪些地方有缺漏。当然，因为林芮不会的题太多了。所以我也不指望可以全教会林芮，但一些简单的题，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做出来。我把她所有出错的题整理成了知识点，换成了另外的题问她。又通过刘婷为她讲解一遍。这样的话，只要她愿意教我。通过这样的方式，她高低也能提不少分。 周六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家里沙发上看动漫。大炮给我推荐了很多动漫，足够我看上很久了。 “我等会有个活动，可以见到很多明星，要不要一起过去玩玩。” 不知道为什么，思淼突然就向我发出了邀请。或许是因为他看我也没什么事做吧。我对明星是不太感兴趣的。但思淼既然都已经发出了邀请，我也不好拒绝。于是，在思考了片刻之后，我发现我留在家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也行，去玩玩好了，就当见见世面。” 跟着思淼下了楼，我们在小区门口上了一辆白色的商务车。上车以后，我才发现薇兰也在车上。 她从前排扫了我一眼,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没好气的回道：“你不是也来了吗？” 听见这话，薇兰没再理我，一个人坐在前排闭目养神。对此，思淼连忙解释道：“她是我的经纪人，我所有的活动都是她负责的。” 然后又向薇兰解释道：“他是我喊来的，我看他一个人在家没事，就喊他陪我一起参加活动。” “你不用向我解释的，你愿意喊就喊吧。” 我没想到，薇兰明明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竟然还能当经纪人。不读书了？又或者说，她其实比我们大很多，只是长得年轻。不过，我也没好意思问。毕竟她是思淼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 到了活动现场，我才发现思淼带我参加的是一个大型的国际奢侈品牌宣传活动。在现场，我发现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着不少一线明星，连国际巨星也发现了有一两个。周围的媒体记者更是有着一大群。这让我感到震惊和疑惑，思淼应该还不到这种级别吧。 我向薇兰看去，疑惑地问道：“喂，你不会带错地方了吧。这样的品牌应该不会扶持新人才对吧。” 思淼见薇兰没理我，解释道：“我其实也不算新人，而且这家品牌和薇兰家有点关系。” 不知为何，在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薇兰很不爽地看了我一眼，显得有些生气。搞什么啊，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薇兰对我的态度特别差，只是碍于思淼，没有经常表现出来。又或者说，她对外人都这样。 发现薇兰到场，一个工作人员立刻迎了上来，向她介绍起了活动安排。不一会后，思淼便被带走了。 思淼走之前，对我说道：“等会还要走红毯，我先去跟着……” 我大概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于是打断他道：“不用在意我的，你忙你的就好，我随便逛逛。” 看见思淼离开，薇兰突然冷冷地向我问道：“你就没想过上网查一查思淼吗？” 看她有些生气，我不由地觉得可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查？” 薇兰终于压不住心中的火气了，对我大声吼道：“你就一点不关心思淼吗？你算什么东西！” 薇兰的骂声立刻就吸引住了周围人的注意，这也让薇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见此情形，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直接离开了。 薇兰离开后，我在原地就变得有些尴尬了，于是我连忙也混入了人群，开始闲逛起来。 大品牌就是大品牌，活动现场布置得金碧辉煌，充满了奢侈的感觉。一看，我就买不起。看着品牌的展示区内，各种产品陈列有序，工作人员热情地向那些名流介绍着产品的特点和优势，我不免有些格格不入。 还好在片刻之后，活动就开始了。一个又一个明星开始了走红毯。明星吸引了大部分来客和记者的关注，这样，他们也就不会注意到不合群的我了。 对于到处都是闪光灯的现场，我感到十分不适应。自从离家以后，我就再也不能适应这种场合了。于是我找了个偏僻的位置休息，坐下玩手机。 第13章 风波 刚坐下没多久，远处就好像就出了一些问题。我是个不爱看热闹的人，所以也不打算去探究发生了什么。所以直到我隐隐约约听见思淼名字的时候，我才放下了手机，挤到了人群中去，打算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在人群中搜索着思淼的身影，突然发现在被工作人员包围的中心，其中一人好像是思淼。见此情景，我连忙挤了进去。前排密密麻麻的全是记者，这让我很不适应。但这种情况，我说什么也不能留在外面。 我刚挤进去便听见一个我听都没听说过的人在对思淼骂着。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来这，你够格吗?……” 他可能已经骂了很久了，但思淼好像并没什么反应，像看小丑一般静静地看着他。 一般这种情况，就算是真的有矛盾，骂两句也该走了。这样哗众取宠，是在搏流量吗？但为什么会选择思淼？事情有些不对劲啊。思淼不是惹是生非的人。而且就算是为了流量，也不该在这种场合，这毕竟是公众场合。 我在四处寻找着薇兰的身影，现在这种情况，她能出面才是最好的。但她好像并不在这里，毕竟她在的话，也早应该出来了。 于是，我上前想要带着思淼离开。这种场合，对于公众人物来说，不管是对是错，都没有什么好处。 我对思淼喊道：“走，别理他，跟这种人计较没必要的。” 思淼转过头，看见是我，回道：“好。” 那个人见思淼快被我拉走了，顿时急了，大声地朝着我们讲着脏话。这些脏话我们都在乎，但他不该骂思淼的母亲。 我眉头一皱，一拳打在那个人的脸上，把他打倒在地。然后想着，打都打了，不如多打几拳，就骑在他的身上，开始揍他。不一会，叫嚣的男子就被打得头破血流。看见这一幕，周围的人，连忙把我拉开，然后几个警察就冲了出来带走了我们。 再之后，我就到了派出所。做这一切的时候，我来不及思考。所以当我到了派出所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做对了。哪有警察来这么快的呀，出警不要时间的吗?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何去何从。 直到派出所的审讯室里的灯光打在我的身上，我才注意到对面已经坐下了一个上了岁数的老警察。他看上去挺和蔼可亲，不像是个坏人。但人不可貌相，鬼知道他和报警的人是不是一伙的？ “姓名、性别、年龄、工作单位。” “吴杰，男，16，学生。” 听见我是学生，他抬起头认真的看了我一眼。 “你是学生？学生就可以打人了?你小小年纪为什么不学好？你知不知道，打架斗殴是不对的。国家没有赋予你这个权力。”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意外，随之而来更多的是训诫。这让我初步判断他应该和活动现场挑衅思淼的那人没有关系。 我解释道：“是对面挑事的，他先骂我朋友的，不然我也不可能动手。” 听到事情缘由，他态度也缓和了些，开口道：“不管怎样，打人就是不对的，年轻气盛我能理解，以后别再犯了，吸取教训，对面也就受了点皮外伤。你叫家长来把罚款和赔偿交了就可以走了。跟我出去坐会吧。” 听到要叫家长，我有些烦。我是真的不想给我姑姑添麻烦，但在这种情况下好像也没了其他办法。我拿着手机，久久未拨出这个电话，期待着奇迹发生。这样的事我是真的不想让她知道，怕她失望。再等一等吧，或许事情会有转机的。 见我马上可以走了，那个被我打的人怒了。冲着警察大吼大叫道：“凭什么他可以走了？我不同意和解，让他进去关几天。” 他话音刚落，这位老民警却冒火了，冲他怒喝道：“你这么大的人了，为难一个小孩子，你信不信我判你寻衅滋事。” 等了半天，我终于还是决定打给我姑姑。但我的电话还没拨通，我姑姑就走了进来，抱住我的头浑身上下到处看，焦急地询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摇了摇头：“没有。” 见我没受伤，她才松了口气，拉着我走出派出所：“我知道你打架厉害，不过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别动手了。我们有的是办法可以收拾他。” 见我的情绪低落，她又说道：“我听思淼说了，你是因为他才动的手。这点你做的很对，所以也不要自责。” 走出派出所，天色已经不早了。薇兰站在了派出所对面，见我姑姑带着我平安出来，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上了姑姑的车，她把我送回了家附近，就连忙赶着回去继续忙她的工作。 夜色如墨，小区里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对于给姑姑添了麻烦，我有些愧疚。我也不知道我此时是什么心情，愧疚却没有一丝悔恨？走着走着，我发现远处有个身影独自坐在长椅上。走近一看，原来是薇兰。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微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一丝凉意。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大半夜在这里坐着干嘛？” 看见我来了，她指了指旁边，开口道：“坐。” 放在以前，我是不会理她的。但今天的事有点多，想了想，我还是在她旁边坐下了。 见我坐下，她递过来一瓶饮料又开口道：“我以前一直有点瞧不上你，但今天以后不会了。你配做思淼的朋友。” 我接过饮料，没好气地回道：“你瞧不瞧得上关我什么事？” 她想了想，又说道：“也是。不过你为什么会突然动手啊，这很不理智的?”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想起了已经离世的柳姨。 “因为我再不动手，思淼就会动手了。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但唯有母亲，受不得一点委屈。” 薇兰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天空，小声地嘀咕了句。 “唯有母亲吗？不见得啊。” 她的声音很小，我只听见了不见得这几个字。见她好像没有相信我，我也就不再说了。 看我不再说话，她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但走到一半，她突然转身给我道了个歉。 “对了，这件事是我没有处理好，不好意思了。” 第14章 国外的日子 薇兰离开后，我稍微坐了一会喝完了饮料。然后便坐着电梯上了楼，刚上楼就看见思淼站在门口。他伸出双手把我抱住，小声地说道：“欢迎回家。” 拥抱过后，我走进房门，坐在了沙发上。对着思淼开着玩笑：“思淼，你这就有点不讲义气啊，我可是为你进的局子啊，你竟然一点不着急。” 他看着我，平静地说道：“我相信薇兰，薇兰说了，没多大的事，她会处理好。” 我无语的摸了摸后脑勺。虽说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她处理个毛线啊。她除了在派出所门口看了我一眼，就没干过什么了。这么点小事，都不能把我捞出来，搞个毛线啊，还得让我姑姑出面来接我。 因此，对于思淼的话，我不屑道：“那你以后别在相信她了，她就是个混子。” 为此，思淼辩解道：“她很好的，你别小看她了。14岁那年，我有一场很重要的钢琴比赛。因为某些原因，当时我被锁在家里了。比赛要开始的时候，薇兰发现我没到赛场就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没来。我告诉她原因以后。她当时就问我还想参加吗？在得知我还想参加以后，她就让我相信她，她会处理好的。” 说着，思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道：“你知道她怎么处理的吗?她带人把比赛现场给砸了。带人把比赛现场砸了呀，真是乱来啊。” 我没想到薇兰还有这么乱来的一面，她看上去挺稳重的，也挺让人放心的，不像是能做出来这种事的人。但仔细思考后，我发现这好像还真是她做得出来的事。毕竟她当时还提议要找人让刘婷退学。 我笑了笑道：“没想到她当年还做过这种事啊。行了，我撤回她是个混子这种话。早点睡吧，时候也不早了。” “好。” 洗漱完以后，我没过一会便睡着了。可能是因为睡得有点晚了，再加上这一天确实有些累了。这一觉就睡到了12点左右。我走出房间到处看了看，桌子上放着一些早上吃的豆浆油条，应该是思淼留给我的。不过，现在都这个时候了，都已经凉的不方便再吃了。于是，我只能动手自己做了点什么吃。 吃过饭以后，就已经一点多了，过不了多久就又应该返校了。返校之前，我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打开一看发现是薇兰发过来的：我是叶薇兰，我们聊聊吧。 我想了想，薇兰找我无非是为了思淼的事情。但事情应该不会太重要，不然昨天的时候薇兰应该就已经和我谈了。所以在仔细思考后，我回道：下次吧，我准备回学校了。 我当然不会这么早去学校，我之所以找个理由拒绝她，完全是因为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没过一会，我的手机就收到她的回信：我已经找好地方了，来聊聊吧，聊聊思淼的事。 薇兰这恶劣的性格真是让人有些厌烦啊。一点不给人拒绝的空间，什么事都要依着她的安排来。我看了看时间，才两点多，完全有时间和薇兰聊一聊再去学校。可她越是这样，我越不想去啊。 在我正想着该怎么说服她的时候，我又收到了一条短信：你直接下楼就行，我有安排好人来接你，和我聊完以后我会让她把你送到学校门口的。 我一脸不可置信，我都没同意你就安排好了，你礼不礼貌啊？我下楼看了一眼，薇兰果然已经安排好了人来接我。来接我的人是一位大概30来岁的女性，穿着一身职业装，看上去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 见到我之后，立刻就迎了上来，开口道：“你好，是吴杰先生吗？我们老板等你很久了。” 说实话，这称呼让我感到有些违和。我一个16岁的高中生而已，她竟然称呼我为先生。我还是不想在今天见到薇兰，但她都安排到这份上了。我不去，她怕是多少会给我找点麻烦。上楼收拾了一点要带去学校的东西之后，我跟着薇兰安排的人走出了小区后，坐上了一辆红色的雪佛兰。她开车带我去了一家茶馆。 在这里，我见到了薇兰。 见到薇兰的时候，她正在醒茶。我在她的对面坐下，向她打了个招呼后有些生气的说道：“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聊，你邀请别人难道都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吗？” 薇兰白了我一眼，嘲讽道：“我可不像你这样整天无所事事的，我的每一天都是有安排的，不好轻易打乱。” 虽然她这话说的没错，但听了之后我更不高兴了。什么叫像我这样整天无所事事啊，我不是有在上学吗？虽然没在读书就是了。 我看着她，好奇地问道：“我知道这很不礼貌，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今年多少岁啊？” 她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开口道：“和你一样，16，怎么了？” “你一个16岁的人搞得像36岁的人一样干嘛？” 我没想到薇兰和我同岁，在我看来，薇兰的言行举止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以至于让我产生了一种她比我大很多的错觉。 听见我这么说，她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我知道我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我说的是你一天的行程安排。” “这个不用你管，聊聊正事吧。” “好。” 我也很好奇，我和她之间有什么正事可聊。 见我不再说话，她开口道：“你应该或多或少能看出来吧，这些年思淼过得并不好。国外的日子对于他来说，或许每一天都是煎熬，为此，他甚至还患上了抑郁症。” 我感到很抱歉，因为我真的没看出来这些。或许是他伪装的太好了，又或者说我其实从没有真正关心过他。为此，我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听着薇兰说的话，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半年前，他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这也是我们回来的契机。我已经在尽力帮他了，可完全没有好转。” 她说出的话让我有些不敢相信，这和我看到的差太多了。我有点不敢相信我看见的这个帅气，自信，闪闪发光的思淼会抑郁到轻生。 “为什么？” “思淼在y国的家庭不欢迎他，她们肆无忌惮地欺负着思淼。我已经尽力在帮他了，但总有我看不见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在那里感受不到一点温暖。不过现在好了，他和那个家庭没有一点关系了，他可以自由自在的追求自己的梦想了。” 我回忆起，这几年思淼给我写的信。他总是说，他过得很好。他过得很好啊，我也是一直这样认为的。我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满是自责。 “为什么啊？他爸就不管吗？” 薇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爸也挺忙的，而且你应该也知道，思淼从始至终，一直恨着他父亲。” 我深呼了一口气，问出了我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呢？我其实是不想告诉你这些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您能自己知道这些。但谁叫我昨天欠了你一个人情呢。” 我无法理解薇兰的行为，我甚至有些怀疑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知道，她不会拿这种东西开玩笑，为此，我有些迷茫了。她说的这些让我很烦，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到。或者说，是我什么也没做。 看我这样，她把冲泡好的茶递给了我。 “喝一杯吧，现在已经好起来了。我要说的也就这么点事了。” 说着，她转身准备离开。 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我又一次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是思淼拜托我告诉你的。” “思淼是不可能拜托这种事的。” “但他的确拜托了。” 薇兰的身影消失在了茶馆，她在说谎，思淼是绝对不会拜托她做这种事的。他是一个好孩子，有什么不好的事从来都是一个人憋在心里。给我写信也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我慢慢地喝着手中的茶，苦涩而又醇厚。 我思考许久，还是没有明白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该怎么办呢？我完全不知道。 第15章 元旦 12月29日，星期四。 我一如既往的坐在学校的图书室里给刘婷讲题。学校的图书室很小，也没有多少位置。不过因为会来图书室的人特别少，所以我们经常在这里学习。 在结束了下午的学习之后，刘婷突然向我邀请道：“这个周末就是元旦了。我们准备去缙云山跨年看日出，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算了吧，我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 对于收到刘婷的邀请，我是有些意外的。邀请我这样的边缘人物，她都不怕班上的人会误会吗？又或者根本就是其他人委托她来邀请我的？ 虽然我不参加，但还是有些好奇她邀请了哪些人？于是，我有些好奇地问道：“有哪些人啊?” “就班上的几个女生和我校外的朋友。” “这样啊，冬天的山上很冷吧。” “你不觉得这样反而更浪漫吗?” 对于刘婷所说的浪漫我是不能理解的。不过我也不喜欢对我不了解的事物提出反驳。 我想了想最近几天的天气。或许是吧，毕竟这个时候上去，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看到白雪皑皑。 我不经意的问道：“林芮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有班上的几个女生，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芮。 “去啊，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我陷入了思考，我竟有些犹豫了。是因为班上的女生我只和她比较熟吗。 见我真的在考虑以后，刘婷连忙说道：“骗你的啦，林芮并没有打算去。我邀请了她的，但她好像不能在外面过夜，就拒绝了。” 说到不能过夜，我有些好奇，家长一般应该是不放心十六七岁的学生在外过夜的吧，更何况她们还是一群女生。总不可能她们的父母都不管她们吧。我有些担心这个问题会不会不太礼貌，但好奇终究还是战胜了理智。 “这个，我问一下，你也可以不回答，你们家长都允许你们在外过夜吗?” 刘婷理所当然地回道：“为什么要告诉家长，就说去闺蜜家睡不就行了。所以说，现在还有机会，你到底去不去啊?有外校的女孩子哟，到时候可以介绍给你。班上的男生我可只邀请了你一个，要把握住机会啊。” 这不就是联谊吗？如果是王涛可能就直接同意了吧。或者说，大部分的男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都会去吧。刘婷也真看得起我，班上就邀请了我一个男生。不过，我有自知之明。对于刘婷邀请我，在我看来完全是因为她舍不得这个免费家教。毕竟，我感觉自己的教学水平还是中等偏上的。 如果不是思淼在家，再加上林芮不去的话，我说不定真的会去，毕竟一个人过元旦，也没有什么意思。每逢佳节，心里总是容易空落落的。 想到这，我再次拒绝了刘婷。 “还是算了吧，我应该不会喜欢那种氛围的。” “说的也是。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吃饭吧，吃完饭一起去上晚自习。” “算了，我一个人去吃就好，同学看到了不好解释。” “这有什么，就说我们路上碰到了不就行了。” 刘婷表现的大大咧咧，让我有些头疼。如果说学校是个舞台的话，在这所职中，刘婷一定是站在舞台最中心的那批人。我不想引起他人的目光，所以自然不想在公众场合下表现出和刘婷很熟的样子。 元旦前一天，我戴着口罩，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想了想，怕被别人认出来，又加了一副墨镜。虽然我认为应该遇不到熟人，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选择了全副武装。 还好不是夏天，不然包裹的这么严实反而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来到约定的奶茶店，我点了一杯奶茶，坐在了角落。 可十五分钟过去了，我等的人还没出现。看了看时间，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几分钟了。于是，我给对面发了个消息：到哪了? 我等了几分钟，对面都没有回应。这让我不禁怀疑，我是不是被耍了。又等了一会，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冲了进来，她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不停的向四处张望着。 终于来了啊，我站起来向她招手道：“这里。” 看见我还在，杨子汐显得十分高兴，连连道歉：“抱歉，实在抱歉，老师临时讲了点事情。” 我有些不解：“你们元旦还上课啊？” “这不是还没到元旦吗？而且，这不叫上课，这叫自愿在校学习。” 自愿学习吗？少女啊，你看起来可不像自愿的样子。不过，也确实有些狠人节假日也会自愿待在学校里学习，但那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人之所以节假日还在学校，完全是被内卷逼的。 “你自愿吗?” “还好，没办法，大家都上。我又不算聪明……” 说着，她叹了口气，又开口道：“唉，我至少元旦那天会在家陪陪父母，你是不知道，我们班有些人连元旦都不回家的。真是离谱啊，学习学疯了……” 一提到这个话题，她显得深恶痛绝，狠狠地吐槽起他们同学和老师。本来我是乐意听她讲这些的。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家做饭。 想到这，我连忙掏出照片打断她：“一张500，这是你要的十张照片。我给你打八折，你给我四千就好了。” 杨子汐摸了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额，对，差点忘了正事。” 她掏出手机连忙就开始了给我转账。我看了看手机，银行卡到账五千元，不由问道：“你怎么转了五千？” 她豪气地说道：“打折就不比了。可以的话，能不能透露下思淼的行程或者思淼后面的活动安排啊？” “想都别想。” 说着，我就离开座位准备离去。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她若跟我混熟，在确定她不会给思淼带来麻烦后，就算带她见一下思淼也是无所谓的。当然了，这是另外的价格。 见我快要走出奶茶店，她追了上来，开口道：“那，你再帮我弄几个思淼的签名呗，我闺蜜也想要，还是一个一千。” 我想了想，回答道：“行，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你。” 与杨子汐分开后，我打了个网约车回家。放在前些日子，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太奢侈了。我在家打一天单子，都赚不了一百块钱。而现在，随便几张照片就卖了好几千。当然，这完全是因为思淼。要不是思淼回国让我和他一起住，我还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但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是我自己选择了吃苦，执拗地选择了一条完全没有必要选择的道路。 回到家，薇兰正在沙发上坐着。看见我又是墨镜又是口罩的，不免有些好奇，开口道：“你偷东西去了啊，穿的这么严实。” 我没有理会她，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后，就径直走向了厨房。 花了半小时做完一桌子菜后，我们坐在饭桌上交流了起来。 薇兰提议道：“要不要晚上找个地方跨年？” 听到薇兰说起跨年，我就想到刘婷现在应该在缙云山上待着，然后就想到了林芮，也不知道林芮在干什么？ 陈思淼思考一番后说道：“算了吧，现在也找不到什么跨年的好地方了。一家人凑在一起跨年就已经很好了。” “也是，外面这么冷。” 注意到我没说话，思淼关心地向我询问道：“在想事吗？怎么不说话？” “没有，就走了个神。” 吃完了饭，我坐在椅子上陪思淼下围棋。本来我是想打游戏的。不论是王者还是英雄联盟，在我看来都比围棋好玩。实在不行，就算打上两把csgo，也比围棋好得多。可惜思淼和薇兰都不会打游戏。 下棋无聊，与和自己不是一个水平的下更是无聊。布局以后，我每走一步，思淼便经常开始长考。为此，我无聊的看了看周围，想要找点什么打发时间。然后，我就看向了薇兰。 “你怎么还没走?” 薇兰没好气的回了我一句。 “要你管。” 我也只是开个玩笑，毕竟比起薇兰，我好像更没有理由留在这里。 见我心不在焉，思淼开口道：“要不就到这吧，反正我也下不赢你。” 我还没有开口，薇兰倒是先开口说道：“还是下完吧，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事。” 虽然对于薇兰替我开口我有些不爽，但我并没有反驳，我总不可能丢下他们两人，自己回房间打游戏。这样看来，我们或许真的不适合做朋友。 薇兰说完后，棋局也只维持了半小时，便结束了。 思淼感叹道：“好久没一起下棋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啊。有没有考虑去定个段啊？” 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以我现在的棋力。参加定段赛，或许侥幸能定上段，但属实是没有什么必要。围棋一年也就那么20个定段名额，我一个不准备成为职业棋手的人，完全没必要去跟他们抢。 于是我摆了摆手，开口道：“还是让真正喜欢下棋的人去下棋吧，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下完棋之后，我们三个人坐在了一起看电影。看到一半，大概11点多的时候，我的手机开始了在口袋里震动。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在看到是林芮的时候，我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去阳台接个电话。” “好。” 走到阳台，我接通了林芮的电话。 “有事吗？” 电话的那头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在沉默了一会后，才低声说道：“要不要出来走走，我现在在南滨路。” 听到她提出这么反常的请求，我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爸没在家吗?” “没有，我爸是开出租的，他还在外面拉客。你知道的，跨年外面人多，他也好赚钱。” 我听出来了她的落寞，忍不住说道：“你也别怪你爸，他赚钱也是为了你。” “那算了。” 我没有反应过来，林芮就已经挂断了电话。这让我有些担心，担心她会出什么问题。她现在应该是一个人吧，万一真出了什么问题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 我离开阳台，走到客厅，向思淼开口道：“我出去一趟。” 看见思淼欲言又止，我拿上羽绒服转身走出了家门。 出了小区，我才想起我还不知道林芮具体的位置？于是，我连忙给她发去了消息：你在哪? 林芮：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你不用担心。 我去找你编辑到一半都还没发出来，林芮就已经秒回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的。12点还没到，还能和思淼一起跨年。 既然林芮已经回家了，我也就不再担心了。我转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到了家门口，才发现因为走得匆忙，连钥匙都没拿。我正准备敲门，门就开了。我抬头一望，思淼穿着毛线衣，提着两把雨伞，正准备出门。 看他外面只穿了件毛衣，我不禁关心道：“外面天很冷的，你出去还是要多穿点，不然容易着凉。” 思淼笑了笑，开口道：“没事，我只是把伞放在外面鞋柜而已，没准备出门。外面快要下雨了，把伞放在外面，薇兰走的时候方便带走。” 我隔着客厅向窗台望去。果然，不知不觉间天空下起了小雨。雨点淅淅沥沥地落在小区里，落在初生的小草之上。几滴雨随着寒风轻轻地飘向了屋内，也带来了更多的寒意。我走向了窗台，关好了窗户。越是寒冷的时候，便越是需要温暖。 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小雨，这可能会是一个很棒的夜晚。但也就是这老天爷的一念之差，让今天显得不是那么完美了。 第16章 失败了一半 12点的钟声敲响，又是新的一年了。我有些遗憾，开口道：“可惜现在不能放烟花了，不然五彩斑斓的烟火在天上绽放，一定很美。” “放烟花啊，这个简单。我们出去旅游吧！放假就去。找个……” 还没等思淼说完，薇兰就打断了他：“不行，你这个月16号在g省有场音乐会，18号在z省有场音乐会。” 不过看思淼有些失望，她又说道：“不过之后，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出去玩玩吧。” 我全程没有讲话，就这样看着思淼和薇兰拌嘴，不由得有些羡慕。在我看来，这两个人其实真的很般配。 12点过了，薇兰也准备离开了。看薇兰离开，我连忙跟了过去，开口道：“我去送送，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不安全。” 听见我这么说，思淼笑道：“好，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我们刚到一楼，还没出单元楼，薇兰便停了下来开口道：“说吧，你想干什么？你提出送我回家，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我的确不会平白无故送一个女生回家。虽说大晚上确实不安全，但在这片土地上，应该还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薇兰会比我先开口。 “那你猜猜是什么原因？” 薇兰闭上眼，想了一会，开口道：“应该是好奇我和思淼的关系吧。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薇兰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一些。我送她回家的目的被她猜的一清二楚。我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问道：“你喜欢思淼吗?” 她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喜欢。” 我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么干脆，以至于我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也没着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我，给我时间。 片刻后，我终于消化完了这个消息，我开口道：“思淼知道吗？” 叶薇兰毫不在意地说道：“当然知道啊，我两年前就表白了。” 看着她的眼睛，我明白，她应该没有骗我。两年前，应该是15年吧。那时候我在干嘛呢?我在…… 我有些难过，但随即便立刻将过去抛之脑后。真好啊，14岁的年纪就开始了谈恋爱。 等等，恋爱。在一瞬间我便意识到了不对，如果薇兰和思淼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最开始思淼应该就不会这样介绍薇兰了。 我连忙向薇兰追问道：“那你表白失败了？” 薇兰还是毫不在意，笑着答道：“失败了一半吧。” 说着，她走出来了单元楼，撑开了伞，向着雨中走去。 我连忙撑开伞，从后面追了过去，开口道：“你别停在这种地方啊，继续讲讲嘛，说话说一半很没有意思的。什么叫失败一半啊，这东西还能失败一半成功一半吗？” 没走几步，她就停下了脚步，开口道：“我到了，你回去吧。” 说着，她又向高处挥了挥手。 我向着她挥手的地方望去，窗边站着个人影。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感情我送了个寂寞啊。我向薇兰竖起中指，假装气急败坏道：“你干脆住思淼的对门算了，垃圾。” 转身回到家，对于薇兰说的话，我还有些在意，不过时候也不早了，我便准备洗漱睡觉了。 睡的时候我才看到林芮12点整给我发的消息：元旦快乐。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我连忙给她回了个消息：元旦快乐。 一瞬间对面就回了消息：你竟然现在才回我，不理你了，晚安。 我打了一长串想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这么晚回，但想了想还是删掉了，我好像并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于是回了个简短的消息：晚安。 然后就又看见薇兰的短信：“你以为我不想吗?这已经是最近的了。” 我有些震惊于薇兰的幼稚，她竟然还专门发消息给我。我把手机放下准备睡觉，但突然又想到应该和薇兰加个联系方式。毕竟以她和思淼的关系，以后免不了要联系。 想着，我给薇兰发了个消息：“下次见面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我骂你。” 隔天，我起床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还好开了空调，不然外面这么冷，我起码还要再在被窝里面窝半小时。打开手机一看，薇兰回了条信息：滚。 洗漱过后，看思淼没在客厅，我还以为他没起来。毕竟他昨天睡得也不早。 我走向厨房，正准备下面的时候，思淼提着水杯从书房走了出来，开口道：“你醒了啊，客厅里有我早上买回来的包子，你可以热一下了吃。” 说着，他接了杯水回书房。 我走进客厅，看了一眼，果然还剩几个包子。于是我拿到厨房，准备放在微波炉里加热一下。 加热的时候，思淼走了进来，开口道：“我看了看时间，这包子已经放了3个多小时了。还是别吃了吧，我给你做份三明治。” 我再次看了眼时间，意识道他应该是六点以前起的床。想到他只睡了五个小时左右问道：“起来这么早？不困吗？” 思淼笑了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习惯就好。” 我并没有觉得早起十分困难，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早起也没什么事做。但随即便想到思淼和我不一样，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于是我问道：“最近很忙吗？” 思淼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边做着三明治一边开口道：“还好，每天都有一些空闲时间的。” 说话间，思淼做好了三明治递给我。我虽然觉得包子平白无故扔掉有些可惜，但若是继续吃这包子，思淼又该唠叨了。 我吃三明治的时候，思淼看向窗外，突然开口道：“今天天气很好啊，趁着早上外面人少，我们出去逛逛吧。” 看了看外面，天气确实很好，下意识回道：“逛逛啊，也行吧。” 我还挺喜欢漫无目的地闲逛的，不论是外面冷清还是车水马龙，都有着它们各自的精彩。 但是，我不太喜欢和现在的思淼一起出门，自从他火起来了以后，和他出门太麻烦了。 明明都已经戴了口罩了，经常还是会有人注视。不仅如此，偶尔还会被粉丝认出来，害得我也只有戴口罩了。而且，思淼一但被认出来就特别麻烦。 思淼又心软，完全不懂得拒绝别人，经常一不小心就造成了交通堵塞。 不过我还是答应了，毕竟现在吃的住的都是思淼的。走出小区，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开口建议道：“要不，叫上薇兰一起吧。” “她去公司了。别看薇兰经常过来陪着我，一副没什么事情的样子，实际上她可是很忙的。” 我有些惊讶，开口问道：“去公司了？她家在c市还有公司啊？” “不是，她自己来c市之后创办的。” 家里有矿就是好啊，走到哪里，家里公司就开到哪里。 “什么类型的公司啊。” “互联网型的经纪公司。” “互联网型?什么意思。” “就是主要以签网红为主。” 说到这，我不得不佩服薇兰的眼光，在互联网迅速发展的今天。我认为，网红必将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那薇兰眼光还挺好的。” 听到我这样说，思淼变得有些沉默，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我有些奇怪，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应该没有吧。 “怎么了？心情不好？” 思淼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并肩走在路上，快要走到商圈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我吧，我想火，又不愿到处跑活动，还不愿意在外地拍戏。所以，她才开了这家公司。” 仔细想来，薇兰确实帮了思淼很多。虽然她对我的态度很差，但对思淼是没得说的。不仅是国外的三年，还是现在的无微不至，薇兰都已经做到了最好。 而这些，是连我都做不到的。想到这些，我不由地有些羡慕。有这样一个女孩子陪在身边，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明媚的阳光穿过云城，均匀的洒向大地，照耀在行人的身上，温暖着他们。可他们依旧寒冷，他们不会去在意阳光，尽管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你喜欢薇兰吗？” 我挺好奇什么叫失败一半的。但此刻，我更想关心的是她的心意有没有被辜负。尽管我和薇兰的关系算不上好，但此刻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个让薇兰满意的答案。 对于这个问题，思淼想了好一会，然后答道：“不知道，我不讨厌薇兰，但还谈不上喜欢。如果硬要说的话，是需要吧。” 需要算得上是喜欢吗？我不知道。需要，多么陌生而又熟悉的词啊。我突然在想，什么时候会需要。饿了需要吃饭?渴了需要喝水？天冷需要加衣服? 见我有些走神，思淼连忙把我拉住，开口道：“别走神了，注意车啊，要过马路了。” 见思淼这样说，我也就没再想。毕竟我们现在在外面，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第17章 和以前不同的我 伴随着身上的阳光消失，我们走进了商场，沿着两边的商铺，一圈一圈的闲逛。 逛到第二层，思淼突然走到了一家服装店门口，开口道：“买身衣服吧，说起来都回来这么久了，我们还没在外面买过衣服。” 好像也是，我的衣服一向是在网上直接买的，因为网上往往比线下店便宜很多。而思淼的衣服更是薇兰不知道从哪里直接拿过来的。 我其实是愿意进去逛逛的，但一想到一件衣服线下可能会比线上贵上不少，我就连连摇头。我对身上的穿着一向是不在意的，能穿就行。 我不太愿意花这个冤枉钱，于是开口道：“还是算了吧，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 思淼硬拉着我往里面走，一边拉一边说道：“这才多少钱，没关系的，我来付。” 我拗不过他，还是被他拉了进去。 我对衣服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因此，在逛了几圈之后，我就感觉没什么意思了。 我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无聊地打量着这间店铺，推测着它一个月的利润。 在我坐下的时候，思淼一个人东瞧瞧西看看，不一会就挑了一身白色衣服。 他拿起来看了一会，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又换成了黑色，然后对着我开口道：“去试试吧，按照你的尺码选的，应该还算合适。” 我本想推辞，但转念一想，思淼都已经选好了。拒绝也说不过去，毕竟他是真的不差这点。他挑衣服的时间，或许就已经能挣上个十来套了。 我进入试衣间，脱下外面的衣服。便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现在的我眼神有些涣散，身体也没有以前强壮了。我用力地捏紧了手中的拳头，活动了一下。身体明显变得僵硬起来，力量也大不如从前了。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得到和失去总是进行着不平等的等价交换。人活一世，重要的是舒服，怎么舒服怎么来。想到这，我也就释怀了。 换好衣服后，我又站在镜子前。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卫衣的前胸印有白色的品牌logo，简约而不失时尚。卫衣的袖口和下摆都采用了罗纹设计，既保暖又增加了整体的层次感。下身搭配了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裤子的版型宽松，穿着舒适。裤子的裤脚微微卷起，露出了脚踝，显得随性而自然。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下露出一头利落的短发，显得阳光而充满活力。 我自己是满意的，或者说他选出来的我都会满意，所以我向思淼询问道：“怎么样？” 思淼仔细打量过后，开口道：“还行吧，衣服我买了，你就穿这套吧。” 听到思淼让我穿这套，我不由反驳道：“现在是冬天啊，你让我这么穿，很冷啊。” “还好吧，外面也有十几度。穿着好看不就行了。” 我摇了摇头，重新换上了羽绒服。帅气和舒服之间，我还是选择了舒服。 选完衣服，我们继续逛了一会商场。在看到一家奶茶店之后，我停了下来，开口道：“要不要喝一杯奶茶？” “好。” 原本，我是不喝的，但林芮经常喝，喝着喝着我也被她带的喜欢上了偶尔来上一杯奶茶。 思淼没喝过奶茶，于是我向他推荐一杯杨枝甘露。点完单之后，我们就坐在了奶茶店提供的座位上等奶茶。 因为是元旦，即使还是早上，商圈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看着叫号的速度，我开口道：“我们前面的人有点多啊，可能要等二十分钟左右吧。” 听见我说话，思淼放下了手中的手机，看向我开口道：“怎么，你不愿意等？” “那倒没有，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你最讨厌等待了，看到人稍微多一点就会选择换一家。” “那是以前忙，忙的没有时间浪费在排队这种事情上。现在想来，那时就算一天有24个小时，可能也不够用吧。不像现在，一天十来个小时空闲时间。” 初二前的我，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来学习各种知识。而且因为老爷子严厉，我做事又要力争上游，所以经常忙的不成样子。 “是啊，你以前也确实够忙的，连回头看看的时间都没有。” …… 聊天途中，思淼抽空看了眼手机后，开口道：“薇兰给我发消息说她准备过来了。他公司离这里还挺近的，我们在这里稍微等她一下吧。” 我是不介意等一等薇兰的，我一天又闲得很。但思淼坐在奶茶店太扎眼了。即使他已经戴上了口罩，周围也还时不时有女生注意到他，就像乌云遮不住太阳一样。 头疼啊，思淼的脸被口罩遮住了一半，但依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最显而易见的便是奶茶店在我们坐下后不久，就直接坐满了。这不禁让我思考，口罩的作用单纯只是为了让他的粉丝不确定他是思淼吗？ “23号，请取单。” 注意到奶茶好了，我走到前台取过奶茶。把其中的杨枝甘露递给了思淼后，开口道： “我找个地方喝奶茶，喝完回来” 思淼奇怪的看向我，开口道：“你在这里喝不是一样的吗？” 我没好奇地回道：“你猜我出门为什么要戴口罩?” 我讨厌麻烦，所以做事才需要更加谨慎。在思淼爆火以后，我虽然高兴，但也变得很不愿意和他扯上关系。毕竟我见不得人的秘密太多了。离开奶茶店，我多走了几步，找了一个能够看得见奶茶店的地方，取下口罩喝奶茶。 我刚走没一会，就看见有长相中上的女生上前向着思淼搭讪。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长得帅就是好啊。我甚至在想，等我喝完总共会有几个女生向她搭讪。但直到我喝完奶茶，也没看见第二个人去搭讪思淼。我有些不解，明明周围明显感觉还有许多女生的目光注视着思淼。 喝完奶茶，我重新坐回了思淼旁边，明知故问道：“思淼，刚刚那个女生是干嘛的啊？” “问路的。” 好啊，问路的。也亏那个女生想的出来。不过听思淼的语气，他多半是信了。天真的孩子啊，总是没遭受过社会毒打。别人说什么，他都信，也不会怀疑。 我坐下没一会，薇兰就来了。 她坐下对思淼说道：“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车。” 我看了看时间，薇兰从公司到这里，总共还没花上半小时。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但谁叫对面是薇兰，我开口嘲讽道：“太慢了，我们都等了好久了。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所以你必须请客。” “我又没让你等我，你不等可以走啊，谁要管你。” 思淼就在一旁看着我们，呵呵笑着。他应该是看出来了，我们并没有吵架，只是喜欢互相的说上对面两句。 “你不请客也行，那就让思淼请客好了。我反正是没钱。” 思淼也没在意，开口说道：“我请吧，今天本来也是我提议出来逛逛的。” 薇兰叹了一口气，脸上一副认输了的表情，开口道：“我头一次见有人把没钱说的这么光明正大的，也真有你的。我已经订好地方了，我们直接去吃就行了。” 既然位置都已经订好了，那就先去吃饭吧，正好我也饿了。想到这里，我没有再和薇兰拌嘴，乖乖地跟在了薇兰后面，一起过去吃饭。 薇兰选了一个看上去比较高端的地方，不过味道一般。因为，早上吃饭吃的晚，我没有什么胃口，就随意的吃了点。吃过饭，薇兰跟着我们一起回了家。 我本来准备下午带着思淼看会动漫的，因为我看他一天好像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但思淼和薇兰回到家还没怎么休息，就又开始在书房看书学习。这一刻，我都有些怀疑思淼之所以抑郁完全是因为薇兰了。 要不要这么努力啊，看见他们努力的样子我都差点动摇了。但仔细一想，学习好累的，又累又无聊。我又没有功课的压力，还是算了吧，不如一个人回房间打会游戏。于是我回了自己房间，开了电脑打英雄联盟。 思淼他们这一学，就是一天，我也就打了一天游戏。 第18章 格格不入 元旦过后回到学校，按常理是该为期末考试做准备啦。可对咱寝室来说，与其说是准备考试，倒不如说是盼着放假呢。 睡觉的时候，看大炮完全没看一眼书，我忍不住问道：“你期末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今天已经是5号了，11号就要开始考试了。” 大炮继续看着他的小说，一点都不着急。 他毫不在意地回道：“反正复不复习都一样，我的成绩很稳定。不可能低于200，也不可能高于300，没有什么复习的必要。” 陈博突然插了一嘴。 “有这种想法，你还不如去楼上的机电部学门技术，至少可以养家糊口。连最基本的努力都不做的人，是不可能考上大学的。” “没关系，我可以啃老，只要不败家，我这辈子的钱够用了。” “你这种想法不改，你这辈子都没救了。” 在不知不觉中，陈博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做出了一些改变。 但对于陈博的话，大炮不屑道：“我改掉了这种想法，做出了基本的努力，然后找了个大专混日子，浪费了家里更多的钱。” 这番话非常嘲讽，但无懈可击，以大炮的现在的水准，要上本科根本不是简单的努力一下就可以做到的东西。 对此，陈博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也就不再理会大炮。 见寝室陷入沉默，江欣开口道：“不要说的这么悲观。努力努力应该还是能考上大学的吧。” 大炮扑哧一笑，没有说话。 高哲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开口说道：“今天大家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啊？讨论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平常怎么玩，现在就怎么玩啊。” 坐在一旁的江欣看到这个情形，似乎想要掩盖住当下的尴尬气氛，如同要掩饰般地故作笑容，开口道。 “哎呀，我们就别谈那么久远的事儿啦。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好了。这不马上就要考试了嘛，考试大家尽力而为就行了。等考完试之后，我们一起出去好好聚个餐怎么样？” 陈博只是默默低头玩着手机，一声不吭，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而一向大大咧咧的大炮此时也是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很明显，大家对他的说法并不买账。 现场的局面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这使得原本试图活跃气氛的江欣显得愈发尴尬起来。 “都不想去吗？那就算了吧。” 我看出了江欣的尴尬，但我也没有接话。毕竟，我也不想和室友聚餐。在寝室，我也就和大炮稍微熟一点。 硬要说的话，我和室友的关系还不如和林芮的关系。他们有太多我看不顺眼的地方了。不努力，没有上进心，整天怨天尤人，还总喜欢攀比和吹牛。 如果不是因为成为了室友，可能我们这辈子也没有接触的机会。 整层楼，可能就我们寝室的关系最差，完全可以用离心离德来形容。 我有些看不惯室友的学习态度，陈博则是完全看不起我们这些室友，不太愿意和我们接触。但是，我们又都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怎么说呢？这让我想到了女生寝室。 有些女生寝室好像就是这样。 想到这，我突然想到了林芮。她们复习的怎么样呢?总不可能和我们寝室一样吧。 我掏出手机给林芮发了个消息：复习的怎么样？ 林芮：还行，应该能上400。你呢？感觉能考多少啊？ 我：全力以赴的话，六百多吧。 林芮：我没跟你开玩笑，到底能考多少？ 我：我也没开玩笑，真能考这么多。 然后就看见林芮发了气鼓鼓的表情包，然后还在后面加了句：不理你了。 我有些想笑，我是真的能考六百多，虽然不会考这么多就是了。她可能是觉得我在说谎，所以有些生气。 但不理就不理吧，正好我有些困了。 学校的冬天是最难熬的，明明盖着被子，还能感到一阵寒意。 关键是，学校还不让开空调。因为天寒，我总是醒得早，起的晚。 我每天都会早早地从睡梦中醒来，但却又贪恋那温暖的被窝，迟迟不愿起身。 醒了以后，我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屏幕上闪烁着几条刘婷的未读消息：你怎么林芮了?她好像有些生气。 刘婷：你哄哄她吧，林芮这样的女孩子是需要哄的。 刘婷：睡了？ 刘婷连发了三条消息，其中最早的一条是11点52发的，而最晚的一条是12点过8分发的。对于刘婷的三连问，我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我的心思早已飞到了食堂去，因为食堂早晨的刀削面堪称一绝。 只要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整个身体都会迅速暖和起来，而且这股暖流会一直流淌在体内，让一整天都充满了精气神儿。 想到这儿，我再也按捺不住，赶紧翻身下床，匆匆洗漱一番后，直奔食堂而去。 走进食堂，看到刚好林芮也在吃面。于是，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她看了我一眼，把小脸一歪。 “哼。”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没有在意，转身回到队伍排队。 等我排完队，将面端到林芮旁边的时候，她已经快吃完了。见我坐到她旁边，她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连忙端起碗坐在了另一张桌子上。 我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看了看时间。算了，还要上早自习，快来不及了。于是，我连忙低头开始吃面。吃到一半，突然有人在后面踢了我小腿一脚。 “谁啊？” 我转身一看，就发现林芮站在了我后面。见我看向她，她连忙跑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原本想要起身去追她问个究竟，可再看看眼前这一碗才刚刚吃到一半的刀削，直接扔掉也有些不好。 毕竟粮食来之不易，在能吃完的情况下我实在做不到浪费。 就这样，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和权衡，我最终还是决定先把这碗面吃完再说。 然而，接下来整整一个上午，林芮都对我爱搭不理的，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 起初，我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以为只是女孩子偶尔闹点小脾气罢了。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了下午，她依旧不愿意搭理我。 到了现在，我才终于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我实在不解，在我看来，她没有理由做出这样的行为。 我的脑袋飞速运转，然后向刘婷发去了消息求救：林芮一早上都没理我了，怎么办? 刘婷：“你又不喜欢她，不理就不理呗，有什么关系。” 思来想去，好像确实是这样。 是啊，反正我对她也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纠结于她是否理睬我呢？ 更何况，马上就要放寒假了。等寒期结束回到学校的时候，这样的小事自然而然就会被我们双方所遗忘。 而且，如果这样的一件小事都足以让她生气，我也没必要再与她做朋友了。这么一想，我的心情顿时就轻松了许多。 于是乎，从那天起，我和林芮之间莫名其妙地进入了一种冷战状态，彼此互不相睬，仿佛两个陌生人一般。 第19章 转校 周五晚上吃饭前，思淼把我叫到了书房。 跟着思淼来到书房，我笑着开口道：“有什么事吗？还得来书房。” 思淼没有回答我，而是郑重地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看思淼一副认真的样子，我也就没在嬉皮笑脸。接过文件袋，轻轻打开，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封入学申请书。 “什么意思？” “转来我们学校吧，来我们班。”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出于某些原因，我不太想转校。但对于他的请求，我也做不到完全无视。 我想了很久，也可能只是等了很久，等思淼说出要不还是算了这种话。但是，思淼始终耐心地等待着，没有丝毫的动摇。 在这漫长的等待过后，我终于领悟到，他已经下定决心，渴望我能转学过去。他的决心越是坚定，我就越难以辜负。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转校的手续很麻烦，要不还是算了吧。” “手续的话，我和薇兰会搞定的，你填好这份申请书就好了。” 他回答的这么干脆，让我一时之间竟再次选择了沉默。 我抬起头，目光与思淼交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殷切的期盼，仿佛是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让我难以拒绝。 主要是，我也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吧。” 我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思淼，因为我对现在的生活挺满足的。每天在学校也没有什么压力，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且，我有着不能学习的理由。这理由挺可笑的，可笑到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好。”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后，我起身准备出门走走。走到门口，看思淼正准备跟上，我开口道： “今天，就让我一个人出去走会吧。我有些烦闷，不想戴口罩。”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心情非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如那沉甸甸的铅块般越发沉重。我深知思淼让我转学的缘由，也正因如此，我才不愿转学。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林芮打工的地方。她会在店里吗？我向店里望去，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她刚好在为靠窗的顾客点单。点完单，又立马跑回了后厨端菜。 店里看上去十分忙碌，忙得林芮像个陀螺似的，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她会喜欢这样的日子吗?我认为不会，可她还是在这里工作了一学期。 与她相比，我这一学期过的太轻松了。 而这一切，都多亏了思淼。没有他，我现在可能还需要每天打着单子。 而且，弄到定川的入学申请书，思淼一定花了很多功夫。尽管他表面上装作满不在乎，但我却能清楚地看出，他其实非常紧张，无比希望我能去。 我掏出手机想给我姑姑打个电话。一方面，她算的上是我的家长。另一方面，她也是这里少数一定会在意我的人了。但转念一想，她也有可能在忙。 于是，我发了条消息：如果我要转学，你怎么想？ 对面立刻就回了消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想转到哪所学校? 我：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刚刚拿到了定川的入学申请书而已。 我发完消息后，迟迟没有收到消息。等了一会，看姑姑还没回消息。我便以为她临时有事去忙了，就将手机放下，准备回去了。 刚走没几步，我的手机就响了。我拿起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我姑姑以后连忙接过了电话。 接过电话，对面隐隐约约传来哭泣的声音，随后就听见姑姑带着一阵哭腔说道：“你真的愿意去定川吗?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你一定要告诉我。” “怎么了？你好像在哭？” “没有，就是太高兴了。” 听见姑姑在哭，我还以为她在工作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她一个人在外地打拼，又没有家里人的帮衬，一定比我想的还要不容易一些。 想到这里，我又开口问道：“工作很不顺心吗？如果遇到事，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帮上忙的。” “真的没什么，就是太高兴了。” 高兴的时候会哭吗？或许会，但一般情况下肯定是不会的。但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她应该是很希望我去定川的吧。人的名树的影，定川百年树立起的名头可真的辉煌啊。可是，我去那里真的会快乐吗？ 回到学校，我还是在想转学的事情。单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肯定是不愿转学的。但我也知道，我身边所有的人也都希望着我转学。 或许是见我心情低落，大炮开口道：“一场考试而已，放宽心，大不了回去挨顿打。打完就真是山高任鸟飞了，比复习划算多了。” 大炮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也让我没有再那么烦闷，我强行打起精神开口笑了笑，说道：“谁会在意考试啊？” 我明白大炮可能是看我心情低落想开导一下我。虽然大炮安慰的好像和我现在的烦恼完全没有一点关系。但听完，我心情也比刚刚好多了。 果然，有些事情就应该尽早下决定。权衡利弊，只会越来越烦。 “不在意那就放开了玩啊，想这么多干嘛？” 也难怪大炮成绩会这么差，就他这想法。不对，应该是就他这种做法，200分真的是一点不冤。 出于一种难以言喻、连自己都无法清晰描述的微妙心理，次日正午时分，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毅然决然地将同寝室的所有室友召集起来，并邀请他们一同前往学校里那被戏称为“御膳堂”的地方用餐。 和他们相处的这半年，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就已经把我当作了朋友。而我却从未把他们当成过朋友。对此，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虽说这里号称“御膳堂”，但实际上只是学校食堂三楼专门划分出的一间小店罢了。 因为这家店的小炒都是现炒现卖，相较于一楼和二楼提供的那些大锅饭菜而言，味道要好上不少。当然，价格自然要稍高一些。 看到室友终于来齐了，我大手一挥，将菜单递给了他们。 “今天随便点，我买单。” 听见我这样说，大炮连忙制止道：“哎呀呀，今儿个可是周一啊，这一周才刚开始呢，这么铺张浪费，后面的日子还咋过哟？” 我很感谢大炮还能为我着想，但这样反而让我有些愧疚，我也不知道我最后会不会选择留下，如果一走了之的话，我好像就更对不起大炮了。 “没关系，钱充多了。反正这学期也要结束了，请大家吃顿稍微好点的。” “aa吧，我们都是学生，又没有什么经济来源，让你请客也多不好意思的。” 陈博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一边打字，一边如此对我说道。 这时，江欣开口道：“吴杰想请客就让他请好了，你这样什么都a，还算不算朋友了。” 我也看出来了，江欣其实就是不想a钱而已。还把朋友这样的话拿出来试图道德绑架，不得不说，这样的手段真的很低级。不过大家的生活费都有限，这样的行为也情有可原。毕竟，我已经明确的提出了要请客。 “那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博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一般。话音未落，只见他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就像从一开始就不想来一样。 看着陈博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们几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原本还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大家谁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情。 我们默默地坐在那里，偶尔对视一眼，却又很快移开目光，似乎都在避免与他人交流此刻内心复杂的感受。 最后，还是大炮打破了沉默。 “算了，别想太多了，也许他真的有急事需要去处理呢。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们先吃吧。” 就这样，这顿饭我们吃的不欢而散。 第20章 留在职高 下午的时候，王涛给我发消息：今天旁边学校校队的要来和我们打比赛，你要不过来帮帮忙？ 看他喊我帮忙，我回道：我又不是校队的，我来干嘛？有你还赢不了吗？ 王涛：我身体不舒服啊，现在在医务室。 我：你们校队又不只有五个人，你让其他人上不就完了。 王涛：学校打得好的也就那么多，总要轮换吧，人完全不够啊。 行吧，他都说到这份上，我也只好去了。毕竟这可能也是我在这个学校打的最后一场篮球了。整场比赛，我们大概打了一个小时左右。打完之后，篮球队的队长递过来一瓶水，开口道：“行啊，兄弟。打得不错，下次再一起打球吧。” “可能没有下次了，我要转学了。” “职高还能转学?转去哪啊？” 他显得有些惊讶。这很正常，因为一般来说，到了初中以后，就很少有学生会主动转学。特别是，我还在职高。 “可能去定川吧。” “不可能!”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声音瞬间就大了起来。但紧接着又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说道：“抱歉，我有些激动了。转个校而已，没必要吹牛的。你也是真敢吹，那可是定川啊。” 见我没说话，他又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像打开了话夹子一样说道：“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定川，那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别说是你，就算是重点高中的年级第一，都不一定能进的去定川。定川也算的上是我这辈子的梦魇了吧。这么和你说吧，我小学的时候，成绩非常好，常年年级第一。12岁那年，我小学毕业，家里人就带着我去考定川。你知道吗?我连定川最差的班都读不了。我可是年级第一啊，我们县最好小学的年级第一啊。我妈接受不了去问招生老师，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光一个c市就有2711所小学，年级第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之后，我就再也学不进去了。” 说完，他的情绪更加低落，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水，感叹道：“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四所学校之一啊。” 我没想到他还参加过定川初中部的入学考试，这让我有些意外。但今天他会来到职高，我认为并不完全是因为他被定川打击到了。说白了，还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脚踏实地的努力过。一个小县城的第一而已，有点天赋的话，稍微努努力应该就能做到吧。 我，或许真的应该离开了。我喜欢这里，但不适合这里。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管是对常人来说，还是对我。 考试那天，林芮还是忍不住给我发了条信息：好好考，加油，考上300我就原谅你。 人真的很难完全理解另一个人啊。我完全想不到林芮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发出的这条短信。不过，300就300吧，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就稍微多考点吧。 抱着这种心态，我做完了期末的6张试卷。 1月13号，星期五。高一上学期结束了，老唐不紧不慢地在台上讲着各种注意事项。 “不要下河下塘洗澡，放假要学习，过马路要注意安全……” 不知讲了多久，他终于停了。或许是注意到根本没有一个人会听他废话，又或是他已经念完了长长的注意事项。他大手一挥开口道：“行了，走吧，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老唐，明年见。” 同学们一哄而散，不一会教室里便走的差不多了。 看见老唐走出教室，我连忙跟了上去。我没有立刻开口，毕竟我也完全不急这点时间。所以，老唐都已经回到办公室坐下了，才发现我也跟了上来。 看见我跟到了办公室，他开口道：“你有什么事吗？” 说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 “对了，是因为你转学的事吧。放心，你姑姑来之前，我不会走的，就在办公室等你姑姑。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等我再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就只剩下了林芮一人。我也没多想，就坐在位置上掏出手机看小说。 “还不走吗?” 我有些意外，林芮竟然会主动向我搭话。抬头望去，她已经背起了书包，准备离开了。她是在等我吗？还是说单纯的好奇我留在教室里干什么？ “我还有点事，你先走吧。” 听见我这样说，她又把书包放回了座位。走到我面前，直勾勾的看着我。 “你就一定要这样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道个歉哄哄我了?” 她的声音很小，好像在抽泣一般。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滑落下来。就连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最终，她还是无法抵挡内心的悲伤，眼泪夺眶而出。 “我们不是朋友吗?不是说好要一起考大学吗？” 看见她这样，我发现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我心里蔓延。我仰望着天空，可惜只能看到单调的白色天花板。看不到天空啊。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心中却好似出现了一片天空。我不想去定川啊，我真的不想去。我一直希望有个人能站出来呼喊着让我不要去定川，或者只是给个理由也好。 我深呼了一口气，终于从沉重的心情里走了出来，开口问道：“我能去打个电话吗？” 看见她点了点头，我快步离开了教室，拨通了姑姑的电话：“对不起，我可能还是想留在这里，转学就算了吧。”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很久之后才说一句：“也好，只要你认为留在那里更好，就留在那里吧。” 我可能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去定川。只是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罢了。所以，才能在林芮说出我们是朋友，还要一起考大学后，毅然决然地留下来吧。 我挂断电话，跑回了教室，向着林芮开口道：“一起回家吧。” 我知道，我今天的行为可能会辜负很多人的期望。但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是一个没有梦想的怠惰者，我完全不愿意去奋斗。 就这样，我和林芮踏上了回家的路。这一路上，林芮有些沉默，像没回过神来一样。这完全不像是平时的她。平时的她是很有活力的，话总是说个不停。我不喜欢她这样，她应该如阳光一样。即使在冬日，也会散发出温暖的光芒。见她一直不怎么说话，那就只能我先开口了。 “期末考试考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感觉许多会做的题都没做出来。” 我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这次应该能上三百。所以，你就原谅我吧。” 她转过头有些震惊的看着我，有些开心的确认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或许是我们这一路沉默的时间太久，感觉没走多久，就又要分开了。看见林芮慢慢从我的视线里面消失，我有些惆怅。这就放寒假了吗？有点快啊。 回到家，我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思淼还在定川那边等着我拿入学申请书去找他。我拿起手机，想要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不要等了。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自言自语道：“算了，去找他当面说清楚吧。” 但当我坐车来到定川附近以后，我又犹豫了。还是打电话吧，当面我好像更说不出口。隔着一个电话，也不至于看见他开不了口。 拨通电话，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思淼便抢先说话了。 “你到了吗?你等下，我现在就来接你。”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明显的喜悦。这也让我更加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我犹豫片刻之后，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还是留在职高吧。定川真的不适合现在的我。” 思淼沉默了。我想，如果我现在站在他面前，他恐怕会直直地站立不动，怒视着我吧。 “是因为那个女孩吗？” 因为那个女孩？因为林芮吗？不，他应该不认识林芮才对。他会认识吗？或者说他会知道吗？他问出了这么一个我难以回答又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全是，我可能是真的安于现状了。只是，她好像给了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我耳边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思淼已经单方面结束了通话。对于这件事，我的确对不起思淼，他为了我的事情忙上忙下，我却拒绝了她的好意，也难怪他会生气地挂断电话。 想着想着，我脑袋里就开始了胡思乱想，他会把我赶出去吗?这毕竟是他的家。我原来的房子好像都已经到期了，现在出去还得找新的地方。不过也还好，这段时间卖思淼的周边，我也赚了点小钱。这笔钱虽然用着有些没良心，但完全可以负担起我的生活。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思淼发来了消息：“那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 人都是会越走越远的。如果停下，会被抛弃吗？ 这点我不得而知。 第21章 演唱会 与思淼说清楚以后，我第一时间回到家里。那就这样吧。明明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我看了很久。我甚至专门上网查了那就这样吧是什么意思。 这种时候，他表现得越平淡，我反而越在意。我是不是应该应该离开了？可离开了又去哪？茫然和忐忑充斥着我的内心，让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看了看网上的解释：就那样吧的意思是指一般般的意思，如果是女生说就那样吧，一般表示还可以。如果不好她可以直接说出来，但是好的话，一般女生不会直接说出来，那叫矜持。 于是，我更迷茫了，我宁愿他好好骂我两句，也好过这平淡的这句那就这样吧。如果是我的话，越是平静可能就代表着越是愤怒。 我正苦恼的时候，家里的门开了。思淼一脸平静地走了进来，然后径直走进了自己房间。见思淼没有理我，我一脸疑惑的跟了上去。走到思淼房间外，就发现思淼正在收拾行李。思淼是准备离开吗？ 我有些慌了，连忙上前阻止道：“你没必要收拾行李的，要收拾也是我收拾啊。” 听见我的话，思淼表现地也有些慌张，开口问道：“你收拾什么行李啊？你又没有什么地方要去。” 思淼的话虽然有些慌张，但听上去并特别没有生气，这让我意识到我想多了，于是我问道：“那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准备去g省参加活动啊。” 我这才想起来，薇兰好像的确说过放假之后思淼有两场音乐会。但我当时没听仔细，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两天。 “这样啊。”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间。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我就说嘛，思淼虽然生气，但也不至于一声不吭的离开。 没过多久，思淼突然敲了敲我的房门，在门口小声说道：“我就先走了，你一个人注意吃饭，晚上别熬的太晚，我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好。” 听着思淼的脚步渐行渐远，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我走到阳台，向着楼下望去。看着思淼的身影慢慢从下方出现，我不免想起送薇兰回家的那天。他也是这样在楼上看着我。但不同的是，他这次不会回来。至少，今天不会回来。 思淼是为什么想我去定川呢？是因为想让我好好学习，有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还是想让我离他稍微再近一点呢?又或是两者都有。他在这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又或者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都已经没有多少留念的东西了。 所以，国外的那几年他才会抑郁的快要死去吧。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想到这，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连忙下楼追了出去，追到小区门口，还是没有思淼的身影。 已经走了吗？也是，薇兰准备好的车一定在小区外等着他。他又不需要打车。我这样追出来肯定是来不及的。但就这样算了吗？这个想法才刚诞生便立即被我打消。既然如此，那就打电话吧。我连忙向思淼打去电话,尽管此刻我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 当电话被打通后，对面传来了思淼的声音。 “有事吗？” 或许是看我迟迟没有说话，他又说道：“我真的没有生气，你放心好了，真的是明天有活动。” 思淼温柔的话语在我脑边徘徊，这也让我下定决心。 “我知道。嗯,我在想，你们还缺不缺一个打杂的。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要不就带我一个吧。” “缺，当然缺。你能来最好了，我马上叫薇兰订票。”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干脆邀请我，以至于我脑袋里组织了好久的话都浪费了。感情方面的事，我可能是真的很不擅长。 “你到小区门口吧，我回来接你。” 我其实很想告诉他我已经到了，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好，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买票的过程很顺利，很轻松的就买到了和思淼同一班的高铁票。也不知道是这个时候剩余的高铁票还有很多，还是薇兰的钞能力在作怪。我想更大的可能性是后者。 到了高铁站，我们被工作人员引进了休息室。在休息室，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薇兰。她正坐在沙发上认真的看着书。一边看，还一边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思淼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开口道：“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见到我们来了，她放下书，回道：“要喝点什么吗？高铁大概还有半小时到。” 思淼转头看向我，说道：“我没什么想喝的。杰，你呢？” “我也一样。” 趁他们聊天的空隙，我走到了薇兰旁边，拿起了她放下的书。看了看书的封面。 “你挑书的眼光很差啊。这本书我有点印象，不怎么样，就是拿来混个毕业的。” 她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回道：“你还会看这些？” “不看，也就以前听朋友说过，稍微了解了下。” “那就别不懂装懂，挺蠢的。” 不知不觉中，薇兰已经站了起来，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从上方俯瞰我的姿态。该死啊，为什么她一个女孩子会比我长得还高。这让我没有了心情与她争辩，陷入了自我怀疑和沮丧之中。 “奇怪，你今天怎么不反驳了？还是说你真的在不懂装懂。” 说着，她捂住嘴巴露出嘲笑的表情。 “没事，就算你不懂我也不会嘲笑你的，谁叫你是思淼的朋友呢。” 薇兰这个人性格是真的恶劣，我都已经陷入沮丧，她竟然还补上一刀。 “你开什么玩……”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事不能跟她说清楚。如果她知道我是因为身高的问题沮丧，会嘲笑我一辈子的。 c市到g省的高铁很快，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到了g省，薇兰带我们去吃了碗羊肉粉。然后就把我赶回了民宿休息。 用她的话来讲是，你觉得你接下来跟着我们不会很多余吗？你又帮不上什么忙。对此，我只觉得可恶，薇兰说的话是真难听。而更可恶的是，她说的还是事实。 为了第二天能帮上一些忙，我还没到七点，就已经起床洗漱完毕了。走进客厅，薇兰正背对着我在看报纸。不过她好像听见了我出房间，背对着我开口道：“你平常也起这么晚吗?” 我一脸不悦，七点是个很晚的时间吗？音乐会在晚上啊。所以，我严重怀疑她是在故意针对我。 我没好气地回道：“才7点,好不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觉都不用睡的。” 见我已经洗漱好了，思淼招呼道：“过来吃饭吧，桌上还有包子。” 我吃了一口包子，看向薇兰，问道：“今天怎么安排的啊。” 她仔细的看了看我，好像在思考我能做点什么。我其实也知道这里没什么事是我做的，毕竟我连音乐会的流程都不知道。对于这点，思淼很快也发现了。他看薇兰好像确实也给我安排不了什么工作，就说道：“让他先跟着我吧，就当保镖好了。” “也行。不过，他行吗?” 薇兰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的味道。这让我有些欲哭无泪。薇兰这都什么意思啊，我连个保镖都做不好吗？ 我就这样跟着思淼，跟到了晚上。大概六点左右的时候，薇兰突然找到了我。 “你去外面帮着检票吧。” 我有些不敢置信，她三十七度的嘴，竟然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外面这么冷，你让我去检票？” “这有什么，又不是你一个人检票。” “可……” 我试着想找个理由反驳，但压根找不到。毕竟我就是来打杂的。好好好，检票就检票，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站在寒风中吹了接近两个小时，冻得我瑟瑟发抖，才终于听见停止检票的声音。 检票结束，我走进g省国际会展中心。这里很大，容纳的人数比上次多了不少。但这次的音乐会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同样是音乐会，这次音乐会给我的感觉和上次完全不同。 因为上次音乐会满打满算都没有一千多人。而这次，现场至少有四千人。更重要的是，思淼没有全程只弹钢琴，中途还唱了几首歌。我不是说唱歌不好，也不是说思淼的歌难听。但唱歌的话，已经算得上是演唱会了吧。 我在后台找到薇兰，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这已经不单纯只是音乐会了吧。” “思淼有着很强的音乐才华，他可以谱曲，可以填词。而且他唱歌也很好听，不是吗？他作为一个歌手，远远比作为钢琴家更能被世界看见。” 歌手能做到的影响力在这边确实要比钢琴家要大得多。因为钢琴相对唱歌来说，还是要小众一些。从这方面来讲，确实唱歌的确比弹琴划算。但据我了解，思淼喜欢的应该只有钢琴才对。对于唱歌，他应该兴趣不大。 我刚想说些什么，薇兰紧接着又说道：“你知道最近网上开始出现思淼的签名了吗?我看了看，还挺真的。” 我看着薇兰，她向我投来了冰冷的视线。看得我额头直冒冷汗。 “有吗？你知道的，我平时不关注这些。” “有啊，可别让我逮到，否则我把他骨灰都给扬了。” “是吗？里面有些热，我出去吹会风。” 我连忙快步逃离，生怕下一秒就被薇兰叫住。外面的冬风依然萧瑟，不过要和里面比起的话，那还是外面要好的多。 第22章 故乡遇故人 演唱会结束之后，我们没有在g省做过多停留，连夜飞到了z省。 可能是看我在机场的出口停留，思淼忍不住问道：“没事吗？现在回去也是可以的。” 薇兰抬起手，稍微活动了一下以后，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朝着机场外拖去。 看见薇兰这样，思淼连忙制止了她。 “别这样，你不能总逼着他做些他不愿意的事。” “没事，都到这里了，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走出萧山机场，我难免有些近乡情怯。这里是我最不愿踏足的地方，可很多时候又想回来看看。人往往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一边想念，一边害怕。 虽然这样想着，但其实我并没有面对过去的勇气。而这份恐惧，也不能叫恐惧吧，这份难以描述的情感会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强大。 我终究还是一个胆小鬼。到了酒店，我一连在酒店的房间宅了好几天。尽管我知道z省很大，但缘分这个东西又有谁说得清，保不齐会遇到些什么熟人。 见我这样，薇兰嘲讽道：“你是个缩头乌龟吗?一天就躲在酒店里。”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道：“你不懂，有些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说，真不希望见面。” “那思淼演唱会你还去帮忙吗？” 我不知道。我是应该去帮忙的，尽管我可能什么也帮不上。当然，什么忙也帮不上是我为自己留在酒店的理由。在g省演唱会以后，我也大概搞清了流程，可以起到一些作用了。我之所以闭门不出，只是因为害怕遇到熟人罢了。 我看向窗外，街上人来人往的，一幅川流不息的样子，应该也没有多少人会看周围经过的人长什么样。而且，这两年我变化还挺大的。所以，我出门就算遇到熟人也不一定会被认出来。现在的我，和以前还是有很多变化的。我不断为自己找着理由，试图说服自己。 终于，我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去吧，我来次这里，总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住几天酒店。” 于是，寒冬腊月的晚上六点，我又站在了体育馆门外检票。看了看手里的工作牌。该死，薇兰真的该死啊。还不如在酒店里睡觉。 这次的规模，比上次更大了。连检票人员和安保人员都比上次多了好多。出于物尽其用的考虑，薇兰将体育馆外的工作丢给了我，让我负责管理安保人员和检票。 现在，我手底下管理着几十号人，也算个小领导了，应该算是帮了思淼不小的忙。不过，薇兰应该是完全不会这么想。这样看来，我完全是费力不讨好。 将事情交代的差不多后之后，我看见路上的交通有些堵塞，就打算走到了马路上帮忙指挥交通。 走到一半，就听见一阵轰鸣声从远方传来。我循着声音望去，十几辆摩托从远处开了过来，停在了马路旁。 又是哪家喜欢耍帅的二代啊？我不禁这样想到。随着他们下车，我发现领头的那位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子正向我走来。 我皱了皱眉，开口呵斥道：“不要在马路中间逗留，演唱会检票去那边排队。” 说着，我指了指检票的地方。那男子完全无视了我的话，脱下头盔走了过来。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越不想遇见的越能够遇见。走到我跟前，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见来人是我表弟宫明，我教训道：“你有驾驶证吗？就骑车。” 我问完话以后，他似乎变得更加不满。但奇怪的是，他依旧没有说话。见此情景，他旁边的人把我围住，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这时，他才终于说话了。只听见他冷冷地开口大声吼道：“都围在马路中间干什么？滚远点。” 宫明开口后，围着我的几个人连忙离开了马路，跑到了街边站着。里面其中一个人开口道：“散了，散了，明哥让我们滚远点，我们先入场看演唱会好了。” 不组织交通的话，两个人站在马路中间确实有些碍事了。于是我脱掉了指挥交通的马甲，带着宫明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站着。 看他神色冰冷，沉默不语，我不禁开口道：“怎么，还想打架？” 他摇了摇头，还是没有什么说话。 “行吧，那我走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说着，我朝着体育馆内走去，准备找个地方好好躲一躲。我和他之间，我其实还有不少话想说，但现在说出来好像都是借口。那件事上，我错的离谱，也付出了代价。 “今年八月，我拿了驾驶证。” 我停下脚步，但并没有回头。 “是吗？你应该还有几年才成年吧。” “身份证上成年了。” 我闭上了眼睛，等着他再次说话。片刻以后，周围还是没有传来他的声音。这让我意识到，他可能已经离开了。 演唱会结束后，薇兰递给我一身黑色衣服，开口道：“你没带衣服来吧，一套衣服都穿好几天了，也不嫌脏。” 看我没有说话，她又说道：“怎么？不喜欢这个颜色?不应该啊，思淼上次还说应该给你准备黑色礼服的，你喜欢黑色。” 我对衣服是无所谓的，只是看她还特意为我准备衣服，有些意外而已。 “没有不喜欢，只是有点惊讶，你会为我准备衣服。” “顺手罢了，毕竟经常见面，总会成为朋友的。” 人际关系就是如此不可思议。虽然我们经常互相看不顺眼，但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成为了朋友。 演唱会已经结束好一会，我还没看到思淼的身影，于是我向薇兰问道：“思淼呢？” “他体力消耗的有点大，我安排车提前送他回酒店休息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跟她一起回去？还没问出口，我一瞬间便明白了薇兰可能有话单独需要对我讲。不然以她的个性，是不会选择和我同车一起回酒店的。 不会是我卖思淼周边被发现了吧？不对，我好像早就被发现了。那她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想到这，我不免有些心慌，开口道：“你不会专门因为我卖思淼周边的事把我留下来吧，大不了我以后不卖好了。” 薇兰白了我一眼，开口道：“我也不至于这么小气。” “那你留下来干嘛？” 如果不是这件事的话，我真想不到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 “让你转学，是我的提议。” 我有些生气，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于是我强压着怒火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如果来定川的话，思淼会高兴一些。” 叶薇兰的语气很平静，这也让我更加恼火。 我指着她冷笑道：“你只是一个外人，你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我的人生。” 叶薇兰也毫不示弱，开口大声说道：“你以为我想吗？思淼的情况好不容易开始好转，我当然希望他能彻底摆脱抑郁啊。我都告诉你这么多了，你又做了些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时，一个拳头毫无预兆地打了过来，打到了脑袋旁边的墙上。 “你真的不知道做些什么吗？还是说你不想做。” 我陷入了沉默，变得有些恍惚。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吗？我们彼此默契的没有询问这三年发生的事。我知道，只要让思淼在我面前说出过去的三年，然后再安慰他，在一定程度上就能减轻他这三年来的痛苦。可我的这三年呢？也会被提及到吧。 叶薇兰收回打在墙上的手，叹了口气。 “也罢，你本来也没有义务要为思淼做些什么。” “我……” “走吧，还留在原地干什么，抓紧时间回去。” 我抬起头，才发现薇兰已经向着外面马路走去，于是我连忙追了过去跟着她上了车。上车以后，我偷偷打量着她的神情，出人意料的是，薇兰好像并没有动怒。 这场演唱会开完，思淼的工作也就告一段落了。不过，我们并没有准备回家。因为在元旦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决定好等思淼工作结束，要一起出去玩玩。 在这种时候，我其实是没有心情和她们一起出去玩的，或者说我其实是不好意思和她们一起出去玩。 第23章 麻烦 隔天下午，思淼和薇兰一起来到了我的房间坐下商量行程。 “你们决定好要去哪里了吗？” 听到薇兰说话，我并没有回答。不是因为不想理会她，只是单纯地没有什么地方想去。对于我来说，不管去哪都差不多。我完全不会感到不满，当然也说不上有多快乐。 思淼提议道：“要不去樱花吧，去看看那里的烟花大会。” “烟花大会适合夏天去看，趁着冬天这个时候人少，我们去爬泰山吧。” 听到薇兰无视思淼的提议，我有些震惊。她不像是一个愿意去旅游的人，她之所以答应这次旅行，完全是为了迁就思淼。 我不解道：“你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去那？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喊在一起商量？” 薇兰笑了笑，开口道：“商量一下只是想知道你们的想法而已。又不代表我会听。” 思淼看了看薇兰，又看了看我后，开口道：“不用在意薇兰的，你如果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可以说出来，我们去就好了。” “听薇兰的好了，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他有也没用，高铁票我昨天就已经买好了。” 思淼不满地瞪了一眼薇兰。 “薇兰。” “你觉得他会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说着，薇兰扫了我一眼，然后又开口道：“明天早上四点的高铁，你最好早点休息，或者你上了高铁再睡也行。” 说完，薇兰离开了我的房间。这个你一看就是指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比起昨天晚上，现在的薇兰反而变得更加生气。 薇兰走后，思淼突然道歉道：“抱歉，我也没想到薇兰会这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替薇兰道歉，而且本来也没有什么应该道歉的。 “没事，我本来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这样挺好的。” 就这样，我们坐上上早上四点的高铁赶往泰安。 眺望着窗外流逝的景色，我都有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坐上了高铁。 我向一个人坐在f座的薇兰打字问道：真的有必要买这么早的高铁吗？ 之所以打字，是因为薇兰给我安排的是a座，跟她中间还隔了一个c座的思淼。大早上，有很多人选择在高铁上补觉。我注意到薇兰手机亮起后，她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放了回去。显然，薇兰并不想理会我。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人真的很不尊重人啊。 思淼在我旁边小声问道：“没睡醒吗？要不要再睡会？” “没有，只是好久没早起了，有点不适应。” “这样啊，要不要吃个蜜柑。” 说着，他将一个剥好的蜜柑递了过来。接过蜜柑，我掰了一半，又递了回去：“我吃不了这么多，剩下的你吃吧。” “好。” “薇兰这样跟着你来这边上学，她家里人不会反对吗？” “不知道。但就算反对应该也没什么用吧。薇兰那人你也知道，霸道的很。” “也是。她霸道的有点过头了。” “我倒是觉得还好。” 因为天还没亮，我们简单地聊了两句后就没再聊了，途中，我抽空去看了眼薇兰，她好像在看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杂志。 天亮以后，我反而有些困了。可能是因为太无聊了，我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左右了。 我醒之后，思淼问道：“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有些迷迷糊糊地回应道：“还有多久到站？” “一个多小时吧。” 见时间还早，我点了一份免费的鸡排饭来吃。 “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来旅行。” 我默默吃着饭。他应该不知道，这不仅是我们第一次出来旅行，还是我第一次出来旅行。虽然对此我并没有多少悲伤，但也完全谈不上高兴。 “还没睡醒吗？我看你还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 “没有啊，只是觉得这鸡排饭味道一般，有点难吃而已。” 这点我没有说谎，我确实觉得高铁上的鸡排饭味道不行。 “这样啊，那要吃点其他东西吗？” “算了吧，下车以后再去找点什么吃好了。” 在吃过午饭后，我们很快就到了泰安站。到站以后，我和思淼都起身准备下车，而薇兰还坐在座位上。 我拍了拍薇兰的肩头，开口道：“到站了，你没听到吗？” 薇兰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指挥着我拎行李。 看薇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拎着行李经过她身边，小声地问道：“发生了什么吗？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没有，可能是没休息好。” 虽然有些惊讶于薇兰也有没休息好的时候，但我并没有怎么在意。我一天自己都照顾不好，没有心情顾她。 出了泰安站，我们决定先打车去吃点东西。刚好，旁边开来了一辆送旅客来赶高铁的出租车。乘客下车，我们就顺势坐了上去。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但上了出租车之后，我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我盯了后视镜很久，发现一辆灰色的吉普一直在我们后边吊着。为了以防万一，我叫停了出租车。 “师傅，就到这里吧，我们下车有点事。” 我把思淼拉下了车，薇兰一脸不悦地跟了下来，开口道：“你搞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当我下车以后，我更加确信后面有人跟着了。因为，后面的车也跟着停了下来。然后，后面的车上走下来两个一米八左右的壮汉。 光看着就不好惹啊。可是，为什么呢？现在也没时间思考了，不管为什么，我们有麻烦这点，已经是一定的了。 我摸了摸额头，对薇兰说道：“看来，我们好像有麻烦了啊。” 那两个壮汉走到我们面前，其中一个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叶卫先生的保镖，我叫元彬，旁边这个是杜纪。我们这次来，是负责带小姐回家过年的。” 听元彬这样说，我看向薇兰，征求着她的意见。 “怎么说?” “我不会回去的。你告诉我爸，我今年就不回去了，就在这边过年。看他怎么办。” 闻言，元彬一脸遗憾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开口说道：“那就只有得罪了，小姐。” 对于这种情况，我有些不知所措。算了，挡住他们吧。我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就做出了这种决定。 我活动了下筋骨，对着薇兰说道：“你们先走吧，我来拦住他们。” “你一个人会不会有些太勉强，我也留下来吧。别把我当做弱女子，我也挺能打的。” 我有些意外，薇兰竟然说了句人话。但现场的局势很明了，只要薇兰走了，他们就没有和我交手的理由了。所以，薇兰走了反而更好。于是我开口道：“主要是你不在，我打不过可以跑。毕竟他们找的是你，抓我又没用。” 当然，我心中不完全是这么想的。我想的是，我和思淼平日里受了薇兰这么多照顾，关键时候还是要出点力。况且，我也并不认为拦住两个人有多难。 看我这样说，思淼也表示认同：“相信吴杰吧，他可以的。我比你更了解他。” 说完，思淼就准备带着薇兰先行离开。 看见这一幕，元彬笑了笑，像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我陪他玩玩。杜纪，你去把小姐带回来。” 我没有放任杜纪从我身旁经过，伸出右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开口道：“你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杜纪笑了起来，回头看向元彬。 “没办法，我好像只有让他趴下了。” 然后杜纪向前，普通地挥出一拳。像是欺负孩子一般，我甚至都感觉他没怎么用力。这种拳头，已经是随便上过两年跆拳道班都能躲过的程度了。他未免有点太看不起我。 我向后退了一步，轻松的躲过了他的拳头。 “如果要动手，我劝你最好认真一点。” 见我躲过，他表现的有些惊讶，自言自语道：“我是真的不想欺负小孩子啊。” 总归是要打的。既然他已经先动手，那我再动手岂不是名正言顺的正当防卫？我右脚如疾风般直接一个高位踢腿踢向他头部的位置。 他的反应很快，左手下意识就架在空中。见他左手的位置可以挡住我的踢腿，踢到一半，我连忙强行收力变向踢在了他的腰间，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随着坚硬的触感回到我的脚背。我很快意识到，这下真的麻烦。我判断错了对方的实力，我全力的一击完全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让他失去战斗力。 这身体素质简直就是钢铁铸就，绝非一日之功。而这种身体素质，也注定了我的很多攻击都如同以卵击石，根本破不了他的防御。 果然，我向杜纪望去，他已经慢慢开始起身了。我还没来得及去补刀，一个人影就从正面冲了上来，一个飞踹踢向我。 我在第一时间将双手挡在了胸前，但还是被踹出去好几米远。我摸了摸后背，火辣辣的痛。 该死，打不过，完全打不过。我太缺乏锻炼了，以至于我明明已经用双手挡住了，却还是被踹了出去。 “有点意思啊，杜纪。刚刚他那脚你都踢不出来吧。半空中强行改变方向还能保持力度，真是不错啊。我有点欣赏你了，少年。” 我强忍着痛意站起身子，好奇道：“你们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元彬笑着看向我，解释道：“着急什么，急着去追大小姐吗？又不止我们一路人，而且你也太小看她了。我……” 他还没说完，我转身就跑，还不忘回头看看他们是否追上。在确认他们没有追上后，我刚回头，就发现正前方两个人挡住了去路。挡路的其中一个人直接一个右手摆拳打在了我身上。 “砰”的一声，我撞在了墙上。 这次我是再难站起来了，真是离谱啊，前有狼后有虎的。 他们这样的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多对付一个。这样一次性来四个，我是真的吃不消啊。 “喂，元彬，你们也不行啊。” “主要是没必要，反正小姐已经跑了。你把他抓住也没什么大用。这种大庭广众的，你还能把他怎样不成。” 说到这里，他看向四周，稍微观察了一下后说道：“先走吧，好像已经有人报警了。” 第24章 谈话 看见他们离开，我有些庆幸。还好这是闹市，不然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掏出手机，正打算联系一下思淼他们。才发现在打斗的过程中，手机的屏幕已经摔碎了。 糟糕，这下是真的麻烦了。人生地不熟的，这下真的不好办了。 我在街上想找个人借个手机打电话，但一连问了好几个路人，都没有借到手机。可能是因为我灰头土脸，不像是好人。也可能是因为现在的人，戒备心都太强了。 我一脸失落地走在大街上。早知道，就在原地让警察带走算了。反正我是被打的那个，也不会被关起来。最多是麻烦点，还能用警察的电话给思淼他们打电话。 算了，找找交警吧，公职人员总是要借手机的。在确定好目标后，我走了好几个路口，终于遇见一位指挥交通的交警。 “你好，可以借下手机吗?我给同行的朋友打个电话。我是来泰山旅游的游客，出了点意外，手机不小心摔碎了。” 说着，我把屏幕碎掉的手机递给了他看。 他先是低头瞧了瞧手中碎掉的手机屏幕，随后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我，紧接着便把手机递回到我的面前，并缓缓地张开嘴巴说道：“哎呀，这到底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呀？要不你赶紧问问你朋友现在在哪里，我去叫一个同事送你过去。” 听到这话，我连忙摆手拒绝。 “不用了，让我朋友来接我就好。” 这位交警的表现实在是有些过于热情了，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别客气嘛！你们既然来到了 s 省旅游做客，那就是朋友啊，我们应该把你们照顾好。” 说着，他干净利落地拿起了身旁的对讲机。 “我这里有个小朋友和朋友走散了，我还要指挥交通，你帮我过来送送他吧。” 我是不喜欢这种称呼的。我都16了，不是什么小朋友了。在和薇兰通过电话后，我被送到了酒店。 不得不说，元彬那群人下手很有分寸。痛，但不伤其根本。我浑身上下除了看起来有些狼狈之外，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一下车，我就看到薇兰和思淼惹眼地站在酒店门口。 “没事吧。” 思淼有些担心地走过来，拍了拍我身上的灰，把我带进了酒店。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事人的样子，笑着安抚了思淼一句。 “我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 听到我的回答，思淼微微松了口气，但眼中的关切之意仍未消散。 回到房间，我向思淼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吧，今天太累了，我先休息会。” “好，那你先休息。” 思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思淼和薇兰走后，我迫不及待的躺在了床上叫唤起来。 “真痛啊。” 就这样在床上静静地躺了一小会儿之后，全身彻底松弛了下来，然后身上的那种疼痛感反而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我或许应该打会游戏转移一下注意力。 “咚咚。” 屋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似有若无。 我也没在意，可能是隔壁吧。毕竟思淼和薇兰刚回去，也不会有其他人来敲门。而且，我全身上下太疼了，实在不想起床。 过了一会，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我这才确定，好像真的是有人在敲我房间的门。 我起身问道：“谁啊?” “我，叶薇兰。” 听到门外是薇兰，我连忙装作一副没事人一样，打开了房门。 “有事吗？我要休息了。” 她没有理会我，笑着走进了房间坐下。 “还装吗？你应该伤的不轻吧。” 我抬头看向薇兰，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笑盈盈的看着我。 真是不爽啊。我走到门口向门外探头看了看，在确定好没人之后，把门关了起来。开口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需要看，从你决定拦下对面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 说着，她扔过来一瓶云南白药。 我有些不高兴地转移了视线，看向了窗外。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反正我现在不想看她。 “不得不说，你也是真的勇。你也不想想，我爸的保镖能有简单的吗?他的那些保镖，基本上都是年薪百万的存在。一个保镖能做到年薪百万，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概念吧。不过，你也算不错了，你至少很有勇气。” 我也不知道她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对于这点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过要赢。只是想拦下他们而已，我认为我是能做到的。 可惜，这半年来，我的身体素质下降的太快了。我错估了自己的实力，所以才会落到如此的地步。 我向她摆了摆手，开口道：“药送完了就赶紧走吧，别落井下石了。” “别急着赶人嘛，我可是带着善意来的。” “那你打算多久离开？” “看心情喏，无聊了我就走。” 薇兰右手抚摸着脸庞，灿烂地笑着。 我再一次的见识到了薇兰性格的恶劣之处。这让我有些无可奈何。因此，我选择拒绝与她交谈。如此一来，等她觉得无趣了，自然就会悻悻离去。 “你以前打架应该很厉害吧。你知道吗？在等你回来的过程中，思淼居然丝毫没有担心过你。我明明都准备好了要安慰他一个下午的。” “不过，这是因为他根本不清楚你对手到底有多强的实力。要是他知道的话，说不定就该着急啦。” 沉默片刻后，她又补充了一句。 “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应该有两下子的。” “喂！你倒是说句话呀！” 见我始终一言不发，她忍不住催促起来。 我好不容易等到她说烦了，当然不会回话，脸上还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时，薇兰用一副“你想死了吗”的眼神瞪了过来。 不妙。我甚至怀疑，她下一秒就会给我一脚。 “算了，看在你今天是个病号的份上，就忍你一次。” 看着她像给予我恩惠一般的走出房间，我心中的不爽到达了顶点。 这个女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但是没办法，尽管很不爽，我还是忍了下来。我，总归是欠她的。 我缓缓走到窗前，抬头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月光如水般洒落在大地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 我突然在想，今天这顿打是不是白挨了？ 她家里人想要带她回家，我真的应该阻止吗？ 又或者说，我有这个能力阻止吗？接下来他们再出现又该怎么办？ 看薇兰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应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这样的话，我果然是自讨苦吃。 第25章 爬山 隔天，云淡风轻。我们出发去爬泰山。不得不说，年轻就是好。 明明昨天还很痛，今天就没多大事了，身体自愈能力杠杠的。我们从红门出发，紧赶慢赶，终于在四点半到达了岱顶。这也让我累得气喘吁吁，仰头躺在了地上。 “我不行了，太累了。” 看见我累得不行，思淼蹲下递给了我瓶水，开口道：“喝点吧。接下来就不用这么赶了。” 薇兰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一瞬间，就移向了远处。正当我以为她准备无视我的时候，她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我旁边，一脚踢在我腰上。 “你干什么啊？有病吧。” “没死啊，没死就快起来，丢不丢人啊。” “你别太过分啊。” 我威胁着她，但好像根本没有起到一点作用。以前的她在思淼面前还会稍微装一下，但现在不知怎么，装都不装了。联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我只能把它归结于薇兰的心情不好。 算了，不理她了。我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下状态，继续前行。我们终究还是赶上了，成功在太阳落山之前登顶。 本来我们的行程没有这么赶的，但我起床的时间有点过于晚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太累了，我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这也导致我们一路上几乎没有看任何风景。不过还好赶上了，不然可就太遗憾了。 看着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一轮红日缓缓落下，留下了最后一点光芒。我总不免想起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但我心中其实并没有什么触动，这样的景色虽美，却也完全不值得我来这么一趟。 我转头看向思淼，他正一脸陶醉的看着落日。看到他这样，我不免有些高兴，这一趟也总算是没有白来。看完思淼，我就想看看薇兰又是怎样看待着这样的景色？ 我看向薇兰的时候，她并没有盯着落日，反倒是在看手机。而且看完手机，她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微笑着趴在护栏上，静静地看着山下，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看得出来，薇兰对日落也是没有多大兴趣的。这样看来的话，我们两个来到这里，都是因为思淼。不过这也挺好的，陪喜欢的人做任何事都是快乐的。我想，薇兰现在这一刻应该也是快乐的。 看完日落，也才不到六点。 我们到天街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就打算下山。但思淼好像还没有尽兴，于是我们计划在这里住一晚之后继续看日出。 可能是因为白天睡太久了，晚上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觉。既然睡不着，我索性就不睡了，起身离开宾馆，看看泰山的夜色。 走到泰山极顶，这里并没有多少人。可能是因为冬天是淡季，也可能是因为太晚了。可就在这零零散散的一两个人之中，我看见了薇兰。 于是我走过去搭话道：“睡不着吗？” 她先是一惊，然后转头望向我。见来人是我，脸色一冷，笑道：“怎么，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啊?” 我越过了护栏，和她一起坐在红墙白砖上：“回去过年吧，你和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都没看我一眼。一般来说，这种情况说明她并不想听我讲话。当然，她本身也不喜欢和我说话。 “你父亲让你回去过年，说明你父亲是爱你的。单单冲着这份爱，你就应该回去。” “可惜我不爱他。” 听到这句话，我莫名的烦躁，开口大声批评道：“你凭什么不爱一个爱你的人。” 薇兰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大声，笑得那么放肆，像是在嘲笑我所说出的话一样。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无非就是觉得我没资格说出这种话。于是，我决定换一种问法。 “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没什么矛盾，就是理念不合。” 这样看来她们之间的矛盾还挺大的，理念不合虽然对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小事，但对于两个强势的人来说，就完全是针尖对麦芒了。 我认为，家人之间，哪怕是再大的矛盾，都应该努力去化解。于是，潜藏在我心底的那份善良，犹如一颗沉睡的种子，开始悄然萌芽。我决心引领她重回正轨。 “你爸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叶薇兰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堆令人厌恶的垃圾。我话已出口，却如鲠在喉，无法说完。 这一次，她没有再嘲笑我，然而，那沉默却如同一股无形的威压，让我心生恐惧。我恐怕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触及到了她那不可逾越的底线。 “生活在底层的你可能不知道吧，养活一个孩子很简单的，扔出去几百万，找上几个人来照顾她，这孩子就可以长大了。而这几百万，有些人几个小时就赚到了。” 我陷入了沉默，或许有人希望遇到这样的父亲，但这人不是叶薇兰。或许正是因为拥有，所以才不在乎。 “我想我妈了，即使她抛弃了我，我还是很想她。” 叶薇兰听到我夹杂叹息的低语，身体顿时一震，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因为，我不想再次被抛弃了。” “是害怕吧。” 她嘴巴这么说，眼神却不知为何飘往其他地方。若放在往日，被她这么拆穿，我或许会恼羞成怒。 但在今天，不知为何，我完全没有这个心情。 我只是小声地回了一句。 “嗯。” “你知道吗？我父亲说过一句话，男人的财富地位和女人的年轻漂亮是相等的。他说过很多让我讨厌的话，但我最讨厌就是这一句话。他虽然爱我，但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喜爱的娃娃一样。他从来都没有看得起我。明明我比那些弟弟们优秀那么多，他却从来没想过让我来继承他的位置。他给我的爱，也很廉价。” “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又不缺钱?” 她突然看向我，死死的盯着我，随后放声大笑。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钱，而是尊严。我要堂堂正正的活着，而不是成为谁的附庸。” 我突然有些疑惑，她父亲允许她出国读书，究竟是因为溺爱还是因为不在乎？ 我之前认为是前者，但这一刻却突然感觉可能是后者。我习惯性地把周围看到的这些父母代入成了她的父母，这可能是大错而特错。 “能和财富相等的只有财富，能和能力相等的也只有能力。女生只要可爱漂亮就够了这样的话，简直是用来形容宠物的。” “你有没有想过，很多人其实愿意当宠物。对于动物来说，比起在丛林里遭受饥寒交迫，它们好像更愿意去动物园里丰衣足食。” “我知道很多人愿意，这正是我们所遭受的困境。我想要推翻动物园的统治，但是更多的动物好像害怕出了动物园会饿死。” “它们不是害怕，是习惯了。它们渴望着广阔的天地，却又不舍得辛苦狩猎。” 薇兰笑了起来。 “动物园的饲养员给过它们狩猎的机会吗？它们可以选择的不只有受人观赏这一条路吗？” 我沉默了，她的话并没有错。动物园里的动物的确没有选择的权力。 “你知道吗？我招人的时候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她的择偶标准。如果她要求对方比她优秀，那我一定会淘汰她。” “为什么，希望对方优秀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希望对方优秀很正常，但希望对方比自己优秀那就是不对的。你认为一个优秀的人和一个更优秀的人谁会占据主导地位？” “当然是那个更优秀的人。” “凭什么女人就一定要成为男人的附庸，男人真的就一定比女人强吗？”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她的意思。正常来说，一对恋人之中，总是优秀的那个人更容易被大家知晓。 这样，当另一个人被提起时就容易被冠上标签。用某人的妻子或某人的丈夫来代替。甚至在有些地方，甚至连姓都要改成对方的。而被冠上标签的，大多是女性。 不过，我认为她有点极端了。看她这么激动，我不免有些担心，开口道：“小心点，不要掉下去的。” 看她逐渐平缓，我又开口道：“还是回去吧，有些观念是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尽管是错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了。不管怎样，他终究是爱你的。” “可他也爱很多人，他光情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于是我们就这样坐着吹起了晚风。 山下灯火通明，如同星火点缀在黑暗之中。而我们坐在黑暗之中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我可能无法理解她对父亲的感情。 我不禁想起了我的父亲，嘴上说着我是他的骄傲，却从未爱过我，一次又一次地抛弃了我。因此，我挺想告诉薇兰。 尽管你的父亲千错万错，至少他是爱你的，这就足够了。但我也知道，她那样骄傲的人，是不会接受这种程度的爱的。 “天有些冷，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回到宾馆，我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她这样强势的一个人，会跟着思淼回国了。 早晨，我们起床去看日出。 太阳从远方升起，金色的阳光照亮了整个山顶。向下望去，是连绵起伏的山峰，云雾缭绕。向上望去是湛蓝的天空，多么美丽的景色啊。可惜高处不胜寒，尽管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我仍感到一丝寒意。 我望着朝阳，心生感慨，开口问道：“思淼，我是不是有些懈怠了。” “说实话，有点。不过没关系，做你自己就好了。” “回去以后，一起跑步吧。” “你起的来吗?” “不知道。” 薇兰几次想要插话，都没插进来，便有些不满，强行用手将我们分开。 “这里还有一个人呢。我可是连家都没有回，你们不要无视我好不好!” 我打趣道：“要不，你还是回家吧。大不了，我们两个陪你一起回去，就当旅游了。” 我注意到薇兰看了眼思淼一眼后，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好像真的在思考我说的方案。 “还是算了，我一个人回去吧。” 我以为她是开玩笑，没想到她却真的坐上回家的飞机。这让我有些意外。我并不认为她听进去了我的话，但除此之外我又找不到任何理由。 回程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我和思淼。 第26章 过年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22号了。我才发现昨天原来是小年。传统节日在没有家长的我们两个面前，仿佛成了摆设。 休息过后，我给刘婷发了个消息：我回c市了，找个地方把卷子讲了吧。 帮刘婷过一遍期末考试的卷子，这是我期末考试后就应该做的事。但因为出去一趟，一直拖到了现在。为此，我有些抱歉，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约上了刘婷。 刘婷马上就回了消息：那太好了，我现在kfc。你把卷子带上来找我吧。快点吧，求求了。 我有些疑惑刘婷发过来的东西。现在？这么急的吗？看了眼刘婷发给我的地理位置，好像还挺近的。既然如此，我便在知会了思淼一声后出了门。 不到半小时，我就到了她发给我的位置。站在kfc外面，我一眼就看到了刘婷。她坐在一群人的最中间，牢牢地占据着主导地位。光看性别，这群人大概是五女四男。其中，除了刘婷，我一个人都不认识。这些人应该是她在校外的朋友。 刘婷虽然在发给我的消息上表现得很着急，但实际情况好像并没有出现她消息上体现出的那种感觉。她在人群中轻轻笑着，展示着她的魅力，吸引着周围人的眼光。我注意到那几个男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应该是都被她吸引住了。 这会是她希望我快点来地原因吗？不过，这难道不是她想要的吗？我没有打算走进去，原地拨通了刘婷的电话。 “我到了。” 她接过电话，向外扫了一圈。注意到我之后，向我打了个招呼。然后跟同行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推门走了出来。 刘婷出来的时候，我很明显感觉到，那剩下八个人的目光都汇集在我身上。她们嘴上好像还说着什么，这让我很不舒服。 刘婷走到我面前，向我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开始抱怨道：“还好你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陪他们多久。那几个男生也真是过分，亏他们还是高材生，就一点看不出来我想走了吗？” 注意到我的目光还停留在kfc，她向里面望去，又向里面的朋友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着开口道：“怎么，有喜欢的？要不要我介绍给你啊？” “不用。” 我扭头离开，然后又回头问了一句：“去哪？” “去咖啡店吧，我请你喝咖啡。” 来到咖啡店坐下之后，我有些好奇地问了刘婷一个问题。 “既然你不喜欢待在那里，为什么不直接离开。” 看她似乎有些走神，我又换了个说法问了一遍。 “看情况，你应该挺讨厌你的那几个男性朋友吧。那你为什么还要待在那里呢？或者说，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和他们一起玩呢？” 刘婷拿着咖啡，歪着头，似乎有些犹豫。 见到她这样，我也不好再问了。对于我这种和她关系一般的人，问出这种问题，其实有些失礼。 “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有探究她人秘密的习惯。” “也不算秘密吧。该怎么说呢？这是我的处事法则吧。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这样遇到事后也会得到帮助。我知道怎么让他们开心，让他们开心之后，他们就会成为我的朋友。这样的话，以后去找他们帮忙，他们就不好拒绝了。” 确实，她在学校好像就是这样。跟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还认识许多其他班的人。做起事来无往不利。 “有意义吗?” “有吧，至少你现在给我补课，不就是因为这样吗？” 我无言以对，只能拿出试卷，放在了桌子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我没必要去干涉。开始讲课吧，我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道。 “先讲那一门?” “数学吧，毕竟我数学最差。” 我其实还有个问题没有问出来。就是为什么她在校外还要找我补课。在职高里，我能理解。因为大家成绩都很差。但在校外，应该有很多成绩好的学生愿意给她补课才对。 对待刘婷，我其实就是一个无情的讲题机器。我也不关心她听懂没有，也不思考怎么讲她才能听懂。这样的人，应该很好找到替代品才是。明明她总是听得云里雾里，明明我也不会讲第二遍，但她还是选择了我。 不过，她数学上虽然很笨，但是她是真的会死记硬背。只要我和她讲过的题，虽然同类型她不一定会做，但只换了几个数字她是一定做得出来的。 就像今天一样，我给她把题讲完之后，她直接就把我的卷子拿走了。我知道，她又会去死记硬背了。其实，这样不好。她一直这样，到达一定的分数后，就很难提升了。除非，她能花大量的时间去刷海量的题。 但这点我从未说过，因为如果要教会她，让她真正掌握这个知识，需要我花上更多的时间。她又不是林芮，这不值得。 不过，她也很能把握分寸，知道为此我不愿付出更多时间，所以也从未提出让我觉得困扰的要求。 放假的这些日子，我与林芮常联系，但大多是早晚安这种没意义的话，目的也仅仅是为续个火花。换作是以前，我可能会嗤之以鼻。但是放在现在，我觉得挺好的。唯一遗憾的是，因为她回老家了，这些日子没能见到她。 这一晃，就过年了。 这个年并没有什么年味。薇兰也走了，这个家也就剩下了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躺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播放的春晚，眼神却不自觉的飘向思淼所在的位置。 我在过年的前一天接到了薇兰的电话。 “有事吗？不好好过年，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希望你能送思淼回家过年。” “思淼已经没有家了。” “但他有想去过年的地方。按你的要求，我已经回家了。” “我没有要求你必须回去。” “但我已经回家了。” …… 思淼已经站在阳台有好一会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到阳台问道：“你没事站在阳台干什么？” “看星星。” 我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什么也没看到。是啊，城里又哪有星星啊？乌漆麻黑的天空中，也只有一个月亮孤零零的亮着。越看越想家，越看越孤独。 回到客厅，我将春晚的声音调到最大，试图强行将我的注意力拉回春晚。可我还是没有办不到。我不免抱怨道：“春晚真是一年比一年做的差了，这都是些什么节目啊。” 我关掉电视，走到了阳台。说出了我最不想说的一句话。 “回杭州吧。” 他转过头平静地看着我，尽管他没问出来，但我知道那意思大概是在问，你也一起回去吗？ 我点了点头，又开口道：“我也一起回去。” 于是，我陪着思淼坐上了当天晚上10点半的航班飞到了z省。飞机着陆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大街上都没有了什么人。我们又坐了半个多小时，去到了老爷子家附近。 下了车，我们准备找家酒店先住一晚。思淼突然开口道：“你哭了。” 我抹了抹眼泪，是啊，我哭了，我都没注意到。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已经陷入沉寂的城市，闭上了眼。 “先找家酒店先住下，时候也不早了。” “好，是该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我走了两步，转头又看向思淼，犹豫了一下后开口说道：“你也可以现在去，如果亮着灯，就去敲门吧。他们应该会欢迎你的。” “那你呢？你会陪我一起去吗？” “我就算了，我能走到这里，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啊，很了不起了。” 思淼笑着看向我，如此说道。接着，他伸了个懒腰。 “今天就这样吧，我也有点累了，明天我再去拜访。” 我看得出来，他是在顾及我，就像我顾及他一样。 第27章 逃跑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思淼就已经不在房间了。他应该是出门去拜访老爷子了。于是，在吃过早饭后，我找了家能看到小区大门的奶茶店坐了进去。 奶茶店的店主是一个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姐姐，不算漂亮，但看着很亲切。我点了一杯奶茶之后，坐到了离店门口最近的一张桌子上，注意着小区人员的进出。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好像还是没有勇气回去，但我又想看看她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知道坐了多久过后，店主姐姐突然端了几个小蛋糕送到我面前。 “大过年的，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 “那大过年的，你为什么要营业？” 她笑了起来，开口道：“我家就住在这个小区，白天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过来了。要不要吃个小蛋糕？” 她就没听出来？我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我没点蛋糕。” “没事，吃吧，请你的，不要钱。” 我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选择了接受她的好意。 “谢谢。” “不用谢。不管发生什么，都不用害怕回家的，家人永远都会等着你。” 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扔下蛋糕，立马离开了奶茶店。头也不回地逃回了c市。路上，因为害怕思淼担心，我给思淼发了条消息：抱歉，我先回去了。你多玩两天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回到家以后，已经是晚上了。去z省的时候，算上飞行时间，我们总共也就花了不到5个小时。回到c市，我却花了超过12个小时。这不禁让我感到薇兰的神通广大。 我有些口渴了，嘴唇干裂的不成样子。我已经12小时没有进食了，我从房间里拿出水杯，打算接杯水。没想到饮水机刚好就没水了。我看了看冰箱，里面也没有剩下什么喝的。我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翻了翻通讯录，找到了送水的电话。 “你好，可以给世纪城3栋19-1送桶水吗？” “抱歉，我已经回老家过年了，可能要过完年之后才能回来。” 没办法，我只好套上羽绒服下楼买水。 还不到九点，周围的超市就关的差不多了。我找了好几家，才看到一家开门的。我走进超市，提了两瓶大的矿泉水，就打算结账。走到收银台，看见啤酒正在打折促销。 离开超市没走几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试着喝喝酒了。于是我转身又回到了超市，提了件啤酒回去。 我站在阳台向窗外望去，这个城市仿佛陷入了寂静。往日的万家灯火，在今天也只亮起了些许。马路上偶尔开过几辆车，似乎在告诉我这座城市不止我一人孤单。 我闭着眼，感受着冬日凛冽的寒风从我身边吹过，可这凉意却显得不是那么冷。 这个晚上，我站在阳台上喝了一瓶又一瓶酒，直到我再也没有力气站起。于是，我只能背靠阳台的护栏坐了下来。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一口一口地喝着。 我的神经随着酒精渐渐麻木，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我的手中空无一物。我才反应到，酒已经被我喝光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此时心中充满了一个强烈的声音。想见见林芮，哪怕是只听听她的声音也好。顺着这个想法，我在身上摸索。摸了半天，终于翻找出手机，打了过去。 电话拨通以后，对面传来林芮的声音：“新年好啊。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我没有回话，或者说此时我已经很难回话了。 “有事吗？你突然给我打电话？” “你说话啊？” “你再不说我可就要挂电话了。” 终于，我勉强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 “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你现在方便吗？我过去一趟吧。” 我脑袋一片空白，对她的话一点概念没有，积攒的酒劲慢慢上来了，使得我越来越晕。 “你在哪?” “世纪城3栋……19-1……密码00101……” 我头一歪，突然就倒了下去。我做了个梦，只感觉快要死了。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的，我行走在冰雪之中，只感觉到好冷。 在冰天雪地中，我突然感觉一双大手把我抱起，好温暖。我突然睁开眼睛，撇头看了看。林芮正站在我身后把我抱住，向着房间里面拖去。见我醒了，她把我扶起靠在了沙发上，开口道：“能动吗？能动就自己回床上躺着。” 我抬起头，她正神色冰冷地看着我，像看一个垃圾一样。是我的错觉吗？我扶了扶沙发，想要站起来。但突然就感觉到一阵恶心，吐了出来，又倒下了。 等我再清醒的时候就已经是天亮了，我疑惑的看向周围。这不是我的房间。我翻身起床。发现正对着床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小男孩正在吃生日蛋糕。 我想了想，这好像是我和思淼小时候拍的，没想到他还留着，还洗成了照片。我走出房间的时候，才发现我好像在思淼的房间睡了一晚上。 我摇了摇头，好像是想要记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但脑袋里晕乎乎的，回忆不起来什么东西。只依稀记得昨天，我第一次喝了酒，然后林芮来了。然后我吐了，再然后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我向客厅望去，地上什么都没有，干净的一塌糊涂。又向阳台望去，还是什么都没有。仿佛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做了一个好梦吗，我向自己问道。 可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梦。我给林芮发去消息：你好久回来的?谢谢你昨天来照顾我，我请你吃个饭吧。 可能是因为从不喝酒，也可能是喝多了。早上起来后，我还是感觉很不舒服，连饭都不怎么想吃，明明我现在应该很饿了。 经过这次，我决定再也不喝酒了。尽管有时候还是会很难受，但要通过喝酒来麻痹神经的话，在我看来完全是得不偿失。 晚上，林芮终于回了我的消息：不用。 我：那我请你出来吃饭吧。你想去哪？都行的。 发出这条消息之后，我的手机就像是没了网一样，始终没有收到她的回信。 大年初三的时候，思淼终于回来了。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的。 我看了看，有酱鸭酱肉还有酱鱼，全都是一些过年的年货。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应该都是从老爷子家带过来的。 我转头望向思淼，他正注视着我。他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好像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也没说出口。 察觉到这一点后，我故作轻松地开口道：“想说就说吧。”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出来。但转身的时候，他又开口道：“爷爷他很想你。” “嗯，我知道。” 老爷子他又怎么不会想我？我做了他十年的骄傲，陪了他十年，做到了他所有的期许。我用痛苦的十年换来了他的十年幸福。成为了他口中的那个乖孩子。 可，我现在只想做我自己。这样的想法让我很难回去见他。 初三一过，很快就是二月了。 林芮突然就变得忙了起来，连火花都没有时间续。我问她在忙什么，她也不告诉我，让我不要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有些难受。 二月初的时候，薇兰就已经回来了，回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早。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算账。 薇兰到家的时候，思淼正好出了门，于是我连忙招呼着她坐下等思淼。虽然我和薇兰有些不对付，但久别重逢还是有一点喜悦。 见我在家，薇兰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朝我走来。这样反常的举动让我有点毛骨悚然，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见我后退，薇兰直接上前一步对准我的脖子，用力地把我压到了墙上，然后没有一丝感情地凑到我耳边说道：“我好像告诉过你要送思淼回家过年，为什么你们又回了c市？” 我费力地挣脱开了她抵住我脖子的右手后，开口狡辩道：“我送了，他不是待到大年初三才回来吗？” 听到这话，她明显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开口，默不作声地就离开了。 第28章 开学 薇兰回来后，思淼也开始忙碌了起来。与去年不同的是，今年他开始接电视剧了。 于是，他的行程变成了到处拍戏，到处参加活动。 对此，我很明显的感觉他比前一年更忙了。与之相对的是，他也比前一年更火了。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就开学了。 新的一学期，老唐又站上了讲台。 “假期结束了，大家可以收收心了。我现在大概说说上学期期末的考试情况。两个班，400分以上的有21个，300分以上的有53人，剩下的都是200来分的。整体情况不是很好，但还凑合，希望继续努力。” 这成绩何止不是很好。在我看来，这糟糕透了。文科的本科线一般都在430以上。而职高的卷子比普高还简单些，也就是说职高的卷子在难度上可能还比不上高考。 综合起来，我们班可能都没人能上本科线。所以运气差的话，高考的时候，说不定一个不小心我们班就全军覆没了。 “牛啊，吴杰，不声不响都能上300了。” 老师刚一走，大炮就咋咋呼呼的拍在了我肩膀上，打断了我的思路。这让我不禁调侃起大炮来。 “成绩不是去年就公布了吗?你这么激动干嘛，怎么，村里没通网?还是说只能考两百分的你嫉妒我这个三百分的天才？” 听我这么说，大炮气的咬牙切齿地开口道：“你小子，偶尔考个三百来分还狂起来了。” 确实，不应该狂的。我只是想试着吸引一下林芮的注意力。毕竟到校之后，她还没和我说过话。换作以前，林芮早转过头来和我们说话了。但今天，我都这么调侃大炮了，她还是无动于衷。 这让我得出一个结论，寒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我还在思考的时候，班长突然走了过来，开口道：“老唐喊你去趟办公室。” 听见老唐喊我，大炮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道：“兄弟啊，开学第一天就去办公室，自求多福哦。” 我扭头看向大炮，在余光中发现林芮正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对着大炮说道：“小问题，我去去就回。” 到了办公室，看见老唐正低头写着什么。我敲了敲门，意思是告诉他我来了。 听到敲门声，他抬头向我这边看了过来。看见是我以后，他从办公桌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然后示意我坐在他旁边。 见我坐下，他笑着开口向我祝贺道：“可以啊，都考到三百多分了。” “运气好而已，刚好遇到几道复习过的题。” “是吗？你还会复习?” “老师，你不会怀疑我是抄的吧。” “这倒没有，只是在怀疑你真的会复习吗？毕竟我又没规定你必须考多少，你没有抄的理由，不是吗？” 我奇怪地看向老师，这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啊。我还没多想，他又指了指办公桌，开口道：“那上面是我刚排完的座位表，你拿去班上。下了晚自习，把位置换好。” 我走到桌前，拿起座位表看了看。很幸运，林芮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刚好在我的旁边。也就是说，从这学期开始，林芮成了我的同桌。 我拿起座位表，正要离开，老唐又补了一句话。 “下次就考350分以上吧，不然我把你排到讲台旁边坐。” 我想说些什么。但在仔细思考后发现，我想说的毫无意义。老唐是一个做事很有原则的人。他说出的话，怎么都不会因我说的话而改变。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说了。 回到教室，我将座位表递给了班长。交代好换座的事情后，班长将座位表写到了黑板上。看见这张座位表，同学们哀嚎一片，叫苦连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换桌明明是件很正常的事。 特别是大炮，一个劲的在旁边说：“杰啊，我舍不得你。” 但我总觉得他就是舍不得靠窗的这个位置，毕竟换到中间就不好睡觉了。这个位置，他上课睡觉也睡出感情来了。 突然，我注意到刘婷走出了教室。好像朝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了。我看了看她的位置，第三排第三个，挺好的啊。 不一会后，她一脸平静地回来了。我意识到，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她就是单纯地去上了个厕所，又或者是去干了点其它事情。 下了课，因为座位本来就在靠窗的这两排，我和林芮很快就换好了位置。 搬好自己的位置后，我打算去帮室友的忙。但在我帮大炮拿板凳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林芮准备回寝室了。于是，我把凳子往大炮怀里一放，背着书包就跑了。 然后听见大炮在后面骂道：“吴杰，你是真的苟啊。” 我也没在意，我跑了两步，就追上了林芮。 “走，去不去逛超市，我请你。” 她看了看我，像是在犹豫一样，做出了思考的动作。 “请我就免了，但逛超市还是可以的。” 我在超市看了看，没什么想买的，最后拿了瓶大的怡宝。然后就一直跟在林芮身后，看见她拿了可乐，面包和一包纳宝帝威化饼干后开口道：“你很喜欢喝可乐啊?” “怎么，不行？” “当然可以，我也喜欢喝。” 说着，我也连忙去拿了一瓶可乐。结完账，我们从超市里出来说着笑着。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尽管只是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依然会很快乐。 月光静静地洒向我们，尽管很微弱，却依然温暖。 冬天，已经过去了啊。直到下个冬天来临，应该是不会感到寒冷了。 “虽然你上次考到了三百，但也只有三百零几，下次也要努力，知道了吗?” 在路上，林芮一本正经的教育着我。 我也点头回应道：“好，那这学期，你就继续给我补课吧。” “我才不要。” 说着，她跑了起来。 送林芮回寝室后，我来到了操场开始今天的五公里。虽然从泰山回来以后，我并没有和思淼一起跑步，但还是决定让身体素质稍微再提高一点。毕竟，我时间本来就很充裕。 锻炼完，我刚回寝室，大炮就又开始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啊？不会是约会去了吧。” “没有，我跑了会步，又做了些俯卧撑引体之类的锻炼身体。” 江欣也走了过来，围着我细细打量了一圈后，开口道：“应该的确是去锻炼，身上都还有汗。” “我先去洗个澡，出来聊吧。” 因为身上有汗，我有些不舒服，就想先洗个澡。 “算了，我还要打游戏。” 说着，大炮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你这学期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又是学习，又是锻炼的。” 是啊，何止大炮觉得不对劲，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改变。我的一切，开始脱离了我的计划。 起风了啊，山里的蒲公英又会被吹去何处呢？ 希望风向正确，我只能这样祈祷。 第29章 喜欢 开学的第一节就是数学课。依照上学期的惯例，我在桌前垒了厚厚的一摞书，制造出了老师的视野盲区。然后将手机靠在了堆在桌上的这一堆书上，偷偷看动漫。我看得正起劲，林芮突然戳了戳我，开口道：“听课，上课不要玩手机。” 我这才清晰地意识到，旁边坐的已经不是大炮了。我看了一眼黑板，老唐正在讲集合。对我来说，集合都已经是几年前就掌握好的知识了，我早就已经轻车熟路，没什么可听的了。 如果是去年的我，对上课不要玩手机这样的话可能会无动于衷。但今年的我，决定做出一些改变。我在心里权衡利弊后做出决定，既然林芮让我听课我就听吧，就当是给老唐一个面子了。 我收回了手机，将它移动到抽屉里放好后，翻开了数学书。 虽然是想着要好好听课，但听了几分钟，我就受不了。我转过头开始看林芮。不得不说，即使穿着不怎么好看的校服，她还是那么可爱。 “别看我，看黑板啊。” 林芮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在我身上短暂停留，下一瞬又迅速飞回课本之上。这让我如梦初醒，仿佛意识到一直凝视她是如此的不礼貌，且极易被察觉。 自从上课与手机绝缘后，我生平头一遭感到时间竟是如此的冗长。明明，玩手机时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往昔上课为何未有这般感受呢？ 对此，我深信不疑，全然是因为无所事事才将时间无限拉长。于是，无法触碰手机的我，只得将光阴消磨在打量周遭同学之上。当然，林芮仍是我关注最多的对象。 观望着，我惊觉自己对林芮的了解竟是如此肤浅，恰似她对我亦是知之甚少。她的往昔岁月，她的家庭背景，她对我的真实看法，我实则都一知半解。念及此处，不知怎的，我此刻竟如饥似渴地想要洞悉眼前的这个人。 怀揣着这个想法，我整个上午都是在稀里糊涂中度过的。于是，在吃过午饭过后，我把刘婷约在了学校的图书室。 我刚走进图书室，就看见刘婷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脸笑意。这让我有些好奇，开口问道：“你看起来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吗？” “有吗?” 她这话有些没有逻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没有，你自己不清楚啊？” “先不管这个了，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啊?” 注意到刘婷开始转移话题，我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在意。因为我这次找她也是因为有正事要问。 “你对林芮了解多少？” 她用手触摸着嘴唇，抬头看着上空，似乎是在思考。在她思考的过程中，我也在观察着她。刘婷的确长得很漂亮，也难怪这么多人都愿意和她做朋友，喜欢着她。这所学校，比她更好看的，可能也找不出来几个。 “我好像不怎么了解她。你也知道，我朋友太多了，她在其中一点也不起眼。不过，有什么你就问吧，好歹我和她一个寝室，基本的一些东西我还是知道一点。” “那，你知道林芮喜欢些什么吗？” 听到这，刘婷露出了一脸坏笑。 “怎么，要开始追林芮了?” “没有。” 她的话，引起了我的思考。我好像确实有点过于在意林芮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喜欢。但目前为止的话，我还完全没有要追林芮的打算。我并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所以遇到这样的事也分不清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了解林芮，应该只是出于对朋友的一种关心。 “那你打听林芮喜欢什么干嘛？” “你就说你知不知道就行了。” “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她喜欢什么啊。” 说到这，刘婷话锋一转，又开口道：“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但，问题是，这忙，不能白帮啊。” 确实，刘婷和我的关系还没有熟到会帮我忙的地步。于是我开始思考起有没有让她帮忙的必要，在思考片刻后，我开口道：“你开个价吧，我可以给你钱。” 刘婷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还有点生气。她转头深呼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心情，然后又转过身来回头看向我，缓缓开口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你点问题。” 我犹豫了。我宁愿花点钱，也不愿让她问我问题。因为能让平日里十分注意分寸的她，这样通过交换提出来的问题，一定是她认为我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所以，尽管她没说，我也大概地猜到了她想问什么。 见我半天没回话，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又开口道：“要不，一个问题也行，你就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好。” 我在心底默默盘算，一瞬间就给出了答案。可以同意，反正一个是与不是的问题应该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毕竟，我的过去有些复杂，完全不是一个问题能了解清楚的。更何况，这个问题我只用回答是或者不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给我一个星期，给你调查的明明白白的。” 我皱了皱眉头。 “怎么要这么久？” “我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这不还要去帮你想办法吗？” “可就算是这样，应该也用不了这么久吧。” “不是吧，这还久，你不会打算让我直接去问吧。” 刘婷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与无语。我想了想，也是，是我有些太着急了。 “那就这样吧。” 其实，很多东西我自己就可以问林芮。但不知为何，这件事，我不想让林芮知道。这一刻，我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林芮。这样的想法让我觉得荒唐，但除此之外我好像找不到任何理由了。 隔天中午的时候，刘婷突然给我发了个消息：友情提示，今天是2月14日。 我：什么意思? 看到刘婷没有回我，我只好自己上网搜索了一下。搜索过后，我才知道。原来今天是西方的情人节。 我该送个礼物吗？会不会意图太明显？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送些什么。这让我苦恼地坐在操场看台上。 我试着转换心情，向操场望去。操场上三五成群的男女嬉笑玩闹着。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犹如大自然的赞歌。突然，我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博正牵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在操场上散步。 我有些疑惑，他女朋友不是陈韵佳吗？怎么会在这种日子牵着其他女生在操场闲逛。在我思考的过程中，他好像看见了我，带着那个女孩给我远远地给我打了个招呼。看见他打招呼，我抬起手也打了个招呼，算是礼貌性地回应了他一下。 打完招呼后，他们就慢慢地走远了。 第30章 恋爱观 看着他们牵着手在校园里慢慢走远，我不免有些疑惑。 他难道又换女朋友了？ 我就这样在看台上坐着，不知坐了多久之后，陈博坐到了我旁边。 我看了陈博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那女生呢？” “送回去了。” “你和陈韵佳分手了？” “因为要过情人节，就先分了。” 这话听着有些过分，这样做很不好。既然可以随便分手，就不应该在一起。 “那女生和你什么关系？” “刚交的女朋友。” 陈博说这句话时，表情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一样。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关系，玩玩而已。”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喜悦或者得意的神色，这件事在他看来仿佛稀松平常一样。 他这样的态度让我有些不喜，但我并没有表露出来。 从很小的时候，老师就教导过我，做人做事要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我没必要以自己的行为准则来约束他人。 “你女朋友不会难受吗？当然，我指的是陈韵佳。” “都已经分了，作为一个前女友，她难受什么？” 我沉默了，我实在无法理解陈博。 并且，我隐隐有些讨厌这样的人。 因为要过情人节就把女朋友甩了，我完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喜欢林芮吧。” 在我思考的时候，他说出这样的话。 “别否认，我看的出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对室友否认喜欢林芮的事实。 之所以去年不承认，是因为那时确实还谈不上喜欢。 “是啊，我喜欢林芮。” “那就去表白吧，她应该还挺好追的。隔壁班的谭茜和她是一个初中，听谭茜说她初中换了不少男朋友，玩的很花。不过,还是可以去追的。至少林芮挺可爱的，不是吗？” 这样的话让我有些生气，我没有回答陈博。 在我看来，林芮不是这样的人。 至少，现在不是这样的人。 但即使我知道林芮不是这样的人，听陈博这样说，我还是很难受。 我已经没有和陈博继续说下去的兴致了。 “我先回寝室了。” 说着，我站了起来，向寝室走去。 “对了，如果你要表白的话，可以去我柜子里拿巧克力和花。” 陈博在我身后这样对我喊道。 我扭过头疑惑地看向他，开口问道。 “你不需要这些吗?” 陈博笑道。 “放心，我准备了很多份。”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了。 我突然觉得，如果没有下定决心，就干脆不要送礼物了。 没有真情实意的礼物，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我开口向着陈博鄙夷道。 “陈博，你真是个渣男啊。”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发型，笑着回道。 “谢谢夸奖。” 我没想到陈博完全没有生气，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来找我麻烦。 或许作为男朋友，陈博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作为朋友，他或许是一个很多人愿意选择的人。 回到寝室，我扫了一眼。寝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大炮一个人孤零零地打着游戏。 “其他人呢?” “不是在约会就是在表白吧。” “你呢，怎么不去表白?” “不想去，没有特别喜欢的。” 不想去吗？是因为没有自信吧。 大炮虽然在女生中人缘还行，但因为过于肥胖，贸然表白的话，我认为大概率得不到满意的回复。 他自己可能也是知道这点，才留在了寝室郁闷地打着游戏。 当然，我也并不会拆穿他。 外表并不是感情之中的唯一因素，但在两个人并不熟悉的情况下，往往起着决定性作用。 我刚坐下打开动漫，大炮游戏就打完了。 他把凳子搬到了我面前，开口道。 “对了，告诉你个有意思的事，王涛寒假和刘婷表白了。” 我并没有理会大炮，自顾自地看着动漫。 “你好像并不惊讶？是提前知道了吗？谁告诉你的？” 我只是不感兴趣罢了，况且对于王涛喜欢刘婷，我早就有所察觉。 不过，看大炮兴致勃勃，我也不能完全无视他。 既然他想讲，我就让他讲吧。 于是，我问道。 “成功了吗？” “当然没有成功。听说，当时刘婷和王涛说，自己不会和比自己成绩差的男生交往。你也知道吧，期末考试的时候，刘婷把王涛超了，成为了年级第一。” 确实，这也符合刘婷的性格。 不过，感情这还有我的锅啊？ 我记得刚开学的时候，王涛成绩好像是要比刘婷好上一些才对。 现在才一学期过去，刘婷就已经超过了王涛。 “那王涛现在在干嘛?” “好像在使劲学习，准备等超过了刘婷以后，再表白一次。” “是吗？也挺好的。” 虽然我认为，他即使努力之后超过刘婷，向刘婷表白大概率也会失败。 但，学习总是好的，至少会对自己的未来有所帮助。 到了晚上，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表白。 我知道，这是因为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不要去，不要去，千万不要去。 它在害怕啊，我在害怕啊。我不敢去表白。 对于我所知道的那个林芮，我一旦表白失败的话，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为此，晚自习的时候，我一直在走神，连小说也看不进去。 突然，陈博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今晚有个人会向向林芮表白，你自己看着办。 我转头看向林芮，心中的不安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啊，她这么可爱，被表白也很正常吧。现在该怎么办？ 万一林芮接受表白怎么办？我的大脑在此刻陷入了空白，变得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我给陈博发了个消息：可以出来聊两句吗? 随后便借着上厕所走出了教室。 没一会，陈博也出来了。 我向他打了手势，示意他过来我这边，这边来往的人比较少。 陈博走到我身边笑道。 “干嘛？” 我认真地看着陈博问道。 “对面是个怎样的人。” “谁？要向林芮表白的那个吗？” 我没有理会陈博的装傻充愣，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当然。” 陈博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怎么说呢？长的还行，家里有点小钱，还挺受女生喜欢的。就是，跟我一样，差不多也是一个渣男。不过，你也没必要管别人怎样。你喜欢的话，就快去表白啊。不然别人成功之后，你可能就要等很久了。” “可是表白失败就再难做朋友了吧。” 陈博闻言微微叹一口气，表情像是在苦笑一样，一点也不好看。 “陪我去厕所抽支烟吧。” 到了厕所，陈博熟练的递给我一支烟。我摆了摆手拒绝了他。 “你自己抽吧，我没这个习惯。” “也行，不抽烟挺好的。” 说着，陈博掏出打火机点上了烟抽了起来。 “说实话，我觉得你表白成功的概率连一半都没有。外貌普通，成绩普通，还在班上不怎么说话。说句不该说的，如果你真的喜欢，放弃也挺好的。” 我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的这样的话。 他的表情和刚才不同，显得有些阴沉，又有些落寞。 如果真的喜欢，放弃也挺好的？我实在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放弃，就不能试着改变自己吗？” “很多时候，时间是不等人的。” 说着，陈博抽完了手中的香烟，转头离开了。 回到教室，很快就下课了，教室里的人开始陆续结伴回寝。 正常情况下，我现在应该去找大炮了。但我有些害怕，就留在林芮身边。 我对着林芮开口道。 “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不要，我要和小鹿她们一起回去。” 被林芮拒绝，使我的不安又上了一个台阶。 走出教室，走廊里吹着寒风，我感受不到一点春天的气息。 这天，冷的一点不像二月，一点不像春天。 我隔着很远跟了林芮她们一路。 庆幸的是，直到林芮走进女生寝室大门，也并没有什么男的拦住林芮向她表白。 见到这一幕，我终于放心了。 我猜想，陈博应该是看我迟迟没有表白，所以故意编出个竞争对手来吓唬我。 林芮回寝室之后，我去操场跑了几公里放松心情。 运动完，我刚回到寝室，大炮就开口向我问道。 “你知道陈博去哪了吗？刚刚陈韵佳给我发消息，说陈博鸽了她。” “不知道，他没和我说，可能又是和那个漂亮妹妹去表白了吧。” “说的也是，但我怎么回陈韵佳啊？” “不回就好了，就当没看到。”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但现在这种情况，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陈博一向不靠谱，所以鸽了陈韵佳，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 九点多，陈博才终于慢悠悠地回来了。一回来，他就一个人向着阳台走去。 “吴杰，我抽支烟，生活老师来了和我说一声。” “没问题。”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骗我，这种事问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有可能发生冲突。 虽然今天没有人向林芮表白，但不能排除以后有人向林芮表白的可能。 所以，我或许应该努努力了。 第31章 真正的我 周五晚上吃饭的时候，思淼还没回来。我就知道这周他可能又要在外面拍戏了。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的，在他没有提前给我发短信说要回来的下午，我就应该知道他这周不会回来了。 从情人节那天起，我就想给思淼打电话了。但怕打扰到他，就一直没打。好不容易回家了，他还不在。周末总应该休息一下吧，我这样想着，拿起手机拨打了他的号码。拨打之后，电话一直在响铃，响了许久后，我都已经准备好挂断了，电话才拨通。 “很忙吗？” “还好，不算特别忙。” 不算特别忙吗？不管他忙不忙都会这样回我，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有事吗？我现在在西部影城这里拍戏。这周应该是回不去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事情想听听你的看法。” “什么啊？” “如果我说我可能有喜欢的人了，你怎么看？” “挺好的，这样很好。” “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你现在需要有一个喜欢的东西。” 我无法理解，对此，我认为他可能没有理会到我的意思。我在思考片刻后说道：“我可能喜欢上那个叫林芮的女生。” “我知道。” “但我认为她不会喜欢我。” “没有那回事的。相信我，就算她现在不喜欢你，未来也一定会爱上你。” 他说的很肯定，这多少也给了我一些信心。但我也知道，他的话不能拿来参考，毕竟他都没见过林芮。 本来，我还想问问思淼怎么才能被女孩子喜欢。但隐约听见对面有些嘈杂，我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很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那边还有事吧，那你先去忙吧。” 晚上快要11点的时候，思淼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现在出门下楼，我在楼下等你，带你去吃点东西。” “你不是还在外面拍戏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个你别管，快下楼，我可是很忙的。” 下楼之后，我一眼就看到了戴着口罩坐在小区长椅上的思淼。我有些意外，我没想到思淼真的突然就回来了。为此，我感到十分抱歉，我或许不应该这么急着打这个电话。 “走吧，愣着干什么。去商圈逛逛啊，吃点东西。” 思淼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拉着我向商圈走去。 这个点的商圈，商场里很多店铺都已经关门了，只剩下寥寥几家还开着。不过，外面的这些店基本上都还开着，所以人依然还有很多。这样的场景，一直会持续到深夜。毕竟，晚上才是c市的主场。 走到商圈的时候，思淼突然取下了自己的口罩，扔进了垃圾桶。这样的行为，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干嘛?” “晚上并没有很多人，不是吗？” “不是个锤子，晚上还不是到处都是人。而且，你是不知道现在你有多火吗？” 思淼刚取下口罩不久，就有路人走了过来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思淼吗?” 她有些不可思议，整个人显得特别兴奋。在得到确切的答复后，她更是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你好，我是你的粉丝，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当然可以。” 合影完，周围的人慢慢开始围了上来。见此，我连忙拉着思淼快速地逃离了战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站着。还好是晚上，很多地方光线不好，不然这种情况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 对于思淼这不负责任的的行为，我有些生气地开口道：“你在搞什么啊，莫名其妙的跑回来，莫名其妙的摘口罩，有意思吗?” 这时，思淼一本正经地看向我，问道：“为什么要生气？是因为我摘下口罩吗？还是说？怕你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 他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击着我。我应该反思自己，对于这件事我可能并没有对他发火的资格，我指责他或许是因为我认为他损害了我的利益。 我陷入了沉默，于是他又开口道：“喜欢我的人多吗？” 我看着思淼依旧没有说话。喜欢他的人当然有很多，他光微博粉丝都已经破了五百万了，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每天疯狂的增加。 “可是，我戴着口罩的时候，他们是不会这么围过来的。”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大声说道：“你都没有让她见识过真正的你，你凭什么说她不喜欢你。” 我还在思考时，思淼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默默走到了一边接起电话。接完电话，他走到我面前，开口道：“抱歉，今天是不能再陪你了。” “没事，剩下的时间让我自己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吧。” 的确，如果要和林芮在一起的话，我确实应该让她看看真正的我了。但我还没想好，是否非她不可。在我的人生观念中，人这一辈子只能选择一个伴侣，所以应该慎之又慎。在没确定能与她走到最后之前，我认为还是应该尽量保持现状。 看着思淼离去的背影。我想，他是不会理解我现在想法的。他时时刻刻接收到异性的好感，但从未喜欢过一个人。这样的他，在没有真正喜欢一个人之前，是不可能理解我的。 “你怎么在这？怎么进来的?” 大清早，我刚睡醒走出房间，就看见薇兰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喝咖啡。 “你不会认为我连思淼家的密码都不知道吧。” 在寒假开始的时候，家里换了密码锁，好像还是她找人换的，她没理由不知道密码。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在这?” “你觉得呢？” 薇兰虽然在笑，但却让我感到了莫名的寒意。我大概明白了，她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我开始解释。 “昨天真不是我把思淼喊回来的。” “有什么区别吗？” 的确，没区别。无论怎么说，思淼都是因为我的那通电话赶回了c市。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抱歉。” 叶薇兰闻言微微叹一口气，开口道：“行了，不逗你了。我是思淼喊来帮忙的。你不是喜欢一个女生吗?我来帮你出谋划策。” “你？” 对于薇兰，我表示怀疑。毕竟，她在这么好的条件下都还没有追到思淼。她，叶薇兰，明显不是感情大师。甚至，我严重怀疑她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薇兰皱了皱眉头，开口道：“你怀疑我?” 随后她自信地挺起胸膛，骄傲的向我大声喊道：“我告诉你，我叶薇兰要做的事，就没有失败过。” 我打断道：“那你表白失败了。” 空气中陷入了尴尬，看薇兰没说话，我以为她是被打击到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没想揭你伤口的。” 薇兰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我其实成功了。当初的我根本没想过要表白，只是了解过思淼后，告诉他我喜欢他。”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这让我认为她是因为说谎没有底气。我刚想说，失败一两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逞强，就看见了她那双明净透亮的眼睛。不知为何，我直觉告诉我，她没说谎。 “思淼是不会轻易接受爱情的，因为他做不到背叛。按理来说，和他一起长大的你应该要更加明白这个道理才对。果然，他在你心里从来不重要，对吗?” 她的话，犹如利箭一样精准的穿透了我的内心。或许我对思淼，还没有对林芮了解的多。因为，他在我心中的份量可能真的不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个混蛋。 “我说对了，是吗。所以，我很早之前就告诉了他我喜欢他。当他有一天接受我的时候，他就会一直爱我的。这也是我选择他的理由之一。而且，我已经成功了。回国之前，我和他定下了十年之约。从我遇见他的时候算起，如果十年内他还没遇见心动的人，就嫁给我。”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薇兰一脸幸福。我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成功了一半。但随后我便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惊讶的开口道：“嫁给你？” 薇兰理所当然地回道：“是啊，嫁给我。他会入赘到我家。”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多大问题。毕竟对思淼来说，他只有母亲，没有父亲。所以入赘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你选择他是因为他可以入赘到你家，方便你争夺家里的财产?” 薇兰低下头，头痛似地按着太阳穴。 “果然，我是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我承认的确有这个原因，但我也是真的喜欢他。” 我相信她是喜欢思淼的。不然光凭需要她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愿意入赘她家的多了去了，只是愿意入赘她又刚好喜欢的，可能就只有这一个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不容易。 这时我突然想起来，她好像是来帮我出谋划策的，一不小心竟扯的这么远，还真是离谱。 “话题是不是扯的有点太远了。” “不远，这也是我来的目的之一。我希望你能在思淼累的时候，多鼓励他一下，多支持他一下。毕竟，思淼的事业才刚起步。” “他微博都五百多万粉丝了，这才刚起步？” “你是真不了解他啊，他在国外的时候就已经快五百万粉丝了。现在的他，在全世界应该是有接近千万粉丝才对。” 我已经把思淼看得很高，但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他了。这一刻，我告诉自己，我会去认真了解一遍思淼。听他写过的每一首歌，每一首曲子，看他拍过的每一张照片，每一个博客。不为别的，只为尽量不辜负一个爱我的人。 “时间不早了，十点我还要去趟公司。所以，现在就让我来为你出谋划策吧。你不是和刘婷走得还挺近的吗？让刘婷重新校园欺凌她。然后我去调查一下林芮的家庭背景，让她父母下岗。等时机成熟了，你再去安慰她，陪着她。不出三月，她绝对向你表白。” 说完，她还点点头，似乎很满意她这个脱口而出的主意。我愣住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见我不说话，她又开口道：“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我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回道：“不怎么样。”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算了，你去忙吧，心我领了，事就算了。” “还有一件事，我这里有块表，你拿着。” 说着，薇兰将茶几上的一个盒子递给了我。盒子看上去很普通，但她送的东西应该价值不菲吧。我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然后重新放在了茶几上。 “这很贵吧，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拿回去。” 薇兰笑了，看上去有些不怀好意。她自己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收起了笑容，开口道：“东西不是我送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你收着就好。” 如果是思淼送的，我好像也只能收了。因为就算还也应该亲手还给他。 站在阳台，我静静的看着薇兰远去。不得不说，薇兰真的是很帅气啊。一个人为了喜欢的人来到异国他乡，一个人管理这么大的公司。而我呢，如果没有思淼的接济，还窝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吃了上顿没下顿。也难怪陈博认为我表白的成功率不足三成。这样的我，能有三成，也全是看在室友的份上不愿打击我吧。 思淼说过，他需要薇兰。在我看来，薇兰也需要思淼。但薇兰对思淼和思淼对薇兰的感情很明显有些不同。是需要和爱的不同吗？我在一瞬间想明白了需要和爱的区别。 爱，是不可替代的。而需要可以。林芮是对我来说不可替代的女孩吗？我现在还不知道。 但不管最后结局怎么样，能喜欢上林芮，我真的很高兴。 第32章 这都什么啊 星期天，我才刚到教室，大炮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开口道：“完了，老唐好像开始检查寒假作业了。” 对此，我毫不在意。 “检查就检查呗，又没有什么关系。” 我的本意是，寒假作业交都交了，现在着急也没有什么用。但大炮好像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他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愣了一下，才不可置信地说道：“难怪上周都没看到过你补作业，你不会真的做了寒假作业吧。” 谁家好人做寒假作业啊。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打两把英雄联盟。不过，看大炮这么好玩，我决定逗逗他。 我果断和他开起了玩笑。 “当然写了，又花不了多少时间。” “你怎么能背叛革命友谊呢？” 不写作业算什么革命友谊啊，都是杀头的罪？ “他都答应我，要好好学习了，怎么可能不写寒假作业嘛。” 林芮从后门走了进来，听见我们的话后，插话道。 完蛋。本来我是一点都不慌的，现在却突然有点慌了。我的大脑疯狂运转，好好学习和写寒假作业有关系吗？好像还真有。我认为寒假作业对学习是没有帮助的，但对学习习惯好像有很大的帮助。 为什么林芮会刚好现在走进来啊？要不，去找老唐商量一下吧，求个情，把寒假作业补了。然后让他不要公布我没做寒假作业的事？ 我觉得这样做应该可行。老唐和传统的古板教师不一样，我完全可以通过去找他谈条件来掩盖这件事。但这样其实也不好，这也算是一种欺骗，而我又不想去欺骗林芮。 还没等我做出选择，老唐就走进了教室。他面色阴沉地扫了我们一眼，然后开口道：“你们是真离谱啊，不是空白就是缺斤短两，是都不想读书了吗？” 老唐额头冒着青筋，表情比平常都还严肃。老唐看上去十分愤怒啊，但好像也只是看上去而已。我不认为这种事是老唐意料之外的事，因此我猜测他的愤怒是装出来的。在猜到了这点以后，我顿时就觉得没意思了。 老唐宣泄完伪装出来的愤怒后，叹了口气，又开口道：“我想过你们寒假作业会完成的很糟糕，但你们是真的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你们糟糕的不像话。不想学的，我可以给你们个机会。你们尽早给我转到其他就业班去，就不要在这里想着考大学了。” 接着，他再次环视了一下教室，发现还有几个同学没来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在努力平复心情。 “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在教室里好好待着。其他人上了晚自习，给我通通到办公室外罚站。” 然后，他扭头看向班长赵悦，又开口道：“你把名字记一下，刘婷，小鹿，冯彩妍，蒲馨兰，赵悦，陈韵佳，周敏，林芮，周晓彤，冉燕，徐菲。”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还有吴杰，就这些了，其他全部给我出去罚站。” 也难怪老唐会生气，一个班基本上都没做寒假作业。女生还好一点，至少还有几个做了。男生就完全不像话了，一个都没做。 但为什么没喊我出去罚站呢？ 就因为我期末进步了，考了三百来分？不应该啊。又或者是他刚好把我的检查漏了。不过，这更不应该啊，我六科一科没写，他总不可能连漏六科吧。 我想不通老唐这样做的理由。在他说出想过寒假作业会很糟糕的一瞬间，我差点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但老唐的话有点过于多了，他生气的时候应该不会有这么多话，他会再沉默一点。当然，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 毕竟，我也没有兴趣去探究老唐是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既然今天没把我弄出去罚站，那他肯定是有他的想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于是，我索性就不想了。反正有什么以后再说吧。今天，算是混过去了。 上晚自习的时候，刘婷给我发了条消息：真没想到，你还会做寒假作业。 我有些心虚，我会做个锤子。这消息，没法回啊，万一走漏了风声就不好了。就让它成为一个美丽的误会吧。 晚上，回到寝室，大炮开始找我大诉苦水。 “你是不知道今天我们有多惨，老唐把我们一个个的全部放在走廊，然后又让我们一个一个的进去送死。天又冷，冻得我直发抖。而且更让我心寒的是，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会背叛组织。” 现在的天还冷？这都说的什么胡话啊？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说，我其实没写。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全班三十多人都去罚站了。就你特殊啊。” 这怎么说呢?老唐待我好像确实有点特殊了。他可能猜到了些什么吧。又或是知道了些什么。不过，就算他什么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对于他怎么想，我并不在意。 隔天，刘婷终于把我约在图书室见面。看样子，她应该是调查的差不多了。 我到图书室的时候，刘婷似乎已经坐了很久了。这点，从她桌子上一堆零食的残渣就能看出来。 “你没去吃午饭吗？吃这么多零食。” “要你管。你要知道的，我已经写在这个本子上了，你看下吧。如果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也可以提出来，我再去打听。” 她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将视线转移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我接过她手中的本子。林芮最喜欢颜色是白色，最喜欢的动漫人物是薄樱鬼里面的斋藤一，最喜欢的动漫是lovelive…… 本子上记录了满满三大页，除了林芮的喜好，上面还写满了林芮的各种信息。身高、体重、就读学校、家庭情况等上面都有，这上面记录的东西说不定比林芮的档案里面都还要齐全一些。看得出来，她应该是费了不少功夫。 “谢了，有机会请你吃饭。”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刘婷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开口道：“你不会想反悔吧。” 我看起来像言而无信的人吗？真是的，搞什么啊。 “我好像没说过自己要反悔吧。” “那你请我吃饭？” 我被她的逻辑搞晕了，无语的看着她，然后开口道：“请你吃饭是额外的报酬。问吧，我只会回答是或不是。” 她突然凑到我面前，小声问道：“你以前真是江南实验中学的十席吗?” 我有些惊讶，她竟然能问出这个问题。十席，好久远的东西啊。 在全国最好的四所中学中，每个中学每个年级都有十个最好的班。而在这十个班中，每个班的领军人物，也就是各个班的班长，被称为十席。我也就当过一段时间的十席罢了，后面就转学走了。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真亏她能问出来。不过她都问出来了，我也只好答道：“是。” “果然是啊。” 她像是早知道了一样，完全没有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只是有些感慨。看得出来，她还有很多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在kfc。我们一行人之中有个男的，以前就是江南实验的。” 难怪我那天我注意到里面那八个人一直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原来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 “因为不敢确定。他后来和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也只是说像。你也知道，你这样的人跑来读职高，这太不可思议了。” 说着，她又补充道：“不过，我总觉得，应该就是你。” “那你现在确认了，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硬要说的话，有些高兴吧。没想到，我还有以前这么牛的朋友。” “行吧，我先回去了。” 走出图书室没多久，刘婷突然追了出来开口道：“对了，我提醒你一件事。不要在林芮面前喝酒，他母亲好像就是死于父亲酒驾的。” “放心，我没有喝……。” 那个酒字还没说出口，我突然就想起了在那个冰冷的晚上，林芮用充满冰冷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愣在了原地。良久，我才扶起额头看向天空。 湛蓝的天空中，一架飞机快速的穿了过去。 “这都，什么啊。” 第33章 捣乱 对于第一次喝酒就被讨厌喝酒的林芮逮到这件事，我实在难以接受。以至于上语文课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接下来，全班开始默写《登高》。吴杰，你上黑板上来默写。” 起初，我还没反应过来，打算抄林芮的。然后注意到全班都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我才意识到，老师是在喊我上台默写。 我一脸不愿地开口道：“燕姐，没必要吧，我紧张。”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上台。” 我试图找个垫背的。因为有两个人在上面写，我说不定还能瞟到对面写的什么。 “要不，再叫一个吧。你看，黑板这么大，我一个人完全写不完。” 趁着空隙，我连忙看了两眼古诗。 “就你一个人挺好的，上来吧。” 没办法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 我上台直接提笔写下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曲燕把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我写下的古诗。 “这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但剩下的几句呢？” “剩下的我觉得写的不好，就算了吧。” 曲燕的嘴角微微扬起，笑了笑，开口道：“行，下去吧。” 我刚以为糊弄过去了，就听见曲燕开口道：“吴杰，记得把《登高》抄10遍，明天上课之前交到我手上。” 见我被罚，课堂上几个同学小声的笑了起来。看到课堂的纪律似乎是受到了影响，曲燕扫了一眼几个在笑的同学，开口道：“别笑，你们也一样。底下的人交给同桌检查，错了一样抄10遍。” 可惜，这毫无作用。燕姐姑且算得上是美女，看上去也挺亲和的，一天又下不去重手，这样怎么可能立的下规矩嘛？而且，搞什么啊，这是职高啊。交给同桌检查？这能检查出个什么错误啊？ 默写结束后，很快就下课了。 “上课的时候，你想什么啊，这么起劲?” 听到林芮的话，我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在听课？” “废话，大家都把默写本拿出来了，就你一个人在原地什么动作都没有。”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我才知道，原来我开小差的动作这么明显，也难怪燕姐喊我上讲台默写。 “所以，你上课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呀？” “在想过年那时候的事情。” 林芮的表情开始变化，变得有些阴沉。 于是我连忙打断了她的回忆，开口问道：“你之前不是在我家附近的一家餐厅兼职吗?我在想，你寒假为什么没去了。” 我的打断好像并没有起到作用，也是，我怎么随口就说出了我的真实想法啊。好在，片刻后林芮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寒假的时候，我被我爸送到了乡下，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然后发生了点事情，过年的时候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餐厅已经不缺人了。不过，寒假招的是两个寒假工。现在她们已经走了，老板又喊我回去了。” 不知为何，现在我突然想问，那你寒假在忙什么啊？但我不能问。因为现在，我大概知道了。她寒假或许并没有在忙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理我。但这并不怪她，是我做出了让她讨厌的事。我有些庆幸，还好情人节那天没有表白。这根本不可能有三成的成功率啊。 如果不是刚好和林芮成为同桌，或许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了吧。关键是，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种事，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挺好的啊。有空，我还可以过去坐坐，和你聊聊天。” “那你一定要挑空闲的时间来啊。” “好。” …… 早春的下午，空气中弥漫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阳光正好，不冷不热，最适合运动了。当体育老师那声解散刚一出口，王涛就开始邀约我们几个打篮球。比起打篮球，其实我更愿意去和林芮她们打羽毛球。所以，打篮球的时候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为什么想打羽毛球的我在打篮球呢？因为我们打篮球的刚好是九个人，而且我们一般是习惯三个人一队，分成三个队，输了下，轮换着打。所以，我也不好拒绝王涛。当然，不好拒绝王涛的主要原因是如果拒绝王涛是为了去打羽毛球，这好像有点太直球了。 因为我的心不在焉，陈博和大炮就相当于在二打三，没打一会就被王涛他们拿下了。 “王涛，我们去买水，要帮你们带吗?” “要，你看着带吧，别带什么奇怪的饮料就行。” 说着，陈博拉着我一起去买水。 超市和篮球场大概有两百来米的距离，走到一半，陈博突然开口道：“你是想和林芮她们去打羽毛球吧。又或者你只是单纯的想去看她们打羽毛球。” “你发现了吗？” 我有点惊讶于陈博的洞察力，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 “我没有发现，只是看你心不在焉，猜的罢了。想去就去吧，我陪你，这样就不会太突兀。不过，我们要先买完水再去。” 把水带回来后，陈博借口说打累了，就带着我坐到一旁看女生打球。没坐一会，就看见赵悦走过来问：“要不要一起打几颗?” 如果是我一个人坐在这里，一定不会有人来邀请吧。所以长得帅是有好处的，即使名花有主，依然散发着魅力。因为林芮，我们欣然同意，加入了打羽毛球的队伍之中。过了一会，刘婷也过来打羽毛球了。而在刘婷过来不久之后，王涛也不打篮球了。也跟着跑了过来打羽毛球。因为人太多，打着打着，林芮就不打羽毛球了。 所以，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吃过晚饭，我给刘婷发去信息：上课前，可以抽空来趟图书室吗？ 刘婷：好。 因为是我约她。这次，我早早地来到了图书室。说起来，我还没看过图书室里的书。我走到图书室的书架旁，随手抽了一本书，看了起来。没看多久，刘婷就到了。 “这么有闲情雅致啊，还看书？” 她连蹦带跳地来到我面前，有些高兴地调侃我道。这样的行为虽然可爱，但我并不觉得高兴。 “现在离上课还有很久，你来早了。” “你不也是早早的来到了图书室?”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显得特别高兴。 “约人，总是要准时的。” 我合上手中的书，放回了原位，然后又开口道：“你下午为什么会来打羽毛球，你平时不都一般和你朋友她们坐着看篮球吗？” “你有话可以明说的。怎么，我打扰了你?” “你确实打扰到我了。你应该知道我喜欢林芮吧。就算你不帮忙，也不应该捣乱才对。” “我没想过捣乱，只是好奇。我听说能当上十席便代表着没有短板。你的运动表现虽然不差，但怎么说呢。我感觉，可能还是太普通了一些。” 她说这句话时，没有再笑了。表情也很平淡，让我看不出真假。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这是谣言，只要有特别突出的才能，就算有短板才可以当上十席。不过，我的确尚有余力就是了，但真的不多，毕竟球要经常打，才的打得好。所以，你满意了？” 刘婷有些不满地开口道：“你别这么冷淡嘛，放心，有机会我会帮你的。” 我没有说话，转身就准备走了。 刘婷追上来问道：“等等嘛，我还有问题想问你。我想考政法大学，你觉得有可能吗?” 她说的政法大学，大概率指的是五院四系那几个，所以她才会问出“有可能吗”这种话。 “努力就行。” 留下这句话后，我迅速的离开了。 在图书室的旁边，有一条长廊，上面挂满了学校的杰出校友。比如什么杰出摄影师，优秀设计师啊之类的。但在我看来就很一般。毕竟虽然职高学生和普高学生站在同一片土地上，但职高能够开辟出来的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太矮了。换句话来说，职高的上限太低，够不到她想考的学校。 不过，我也没有完全忽悠刘婷。只要她拼了命的学，尽管她在职高，也是有一定几率考上本地的政法大学。但就算她拼了命的学，这几率也非常渺茫，渺茫到可能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到了晚上，我开始补番。而我最先看的，便是薄樱鬼。注意到我在看动漫，大炮作为动漫界的百科全书，突然就凑了上来。看了一会后，他开口道：“你竟然会看这玩意。你有点不对啊，杰。” 我有些奇怪，开口问道：“有什么不对吗？这番还行啊?” “可，这是乙女番啊。” “什么意思？” 大炮的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么说吧，就相当于起点的女频小说。” 他这样说，我就能理解了，我无所谓道：“那有什么，好的作品是没有性别要求的。” 我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我也有一点看不下去。可我总不能去和大炮说，是因为林芮喜欢，我才去看的吧。 那，多丢脸啊。 第34章 晚饭 星期五下午放学之后。我刚走进家门，就看见思淼坐在沙发上看书。听见开门的声音，思淼的目光看向了我，然后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在回家之前，我没有接到过思淼的短信，说明他这周原计划应该是不在家的。于是，在换拖鞋的时候，我开口问道：“这周不用去拍戏吗?” “明天去，今天留在家里休息一下。” “会不会太忙了？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 思淼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偶尔休息一会，对我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真休息久了，我就追不上了。” “追不上就追不上呗，你本来也……算了，当我没说。” 我差点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那种以自己狭隘的想法，去指点他人人生的那种人。 “必须要追上啊，我真的不能再拖后腿了。” 思淼嘴巴这么说，眼神却不知觉地飘向了其他地方。 我打断了他的思绪，问道：“今天确定留在家里吗？那我去趟菜市场吧。今天多做几个菜，犒劳犒劳你。” “不用吧，我吃不了多少的。” “还是要的。你在家继续看会书，我过会就回来。” 到了菜市场，我挑选着食材，打算做点思淼爱吃的菜。选着选着，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思淼喜欢吃什么。这让我有些愧疚。所以，我给薇兰打去了电话。因为，我认为薇兰一定知道思淼喜欢吃什么。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薇兰的电话。 “你知道思淼喜欢吃些什么吗?” “红烧牛肉，龙井虾仁，香辣虾……大概就是这样吧。” 她说了一堆菜名之后，又补充道：“对了，红烧牛肉不要用黄豆，要用土豆……” 我听着这些菜，感到十分熟悉。然后猛然想起，这些是我小时候和他说过的。小时候，每次去外婆家，她都会从早忙到晚的给我做各种各样好吃的。所以回到家，我也常念叨。他，大概是记住了吧。可惜，我未能好好送外婆最后一程。 做饭的时候，薇兰走进厨房向我打了个招呼。她给我打招呼的目的大概是告诉我她来了，提醒我要多做一个人的饭。毕竟，她平日里来的时候可从来没打过招呼。不过，我也习惯做三个人的饭了。毕竟，思淼在的时候，很少有她不在的情况出现。 菜做好之后，我把把菜一个一个端到饭桌上，薇兰打趣道：“我们三人好像还只有我不会做饭吧。” 她虽然是在活跃气氛，却让我愣了一下。思淼回国这么久了，好像还没见过他做饭。原来，他是会做饭的吗？不过，我也没在意，转头对薇兰说道：“没关系，你最会挣钱。你可以带我们去外面吃好的。” 薇兰白了我一眼，开口道：“谁要带你出去吃饭啊。” 所以说，对薇兰，语气就不能太和善了，她随时都有可能蹬鼻子上脸。 端完菜，我坐了下来，正准备吃饭。薇兰突然开口问道：“听说宫明是你的表弟。你和他关系怎么样啊?” 我不知道薇兰怎么会突然提起宫明，她应该不认识他才对。自从当年和宫明打过那一架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上次，我们虽然在音乐会外见了一面。但，好像还不如不见。他，应该挺恨我的吧。 “应该是不好吧。如果我们两个人单独见面，搞不好还会打架。” 听见我这样说，薇兰有些玩味的看着我。那表情该怎么说呢，是幸灾乐祸吧。 “那你可要小心了，他最近有点离谱啊。” 听到薇兰的话，我有些着急的询问道：“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我和他因为外婆的事闹翻了，但他毕竟是我弟。出了事，我也不可能完全不管。 “没事，就是他发展的，有一点好。” 我还想再问点什么，思淼突然说话了。 “先吃饭吧。” 思淼在这个家无疑是最具话语权的。他说先吃饭，我和薇兰便立刻闭了嘴巴。拿起筷子，我正准备吃饭，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掏出手机一看，是陈博的电话。 然后走到阳台接通了电话，对面马上就传来了陈博的声音。 “吃饭了没有，出来吃饭。” “正准备吃。” “那别吃了，出来玩，班上不少同学都在。” 我看了思淼一眼，随即开口道：“算了吧，今天有事。” 然后就听见对面换了一个声音。 “林芮也在哦。” 我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刘婷的声音，她抛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理由。我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 “行，等我。” 回到饭桌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这个，我吃饱了，我出去一趟。” “啪。” 薇兰把两根筷子狠狠地拍到桌子上。然后，我就看见薇兰用一双凤眼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脊背发凉。那样子似乎在说，你出去一个试试。 “算了，你就让他去吧。” 思淼平静的劝说着薇兰，然后又对我说了句。 “你去吧，玩得开心。” 我出门后，打了一辆出租过去。到了目的地，就看见林芮站在街边玩手机。可能是因为在玩手机，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我。一直到我走到跟前她还没有发现。 “他们呢？” 林芮像是没听清我的问题一样，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博喊我来的，他没有和你说吗？” “没有，她们就让我出来接一个同学，她们没说是你。” 我不太满意陈博这样的做法，这有点过于刻意了。班上的同学，也很容易想多。但我也知道陈博是对的，只是我并不想让林芮有压力。 我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 “那她们人呢？” “他们还在里面打保龄球。”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们怕你找不到地方，叫我出来接你。” “外面天这么冷，他们叫你出来等，你就出来等啊？” 我本意其实是心疼她一个人在外面站着，但不知道说出来怎么就好像变了味。 她似乎被我的话语惊到了，微微低下头去，双手不安地拽着衣角，嘴唇轻抿，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看着她这样，我叹了口气，又开口道：“先进去吧。” 第35章 保龄球 林芮在前面带着我找到了陈博他们。 他们正打保龄球打得开心。见我来了，陈博提议道：“两人一组，我们来打场比赛怎么样？输的负责买水。” 刘婷看了我和林芮一眼，迅速回道：“好，正好我也口渴了。” 刘婷开口后，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不一会就分好了队伍。因为现场刚好八个人，四男四女。因为我和林芮又是最后到场的，陈博直接理所当然地就把我和林芮分成了一队。 林芮的表情有些不情愿，刘婷和陈博则露出满意的笑容。看到这样的情形，我不免有些失落。 王涛是第一个出场的，姿势很标准，第一颗球直接就打中了10个瓶子。然后势如破竹，连续打出了两次strike，也就是全中。然后第四球开始失误了，不过也补中了。最后打完217分。 朱宇拍着王涛肩膀高兴的说道：“可以呀，打破你记录了吧。” 陈博也开玩笑道：“你是不是请不起啊，打这么高的分。” 王涛似乎对这个成绩很满意，笑着说道：“这不是怕拖刘婷后腿嘛。” 王涛打完，她的搭档刘婷也开始投球。不过刘婷比较弱，只打了151分。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不是刘婷弱了，是女生在这方面运动上有着天生的劣势。而且，一般来说，也不会有多少女生会经常去玩保龄球。在陈博打完后，陈韵佳只打了122分。 不一会，就轮到林芮上场了。看得出来，林芮并不是经常打保龄球，她的动作很不规范，命中率也很低。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博悄悄走到了我旁边，小声的说道：“快去教教她啊，你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我不会打保龄球啊。怎么教?” “那你就过去告诉她，选小一点的球，保持好身体中心，球在手上与身体呈90度。” “这不好吧，我都不会，总不能骗她吧。” 我突然感觉，有人把我推了出去，推到了林芮旁边。我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陈博干的。 我只能赶鸭子上架，对林芮说道：“你选个小点的球吧，女孩子力气没有男孩大，用小球更容易打出成绩。然后你把身体摆正，用力向正前方扔就行了。” 听了我的话，林芮换了一个小点的球，不过成绩还是惨不忍睹。不过总归是比一开始好多了。最后也只是刚刚打出了71分。 王涛那组总分368，陈博组总分304，朱宇那组271。也就是说，我差不多要打出200分以上的成绩，才能让我们组成为倒数第二。 我能做到吗，我想应该是可以的。我挑了个16磅的保龄球，瞄准正中心，丢了出去，全中。第二球，全中。第三球，全中。一直到第八球，我很轻松的打了八个strike。见我一直全中，周围的人慢慢围了过来。我手也开始有些酸了。第八球我的动作就已经有些变形了，我明白，或许15磅更适合现在的我。还是吃了经验的亏。我稍微活动了下筋骨，换了个15磅的球，看向林芮。 我会带你赢的。我在心里这样想着。然后又是三个全中。最后一球了，我继续用着15磅的球，在大家的目光中和掌声中拿到了300分。其中，陈博无疑是反应最大的。他用手狠狠的把我抱住，凑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道：“靠，你还说你不会打保龄球。你这是玩我啊。” 刘婷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把手放在腰间，小声地鼓起了掌。王涛倒是有些不服，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做不到，就没说什么。 我确实不会打保龄球，但这样的运动好像很简单。手稳，手准，再加上力量，很轻松的就能打出strike。 在我打完保龄球后，大家其实就已经没有了什么打保龄球的兴致了。于是，我们找了家火锅店坐下准备先吃晚饭。菜还没上来，刘婷就先倒了一杯啤酒给我。 “来，喝一杯。” 我连忙看了一眼林芮，摆了摆手，开口道：“我不喝酒的。” 陈博给自己倒了一杯，举着杯对我说道：“男人哪有不喝酒的啊，来干一个。” 我看了一眼林芮，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如果刘婷没骗我的话，她应该是很讨厌酒才对的。而且，一路上好像也没有看到林芮笑过。出来玩，应该是高兴的才对。 “你愣着干什么啊，喝啊。” 看着我一直没喝，王涛忍不住嚷嚷道。 刘婷没来由地怼了回去。 “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吴杰不想喝就算了，你瞎嚷嚷什么啊？” 刘婷的这句话一下子就点燃了王涛。 “酒是你倒的，现在你倒说起我来了。你有病吧。” 听到他俩快要吵起来，陈博连忙开始劝架：“都是朋友，别吵，伤和气。” 经过这么一闹，虽然大家没散，但也没了多少兴致。吃完饭，直接就散了。我把林芮一路送到了公交站。因为不顺路，就只把她送上了车。 林芮上车以后，刘婷从背后不知道哪里走了出来，开口道：“不上车一路送到家？” “不顺路。” 她笑嘻嘻地说道：“你这样可是追不到女孩子的，不顺路就不能送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多顺路的。” 我扭头看向刘婷，问道：“不会太明显了吗?” “喜欢本就是一件很明显的事啊。况且，爱是藏不住的。” 确实，人不会做多余和反常的事情。一旦做了，那很大程度上便有可能是因为喜欢。 于是我好奇地问道：“你不觉得你现在做的事很多余吗？” 刘婷盘起双手，思考后答道：“是吗?我觉得还好。” 我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今天这样做，他们说不定会认为我们关系很好的。”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题一样，连忙开口道：“这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害怕林芮误会？放心啦，大家都觉得你配不上我的。” “我只是不想让大家知道我辅导你功课的事情。” “没意思，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明明这样……” 我插嘴打断道：“听陈博说，今天晚上是你组的局，谢谢了。不过，下次就不必给我倒酒了。我打的车快到了，我先走了。”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这让刘婷有些生气，她开口道：“行吧，既然你这样，我今后也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了。” 虽然今天闹的不欢而散，但我还是有些收获的。这一趟，也算是没白来。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我给思淼打了个电话。 “抱歉，我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我还走了。” “没关系，你做你想做的就好，我会在后面支持你的。” 我有些说不出话了，我何德何能啊。他的行程已经够紧张了，我却一再拖后腿。在我感动之时，他又开口道：“抱歉，我要上飞机了，改天再聊吧。” 挂断电话，我反思了一下自己，然后便是一阵苦笑。 我错了，也没错。 第36章 她的过往 隔天，挑了个下午人少的时候，我来到了林芮打工的店里。刚走进店里，我还没向老板打招呼，老板就先向我打起了招呼：“好久没见了，来找林芮吗?” “嗯。” “果然。她在后厨洗碗，我们先打两把游戏吧。你是不知道，那些家伙太坑了。直接就把我从王者坑到了星耀。” 其实老板游戏打的挺好，就是心态有些不好，经常输着输着操作变形，所以一输就经常输个不停。 “行吧。” 说着，我在店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陪老板打游戏。打第二把的时候，林芮就已经出来了。看见我来了，她坐到了我旁边，看我打游戏。游戏很快结束了，连赢两把。看老板还想继续，我连忙摆了摆手拒绝他。 “我找林芮有点事，下次再来。” 老板看了看时间，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行，你们去玩吧。你陪我打了两把，那我就给你两个小时吧，四点前把林芮放回来就行了。” 林芮有些不高兴，叉着腰，不满地开口道：“老板，我是小时工耶，你这两个小时不会不给我算工资吧。” “放心，这两个小时也给你算工资。” 带着林芮走出店里，我一时间竟不知道去哪。我只是想来问点我昨天没找到机会问的事。没想过其他的。 林芮好像看出了我的不知所措，提议道：“我们先去喝杯奶茶吧，然后再到处逛会。” 到了奶茶店，我们先是点了两杯奶茶，然后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我其实有在犹豫该不该问，但都已经来了，不问就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有个事情，我有些好奇。当然，你也可以不用回答。昨天，你应该是不想去的吧，但你为什么还是去了。” 看她低着头不说话，我又接着说道：“昨天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很开心，如果你不想去，你完全可以拒绝他们的。” 林芮抬头笑了笑，摇头道：“没有哦，昨天看见你来了，我其实挺开心的。但我又不会打保龄球，又给你拖了这么大后腿，就感觉自己很没用。明明你们都打得很好，就我第一次玩。” 这种笑，应该是强颜欢笑吧。虽然她在笑，但我总感觉她像是下一秒要哭出来一样。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一把抱住了她。 “没有的事，第一次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感觉到她正在用力把我推开，我在片刻后还是松开了手。 “不可以这样，只能对喜欢的人拥抱哦。” 我好像现在告诉她，我喜欢她。但我没有勇气。不，又或者说，是我知道现在不能说。但凡她对我有一点喜欢的话，也不会这么快的推开我吧，我不禁这样想到。 我尴尬地笑了笑：“抱歉，一时间被情绪感染了。” “没关系的。奶茶应该好了，我们先去拿奶茶吧。” 拿完奶茶，我们一起在商圈里逛了逛。路过无印良品，我想着要不买点小礼物，就当赔罪了。于是提议道：“我们进去逛逛吧。” 林芮没有犹豫地回答道：“好。” 注意到林芮的目光在好几样东西上停留后，我试着拿起东西询问道：“要我送你吗？” “不用，这里的东西都挺贵的，不划算。” 我在店里挑来挑去，林芮都拒绝了。我们也就离开了那家店。逛到林芮打工的店附近的时候，林芮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回去了。这让我有些失落。明明离四点，都还有半个多小时。 到头来，我还是没问到我心中想要的答案。但走着走着，心中渐渐有了猜测。 你知道林芮是哪个初中毕业的吗?她是几班的？班主任叫什么? 回到家之后，我将这条消息发给了陈博和刘婷两个人。 不一会，陈博回了：你问这个干嘛?着急要吗？着急要的话，我现在去问谭茜。 刘婷：我上次给你的资料上不是有吗？怎么，你弄不见了？ 是我糊涂了，我只注意关心林芮的喜好，像曾就读学校这样的信息完全没仔细看。我跑回房间，在房间的抽屉里拿出刘婷当时给的资料，一下子就找了我需要了解的东西。五十六中，三班。班主任是王红梅。 星期天早上，我打车来到了五十六中。因为是星期天，所以学校并没有什么人在。我来到了学校大门，走到了保安室门口，敲了敲门，开口道：“你好，我是王红梅老师的学生，我想去拜访一下老师，但没有电话，你可以告诉我下她的电话吗？” 门卫大爷听了，可能是觉得有些奇怪，没有直接给我电话号码。有些怀疑地问道：“你怎么连自己老师的电话都没有啊？” “我以前不懂事，现在才知道老师是为我们好，所以才想回来看看她。但平常又要上课，所以就只能周末来了。她一年前是初三三班的班主任，你找找看，应该找得到的。” 门卫大爷应该是信了，他翻了一下学校去年发的通讯录，找到了3班班主任的电话号码。 拿到王红梅的电话号码后，我去到了最近的快递公司。找了个快递员，花了500块钱，查到了王红梅老师的收件地址。根据收件地址，我找到了王红梅老师的家。 站在门口，我突然有些紧张，迟迟没有敲响房门。我有些害怕得不到答案，但更害怕的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不过，都走到这里了，也容不得退缩了。我敲响了房门，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很快，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我向老太太问道：“您好，王红梅老师在吗?” 她仔细的打量着我，好像在确认我是不是她教过的学生。在确认过之后，她问道：“我就是王红梅，你找我有事吗？” 我没想到这位老奶奶就是王红梅。怎么说呢？她的年龄有点大了，看上去完全是应该退休的年龄。 “您好，你还记得一位叫林芮的同学吗？” 王红梅愣在了原地，当然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愣在了原地，她也可能只是反应有点慢。看她半天不说话，我又开口道：“我是林芮的同学，关于林芮，我有点问题想问你。” 她这才反应过来，开口道：“哪，先进来吧。” 跟着她走进屋子。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屋子不大，大概只有四十多个平方。家具也有些老旧，看上去应该是很久没换过了。但家里很干净，整理的很好。见我走进来了，她招呼我坐下，开口道：“你，是喜欢那孩子吗。” 我有些惊讶。不是因为她猜测我喜欢林芮，而是因为她说了出来。面对这样坦诚的老人，我不想说谎。 “嗯，我喜欢。” 她像是很满意我的答案一样，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喜欢她啊，真好。她是个很好的孩子。活泼，自信，聪明，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还总是喜欢笑。她在班上的成绩很好，还是我的课代表。可惜到了初一下的时候，她的成绩开始慢慢下滑。当时呢，我也并没有在意，因为这很正常。然后，她就开始不交作业。我把她叫到办公室，本打算教育她一下，但她一直哭，我没忍心，就放了她回去。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应该多关心她一下的。后来，我才知道她被班上的同学欺负了。我想帮她，但好像越帮越错。后来，我才发现我根本帮不了她。作为一个老师，我连自己的学生都帮不了。可笑吧。再后来，她就完全不学习了，跟着一群小混混瞎混。” 说着说着，王老师眼睛慢慢红润起来，眼泪也一颗一颗从眼眶里掉落出来。她抓住我的手，像是乞求般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一定要帮帮这个孩子。我看的出来，你也是个好孩子。” 她抓住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我敏锐的察觉到她可能被这件事折磨的不轻。本来我就已经有些难受了，看见她落泪，看见她这样，我更难受了。我强忍住泪水，安慰道：“她现在很好。有在好好学习，有在努力考大学，有在认真活着。所以，你不用担心她的。” 被我安慰完，王老师的心情缓和了一下，对我说道：“你说，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在晚辈面前哭出来。真是不应该啊。对了，你想问什么来着?” 我摇了摇头，开口道：“没什么想问的了，谢谢您，你是一位很好的老师。” 我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我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于是转身问道：“王老师，如果最开始我给你打电话而不是上门拜访，你会见我吗？” “当然会，自从林芮毕业后，我经常睡不着觉。现在得知那孩子现在便好了，我很开心。谢谢你来告诉我她的消息。” 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我根本不用去要收件地址的，白白浪费我五百块钱。关上门，我向她郑重地鞠了一躬，再次开口道：“你是个好老师。” 林芮遇到了个很好的老师，可惜她有些老了，有些迟钝了，有些力不从心了，没能帮上当时的林芮。但我仔细地思考过后，认为可能也帮上了一些。毕竟，到底帮上没有只有林芮知道。 我记得女性教师应该是五十岁退休，而王老师，明显不止了。她应该是舍不得孩子才依然留在岗位上吧。走出王老师的家，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但它是阳光这点，是毋容置疑的。 第37章 薇兰的拉黑 从王老师家出来，我直接就打车去了学校。 尽管中午都没到，我还是回到了学校。到了学校，我才发现我换洗的衣服还在家里。果然啊，人一旦情绪失控，就什么也做不好了。没办法，我只能给薇兰打电话了。 电话刚拨通，那边就传来了薇兰不耐烦的声音。 “有急事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换洗的衣服忘带了，你能找个人帮我送到学校吗?” 薇兰直接挂断了电话，很明显，叶薇兰有些生气了。我翻了翻寝室里面的衣柜，其实凑合凑合，好像也能把下周混过去。毕竟在校期间，大多数情况下，一件校服就能混过去了。 我翻衣柜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我从桌子上拿起电话扫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陌生来电。我犹豫了下，果断接通了电话。 “您好，你要的衣服我是给你送到学校前面还是后门呢？” “我没要衣服啊？” 对面沉默了一会，然后又开口道：“是兰总吩咐我送过来的衣服。” “后门吧。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拿。” 我真是感动啊。没想到，薇兰虽然粗暴的挂断了电话，但还是找了人给我送衣服。这就是爱屋及乌吗？想到这，我又给薇兰打了个电话。 这次，电话并没有拨通，我的耳边传来了：“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看来，她是真的很忙。因为要在后门取衣服，所以我就去了后门找了家店吃中午饭。找了家面馆刚坐下，电话就来了。 “您好，我到了。” 我看了学校后门一眼，果然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但具体是什么牌子的，我认不出来。毕竟，我对车不算了解。 “你往学校对面看，有家刘记面馆，我在这里吃面，你送过来就行。” 不一会，我就看着一个穿着高跟鞋，看上去十分干练的女性抱着一大包东西跑了过来，然后开口道：“您好，是吴杰先生吗？这是兰总给你订的衣服，你看下是否有些什么问题。” 我看一下，全是新衣服。这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于是，我又给薇兰打去了电话，好巧不巧，又是正在通话中。 看见我在打电话，那个女孩好像一瞬间想起来什么，连忙开口道：“对了，兰总说了，让你没有急事不要随便打电话，联系我就可以了。” 见她这样说，我也就没在给薇兰打电话。 “你吃饭了没有，要不吃碗面吧，我请你。让你给我送衣服，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我是兰总的助理，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我突然在想，薇兰她真的忙得过来吗？毕竟定川的学业压力肯定是不轻，她公司又在蒸蒸日上。一天毕竟只有24个小时，真的够吗? 不过仅仅是想了一会，我便不再考虑这些，路是她自己选的，也应该由她自己来衡量。 我在教室待着，看了一下午动漫，终于是把薄樱鬼看完了。看完没多久，林芮就来了。在林芮进来之前，我是有很多话想对她说的。但当她真正走到我面前坐下的时候，千言万语又化为了泡沫。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见我一直在看她，她检查了一下仪容仪表，然后开口道：“你今天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回复道：“昨天看你走的有些匆忙，怕惹你不开心了。但看到你今天这么高兴，我就放心了。” 林芮笑了笑，这次应该是真的开心。 “怎么会，我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而且你也没做错什么啊。” 上课后，赵悦突然走了过来，对我说道：“老唐喊你去趟办公室。” “好，我马上去。” 我刚走出教室，赵悦又追了出来，开口道：“对了，老唐换办公室了，他新办公室在4楼那个边上，你应该还没去过，我给你带带路吧。” “不用麻烦你了，你大概给我指个位置，我自己去就行了。” “大概在四楼的那里，你看门上面的牌子，写着部长办公室的那个就是了。” 说着，她朝老唐办公室的位置指了指。大概清楚位置后，我上了楼找了过去。出乎意料，他的办公室相当好找。上了4楼，沿着走廊走过去，拐角第一个就是。我敲了敲门，走进了办公室。和上次相比，他的办公室更大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之后，就把目光移回了桌上的文件，然后开口道：“把门关上。” 看来老唐好像也很忙啊。也难怪他能这么快，就做到了部长这个位置。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老唐才忙完了手中的事。 他看着我开口道：“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吗?” 他能找我的事多了去了。但这种事，明显就算知道也不能回答。于是我试探性地答道：“不知道。” “你寒假作业是一页没写，我不点你，你也就不管了是吧？” 我在老唐脸上没有看到一丝愤怒的表情，这让我完全无所谓。我甚至都还有心情想想晚饭吃什么。 “那我现在补?” “那到也不用。下次月考，我要看到你考400。考不到，就把这学期所有必背古诗词抄二十遍吧。” 这个答案很有老唐的作风，除了成绩，什么也不在乎。但老唐基本上算明牌了啊，暴露得太彻底了。不过，看在他把林芮安排成我同桌的份上，考就考吧。这些，我本来也不怎么在乎。 我回到教室的时候，林芮正在课桌上玩手机。于是，我走过去拍了拍她后背，开口道：“在干嘛呢，不学习了？” 林芮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我，才放心下来。 “老唐找你有什么事啊?” “他让我好好读书，下次月考争取考到四百分以上。” “老唐也真是异想天开，都不想一想可不可能。” 见她毫不客气地嘲笑着老唐，我开口问道：“如果我真的考到了四百分，还把你超过了怎么办。” 这时，林芮面色凝重地抓住了我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道：“别开玩笑了，你不可能超过我的。” 有些事我或许一开始就做错了。但不做错，或许就没了这段缘分。 我该怎么告诉她我成绩很好的事实呢？还是说，随着时间，让成绩一步一步慢慢起来。 晚上回到寝室之后，我开始看lovelive。我看番的时候，大炮走到了我跟前，看了一眼我手机屏幕之后说道：“怎么，薄樱鬼你看不下去了？” “我看完了。” 大炮有些惊讶：“你把一看完了？这么快？那你可以去看看后面几部的。” “我知道。总共三季一个番外两部电影。我都看完了。” 大炮有些不敢确信，震惊的问道：“这才几天啊?你开玩笑的吧。” “嗯，我开玩笑的。你打你的游戏去，不要打扰我看动漫了。” 第38章 飞鸟和鱼 不知不觉，开学就已经四个星期了。我也和林芮做了四个星期的同桌了。这四个星期，也让我更了解她了。 说起来，林芮并不是那种上进心特别强的女孩子。除了平常上课认真听讲之外，她几乎很少主动去学习。 仔细想想，这也跟她过去的经历有着密切联系。在初中阶段发生的那些事，让她错失了养成良好学习习惯的最佳时机。 放假的时候，她喜欢看看小说动漫，打打游戏，这耗费了她不少的时间。 她暗地里玩着cos，所以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的。为此，她总是在做各种兼职。这样的兼职很浪费时间，但好像不可避免。 我站在阳台，向林芮打工的地方看去。尽管什么也看不到，但我知道她就在那里。 “看什么呢？注意力这么集中?” 薇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怎么来了？思淼这周不是不回来吗?” “我去见了林芮。” 我转头看向她，变得有些生气，她有些触碰到我的底线了。我刚要开口就又被她打断了。 “放心，只是在那家店吃了个饭而已，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我想她没有必要在这点小事上骗我。因为，这太容易被拆穿了，没有必要。她说吃饭，那应该就真的只是吃饭的时候顺便见了一面林芮。 我好奇的问道：“你见她干嘛？” 薇兰笑着开口道：“好奇啊，好奇你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好奇啊。也是，在我和薇兰关系逐渐变好后，她对我喜欢上的人感兴趣也在情理之中。就像思淼如果告诉我他喜欢上自己的同桌，我也会想去看看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既然薇兰见过林芮了，我有些好奇她会怎么评价林芮，这对我挺重要的。 “那你看完之后，有什么感受。” “普通，非常普通，由内而外的普通，和我第一次见你时感觉差不多。我有预感，你和她就像飞鸟和鱼。不管你再喜欢她，也只有停留在水面的一瞬间能和她在一起。”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由低了头，低声说道：“可是，我也很普通啊。” 薇兰很可能是对的，但如果林芮也能喜欢上我，这一切就会变得有可能。想到这，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振作起来，开口道：“你应该不会为了这点事来找我吧。” “当然不会，我马上要忙起来了。会变得很忙，可能这段时间就都没什么空来了。” 说着，她话风一转，语气一下子就变得冰冷起来。 “所以，我是来警告你的。对思淼好点，他新剧马上杀青了，后面应该会在家待上不少时间，” 明明前一秒还有点失落，下一秒就开始威胁我。这种事，也只有薇兰做得出来吧。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我确实应该对思淼好一点。 “我知道。” 薇兰冷笑一声。 “你知道？你知道我就不会专门跑一趟了。”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堆票。有音乐会的，欢乐谷的，脱口秀的，漫展的，景点的，甚至还有几张画展的票。 “什么意思?” “本来是我打算陪思淼去的。现在我没空了，就你带着他去吧。” 我仔细的翻看了手中的票，有不少时间都重复了。可想而知，这应该是c市这段时间，大大小小所有需要门票的活动了吧。 薇兰离开很久之后，我才吃饭。我有在反思自己。反思过后，我总觉得，我有些不配坐在这里吃饭。我不是没有感情的怪物，所以我很难受。 星期六，我们宿舍几个找了个网吧上网。是陈博找的地方，因为是黑网吧，这里比普通的网吧要贵个一块钱左右。但是配置反而要比普通网吧差。 大家各有各想打的游戏。但集体活动，不一起玩就没意思了。于是，在一阵杂乱的讨论声后，我们决定打英雄联盟。 “打艾欧里亚吧，没有号的说一声，我帮你们借个。” 陈博说了一声后，转头又看向我，开口道：“你应该没有号吧，我先帮你借个号。平时都是你带我们打王者，今天我也带带你。” “不用，我有。” 我打开英雄联盟，迅速登上了自己的号。看见我登陆完，陈博连忙转身过来看了一眼，开口道：“我差点还以为你是深藏不露的大神。” 我笑道：“为什么这么想？” 陈博想了想，说道：“因为你王者特别强。都是一个类型的游戏，正常来说，只要你玩过，英雄联盟应该也不至于太弱。” “那恭喜你猜对了，我就是大神。” “你大神个鬼，定级赛都没打完。” 确实，我的号定级赛都没有打完。那是因为我不想浪费时间。想打的时候我都是直接接的单子打。毕竟，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缺钱。于是我解释道：“我平时都打单子，所以不常玩我号，就没打排位。” 不一会，在陈博借了两个号之后，我们都上线了。因为有两个新手，所以我们选择了打匹配。然后，我就开始了屠杀。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打完了三把。 陈博这才好像认可了我的实力，开口道：“我服了，真的猛啊。以前打王者还没觉得。我还以为是因为王者操作简单。现在才知道，你是真的变态啊。” 我笑了笑，想到一个有意思的点子，开口道：“打匹配多没意思啊。要不，上点强度。我搞两个王者号来玩玩？” “一区的?” “当然。” “会遇到主播吧。” “看运气喏。” 看陈博好像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我随即就借了两个号。可惜时间仓促，没借到两个王者号，只借到一个王者一个大师。我把大师号给了陈博，自己登上了王者号。 然后，不出意料，我们输了。陈博硬生生地被打穿了，打完队友都还追着他骂。 这局，我其实打的也不好，主要是手生了。毕竟这两周忙着看番，一局游戏都没有打。 “果然高端局就是猛啊，我完全不行。我看你单排一把吧。” 看样子，陈博是被打服气了。就是不知道也没有被打出心理阴影。 我单排了一把。这把运气很好，对线了一个混子。对面直接被我打穿了。因为我发育的太快，对面直接被打的玩不了了，20分钟自己就点了。 “你这么强，为什么以前没说过啊。大炮和林芮还说你不会玩英雄联盟。” “这有什么好说的啊。” 听到这，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果然，你变了。你和上学期不一样了。” 我变了吗？好像确实是这样。高中以来发生了不少事，让我渐渐地有了活着的感觉，有了享受生活的念头。 “有什么不一样？” 我装作不知道一样，好奇地问着陈博。 “说不清楚。反正，上学期的你从来没有周末和我们出来玩过。” 上完网，我和陈博把室友送上了轻轨后，陈博突然开口道：“追林芮还顺利吗?” 我摇了摇头，开口道：“不知道，没什么头绪。” “那好吧，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对了，不要着急。你应该是追得到林芮的。如果这都追不到的话，那你可就真的有点呆了。” 陈博或许说的对，但他不了解我。我想要的，太多了。 第39章 手表 不知为何，自从薇兰叮嘱我下周要好好陪思淼后，就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有心事吗？我看你一路都不怎么说话的。” 林芮走到我旁边，小声说道。 对于我的烦恼，我不确定我是否应该说出来。有些事，或许本身就是无解或者不需要解的。 “你现在这么闲的吗？等会不用去兼职了？都有时间关心我了？” “难怪你这人没朋友，我这是关心你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我在对话方面确实没有什么造诣，我不知道闲聊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去讨别人开心。换句话来说，我其实没有什么社交能力。这点，我和刘婷完全不一样。 王涛在前方喊道：“林芮，吴杰，你们在后面干嘛呢？” 我这才注意到在我和林芮说话间，王涛他们都已经走到了轻轨站。我和林芮连忙跑了几步，追上了大部队。 没坐两站，大家便解散开来，各自开始换乘。随着轻轨一站站开过，车上最后只剩下了我和大炮。 “你真的不打算表白吗？” 大炮的话让我愣了一下。表白啊，除了刚开始头脑发热的那段时间以外，我完全没想过要表白。 “我有很多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在这种情况下，我并没有表白的打算。” “什么事情？” “不知道从何说起的事情。” 大炮还想继续询问，轻轨到站了。 “我要下车了，先这样吧，拜。” 我向大炮打完招呼，一个人走出轻轨。打开家门，我一进门就看见思淼坐在饭桌上写作业。思淼平时都是在书房做作业，今天突然在客厅的饭桌上做作业。这让我难免有些好奇，开口道：“你怎么不在书房做作业啊？” “有些想你了。” 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们也就两个星期没见而已。” “但我们最近这个月总共也就见了不到两个小时吧。” 我无言以对，开始转移话题。 “写作业吧，这几个星期你应该欠下不少账。” 我就不应该问出那个问题，搞得两人这么尴尬。明明很简单就能想明白的事，我为什么偏偏要问啊。我转身躲回了房间，没敢再出来。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大，可需要用心的地方却太多了。我不可能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精力，况且，我有些害怕这份精力会成倍的回流。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才想起来，我还没有去做饭。我打开房门，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饿了吗?我马上去做饭。” 思淼摇了摇头，开口道：“饭我已经做好了，今天你就尝尝我的手艺吧。” 跟着思淼走到饭桌前，饭桌上摆着三个菜。一个红烧牛肉，一个香辣虾，一个狮子头。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很感动，但我的心已经差不多满了。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她却蛮不讲理的霸占了一大片地盘，挤得其他人不好落脚。对此，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有些面色复杂的看向思淼，开口道：“其实，你对我差点，我反而更高兴。” “所以，我有时候也希望你没良心啊。那样的话，你高兴，我也就高兴了。” 我没办法理解，或者说是没办法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吗？还是一个对我这样的人。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似要倾盆大雨。我不敢看他，转过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一个我注定会辜负的人。 或许是因为我一直不说话，他又开口道：“可，那样你就不是吴杰了。你还记得小时候吗？那时，我被他们欺负。只有你站出来帮我，帮我打跑他们。后来，你还担心他们趁你不在的时候报仇，特意转到我们班来。” 我没想过他会说这些，甚至我都不太记得这回事了。所以，当我听他说起这些，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惭愧。不知为何，我说话的声音突然就大了起来。 “那是因为老爷子说你们母子两个人很可怜，叫我好好照顾你，我才会出手帮忙的。” “我是一路跟在你背后看着你长大的，你做了些什么，我比你更清楚。即使爷爷什么都不说，你也还是不会看着我被欺负的。你啊，即使那么痛苦，也还主动帮助着大家。所以，在国外的那些日子我才能坚持下来。你啊，是大家的英雄啊。” 我转头看向思淼，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泪流满面。 “所以，你完全不用在意我的。我六岁那年就想为你做点什么了，可是我太没用了。整整十年，才找到了这么一点帮你的机会。” 我拿起纸巾，帮思淼擦了擦眼泪。我从来没想过这些。如果不是思淼提起，我都已经忘记，我曾经还做过这样的事情。但仔细一想，这样的事情我或许还做过许多。当时的我在想什么呢?因为拯救不了当年的自己，所以就开始拯救别人?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苟活了十来年。 “先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趁热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我拿起筷子一样吃了一点。味道不算太好，但也绝对算不上难吃。 “怎么样？” 看我吃完，思淼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味道很一般，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材。下次，还是我来做吧。” 听到我的回答，思淼一脸失望。 “果然，还是我接触厨房的机会太少了。” “没事，家里有一个会做饭的就行了。” 这话说完我就后悔了，我都在说些什么啊。还好，思淼并没有在意。 吃过晚饭后，思淼负责收拾桌子，我就负责在厨房把碗洗了。我洗完碗的时候，思淼已经坐在沙发上看书了。 “看来你果然欠下了不少功课。” “其实还好，主要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书。时间很宝贵的，一不小心就溜走了。” 听思淼说起时间，我才想起来还有一块表没有还给思淼。我跑回房间，从书桌上拿起放表的盒子，然后又跑向客厅，将盒子递给思淼，开口道：“下次别送我这么贵的东西了。你知道，我是务实主义者，我不喜欢这些包装出来的东西，而且我也没有带表的习惯。” 思淼有些疑惑地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开口道：“我从来没有送过你表。” “真的？” “真的。” 那就奇怪了，这表难道是薇兰以思淼名义送的？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我打开盒子，试图在手表中找到她这样做的理由。 表是百达翡丽的，表壳大概是18k白金，编号6300g-001。我上网查了查，大概是超级复杂功能时计系列的，大概三千万左右。在看到价值三千万的时候，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薇兰手里拿的出来这么多现金吗？这不会是假表吧。再怎么说，送块三千万的表也太夸张了。 在发现表可能值三千万后，我连忙拿思淼手机给薇兰打去电话。在我焦急的等待中，电话不一会就打通了。我连忙开口问道：“你还记得上次给我的那块表吧。” 对面沉默了一会后，回道：“记得啊，怎么了？” “怎么了，你知道那表值多少钱吗？” “我又没有打开看过，我怎么知道？” “这不会是一块假表吧。” “虽然我不知道它多少钱，但我想送它的人应该也不至于送一块假表。” “这块表到底是谁送的，思淼现在在家，他说表不是他送的，他完全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我也从来没有说过表是他送的啊。” “那到底是谁送的？” “秘密，你以后会知道的。” “叶！薇！兰！” 我话还没有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仔细想想，她好像确实没有说过这表是思淼送的，她当时只是说，这表不是她送的。那这表到底是谁送的啊。三千多万的东西啊，像个烫手山芋一样。 “薇兰又做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她上次给了我块表，还挺贵的，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薇兰应该没有坏心的，她给你，你就收下吧。回头我再帮你问问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这块表对于现在的我们有些过于贵了，我根本不会给薇兰打这个电话。我将表放回房间，然后便不打算管它了。 处理好表的事情后，我便准备出门散散心。我刚换好鞋子，正准备出门，客厅里就传来了思淼的声音。 “你出门散步吗？我也一起吧。” 当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内心瞬间陷入了纠结之中。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才好，只能支吾着说道：“这个……” 我的心里头暗自思忖着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实情。然后突然念头一转，觉得似乎也没有必要对思淼有所隐瞒。 于是，深吸一口气后，我缓缓开口道：“其实也不能算是单纯的散步啦。只是我近来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到晚上吃完饭后，都会去林芮打工的那个地方坐一坐，顺便点上一杯饮料。要是她比较忙的话，我就跟店老板一起双排打上两把游戏。要是她不太忙，我们就一起玩玩游戏、闲聊几句。” 听完我的这番话，思淼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地说了一句：“那……早去早回。” 尽管我并没有抬头看向他，但从他那略显低落的语气里，我便能猜到此刻的他一定非常失望。不过像这种芝麻绿豆般大小的事情，实在没必要向他撒谎。 这样的做法有些不好，但是，我也不可能留下来专门陪伴他。 如果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放弃和林芮相处的时间，今后的我可能会追悔莫及。 毕竟，等到五十岁的时候，思淼大概率还会一如既往地站在我的身旁。可是对于林芮，我真的无法确定这一生是否有足够的幸运与她携手相伴，直至永远。 第40章 雨一直下 到了店里，老板高兴的招呼我坐下。 “都快七点半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向四周看了看，都没找到林芮的身影，于是开口问道：“林芮呢?” 老板有些头疼地说道：“我派她发传单去了。没办法，最近客人是越来越少了。” 说着，老板像是要缓和头疼一样地抚上了太阳穴。 听到这，我拍了拍老板肩膀，开口道：“你要努力想办法啊，可别真倒闭了。” “倒闭倒是不至于，最多少挣点而已。倒是你，还没有告白吗？” 我白了老板一眼，这个人坏的很。以我对他的了解，今天我不管说什么，明天林芮上班的时候都一定会知道。这样说来，我连头疼都怀疑是他装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我的戒心。 “我有说过要和谁告白吗？好像没有吧。老板，来杯可尔必思。” 老板笑了笑：“你啊。”说着走进后厨帮我去调饮料去了。 我大概要至少有八成把握才会告白吧。不，如果只有八成把握，我可能只会在高三告白。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告白。因为我完全没有把握能处理好自己的那些烂事。 而且直到目前为止，我连三成表白成功的把握都没有。所以，我更希望看到另一种可能，她主动向我告白。这样的话，一切都会迎刃而解。那才是我最想看到的未来。为此，我应该抓住一切和林芮培养感情的机会。 听见老板从厨房走出来的脚步声后，我开口问道：“林芮在哪发传单?” “应该在轻轨附近的那条小吃街吧，那里人多。” “我去帮忙。” “那你的饮料怎么办？冰化了就不好喝了。” “送你了，晚上我走的时候结账。” 来到小吃街，我没走多远就看见了林芮。她正和一行三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说这话，应该是在给店里拉客。 我注意到那三个男生的目光全程停留在林芮身上，看都没看传单一眼。就知道他们停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觉得林芮可爱，而不是对日料店感兴趣。 这让我既高兴，又有些不舒服。在一瞬间，我有了一种上前把林芮拉开的冲动。可这种冲动明显是不对的。我不免反思，自己是否有些自私。 见他们走开后，我连忙走了上去，开口道：“给我一半吧，我帮你发点。” 林芮转身看到我，显得有些惊喜，摆了摆手，拒绝我道：“不用，我自己发就好了。你先去店里坐会吧。” 我强行从她手中抽走了一半，然后向远处走去：“没事，我还没发过传单，体验一下也是蛮好的。” “那好吧，你不想发了一定要告诉我啊，千万别逞强。” 我以为我手中的二十几张传单能很快发完。但实际上发传单比我想象的更难。我发了很久都发不出去一张。我甚至都没找到什么机会和来往行人交流。一直到林芮发完找到我，我手中的传单都还剩下了二十张左右。 看见我手中还有那么多传单，林芮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我就说我自己来发吧，你还不信。” 我，太普通了。放在人群中，一点也不显眼，既不丑也不好看。这也是我表白成功几率一直不高的主要原因之一。我知道她喜欢高高的，帅帅的男生。而我，身高只有173，比薇兰都还矮半个头，更不用说比思淼了。 如果是思淼或者薇兰站在这里，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传单发完吧。我眼睁睁的看着林芮从我的手上又把传单拿了回去。这一刻，深深的无力感在我心中蔓延。 有时候，没有才能的人就是这么可笑啊。就算我是经常发传单的人，可能也比不过他们吧。 发完传单，回到店里。老板递过来两杯水，开口道：“两位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老板，我们可是很辛苦的，就给我们喝这个啊。” 我倒是不在意喝什么，只是一脸苦笑地开口道：“都是林芮发的，我都没帮上什么忙的。” 老板摇了摇头。 “没有这回事的，你能陪着林芮，她应该就已经很高兴了。对吧，林芮。” 听到老板的话，林芮连忙点了点头。 “当然。你是第一次发传单才会这样。多发几次就好了。我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 林芮一个劲地眨着眼睛，像要暗示老板不要揭穿她一样。 老板连忙点了点头，附和道：“对，林芮当初也是这样。” 我知道他们在是安慰我。可是，我并不是因为没有发出去传单而失落。我失落的是，林芮真的只是把我当作了很好的朋友。如果我是林芮喜欢的人，陪着她发传单，即使什么都没做，她也会全程非常高兴。但我只是她的朋友，她也只是见面时表现出一丝惊喜，就忙着发传单去了。这才是我失落的地方。 我的眼里一直有她，她的眼里偶尔有我，这才是令我难过的地方。 因为今天晚上店里的客人确实很少，我们赢了几把三排后，老板就放林芮提前下班了。我其实不希望这样，但林芮能够早回家我也还算高兴。 送林芮上轻轨之后，我没什么事，也只好回到家里。将鞋放回鞋柜的时候，我注意到思淼有一双鞋子的位置从第四排变成了第三排。思淼是出了趟门吗？不过我也没有在意，晚上出去会也很正常。毕竟薇兰也在这个小区。 “回来了，要喝点咖啡吗？朋友前些天杀青的时候送了我一点蓝山的咖啡豆，她说味道很好，你要不要尝尝？” 我拖鞋都还没换好，思淼就已经在磨豆子了。想着思淼既然已经在磨豆子，我也不好拒绝，于是便答应了。 “给我来点吧。” 其实，我是不喜欢在晚上喝咖啡的，因为那会影响我的睡眠。我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但这学期不知为什么，我睡眠质量出奇的好。所以少喝一点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尝尝吧，味道应该还行的。” 说着从三角杯里给我倒了大概100ml左右的咖啡。 我喝了一口，有点喝不惯，感觉味道很一般。 “那个朋友啊，怎么认识的?” 思淼不是喜欢交朋友的性格。对于大多数人，他只是礼貌性的认识，很少会真正交朋友。所以，对于他愿意认识的朋友，我还是挺好奇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原来就只有薇兰一个朋友。现在突然多了一个朋友，我怕是冲着思淼来的。薇兰已经很不容易了，可不能平白无故多个竞争对手啊。 “一个剧组的，是个叫李心月的小姑娘。很腼腆很怕生。我经常和她对戏，一来二去就熟了。” 我呢喃道：“李心月啊。” 我记得思淼拍的那部戏好像是心月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出品的。那这个李心月多半就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心月了。 “怎么，认识？” “如果是心月娱乐的那个李心月的话，我应该是认识。她以前和我是一个班的。” “这么巧啊。那，有机会我一定要和她聊一下子。” “别，没什么巧的。舞台也就那么大，走着走着总会遇见的。” 凌晨四点钟的时候，我突然就醒了。兴许是咖啡的缘故，我有些睡不着了。窗外下着小雨，滴滴答答的让人有些心烦。我有些口渴，便打算去客厅先接杯水再回来睡。 来到客厅，接好水后，我正准备回房间。余光中，我看到了站在阳台上的思淼。 他在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格外好看。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辉，让他看起来更加神秘而美丽。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宛如羊脂白玉一般，晶莹剔透。 我不清楚他是睡不着还是已经起来了。因为他今天睡不着也说得通。回去吧，就当没看见，这是最好的。我这样想道。 于是，我转身放轻了脚步，慢慢地朝房间走去。不知道是屋内太黑了的原因还是我太紧张了，一个不注意，我就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发出了声音。 于是我连忙朝着阳台看去。果然，思淼已经看向了我。 我强忍住尴尬向着思淼开口道：“今天起这么早啊。” 说着，转身向阳台走去。 “薇兰说你和林芮像飞鸟和鱼，我认为她形容的很恰当。” 我大概猜到他想说些什么了，无非就是什么飞鸟和鱼可以做朋友，但飞鸟飞进水里会被淹死之类的话。于是打断他道：“鲤鱼也是可以跃龙门的。” “但她做不到。” “我会帮她的。” “说句真心话，在你说出你喜欢林芮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高兴。你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可你知道吗，在我了解完林芮之后，我没那么高兴了。我真的没想到你的眼光会这么差。”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你离家更远了。” 我不喜欢他的这个眼神，让我很难受。我离家从来都没有近过，再远点又有何妨。 “回去休息吧，这雨应该也跑不了步了。” 我没有和思淼说话的心情了，转身回到了房内。 我像落叶一样，被这雨打的不成样子。而这雨，一下就是一整天。 第41章 思淼的怒火 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我有些不想出门。明明薇兰都再三强调了，我还是不想出门。在这种环境下，一不小心，就到了星期天。 尽管天空还是下着小雨，我也必须出门了。不然，票浪费了是小事，薇兰生起气来那就真的麻烦了，她搞不好真的会杀了我啊。 我走出房间，发现思淼并不在客厅。那就应该是在书房了。说来奇怪，思淼在家好像除了睡觉，其他时间从来不会待在自己房间。 走进书房，思淼果然在这里。他坐在钢琴前，背影挺拔而自信。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盈地跳跃着，音乐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如同一股清泉，让人陶醉其中。一曲作罢，我开口叫住思淼。 “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 他转身看向我，一脸的不可思议。只是一刹那，就温柔地笑了起来。 怕他误会，我连忙解释道：“薇兰给了我很多票，不去也是浪费。” “好啊，去哪?” 我把一把票放在了钢琴上，开口道：“你选吧，最好找个室内的地方。” “那我们去三峡博物馆逛逛吧。” 我记得薇兰给我的那堆门票里应该是没有三峡博物馆的门票。这不应该啊，思淼有可能想去的地方，薇兰竟然没准备。等下次见到薇兰，一定要好好嘲笑她一番。 到了三峡博物馆，我才知道这里原来是不要门票的。好吧，是我小丑了。虽然三峡博物馆不需要门票，但入馆也需要预约和登记。我们在手机上现场预约，不一会就完成了，还挺方便的。 进入三峡博物馆，我环视了一下四周。不得不说，这里真的挺大的。如果要一点一点把这里游览完，可能需要很多时间吧。这会是他选择这里的理由吗？我正在思考，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我面前一闪而过。 我停下脚步，向右方望去。刘婷正被一个陌生的男生牵着手在博物馆里走。看她的表情，她似乎并不是很高兴。又是强迫自己陪朋友出来玩吗？有必要吗？明明那么痛苦。 我将视线移开，叹了一口气，又移了回去。刘婷好歹帮了我不少，她那么痛苦我很难坐视不管。但我也不能坏了她的事，于是我继续观察着情况。 她美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阴霾，眼神游离，似乎对周围的展品并不感兴趣。嘴唇微微撅起，透露出内心的不满和烦恼。她的步伐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忧愁。又是在勉强自己迎合他人吗？真是愚蠢的行为。 接着，我看见那个男人好像试图在与她交流。然而，刘婷好像全程只是在敷衍地点头。好像有些不对。我否定了我之前的判断。刘婷是一个擅长伪装自己的人，所以不管怎样的人与她在一起都很容易开心。刘婷明显的敷衍我站的这么远都能看清，那个男子没理由看不出来。 “怎么，遇到熟人了？” 注意到我停下，思淼沿着我的目光望去。 “嗯，班上同学。我们在外装不认识就好了。这种时候，遇见她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先去二楼吧。” 我并不是打算撒手不管，只是思淼是公众人物，这里又是公众场合，万一把他牵扯进去就不好了。 我正准备上楼，却发现思淼拉住了我。 “好像有点不对。” 我转过头刚想问思淼有什么不对，就看到那个男人一巴掌打在刘婷脸上。 “我去去就回。” 说完，我快步走到了刘婷旁边。见对方还想动手，直接抓住对方打人的右手。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开来，却还是被我死死的抓住。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周围有人喊道。 “保安来了。” 听到保安来了，我松开了手。转身看向刘婷。 “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 “那就好，我先走了。” 她突然拉住我，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道：“等等，你是吴杰吗?” 被认出来了吗？也是，就戴了个口罩而已。我点了点头，小声的回答了她。 “嗯。” 她笑了起来，开口道：“抱歉，没认出来。你戴口罩的样子比平常帅多了。” 我没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 “以后挑男朋友的眼光放好点。那个男的不像什么好东西。” 说着，我转身向思淼走去。 “他不是我男朋友。” 刘婷追了上来，对我说道。 “抱歉，我还有事。” 尽管我认为在这种时候，自己可能留下来会好一点。但……，而且思淼好不容易和我出来一趟，如果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而把他放在一边。我想我可能会更加不好。 走到思淼旁边，看他还在愣神，我不禁催促道：“走吧，先去2楼逛逛。” “你先去陪陪刚刚那个女孩吧。虽然这样我很开心，但她好像比我更需要帮助。” 看我没反应，他连忙又补充道：“她现在身边可能很需要一个人，比我更需要。我一个人去2楼逛逛，你去看看她吧。” 这样真的对吗？我在一楼找了好一会，终于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刘婷。 她靠在墙角抱膝而坐，把脸埋在膝上，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没事吧。” 刘婷蓦然抬起头，泪水在她的眼中形成薄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时的她。 “你不是走了吗?” 她的话给我一种由悲转喜的感觉。这让我意识到了好像确实不该回来。如果我不回来的话，她哭过之后或许就应该没事了。 我在她旁边坐下了下来，开口道：“讲讲吧，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 “刚刚那个男的是我后爸的儿子。我妈再婚后，我住进了他家。他和我关系很不好。” 我打断了她：“等等，既然你和他关系不好，为什么还要和他出来逛博物馆。你就这么喜欢勉强自己吗？”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她的眼泪随着她的话语一起落了下来。她哭了，哭的梨花带雨。 她的眼泪像止不住一样，连哭声也在一瞬间放大。 我该怎么办？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还有人隐隐约约小声骂道渣男。那感觉怎么说呢？如芒刺背吧。 但一瞬间我就释然了。她应该压抑许久了吧。这么哭出来，应该会好受很多吧。他们这样看着我，总比看着她要好。 她哭了很久才止住哭声。 所以，人为什么总是要压抑自己的情感呢？明明压抑之后，也不会得到释放。反而可能变得更猛烈。 “不哭了？” 她垂着头没有说话，好半天才小声吐出一句。 “他强迫我来的。” “什么？” “我说，是他强迫我来的。” “他为什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因为我好看，所以他强迫我做他的女朋友，带给他的朋友看。” 说完，她又补充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说着，她又一次哭了出来。 “你有告诉过家里的长辈吗？” “没用的，我妈都不管我的。” 我的突然呼吸急促，身体颤抖。母亲抛弃我的画面开始在我脑海闪过，我强忍着痛苦试着保持清醒。只是不管而已，别想多了。然后，片刻之后便恢复了过来。 “……所以说，我一定要考上个好大学。然后离开那个家，再也不回去了……” 我抹去了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打起精神开始听她讲话。看着她边哭边说道着自己。我突然有些懂了她为什么要交这么多朋友了。她是否也在期望，期望哪个朋友能看到她的不堪，能够帮助到她，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不知坐了多久，她终于缓和了情绪。 “你果然很喜欢林芮啊，如果是林芮的话，你一定不会这样一句安慰的话也不说吧。” 说着，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子，又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和你说完之后，我好多了。” 见我没有说话，她转身向着馆外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有些不是滋味。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吧。但是现在，我不想做多余的事情。 刘婷离开后，我给思淼打去了电话，告诉他我在一楼楼梯处等他。没过几分钟，我就看见思淼出现在了楼梯上。于是，我向他招起手来。见我招手，他快步走到了我面前，关心的问道：“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他总觉得他有些过于在意这个女生了。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吗？ “你这么关心一个陌生人干嘛?不会因为别人漂亮就直接喜欢上了吧。” “当然不是。要说漂亮，他有薇兰漂亮吗？我只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给思淼讲清楚来龙去脉后，思淼突然问了我一句。 “所以，你就在旁边单纯的听了这么久?” 不知为何，思淼问出这句的时候好像在强行压抑怒火。不，应该说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出来他特别生气。 然后，我就看见思淼径直向馆外的广场走去。他连博物馆都不想逛了，可见他的心情有多差。我有些不能理解思淼为什么会生气，但今天既然是陪他出来，我就有必要让他玩的开心。我连忙追了上去，询问他为什么会发火。 “你怎么了？刚刚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天已经晴了，但我依旧看不到半点阳光。乌云密布的，像是随时准备打雷一般。在我问了不知多少遍后，思淼终于开口了。 “林芮有那么重要吗？” 我试图解释。 “这件事和林芮有关系吗?” 他强硬的打断了我的话。 “你敢说，你今天的一切行为跟林芮没关系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吴杰。” 空气中陷入了沉默。现在，我说再多也都只是无谓的辩解了。他毕竟在背后看了我十年，我是怎样的人，他或许比我还清楚。人是可以自己骗自己的，但做出来的事，不行。 那就回去吧，就算薇兰事后找我麻烦也没办法。唯独这点，我是不可能让步的。 从广场出去没几步，几个男的拦住了我去路。领头的正是刘婷后爸的儿子。 “小子，刚刚在博物馆你很嚣张啊。” 我，很不爽啊。不管是刚刚，还是现在。如果是平时，我可能还会给他们讲一讲道理。但今天，我只想说，终于可以发泄一下了啊。 “滚。” 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思淼就突然走到我面前，取下帽子和口罩，对着那几个男人说道。他冰冷的语气，让我打架的心情都没了。 “你算……” 他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就已经拉住了他，小声说道：“磊哥，这人好像是陈思淼，一个超火的明星，我们惹不起的。” 看到几人落荒而逃，我不免有些感触，思淼是真的成长起来了啊。但对于他作为公众人物，冒险出现小混混面前，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 “你不用这样的，这几个人我随便打。” “你已经十六了，以后还能像现在一样胡闹下去吗?” 看到思淼即使处于生气之中，也还是在为我着想。我笑了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 “以后有以后的做法，至于现在拳头够硬就行了。去吃点东西吧，吃完再回去逛逛。” 暴力永远是最原始，最没有技术含量，最简单的解决问题方式。所以，才需要变强啊，变得不会被暴力所支配。 第42章 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下午返校的时候，我在校门口遇到了大炮。 他坐在饭馆外的的桌子上热情的向我打着招呼。 “吃晚饭了吗？要不要吃点?” 晚饭我当然已经在家吃过了。但以我对大炮的了解，他说出这话的用意八成是为了让我留下来陪他一起去教室。 “你要我陪你就直说，我这个点来，怎么可能没吃晚饭？” 我看了看手机，又确认了一遍时间，开口道：“还有23分钟上晚自习，你吃快一点。” “收到。” 大炮向我敬了个礼，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干饭。 “下周是不是要月考了啊?” 大炮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开口道：“大哥，这周月考啊。” “这周都结束了，还怎么月考？” “你能不能把今天晚上算到下周，你这样说我会理解错的呀。” “干你的饭！” 在大炮吃完后，我们一起跑向了教室。我和大炮走进教室的时候，离上课只有3分钟了。我连忙走到座位上坐下。 林芮有些好奇地问道：“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我在校门口等大炮，他吃饭吃了大半天。” 然后我就听见林芮有些不开心的说道：“以后少和大炮瞎混，好好复习。” “明明你自己和他都是很好的朋友。” “我又不会耽误上课。” 就在大家都沉浸于自习时，突然间，刘婷站了起来走上讲台。 “下晚自习的要收英语作业，你们没做的抓紧补。” 我有些好奇地观察着刘婷，仅仅一个下午过去，刘婷就又恢复到了她往日的样子，丝毫没有今天早上的狼狈。这不得不让我有些佩服起她的调节能力。 正当我看得出神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了林芮清脆悦耳的声音。 “好看吗？” “啊?” 见我一脸茫然，林芮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说，刘婷好看吗？” 听见林芮这么说，我连忙转头看向她。这时，我才注意到林芮此刻正嘟着嘴，眉头也轻轻皱起，那模样真是可爱至极。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吃醋啦？” “没有。” 我见状笑了笑，赶忙说道：“那我不看便是了。” 虽然说是不看，但偶尔还是会不自觉的看过去。毕竟晚自习太无聊了，一无聊我就容易想到早上的事，不自觉的就看过去了。 “你又看。” 在林芮第一遍问我的时候，我认为她应该是在意我，我很高兴。但我偶尔的一眼她也会问出来就让我感觉应该还有些其他原因。我目光离开刘婷，看向黑板，装作随意地问道：“你很讨厌刘婷吗？” 她转头看向窗外，好一会才吐出一句。 “讨厌。” 对于她的话，我有些震惊。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告诉我她讨厌刘婷，我明明只是打算从她说出不讨厌的语气来判别她的想法。因为，要是讨厌刘婷这种话要是被旁人听见了，那说出这种话的人多半会受到校园欺凌。 我叹了口气，开口道：“这种话，以后不要轻易说出口了。” “那你还问？” “不过，你都讨厌她了，为什么还要和她做好朋友啊?” 我话刚一说完，我就后悔了。原因很明显啊，因为刘婷是班级里不折不扣的一号人物。果然，在我问出后，林芮陷入沉默。这样的沉默没过多久，就下课了。然后，林芮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教室。对此，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八点多，我一如既往的在操场上跑步。跑到一半，就看到林芮站在单杠附近向我招手。 “你也来操场跑步啊？” 林芮摇了摇头。 “不是，我来找你。” 我很高兴她会主动来找我。尽管我知道，她可能只是为了晚自习没有说完的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操场跑步？” “大炮说的。” 她微微颔首，沉默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却始终未能吐出一句有用之词。看着她这般模样，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想必她是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东西，才会如此犹豫不决。 于是，我轻声说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我的鼓励，林芮像是突然鼓足了勇气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开口问道：“你喜欢刘婷吗?” 原本，在她开口之前，我的内心还怀揣着些许期待，暗自思忖着她或许会问出类似于“你喜欢我吗”亦或是“我喜欢你”这样的话语。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这一切终究只是我美好的幻想罢了。 “不喜欢。” “骗人的吧，你们男生不都喜欢刘婷吗？她又漂亮，学习又好。” “放心，我不会骗你的。” 稍稍停顿片刻后，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真的很讨厌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强迫自己与她成为朋友。倘若遇到任何麻烦，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全力帮助你的。” “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这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也让我更加的心疼她。 “有些东西，根本无需去习惯它！你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事情，不必有任何顾虑和担忧！”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显然情绪十分激动，带着一丝愤怒地开口反驳道：“吴杰，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善良之人。我们不能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有些人就是彻头彻尾的混蛋，一旦招惹上他们，再想要摆脱可就是难如登天！” 她虽然没能清晰明了地阐述出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但那种强烈的情感却通过这几句话准确无误地传递给了我。 也难怪，在经历过那般混乱不堪、充满痛苦回忆的初中生涯之后，又亲眼目睹了刘婷所拥有的巨大影响力之后。在那种环境之下成长起来的她，会选择以这种方式强迫自己去适应现实，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传达我此时的想法，我们之间有着太多的误会，我只能试着告诉她。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很强。” 她走上前来，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 听到这话，她不禁向前迈了几步，走到我的面前，然后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起我来。 片刻之后，她轻轻摇了摇头，略带惋惜地说：“要是能再帅气一些就好了，就不至于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了。” “生活又不是动漫，怎么可能只要长得帅的才厉害。” “但是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哪个班级里，备受瞩目的风云人物往往不都是那些长的好看的人吗？” 是吗？我生长的环境可不是这样啊。不过，大部分学校好像也确实是这样。如果大家能力普遍差不多的话，颜值确实很容易让人成为中心。 “说起来，你今天晚上特意找我不会只是问我喜不喜欢刘婷吧。” 她把头偏向一边。 “当然不是，明天不是要月考了吗?我来问下你准备的怎么样。” 很明显，月考只是她的托词，她今天晚上来找我就只是为了问我是否喜欢刘婷。她直白的表示在意我，这让我很高兴。这证明了我这学期所做的一切不是徒劳。 “嗯，我不信。” “真的，你别不信。” 我突然伸出手邀请她道：“陪我跑两圈吧。” “为什么?” “你该锻炼啦。” “滚啊。” 其实试探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邀请她做平时不太愿意做的事。如果她做了，那一定是因为你。 第43章 月考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照亮了一张张略显紧张的脸庞。 此时，语文老师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上讲台。她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试卷，那白色的纸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只见老师轻轻将试卷放在讲台上，然后用平静而又严肃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整个班级。 “同学们，月考正式开始！” 随着老师这一声令下，原本有些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老师没有过多的言语和动作，只是简单地按照座位顺序将试卷依次发放下去。 虽然是考试，但教室里的座位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被特意拉开，全班同学依旧坐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答题。 这种安排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老师根本就不在意是否有人会抄袭，甚至给人一种“你想抄就抄吧，抄得越多越好”的感觉。 但也不得不说，学校是真不把我们当差生，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给。 七点二十到九点五十考语文，十点到十二点考数学。两点半到四点半考英语，晚上六点二十到八点二十考文综。早上还贴心的把课间操都给我们取消掉了。 对于我个人而言，越是管理松散的考试环境，我越喜欢。 以往每次考试，我总是在迅速地完成答卷后，剩下大把的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打发。那些剩余的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给我度日如年一般的煎熬。 不过，这次监考这么松，我做完卷子完全可以看看小说。事实上，我也确实是这么干的。 考完数学的时候，林芮毫无征兆地朝我这边走来，猛地踢了我一脚。 “干什么？” “考试不要作弊。不然就没意义了。” 林芮一脸严肃地看着我，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责备。 “我没啊。” 正当我准备进一步向她解释清楚，告诉她我刚才其实只是在偷偷看小说时，小鹿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并一把拉住林芮喊道：“走啊，趁今天考试下课早，我们赶紧去吃饭。” 林芮听了小鹿的话，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回应道：“好，我马上走。” 说罢，她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警告我，接下来的考试不要再作弊。 作弊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而且我也不需要作弊。她，完全不了解我，但这好像是我选的选择。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我的心中五味杂陈…… 中午，刚回到寝室之后，就听见大炮在讲：“早上我发到群里那套语文卷子答案你们看没有?和我们考的一模一样。” “看到了，可惜没找到数学的答案。你说，这张卷子不会是老唐一个人弄出来的吧。我用了搜题软件，一道都没有搜出来。” “笨啊，你不会找外援啊。我就是直接喊王涛给我发的答案。” “对了，吴杰，你考的怎么样啊？坐林芮旁边，一定抄爽了吧。” “还行吧，语文数学加起来可能两百分左右。” 听见我说两百分，大炮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吐出一句。 “卧槽，你是真敢抄啊。” 我没理会大炮，毕竟这事不好解释。 下午和晚上的考试，我随便写了点，应该能再考个两百左右吧。这样的话，加起来就差不多四百分了。 考完的时候，刘婷给我发了个消息：考完别急着回寝室，来3楼聊聊。 我故意在教室里磨蹭了一会，看同学走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去3楼了。 才走到一半，就看到刘婷坐在3楼楼梯的上半截等我。 “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 刘婷露出了胜利般的笑容，缓缓地开口。 “附近的几段上3楼的楼梯，这段是最不可能有人经过的，不是吗？” 的确，上三楼的楼梯有很多。有的靠近回寝室的路，有的靠近社团活动室，有的靠近超市，只有这条楼梯，附近什么都没有，所以也没有什么人会路过。 “说吧，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你今天感觉能考多少？” “四百多点吧。如果你是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找我，那么，恕不奉陪。” 我转身就打算离去。看我真的要走，刘婷似乎也有点着急了。 “前段时间，陈博突然放出消息，说林芮是他兄弟喜欢的人，让大家不要随便出手。这事，你知道吗?” 我有些疑惑，转头问道：“陈博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没有，所以他当天就和人打了一架。” 这样的话，有些事情就说得通了。我走到刘婷面前，蹲了下来看着她。 “这件事，你应该不会刚好是今天知道的吧。为什么选择现在告诉我？” 她没有说话，把头扭在了一边。 “要你管。我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我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 我走到一半，刘婷突然在后面大声喊道：“混蛋。” 我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转过身向她打了个招呼。 “对了，谢谢。” 我知道她要的或许不是这句谢谢。但我也只能说上一句谢谢了。 回到寝室的时候，陈博正蹲在阳台抽烟。 我缓缓地走向阳台，轻轻地靠在了栏杆上，目光投向了校外那片深邃的夜色。在夜色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而祥和。 远处城市的喧嚣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只剩下轻柔的风声在耳边低语，以及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的虫鸣。 建筑物的轮廓被灯光勾勒出来，显得格外高大而威严。街道上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照亮了行人的道路，也为整个城市增添了一份温暖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博突然开口说道：“你今天没去跑步。” 我转头看向他，不知道他是在问我今天去没去跑步，还是问我今天为什么没去跑步? 见我迟迟没有答话，陈博微微皱了皱眉，掐灭了手中还未燃尽的香烟后，直接把烟头丢进了一旁的厕所里。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再次开口道：“我其实最近有个疑惑，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吧，有些东西我也没想瞒着。” “前段时间，我和刚认识的一个学姐在看台上聊天，然后就看见你在跑步。怎么说呢?太快了。因为我初中是田径队的，所以我才真的觉得有点太快了。于是我后面专门来测了一下，你的五公里大概是20分钟左右。”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而且，你还在继续跑。这个水平的话，稍微练一练跑步，读个好一点的高中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真是凑巧啊，如果刘婷今天不找我，或许我根本不会开口。 “你说得对，我的水平随便哪个高中应该都是能去的。但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从小到大，老爷子就喜欢给我安排各种各样的课程，定各种各样的目标。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只是机械麻木地做着他们认为正确的事。然后，就越来越痛苦了。我……” “算了，这样就行了。这是你不想提及的东西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你有这个天赋，就去练体育吧，考个好大学比什么都重要。” 看到他这样，本来有些难过的我，不知为何笑出了声。我并不认为考个大学比什么都重要，大学，一个证书罢了。 “你笑什么？” 笑过之后，我好受多了。 “我的话，只要想考的话，怎么都能上个好大学的。” “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 我本来来阳台的目的是想来问问陈博，那天为什么要帮我到这种程度的，但想了想其实也没必要。 他既然没说，总归是有他的道理。他都说了，我们是兄弟，这就够了。大不了以后我多帮着他点。这么想，他不吃亏。 第44章 大雨 昨天，在和陈博聊过以后，我的心情变得很好。 故而，即便今天清晨，天空毫无征兆地下起瓢泼大雨，我也觉得这样的天气还行。那密集如珠帘一般的雨滴狠狠地砸向地面，却未对我那美好的心情产生半分影响。 但，天上这绵绵密密的大雨，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见不到丁点阳光，校园里也难免会变得有些阴沉。 我独自一人缓缓行走于这片雨幕之中，即使打着伞，也依然会淋到雨。今天这个风雨交加的离谱日子，一把伞所能起到的作用着实有限。 于是，在走进教学楼的时候，我身上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这样的大雨每年来说都会有几次。这样的大风偶尔也能见到。但大风夹杂着大雨，就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我无奈地收起手中的雨伞，用力甩了甩上面残留的雨水，目光透过教学楼的窗户，望着外面依旧猛烈的风雨，心中暗自思忖着。 就在这时，一道肥胖的身影突然如炮弹一般从雨中疾驰而入。那惊人的速度，简直让人无法想象，这竟然会是一个体型臃肿的胖子所能爆发出的速度。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那个身影便已经稳稳地停在了我的面前。 定睛一看，原来是大炮这家伙。只见他满脸雨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却仍旧一脸兴奋的对我喊道：“看到没有，神速力。” 他说的神速力大概是漫画里的东西，一种很快的超能力？反正，我不怎么了解，只是听他提过几次。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寝室里没有伞了吗？” 大炮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道：“有啊，寝室里还有好几把伞。” 我疑惑不解地继续追问。 “那这么大的雨，你不打伞？” “你看看你，打伞有用吗？”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被淋湿的衣服和裤子。我的伞，好像的确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好像的确如此。” 听到这话，大炮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 “而且，雨伞那种东西，只会影响我的速度。神速力，无敌。” 我看着大炮那滑稽的样子，实在懒得去理会他的耍帅行为，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上了教学楼，准备前往教室。 身后传来大炮“等等我”的呼喊声，但我并没有回头。他中二的行为太丢脸了，我不认识这个人。 走进教室，我刚来到座位坐下，耳边就传来了林芮的声音。 “昨天，你作弊了吧！你一整天都在作弊。” 林芮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愤怒。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猛地一沉，急忙摇着头解释道：“我没有，你要相信我。” 然而，林芮似乎根本不为所动，在听到我的否认后，她毫不犹豫地将身体转了过去，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一瞬间，我感到无比失落和委屈。 她怎么能这样轻易就不相信我呢？在这个学校里，其他人对我的看法或许并不重要，但我唯独不想让林芮误解我、怀疑我。 可如今，她竟然如此决绝，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这实在令我难以接受。 从那一刻起，我们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彼此陷入了冷战之中。 尽管我内心深处十分不情愿与她这样僵持下去，但面对她的冷漠态度，我真的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去打破这份僵局…… 来到图书室的时候，刘婷一如既往的早到了。 她全神贯注地埋首于书本之中，似乎学得极为认真投入。以至于我缓缓走到她对面，并轻轻坐下来之后，她方才如梦初醒般注意到我的存在。 刘婷扬起脸，面带微笑地看着我说道：“下午好啊，听说你和林芮吵架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 她有些得意地回答道：“你不知道吧，我现在可是和林芮成为好朋友咯。” 我不知道刘婷知不知道林芮的真实想法。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向我炫耀的是她的社交能力，还是其他的什么。 不过，都无关紧要了。 “我没有和林芮吵架，只是我们之间有一点误会。” 刘婷闻言，眼中流露出浓厚的好奇之色，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前凑近了一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误会呀？快给我讲讲呗。” 我对她的反应并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对她过多解释。这毕竟是我和林芮的事，需要我们自己来解决。 “你没有不会的题吗？没有，我就走了。” 刘婷嘟噜嘟嘴。 “真是无趣的男人，说说嘛，我还能为你出谋划策。” 我不相信现在的她，所以也就没理睬她所说的出谋划策。 “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好好好，讲题就讲题吧。” 通过讲题，我发现刘婷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努力些。试卷上的基础知识，她基本上都已经掌握了。不出意外的话，她这次考试或许能有四百七十多分。 这样的话，就算做一般重点高中的试卷，她应该也能稳定考到四百分以上。 “就到这吧，你把今天我教的这些学会，就已经很好了。” 就在我收拾好东西，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刘婷忽然面露难色，似乎内心正在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终于，她咬了咬嘴唇，带着些许犹豫缓缓开口说道：“这个……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话音刚落，只见她猛地将双手合在一起，摆出一副标准的拜托姿势。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期待地凝视着我，仿佛我就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行。” 面对这样的请求，我的回答没有丝毫的迟疑。我的直觉告诉我，一旦答应下来，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求求了，我都告诉你陈博的事了。” 听到这话，我的脚步微微一顿，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坚定。我深知不能被她的话语所左右，于是继续迈开步伐，打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上次我还叫了你和林芮一起来打保龄球！你不能忘恩负义！” 我犹豫了。我不得不承认，就这学期而言，她也算帮了我不少。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为此我决定先听听她要做什么。 “说说看吧，我不一定会答应。” 此时的刘婷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对着我甜甜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分明透露出一种自信，仿佛早已料到，我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就是，我有个好姐妹，最近打算和她男朋友分手。但是她男朋友是个体育生，有点可怕的那种。她怕她男朋友会动手，所以托我找个人和她一起去说分手。” “那最开始就不要和这样的男生谈恋爱不就好了。为什么知道对面不是好人还要和对面谈恋爱啊？” “因为帅啊。你是不知道，她男朋友真的很帅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我，莫名的火大。 我没办法理解没有感情基础，仅凭借外表而诞生的恋爱。或者说，我讨厌一切走不到尽头的爱情。 所以，仅凭帅或漂亮选择一个人，我真的不能接受。我强压住怒火，低声说道：“我可能没办法帮忙了。这种做法……嗯，我非常讨厌。” “为什么？是因为你一点也不帅吗？” 她不能理解我，这很正常，毕竟我们长大的环境不一样。 如果是思淼在这里，应该就能理解我吧。我不免这样想道。 我的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我想通了没必要因为外人的做法而愤怒时，我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转而开始思考起那个体育生究竟是有多帅，才能让人明知道他脾气不好，还会选择他。 我试着询问：“那个体育生有思淼帅吗?” “思淼？那个陈思淼吗？你在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有陈思淼帅。有陈思淼，不，就算只有陈思淼一半的帅，我那个姐妹就算挨打也不会分手的。” “那少和这样的人交朋友。脑残，治不了。” 她似乎有些不满意我这样说她的闺蜜，怒视着我。她那冷淡的、仿佛在谴责的视线令我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管对面是个怎样的人，我都不应该在背后恶语伤人。每个人想做什么，那是她自己的自由。就像我现在这样混在职高，如果被不了解原因的人知道了。可能也会被骂作脑残吧。 “好吧，我道歉。我不应该说你闺蜜是脑残。” 她似乎有些意外我会这么轻易的服软，奇怪的看着我。她张开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任何话。 我最后还是松口了，就当是吐槽她闺蜜的补偿了。 “行吧，到时候给我发消息。不过，我不保证我一定有时间。”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了。”刘婷在后面喊道。 早上这场风雨交加的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独留下水渍，证明它来过。 第45章 及时行乐 3月24日，星期五 语文课刚下课，遥姐还没有走出教室，老唐就进来了。看遥姐停在了原地，老唐笑着把她请出了教室。 “没事，你先走吧，我讲点事情。” 说着，他笑嘻嘻的把教材放到了讲桌上。 对于老唐霸占下课时间，同学们显然怨声载道。于是不一会，教室便吵闹得像个菜市场一样。 对于这一切，老唐并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看着教室里越来越吵。 要遭，看到这副场景，我心里顿感不妙。老唐这个人，就是一个笑面虎。越平静，越是愤怒。笑得越开心，越是要出问题。 但是，教室里除了我，无人察觉。而我，又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果然，在察觉到教室的吵闹达到一个顶峰后。老唐毫不犹豫地拿起一张附近的板凳，狠狠地砸在空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让教室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吵啊，接着吵啊。” 老唐依然在笑，但这笑，已经让底下的同学们感到瘆人了。 “不吵了是吧。周敏，把门关了。” 说着，他坐在了讲台上，背对着我们。 “你们考的很好啊。两个班最高分513，400分以上的51个，全部300分以上。” 说完，他像是等待什么一样，默不作声。 “鼓掌啊，怎么都不鼓掌？你们考这么好，不高兴吗?” 老唐背对着我，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尽管看不到，大家也明白。老唐生气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老唐生气。当然，前面那些假装生气的不能算在里面。 虽然成绩作假这件事确实很容易让人生气，但这应该是很好预料的才是。你故意监考的这么松，不就是让大家抄的吗？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老唐的想法就很简单了。 他的心中应该早就有了想法，想要舍弃掉一部分人，但却始终无法痛下决心。于是乎，便借着此次考试之机，将那些成绩糟糕且毫无进取之心的家伙们给筛选出来。 要知道，职高的师资力量本就极为有限，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地照顾到每一个学生。 然而，显而易见的是，老唐这一次玩脱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他筛选的过程当中，他突然间惊愕地发现，所剩之人已然寥寥无几，完全没有达到他想要送入本科的人数。 然后，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我强忍住没让自己笑出声来。不得不说，老唐真是高估了我们的自觉性。 其实，真心打算依靠作弊手段来获取成绩的人数并不是很多。 大部分的人只不过是懒得动脑思考，索性就直接照抄了事。毕竟，那答案简直就如同摆放在眼前一般，唾手可得。 “看来，你们还是有一点羞耻心。” 他这话基本上算是给个台阶下了，看来，他气消的差不多了。 哎，老唐啊，终究还是脾气太好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我猛然察觉到老唐的目光，犹如一道利箭般直直地射向了我。我暗叫一声不妙，急忙低下头试图躲避他的注视。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吴杰，出去！到外面给我站着去！” 该死，竟然被他给报复了，我明明都没有笑出来！ 刚走出教室，上课铃就响了。 没过多久，教室里就传来了老唐那抑扬顿挫的讲课声。老唐这明显是在针对我，他应该知道的，我又没抄。 我像根木头桩子一样在教室外面杵了足足十分钟，可老唐依旧对我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依我看，他八成是打定主意，要让我一直这么站到下课为止。 真无聊啊！空空荡荡的走廊里静悄悄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啥玩意儿都没有。 要不先去吃个饭得了？反正这已经是上午的最后一堂课了。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在我的脑海里生根发芽，怎么赶都赶不走了。 行嘞！那我就先去填饱肚子，然后再回来继续接受惩罚。我的脑海瞬间做出了决定，正所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直奔食堂而去。 由于这还是我头一回挑这个点儿来食堂吃饭，没啥经验，完全忘记了这会儿食堂的饭菜压根儿都还没准备妥当。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径直走向教师食堂那边，麻溜地点了两道下饭菜。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任何老师向我问话。 我想，她们可能认为我这节课是体育课，又或者一心只想着自己的死工资，根本不在乎其他的。 等我酒足饭饱之后，重新回到教室门外乖乖罚站时，距离下课，也就只剩下那么一小会儿功夫咯。 下课铃声一响，同学们便如潮水般涌出了教室。 而就在这时，老唐那熟悉的身影准时地出现在了门外。只见他一脸严肃地冲我招了招手，然后开口道：“跟我去趟办公室。” 跟随老唐一路到了办公室，他让我先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关了门。 老唐清了清嗓子：“知道为什么让你去教室外站着吗?” “因为我差点笑出来？” 我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道。除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然而，老唐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不，因为你早恋。”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反驳道：“我没有早恋！你不要辱人清白！” 我完全没有告白，所以怎么也算不上早恋吧。 为此，我直勾勾的盯着老唐，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心想着，你这原因还能再离谱点吗？明明林芮都是你亲自安排过来给我做同桌的。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理由有些牵强，老唐沉默了片刻后，才又开口说道：“那个……不管怎样，还是要注意不要早恋。早恋太影响到学习，你们这个阶段应该把心思花在学习上。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早点去吃饭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下午上课前，林芮找到了我。 “我就说不应该作弊吧。你看，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 “老师找我不是因为这件事。” 她脸色瞬间就变了。 “为什么你总要说这些没有必要的谎言，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不应该真诚些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变得十分敏感。是有人说了什么吗？ 但仔细想想，其实问题也在我。我如果最开始顺着她的话说，应该就没这些事了。可，那样是在骗她。我已经不想再让她误解了，谎言只会带来更多的谎言。 见我没说话，她气愤地离开了。 “你不追上去吗？” 我向着声音看去，发现刘婷正看着我。 “你怎么在这？” “我发现林芮一个人离开寝室，有些好奇，就跟来了。” 我神色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少做多余的事，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多背两个单词。你现在的成绩，也就刚够上个民办本科而已。” “要你管，林芮成绩比我还差，你还是多担心担心她吧。她这次可是连四百都没有考到。” 回到教室，我一眼就看到了黑板旁边贴着的成绩单。我从上看到下。年级第二，刘婷476。然后又看到了吴杰413，46名。然后再往下才看到林芮398，52名。 被影响了吗? 看到林芮考这么差，我第一反应便是她被周围的环境影响了。她这么一个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的人，看到大家都在抄，自然很容易被影响。 我有些后悔考试的时候玩手机了，如果我在她身边不做出一副像是在作弊的样子，她多少会好一些吧。我向林芮看去，可能是因为这次成绩下滑到了中下的位置，她麻木的看向窗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趁着离上课还有些时间，我去超市买了两罐冰可乐。 我将其中一罐靠在她的脸庞。 “啊，好冰。” 她缩了一下，随后一脸不爽地瞪着我。 “喏，请你喝。一次考试而已，别在意了，下次会考好的。假的终究是假的。” 她接过可乐，不爽地说道：“那你还抄？” “就别计较考试了。好不容易又到了星期五，就不要想不开心的事了。” “怎么可以不想啊，就算除去排名，我成绩也下降了好不好。” 说起林芮成绩下滑，我也很无奈。上课走神，回寝室打游戏，周末兼职。她一天安排的满满当当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她提升成绩了。 “别光想了，少打点游戏，少做点兼职，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这样才能考个好大学。” “知道了啦，我会注意的。” 晚上，一个人吃过饭之后，我照常打算去店里看林芮。到了之后，才发现老板的日料店并没有开门。我连忙给老板发去消息：怎么回事?不会真倒闭了吧。 老板：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 老板：有个土豪看上了我店铺的位置，给我买了。本来啊，我是不想卖的，奈何对面给的太多了。抱歉了，祝你们早日在一起。 我：林芮怎么说？ 老板：我给她打了电话，她本来挺难过的。但听说我要给她500元散伙费之后，她高兴的不得了。 我：看来你没少赚啊。也不知道那个大冤种把你店买了。 老板：我现在在樱花国玩，下次聊。 老板还真是一个及时行乐的人啊，赚了钱马上就去挥霍。不过，我仔细看了看老板的店，还是有些想不通，这个破位置也有人花高价买，真是离谱。 第46章 林熙染 思淼昨天没在家，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一个星期他多半又不会回来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拿起早晨跑步时顺路买回来的包子，心不在焉地吃了起来。 说实话，对于包子这种食物，我并没有多喜欢。之所以经常吃，仅仅只是觉得吃起来比较方便，然后吃习惯了。 一边咬着包子，我一边熟练地打开了电脑。 和经常打游戏的朋友聊了两句之后，我点开了英雄联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会在电脑前坐一天。 毕竟我手头也没什么事需要做，我好像只能用游戏来打发时间。 游戏打到一半，在我们准备开第二条小龙的时候，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我瞅了一眼屏幕，发现竟然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我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疑惑：这会是谁呢？ 不过稍作迟疑后，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由于正在紧张激烈地打着游戏，所以刚刚接通电话，我的手便像条件反射一般迅速回到了键盘之上。 “吴杰，我发给你的消息你看了没有？时间和地点你没有问题吧。” 我听出了对面应该是刘婷，但很奇怪，她应该没有我电话才对。 “你哪来的我电话？你不会找陈博或者林芮要了我电话号码吧。” “放心，那天陈博不是给你打电话嘛，最后我拿过来说了两句，顺便就把电话号码记了。” 我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刘婷给我发的消息里详细地说明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仔细一看发送时间，竟然是昨晚。 当时，我应该是已经睡了，所以就没看到她的消息。 “抱歉，消息没看到，不过放心，下午我肯定会准时赴约。” “你最好是这样。” “嗯，我还在打游戏，下午见。” 说着，我顺手挂断了电话。 时光匆匆流逝，还没打几把游戏，转眼间就来到了下午约定好的时间。 为了表示诚意，我特意提前了十几分钟，赶到了刘婷所告知的地点。我刚刚走到门口，就瞧见刘婷笑意盈盈地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她笑着调侃道：“哟，你来这么早啊？” “你还不是早到了。” 正说着话呢，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好普通”传入耳中。 我不由得顺着声音望去，这才注意到原来刘婷身后还紧跟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只见那女生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 “喂，染染!” 刘婷边喊边伸手将那个名叫染染的女生一把拽到身边，然后凑到她耳边低声嘀咕起来，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啥。 片刻之后，刘婷再次拉起染染的手，径直走到我跟前，并一脸得意地介绍道：“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哈，这位就是我的好闺蜜兼小姐妹——林熙染。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可爱呀？” 我微微颔首，眼前这位唤作林熙染的姑娘生得着实娇俏可爱，这一点单从周遭不时投来的目光中，便可见一斑。 言罢，刘婷又指了指我。 “这就是我们今天的保镖，吴杰。” 在介绍完我之后，她突然又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你为什么又戴着口罩啊？还是说你周末出门都会戴口罩?”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算了，不管你了，她男朋友来还有一会，我先去买点奶茶吧，你喝什么？” “给我来杯茉莉奶绿吧。” 说着，我们一起找了家奶茶店。 我和林熙染对坐在店外提供的座椅上，微风轻拂着我们的脸庞。此时，刘婷独自一人朝着店内走去，准备点单购买大家所喜爱的奶茶。 周围的目光时不时地在我的身上停留，这让我有些不舒服。不过，只要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也就察觉不到他们的目光。 于是我掏出手机，准备用小说打发一点时间。就在这时，林熙染冷不丁地开了口。 “刚刚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普通，一点也不帅。” 听到她这番直言不讳的话语，我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支无形的箭射中，瞬间感到一阵刺痛。虽说自己长相确实不算出众，可被她这样当面毫不留情地点破，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与难堪。 不过，我也不至于跟一个小姑娘置气就是了。 “是啊，没你们长得好看。” 话音刚落，林熙染像是如梦初醒般，突然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接着深深地朝我鞠了一躬，并急切地说道：“抱歉，我绝对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请相信我！” 看见她好像有点着急的样子，我连忙招呼她坐下。我在这一刻意识到了我说的话有些不妥，不过还没来得及解释，刘婷便点单完回来了，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我们身边，满脸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我能加入吗？” 刘婷回来之后，林熙染显得有些紧张。 “没……没聊什么，真的啦！” 刘婷狐疑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撇撇嘴。 “最好是这样。” 说着她把单号递给了林熙染，然后又开口道：“等下奶茶好了，你去拿。” 她们之间的关系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对等，林熙染表现地有点过于卑微了，就像是刘婷的跟班一样。 不过，这在她身上好像也很正常。 我们在原地坐了一会后，林熙染突然开口道：“我男朋友来了，让他直接过来吗?” “让他过来吧，我们就坐你旁边，他不敢怎么样的。对吧，吴杰。” 我没有理会刘婷，在这么一个大庭广众的地方，他如果动手，那就是真的傻子。 不一会，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就来到了我们面前。 他将手伸向刘婷，似乎想要和她握手。 “你好，你们是染染的朋友吧。我是付翔。” 但刘婷并没有理会付翔伸出的右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你没必要认识我们，反正染染也准备和你分手了。” 付翔笑了笑，显然是不相信刘婷的话。 “你开玩笑吧，染染很爱我的。是吧，染染。”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自信。 刘婷都说出这种话了，稍微想想也知道一定不是开玩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付翔还没等到林熙染的回应。 他这时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面色阴沉地看向林熙染。 “喂！你不会是真的打算和我分手吧！” “是，是又怎么样。” 林熙染站了起来，有些底气不足地向着付翔说道。 看上去，她似乎有些紧张。 “你确定？” 听付翔的语气，他似乎有些威胁的意思，这让林熙染直接后退了一步。 刘婷把手放在了林熙染的后背上，似乎是给予了她一些鼓励。 在这之后，林熙染深呼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我确定，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付翔瞪圆了眼睛。或许，他根本没想到林熙染会这么坚决。她突然的爆发连我也吓了一跳。毕竟，在我看来，林熙染是个温声细语的女孩子。 这时，付翔一下子走到林熙染旁边，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开玩笑的，对吧。” 付翔突然上手，我完全没反应过来。我没想到真的会有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还会纠缠不清的人。 我连忙站了起来，抓住付翔的手，将林熙染护在了身后。 “朋友，情绪别太激动，影响不好。” 可能是我说话过于温声细语了，他完全没有听不进去我的话，反而愤怒的向林熙染骂道：“婊子，这不会是你找的新男朋友吧，你这眼光未必也有点太差了吧。” 这都什么人啊，动不动就气急败坏，也不分场合。也难怪刘婷会把我喊上了。 我将手搭在付翔肩膀上，打算先把他拉走。 “朋友，既然分手了，多少给自己一点体面。你走吧。” 他好像也认可了我的话，乖乖和我走到了远处。然后，我刚一松手，他突然冲了回去，一脚踢在林熙染身上。 看到林熙染被付翔踢倒，我人傻了。这可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啊。我上前查看了一下情况，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 刘婷蹲在一边扶着林熙染，冷冷地怒视着付翔，开口道：“你这人还真不是个东西啊。” “我不是个东西，开什么玩笑？是她要找我耍朋友的，现在说分手就分手，把我当什么了。” “当垃圾。” 我站了起来，一拳将他打倒在地。然后蹲在了他面前。 “怎么，站不起来了？垃圾。” 他有些害怕地看着我，连连后退。我扭头向林熙染望去，提议道：“要不要打他几下泄愤。” “算了，让他走吧。” 我看了付翔一眼，叹了口气。走到林熙染面前揉了揉她的头。 “这个世界，善良的人是很吃亏的。” 刘婷推开我的手，瞪视着我。无处发泄的怒火在她瞳孔中迸发着。 “抱歉。”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现在我很烦，你可以先离开一会吗?” 我低着头，没有回应。林熙染这么可爱，按理来说，她男朋友应该也会是一个不错的人才对。但我看到的，正好相反。付翔他暴躁冲动，没有理智，一无是处。 我找了一个我认为最远，但又刚好还能看见她们的地方站着。我实在无法理解，林熙染为什么会找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不知过了多久，林熙染跑了过来。 “等很久了吧。” “没事，应该的，今天不好意思了。” “这事谁也想不到，不怪你，再说我也没什么事。” 再次来到刘婷旁边的时候，她看起来是好多了。 林熙染提议道：“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就当谢谢你今天帮我们忙了。” 我摇了摇头，给她留了个我的联系方式，叮嘱道：“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要客气。” 然后转头向着刘婷说道：“你们去吃吧，我回去随便吃点。” 说实话，我其实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的我，可谓是太失职了。 第47章 没有意义的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城市被璀璨的灯光所笼罩。 我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车水马龙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却感到无比的宁静。就在这时，手机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提示音，打破了这份平静。 我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一条陌生的短信：告诉你个秘密，你的号码在婷姐那里是特别关注哟。 这应该是林熙染吧。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默默地将发件人备注为林熙染，然后回了条短信：但是，她不是我的特别关注。 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电显示正是林熙染。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林熙染略带疑惑的声音。 “什么意思？” “就是你字面理解的意思。” 晚风吹过窗户，带来一丝凉意。此时的风虽然凉爽，但却比不上盛夏时那般热烈。 我静静地站在窗前，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轻柔触感，等待着林熙染的回应。然而，对面却久久没有回话，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 我思考了一会，打破了时间的凝固，缓缓开口。 “你为什么会喜欢付翔?” “因为他很帅，球踢得也好，我们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喜欢他。” “所以，你就去表白了？” “嗯。” 随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在这沉默之中，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失落和无奈。 “真好啊，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会有可爱的女孩子向他表白。”我喃喃自语道。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眶竟有些湿润。好像我内心根本不是这样想的一样。 我真的觉得好吗？我最讨厌的，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吗？刹那间，我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 “你为什么不喜欢婷姐?” 她这话问的是有多白痴啊。就算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一定会喜欢上刘婷。不喜欢还需要理由吗？就因为刘婷漂亮，她就下意识地认为，所有人都喜欢刘婷？ 不过，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出现这种想法好像也情有可原。 喜欢应该是一件难以言说的事情。在喜欢上林芮之前，我也没想过我会喜欢上林芮。如果最开始是刘婷先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还选择林芮吗？ 恐怕是不会的，但我也不敢确定。 只可惜，以刘婷那般个性，根本就不会如此唐突地闯进我的世界。故而，所有这些假设皆毫无实际意义可言。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我只会喜欢上林芮。 “说话啊，婷姐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 面对林熙染锲而不舍地追问，我并未直言相告自己绝不会爱上刘婷，只是委婉的答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样啊……婷姐知道吗？” “她应该是知道，所以……” 正当我想要继续往下解释时，忽然间，从我的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寂静的夜空，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出于本能反应，我下意识地迅速扭过头去张望。 就在这时，我看到思淼正缓缓地走进客厅。 “所以什么啊？” 我没想到他今天会回来，所以愣了一下。但紧接着林熙染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于是我最后说了一句。 “没什么，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聊吧。” 说完这句话后，我毫不犹豫地挂断了手中还在通话中的电话。然后，我将目光重新投向刚刚进门的思淼，微笑着问道：“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思淼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焦虑和迷茫，轻声说道：“遇到点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所以就想着回来听听你的意见。” 听到这里，我连忙示意他坐下，并安慰道：“别着急，慢慢说，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烦恼？” 思淼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开口说道：“你知道前些天那个热门新闻吗？说是有个热心男子勇敢地下水，成功救回了一名落水女子。” 我点点头回答道：“嗯，这个我知道，怎么了？挺好的啊。” “那个热心男子是赵凯，就是当年二小的那个赵凯，你应该记得吧。整个事件完全是他自己导演并策划的。” 难怪这件事前些天火的一塌糊涂，原来都是人为的。 虽然有些不愿承认，但像救人这种平凡且没有冲突的事件，关注的人一向不多。 当然，如果被救的人能反咬一口开始讹钱，让这件事有点反转，才有可能诞生火起来的条件。如果没人愿意关注的事突然火了起来，多半是人为的推波助澜。 “那么，你想怎么办？” “我想曝光他，人们应该知道真相。” 弱小的正义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对于曝光赵凯，我认为并没有任何意义。他虽然欺骗了大众，但欺骗了大众的媒体和明星多了去了。 至少，救人这件事本身是好的。而且，我也并不认为这样的做法有多恶劣，比这恶劣的事情在这个社会上比比皆是。 不过是说个谎而已，不值得深究。这样的事很常见，就连古人立木为信，我认为多半也是用得自己人。 “这件事你可以去和薇兰聊聊，她也不会支持你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思淼为什么执着于此，为了这么件与自己利益无关的事去得罪赵家，在我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他爷爷以前是当地的负责人。所以，我不建议你曝光他。而且，你也曝光不了他。” “难道你觉得他爷爷会出面替他撑腰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得相信，老一辈当中确实存在一些有着极高思想觉悟的人。像这种徇私舞弊之事，他们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既然如此，那我直接曝光他不就好了。” “可他爷爷以前所处的位置太高了，但凡他下面有一个人不这么想，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话说到这里，我的脑海中突然又冒出了一个疑问。 “对了，赵凯那家伙为什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啊？” “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据圈子里的人传言，似乎是为了追求某个女孩子。” 听到这话，我不禁感到有些愕然。泡妞？就为了这么个荒诞不经的理由，居然还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人家赵凯好端端地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你干嘛非得去横插一脚，非要去制裁人家不可呢？ 难不成他真正想要制裁的并非赵凯本人，而是那种肆意滥用媒体资源以及那些见钱眼开、拿钱办事的无良媒体人？ 如果是这样，我认可思淼的行为，但我认为他现在的影响力完全不够。如果他真的想要惩治社会上的虚假新闻和无良媒体，那他就必须积蓄力量。 寒夜中，微弱的火光是会被轻易的吞噬。所以，在没有足够燃成熊熊大火的力量前，应该厚积薄发。 “他要泡妞你就别管了，你也挺忙的。” 见思淼没说话，我便当他是想明白了，自顾自地回屋看起了动漫。 第48章 新闻 返校的那个夜晚，月色如水，洒落在寂静的校园里。 我像往常一样来到空旷的操场，开始了每晚例行的慢跑。微风轻拂着脸颊，带来丝丝凉意，让我感到无比惬意。 就在我沉浸于奔跑的节奏时，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身旁。我转头一看，原来是陈博。 只见他面带微笑地向我搭话道：“要一起跑两圈吗?” 听到这话，我不禁感到些许意外，脚下的步子也随之慢了下来。毕竟在我的记忆里，陈博可不是个热衷于跑步的人。 停下脚步后，我好奇地看着他，开口问道：“今天，怎么想起跑步了？” “我其实一直都挺喜欢跑步的，但是受过一次大伤，之后就没怎么跑了。” 听完他的解释，我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还是算了吧，咱们俩的配速差距太大了，根本没法一起跑。” 并不是我不想跟陈博一起跑步，而是一个不经常锻炼的人，能跑五分配就已经不错了。 但五分配我根本跑不过习惯，要是我刻意降低自己的速度去迁就他，那我肯定会跑得特别难受。 似乎明白了我的顾虑，陈博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也是，我都好久没跑了，跟不上你步伐。不过，我看你运动会一直没报名，你确定不去报两项吗?这可是吸引林芮目光的好机会。” 听到这话，我一脸疑惑。 “啊，运动会？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陈博若有所思，然后恍然大悟，连忙解释道：“对了，那天你在教室外罚站，所以可能没听到。运动会的事，是老唐在讲完那节课的知识点后，等到快下课的时候说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去问下吧，我应该还是会报名的。” 杨鹏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因此一大早上我就来到了杨鹏座位所在的地方。一看到杨鹏，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运动会的报名表应该在你这里吧。让我看看报些什么。” 一听我说要报名，杨鹏原本还有些无精打采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兴奋地拍着手说道：“终于有人报名了，你是不知道，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全看热闹，一个报名的都没有。” “是吗?” “我骗你干嘛？你看报名表嘛，上面都没有几个人。” 我翻着报名表，大概浏览了一下项目。一百米，二百米……都是些每个运动会都有的项目。看着看着，坐在杨鹏旁边的小鹿突然气得哭出了声。 小鹿现在是杨鹏的同桌，所以在小鹿哭了之后，我第一时间象征性地问了一下杨鹏。 “她怎么了？” “好像是她喜欢的明星塌房了。她今天一早上都这样，不用在意的，你想好要报什么了吗?” 说到小鹿喜欢的明星，我的第一反应是思淼。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且极为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掏出手机，迅速地在搜索引擎上输入思淼二字，急切地想要了解有关他的最新动态。 不搜不知道，一搜真是吓一跳！网页上关于陈思淼偷税漏税、吸毒以及与粉丝发生不正当关系等负面新闻简直多得让人应接不暇。 只需随意点击几下，便能看到大量此类报道，仿佛整个网络世界都被这些丑闻所淹没。真有意思，对于思淼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自认为还是相当了解的。 可眼前这满屏的负面信息，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也不知道背后究竟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才炮制出如此规模的舆论风暴。 我随手报了个五千米后，放下报名表，走向了老唐的办公室。路途中，还顺手给思淼发了个短信：在家吗？ 几乎是瞬间，思淼便回复了消息：在。 瞧这秒回的速度，想来他目前的状况应该还算不错。走进老唐办公室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独自望着窗外，于是我大声说道：“老唐，我想请个假。” “一个小时一分，你请多久的假?” 老唐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定下了这么离谱的条件。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老唐的意思应该是每请假一个小时，下次考试多考一分。 “先请一天的假吧，到时候不够给你打电话。” “好。” 说着，老唐离开了窗边，将目光从窗外移到了办公桌上，从抽屉里掏出一张一看就是早已准备好的假条。仔细看看上面的日期，赫然写着 28 日至 31 日。对于这样的行为，我有些意外，现在都还有提前准备假条的人吗？ 不过，此刻的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深入思考这件事情，在注意到我打的车已经要到校门口了之后，我连忙从办公室向校门口跑去。 刚上车，我便急切地对司机说道：“师傅，可以麻烦您开得稍微快一点吗？只要能早点到达目的地，订单结束后我额外给您打赏 一百元的红包！” 听到这话，师傅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应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说罢，他一脚油门踩下，车子犹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紧紧地贴着限速标准向前飞驰。没过多久，师傅就以最快的速度将我安全送达了家门口。 我迫不及待地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家中，一把推开家门，径直朝书房走去。 当我走进书房时，眼前的景象令我颇感意外。 只见思淼正静静地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盈地跳跃着。那悠扬的琴声宛如潺潺流淌的溪水，清澈透明、婉转流畅，让人仿佛瞬间置身于一个宁静祥和且充满诗意的世外桃源之中。 他的琴声如同往日一样。这让我明白，他并没有被网上的言论所影响。于是，我不慌不忙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着开口道：“还弹琴呢？外面都闹翻天了。” “你怎么回来了?你今天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你今天还不是一样不在学校？” “我在家里等你，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所以就没去学校。不过，不用担心我的。我给薇兰打过电话了，她说忙完手中的事之后，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回来之前，我其实还挺担心你的。但看到你好好的在弹琴，我就不担心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三世祖而已。” “你看起来很看不起他？” 我笑了笑，坐在了靠窗的一个椅子上。 “当然。就比如他今天对付你的手段，就很低级。搞这么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新闻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有什么用。” 假的终究是假的。网上的这些流言，只要当事人不在意，那便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只有拿出切实可信的证据，才能致人以死地。 当然，若是思淼内心脆弱，这件事也会变得有些麻烦。 “还是有用的，至少，我这两天都接不到通告了。 “这有什么关系?就当休息一阵了。” 思淼皱起眉头抱怨起来。 “哪有时间休息啊？一天天的学业压力这么大。” 他每天不仅要应对繁重的课业，还要操心通告的事情，确实容易让人焦头烂额。 我打趣道：“那你还不去学校待着？” “这不是在等你吗？我那还有点早上没吃完的面包，你要不要吃点?” 思淼前一秒都还在诉说眼下的状况，下一秒却突然话锋一转，问我要不要吃面包。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不禁有些恍惚，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应该没吃早饭吧。也不知道你是在哪学的坏习惯，连早饭都不吃。” 他的行为有些反常，不管是留在家里等我，还是现在的嬉皮笑脸，都像是在掩盖什么一样。 沉默片刻后，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说实话，你针对赵凯是不是因为当年的那些事儿？” 当年在二小的时候，赵凯经常欺负一个女生。我知道后，就去打了赵凯一顿。再然后，我爷爷就领着我去赔礼道歉了。 现在想想，我当时还是太冲动了。当年毕竟还小，什么都还不太懂，做事也草率了些，直接就上门打了他一顿，让他不要欺负女同学。 不过，当年的我可能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所以，我认为这次思淼针对赵凯，多半是为了当年我上门道歉的事进行打击报复。 这件事我都已经快忘了，他还在意。 “你还是看出来了。” “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我不深究这件事，我很难看不出来。” “那还要不要吃面包。” “那你拿过来吧。” 在思淼去拿面包的时候，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躺在了客厅那柔软的沙发上。 此刻，我的脑海里不停地盘旋着一个问题，好久返校？ 虽然这样做很没良心，但在我确定他没事以后，我也不想再多管这事。这种事，现在的我帮不了什么忙。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传来思淼平静而沉稳的声音。 “你是在思考好久回学校吧。” 我抬头一看，他已经带着面包坐在了我旁边。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思淼。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林芮啊。” 没有人喜欢在学校待着，特别是我这种不想和学校的人接触，又不想学习的人。但现在我变得特别乐意去学校，这多半是因为林芮。这一点，思淼比我都先意识到。 接过思淼递过来的面包，不像是吃剩下的。我便已经知道，他是真的猜到了我会回来专门在家等我的。 “吃了面包就回学校吧，不用担心我的。我下午也准备回校了，薇兰也在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他就这么确定我会回来啊，就不怕白等了？又或许，他其实也做好了白等的准备，只是觉得我可能会回来，就等在家里了。 吃完面包，我们在家待到了十一点。然后，我随便做了几道菜当做午饭。 吃完饭，他提出准备去学校了，然后我也就打车回了学校。 第49章 尊重 当我再次踏入学校大门之时，离我出校也不过只是过去了四个小时。 事情比我想象的顺利，嗯？这种说法好像有问题，应该说思淼的状态比我想象的要好。 走进教学楼，我打算先去一趟老唐的办公室，销个假。 脚步匆匆地来到二楼，就在即将迈出楼梯口的瞬间，突然听见好像有人在告白。不好出去了啊，我在心里默默盘算。 “你好，你认识我吗?我是电子商务2班的杨毅。” “然后呢?” “我从以前就一直在注意你。” 这还真是要表白啊，那我还是等他们说完再走吧，不然这样直接出去，他们也多尴尬的。 “等等，你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话，也无法鼓起勇气。如果可以的话，周末可以一起出来逛逛吗?” 没有告白啊，我有点失望。 只是约个女生出去玩耍罢了，何必弄得如此郑重其事呢？我还以为要表白。 在我看来，这样的邀请，反而更容易让人拒绝。你越是重视一件事，对方就越容易感到压力，在不熟悉的情况下，还是随意一点比较好。 不过如果表现得随意，对方会不会认为你不重视，就随意地拒绝呢？好像怎样做都不对。果然，邀请陌生人出去玩这种事，难度还是太大了。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会放弃的，让我和你说说话也好。” 这句话结束以后，我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下一句。我想，他们应该是聊完了。 我走上2楼的时候好奇地朝刚刚声音传来的地方望了一眼。 升学部的部服，白色的鸭舌帽，还有高挑的身材。 那个被表白的那个女生不会是刘婷吧？ 带着一些疑惑，我追了上去问道：“为什么不答应和杨毅出去玩玩？和这种人做朋友，不是你一直以来都在做的吗？” 我的说法好像有问题，但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我的想法。对于想要和她成为朋友的人，她应该是来者不拒才对。 虽然我并不认识杨毅，但他既然有勇气表白，应该各方面的条件都还是不错，有利用的价值。 刘婷的做法应该是像偶像一样，给每个人希望，然后借助每个人的力量，走上更高的舞台才对。这，才是我认识的她。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关心地问道：“你不是请假回家了吗？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在学校？” “没有生病，家里出了点事。但回了趟家，发现家里不需要我，就又回来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刘婷轻咬嘴唇，犹豫片刻后才缓缓答道：“他目的性太强，所以我拒绝了。” 目的性太强了会被拒绝吗？她这理由有点牵强啊。不过她不想说，我也不好深究。 “行吧，我还要去趟老唐办公室，先走了。” 告别刘婷后，我去了老唐办公室。 老唐见到我明显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问什么。 于是，我打了个招呼就回寝室去了。我前脚刚踏进寝室，陈博后脚也回来了。见到我，他有些惊讶。 “你在寝室啊？早上怎么请假了？” “我也是刚回寝室，早上我回了趟家。” 然后，陈博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开口道：“对了，早上刘婷来问过我，问你人去哪了。你什么时候和刘婷关系这么好了啊?” 刘婷一天尽做些多余的事，这让我有些苦恼。不过也还好，毕竟班上的我太普通了。即使刘婷问起，他们也只会认为是刘婷太善良了，关心同学。 “还好吧，林芮早上有什么反应没有?” “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吧，我也没注意。” 没有吗？我其实是希望她再多在乎我一点的，但事总不尽人意。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同样，不喜欢一个人也清晰可见。 思淼的事情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才过去一天，网上的形势就完全逆转。 这样很好，我在学校待的就更安心了。不过，我也有些意外。这个时候，薇兰应该是没有多少精力管思淼才对。但不管怎么说，事情解决了就好。 周四的午后，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着校园里的树叶，沙沙作响。我和陈博约好在学校的台球室打上几局台球，享受一下轻松的校园生活。 对于以大专为目标的职高学子，完全可以尽情地享受青春。当然，这样的青春也有着一定的代价。 球桌上，各色台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为了让陈博玩得尽兴，我直接放了一片海。 然而，才打到一半，陈博那家伙就接到了不知谁打来的电话，急匆匆地离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陈韵佳身体不舒服，我去医务室看看情况，不需要你的帮忙。不过，谢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反正我也不喜欢打台球。 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另一张桌子上传来了王涛的声音。 “正好，朱宇也有点事，我们来打两局呗。” 我实在是找不到和王涛打球的理由。他现在和林芮也没什么关系了，我也没必要刻意和他交朋友了。 再说了，我对打台球本身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今天会答应和陈博一起来打球，纯粹就是因为闲得无聊，陪朋友玩玩。 “算了，我也还有点事。” 王涛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敷衍，不过他倒也并不在意，只是笑着说开口。 “别这么着急走嘛，我听人说你喜欢林芮，咱们可以聊聊这个呀，反正大家都闲着没事。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传授几招，保准让你轻轻松松的把林芮追到手。” 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好像是个人经过他指导都能追到林芮一样。 是，林芮确实向你告白过，可她也不至于廉价成这样吧。所以，我才有些不想与这种人接触。为此，我打算给他点教训。 “摆球吧。” “那我摆球了。” 他嘴里嘟囔着，手上动作不停，将台球一个个规整地摆在桌面上，同时还不忘跟我闲聊起来。 “你为什么会喜欢林芮啊?要我说，她个子矮矮的，整天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得要命……” 听着他滔滔不绝地数落着林芮的种种不是，我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实在忍无可忍，我猛地打断他道：“你可以少说两句吗？你说这些，让我很怀疑你不是来找我打球，而是找我打架的。” “看来你真的喜欢林芮啊。” 我没有回话，在王涛摆完球后，一杆清台。 “还打吗?” 我有些挑衅的望着王涛，如果他稍微认清点形势的话，今天我们应该就到这了。 但他似乎毫不在意，没有丝毫犹豫地笑着回道：“打，下次我开球。” 说着，他便开始重新摆起球来。 在王涛摆球的时候，旁边又来几个人打球。我扫了一眼，其中就有前几天向刘婷告白的杨毅。学校的娱乐场所就那么几个，彼此碰见也很正常。所以，我也没在意。 “我约刘婷失败了，她一点机会也不给啊。” “真的假的，那你要不要试试向他们班的林芮告白？听说她超级好搞定的。虽然没有刘婷那么漂亮，但也挺可爱的。” 所有人都这么想，让我很难受。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会有这种想法，是有谁说了些什么吗？ “不是说陈博不让其他班的随便追林芮吗?” “你怕他干嘛啊?你真追了他又能怎样。” “怕倒是不怕，只是觉得有点麻烦。” “那不就是了，找个可爱的女孩子玩玩，就算是打一架也是值得的吧。” 他们在旁边肆无忌惮的聊天，让我有些难受。 开什么玩笑，他们把林芮当什么了。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我一把抓住和杨毅聊天那个人的衣领，把他按到墙上。 “你给我搞清楚一点，林芮不是你们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对象。” 我并不觉得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追林芮，但他们不尊重女生的行为让我十分恼火。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拿女生开玩笑？就没有其他可做的事情了吗？ 就在我怒不可遏，眼看就要动手打人的时候，王涛眼疾手快地冲了过来，紧紧拉住我的胳膊，同时还不忘把脑袋凑近我的耳朵，压低声音急切地提醒道。 “这里可是台球室啊，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千万别冲动行事。要是在这里跟人打起来，多半会被学校直接开除。” 对于是否会被退学这件事，说实话，我心里并不是特别在意。 然而，当脑海中浮现出一旦退学，就意味着再也无法在校园里见到林芮那张熟悉的面孔时，我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刚刚燃起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 我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去，然后开口吼道：“滚。” 我说的话好像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他们依然在旁边站着，有些不服地看着我。在他们眼里，我或许是一个不守规矩的人。 他们现在或许正想着怎么收拾我一顿，只是碍于监控，不方便出手。 “林芮有那么……” 话说到一半，突然像是察觉到了我紧皱的眉头和眼中快要喷涌而出的怒火一样，又闭上了嘴巴。 我长叹了一口气，满心苦涩。 “难道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看待林芮的吗？” 看见王涛半天不说话，我就明白了。在这些人的眼里，林芮可能真的很廉价。 我没有辩解，或者说是没办法辩解。我认为林芮初中时期频繁交往男朋友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事实的真相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并没有听到过林芮提起初中的经历，甚至没有听她讲过初中的事。我所听到的她人眼中的世界，总归是有些差异的。 初中的这段时间可能是林芮不愿提及的过去。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解释的。 我带着一些失落，开口道：“今天就这样吧，下次再一起打球。” 经过这么一闹，我对王涛也没那么生气了。 如果说很多男生都有点看不起林芮，那王涛这么说也正常。但对那些没有经历过却造谣林芮的人，我反而更生气了。 晚上，我在寝室对陈博他们说了这件事以后。 陈博开口道：“没办法，林芮初中耍了几个朋友是事实。就算林芮每一个都是真心的，也免不了被造谣。” 什么叫免不了被造谣？大概率的事情就一定是真相吗？好人之中也有坏人，坏人之中也有好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我张口刚想说些什么，但又想到这些事情林芮都没说，我又怎么好帮她说出来。 见我心情不好，大炮也跑过来安慰我道：“别想这些了。我们寝室不这么想不就行了，你管别人干嘛?” 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二次感觉这么无力，想不到任何办法。我感觉脑袋里像是有一堆浆糊，特别难受。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带来了莫须有的烦恼，扰乱了我的心。 我好像必须要去管这件事，就算不好管，也要管。 第50章 烦恼 第二天课间休息的时候，我的内心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挣扎与纠结。 我不想擅自插手她的事情，但也不想袖手旁观。思考了许久，我终于还是问出了一个不知道该不该问的问题。 “林芮，你初中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啊？” 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应该再谨慎一点的，比如，我可以先委婉地打听一下林芮初中就读于哪所学校。然后从这些平常对话中可能提到的东西中慢慢将话题引过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目的性强烈。 哪有人上来这么问的啊？我的脑袋好像有些混乱。 果不其然，当听到我的提问后，林芮明显地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之色。 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道：“初中不都差不多吗？上学，听课，放学，做作业，偶尔和朋友一起出去玩。” “嗯，大家的初中好像都差不多。” 果然，这是她不愿提及的过去。 我设想过可能会得到类似这样的答复。但真得到时，心头仍旧不可避免地涌起一阵失落感。 说实话，在我的潜意识深处一直暗暗期盼着她能够向我敞开心扉，哪怕只是避重就轻地讲述一些有关她初中时期的故事也好。 最起码，不能像现在这样，只字不提。 要知道，上次她可是毫不掩饰地向我表达了对刘婷的厌恶之情。她心底的东西，我终究难以触及。 就在这时，林芮突然反问。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因为喜欢你。但我不可能这么回答，现在还太早了。 不过，我更不可能告诉她是因为一堆男生对她造谣，说她的坏话。这样，太影响她的心情了。况且，我也不知道这些难听的话有没有传到她的耳边。 为了能够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可谓是绞尽脑汁，全神贯注地调动起自己的大脑，使它飞速运转。 然而，平日里聪明伶俐、无所不能的大脑此刻却仿佛突然死机一般，完全失去了作用，无论如何也计算不出哪怕一个可行的答案。 面对林芮时，我的思维似乎总会变得异常迟钝，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住了一样。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小鹿及时出现并打破了僵局。 “芮芮，一起去超市买点东西吃吧。” “好。” 听到这话，林芮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然后跟着小鹿离开。 神奇的是，林芮一走，我原本一片空白的脑海瞬间涌现出了一大堆恰到好处的回答。 我，这是怎么了啊？ 窗外阳光灿烂，温暖的光芒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鸟儿们在枝头欢快地歌唱着，仿佛在诉说着春天的美好与喜悦。 而我，则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窗前，回想起刚刚林芮那随口一问以及自己的窘态，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无奈。 正当我陷入沉思之际，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大喊：“嘿！” 大炮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了出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屁股坐到了林芮之前坐过的位置上，笑嘻嘻地看向了我。 “少年，你看上去很烦恼的样子。” “是啊，你有办法解决吗？” “当然，你等着看吧。” 说完，他便起身飞快地朝着窗子边跑去，也不知道究竟在那里看些什么？ 过了一会，大炮又回到了我旁边，故作夸张的说道：“听说你运动会报了五千米，你是真的猛啊。” 然后，我就看见林芮走了进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赞叹道：“你报了五千米吗？真厉害啊。不过，五千米会不会有点太远了啊？”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 面对大炮的这种举动，我很快就做出了如下判断：很显然，这家伙分明是有意提起我报名参加五千米这件事情，试图以此来提升林芮对我的好感度呢。 然而，对于做一些别人难以完成的事情，是否能够真正吸引到女生的好感这件事？我一直都是持保留意见。 对于男生来说，什么一千米跑进三分钟、摸高三米一、跳远两米六，都是挺帅气的事。但对于女生来说，这些好像都没什么。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镇定自若地回道：“没有问题的，我每天都在跑步。” 说完，我二话不说，伸手将大炮推出了教室 来到走廊上后，我放下了手，皱起眉头对着大炮说道：“这就是你的办法啊？也够烂的。你不用想着给我打助攻的，特别还是这么明显的助攻。” 大炮听了，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服气地嘟囔道：“有这么明显吗?我觉得挺隐蔽的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反正你别管就是了，一切我心里有数。” 回到教室，我就看见林芮和前排的赵悦在聊着什么。 我刚准备问下她们在聊什么，铃声就响了。 铃声响后，赵悦开口道：“要上课了，下次再聊吧。” 然后，老唐就顺着铃声走了进来。 “老唐，还没上课啊，你来这么早干嘛？” 我没想到大炮会问出这么没脑子的话。虽然我也很想问，但我知道，老唐早到，准没好事。这种时候多嘴，说不定就得挨老唐的枪子。 “虽然只是预备铃，但我要说的和上课也没什么关系。你们啊，真是让我不省心。你看看到现在运动会才报几个人。现在，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马上把剩下的项目报完。” 看周围完全没有反应，都低下了头。我就明白，没人愿意参加运动会。 也是，在没有拿名次的把握时，大多人是不愿参加运动会的。毕竟，没人愿意去当这个背景板。不擅长运动的人，参加了也是白忙活，费力不讨好。 因为职高没有体育生，所以我判断整个学校的氛围应该差不多都是这样。大家对于参加运动会并没有什么兴趣，之所以高兴，完全是因为运动会不用上课。 思考过后，我举起了手。 “我再报个一千五吧。” 可惜，老唐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面无表情的驳回了我报名的右手。可见，他在意的不是报名单是否填满。 当然，这也不绝对。他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无视我。 “你们都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吗？吴杰报了个五千之后，都打算报第二个一千五百米了，你们还是什么都不报吗?” 老唐或许并不在意班上是否有人参加运动会，只是单纯的借这件事来加强一下班上这些人的集体荣誉感。如果是这样，那我多少有点没眼力劲了。 眼见老唐的声音越来越大，教室里面才终于有人陆陆续续地举起手来。 所以说，早这样不就好了。 这不免让我想起了三个和尚没水喝的故事。大家都喜欢运动会，却没人想当运动员，这样怎么办运动会嘛，总不能都指望着别人多报点项目吧。 看见大家项目报的差不多之后，老唐轻描淡写地做了个收尾。 “好了，就到这里，咱们开始上课。。” 几只小巧玲珑的麻雀扑棱着翅膀，从教室的窗边匆匆掠过。随后，老唐便滔滔不绝地讲解起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二次函数来。 然而，台下的同学们却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晃晃，真正能听懂这门课的人寥寥无几。 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如果此刻身处江南，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截然不同吧。那里的同学们会围坐一团，热烈地讨论着怎样才能在运动会上斩获佳绩；他们会全神贯注地聆听老师授课，积极思考并踊跃回答问题...... 正当我沉浸在幻想之中时，突然感觉小腿被轻轻踹了一下。 林芮压低声音对我说道：“不要走神，好好听讲。” 她能够发现我在走神，可想而知，她也没有听讲。 我扭过头望向她，只见林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由于角度的关系，我无法看清她的面容，自然也就无从猜测她究竟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没有在听讲。 好狡猾，明明她前一秒都还在提醒我好好学习啊。 可也正因为这样，她离我太远了。 第51章 人生 夜晚如期而至，像一个巨大的黑色帷幕，缓缓地覆盖了整个城市。 在以前这个时候，我通常会点上一点东西，然后静静地坐在老板的店里，目光追随着林芮忙碌的身影，享受那份宁静与温馨。 可现在，我所能做的，仅仅只有独自站在阳台上，仰望着那片深邃而广袤的夜空，任由思绪飘荡。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客厅传来了思淼清脆的呼喊声。 “杰，你电话响了。” “知道了。” 我随口应道，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疑惑。究竟是谁会在这样的时间打来电话呢？ 带着满心的好奇，我快步走进客厅，伸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718 开头的陌生号码。 难道是诈骗电话?718开头的号码不是国内的，而我在国外应该是没有什么熟人才对。 不过，万一真的是什么重要事情呢？反正接听免费，在犹豫片刻之后，我迅速按下了接听键。 “谁啊？” “我，吴凯。”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略带沧桑的声音。而听到这个名字，我瞬间就愣住了。吴凯是我的堂兄，是我大爷爷的长孙，比我大十来岁。 说实话，出于某些原因，我不想接到这个电话。 “听说你离家出走了。真好啊，如果我当年有你这个勇气就好了。” 吴凯的话语中似乎夹杂着几分感慨和羡慕，这很奇怪。 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口中的离家出走，指的是我和老爷子吵架去我父亲那里，还是我离开我父亲出来自立？ 可不管指的是哪次，都谈不上勇气。无非是翅膀硬了罢了。而且，不管哪次，好像都是挺久以前的事了。 “怎么样？现在过的还好吧。和以前比怎么样？” “还好吧，比以前要开心一点。” “真好啊。” 他的语气里充斥着羡慕，这让我越来越好奇。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而且还用国外的号码打？你不是在部队吗?” 据我所知，凯哥现在应该是在部队才对。而且不出意外，他这一辈子应该都会待在部队了。 “我退役了。” 怎么可能！我的心里瞬间涌起了滔天巨浪。你退役了，那家里面还不得闹翻天了。 “开玩笑的吧。” “没开玩笑，我真的退役了。我现在人在国外，闲得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我的潜意识里还是有些不相信凯哥说的话，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这也太疯狂了。 我冷静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家里人应该不会允许你退役吧。而且，你现在应该也退不了役才对啊。” 在我离家的时候，凯哥的军衔就已经到了大校，是部队的师级干部。这可不是想退役就能退役的啊。原则上来说，他至少需要服役满三十年以上才能退役。 “所以我出国了啊。” “你不会根本没有得到批准直接就跑了吧。” “反正我提出申请了。” 他这算逃兵吧，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原来以为我不参加中考就已经够乱来了。没想到我哥直接来个逃兵。擅自离开部队跑到国外，亏他做的出来，搞不好这都能算是叛国了。 他简直是疯了，完全不可理喻。 用了好半天，我才接受了这样的事情，不解道：“为什么?” “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开什么玩笑。 “我可做不出来这种事。” 这太夸张了，他这么一搞，吴家下一代的领军人物直接没了。真不知道家里现在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说起来，我还挺想看看几个老家伙现在的表情，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做不出来吗？不见得啊，你不是也同样离家出走了吗?” “你简直是在乱来！我们能一样吗？我离家出走，家里又没有多少损失。你这样搞，家里这些年的心血不都白费了吗！” “我只是年少时没有你那样的勇气罢了。” 凯哥的话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但我却从中听出了他深深的后悔和无奈。他不是后悔自己现在的决定，而是后悔这个决定做出的太晚了。 果然，有些事情不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 越忍，只会越痛苦。 比起家里付出的，凯哥付出的一点也不少。他的半辈子都搭了进去，没有一点自我。他可能是真的看不到一点希望，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抱歉。” “我就知道，你能懂我。” 是啊，我懂。三十多年持续不断的努力，没有一点自己的生活。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坚持到现在的？ “不过，你这么跑了嫂子怎么办？” “什么嫂子，我又没有结婚。” “家里难道没有给你安排对象吗？” “一直拒绝不就好了。” 完了，家里一次的开明怕不是要换来一辈子的顽固了。老实说，不包办婚姻完全是一件好事，是符合社会发展规律的。但堂哥这么一跑，家里不得包办到死啊？ 我叹了一口气，又开口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要不，找个学校读书吧。” “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 “反正你也没事干。” 对面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考上学的可行性一样。 “可是，那些大学会要我吗？” “拜托，你又不需要他们的毕业证。只是进去读书而已，花点钱就好了。” 大学大多都是开放的，只要不要文凭和毕业证，学校不会管你的。想上什么课就上什么课，还不用完成学业任务。 “行吧，我去试试。” “试着体验青春吧，虽然已经很晚了。” “好。” 挂断了凯哥的电话，我还久久未能平静。 凯哥花了三十年，走到了别人一辈子走不到的地方。同样，这三十年，他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如果单从时间上来讲，平常人家可能一辈子也花不了这么多的时间用来成长。没有朋友，没有私生活，在家练武读书，然后能力达到一定水准后，直接送进军校。 军校出来又直接送进部队，家里完全包办到底，弄得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 想到这，我突然觉得凯哥有些可怜了。 只有痛苦，没有青春。 我没有凯哥所想的那么有勇气。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可能这辈子就留在部队了。 我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可能是因为命吧。如果我父亲和老爷子没有这么大的矛盾，我是离不开家的。 又或者说，我有个爱我的父亲或者母亲，我也是离不开家的。但这么说，好像也有些不恰当。所以一切也只能归咎于命。 有些事，从我14岁离家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思考着对错。如果将对错视为天平的话，在接过凯哥电话后，重重的砝码无疑是压在了左边。 希望凯哥能彻底摆脱家里吧，如果他都能做到的话，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和林芮在一起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接了个电话突然就变沉默了。” 起初我并没有打算告诉思淼这件事。但注意到思淼有些担心后，我改变了主意，告诉了他凯哥的事。 这些其实是不应该讲的。毕竟这事其实越少人知道，越好。为此，我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跟他着重申明，绝对不能将此事告知任何第三个人。 不仅如此，我还特意额外加重语气强调了一番，这件事薇兰也不能知道。 待所有该叮嘱的话都说完以后，不知怎的，我竟鬼使神差般地问出了那个千古难题。 “你快乐吗?” 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快乐的条件完全不一样。 有些人可以喝到一瓶可乐就感到快乐，有些人却需要很贵的东西才能感到快乐，还有些人只要在意的人能在身边就能快乐了。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人往往是在拥有自己很难得到，或者没有的东西时才会快乐。 面对这个问题，思淼稍作迟疑，随后缓缓开口回答道：“不知道。这一刻或许是快乐的，但下一刻就不知道了。” 是吗，我好像也是这样。上一刻看到林芮的时候很快乐，下一刻回到家了反而没有那么快乐了。 每一个人想过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想得到的东西也完全不同。思淼想要得到些什么呢？这引起了我的思考。 “那你呢？” 对于我的答案，他似乎有些期待，很认真地看向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岔开了话题。 “话说，好久没看到薇兰了。她还没有忙完吗？” 我大概知道薇兰在忙些什么，无非就是在争夺十席的席位。但现在都已经四月了，今年的十席成员应该差不多已经固定了才对。 “应该还有忙一个星期左右吧，现在才刚确定初中的十席而已。” 在我看来，薇兰多半是白忙活。她不是初中直升的，没有根基。又因为是女生，难以获得继承人的身份。 这让她天生就输了半分。而这半分，即使她再有能力，想挣回来也基本上不可能做到。 我其实还想再多聊几句的。但思淼一直在看书，我也不好多打扰他。 对于思淼这段时间基本上所有时间都在学习这件事，我其实有点在意。他似乎有些过于勉强自己了。 但我也大概知道他的想法，在事态进一步恶劣之前，我没理由阻止他。 “我回房间去了，你早点睡。” 我这样说到后，留下了思淼一个人学习。我有想过留下来陪他一起学习，这样他应该会安心一些。但安心的同时也会影响他的效率，让他分心。 第52章 社会 “可以借我一点钱吗？”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餐桌上，我刚刚吃完早饭，正准备享受这宁静的片刻时光，却突然接到了林芮打来的电话。 听着她那略带焦急和无助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起来。来不及多想，我匆匆收拾了一下便赶往了医院。 当我赶到医院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走廊长椅上的林芮。 她面色苍白如纸，原本柔顺亮丽的秀发此刻也显得有些凌乱不堪，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仿佛一朵被狂风吹拂过的娇弱花瓣，已然失去了往日那娇艳动人的光泽。 “没有睡好吗？”我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林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看着她这般模样，我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心疼。在长长地叹了口气后，我缓缓开口道：“要借多少？” “大概两千吧，我爸手术费还差点……” 两千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不麻烦其他人，我也完全拿得出来。但，两千真的够吗？ “我先把身上的钱转给你吧。你先去把手术费补齐。” 说着，我向林芮转去了三千八百六十七块五。 “你自己不留点钱吗？” 林芮凝视我的脸，看起来真的很担心。 “没事，我还有。” 我拿起手机，向林芮展示了一下余额，还有足足五千。 陪同林芮缴完费后，她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帮大忙了。我会尽快打工还你的。” “不用着急还的，我不缺钱用。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我看你应该还没有吃早饭。” 我和林芮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家早餐店坐下，随便点了点东西。我正要付钱的时候，林芮说话了。 “我请吧。” “好。” 说着，我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着林芮付钱。 这种时候抢着付钱可能会更好，更有可能让她答应我未来的告白。但这样也会给她更多的心理负担，让她做出不是出于自己本心的选择。 “说说怎么回事吧。” 看林芮付完钱过来坐下后，我问道。 “昨天晚上我爸拉客的时候，突发了急性阑尾炎。然后我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医院……” 说到这，她突然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声。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据我所知，林芮家里是单亲家庭。她父亲是跑出租的，一个月大概应该是有七千左右。 倘若她们背负着房贷的重担或是处于租房的状态之下，可能也确实是存不下来什么钱。 在此种情形之中，哪怕只是稍稍遭遇一些变故，都极有可能导致家中的资金流转陷入困境。 “别担心啦。先安心吃完饭，然后去陪伴一下你的父亲吧。所有事情终究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吃完饭后，我暗自开始盘算。 急性阑尾炎手术的费用大概可能在一万左右，再加上住院，误工，药物。这一连串带来的经济损失应该在两万左右。 如果她们家以前存不下来钱，那今后多半也很难存下来钱。这也是某些人救急不救穷的主要原因。 可笑啊，区区两万，就能压垮一个家庭。 我不知道林芮家里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林芮借的这点钱够不够。但我知道，只要把这两万的窟窿补上，应该就没有多大问题了吧。 要把这两万的窟窿补上，还不能让林芮背上负担。仅凭现在的我，是做不到的。为此，我需要薇兰的帮助。 周日下午还要返校。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返校之前把一切搞定。这样，或许她就不用再为这件事烦恼了。 时间，也不知道够不够？ 我一边思考，一边给薇兰打去了电话。 “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该死，我都忘了，薇兰已经把我拉黑了。薇兰现在可能在忙，发短信的话，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到。 先发吧，发完之后给她秘书打电话。 我给薇兰发了个消息说明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然后翻出周琪的电话，打了过去。 “你好，是薇兰的秘书周琪吗？” “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需要薇兰帮一点小忙。” “兰总现在应该没空。不过，你可以先来趟公司。兰总吩咐过，如果不是什么太难的忙，我直接就可以先帮你解决，再向她汇报。” “行吧，你把地址发给我。” 赶到公司以后，我在会客室等了一个小时左右。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久等了。” 我不知道她是故意晾着我，还是真的很忙？又或者，这是薇兰的授意。总之，我认为这样的行为真的很傻。 “没事，谈正事吧。” 我也不想计较，时间也不早了，我不想再为没有必要的事情耽误时间了。 “我需要你以公司的名义，约一下网约车公司在c市的负责人。然后，我想与他做笔交易。这笔交易，可能需要花点薇兰公司的资源。”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说的不明不白，事后我不好向兰总交代。” “我有个朋友的父亲是开网约车的，但他最近生病住院。她家没有多少钱。所以，我希望她父亲工作的公司能出一笔钱，慰问一下她们，帮她们渡过难关。” “她父亲是网约车公司的?” “嗯。” 周琪露出严肃的表情，分析道：“就我所知，网约车公司和司机不属于劳动关系，他们没有理由做这件事。” 看来，她确实有在听我说话。 “所以，我打算与他们c市的负责人做个交易。让他们带着两万块去探望病人。而我们，负责为他们宣传这件事。他们用钱换名声，不亏。” “你的想法存在漏洞。他们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公关部门，没理由与我们做交易。” “商人逐利，我们只要拿出超过两万的成本资源就好了。” 我自认为对商人的本质还是看得清的，只要让他们获利，他们自然就愿意干。 “这不划算。你完全可以直接拿两万块交给你朋友。” “我不想她有负担。” 周琪沉默了片刻，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是个奇怪的人。”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这事我就可以做主，你等消息吧。” “好，尽快。” 我没有在公司停留，第一时间回到了家。对于去网约车公司与负责人商谈，我还需要思考一下话术，整理一下思路。 到家没多长时间，周琪就打来了电话。 “那边已经同意了和我们见面。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两点。你看，可以吗？” 不得不说，虽然周琪好像不太看得起我，但表面的功夫确是做到位了。而且，行动力也强。这就是社会精英吗？ 既然能这么快确定会面，我便想着能不能再早一点。毕竟万一出现变故，好有个时间做出反应。 “不能再谈个更早的时间吗?” “这已经是最早的时间了。” 周琪没有犹豫地开口，让我明白，她应该是不想再为这件事付出更多时间了。 “谢了。” 两点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是来得及。 “准备好了吗?”周琪看向我，突然转身询问道。 都走到这里了，她突然这样问，让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妙。我们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信息差异。可，都到这了，也没什么退路了。 “准备好了。” 说着，我和周琪推开门，走进了网约车公司的会客室。 走到公司负责人面前，我伸出右手，开口道：“你好，我叫吴杰，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谈一门生意的。”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和我旁边的周琪握了握手。 “久仰大名，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网约车公司在c市的负责人，李强。” “你好，我是薇淼传媒董事长的秘书，我叫周琪。” 他们握手之后，就直接坐了下来。完全无视了我。 “不知周小姐这次来，有何贵干？” “我有个朋友，是贵公司的司机。他最近生病了，我们希望通过贵公司，给他一点人道主义的帮助。” “哦，你们打算怎么做?” 李强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 “我们打算和你们做笔交易。你们出两万块钱去看望他。我们帮你提高企业的知名度和声望。” “哦，薇淼传媒连两万块钱都拿不出来吗？” 周琪狠狠地扫了我一眼，似乎在为我的突然开口而生气。 “这两万我们公司可以出，但你们必须派个能代表公司的人走一趟。” 我惊讶的看向周琪。这和我们说的不一样。 “那些司机并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所以，抱歉，我帮不了你们。” 周琪像是早有预料一样，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表情变化，开口道：“据我所知，你们公司应该有着不少黑料吧。” “那些都是网上的人在谣传，当不得真。” “我看不一定吧。我觉得倒像是真的。” 李强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周琪吼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当然不是，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你就当帮个忙。” “好，这个忙我可以帮。不过，贵公司的兰总知道你这样滥用私权吗?” 我明显感觉他恨的咬牙切齿，嘴上却还重新展露着微笑。 “我已经向兰总请示过了，就不用你担心了。” 就这样，事情以一个我从未设想过的方式结束了。 当我缓缓步出那间气氛凝重的会议室时，心中仍充满着不解和疑惑。我转头看向身旁的周琪，忍不住开口问道：“李强为何会如此坚决地反对我的提议呢？” 周琪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平静。 “你呀，搞错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所谓仁义这种虚名，对于网约车平台而言可绝非是什么好事儿，这样的东西只会不断的增加平台的运营成本。” 听到这番话，我不禁陷入了沉思，我可能高估了企业老板的社会责任感。对于某些商人来说，除了赚钱，其他都不重要。 沉默片刻后，我低声说道：“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这一点，看来确实是我想当然了。” 周琪微微点头，表示接受了我的道谢，接着又补充道：“若要感谢，那就去谢我老板吧。” 确实，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打工的。 “不过，你后面用那种威胁他的方式来处理问题，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啊？这么做，恐怕不太好吧……” 周琪闻言，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只见她嘴唇微张，显然是想要狠狠地斥责我一番。 但不知怎的，在即将破口大骂的那一刹那，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随后，她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甚至连头也没有再回一下，只留给我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对付坏人，只能用坏人的方法，但这样的方法，用多了真的不会变成坏人吗？我不敢确定。 第53章 人情 “那个，下晚自习之后，你能陪我去操场走走吗?” 这是我到校后，林芮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夜色渐浓，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月色如洗，皎洁明亮，洒落一地银白。清冷的光辉如水波一般轻轻流淌，给整个大地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神秘莫测的面纱。 在如此美丽的月色之下，世间万物似乎都被赋予了一种别样的宁静与美好，就连时间都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秘密，草丛中的虫鸣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动听的小夜曲。 然而，片刻之后，这短暂的夜曲就被打破。 林芮用清澈的目光望着我，认真地说道：“我把之前借你的钱还给你吧。” 对于林芮说出这样的话，我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但我并不想她现在把这笔钱还给我。 于是我摆了摆手，微笑着回应。 “不用，我又不差这么点，你先用着吧。” “不是，我爸公司今天给了一笔慰问金。我们暂时已经不缺钱了。” 林芮急忙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诚恳。 “没事，我也不缺钱。你就拿着用吧，以备不时之需。” 她好像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开口道：“我是说真的，我现在真的有能力先把钱还给你啦！” “我知道，不过你还是留着吧，就当我存你那里了。” 她拗不过我，最终还是放弃了。 “那你差钱一定要和我讲，我会马上还你的。” 说完，她直接就回去了，这让我有些失望。我也不知道在失望什么，难道我还能指望着她陪我跑两圈吗？ 我之所以没收，是想给未来的自己留个机会。 如果以后遇到什么事，这笔钱，至少是个开口的机会。钱是当面借的，就应该当面还，不是吗？这样的话，我以后至少有个理由与她再见一面。 当晚，我在跑步的时候，接到了薇兰的电话。 这让我有些惊讶，现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还会主动给我打电话。不会是来找我算账的吧？这样想着，我在第一时间接起了电话，然后先发制人。 “怎么，忙完了?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没什么好忙的了，结局已经定下了。” “有把握当选十席吗?” “没有。” “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不谈我了，谈谈你周末做的事吧。” 我陷入了沉默。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而现在，要账的那个人来了。 “算我欠你个人情，我会还的。” “你还的起吗？” 薇兰一向是这样，完全看不起我。也不怪她，现在的我确实也很难还上这个人情。 “我会想办法还起的。” “为什么不去找思淼帮忙?” “不想麻烦他。” 对面传来一阵轻微的笑声，也不知是嘲笑还是什么？ “你找他和找我有区别吗？找他的话，还可以节约一个人情。” “找你，他不知道。” “你变得开始有些在意思淼了啊。”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去向思淼寻求帮助，不就是因为在意他吗？明明只要你说了，他就绝对会帮你的。” 说实话，我并不完全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薇兰提出的这点，应该也是我不找思淼的理由。我不想在现在面对这些事。 这些事怎么说呢？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吧，我就先当成是这么回事好了。” 薇兰的态度实在高傲，但我也只能接受，谁叫她现在是我的债主。 “你开心就好，我没意见。” “那行吧，今天就这么结束好了，我还有课要上。呃，对了，这个人情有人替你还了。” “等等，薇兰。” 说完，她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我本来打算提醒一下她这件事要对思淼保密，但她挂断的太快了。 单方面的挂断电话，真不尊重人啊。不过，就算我不提醒，她一定也会对思淼保密吧。毕竟，她才是最爱思淼的那一个人。 不过她说这个人情有人替我还了，会是谁呢？思淼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我还真是多此一举了。 学校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又到了周五。 “对了，我从下周起，会出差一趟。大概一个月左右吧。所以，从下个星期开始，语文老师陈遥就是你们的代班主任了。” 老唐在讲课的间隙中，随口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开始讲起课来。 说实话，我都怀疑班上有些人听到老唐这句话没有。 老唐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有很多值得吐槽的地方。首先，他是我们的数学老师啊，他出差一个月算怎么回事啊？ 其次，班主任他让遥姐当，他怕不是失了智。学校有这么多的老师，他选谁帮忙不好，要选遥姐。遥姐，她真的能胜任吗？ 老唐平时待我不薄。所以，我是真不忍心老唐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一点纪律性被遥姐祸害了。 于是，数学课结束，趁着课间，我追上了老唐。 “老唐，遥姐不行的，她当不了班主任。” “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班的这些人有多难管。” “那又怎样。她既然选择了老师这个行业，就早晚要经历这些的。” 我懂了，老唐这是想培养遥姐啊。希望他这次不要再玩脱了。 “行吧，我回去了。” “老师，可不仅仅只需要教书啊。特别，这里还是职高。” 我奇怪地看了老唐一眼。 老唐，你是在感叹什么？感叹你自己的不容易吗？但这话你应该去对着遥姐讲啊，和我说算怎么回事啊。 但我终究也只是想想，不敢说出来。我怕他在背后阴我。 回家的路上，我收到了思淼发给我的消息：薇兰可能心情有点不好，你最近就别惹她生气了。 当我踏入家门的那一刻，目光瞬间被阳台上那一抹倩影所吸引。只见薇兰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 金灿灿的光芒洒落在她的身躯之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件璀璨夺目的金色纱衣，使得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令人炫目的光彩。 微风轻拂而过，撩动起她如丝般柔顺的秀发。那些发丝随风轻轻飘动起来，每一根都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就如同一条流淌着银色光辉的银河，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时间，我的身心仿佛陷入了短暂的停滞状态，完全被眼前这美丽动人的画面所震撼。然而，仅仅片刻之后，我便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失态了。 我的心中不禁暗自懊恼，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当薇兰不再像往常那般言辞犀利、与人针锋相对时，她的确称得上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带着满心的疑惑和好奇，我快步走向坐在一旁的思淼，压低声音询问道：“她在那儿干什么呢？” “她落选十席了，心情不太好。” 是吗？以薇兰平日里展现出的坚强个性来看，她可不像是那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轻易消沉的脆弱之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缓缓踱步来到阳台，身子前倾趴在栏杆上，俯瞰着下方小区里的宜人景色。沉默片刻后，我终于打破了这份寂静。 “输了?” 薇兰闻声转过头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冷冷地开口。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哪能啊！我可不敢有这种心思。再说了，我还欠着您一份人情没来得及还呢。” “已经有人替你还了。” “我可不认。我只知道我欠你人情，你可别想把这份人情转移出去。” 薇兰还能和我说话，证明她心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糟糕。只是输的有些不服气，或者不知道输在哪里。 这样想着，我又问道：“输的很惨吗？” “没有。” “我想也是。” 她的注意力一直没在我身上，以至于对我说的话也是爱搭不理的。这让我更加确信，她在思考。 “你有没有想过，你一开始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她终于有点兴趣了，没有再间接的无视我，开口道：“说说你的看法。” “首先，你是女性。作为女性，在学校的评判标准里，你继承不了家里产业，这是很大的劣势。其次，你是外来者，这又是很大的劣势。最后，士农工商，你刚好在末位。” “你说传承重男轻女，排外，我都能理解。但轻商又从何而来?” “这可能是文化差异吧。你不是在这里长大的，你可能不懂。你长大的地方，钱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权。而这里，钱不一定是权。几千年来的文化影响下，商人一直是最底层，这种观念没这么容易改变的。越是有底蕴的人，越看不起商人。因为世家数百年的积累是商人穷极一生都很难赚到的。而定川，最不缺的就是世家子弟。” “没意思。” “我也觉得没意思。这是一个经济为王的时代，也是商人的时代，他们迟早会认识到自己错误的。” “你才多大啊，就敢断定这是一个商人的时代？” “和你一样。” 薇兰笑了起来。像男孩子一样，放声大笑了起来。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但却意外的帅气。 “讲讲你吧，怎么样?在学校还顺利吗？” “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你和那个小女孩啊。” 我不太喜欢她这样的语气，有些不尊重林芮。于是反驳道：“她也和你一样大。” “看来你真的很爱她啊。” “嗯。” 我认为薇兰并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想不通自己输在了哪里，所以才会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思考。在我与薇兰聊完后，她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干劲。 吃过晚饭后迅速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也是在这时候，我才想起，表的事情她都还没有给我一个解释。 第54章 排练 四月的春光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温柔地洒落在大地上，每一处角落都被点缀得明媚动人且充满着勃勃生机。 午后时分，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庞。 此时的我，正慵懒地斜躺在校园内那张熟悉的长椅上，微微眯起眼睛，惬意地欣赏着不远处升学部同学们紧张有序的排练场景。 职高里像大学一样，把不同类型的专业分到了不同的学院。不过，职高里不叫学院，而叫部。 比如极富创意与想象力的艺术设计部，专注于机械电子技术研究的机电部，服务于汽车制造与维修的汽修部，还有我所在的以升学为目标的升学部等等。 虽说看起来学的东西和大学差不多，但实际上这几个部基本上的出路就是裁缝、进厂、汽修、大专。 所以说，努力还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运动会需要有开幕式的表演，所以每个部门都要出一个大型的节目。 而我们升学部多年来一直传承下来的经典节目便是通过人员排列组合摆出各种字样。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相对容易排练的节目。 只需要让参演的同学们清晰明了地掌握各自的站位以及跑动换位的时机顺序，整个节目的框架便基本搭建完成了。 然而，这个看似简单的节目却存在一个明显的短板，那就是所需参与人数众多。偏偏我们升学部有着一个显着的特点，那就是学生数量较少。 所以呢，基本上我们班级的全体同学都必须上阵参与其中。其实不仅仅是我们班如此，升学部的其他班级也都是这般情况，强制全员参加，来凑人数。 毕竟整个升学部总共也没几个班级。 至于我为何能够置身事外，悠然自得地躺在这里观看他们排练，而非像其他同学一样忙碌地穿梭于排练场地之间呢？ 原因无他，全赖于我报名参加了此次运动会。 说来有趣，在咱们这所学校里还存在着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 凡是参加运动会的运动员，为了赛场上更好地发挥，原则上不允许参加排练活动和出演节目。 对于这个规则，我是举双手支持的。我都参加比赛了，如果还要表演节目的话，那就有点太不人道了。 有人支持，那自然就会有人反对，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条永恒不变的定律。而此刻，显而易见地，大炮正是那个持反对意见之人。 在排练老师发出休息15分钟的口令后，大炮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瞬间冲到了我的身旁，毫不掩饰地表达着他心中的不满。 “凭什么你可以不用排练啊。” 这时，林芮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轻声解释道：“老师不都说了吗？运动员可以不参加排练。” “可是，我还是心里不平衡啊。老唐为什么不早点说啊？要是提前知道，我高低得报个铅球。” 只见朱宇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一脸平静地回应道：“因为那个时候排练还没开始啊。” 林芮忍不住数落起大炮。 “谁叫你最开始不报名呢？现在后悔了吧。你的话，完全可以去扔铅球的，说不定还能拿名次。” 眼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我突然冒出一句。 “话说回来，大家怎么都不约而同地围到这里来了呢？” “因为你一个人把长椅占了啊。” 听到大炮这话，我有些不好意思，站了起来。 “那你们坐吧，反正你们一会还要去继续排练。” 我这玩笑开的可能有些过分了，完全是幸灾乐祸，这引起了小鹿的极度不满。 “你可不可以去死啊。” 但我这话其实主要是对林芮和大炮的讲的。所以对于小鹿的话，我选择无视。 “小鹿……” 林芮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排练老师就又喊集合了。 听到集合的声音响起后，犹如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般，泛起层层涟漪。 我周遭原本嘈杂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开始慢慢地朝着集合地点移动过去。然而，唯有大炮依旧站在原地未动。 我忍不住转头看向他，好奇地问道：“你不去集合吗？” “你真的很烦啊，我晚点去不行吗？” 大炮好像准备说点什么，但被我一打断，就没再说，直接回到了队伍。 没过多久，所有人便完成了集合。 而此时，遥姐迈着轻盈的步伐朝我这边走来。她来到我面前停下脚步，柳眉微蹙，语气略带不满地说道：“你很闲吗？” 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回应道：“还好吧。” “你不知道你坐在这里很碍眼吗？” “我知道。” 我心里非常清楚，此刻所有人都在紧张有序地排练节目，唯独我一人坐在这儿无所事事确实不太合适。 毕竟，我这么显眼地坐在这个位置，排练的队伍时不时就能注意到我，多多少少会对她们的训练热情产生一些负面影响。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里也的确是观察整个队伍成员表现的最佳位置。 “那你还坐在这里。” “我不在乎。” 遥姐见我如此不以为意，双手叉腰，微微歪着头，带着一丝嘲讽的口吻说道：“哟，天才就是不一样呢。” “什么意思。” “你这样一天到晚混日子都还能考到四百来分，不是天才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预感，她说的天才不是指的这个，但嘲讽我却是真的。 于是我开口打趣道：“遥姐，你是老师诶，这样嘲讽一个学生真的好吗？” “可我也是人啊，看你这样整天玩乐，我也很不爽啊。” 我看遥姐就是当老师的时间短了，职高里整天玩乐的人多了去了。如果她当老师的时间再长点…… 不对，以她的性格，再长点她会更不爽。 想到这里，我笑着说道：“那你别看我不就是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你哪凉快哪待着去，不就好了吗？” 听到我的话，遥姐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些许不悦之色，回应道：“我是老师诶，你应该尊重我才对啊。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那请老师你先有个老师的样子，好吧?” 话音刚落，只见遥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就像一只被惹恼的小兔子一般，气鼓鼓地转身快步走开了。 遥姐这脾气也太好了吧，简直就是任人拿捏嘛。 这样的性格真不太适合当老师呢，尤其是在职高里任教。虽说她教学水平也许还算不错，可在教导学生方面恐怕就有所欠缺。 毕竟职高真的不好管，大家都不是什么听讲的人。 遥姐总体来说就是教书尚可，育人不当。 尽管我心里的确很想继续留在这儿多瞧几眼林芮，但既然连遥姐都已经发话让我离开了，那我要是还赖在这里不走，显然就有点不合适了。 仔细想想，刚刚大炮大概也是想要表达同样的意思吧。于是乎，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朝着楼梯走去，很快便回到了教室。 此时的教室里安静异常，毕竟大部分的人都在楼下排练节目。教室里唯一能够听见的，就是笔尖与纸张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 放眼望去，偌大的教室里竟然只有刘婷一个人的身影，看来其他参加运动会的估计还在寝室。 教室里也没有外人，于是我上前打了个招呼。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教室？” “来教室学习。” 她没有停下手中的笔，依然在写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寝室不一样可以学习吗?” 她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我。 “怎么？你对我在教室里学习有意见？” “没有。” 她心情看起来不太好。我还是少与她接触为妙。 虽然我平日里也不怎么与她接触就是了。 第55章 半期考试 四月二十五日，星期二。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教室里陆陆续续地坐满了学生。 就在大家刚刚到齐的时候，班长赵悦脚步匆匆地走上了讲台。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说道：“这个......我有事要说，你们....可以安静一下吗？今天......” 她说话的语速很慢，声音还有些颤抖，显然非常紧张。 她时而低头思考，时而抬眼望向台下的同学们，似乎正在努力组织语言，不知该如何将自己所知晓的那个消息传达出来。 然而，还没等赵悦把话说完，台下便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啊！别磨磨蹭蹭的。” 随着这声抱怨响起，仿佛点燃了导火索一般，一部分同学立刻跟着附和起来，表示不满和催促。 果然，老唐走了班上是一点纪律性都没有了。 看到这种情况，刘婷放下了手中正在写东西的笔，抬起头说道：“安静，让她先说完。” 可是，由于此时班级里已经变得有些嘈杂喧闹，很多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刘婷身上，所以大部分人并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依旧我行我素地交头接耳、嬉笑打闹着。 见到这一幕，刘婷不禁皱紧了眉头，脸色也沉了下来。 一旁的徐菲注意到了刘婷的表情变化，猛地站起身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扯着嗓子高声喊道：“你们难道没听到婷姐的话吗？都给我安静一点儿，好好听班长把话说完！” 这一声怒吼犹如惊雷炸响，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声，整个教室终于安静了下来。 虽然教室是安静了下来，但她的话似乎对刘婷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明明说话的是徐菲，大家却不约而同地向刘婷看去。因此，刘婷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舒展眉头，反而皱的更深了。 见此情景，我大概是猜到了为什么。虽然徐菲的话确实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却不经意间损害了她的形象。 真是麻烦啊，上个学而已，搞得这么复杂。 说到底，刘婷一开始当班长不就好了吗？可惜，她似乎不是一个愿意为人民服务的人。不过，这个世界上愿意为人民服务的人本就不多，她这样也实属正常。 见教室终于安静了下来之后，赵悦看了刘婷一眼，像是在寻求刘婷的意见一样。为此，刘婷好像更无语了。 终于，在刘婷点头之后。赵悦说出了她上台的目的。 “这个，九点钟开始半期考试。按高考的时间来，考两天。” 说完，赵悦就走下了台，回到了自己位置坐下。 我终于知道今天早自习遥姐为什么没来教室了。她是羞愧难当啊。作为代班主任，这种事，应该是她宣布才对。 她很明显是忘了。不好意思，所以才发消息让班长赵悦宣布。真是可怜赵悦了，白白受了这无妄之灾。 唉，遥姐果然不适合当老师。 早自习的下课铃声刚刚响起，大炮就来到了我的座位前。 “为什么运动会之前还突然要考试啊，真的烦。” 得嘞，一听这话我就知道，这家伙又要开始无休止地抱怨了。 说实话，他偶尔发发牢骚倒也无妨。可问题是他每次一有烦心事，总喜欢跑到我这儿来喋喋不休。这不免让我感到有些厌烦。 为此，我有些不解地开口道：“我说大炮，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啊？你又不在意成绩，大不了交白卷好了?” 听到我这么一说，大炮立马反驳道：“话虽如此，可考试的时候实在太无聊啦！既不能跟别人讲话，又没法玩手机打发时间，简直就是煎熬啊！” 听他这么讲，我一时竟无言以对。因为仔细想想，我自己考试时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可能比他还要觉得无聊呢。 正当我俩僵持不下的时候，一旁正在认真翻看书本的林芮忍不住发话了。 “大炮，你能不能回到自己座位去啊，影响我复习了。” 林芮的语气虽然还算平和，但其中蕴含的不满却显而易见。被她这么一提醒，大炮便不再与我继续闲聊，转过身去找陈博他们诉苦去了。 对于喜欢有些重视成绩的人，考前的这一点时间还是很重要的。 大炮走后，林芮郑重的警告了我一遍。 “这次你再作弊，我要你好看。” “考试的时候，我把手机交给你好了。这样你总不可能还觉得我在作弊吧。” 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半期考试到来了。 虽然也不完全算得上是突如其来。毕竟，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半期考试了。 半期考试，我拿出了不少实力。不出意料的话，这次我可能是年级第一了。 在考完试后的第一个晚自习，遥姐终于又来到了教室。 “这个，大家考的应该都还不错吧。” 拜托啊，你是老师啊，你怎么还有点紧张呢？ “遥姐，你通知的这么晚，你让我们怎么考好啊。” “我们都没复习啊，怎么可能考得好。” “就是就是。” …… 同学们一股脑的抱怨，在我看来并不只是因为考试时间通知的太晚，没有复习时间。还有一些纯粹是提前为自己没考好找个理由。剩下如果还有一些，那便可能只是单纯的凑个热闹，活络氛围。 毕竟，就算提前通知，也没多少人会复习。而且复习的前提是学习。班上，都没有几个好好学习的。 看到底下乱成一团，遥姐又站在讲台上不知所措了。这已经不是遥姐第一次这样了，也不知道她多久才能学会控场。 我身边的林芮，一脸着急，像是想要为遥姐解围一样。可惜她人微言轻，也做不了什么。 遥姐一天不拿出老师的威严，这种事就会一直发生。所以，关键还是需要遥姐自己改变对学生的态度。 对于老师来说，不要和学生走得太近，对待学生应该稍微严厉一点，这样才能管得住学生。这毕竟是职高，大家都不是什么听话的人。 如果我现在站出来为遥姐解围，一定能获得林芮不少的好感吧。可惜我在班上同样人微言轻，就算站出来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吧。 这种事，班上也只有王涛或者刘婷能做到吧。又或者，陈博也能勉强做到。 于是，我向着他们三人望去。 刘婷正在做题，对班上的闹剧毫无兴趣。王涛则是一脸笑意看着正在发生的情况，怕不是还在希望同学们能再闹的欢一点。陈博，偷偷地用着手机不知道在干嘛。 “大家这样不太好吧，怎么能全都怪罪在老师一个人身上呢。” 虽然林芮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结果，现在反而是林芮陷入不知所措的地步了。她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就这样放任不管，遥姐也最多难为情罢了。 她的话，让大家的目光聚集在了她身上。见此，林芮有些慌张解释道：“这个，我的意思是……” 明显，她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所说的话。因为她说的话本来也没错，表达的意思也很明显。只是，太刺耳了。 “那你就一定考得很好吧。” 班上有人这样嘲讽道。 林芮露出了慌乱的表情。同一时间，刘婷似乎露出了笑容。 “这件事是我工作上的失误，不好意思了，同学们。” 遥姐深深地鞠了个躬，想要转移同学们的注意力。 徐菲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陈博打断了。 “老师，你晚自习来教室应该是有正事吧。” 瑶姐终于想起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明天不是运动会吗？每个班要在明天提供一定数量的加油稿。也不需要很多，大概五十篇左右就差不多了。” “那就让林芮写好了。她语文成绩不是很好吗？” 徐菲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有人附和道：“就应该这样，让擅长的人做擅长的事好了。” 徐菲的行为是报复吗？又或者她只是单纯的把没人愿意写的加油稿丢给此时最容易欺负的林芮。 我还在思考的时候，班上那些不想写加油稿的人像在呼应徐菲的主导行为一样，接二连三表着示赞同。这种情况，比我想的要糟糕一些。 遥姐唯唯诺诺的反驳道：“这个，一个人写的话会不会太多了。我的想法是班上的同学一人写一篇。” “可是我们班上的很多人都写不好加油稿。我们又没有林芮那样的语文功底。到时候，交上一堆不合格的，那完全是在给班级抹灰。我想，林芮应该也是愿意的，对吧。” 徐菲说的好听，实则不过是把集体荣誉感强加到了别人身上。而且，班上大部分人应该也乐意有人帮忙把加油稿写完。 如果是平时的话，林芮完全可以拒绝。也不会太得罪人，因为她在班上平时的人气也还行。但今天，她在之前，已经让不少人不爽了。如果再拒绝的话，可能会遭到同学们的排挤。 我不喜欢看着林芮被欺负。于是，我从座位上猛然起身，开口道：“喂，差不……” 可有人比我更快站出来。 “你不会写，不会去网上抄啊？自己不想做的事，让别人做算怎么回事？” 刘婷站了起来，用冰冷的声音质问着徐菲。 “婷……” 徐菲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一直依赖和信任的大姐头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助其他人。 就在这时，王涛竟然也跟着站了出来，并毫不留情地对徐菲批评道：“徐菲，我也觉得你有点过分了。” 王涛会觉得徐菲过分吗？当然不会，如果他认为过分的话早该站出来了。所以，依我看来，他不过是想要单纯地讨好刘婷而已。 说实话，我也不明白王涛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刘婷。明明刘婷都不怎么搭理他。 “那就还是一人写一篇好了。” 陈博终于放下手机，出来说话了。 “那就大家一人写一篇吧。明天抽空交给我。” 见有人支持自己的提议，遥姐连忙站出来一锤定音，生怕这场争论再度升级，没完没了地持续下去。 而我，则默默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也站了起来，是因为我在最后一排吗？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仔细想想，更大的可能性或许是因为在班级里向来就没有多少存在感。 没讨到好处的徐菲一脸不悦地把头转在一边，独自生着闷气。而在班上，我也没有看到什么人来安慰她，连平时和她比较要好的同桌也没有和她说话。 她恐怕还没意识到，在刘婷和王涛发声之后，她也可能像当初的林芮一样，成为边缘人物。 而这次，刘婷会站出来解释吗？ 我想，这很难说。 刘婷的朋友太多了。不对，能称之为朋友吗？ 第56章 月色 清脆的铃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夜晚校园的宁静。这意味着，今天难熬的晚自习终于是结束了。 同学们如潮水般从座位上缓缓起身，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然后纷纷结伴而行，去寻找那些平日里与自己最为亲密无间的好友，一同踏上返回寝室的路途。 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朝着教室的右侧扫去，竟意外地发现徐菲仍旧静静地端坐在她的座位之上，宛如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 她那原本明亮动人的眼眸此刻变得黯淡无光，只是呆呆地凝视着眼前那张陈旧的书桌，仿佛那上面承载着她所有无法言说的心事。 这样的情景，让我有些在意。 “杰，你愣着干嘛？走啊。” 正当我陷入沉思之际，一个熟悉而洪亮的声音猛地将我拉回到现实当中。我恍然回头，只见大炮已然快步走到了我的身旁，正一脸急切地催促着我赶紧离开教室。 “好，马上。” 我如梦初醒般应道，然后匆忙地收拾起课桌上凌乱的书本和文具，胡乱地塞进书包里，便一把拎起书包，跟着大炮一同走出了教室。 一路上，我几次想要开口跟大炮聊聊今晚发生的事情。然而，每当我刚要张嘴说话时，却总是被大炮那专注于手中小说的模样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淘来了一本他自称超级精彩绝伦的小说，这会儿正看得入迷，甚至连脚下的路都顾不上看了。 看着他如此痴迷的样子，我忍不住暗自揣测，他恐怕上课时也没少偷偷摸摸地看这本小说，以至于对班级里悄然发生的种种变化全然没有察觉。 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操场。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依旧沉浸在小说世界中的大炮，说道：“那我先去锻炼啦，拜拜。” 大炮头也不抬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我。见此情形，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向着操场走去。 进入操场以后，我并没有急着跑步，而是先在操场上寻找了会刘婷的身影，可惜我并没有找到。 我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找刘婷，所以即使没找到，我也没打算给刘婷发消息。 既然遇不见，那就明天再说吧。反正，明天还要抽时间给她讲半期考试的题。 操场上虽然人多，但跑步的人却寥寥无几。 跑着跑着，我注意到了班长赵悦在和我打招呼。于是，我取下耳机，问道：“有事吗？” 赵悦在班上算是比较文静的女孩。她在班上也有几个朋友。不对，也不一定算得上是朋友。可能只是因为她们是室友，所以相对熟悉一点。 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单独行动。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寝，一个人读书。她就是那种所谓的孤僻女孩。 至于她为什么会成为班长，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毕竟当时的我，对班级里发生的所有事都漠不关心。 “没，没什么事。” 我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询问，她却像是被我吓到一样，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我笑了笑，开口道：“你这样搞得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她好像禁不住玩笑，本来低着的头瞬间变得更低了。这让我意识到她可能有点社恐。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说实话，按照这种情况，我完全可以转身离开。然而，她刚才主动跟我打了招呼，这其中肯定存在某种缘由。所以，我决定留下来陪陪她。 我们一同漫步在宽阔的操场上，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大约三圈。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地张开了口。 “那个……你每天都在操场跑步，是为了运动会做准备吗？”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她却是像鼓起了多大勇气一样。 “没有，只是单纯的锻炼身体而已。” 可没想到，在问完这句话后，她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时间悄然流逝，我们又默默地走完了一圈。 就在这时，她突然深吸一口气，似乎再次积聚起了力量。 “这个，我可以加你个联系方式吗？” “为什么？” 听到我的反问，只见赵悦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随后，她便低下头去，紧紧抿住嘴唇，不再吭一声。 见她这般模样，我也就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了。稍作思考后，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道：“好吧，那把你的号码告诉我呗。”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她依然毫无反应，始终呆呆地立在原地。 “算了，我直接从班级群里加你吧。” 无奈之下，我只能打开班级群，仔细寻找她的账号信息，并成功添加了好友。 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和她交换联络方式，我甚至不太想与她交流。她太社恐了，和这样的她交流，我感觉会很累。 但她都这样了，我也不好拒绝。能让人做出反常的事，一定是有很重要的理由。 或许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赵悦风一般地逃离操场。 然后，她摔了一跤，跌倒了。这让否定了之前的看法，她可能并不是因为达到了目的，而是单纯的社恐到了极点。 我跑过去，打算把她扶起来。但还没等我赶到，她就爬起来以更快的速度跑开了。 说实话，我能追上。但，还是不要追上好了。 就这样，直到归寝铃声响起，我还没完成今天的日常训练。 我是想完成今天的训练量再回去的。无奈生活老师听见铃声就会走到寝室大门锁门。如果我不快点回去的话，可能还会被锁在外面。 想到这，我连忙向寝室的方向跑去。 快要跑出操场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吴杰，不急的话要不要陪我跑两圈？” “怎么可能不急啊，寝室要锁门了。” 我一边说，一边向周围看去，寻找着和我一样还没来得及回寝室的漏网之鱼。 “我有钥匙。” “你有钥匙关我什么事？” “你们男寝的我也有。” 说着，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大串钥匙，举过头顶，摇晃着拿给我看。看到她有钥匙，我顿时不急了，只是有些好奇。 “你为什么会有钥匙啊？” “因为我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啊。” 说着，刘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学生会为什么会有钥匙呢？” “因为学生会有时候要负责查寝啊。” 刘婷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变得越来越得意。 “那为什么我没看到过学生会查寝？” “你看到了还怎么搜查你们的违规电器呢？” “行吧，我先跑步去了。” 我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宽阔的操场，继续跑步。刚跑没两步，刘婷就跟了上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我们跑到第三圈时，我不经意间发现身旁的刘婷喘气的频率变得越来越急促，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看上去就像马上要支撑不住似的。 见此情形，我连忙停下了脚步。看到我终于停止了奔跑，刘婷如释重负般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儿，刘婷总算是缓过气来了，然后向我埋怨道：“你至于跑这么快吗？” “快吗？我平常跑五公里，就这个速度。” 刘婷听了我的话，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手中戴着的运动手表，然后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八百米三分钟？你确定这不是你跑八百米的速度？” 三分钟八百米，算下来大概是五公里十八分半左右的成绩。看来这段时间以来恢复性训练效果显着，我的五公里成绩又有所提升。 不过，这样的成绩，也只能说还好，从小跑步的人大多都能达到这个成绩。 我挑了挑眉看向刘婷笑道：“怎么，你不信？” 刘婷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见我丝毫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相信，但嘴里依然嘟囔着：“你，我倒是愿意相信。只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在职高确实有点夸张，不对，在普高也很夸张。大家重视的一向都是学习成绩，大学以前，每天能抽出时间跑个五公里的人少之又少。 “八百米三分钟，你也已经很快了。看来明天的八百，第一应该是你的了。” 刘婷坐在操场的草地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容。 皎洁的明月高高悬挂在夜空中，如水的月光轻柔地洒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幅绝美的画面。不知何时，一缕晚风悄然吹过，轻轻拂动着她的发丝，更增添了几分迷人的韵味。 我，不由得看呆了。 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去，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今晚月色真美。”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是啊。”我如此回应道。 “我们两个很少在一起做学习无关的事呢。” “嗯，好像确实是这样。” “我们，是朋友吗？” “算是吧。” 我随口应道。紧接着，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从我身后传来，那欢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不断回荡在我的耳畔。 我不由回头看向了她。 “你笑什么？” “没什么，高兴而已。” 刘婷眨眨眼，一脸灿烂地答道。 看着她那单纯而又快乐的模样，我心里不禁想，如果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人是林芮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或许我也能像她这般快乐。 “今晚，谢谢你了。” 刘婷笑着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谢谢你今天晚上帮林芮说话。” “林芮本来就是我的朋友。” 刘婷说这句话时，笑容瞬间收了起来，表情也变得冷淡起来。我想问她，你是在不高兴吗？但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没事就先回去吧，我还要跑两圈。” 说着，她走到放书包的位置，拿出一串钥匙，从中取了一把扔给了我。 我本来还打算和她说一下关于徐菲的事。但现在这样似乎也不太适合说，还是等下次吧。 “那我先走了。” 我冲她最后打了个招呼后，然后转身离去。 “如果生活老师问起，你就说你是学生会的，开会开晚了。反正，她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学生会的。” 身后传来了刘婷的叮嘱，但我并没有回头，只是向她摆了摆手，示意我知道了。 在我推开寝室大门的时候，大炮转过头来问我。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会是被老巫婆关在寝室大门外面了吧。” 大炮说的老巫婆指的是生活老师。说实话，我觉得这样形容生活老师不太好。虽然她很烦，管的很宽，没事就扣分。但我依然觉得在背后给别人起这样的外号不太好。 不过，我也不想劝他们不叫这个外号，毕竟生活老师真的很让人讨厌。 “没有，单纯只是在操场上多待了会而已。” 今晚的月色很美，但我的月亮却未曾升起。 第57章 一百米 这天终于要来了。我将在运动会上，取得好成绩，吸引全校的目光，来赢得林芮的好感。坐在看台上，我不由这样想道。 此时此刻，高一的全体学生，除了运动员，都换上了整齐统一的服装，等待在了校园的公路上，准备着进场。 而我和陈博坐在看台上聊着天。 “展现出自己帅气的一面，让林芮爱上你吧。” 陈博一脸认真地看着我，同时还不忘将紧握的拳头放置在胸前，示意我与之碰拳。 我将手握成拳头，和他碰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回应道：“最多赢点好感罢了。如果这样就能被爱的话，那爱也太廉价了吧。” 陈博笑了笑，没有反驳我的话。 就在这时，刘婷迈着轻盈而自信的步伐走上主席台，作为运动员代表进行庄严宣誓。 “我谨代表全体运动员宣誓:以用心饱满的热情参加本届运动会,严格遵守赛事的各项安排,遵守比赛规则和赛场纪律,服从裁判……” “很无聊啊。”我不禁抱怨道。 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运动会的流程才到了运动员宣誓。而这后面还有裁判员宣誓和文体表演。 “已经很好了，至少我们是坐在看台上，不像高二，还需要在下面站着听领导讲话。” 高一的在马路上准备进场表演节目，高二的在操场上罚站。也只有我们这些高一的运动员，能在看台上坐着了。 当然，看台上还有一些零星的观众。他们大概是学校的工作人员。 至于说高三的在哪？当然是在厂里打螺丝啊。不过也不绝对，升学部还有几个高三的班在备战高考。 其实机电部这些也有少量准备升学的班，不过春招已经结束，他们也都离开了学校。 终于，裁判员宣誓完了，高二也开始退场了。接下来，就是一个部一个部地表演节目了。 “你一百米是第几组？” 在各部门表演节目的时候，刘婷坐了过来问道。 “第六组。” 陈博在手机上翻着电子版的运动员安排表说道。 “我是女子一百米的第五组。” 刘婷还报了一百吗？这，我是不知道的。 那天在老唐的课上，刘婷举手报了个八百。因此，我还以为她之前并没有报名参加运动会。不过这样说来，老唐果然是在无视我吗？ 陈博开着玩笑对刘婷说道：“需要我为你加油吗？虽然为你加油的队伍不缺我一个就是了。” “当然需要啊，如果你们愿意为我加油，那就太好不过了。” 我注意到她说了一个们字。看来从一开始提出这个话题，她就有可能是冲我来的。 于是，我也开口道：“为了班级，我们会替你加油的。” 然而，她甚至都还没有时间来对我所说的这番话做出任何反应，便被一个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叫住了。 “副会长，可以跟我过去一下吗？” “好。”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然后朝我们这边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 “那我先去忙了，回头再聊。” 刘婷刚刚离开不久，陈博就迫不及待地教育我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为了班级？这种说法真的很奇怪，你这样很容易被刘婷讨厌的。” 那样最好不过了，我心里不免这样想道。 陈博并不知晓我与刘婷之间真实的关系究竟如何，所以他会讲出这般话语也是情有可原的，说到底也只是出于对我的关心而已。 想到这里，我赶忙向他点头表示认同，并回应道：“嗯，我知道了，下一次我肯定会多加留意自己的言辞表达。” 恰好在这个时候，我们部门的节目也即将登场开始表演了。见此情景，我连忙转头看向陈博，向他提出建议道：“先看下我们部的节目吧。”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彩排的时候不都看了好多遍了吗？” 我只是在看林芮而已。虽然操场有几百号人，我看不清林芮在哪里。但我大概记得她的位置，所以也勉强能找到她。因此，我并没有理会陈博。 在所有部门表演完节目后，开幕式也算是结束了。 我们这时候也该回到班级队伍，准备列队进场了。 我们刚刚踏入班级的时候，便看到遥姐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着找人。只见她眉头微皱，目光快速扫过队伍，大声地喊道：“刘婷呢？还没来吗？” 刘婷是我们班在走方阵时位于最前排、负责高高举起班牌的那个人。因此，她的缺席格外显眼，遥姐一眼就发现了。 看遥姐问起，陈博很快地举起手来，回应道：“遥姐，刘婷刚才被学生会的同学叫走啦！” 听到这话，遥姐微微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这样啊。那王涛你来举班牌好了。” 王涛一听，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之色，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兴奋地说道：“好嘞，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我们便像彩排的时候一样，整齐有序地走过了入场式，来到了学校专门分配给我们当作阵地的一个偏僻小角落。 这个角落很小，以至于我们的凳子都靠的很紧。顺带一提，凳子是我们从寝室在早上提过来的。 而就在这狭小的角落里，竟然还划分出了两个不同的区域，左边是男生们的地盘，右边则归女生所有。因此，我未能和林芮坐在一起。 “我先去检阅了。” 坐下没多久后，陈博冲我们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去一百米的检录处检录。 “加油，一定要拿下第一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扯着嗓子高喊一声，声音里满含期待与鼓励。听到这声呼喊，陈博回过头来，笑着说道：“我尽量努力不要成为倒数。” 这句看似玩笑的话语，瞬间引爆了班上同学们的笑声。整个班级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此刻正身处紧张激烈的比赛现场。 不过，我认为这话并不好笑，能做到这点可能完全是因为他在班上人气不错。 对于男子一百米，班上似乎并没有多少同学感兴趣。所以，大多数人都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沉浸在网络的世界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五组的选手们相继完成了比赛，但始终未能引起我们班同学太多的关注。 直到第六组的陈博出现在跑道起点时，情况才有了转变。 在遥姐的号召下，们班的大部分同学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纷纷放下手中的手机，快步走向操场边缘为他加油。 陈博稳稳地站在起点位置，身体微微下蹲，摆出标准的蹲踞式起跑姿势。然后在发令枪响之后，他第一个冲了出去，把所有人甩到了身后。 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五十米左右。然后，陈博开始掉速，慢慢地被追上，成为了小组第三。 是有旧伤吗？我若有所思。他被反超的过程不像是体力不支。 “真可惜啊。” “是啊，就差一点。” “下次加油好了。” 陈博回来后，班上不少同学围着他安慰道。 是陈博跑完以后，男子一百便像已经结束了一样，再也无人关注。 不过，在男子一百米结束后，部分男生开始观看起女子一百米来。 对于他们积极观赛的行为，我表示不屑。因为我认为他们中的大多数可能并不关心比赛，只是想看看谁长得好看一点罢了。 “刘婷在几组啊？” 我突然听见王涛这么问道。 从运动会一开始，班上很多人就一直在玩手机。这也是运动会的常态。每个班就只会在自己班有人在比赛的时候才会多看几眼。 “第五组。”不知道是谁回答道。 一百米进行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第五组。当刘婷所在的第五组站上跑道时，我见到了前所未有的场景。 一百米的跑道两旁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而且，大多都在为刘婷加油。她真的认识那么多人吗？这少说也有六七百号人了吧。 还是说只是她们单方面的认识刘婷。这就是校园阶级顶层的人物吗？我不由心生感叹。 随着发令枪响起，刘婷一骑绝尘，大概超了其他人三十米左右。 见到刘婷以压倒性优势拿到第一，班上不少人跑了过去恭喜她。我远远地望着，刘婷身边围成了一个大圈。 对于班上这些人的行为，我十分不理解。都已经这么多人围着刘婷了，挤都挤不进去了，还过去干嘛。等她回到班上再恭喜她不行吗？ 第58章 她们之间的关系 但，刘婷并没有回到班上。 这是林芮在班上开始询问后，我才发现的。 “婷婷没有回来吗？” “她好像还有事要忙。” 说起来，运动会到现在，刘婷一直没在班上出现过，是因为太忙了吗？但她也不像会为这些事情浪费的人啊？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林芮和刘婷关系变这么好了？还是说，这是林芮伪装出来的假象。 可，从表面上来看，却丝毫察觉不出任何虚假之处。 出于种种原因，我想要在现在见她一面。 我不认为刘婷一个副会长会在运动会这么忙。 因此，她一定在做着什么需要花不少时间的事。我借口上厕所悄悄离开了班级所在的区域，然后开始在偌大的校园内四处寻觅刘婷的身影。 我穿梭于校园中的各个角落，几乎所有能想到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但始终未能发现刘婷的踪迹。 就在我感到有些气馁之时，突然灵光一闪，想起还有图书室这个可能的去处尚未探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加快脚步朝着图书室奔去。 当我终于抵达图书室时，一眼便瞧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刘婷。只见她正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地做着数学练习题，仿佛周围的世界都已与她无关。 我有些意外，但一切又好像是理所当然。 我轻声问道：“你这样一个人待在这里，真的好吗？” 刘婷的视线只在我身上停留一瞬间，就又回到练习册上。她没有理我，依然思考着题目，这让我有些尴尬。 见此情形，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缓缓走到她身后，好奇地探头看向她面前的习题。 已知函数为…… 她已经做出了第一小问，求出了解析式，正在思考着第二问该怎么做。但，接下来的第二问，我认为她求不出来。 我在心中验算了一遍，然后脱口而出：“存在实数x，值为2。要我教你吗？” “不用，我自己能做出来。” 从我找到刘婷开始，她就像一个人生闷气一样，也不知道是谁惹她不开心了。没办法，我只好坐下来玩会游戏，等她气消。 在我打完一把游戏后，房间里一片安静，就连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消失了，独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她缓缓地开了口。 “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找我吧。” 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过了几秒钟，见我依旧保持沉默，她轻轻地哼了一声，仿佛早已料到一般，接着说道：“果然……” 那声轻叹如同深秋里飘落的一片枯叶，轻轻地坠落在地上，却又在人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随后，她再次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原本打算告诉她林芮正在班上等着她，让她赶紧回去。然而，在片刻后我改变主意，说出了另外一件我想说的事情。 “虽说徐菲这个人确实不怎么样，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我还是真心希望你能让咱们班重新接纳她。她如今这个样子，多少有点可怜。” 徐菲的性格恶劣，确实应该遭点罪。可如果因此遭受到校园欺凌，我也觉得有点过分。 刘婷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我的脸上，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看透似的。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终于，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并不怎么友善，反而更像是被气笑了一样。 紧接着，她不满地瞥了一眼旁边，嘟囔道：“你还真是一个烂好人啊。”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又生气了，看来今天我是注定无法与她沟通了。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离开操场很久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得赶紧回到班上才行，不然又该被遥姐骂了。 不过，就算现在回去，也会被骂吧。这样想着，我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准备转身离开。 可就在迈出脚步的一刹那，我忽然又想起林芮还等着刘婷。我犹豫了一下，索性破罐子破摔。 “林芮还在班上等着恭喜你拿到小组第一，你有空的话，就回去待一会吧。” 说完之后，我完全没有去留意刘婷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那安静的图书室。 行走在图书室通往操场的小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我在这里遇到了站都有些站不稳的赵悦。 “这个……我跑得怎么样？” 她喘着粗气问道，声音虚弱而颤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我猜测，她多半是因为过度奔跑导致身体脱力。 经过一番仔细的观察，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没有丝毫犹豫，我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并将其带到了学校的医务室。 一进门，我便向医务老师说明了情况，随后弄了一杯温热的盐水递到了赵悦手中，并叮嘱道：“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回班上了。” 说罢，我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迈出步子的瞬间，我忽然感觉到衣角被一股力量紧紧揪住。回过头来，只见赵悦低垂着头颅，一只纤细的手正牢牢抓着我的衣服。 “还有事吗？”我轻声询问道。 “那个……我跑得怎么样？” 她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与不安。面对她的问题，我不禁感到有些为难。说实话，由于当时并未观看她的比赛，所以对于她具体的表现我一无所知。 但是，单从她此刻疲惫不堪、几乎虚脱的状态来看，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她应该是尽了全力。 “你很努力了呢？不过，下次别这样了。” 赵悦缓缓松开了手，就好像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全部用尽一般。 为此，我在原地停留了一会，等待着她的回话。但她始终没有回话，我也就离开了，回到了班上。 不一会，刘婷也回来了。 吃完午饭回到寝室的时候，陈博正在阳台抽烟。 “腿没事吧。” 陈博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继续抽烟。 “没什么大事，都是老毛病了。只要不剧烈运动，就没什么关系。” “需要我帮你看下吗？我学过几年中医，水平还算凑合。” “没必要。” 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过多的和我讨论这个话题。 “我问了下，大炮还在食堂。要不让他给你带份饭？” “算了，没胃口。” 午后休息过后，我回到了操场，观看着下午的比赛。不对，应该是被强制回到操场，观看着下午的比赛。 因为学校看到上午同学们观赛的兴致并不高，不少人都跑到了其他地方闲逛或者玩手机。 所以在下午，学校强制要求每个班的阵地必须留够足够人数，且在交通要道派遣学生会人员把守，防止学生流窜不回到操场。 我在班上没几个朋友，因为我最开始也没打算交朋友。这或许是我的错，不对，这样应该也不算错误。 不过因为这样，我现在真的很无聊。 大炮坐在我旁边，看着提前下好的小说。对，提前下好的。这该死的网络，连看个小说都加载不出来。 根据我的猜测，可能是因为操场用网的人太多了吧，超出了这片区域的负荷，搞得大家都没有网用了，卡的要命。 我看了一眼陈博，他正众星捧月地坐在我的右上侧。我就算过去，估计也插不上几句话吧。 于是，我将注意力一直放在林芮身上。她有说有笑的一直和刘婷说着什么。让我一度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打算和刘婷做朋友了。 我不太希望林芮成为刘婷的朋友。因为刘婷这个人，心里的谋算太多，和她做朋友，保不住就会吃亏。 不过，有我在，应该也吃不了什么亏。所以，林芮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好了。 突然，刘婷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女子一百的决赛要开始了，大家记得要为我加油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她应该是喊我去为她加油吧。 她其实不用特别提醒我的。她为班级争光，我本来就应该去为她加油。虽然为她加油的人很多，我不太想挤就是了。 轮到女子一百米决赛的时候，我们班难得的全部站了起来。 因为刘婷早上的成绩真的很好，差点打破了校记录。所以，下午除了本身喜欢她的人而外，还多了一群期待她打破校记录的人。 我认为她是能做到的，因此我提前来到了终点处等候。当然，选择在终点等候，更多的是因为一路上为她加油的人太多了，我不太好意思挤进去和她们抢着为刘婷加油。 看着人这么多，我突然想到。这么多的人离开班级区域为刘婷加油，算不算破坏了校领导下午刚定的规定呢？ 当刘婷从终点走出来的时候，我找了个好位置和她打了个招呼。接着，她就被重重人海包围了。我没有再挤进去恭喜她，转身回到了班级上。 “不愧是刘婷同学呢。” 赵悦一脸羡慕地夸奖着刘婷。 班上另一名同学紧跟着附和道：“是啊，她旁边的人完全跟不上。” 确实如此，刘婷决赛发挥的很好，不止拿到了第一，还打破了校记录。 “完全没有胜算呢。” 听到赵悦略显低落的话语，我不禁转过头去，看向她那张写满沮丧的脸庞。 她应该是因为早上比赛没有取得好成绩而失落，于是我安慰道：“别这么垂头丧气，你愿意参加比赛就已经很好了，没必要非得强迫自己去和其他人去作比较。” 听了我的话，赵悦微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风吹过校园，吹的树叶飒飒作响，吹的梨花缓缓落下。如若不是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刘婷身上，或许有人在意这落花吧。 第59章 医院 星期五早晨，运动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此时已进入到了第二天。校园里到处弥漫着兴奋的气息，但我却无心参与其中，独自一人徘徊在操场的角落里寻找着遥姐。 在找了好一会后，我终于看到了遥姐的身影。她正忙碌地穿梭于人群之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我快步走上前去，轻声说道：“遥姐，我想请个假回家。” 听到我的请求后，遥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叉着腰一脸头疼地看着我。 “你小子，就真的这么无聊吗？” 说实话，我不太明白遥姐所说的无聊具体指的是什么。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其实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学校。 毕竟，我还挺喜欢待在学校的。 然而看着遥姐皱眉，我也只能解释道：“家里有点事。真的，我不骗你。” 我没有骗遥姐，我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想要请假回家，是因为我刚刚得知思淼生病了，而且已经住进了医院。 但这个消息并非来自思淼本人或是薇兰，而是今天早上我从小鹿那里偶然听说的。 在从小鹿口中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惭愧。一直以来，尽管我早已将思淼视为自己的家人，但我却从未真正关心过他的生活状况。 为此，我下定决心要请假回家，亲自前往医院探望思淼，希望能够弥补一些我之前的疏忽和过错。 遥姐听了我的解释后，依然有些不太情愿地说：“有什么事不能等到下午放学后再去处理呢？下午很快就到了呀。” 对于遥姐的疑问，我一时之间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也许下午回去看望思淼也是可行的选择，但此时此刻，那深深的愧疚感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不断冲击着我的心灵，驱使着我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家。 “家里有人生病了，我需要去照顾他。” 遥姐好像并没有相信我，不明所以地把我骂了一顿，然后一脸不耐烦地给我批了请假条。 当然，我也不能确定她的表情是不是耐烦，反正她的心情肯定不好就对了。如果她知道我下午还有五千米的话，可能心情就更不好了吧。 虽然运动会很无聊，但我其实还是想留下来的。所以，我才在第一时间去找了遥姐请假，试图快刀斩乱麻。 尽管如此，我其实还是在犹豫。 从操场走到校门口的路上，我并没有碰到任何熟人。就这般形单影只地走着，终于抵达了校门口。我在校门口打了个电话，问清了医院地址。 随后拦下一辆出租车，急匆匆地赶往思淼所在的那家医院。 当我站在思淼病房的门前时，心情竟莫名地紧张起来。深吸一口气后，我缓缓推开那扇门。 温柔的阳光照在思淼的病床上，铺上了一层梦幻般的颜色。太阳的光芒使我有些看不清思淼，只是依稀看到他一直笑着。 与此同时，薇兰正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一把椅子上。就在我推开房门的那一瞬，她们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我，并一同展露出笑意。 只不过，思淼的笑容充满了温柔，宛如春日里的微风轻拂面庞。而薇兰的笑容却冰冷异常，犹如寒冬腊月的冷风直刺骨髓，令我不禁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紧接着，薇兰便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吴杰，你真该死啊。”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惊愕地转过身，望着薇兰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不禁思考，我好像确实打扰到了她们。 “薇兰说了什么吗？” “骂了我一句。” “你不要在意，她没有什么恶意的。” 我笑了笑，没有在意。对于薇兰这样的反应，我内心还挺高兴的，因为这恰恰说明她是真的很喜欢思淼。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口道：“说说你吧，怎么突然住院了？” 他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不知道，突然就发高烧了。” 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 沉默片刻之后，我试图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再次寻找一个新的话题来展开交流。 可是想来想去，却发现我和他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共同的经历或者兴趣爱好可以分享，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继续聊下去。 于是，我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此次前来探望的决定是否正确。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一直看着我的思淼突然望向窗外，缓缓开口道：“忍野八海的樱花的开了，有时间去看看吧。” 我还在反应他在说什么的时候，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话。 “现在这个时候去的话，可能稍微有点晚了。那就等明年吧，明年我们一起去。”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抽出一两天陪他出去走走我还是愿意的。如果再加上林芮，就更好了。 到时候，他和薇兰走在前面带路，我和林芮在后面跟着，一起开开心心的出去玩，那该有多好啊。想到这里，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我不由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象中，轻轻答道：“好啊，到时候一起去看看吧。” 然而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思淼已经睡着了。 没过多久，只听得“嘎吱”一声轻响，那扇紧闭的房门缓缓地被推开了。薇兰拎着满满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房间。 当她看到思淼正安静地熟睡着时，微微皱起眉头，然后轻轻地拉起我的衣袖，将我拽到了门外的走廊上，并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房门。 “有必要这样吗？吃个包子而已，不会影响他睡觉的。” 然而，薇兰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靠在走廊一侧冰冷的墙壁上，目光迷离地望着远方。 “你知道吗？思淼很讨厌医院，所以在你打电话要来之前，他的情绪一直很差。但接完你的电话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没有消失过。”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口道：“我真的很嫉妒你啊，吴杰。” 她说的这些是我不知道的。或者说，她说的这些是我不想知道的。 正当我陷入沉思之际，薇兰突然打了个哈欠。于是，我开口道：“你应该也困了吧，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了。” “我不相信你，我还是留下来好了。困的话，我可以趴在思淼床边睡一会。” 对于她的话，我有些不高兴。 “有必要吗？我还会害思淼不成？” 她摇了摇头，像在否定我，又像在强行保持清醒。 “我是不相信你能照顾好思淼。” 她说的没错，我确实照顾不好思淼。此时的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力地靠在墙边，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默默地开始吃东西。 这时，薇兰好心劝说道：“要不，你还是去餐厅吃吧。” 因为在想事情，我并没有理会薇兰。过了一会，才开口反击道：“我担心你对思淼图谋不轨。” 听到这话，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但却并未笑出声来。 “我像是这种人吗？” “那为什么思淼一晚上没睡觉？” “吴杰，你真该死啊。” 说着，她一个人轻轻地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或许是心里难受，我并没有接受薇兰的好意。就这样，我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将那一袋包子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等我再次回到病房里的时候，薇兰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她应该是照顾了思淼一夜吧，真是辛苦她了。 所以说，有什么逞强的必要呢？回去好好休息不好吗？ 想到这里，我缓缓起身走向护士站，向护士要来一张柔软的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了薇兰的身上。 做完这些后，我又重新坐回了窗边，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思绪渐渐地飘远…… 但没过多久，我的电话突然就响了。 就在我的电话响起的那一瞬间，仿佛一道惊雷划过寂静的夜空，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我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思淼和薇兰，还好，他们都没被吵醒。 我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拿出手机，才注意到是刘婷的电话。这个时间点，她打电话给我能有什么事情呢？心中带着这样的疑惑，我按下了回拨键。 “有事吗？” 听筒那头传来刘婷轻柔的声音：“听遥姐说你请假回去了，我打个电话问问。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家里有人生病了，我过来照顾一下他。” 说完这句话后，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我皱起眉头，心想难道是医院信号不好？ 于是我又开口道：“我可能信号不好，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挂了。” 就在我准备结束通话的时候，刘婷急忙说道：“等等。在哪家医院啊？还需要人吗？我可以来帮忙。当然，肯定是在放学之后。” 她最后的解释有些多余了，给人一种欲盖而彰的感觉，不过我并未拆穿。 “谢谢你的好意。没事的话，我挂断电话了。” “好……” 刘婷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失落。 随后，我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转身朝着病房走去。 中午的时候，林芮发来了消息：你已经回去了吗？我还挺期待你的五千米的呢。 我：抱歉，家里有人生病了。 林芮：没关系，家里人要紧。而且，婷婷找了个挺厉害的人帮你代跑，说不定还能帮你拿个名次。 我大概知道刘婷为什么会找人帮我代跑。不过，我不喜欢这样。 于是我给她发去消息：不用找人帮我代跑的，我不喜欢这样。你知道的，我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第60章 消息 大概下午一点的时候，薇兰睡醒了，又把我拉到了门外。 我是有些不情愿的，病房里的空调很舒服，吹得我整个人都有些软了。但我并没有反抗，任由她把我拉了出去。 我小声地抱怨道：“有必要吗？我们小声点说话不会打扰到他的。” 薇兰靠在墙上，看上去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睡眠质量不好，还是不要打扰到他为好。” “那你呢？你也还没睡好吧。” “我差不多够了。” 我也不知道她休息够没有，反正看着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不过，刚睡醒的时候，精神状态不好也正常。 她站在门外翻看着手机，好像在确认在她睡着的期间有没有遗漏什么消息。 大部分的时候，薇兰好像总是很忙碌。毕竟她又要上学，又要忙工作，还要照顾思淼。这不禁让我思考，她真的会喜欢这种生活吗？ 我向她开口道：“如果你有事，可以先走，我可以照顾好思淼的。” “没什么重要的事。对了，吃中午饭了吗？我去弄点。” “又在门外站着吃啊？” 这时，她毫无预兆地一拳打在我肚子上，打得我蹲在了地上。从这一拳，我可以感觉出，她确实是休息够了。 “你干什么呀？” “不干什么，活动活动筋骨。” 我捂着肚子，抬头望去。薇兰的嘴角微微扬起，看上去心情极好。 我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然后发现坐着要舒服一点。就靠着墙坐了下来捂着肚子说道：“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起来，你这样坐在医院走廊上像什么话。” 薇兰狠狠地瞪向我，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她这副模样实在不讲道理，让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教我武术的老师。那位老师总是一边对我实施体罚，一边还严厉禁止我哭泣。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难过的时候还要逼自己笑起来。 不过看着薇兰的视线越发锐利，我瞬间回过神来。我甚至怀疑，下一秒她就会飞起来一脚踹在我的身上。 “对不起，我这就站起来。” 我赶忙陪着笑脸，装作诚惶诚恐地说道，同时迅速从地上起身。 我已经表现出了我的歉意和反省，但薇兰看起来似乎仍不满意。 “没时间和你闹了。思淼也差不多该醒了，我去弄点吃的，你记得在他醒之后帮他把输液的针取下来。” “好。” 在听见我的答复后，薇兰头也不回的就走掉了。 目送着薇兰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朝着病房里走去。 但我还没走进房间，思淼就已经醒了。 “我睡了多久？” “四个小时左右。” “不好意思啊，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温柔地笑着。 “没事。” 我微笑着回应，然后走到了床边的椅子处坐下。我和他本来就什么可聊的，所以他完全没必要不好意思的。 思淼，有些太过于温柔了。 “你今天应该是运动会吧，没报什么项目吗？” “今天下午有个五千米，不过跑不跑都无所谓的。” 我可以确定，我没告诉过他运动会的事。可见，他一直在关注着我，就像我一直在关注着林芮一样。 我不太希望思淼为我的事费太多的心。因为那样的话我会不安。 如果林芮知道我在她身上倾注了那么多心思，她会不安吗？因此，我开始重新思考该怎样对待林芮。 她会不会因为我做出的事而产生困扰，这是我无从知晓的。我不可能亲自去问她，至少，现在不可能。 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响动传入我的耳畔，那是门被开启所发出的声音。 我本能地回头一望，原来是薇兰推门走了进来。 “我买了几个汉堡，一起吃点吧。” 从薇兰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这话并不是对我说的。 紧接着，薇兰的视线突然落在了仍留在思淼手上的留置针上。 她微微皱起眉头，语气略带责备地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帮思淼把手上的针取下来吗？” 天地良心，我真没忘，只不过是薇兰回来的太快罢了。 正当我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思淼抢先开口道：“不怪他，我刚醒而已。” 薇兰叹了一口气，没再追究。 这时，我注意到薇兰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变化。是补过妆吗？她还真是迅速啊，这么一点时间又化妆又买午饭的。 待到大家吃完午餐后，薇兰便开始着手帮助思淼办理出院手续。没过多久，一切事宜都处理妥当，薇兰跟我们道别后便匆匆离去。 此刻，医院门口就只剩下我和思淼两个人，随后我们一同坐上了薇兰安排好的车子回家。 这些事明明我都可以做的，但薇兰硬是在自己很忙的情况下，留到了思淼出院。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现在，思淼都出院了，我也可以回校了。现在返校，说不定还来得及参加1500米的比赛。可，这样似乎有些过分。 仔细想想，我过来一趟其实什么也没做。但就是这样，思淼似乎也很开心。 下午四点多钟，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向客厅，见到那丁点阳光，我索性拉开了窗帘。在我拉窗帘的过程中，薇兰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应该是忙完手中的事了，也不知道她去的是学校还是公司？ 我转过身来，与她打了个照面。只见她微微皱起眉头，张口便问道：“思淼呢？” 我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回答道：“他在书房练琴。” 话音刚落，薇兰便毫不犹豫地朝着书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见此情形，我连忙伸手拦住了她，并开口说道：“等等，我问你点事。” 薇兰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我，眼中透露出些许疑惑，问道：“什么事？” 我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放出思淼生病住院的消息，应该是为了喊我回来吧。”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静静地凝视着我，那目光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一般。 此刻，我们之间只相隔一张小小的茶几，但彼此的目光却在空中交汇、碰撞，谁也不肯率先移开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大约过去了好几分钟，薇兰才终于打破了这份僵持，缓缓将视线从我身上挪开。 接着，她轻声说道：“或许吧……” 薇兰说得不明不白。我不知道她是不想告诉我答案，还是说她自己心里也不知道答案。 但就我对薇兰的了解，她做出的每一件事，很少有没经过周全考虑的。 于是我开口道：“你不用搞得这么麻烦的，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我又没有拉黑你。” 薇兰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轻轻叹息一声后，缓缓移步到我的身旁坐下。她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自嘲。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想喊你回来？你仅仅是坐在那里，便胜过了我的彻夜陪伴和不停地忙碌操劳。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薇……” 听到这番话，我不禁张开嘴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我有些羞愧地把头摆向了看不到薇兰的方向，避开了她的目光。 “你还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吗？我并不希望你来，只是我认为思淼希望你来而已。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做不到直接打电话喊你来陪思淼，但我爱他。所以，我放出了这个消息。如果你有在关注他，你或许就会来。” 我有点想哭，但更多的是愧疚。我又遇到了这种选项，怎么选都是错误。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薇兰所在的方向。 就在这一刻，我发现她哭了。尽管没有哭出声，可晶莹的泪珠依然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薇兰，我没想到那样要强的薇兰会在我面前哭出来。 一时间，我完全乱了方寸，脑子里一片空白。 慌乱之中，我匆匆忙忙地丢下一句：“对不起，我去买点菜。” 然后便像个逃犯一样狼狈地逃离了这个作案现场。其实家里根本不缺菜，冰箱里还堆满了鸡鸭鱼肉等各种食材。 但是此时此刻，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哭泣的薇兰，尽管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究竟做错了什么。 四月的风，意外的冷。天热，我却留在了外面，不愿回去吹空调。 第61章 座位 我拎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在超市里徘徊了许久。 走出超市，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脸庞，而阳光却有些刺眼。逛了半天超市，好像并没有缓解多少我内心的纠结与犹豫。 至于具体买了些啥，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各种蔬菜、肉类、水果应该多多少少都买了一点。 当我回到家里楼下时，发现一楼的电梯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悠闲地聊着天，身旁还站着几位神情各异的中年人，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电梯的到来。 不一会儿，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们走了进去，而我留在了原地，等着下一部电梯。 就在这时，其中一位老大爷注意到了我，他面带微笑，热情地向我招着手说道：“小伙子，这儿还有位置，快进来吧！” 面对大爷的好意，我连忙摆手回应道：“不了，谢谢大爷，我还是等下一班吧。” 大爷见状，便不再强求，只是笑着点点头。 没过多久，第二部电梯顺利抵达。这次电梯里空无一人，我再也没有任何理由留在楼下了。 很快，电梯就将我送到了家门口。我深吸一口气，输入密码打开房门。一进门，就看见思淼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寻找着薇兰的身影，但并没有找到。 就在我满心疑惑之际，思淼抬起头看向我，轻声问道：“你在找薇兰吗？她刚刚给我发了消息，今天不过来吃饭。” 听到这话，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沉默片刻后，我默默地转身走向厨房，开始动手准备晚餐。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思淼居然放下手中的书，跟着我一起走进了厨房。 “发生了什么吗？你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有吗？” 我没有回头看思淼，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什么我现在心情不好。 更准确的来说，是我不能告诉他，我现在心情不好的原因。如果告诉了他的话，我害怕他会像我一样愧疚。 平白无故多个人难受，还是不要了吧。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请一定要告诉我。” 话音刚落，伴随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思淼缓缓地走出了厨房。 思淼周末并没有在家待多久，好像是去了一个综艺活动之类的。所以，后面几天我也没见到薇兰。难得五一放三天假，他们一个都不在家。 五一劳动节那天，当我返回教室时，一眼便看见刘婷正满脸笑意地坐在我的座位上。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开口问道：“你坐在我的位置上干嘛？” 此时的刘婷仿佛正在沉思之中，整个人显得格外专注和入迷。 一直到我快步走到她跟前，并对着她说了话，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然后冲着我嘻嘻一笑。 对于她的行为，我有些不解。只是有些着急地催促她道：“赶快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听到我的催促，刘婷却不紧不慢地回应。 “哎呀，这里现在就是我的座位啦。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就在上个星期五的下午，咱们亲爱的老唐回来啦，而且他还重新给大家排了座位呢。” 这样的语气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过具体是怎样，我倒是说不上来。 我环顾了一圈教室。的确，虽然现在教室里并没有多少人，但她们坐的位置确实与上周不同了。 “那我的位置在哪里呢？”我疑惑地问道。 只见她微笑着抬起手，轻轻指向她身旁的空位，并柔声说道：“就在这里呀。” 她旁边的位置，那个原来本属于林芮的位置，现在归我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不禁感到一阵烦恼。毕竟这座位一换，之前计划好的事情成功的几率瞬间降低了许多。 “怎么，有我这样一个大美女坐在你身边，难道你还不开心吗？” 刘婷嘟囔着嘴，似乎在假装不高兴。 “还好吧，我只是在想林芮坐哪里去了？” “第三排第一个。” 还真是远啊，她是第三排第一个，我是第六排第八个。 思考片刻后，我向刘婷问道：“老唐来了吗？” “怎么？要去换座位？” 刘婷敏锐地拆穿了我的想法，使得我有些惊讶。她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出色一些，我的心中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一般来说，像她这般聪慧的人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职高来。不过联想到她那令人惋惜的家庭状况，出现如今的局面倒也不难理解了。 我并没有回应刘婷的话，默默地将书包放在桌上之后，便转身匆匆离开了教室。 离开教室后，我来到了老唐办公室的门口。 老唐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开着。我试着敲了敲门，但很不巧，并没有人开门。老唐这会儿，好像并不在办公室。 于是，我只能原路返回。 当我缓缓地回到教室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教室门口。透过那半开着的门，我看到林芮正坐在原本属于我的座位上，与刘婷谈笑风生，看起来十分开心。 望着眼前这一幕，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犹豫，一时间竟不知是否应该踏入这间教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正当我陷入纠结之时，忽然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怎么不进去？” 我猛地回过头去，只见陈博单肩背着书包，静静地站立在我的身后。 我正要开口，他又打断我道：“是找不到自己位置吗？你位置在刘婷旁边，就是原来林芮的那个位置。” “没有，只是刚刚在想事情罢了。” “想事情吗？” 他若有所思，从我旁边走进了教室。 见此情形，我也不再耽搁，赶忙跟随着他的步伐一同走进了教室，并最终站在了刘婷的座位旁边。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原本与刘婷聊得火热的林芮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后说道：“我和婷婷还有话要讲，你先坐大炮位置好了。” 说着，她指了指刘婷前面，陈博旁边的位置。直到此时，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如今我所在的这个位置，其前面坐着的人竟然是大炮和陈博！ “好。” 我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大炮的位置上。 “婷婷，你别看吴杰平时在班上不怎么说话，但他是很好的一个人哦，也是我的好朋友。” 林芮说这话的意思大概是怕我在不经意间得罪了刘婷。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她只是单纯地在向刘婷介绍我。毕竟，我在班上也没什么朋友。大部分班上的同学，对我也不怎么熟悉。 “嗯，我会和她做朋友的，谁叫她是你的朋友呢。认识一下吧，我叫刘婷。” 看着她面带微笑，缓缓地将手伸了出来，应该是准备和我握手。不过，那姿势看上去仿佛是给我赏赐一般，让我有些不爽。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得意，直直地朝着我望过来。 说实话，我是不想与她握手的，尽管她已经提前伸出了手。但林芮在旁边看着，我也只好伸出右手和她握了一下。 “你好，我是吴杰。” 说来好笑，我们已经认识了一个多学期了，关系也还行。但在其他人眼里，直到今天这一刻，我俩才算是正式认识。 在握手之后，我转过头去假装玩手机，偷听着她们的谈话。 我心里也清楚，像这样背地里偷听别人讲话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可一涉及到林芮的事情，我就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这一点，我认为很糟糕。 就这样，我一边背对着她们，一边把注意力放在了她们之间的对话上。 或许是因为我的举动太过明显，陈博似乎有所察觉。不过还好，他只是冲我微微一笑，并没有当场戳穿我的小把戏。 林芮和刘婷聊天的内容主要是围绕着衣服和甜品，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刘婷在中途提出对动漫很感兴趣，让林芮推荐她一两部动漫。她推荐了两部，一部是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一部是夏目友人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都是去年十月份的。当时大炮也向我推荐过，因为前面还有不少季，所以我就没看。 这应该不是她最喜欢的，所以，我断定此时的她并没有把刘婷当做很好的朋友。不过，她既然推荐了这两部，我也会抽空去看的。 “吴杰，我回去了。” 林芮轻轻地走到我的身后，伸出手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到了她的位置。 “不要看了，林芮已经回去了。” 刘婷不知何时悄悄地凑到了我的耳边，小声说道。 听到这话，我回过神来，目光快速扫了一眼一旁的陈博，只见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们这边发生的小插曲。 我缓缓站起身来，心中带着些许恼怒，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接着，我微微侧过头，用只有刘婷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道：“注意点影响，班上还有其他同学。” 然而，面对我的提醒，刘婷却显得毫不在意，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随手翻开面前的练习册，若无其事地开始认真刷题。 没过多久，教室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大炮走了进来。 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径直朝我走来，并热情地打招呼道：“上周没什么事吧，吴杰？” 说罢，便一屁股坐在了陈博旁边的座位上。 我看着大炮，微笑着回答道：“家里有人突然生病了，所以我回去照顾了一下，不过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那就好。” 大炮点了点头，表示放心，然后一边整理着书包里的书本，一边继续和我闲聊着。 大炮每次都来得特别晚，往往他刚坐下没多久，上课铃声就要响起来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学校，一天都想着玩。 晚自习的时候，刘婷并没有找我说话，而是一个人做着练习册。那本练习册我没什么印象，想来应该是课外的。 在我们班，大部分人连作业都不想做。她愿意做课外的作业，也真是有些格格不入了，也难怪她会在内心深处看不起这个班上的这群人。 第62章 移情别恋 “走啊” 下课铃声一响，如同冲锋号角一般，大炮便迫不及待地向我喊道，并朝我挥着手示意一同离开教室。 不过这一次，我拒绝了他。因为我还是想再去找老唐聊聊。虽然现在再换座位已经有点晚了，但对于他排出的座位表，我还想做一做最后的挣扎。 于是，我对大炮说道：“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听到我的回答后，大炮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目光迅速扫过一旁的刘婷，仿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独自一人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教室。 顺着大炮他的眼神，我也看了刘婷一眼。刘婷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因为题还没做完，所以也还没急着走。 挺正常的呀，也不知道大炮在笑什么。 待大炮走远之后，我满心期待地朝着老唐的办公室快步跑去。可当我气喘吁吁地赶到那里时，却发现办公室内空空如也，根本不见老唐的身影。 看来这次我又扑了个空。 按照常理来说，每个星期天的晚上身为班主任的老唐理应到学校来才对。 但最近他好像当上升学部的部长了，作为部长，他的地位与以往有了比较大的差别。即便他偶尔不到校，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胆敢去指责或者管束他。 对于这样的情况，我有些失望。我有点想打个电话给老唐，问问他这座位是怎么调的，可不可以换个座位。 但我心里也清楚，他做出的决定没有这么好更改。更何况，换座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我掏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看着老唐的名字始终没有拨打出去。我在那个名字上停留了好一会，终究还是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烦闷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去一般，然而紧接着，我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学期也过半了，能够成为她的同桌长达半个学期之久，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难得的幸运了。轮换座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本来也不可能一直是她的同桌。 这样想着，我也就释怀了。 当我跑完步，回到寝室的时候，突然发现今天的气氛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 平日里总是沉迷于打游戏或是看动漫的大炮，此刻竟然没有如往常那般沉浸其中。而是他搬着一张凳子，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宿舍的中央，与其他室友们热络地聊着天。 我好奇地走向自己的座位，顺手也将板凳搬了过去，开口问道：“聊什么呢？” 大炮一看到我搬着板凳走了过来，立马一边将自己的板凳稍稍向后挪动了一些，一边笑着说道。 “哟呵，咱们的当事人可算回来了，有啥问题直接问他吧！” 听到这话，我不禁感到一阵疑惑。 “问我？问我什么？” 一旁正在玩手机的陈博抬起头来，随口回答道：“大炮说你现在可能已经不再喜欢林芮了，而是转而喜欢上刘婷啦！”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难以置信地反问道：“那你们呢？不会都信了吧？” 陈博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说道：“反正我是不太相信的，不过嘛……他们三个好像倒是挺相信的” 说着，他还特意放下手中的手机，伸出手指向了江欣等另外三个人。 此时，江欣微微皱起眉头，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说道：“照这么说，你心里还是更喜欢林芮咯？” 高哲猛然间回过神来，迈着大步迅速走向阳台，然后高高地举起手中那把破旧的扫把，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对着大炮大声喊道。 “擅传谣言者，格杀勿论！” 然而，大炮却并未就此罢休，仍然心存侥幸，企图为自己辩解。 “等等，你晚上不跟我一起走，不是因为在等刘婷吗？” “我周五请假了啊，我去找下老唐。” “你没话可说了吧，把他按着。” …… 看着室友在旁边嬉戏打闹，我也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陈博忽然抬起手朝着阳台的方向指了指，并冲我使了个眼色，似乎有什么悄悄话想要单独对我说。 于是，我满心好奇地跟着陈博走到了阳台。 他慵懒地靠在在阳台的护栏上，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我其实还挺希望你突然告诉我，你现在喜欢刘婷的。” 我不禁感到有些诧异，连忙问道：“为什么？” “有时候，太过喜欢一个人反而会痛苦。” “为什么？” “你听过木心的诗没有。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我很喜欢这句。以前的人去不了太多地方，认识不了太多人，所以感情反而容易始终如一。但现在不同了，我们这一辈子太长，会去很多地方，遇到许多人。太爱一个人的话，反而容易受伤。更何况，她并不喜欢你。” 陈博那可怜兮兮的语文功底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他想表达的意思和他用的诗，实在有些难以匹配。 这不禁让我笑了起来，开口道：“你是怕我一直惦记，爱而不得，孤独终老吧。但你的话，用木心的诗可解释不通。” “为什么？” 对于我的话，陈博似乎一头雾水。 “好事坏事，过后谈起来，都是罗曼蒂克。” “什么意思？” 在我说过后，陈博脸上的迷茫之色好像更甚了。 于是，我解释道：“这也是木心说的。你看人家木心，一辈子都没有结婚，但从他的书中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并没有为此感到懊悔。” 有些东西我其实是不信的，一个作家在书中表现出的深情，往往并不一定代表着他深情。就像最会说情话的，往往都是渣男一样。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反驳陈博。 听完我的解释后，陈博无奈地摇了摇头，嘟囔着说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你自己开心就好。” 陈博看上去有些疲惫，短短地叹一口气。我感觉，他可能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所以他又怎能说服我呢？ 人这漫长的一生中，可以对许多人心生好感，但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概率却是微乎其微。 到底应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呢？ 陈博喜欢他的每一个女朋友，这些女孩都各有各的魅力。但这都不是爱。 同样，我认为这些女孩也只是喜欢他罢了。这也不是爱。 就像今天喜欢这件衣服，明天喜欢那件一样，有太多的可替代品了。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片面之见而已。在我看来，爱是在喜欢中诞生的。所以，说不定现在真的有人爱着陈博。那样的话，他可真就是罪大恶极了。 第63章 共进午餐 随着早上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大炮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瞬间从座位上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食堂方向狂奔而去。 以往到了吃饭时间，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随着大炮一起冲出教室，去抢食堂的第一口吃的，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用排队。 人越多的学校，抢饭所能带来的时间也就越多。当然，抢饭的难度也会随之增加。 然而，今日的我却一反常态，依旧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丝毫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我没什么胃口。 “怎么，今天不急着吃饭了。”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一反常态，刘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我说道。 “没什么胃口。”说着，我站了起来，准备回寝室睡会。 就在此时，教室门口传来了林芮清脆悦耳的呼喊声：“婷婷，走啊。” 听到林芮的呼唤，刘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但与此同时，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向我发出诚挚的邀请。 “要不要一起吃中午饭？”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门口的林芮，短暂思索过后，我欣然同意。 “好。” 我和林芮已经不是同桌了，这半天下来，我和她没说上一句话。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和晚上应该也是这样。 我们之间的交流，可能就只剩下了周三的社团活动。所以，像这样的机会，我应该把握住。 于是，我跟着刘婷走出了教室。走出教室，我才发现在门口等着刘婷吃饭的原来不止林芮一人。还有蒲馨兰和徐菲。 见到我，徐菲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指着我说道：“哎，他怎么跟来了。” 她的话很没有礼貌，包含着恶意。 虽然我并不在乎她说的话，但也觉得很烦。特别是她在林芮面前这样直白地对我表示蔑视。不过，这都是我自己作的孽，哪个女生会看得起班上的阴暗宅男呢？ 刘婷那张精致的面庞仿佛被一层寒霜所覆盖，毫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他是我的同桌，所以我邀请他来了。而且，我认为他是个很好的人，所以已经决定和他做朋友。” 或许，刘婷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又或者说，她喊我一起吃饭的本来目的就是借徐菲她们的口，告诉班上我们是朋友。 听到刘婷的话，徐菲微微皱起眉头，嘴里不满地小声嘟囔道：“行吧。” 看得出来，徐菲很不爽，但她的想法显然并不重要。 就这样，我们一行五人朝着学校食堂的方向走去。 只见刘婷如同众星捧月般独自走在队伍的最中央位置，她的左侧依次是林芮和我，而右侧则紧跟着蒲馨兰与徐菲。 仅从我们此刻的行走队列便能轻易看出，在这个小小的群体当中，每个人所处的地位都有着微妙的差异。 对于我的到来，林芮似乎是很开心。不过，她并没有和我说话。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刘婷突然回过头来，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笑着问道：“吃什么好呢？对了，你和大炮一般中午吃什么啊。” “吃食堂三楼最右边的那家套饭吧，那家店味道还可以。不过现在去的话，应该很难排队吧。” “所以你和大炮才会每次第一个冲出教室吗？” “不是，只是单纯的想早点回到寝室而已。” “死宅真恶心。” 一旁的徐菲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听到这话，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右边瞥去。徐菲这个人是真的很不讨人喜欢。 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她竟然满脸不高兴地质问我：“看我干嘛？难道我说错了不成？还是说你自己也觉得你是个死宅？” 见此情形，刘婷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脸不爽地冲徐菲喊道：“少说两句，不然你就干脆别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就连一向温柔的蒲馨兰此时也忍不住轻声附和道：“菲菲，你这样说确实有点不好。” “对不起。” 不用看也知道，徐菲是在很不情愿地情况下说出的这句话。 按照礼貌，我现在或许应该说上一句没关系。但对于这种流于表面、毫无诚意的人情往来，我内心深处其实充满了反感与厌恶。 于是，我索性选择了沉默，压根儿没有搭理她。当然，我也并不认为在场有人在意这个。 我们就这样一路来到了食堂一楼。我们在大厅占好位子后，找了个窗口排队打饭。 一楼是普通高中的那种大锅菜，荤菜四块五，素菜两块。我很少来一楼，因为一楼不仅味道最差，而且排队的人也特别多。 排队的时候，刘婷突然拉走了徐菲和蒲馨兰。 “那边好像快一些，我们去那边排队，你们留在这里把位置站好。” 她们走之后，这一路就剩下了我和林芮。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惜我们什么也没说。在林芮不先开口的情况下，我一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没有太多闲聊的经历，对于这方面的事，我不怎么擅长。 所以，即使我为了共同话题，已经看完了很多动漫，也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打好饭后，我和林芮先回了位子上，过了一会刘婷她们才打好饭回来。 刘婷放好饭菜后，轻轻地用手抵住下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柔声说道：“哎呀，真没想到呀，到头来还是原来那路打得更快一些。” 说完，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了我。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我并不觉得她是因为其他窗口打饭快而过去的。 就在这时，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似乎没有人想要接过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看没人接话，林芮开口说道：“所以，你们最开始就不应该过去啊。” 我有些奇怪，徐菲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话，是她们三人的时候说了点什么吗？ 就我暗自思忖之际，只见蒲馨兰优雅地夹起一筷子饭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之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林芮身上。 “对了，林芮，你和吴杰关系很好吗？” 面对蒲馨兰突如其来的问题，林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与此同时，我也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们想要干什么？ 这样的问题，怎么也应该在我不在场的时候问吧？ “还好吧，我们是不错的朋友。” 坐在一旁的刘婷听到林芮的这番回答，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笑容。 只见她转过头来，笑意盈盈地望着林芮，接着又开口追问道：“哦？真的就只是不错的朋友而已吗？不会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吧？” “当然啦，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就只是普通的朋友啦。” 很显然，林芮并没有意识到刘婷这话是对我说的。当然，如果刘婷带有特别的目的，她这话也有可能是对林芮讲的。 想到这里，我得出一个结论。她不会是想告诉我，林芮对我完全没有意思吧？ “说起来，我和徐菲好像都还没有和你说过话。明明都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同学了。” 我看了蒲馨兰一眼。她说的没错，因为很多时候我都在刻意减少与班上的接触，特别是在第一学期的时候。 所以，我和她们两个没说过话也很正常。不过，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呢？从一开始刘婷邀请我，她似乎都在计划着什么？ “班上很多女的也都没和我说过话，这很正常。” “正常吗？这一点都不正常好不好。我们班是文科班耶，班上也就十几个男生，我基本上都接触过。当然，除了你。” 徐菲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我也觉得不正常。” 我听得出来，蒲馨兰并没有什么恶意，似乎只是希望一个阴沉的同学变得开朗起来。 刘婷在旁边听得捂嘴笑了起来，然后插嘴说道：“要不你以后多和我们一起玩几次吧，别总是那么阴沉，一个人在角落里待着。”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我不免心中这样想着。 正当我思考之际，林芮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挺好的，你就该和班上多交流交流。” 一旁的蒲馨兰也随声附和道：“没错没错，这样一来，咱们也能更深入地了解一下吴杰同学嘛。而且说真的，仔细看看，感觉他长得也还行。” 然而，徐菲却对这番言论表现出一脸的不屑，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反驳道：“小馨，你什么眼光啊，不会瞎了吧。” 我是无所谓的，有林芮在的话，我倒是愿意的。当然，没有徐菲就更好了。 “吃菜吧你。” 说着，蒲馨兰把自己餐盘上的一个菜夹了不少放在徐菲餐盘上，似乎是想让她闭嘴。 我们吃饱之后，我们一行人悠然自得地沿着食堂外那条蜿蜒曲折的小径缓缓前行。 温暖而柔和的金色阳光如轻纱般洒落在我们身上，仿佛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璀璨夺目的光辉。 一路上，大家谈笑风生，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女生宿舍楼前。刘婷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向着我轻轻挥动着手，柔声说道：“那，我们就先回去咯，下午再见啦！” 其他人也依次向我道别，我微笑着回应。 “好的，下午见。” 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我才转身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 此刻，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 第64章 青春 回到寝室的时候，我收到了蒲馨兰的好友申请。 在经过短暂的思考过后，我加上了她的好友。然后，就收到了她的消息：今天菲菲说了一些不好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对于徐菲的那些话，我是一点都不在意的。对于外人对我所说的话，我一向不放在心上。但这话不应该是由蒲馨兰来说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蒲馨兰显然将徐菲当成了很好的朋友。正因如此，我对蒲馨兰说徐菲是个很好的人表示怀疑。 毕竟，在好朋友之间，往往会因为深厚的情感而产生某种“滤镜效应”，难以用完全客观、公正的眼光来评判对方。 在我看来，徐菲应该算是一个很讨人厌的人。 正当我沉浸于对徐菲的思考之中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询问。 “今天吃饭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 “啊。” 此时的我，还在想徐菲的事，以至于根本没有听清大炮到底说了些什么。见我毫无反应，大炮有些疑惑地又问了一句。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大炮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凑过来想要看看我究竟在手机上做什么。 对于大炮这样的举动，我倒并不在意，只是让他看到别人发给我的消息终归不太妥当。于是，我赶忙伸手熄灭了手机屏幕。 紧接着，我随口解释道：“刚刚蒲馨兰加了我个好友，我在想事情。” 谁知，大炮听后竟一脸戏谑地说道：“你不会以为她加了你个好友就是看上你了吧，我们都有她好友的。” 说着，大炮迅速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蒲馨兰的好友页面，得意洋洋地向我展示起来。我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加个班上同学的好友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至于加个好友就是看上了的这种事，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也不知道大炮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怕不是恋爱番看多了。 加上好友的一瞬间，故事就开始了。那完全是动漫中才会有的展开。 不过已读不回还是挺不礼貌的，于是我决定先回蒲馨兰的消息：我还没有这么小气，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刚回，她立刻就传回了消息：那就好，下次再一起玩吧。 “虽然蒲馨兰长得一般。但也不是随便会喜欢上别人的那种。毕竟我们也都长得一般。所以吴杰，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喂，你有在听吗？” 我缓缓地放下手中紧握的手机，将目光聚焦到大炮身上，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不对劲，他今天意外的话多。 我的眼神充满探究，紧紧盯着眼前的大炮，试图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找出端倪。 “你不会喜欢蒲馨兰吧？” 我突然开口问道，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在这句话之后，大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变得有些慌乱无措。 “哪……哪有，你想多了好不好。” 他结结巴巴地回应着，那张原本还算镇定的脸庞此刻却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涨得通红，眼神更是闪烁不定，不敢与我对视。 看到他这般模样，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看来，我的猜测并没有错。 高中是青春的季节，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里，如果有人能完全不为异性所动，反倒显得有些不合常理。 当然，如果一个人有着清晰明确的人生目标，并愿意为之全力以赴、不懈努力，那么他可能会暂时忽略身边的人和事，包括对异性萌生的好感。 不过，很显然，大炮并不属于这类人。这家伙整天无所事事，闲得要命。 在判断出大炮对蒲馨兰有好感的时候，我其实是特别高兴的。因为我一直担心他会喜欢上林芮。 毕竟她们两人之间才是真正的同好。而我虽然一直在看动漫，但始终无法真正地提起兴趣。我总是为了看而看，这样虽谈不上无聊，却总归还是差了点什么。 之后，大炮一直在给我解释他为什么不喜欢蒲馨兰。而我，一直在走神，想着林芮和刘婷的事。 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右手托着脑袋一直在看蒲馨兰。 蒲馨兰不算漂亮，在刘婷的团体里也一直是个小透明，是最不起眼的那个。放在整个班上，或许都有十几人比她漂亮。 我实在想不通大炮为什么会喜欢蒲馨兰。嗯？喜欢一个人好像不需要理由。在我想这些的时候，刘婷把奥利奥递到了我面前。 “要吃吗？” “谢谢，但上课吃东西不太好吧。” 接过一块奥利奥，我放在了课桌的抽屉里，并没有吃下去。 “我们的好学生吴杰同学，还知道上课不能吃东西呀。这都快下课了，你可是书都还没打开呢。” 说着，她将自己写满了密密麻麻笔记的语文书放在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她的语文书，才知道这节课讲的是廉颇蔺相如列传。我语数外向来是一点不听的，因为我都会。 就像这节课讲的廉颇蔺相如列传一样，我小时候上国学课的时候早学过了。这些课程实在是太过无趣，特别是在林芮不是我的同桌之后，我连装的必要都没了。 想着想着，我的心神又一次游离到了九霄云外。等我好不容易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到课堂之时，遥姐都已经离开了教室。 此时，大炮和陈博正吃着刘婷给的零食。 “真厉害啊，一节课写了这么多笔记。” 大炮嘴里嚼着香甜可口的饼干，由衷地向刘婷夸赞道。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地朝刘婷望去，刚想要说些什么，便瞧见刘婷满脸骄傲地挺直了自己的胸脯，活脱脱像是一个正满心期待着大人表扬的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似的。 她偶尔也会这么可爱的吗？真是不可思议啊。 不过，我原本想说出口的话并不是要去夸她。 事实上，在我看来，通常情况下只有那些对所学知识一知半解、甚至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人，才会拼命记下那么一大堆密密麻麻的笔记。 但是，瞧着她那副得意洋洋且充满自豪的模样，我着实不忍心出言打击她那颗雀跃不已的心。 不过，记笔记好像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大部分的人都做不到百分百的融入课堂，需要记笔记来提高听课效率，保持注意力。 所以最终，我只是默默地转过头去，开始眺望那窗外不怎么变化的景色。 就这样，刘婷生了一个下午的闷气。 当然，这并不关我的事。 第65章 朋友 傍晚将近，窗外是落日的余晖。晚自习的铃声尚未响起，整个教室还沉浸在一片轻松而喧闹的氛围之中。 就在这时，老唐迈着匆忙的脚步夹着一大叠答题卡走了进来。他随手便将那一沓答题卡丢在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名同学的座位上。 “你们几个。发一下。” 老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大概也能明白，是叫前排离得近的几位同学帮忙发一下卷子。 成绩出来的这么快吗？这还是职高？老师们改卷子的速度有点震惊到我了。 周四周五运动会，然后是五一三天假。各科的老师应该是没有多少空改试卷才对。特别是老唐，一天天的看着都忙。 当然，比我反应更大的是班上那些不想看到成绩出来的同学，他们用自认为小声的音量交流着，使教室里变得吵闹起来。 不过因为现在是下课，老唐也没说什么。 正当同学们窃窃私语之际，坐在一旁的刘婷突然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问道：“你考的怎么样？” 听到刘婷问我成绩，我顺手把答题卡往她面前一放，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自己看好了。” “你就一点不好奇你自己考了多少吗？” 我没看答题卡，也知道自己成绩大概五百一左右，上下不会超过五分。 “不好奇，我又不在意成绩。” 坐在我前面的大炮这时也转了过来，开口道：“我们反正也就这水平了，谁在乎成绩啊。” 大炮这话毫无营养，明显是过来刷存在感的。又或者说，是来刷刘婷好感的。在他看来，刘婷的好感和蒲馨兰的好感，应该是可以做到互通的。 但我可怜的大炮啊，你完全不知道，背地里刘婷是有多讨厌你这样混吃等死的差生。你曲线救国的策略，一开始就是失败的。 “还是应该努力下的，毕竟都来这个班了。” 陈博虽然没转过来，但从他说的话来看，明显是在与我们交谈。 从平时的生活中，我可以看出，陈博是想努力的，只是有些吃不得苦。或者说，是吃不得学习的苦。而大炮，干脆就是完全不想努力。 大炮这样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好的，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路。读书虽好，但走的人太多了，也就没那么好了。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晚自习的铃声响了。 不过，这铃声似乎并没有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于是，老唐在前面整顿了一下纪律。 “好了，都安静，上课了。” 老唐的话很有份量，教室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看教室安静下来后，他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纸念道。 “你们应该都拿到自己的成绩了吧，我先说说自己的感受。我觉得你们大多数人看我不在就野了，一天到晚不干个正事。” 我们没敢吭声，也就个别人嘴唇动了动。估计是在吐槽，你在的时候我们一天到晚也是这么玩的。 说着，老唐故意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在给我们下马威。 “班上的同学出现了严重的两极分化。这说明，并不是老师教的不好，而是你们的态度真的有很大的问题。下面，我念一下班上前十的成绩。第一名，刘婷，五百二十六分。第二名，吴杰，五百一十二分。第三名，赵悦，四百六十六。第四名，王涛，四百三十八……” 听到刘婷考了五百二十六的时候，我是有点惊讶的。因为这次半期考试用的是十一中半期考试的卷子。 十一中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学校，但好歹也是个区重点。它的卷子相对我们学校的卷子来说，要难太多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以为除了我没人能上五百的。当然，在听到我考了五百一十二的时候，同学们明显更震惊。 “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 “这也太能抄了吧。” 教室里很多人没忍住，小声的吐槽了起来。 “闹什么闹，注意纪律。” 老唐板着个脸，大声呵斥着那些发出声音的同学，然后又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在怀疑这次考试的真实性，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这次考试的前十，没有一个人是作弊得来的。至于后面的那些有没有人作弊，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 我有些意外，老唐竟然会主动为我正名。不过，这也让我成为了众矢之的。 一瞬间，我感觉班上大部分的目光聚集在了我身上。有怀疑，有不敢置信，也有佩服。 面对这些人的目光，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只得勉强挤出一丝干笑，然后迅速看向窗外，以此来避开那些令人感到有些烦人的视线。 此刻，天空略显昏暗，仿佛被一层灰蒙蒙的薄纱所笼罩。明明太阳即将西沉落山，空气中却依然弥漫着一股燥热之气，让人觉得闷热难耐。 “老唐走了。” 刘婷轻轻地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胳膊，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紧接着，她又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起来。 “真没想到你会考这么高啊，老实说，你到底发挥出了自己几成的实力” “你不会是想要抢走我的第一吧。” “那我考这么多分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刘婷一直自顾自地说着话。从她的话语和表情中，我可以明显感受到她心中那份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而不是她平常展现给别人看的那种喜悦。 然而，刘婷一连串的话语却让我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现在班上还有很多人注视着我，所以我并没有理会她。我不希望大家认为我和她的关系特别好，尽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在这般情形之下，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晚自习，安静点。” 听到我的这句话，刘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撅起小嘴嘟囔了一句：“你总是践踏我的感情呢。” 由于声音太小，我并没有听清楚她具体说了些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吧，说不定还是骂我的。她说完，便拿出练习册做了起来。 这时，陈博发来了消息：你真的能考到五百多分吗？ 我想了想，打字道:可以。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林芮是怎样看待我考了五百分这件事的。但她并没有给我发消息，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 刘婷歪着头，枕着双手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我说道：“你在看她吗？” “嗯。” “她真的有这么好吗？” “嗯。” 然后，她突然就笑了起来，然后默默流下了眼泪。 哭了就不好看了，我不禁这么想，然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闲过头了，一天净想些没用的东西。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流泪，刘婷连忙将头埋下，使我看不到她的眼睛。 我移开视线望向窗外，只听见她嘿嘿地小声笑着。 她光顾着笑，什么也没有说。可她现在应该很悲伤吧，她是不想让我发现流泪了吗？可这样的情况下，她真的能笑出来吗？还是说我看错了。 我看向窗外，趴了下来，假装睡觉，然后真的就睡着了。 不知这样多久之后，她敲醒了我。 “爱睡觉的同学，要下课了哦，收拾东西吧。” “你这样让我很陌生。” “你不喜欢这样吗？” 我没有看她，只是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然后一下课，就跟着大炮离开了。 “真厉害啊，五百多分，我想都没敢想。” “还好吧，只要愿意努力，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听我这样说，大炮停下脚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注意到他停下后，我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你告诉我努力就能做到？” “是啊。”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努力就能提高成绩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可你不是完全没有努力吗？你每天和我一起吃喝玩乐，玩着玩着就五百分了，这公平吗？” 我没有努力吗？只是现在没有努力罢了。大炮不知道的是，我曾经是个非常努力的人。不对，那时候我的所作所为应该不能被称作努力。我那时候可是在拼命啊，我在心中呐喊道。 见我迟迟不开口，大炮乘胜追击道：“没话说了吧，自己一天天玩的飞起来，却告诉我们努力才能提高成绩，混蛋啊。” “那姑且算我比较有天赋吧。” “可恶啊，你们这些混蛋天才。” “走吧。”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停在原地了，然后转过身继续走了起来。他在后面跑了两步，又回到了我旁边跟我并肩前进。 “真的只是单纯靠天赋吗？就没有什么传功玉简武功秘籍之类的吗？” “当然没有。不过你要学习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点学习资料。” “可以让我轻松考上大学吗？” “可以让你很痛苦地考上大学。” “那我不要了。” “你就没有一点追求吗？” “有啊。我的梦想是开一家照相馆，专门拍摄cos的正片。对了，你知道什么是cos吗？就是一堆漂亮的女孩去扮演还原自己喜欢的角色。” “能赚到钱吗？” 大炮把头歪向一边。 “你懂个屁。为爱发电懂不懂，这是梦想，不能老想着赚钱。” 喜欢的事情赚不赚钱确实无所谓，但前提是要先有钱才行。活不下去的话还谈什么梦想。 “你开心就好，饿死算了。” 说着，察觉大炮要动手，我立刻跑了起来，把他甩在了后面。他追不上我，朝我竖起中指。 “有本事别回寝室，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我笑了笑，一个人朝操场跑了过去。 我在操场上看到了赵悦，不过我并没有向她打招呼。她那样怕生的人，对她打招呼可能反而会是一种负担。 跑完步之后，我并没有急着回寝室。 当夜幕悄然降临时，整个操场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柔和的灯光如轻纱般洒落在那片绿意盎然的草坪上，宛如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温暖而璀璨的金纱。 在这片宁静的氛围中，三三两两的学生们正尽情地嬉戏打闹着。 他们欢快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与微风拂过草地发出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又伴随着远处传来的阵阵虫鸣声，共同奏响了一曲华丽而美妙的乐章。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补充了下水分。此时正值五月，天气已然十分炎热，纵使太阳依旧下山，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令人燥热难耐的气息。 我仰头灌下一口冰可乐，感受着那股寒意顺着喉咙一路向下蔓延，瞬间将身体里的暑气驱散得无影无踪。 “真舒服啊。”我不禁感叹道。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中。 “运动后，最好不要喝冰水。” 我抬起头来，只见陈博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的面前。 “没事，我肠胃好，喝冷水也没什么关系的。” “肠胃再好，也扛不住你这样搞啊。” “放心吧，我也不是天天运动完喝冰水的。” 见我如此坚持，陈博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 “烟火。” “哪有焰火？” 看到他的反应，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不怪他，主要是我没说清楚。 “我看的是职高学生晚自习后的生活。” “那有什么可看的？” “确实没什么可看的。” 他可能会觉得我莫名其妙。生命中的很多事本来就没有意义，运动过后吹风，运动过后喝冰水，运动过后吃肉，其实都挺开心的。 就像我现在在这里这样坐着一样，我觉得很开心。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在这里出现才对。” 他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我还以为他不会问的，因为我不太想解释。 “机缘巧合吧，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别在意，我也没有太好奇，只是简单的聊聊天罢了。毕竟学校里的日子真的很枯燥啊。” “很多人其实没有机会像我们一样坐在地上闲聊的，所以这样的日子我们应该珍惜。” “你说的话真的很难懂啊。” …… 那天晚上，我和陈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但大多都是些没什么意思的闲聊。 不知不觉间，我和陈博已经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第66章 苦恼 在学校的时光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匆匆流逝而过。 沐浴着令人愉悦的阳光，我和林芮她们又一次走在了放学回家的路上。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刘婷领着两个长得不错的家伙追了上来。只见刘婷面带微笑地询问林芮：“芮芮，要不要一起回家？” 听到这话，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诧异。放学的时候，我基本上是没见过刘婷的。 因为这件事，我曾问过她放学一般是怎么回家？她当时是这样说的，当然是一个人打车回家呀，走路到轻轨或者坐公交车，实在太耗费时间喽。 思淼也劝过我，让我每周上下学打车，不要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 他们的想法我都能够理解，打车到家所需要的时间，比起轻轨这类的交通工具少上四十分钟以上。在他们看来，去乘轻轨真的很浪费时间。 但节约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就得浪费二十多元钱。这是一个很公平的等价交换，刘婷认为她一个小时的价值在三十元以上，所以她每次都打车。 不过，大部分家庭的时薪应该都还不能稳定地达到三十元以上。所以班上几乎没有多少人会选择打车回家。 面对刘婷突如其来的邀请，林芮显得有些犹豫不决，面露难色地说道：“好啊。但是，我一直都是和小鹿她们一起回家的。今天突然和你走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见到林芮有些困扰，刘婷开口道：“我们当然是一起走啊，人多才热闹嘛，大家一路回家不就行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王涛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似的，忙不迭点头应和道：“就是就是，我也觉得人多才热闹。” 见大部分人点头同意后，刘婷开始向我们介绍起她身旁的两人。 “这是电子商务的许耀和空中乘务的王鹏。” “你好，我叫王涛。” “我是小鹿。” …… 由于我们这边人数着实不少，因此并未让每个人都逐一进行自我介绍。像我和大炮，就站在队伍的最后默默看着这一切。 大炮有些不甘心地嘟囔道：“真可恶啊，我们一下子就成了边缘人物。” 我倒是不介意成为边缘人物，只是为了缓解大炮的情绪，随口应和了一句。 “是啊。” 不过，此时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林芮身上，发现她竟然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整个队伍的核心位置。 “芮芮，你身上的这套衣服好可爱啊。” “有吗？” “我也觉得挺可爱的。” 刘婷带来的那两个人看上去和林芮关系不错，应该是之前就认识了的。她们三人站在林芮两边，你一言我一语地笑着闹着。 尽管她们相互之间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且毫无营养价值的话题，但林芮看起来却是格外高兴，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们所营造出来的那种欢快愉悦的气氛仿佛具有极强的感染力一般，就连周边其他人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就连刚才还满心愤懑的大炮这会儿也受到了影响，兴冲冲地走上前去加入到她们当中，一起有说有笑地开起玩笑来了。 不知不觉，队伍的末尾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刘婷带来的这两人都是社交能力极强的存在啊，我得出了这种结论。 仔细一看，许耀穿着一件白色绣有品牌标志的连帽外套以及颜色偏暗的牛仔裤，还有一双蓝色的蓝色aj1。 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再加上那一脸笑容，让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比我帅气多了。而且，他旁边的王鹏也是一个差不多的帅哥。 对于刘婷为什么会带着这样两个人加入我们的队伍，我大概是能猜到原因。 一直到林芮转三号线离开，我都没有和她说上话。 于是，在我快要到站的时候，我向刘婷做着手势，示意她在下一站下车。 刘婷看懂了我的手势，然后向大炮说道：“大炮，你坐到哪下车啊？我在下一站下车。” 大炮开玩笑道：“这么巧吗？吴杰也是在这一站下车，你们不会是邻居吧。” 听到这话，刘婷不禁笑出声来，回应道：“当然不是，我家都不在这边，只是这个星期过来探望一下大姨罢了。” 不得不说，刘婷说起谎来那叫一个面不改色心不跳，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显然是个惯犯了。 伴随着轻轨缓缓停靠站台，广播里传来悦耳的提示音，我微笑着向大炮挥了挥手道别之后，便率先迈步走下了轻轨。 紧接着，刘婷也紧跟着从后面走了下来。 望着轻轨重新启动，逐渐加速驶离站台，我忍不住转头看向身旁的刘婷，语气有些冷淡地开口问道：“这样有意思吗？” 她眨了眨眼睛，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笑容，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回答道：“我听不懂你的话。” 刘婷既然这样装傻充愣，那就完全没有什么交谈的必要了。于是，我不再多说什么，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朝着轻轨站外大步走去。 刘婷追了上来，急切地开口喊道：“等等，你生气了？” 我头也不回地应声道：“没有。” 我确实没有生气，我不会用自己的无能去迁怒别人。 我清楚的明白，林芮并不是很喜欢我。所以，她才能轻易的…… 我真的没有生气吗？我趴在扶手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思考着答案。 “对不起，我只想告诉你，她并不喜欢你而已。” “我知道。” 刘婷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我的话，然后缓缓开口道：“我无法理解。” “你喜欢夕阳，会强迫夕阳也喜欢你吗？” “会。如果我得不到幸福的话，那索性大家也都不要幸福好了。” 我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于是批评她道：“你这样不好。” “那你来改变我，好不好？” 我转头看向她，正对着她的目光。她是认真的。我得出这个结论，然后否定了这个结论。 “别开玩笑了，我还要回家做饭，先走了。” 我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轻轨站。出轻轨站之后，我朝后面望了一眼。 还好，她并没有跟上来。 回家以后，思淼并没有如同我想象中的一样待在家里学习。于是，我给他打去了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发生了什么吗？我思考着，又给薇兰打去了电话。直到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忙音，我才想起薇兰已经把我拉黑了。 于是，我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条消息：思淼的电话关机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薇兰给所有通信软件都设置了消息免打扰。不过，她也有每隔一段时间定期翻阅这些消息的习惯。所以，我也并不急着等她回复。 当然，我并不着急的主要原因是，我认为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出现了思淼临时接了个通告，或者路上手机没电了之类的情况。 虽然我认为思淼并不会有什么事，但打游戏的时候我还是时不时的有些分神。 这样的状态下，我打不好游戏。因此，在打完一局游戏之后，我便觉得索然无味，开始想东想西。 时至今日，我依然没找到什么喜欢的事。所以在我有些苦恼的时候，我依然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 如果老板的店还在，就好了。我这样想着，向林芮发去了消息：在干嘛？ 过了一会，林芮回了个消息：在兼职，晚上聊。 她还真是勤劳的有些过分了。我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找了新的兼职。这挺好的，不像我，无事可做。 我在家等到六点才开始做饭。期间，我一直留意着社交软件上的消息，但一直到六点，思淼和薇兰也没有联系过我。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打算简单地炒了碗炒饭当作晚饭。 炒饭的时候，薇兰打来了电话。我接通后，打开免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继续炒着今晚的晚饭。 “思淼临时去录制了一个暂时需要保密的综艺。所以，他这周应该不会回来。” 我没想到她会打来电话。因为这样的事她一般只会短信告知，而不是打电话过来解释。她在说谎，我心里不知为何出现了这个念头。 “好了，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没有了。” 这时，薇兰还没有挂断电话。这也让我更加确信她在说谎。但对于到底要不要戳穿这个谎言，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行事一向有着自己的盘算，而且，她绝对不会伤害思淼。在这样的前提下，我真的有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这样想着，我主动挂断了电话。 第67章 晚风 吃过晚饭后，我有点想去江边走走了。在去年的十月之前，思淼还没有回国的时候，我时常去江边散步。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去江边，就像我不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会想去江边一样。 我独自一人在江边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许久，仿佛时间都变得漫长而慵懒。终于，我感到双腿有些疲惫，于是随意地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草地坐了下来。 此时正值夏季，尽管已临近傍晚，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丝丝炎热。好在随着夕阳西下，气温逐渐开始下降，让人愈发感受到夜晚即将带来的清凉与舒适。 我轻轻地闭上双眼，全身心地沉浸在这片宁静之中，任由江风吹拂过脸颊、发丝。那轻柔的晚风仿佛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抚摸着我，带走了一天的疲惫与烦恼。 这般惬意的时光让我不禁心生感慨：能如此放松地躺着真是太好了！ 就在这时，我的耳畔忽然传来一句轻声呢喃：“太阳快要落下了。” 对于周边有人说话，我并没有在意。这里并非荒无人烟之地，偶尔有他人路过或者驻足也都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很快我就听到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竟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我的身侧。 有人和我一样，也发现了这个好位置吗？我这样想道。 正当我暗自思忖之际，突然感觉到身旁的草地上微微一沉，似乎有个人就这样毫无顾忌地躺了下来。 这人有些没礼貌啊，我都已经先躺在这里了，她还来凑热闹。 怀着一丝不满，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躺在我旁边的竟然是刘婷。 “爱睡觉的同学，这样真的会舒服吗？外面这么热。” 我坐了起来，皱眉道：“你跟踪我？” 听到我的话，刘婷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开口说道：“我倒是想跟踪你来着，但这也得我具备那样的本事才行呀。” 确实，她没有跟踪我而不被我发现的能力。更何况，距离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中途已经隔了接近三个小时了。 这样看来，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于是，我再次开口问道：“你这么闲的吗？还来江边闲逛。” “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在我的印象当中，她不像是一个会来江边闲逛的人。不过，我无意窥探她的人生，便接受了她的这个说法，不再理会她。 就在这时，她突然又冒出一句：“话说，爱睡觉的同学有什么烦恼吗？” 我之所以来江边，可能完全是想让自己放松下来，从而不去想任何的事。所以，我有些不耐烦地回道：“没什么烦恼，而且我也不喜欢睡觉。” “既然你没有烦恼，那要不要听听我的烦恼？” 我没有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的爸爸很爱我，我的妈妈很爱我的爸爸。所以，我的妈妈也很爱我。” “可有一天，我的爸爸因为心脏病去世了。这让我很难受，不过没关系，因为我还有妈妈。” “再之后，我妈妈就改嫁了。我有些难过，但也能接受，妈妈也有自己的生活。” “再之后，我去了全寄宿制的女子学校。我受了很多委屈，我都忍了下来，因为不想给妈妈添麻烦。” “但随着忍耐的时间变长，我的学习和生活开始变得一团糟。我给妈妈打去了电话，想要离开那里。可她只说自己很忙，没空照顾我，就挂断了电话。” “当我的电话被妈妈挂断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爱我的人了。但为了死去的父亲，我还是想要好好活下去。” “你知道吗？我一直想要寻找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实在不行，我爱的人也行。为此，我交了各种各样的朋友，但他们都是看我好看罢了。” “就连母亲也一样，后面愿意把我带在身边，也只是因为我漂亮罢了。” 刘婷的故事并没有让我的心中泛起涟漪。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她只是其中的一员而已。至少，她的母亲并没有抛弃她。 “至少你放假的时候还能见见家人，已经很好了。” “我放假是在全托的补习机构里度过的，就连过年也一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情感，显然是已经不在乎了。但这却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为了不让刘婷发现我的异常，我强撑着站起来。然后便感到一阵头晕，呼吸急促，一不留神就一头栽进了江里。 要死了吗？我真的很痛苦啊。泪水混杂着江水流淌着，让我分不清我究竟是恐惧还是难过。可我还不能死，我在一瞬间清醒过来，开始挣扎着想要回到水面。 在绝望中，我被一人从后背抱住。于是，我果断放弃了挣扎，被她救回了岸边。被水呛到的我大声咳嗽着，刘婷则是在我后背轻轻拍打，帮助我排出水分。 她在我背后说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你怎么突然就掉进了水里。”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眼前的状况。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可能欠下了一个还不清的大人情。因为这个人情，我或许不能像从前那样对她了。 我依旧保持着沉默，然而就在这时，她却忽然再次开口询问道：“要不还是去医院里看看吧？这样比较放心一些。” 我摆了摆手拒绝：“没事，我只是呛了些水。” 我这种情况仅仅是呛了点水罢了，按照常理来说，压根儿没必要跑去医院折腾一趟。何况我自己就会点医术，对于自身当下的状况可谓是心知肚明。 可刘婷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接着说道：“去看一看嘛，反正你现在也没其他要紧事儿要做。而且我叫的车已经到了，总不可能现在取消让他白跑一趟吧？”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刘婷像是在跟我商议一样，但实际上，她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分明没有留给我丝毫拒绝的余地。 就在这一刹那间，我竟从她的身上恍惚看到了薇兰的影子。我叹了一口气，跟她上了车。 随后，我们一同来到了医院。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之后，正如我判断的那样，并无大碍。于是，我和刘婷又并肩走出了医院。 刚一出门，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检查花了多少钱？” “不用，小钱而已。” 见此情形，我赶忙掏出手机，想要把刘婷先前垫付的费用转还给她。怎料，当我按下开机键时，屏幕却毫无反应。 于是，我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我手机好像因为进水坏掉了，钱可能得下次再转给你了。” “没事，我送你回家吧。” 她突然提出送我回家让我有些疑惑，我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送我回家？” “你手机不是坏了吗？我不送你回家的话？你准备怎么回家？” 刘婷的解释很充分，但我不愿意再麻烦她，于是开口道：“你给我一点零钱就好了，我可以自己坐轻轨回去的。” “可我没有出门带现金的习惯欸。” 我刚想说，你可以去附近换点钱。随即便意识到她或许只是单纯地想知道我家在哪里，才主动提出了要送我回家。 “好，那你帮我打车到世纪城。”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刘婷马上拿出了手机开始打车。 在等车的时候，我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毫无犹豫地跳下来救我啊？”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你想过没有，如果我胡乱挣扎的话，你会死的。” 她作为一个女生，在体重和力气都不如我的情况下，贸然救人。在我看来，是一种非常错误的行为，因为真的可能会死。 刘婷有些自信地回道：“我游泳技术很好，而且有人救你的话，你绝对不会挣扎。” “为什么？” 她莫名其妙的自信让我有些不理解，我完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自信。 “因为你是爱睡觉的同学啊。” 我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刚要开口，车到了。 上了车，我变得沉默起来，因为车上有一个外人。而刘婷，主动打破了车上沉默的氛围，开口问道：“你在家一般喜欢干什么啊？” “打游戏。” 我不想在车上说话，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真的吗？可千万不要骗我呀！”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地看着我，似乎想要透过我的眼神洞察出真相。 “我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骗你。” “哦？照你这么说，那就是你有可能会在重要的大事上骗我咯？” 她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我有些哑口无言，她的逻辑毫无问题。如她所说，在一些重大的事情上，我也许无法做到完全坦诚。 “开玩笑的啦，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见我沉默不语，她连忙笑着打圆场。然而，此时的我已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默默地将头转向车窗外面，避开她投来的目光。 就在这时，坐在前排专注开车的司机突然插话进来，开始一本正经地教育起我来：“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珍惜啊，不管大事小事，都不能说谎。” 因为司机的开口，我更不想说话了。刘婷也察觉到这点，变得不再说话。 车子一路疾驰，终于抵达了我们的目的地。刘婷和我一同下了车。刚一下车，她便轻启朱唇，柔声问道：“方便请我上去坐坐吗？” 对于她说出这句话，我并没有任何意外。早在她上车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 思索片刻之后，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喜欢林芮。” “嗯，我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短暂的沉默过后，我轻轻吐出两个字：“那，走吧。” 于是，我俩并肩朝着楼上走去…… 第68章 做客 我其实不该带她来到这里，因为这里还住着思淼。可我拒绝不了她，就算思淼现在待在家里。在知道了今天的情况后，他也会邀请刘婷上去坐坐。 上楼开门以后，刘婷却突然止住脚步，定定地站在了门口那儿，紧接着便启唇问道：“我穿什么？” 她应该指的是进门之后穿什么鞋子？我想了想，家里好像并没有鞋套。但让她穿思淼或者薇兰的拖鞋也不太好，那毕竟是私人物品。 思淼可能从没设想过家里出现客人的情况，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有什么能让刘婷换上的。 于是略作沉吟之后，我开口道：“你直接穿鞋进来好了，你走之后我再拖地。” 谁知，我的话音刚落，刘婷就连忙摆起手来，嘴里念叨着：“那怎么行，拖地很麻烦的。” 说着，她动作利落地将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而后光着脚丫子径直迈步踏入屋内。 她先是好奇地四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略带惊讶地感叹道：“你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小一点诶。” “失望了？” 刘婷摇了摇头，又开口道：“小一点挺好的。你一个人住吗？” “两个人住，这是……我朋友的房子，他也住这里，不过他最近不常回来。” 提到思淼和我的关系，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们算是家人还是朋友？ 她突然间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双眼紧盯着我，急切地追问道：“你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那就好。” 听到这个答案后，刘婷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又开始在客厅里，四处逛着。 她这儿摸摸，那儿瞧瞧，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等将整个客厅大致逛完之后，刘婷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我，开口询问道：“哪间是你的房间？” 我指了指我的房间，开口道：“那间就是。” 刘婷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我的房间，坐到了我的床上。然后四处打量着，开口道：“你的房间好简单啊，都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虽然已经住了很久，但我一直把自己当作过客，所以并没有添置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当然，我本身也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 沉默片刻，我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觉得时候不早了，于是轻声说道：“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是不是也该早点回家休息了？” 谁知刘婷听了这话，小嘴一撇，一脸不满地抱怨道：“哼，怎么能这样嘛！刚利用完人家就急着赶人走啦？” 她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摇了摇头朝着客厅走去。刘婷见状，则迅速从床上站起来，紧紧跟在我身后一起走出房间。 来到客厅后，她一屁股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抬头望着我再次开口问道：“你室友是个怎样的人？” 我不想提及思淼的事情，开始转移话题。 “要不要喝点咖啡？” 说着，也不管她是否拒绝，磨起了豆子。 “好，给我来一小杯吧。” 在做咖啡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旁边看着，并没有说话。 我将咖啡做好倒了一杯在马克杯中，然后放在了她的面前。接着，刘婷端起马克杯喝了一口咖啡，夸奖道：“味道不错，看来你做什么都很出色。” “只是咖啡豆的品质好罢了。” 听着她的夸奖，我回了一句后，将咖啡壶也放在了茶几上。 “你不给自己倒一杯吗？” “喝了咖啡，我晚上可能会睡不着。” 刘婷若有所思，然后开口道：“那咖啡壶里剩下的咖啡都打包给我好了” “随你。” 说话的时候，我抽空看了眼时间，开口道：“已经十点了，没关系吗？” “没关系。” 我不知道她说的没关系是真的没关系还是假的没关系。就算她母亲再怎么不关心她，她这么晚回去也是很可能会被骂的。 于是，我开玩笑道：“还不回去，你难道准备在这过夜？” 听到我的话，刘婷有些惊喜地凑到我跟前。 “可以吗？” 她的话让我有些头疼，她或许是真的不想回到那个家。我正在纠结时，她又坐了回去，开口道：“算了，逗你的，我准备回去了。” 说完，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神情显得有些低落，仿佛心中藏着无法言说的忧愁，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去。 “你住在哪里？” 听到我的问题，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像是黑暗中的烛火瞬间被点亮，随即转过身来，嘴角微微上扬，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你难道想去我家呀？” 我一脸认真地解释道：“我只是需要知道你家离这里的距离，这样才能方便我计算你到家所需的时间，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她听后点了点头，轻声回答说：“我家在九曲河那边。” 在了解到她家的具体位置之后，我便一路护送她来到了门口，并细心地叮嘱道：“到家了一定要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她在门口稍稍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望着我说：“你就不打算送我出小区吗？” “小区里很安全。” “你手机都没有了，还能收到消息吗？” “电脑我会一直开着，所以没关系的。” 刘婷听完，迈步向门外走去，但刚走出去几步，又忽然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我可以再来吗？” “我不希望你再来。” 我没想到她竟然狡黠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那就是可以了。” “只有我一个人的情况下可以。” 目送着刘婷渐行渐远，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小区的拐角处，我才转身回到屋内。我想，我今天晚上可能难以入眠了。 对我来说，刘婷是个麻烦，而且今天之后可能会更麻烦。 我叹了口气，去淋浴房冲了个澡。然后回到了房间打开电脑，登上了两个通讯软件。 一登上社交软件，就看见林芮九点发来的消息。 林芮：我回家了。 林芮：今天好累啊，这兼职真不是人干的。 下午的时候，我和林芮约好晚上聊聊，但这么一耽误，就错过了她的消息。于是我连忙回复消息：抱歉，手机出了点问题，没看到消息。 我将坏掉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取出了手机卡。现在这种情况，有些糟糕。因为我的钱都在手机里，所以我现在基本上算是身无分文的状态。 我不知道刘婷想到这点没有。但她的话，就算想到了，可能也只会等着我去求她，然后她明天再过来带我买手机吧。 不过比起麻烦刘婷，我还有一个更好麻烦的人选。 我给薇兰发去消息：我手机坏了，你能找个人帮我送个手机来吗？ 这个忙薇兰是肯定会帮的，就是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的消息。毕竟，用通讯软件联系叶薇兰，是效率极其低下的一种方式。 十点二十三分，刘婷发来了消息：我到家了。 这一看就是在说谎。从离开我家开始算起，我给她预计的到达时间为五十分钟左右。也就是她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应该会在十点四十八左右到家。 而现在，很明显时间还没有到。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谎称到家了，于是给她发去了消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你应该还在回家的路上吧。 刘婷：没出什么问题，这不是车上没什么事嘛，就想看看你是否真的会关心我是否到家。 我在电脑里找到了一份我为林芮总结，但还没总结完的高考历史知识点发了过去。然后打字：没事就多学习，你不是还要考政法吗？ 刘婷：我会努力的。 我知道，她一直都很努力。但有些事不是光凭努力就能做到的，职高的上限太低了，容不下她的梦想。 一直到十点四十林芮发来消息：手机坏掉了吗？没什么事吧。 我秒回：没事，换个新手机应该就行了。 我期待着林芮继续发来消息，但她并无下文。我等到的只有刘婷十点五十发来了的消息：我到家了。 这次，她应该是真的到家了。在确定刘婷到家以后，我就离开了电脑桌，准备睡觉。今晚我很可能会睡不着，所以需要早点上床。 第69章 手机 我高估了自己。因为心里的事情太多，一直到凌晨三点我还没有睡着。为此，我放弃睡觉，起床打开电脑。 这时，我也看到了薇兰凌晨十二点发来了的消息：我家里有未开封的手机，你直接去拿就好了，7-1，密码是思淼的生日。 她用的是去，说明她不在家。而且她放手机的位置应该很容易被看到，因为她并没有说手机具体在哪。 当然，也可能是她疏忽了，毕竟她回消息的时间已经很晚了。 因为睡不着，我换了身衣服，就立刻前往了薇兰家。 薇兰的家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客厅里杂乱无章，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还有很多未拆封的快递。 这样的环境她也能忍耐吗？这不科学。如果嫌麻烦的话，她完全可以请个钟点工上门帮她收拾。 经过思考，我得出一个结论。她不希望别人到她家来，或者说她家里有不希望让别人看见的东西。但这样的话，她为什么会允许我过来拿手机呢？ 思淼，我在脑海里得出一个这样的答案。这里一定有关于思淼的东西，很重要，而且她不希望被外人看见。 分析出这个观点后，我不免叹了一口气。又是选择吗？我也真是太闲了，才会想这些。 我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道：“应该是我想多了，她可能只是单纯的家里有手机罢了。毕竟，她又怎么可能猜到我手机会坏呢？” 未拆封的手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在那堆未拆封的快递之中。 我走到客厅中间，挑选着那些小的，看上去可能是手机的快递盒子，开始一一查看起来。花了不到一分钟，我就找到了个未开封的手机。 我拆开包装，将提前取下的手机卡放了进去。手机倒是没问题，但很不幸的是，我的手机卡好像也随着手机坏掉了。 打开手机后，我的手机并没有读取到手机卡的信息，我一连试了几次，还是这样，这说明我的手机卡真的坏了。 我事先没有预料过这种情况，因为手机卡只要风干后几乎不会出现问题。手机卡能不能用，主要看卡中那个金黄色的芯片有没有损坏。 一般只要不是刮伤，折断，腐蚀的，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可我的运气好像特别差，它就是出现了问题。 为此，我只能等到天亮之后，去营业厅重新补办一张手机卡。毕竟没有手机网络，在这个社会可谓是寸步难行。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比天亮更早到来的竟是刘婷发来的消息：起床了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没有手机应该很不方便吧。 我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现在才五点四十。为了不给她留下一个我起床很早的错误印象，我并没有回她的消息。 就这样，一直到了九点准备出门，我才回复消息：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发送完这条消息后，我便匆匆出门来到了营业厅。 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我，并详细告知了补办手机卡的相关事宜。可让我有些失望的是，他们说补办的手机卡大概需要等待一个星期左右才能拿到手。 随后，工作人员贴心地建议我，可以先新办一张手机卡来临时过渡使用。 听到这个提议，我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一来，我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紧急、重要的电话需要拨打。 二来，更为关键的是，此时我的身上已经所剩无几，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办理新卡了。 我身上仅有的那一点点钱，还得留着回到学校去充值饭卡呢。也的亏需要充饭卡，不然我银行卡里取不出一分钱。 我的钱，在最近刚好都放在了余额宝中。而没有电话卡或者原手机，我根本登不上支付宝。 忙完了手机卡的事后，因为不方便出门，我回到了家里，宅了一个周末。 回校的下午，我还是有些不适应。 没了手机卡，新手机跟块板砖一样，大部分软件都因为无法使用手机卡验证而登陆不了。再加上学校里没有无线网，我干脆将手机留在了家里。 到了学校以后，我才发现没有手机的日子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难熬。在家的时候，姑且还可以通过电脑消磨时间，而在学校，我什么也干不了。 晚自习的教室里安静得只有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刘婷原本正专心致志地写着作业，却突然间打破这份宁静，转头看向我轻声问道：“很无聊吗？” 我微微抬起头，应声道：“有点。” 刘婷眨眨眼，好奇地问：“那你怎么不玩手机呢？” 我无奈地耸耸肩回答道：“因为我的手机卡也坏掉了，所以我现在正在补办手机卡。” “我知道你手机卡坏掉了啊，但新办一张手机卡应该马上就可以拿到吧。” 她怎么知道我手机卡坏掉了，她该不会以为手机进水以后手机卡会跟着坏掉吧。当然，结果是这样倒是了。 “因为，新办一张手机卡也登陆不了很多软件，所以我干脆就没办。” “所以，你现在是后悔了？” 我思考了一下后答道：“后悔倒不至于，只是单纯地有些无聊罢了。” 就在这时，只见刘婷伸手往自己书包里摸索起来，不一会儿便掏出一部手机递到我面前，并说道：“备用机，你先拿着用吧。” 我接过手机，疑惑地看向她：“你给我开热点吗？” “手机里面有卡。我有两张卡，备用机里面是副卡。” 我看了看手机的配置和型号，不像是备用机。 我记得这款手机问世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月，按理来说，应该也不至于沦为备用机。想到这里，我将手机放回了她的桌上。 这很可能是她提前准备好的。为此，我的脑海里仿佛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般的天人之战。 那部静静躺在桌上的手机，宛如一颗神秘莫测的定时炸弹，让我不知道究竟该不该伸手将它接过。 “拿着吧，准都准备了。” 她的声音如同轻柔的春风拂过耳畔，却在我的心头激起千层涟漪。 她说的对，准都准备了，无论我最终选择接受与否，那份沉甸甸的心意已然存在，并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不可磨灭的事实。 我们或许不该是朋友，不是朋友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 然而此刻，我仍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目光急切地扫视着通讯软件，仔细查看是否有登录记录留下。 如果有的话，这说不定真的是备用机。 万幸，有记住账号。我可能是真的想多了，不缺钱的话，买个一万左右的新款手机当备用应该也很正常吧。毕竟薇兰房子里这种价格的备用机都懒得拆封。 可是，这也并不能全然归咎于我的过度敏感。那句“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听起来确实给人一种煞费苦心、精心筹备的感觉。 相比之下，刘婷对此事倒是显得毫不在意。就在她说完最后那句话后，便又如往常一般，心无旁骛地再次投身到紧张忙碌的学习当中去了。 我很讨厌她人莫名其妙的对我好，我总觉得这样的好有些虚假。一个人没有理由地对另一个好，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害怕她别有用心，而我无法回答这份心意。 点点星光在夜空中浮现，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城市里看到过星星了。 第70章 密谋 快下晚自习的时候，我尝试着将手机还给刘婷。如同我设想的一般，她并没有收。不过，我也进一步确定了应该什么时候将手机还给刘婷。 “你拿着就好，你周五放学……不，干脆你下周再还我好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我最想说的是下周指的是明天吗？不过我并未说出口。她和大炮一样，都喜欢把周日晚上当成新的一周开始。 “好。” 在我说出好的这一刻，下课铃也刚好响起。 下课铃声一响，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被打破宁静，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同学们像潮水一般从座位上涌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教室里一下子开始变得喧闹无比。 班上同学陆续结伴离开教室，这时，刘婷面带微笑，主动走到林芮身边，轻轻拉住她的手说道：“走啊，我们一起去趟超市。” 林芮的目光似乎还停留在课桌上的书本上，我猜她可能是课文背到了最后一点，想要背完再走。 但在刘婷开口之后，她还是顺从地站起身来，跟随着刘婷一同走出了教室。 刚刚还在不远处等我的大炮，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旁边，问道：“看什么呢？“ 看到大炮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我连忙拉着大炮走出了教室，开口道：“没什么，走吧。” 当我们踏出教学楼时，夜幕已然降临。 大部分教室都已熄灭灯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唯有三楼的两间教室依然亮着灯，显得格外醒目，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即便这里只是职高，到了高三这个关键时刻，学生们仍然免不了要为最后的冲刺拼搏一番。为此，我有些感慨：“还有三十天就高考了。” 大炮则是满不在乎地回复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早着呢。” 是啊，我们还早呢。我从来不在乎高考，因为我可以轻松地考上任何学校。 在习惯了必须第一之后，考个好大学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只是，不管是对于林芮，还是刘婷，高考都很重要。特别是林芮，她很可能考不上本科。 回寝的路上充斥着由招呼声与闲聊声组成的喧闹，这样毫无意义的喧闹就像大部分职高学生毫无意义的人生一样。 可我此时位于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我和他们好像没有区别，做的事都毫无意义。 “大炮，你说今年我们学校能考上多少个本科？” “只算高考班的话，十来个吧。” 我待在这里似乎毫无意义。我现在做的一切，某种意义上来讲，都是对生命的浪费。 可这样的我却很快乐，比以往那些看似有意义的生活快乐多了。或许，快乐和幸福本身就是一种意义。 这样看来，我或许应该向那些我认为人生没有意义的职高学生道歉了。 思考中，我们顺利地回到了寝室楼下。 大炮突然开口道：“你今天不去跑步吗？” 糟糕，都已经走到楼下了啊。我有些尴尬，连忙开始折返。顺便开口道：“走神了，想高考的事情去了。” 还好这一路上，并没有人和我搭话，也没有人把我叫住。我顺利的来到了操场，没有造成二次尴尬。 我在操场上见到了个出乎意料的组合，刘婷和赵悦。和刘婷在一起的赵悦，好像没有平时看上去的那么社恐了。 她们一起跑步，聊天，看上去氛围还不错的样子。刘婷的社交能力一如既往的强啊。 我有些感叹，然后踏上跑道，开始了今天的运动。当然，我识趣地并没有打扰她们。 跑完五公里之后，她们还在操场上。不过这时的她们已经没有跑步了，而是找了个角落坐下聊天。 我依然没有去打扰她们，转身回了寝室。说起来，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在操场上看到赵悦了。经过了运动会，她也变得喜欢上跑步了吗？ 在我思考的过程中，我已经回到了寝室门口。 我缓缓地从口袋里摸出那串沉甸甸的钥匙，伴随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轻轻一转，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寝室那扇略显陈旧的大门缓缓敞开。 就在这一刹那，原本嘈杂的寝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如聚光灯一般齐刷刷地投向了我。 他们的举动让我有些疑惑，我随手关门后问道：“怎么了？” “江欣正在和我们分享他情人节表白失败的经历。赶紧把门关上，然后过来一起听听。” 说着，大炮直接就把我的凳子也搬到了寝室中间。 也许是因为我突然闯入的缘故，原本热烈的氛围仿佛被一阵冷风吹过，一下子消散无踪。 等我走进寝室后，无论大家如何催促、央求，江欣都像一只紧闭蚌壳的河蚌一样，死活不肯再次张开嘴巴吐露半个字。 为此，大炮埋怨我道：“真是的，你就不能晚点回来吗？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话掏出来的。” 面对大炮的指责，我无奈地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回应道：“我哪晓得啊，你又没提前给我发个消息啥的。” “嘿，我明明发了的好不好！” 大炮急眼了，边说边迅速翻找出手机，然后把那条发给我的“我今晚有大动作，你晚点回寝”的消息亮到我面前。 看到这条消息，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啊？他还真发了的啊。大炮这是密谋了多久啊，还提前给我发了消息，让我晚点回寝室。不是，这得有多无聊啊。 他这么一搞，难道这还成了我的过错不成？ 想到这里，我随口解释起来：“很遗憾，就在上个星期五，我的手机连同里面的手机卡一起寿终正寝、彻底报废。所以，我并没有收到你的消息。” 为了让大炮彻底相信，我还把刘婷的备用机展示给大炮看了一眼。 “哎呀妈呀，你这也太惨了吧？行嘞，那这次就算了，我也就不责怪你好了。” 也不知这家伙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啥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本来就没有错。 摊上这么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室友，我都分不清自己到底算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而，就在这时，大炮冷不丁地又冒出一句话来：“对了，你知道江欣情人节那天向谁表白了吗？” 我随口问道：“谁啊？” 大炮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赵悦。” 话音刚落，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也难怪江欣会失败，就赵悦那社恐的性格，不管是谁贸然前去表白估计都会碰一鼻子灰，然后铩羽而归。 见我笑出声来，大炮满脸狐疑地凑过来追问道：“你笑什么？” 我连忙收住笑容，随口敷衍道：“我想起高兴的事。” 大炮显然不太相信，继续刨根问底：“啥事儿啊？快说说呗。” “大人的事，少打听。” 说完，我便拿上了水卡准备洗漱。 我不懂为什么有人能向并不熟悉的人表白，也不懂为什么有人会接受并不熟悉之人的表白。 或许这就是情侣大多容易分手的主要原因之一，大家并没有了解真实的对方。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断。 在我将这种观点告诉大炮后，他认为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可能是，帅气的男生向漂亮的女生告白，即使他们互不认识，成功率也挺高的。 所以，只要成功的概率高，向不熟悉的人表白也很正常。 因为长相一般的男生或者女生，在没有互相了解之前，贸然告白的话多半会失败。所以大炮用这样的话嘲讽了我。 “你就是羡慕嫉妒恨。” 我羡慕吗？或许吧，但感情应该是慢慢产生的才对。 第71章 三心二意 看了眼黑板上的课表，下节又是老唐的课。所有的学科之中，我最喜欢的可能是数学，但我最讨厌的却是上老唐的数学课。 每次一想到要上他的课，我的心情瞬间就变得无比沉重，仿佛被一片乌云笼罩着。 甚至还没开始上课呢，那种沉闷无聊的氛围就已经扑面而来，让我感觉快要窒息。 真后悔把新手机留在家里啊，弄得现在的我只能拿着刘婷的备用机打发时间。我一边玩着手机，我一边忍不住埋怨自己真是个大笨蛋。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如果不能随时随地上网，那可真是太不方便了。不过，在我的手机卡还没有补办完成之前，还有一个最大的麻烦就是无法收到任何人的消息。 嗯？仔细想想，好像平时也并没有多少人会主动联系我。所以，我只是因为那种与外界失联的感觉不爽？ 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可以不用，但我必须要有一样，很奇怪。 就在这时，遥姐突然走进了教室。她手里拿着一本书，用力地敲打着黑板，成功地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力。然后，她大声说道：“上课！” 这节不应该是老唐的数学课吗？怎么变成遥姐来给我们上课了呢？ 正当我满心疑惑、苦苦思索之际，班长赵悦已经迅速站起身来，用清脆响亮的声音喊道：“起立！” 紧接着，全班同学齐声回应道：“老师好！” 遥姐微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同学们好，请坐吧。”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的思绪又开始飘飞起来。 在我看来，班级里最矛盾的事的就是最社恐的赵悦成为了班长。班长这种职务，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是由相对外向且社交能力强的同学担任。 真不知道当初老师是怎么选的？ “你们唐老师开会去了，所以这节课我暂代，作为交换，下午第一节课上数学。” 遥姐在讲台上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也引起班上部分同学的吵闹。 “遥姐不要啊，就不能下午也上语文课吗？” 班上出现这样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话，当然不是因为班上的同学喜欢上语文课，只是相对于语文，更讨厌数学。而且，遥姐也远比老唐受欢迎的多。 趁着班上吵闹，我突然小声问着刘婷。 “你和赵悦关系很好吗？” 刘婷停下了手中的笔，思考了一会后回道：“我和她接触的不多，所以关系一般。不过，我们以后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刘婷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高一都已经过去了大半，既然关系一般，今后也依然一般才应该是人际交往的常态。 除非，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点。” 刘婷和赵悦的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她们之间能有什么共同点？都很漂亮？不，应该不是这个。 虽然赵悦放眼整个升学部都算得上是可爱，但要与刘婷相比的话，差距还是太大了。 况且，刘婷绝不会因为这么无聊的事而认定她们会成为好朋友。这样想来，应该就只剩下她们都很想考大学这一个可能性了。 “是你们都有必须要考上大学的理由吗？” “不是。” 的确，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她们应该会更早成为朋友。毕竟在整个班级里，成绩出类拔萃的学生可谓是凤毛麟角。 “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还能是什么？” 我继续追问着，满心期待对方能够给我一个答案。然而，得到的回应却只有一句。 “不告诉你。” 就在这时，遥姐像是察觉到了我与刘婷之间正在进行的交谈一般，她手中紧握着一支白色的粉笔，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开口说道。 “吴杰，站起来，把接下来的段落翻译一下。” 听到这话，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因为此刻的我根本就连老师讲到哪儿了都一无所知，又怎么可能完成翻译任务呢？ 一旁的大炮见状，连忙用手指向课本上《阿房宫赋》的第三段，试图给我一些提示。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见我迟迟没有动静，遥姐眉头微皱，将视线转向刘婷，说道：“刘婷，你来翻译。” “唉！一个人的想法……” 刘婷直接就站了起来开始翻译，看样子她有在听课。也真难为她了，一边听课一边还要分心跟我闲聊。 对了，我是为什么要和刘婷说话啊？好像是好奇赵悦为什么会当班长。可惜，我并没有来得及问出这个问题。 而此时此刻，我已然站在了座位旁，自然也就不方便再多说什么了。本来我还准备坐下后继续讲话。 但遥姐似乎并没有打算让我坐下。显然，她没有丝毫要体谅我的意思。就这样，我一直被罚站到了下课铃声响起。 下课后，大炮转过头，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你怎么不回答啊？我不是已经给你指了位置吗？” 对此，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开口解释道：“大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看见的时候，遥姐已经叫了刘婷起来。” “所以，你上课的时候就一点没听？” “还好吧，聊天去了。” 听到这样的话，大炮显得情绪有些激动，对着我表演道。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啊！你看你，就算上课心不在焉，一点讲都不听，考试成绩居然还能比我高出好几百分！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听了他这番话，我不禁哭笑不得。 没学习的人是没资格说这种话的。这话要是换到刘婷来说，多少有点道理，毕竟她一直都很努力。但大炮的话，就纯属瞎抱怨了。 于是，我认真地对他说：“学习这件事嘛，不要总是跟别人去比，要多和自己比一比才好。只要今天比昨天有进步，那就是成功。” 这句话我是真心实意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比较有意思的，运动，学习，生活。 每天有一点进步，就已经很好了。如果一味地非要和别人争个高低上下，那样只会让自己感到疲惫不堪。 “你这是毒鸡汤啊，离我远点。” 大炮似乎对这样的话特别反感，也对，摆烂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心灵鸡汤。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中午。一放学，我和大炮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冲出教室，朝着学校食堂飞奔而去。 经过一番激烈的奔跑，我俩终于又成功抢到了三楼的套饭。 望着手中热气腾腾的饭菜，大炮兴奋得手舞足蹈，开心地大喊大叫：“完美，又抢到了。” 因为三楼的套饭是限量的，再加上我们教室的位置不算好，所以我们并不是每天都能吃到食堂的套饭。 套饭的味道其实也就一般。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限量增加了附加价值吧，大家很乐意抢套饭。比起味道，大家可能更在意的是好玩和一种抢到饭的成就感。 当然，我并没有这么无聊。我的想法只有一个，早到的人可以不用排队。 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我随意地开口道：“你知道赵悦为什么会当上班长吗？” 不想，大炮这家伙当即回应道：“你移情别恋开始喜欢赵悦了？” 真不知该如何评价大炮这一点，无论跟他谈论何事，他总能轻而易举地将话题牵扯到是否喜欢某人之上。 但他自己却从来没有向任何女生表达过丁点心意，这就是军师不上战场吗？ 因为大炮并没有给我答案，于是在吃了几口饭之后，我继续问道：“赵悦这么社恐的人当上班长，你难道就不好奇是为什么吗？” 大炮满不在乎地应道：“这有什么好奇的，难道你愿意当班长吗？” 我当然不愿意，这事我躲都来不及。 见我不开口，大炮又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赵悦自然就是班长了。” 我满心疑惑地皱起眉头，实在是有些不理解什么叫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赵悦自然就是班长了。 可能看到我不解，大炮又补充道：“你不知道吧，赵悦在升学部的人气其实是很高的。只是她很社恐，所以才没有人去找她闲聊。” 大炮说的都是我不知道的，但他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赵悦是班长啊。为此，我只有再将话题拉回来。 “说到底，你还是没告诉我赵悦为什么是班长。” “她太善良了，只要看到有人需要帮助，她就会主动向前。你不懂，每次她那副既紧张得要命、又硬着头皮主动开口的模样，简直可爱到爆！”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调侃起来。 “你不会还喜欢赵悦吧，三心二意的可不好。” 大炮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紧接着便低下头开始狼吞虎咽地猛扒碗里的饭菜，显然是想赶紧结束这个让他尴尬的话题。 见此情景，我的好奇心总算得到了满足，而且还有了个意想不到的小收获，便也不再为难大炮。 不过话说回来，我真没想到赵悦在学校里的人气居然如此之高，光是我们寝室，就已经有两个人暗暗喜欢上她了。 等等，这个观点好像是错的，大炮对于赵悦的喜欢好像更倾向于欣赏一点。也就是，他并不会有实质性的行动。 但赵悦要是向他表白的话，他多半也会接受吧？ 我在一瞬间突然想问出赵悦和徐菲同时向他表白，他会选择谁。 不过，这样的问题显然毫无价值。徐菲不会向他表白，赵悦也不会。一个不提升自己的人，是没有多少闪光点的。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跟着大炮回到了寝室午休。 第72章 转学生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仿佛一道惊雷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我们像被施了魔法般，极其不情愿又万般无奈地从床上艰难地爬起，开始穿衣。 大炮伸着懒腰抱怨道：“这午休时间也太短啦，根本就不够睡嘛！这午休就不能再长一点吗？” 陈博一边快速整理着床铺，一边回应道：“你知足吧，除了我们学校，你看看还有几个学校，能让学生午休回寝室舒舒服服地睡觉？” 说着，陈博叠好被子后下床离开了寝室。 午休铃响过之后，距离正式上课其实还有足足十五分钟。因此，大炮这会儿还有足够的时间，能够继续赖在床上多眯一会儿。 于是乎，在大炮拖延了一会后，我们掐着时间，悠哉游哉地朝着教室走去。 当我终于踏进教室大门，并找到自己座位一屁股坐下去的那一刻，上课铃恰好分毫不差地响了起来。 一分钟也不在教室多待，这是差生最基本的素养。 然而就在我刚刚坐稳身子的瞬间，旁边就传来了刘婷的声音：“你没有看消息吗？” 刘婷在和我说话吗？我和刘婷已经做了快一个星期同桌了。 一般来说，她只有在上语文课或者英语课的时候才会抽空和我说话。其他课，她都听得特别认真。 因为是老唐的课，我格外小心，我先是看了老唐一眼，然后才小声问道：“什么消息？” 刘婷微微蹙起眉头，压低声音嘟囔道：“你没看手机的短信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这让我赶紧解释起来。 “你给我发了短信吗？我怕看到别人发送给你的短信，所以就一直没点开过那个。” 刘婷白了我一眼，轻哼一声：“没人知道那张卡的号码，我也没怎么用过那张卡，所以你不用担心。” 听她这么一说，我这才放心地点开手机短信，只见上面赫然显示着一行字：一点来一趟图书馆，我有点事和你商量。 “抱歉，改到下午四点半吧。” 说完，我我心虚地瞄了老唐一眼。还好，平安无事。老唐正专心致志地讲课，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下午放学的时间是四点二十，所以一下课我就赶往了图书室。 进了图书室，我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然后一边逛着b站一边等着刘婷。 就在我刷得正起劲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慢慢传来。紧接着，刘婷那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抱歉，我来晚了，路上有点事耽误了。” 虽然她说着抱歉，但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似乎还有点生气。是因为中午我没看消息的事吗？ 想到这儿，我问了一句：“没事，你中午等了很久吗？” 刘婷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了上去，开口道：“也没等多久，就在图书室刷了一个中午的题而已。” 等了一个中午啊，也难怪会有点怨气了。 “挺好的，有什么不会的题吗？” 我回答后，刘婷轻叹一口气。 “你这人，就料定我不会生气吗？” 她刚进图书室的时候明显有些生气，但坐下的时候却不知怎么消了火，这让我可以无所顾忌地随便回答。 我开玩笑道：“又要生气了吗？这样可不好，人一旦情绪化，就容易事与愿违。” 刘婷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后迅速收敛笑容。然后目光诚挚地注视着我，缓缓开口发出邀请：“要不要来学生会？” 面对刘婷突如其来的邀请，我不禁陷入沉思。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我抬起头，迎上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郑重其事地问道：“为什么？” “我当上学生会会长了，我想让你来帮我。” 我不好拒绝，但我也不想去学生会，于是我问道：“你每周要花多少时间在学生会上？” 对于这个问题，刘婷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常态，回答道：“平均下来的话，可能每周五个小时左右吧。” “如果你真的要考政法大学，我建议你退出学生会，把这五个小时用在学习上。” 话音刚落，刘婷像是在压抑什么一样，突然站起身来，离开了原本坐着的座位。她背对着我，静静地站立在距离不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实话，刘婷这一年在学习上很努力，这我都是看在眼里。但我认为，仅仅依靠目前的付出显然还是远远不够的。 刘婷不是天才，她必须全身心地投入高考，才有可能逆袭。 就在这时，刘婷毫无征兆地猛然转过身来，拍击在面前的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她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燃起熊熊怒火，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看穿一般。她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 “你少瞧不起人！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就算没有这五小时，我照样能够考出好成绩！”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愤怒，我只是根据眼下情况对她做出了比较合适的建议罢了。 “好吧，那我拭目以待。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我们在图书室不欢而散，之后我回到了寝室。当然，我并没有生气。只不过，面对着正处于愤怒状态下的刘婷，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所以才选择了溜之大吉。 不过，对于她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我实在有些不解。 嗯？我或许应该去道个歉？ 就在我思考之际，大炮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话说，吴杰你家里很有钱吗？” 这样的一个问题让我有些意外。 我一脸疑惑地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哈，你之前那个手机坏了以后，直接就新买了一部。按常理来讲，手机出了故障，通常不都会选择修理吗？哪有像你这样直接换新机的？再说了，你这手机也不便宜吧。” 大炮一边掰着手指头分析，一边冲我挤眉弄眼。 对啊，我可以把手机拿去维修。那样的话，手机修好了还可以正常地登陆通讯软件。我好像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连东西坏了第一时间可以找人维修都忘了。 “算有钱吧。” 听到这话，大炮支支吾吾地开口道：“那可以借我一百吗？” 一百倒是小事，但向朋友借钱，我是不提倡的。 于是，我向大炮说道：“超前消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听到这话，大炮显得有些难为情，他挠了挠头，红着脸解释道：“我妹妹生日，想要一套漫画书，我身上钱不够。” “钱我就不借了，不过一套漫画书的话，我倒是可以买来送给你妹妹。” “这怎么好意思。” 大炮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没事，以后不要再借钱就好了。” 我或许不该说出这句话。在我说出以后不要借钱就好了之后，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为了避免尴尬，我以吃饭为借口再次溜之大吉。 我变得越来越松懈了，以至于有时候会说出让别人难堪的话。但对于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这种事，真的算过错吗？ 或许算。就像你在路边遇到一个不好看的人，你不应该直接说出她不好看，因为这会给他带来坏的影响。但…… 我正思考的时候，有人在远处叫住了我。 “吴杰。” 我在食堂门口，看见了陈韵佳和正在向我挥手的陈博。他们应该是刚吃完晚饭。我跑了几步，走到食堂门口，向陈博打了个招呼。 “你们刚吃完吗？” 陈博并没有回话，只是嘴里念叨着：“好巧，我刚打算回寝室找你。韵佳，你先回教室吧。” 话音未落，他便伸手拉住我，朝着网球场的方向快步走去。 我被他拽着前行，心中充满疑惑，边走边不解地问道：“什么事啊？还得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说。” 陈博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就这样一路沉默不语，直到我们走进网球场内部，并且再三确认四周无人之后，他这才缓缓张开口。 “机电部来了个转学生。”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一次陷入了短暂的停顿之中，似乎仍然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下讲。 看到他这般模样，我忍不住试探性地询问道：“和林芮有关系？” 听到我如此发问，陈博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震惊之意，呆呆地望了我好一会儿。 “你这么惊讶干嘛？你专门来找我，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稍微一想，就能想到与林芮有关。你就不要吃惊了，你还是赶紧接着把话说完吧。” 陈博终于再次开了口，但只说了一半就突然止住：“那个转学生是林芮的前男友，他……” 陈博说到一半不说了，让我有些难受，我连忙催促道：“你说啊，他怎么了？” “他传出来很多不好的话。” 闻听此言，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定了定神后，开口追问道：“林芮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毕竟应该没人会去她面前主动说这些。但你也知道，他这样传下去，林芮的周围很有可能会出现那种“你说的那个是不是她啊？”的氛围。在这种情况下，她知不知道我也不能确定。” “行了，谢了。有时间请你吃饭吧。” “你上次好像也这么说，你说的不会是客套话吧。” 可能是知道我心情不好，他开起了玩笑。 不过，我没有说客套话，我是真的很感谢他。……不对？我好像真的没有准备请他吃饭，这好像就是客套话。 抱歉了，我的朋友。 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那你说个时间地点，我来请客。” “别，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不过，林芮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就当不知道吗？” “还没想好。” “讲道理，这种事情很容易传着传着就变得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不可收拾。所以……” 我当然明白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也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 见我有些苦恼，他又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帮林芮的话，可以去求求你的同桌，她或许会有办法。走吧，要上课了。” 这事如果想要解决的话，好像真的只能找刘婷商量。但是，这或许是不应该找她商量的事。 第73章 学生会长的威慑力 天气越来越热了，一直到晚上七点，天才渐渐地暗了下来。 回想起下午陈博的说的事，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烦闷的涟漪。我无论怎样努力去平复心情，都难以恢复往日的宁静。 晚自习的教室里异常安静，我一直注意着刘婷的表情，心里暗自揣测她是否消气。我其实应该感到羞愧，因为，我有事想要求她。 注意到我的反常以后，刘婷略带嗔怒地质问道：“有事吗？你已经看了我很久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瞬间意识到此刻还不是开口的最佳时机，她似乎仍余怒未消。 于是，我连忙改口说道：“学生会最近有什么事吗？我的意思是这周在校的时候我没什么事，可以来帮忙。” 刘婷微微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好，那你明天中午记得来开会，地址下了晚自习后我会发给你。” 说完，她便不再多看我一眼，继续埋头做起自己的功课。 她冷漠的态度让我感觉她可能比之前还要生气，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先应承下来。 我多少有点自讨苦吃了。不过，这样也好，在我帮她分担一些工作之后，我才好意思请求她的帮助。 第二天中午时分，阳光洒满校园，我和大炮在人声鼎沸的食堂门口道别后就各自分开了。 因为昨天答应了刘婷，我中午吃过饭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教学楼，准备先去把那个学生会的会议室找到。 当我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时，我刚好看到了陈博。于是，我赶忙出声叫住他：“陈博！等等我！” 待他停下脚步，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跟前，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陈博，你知不知道学生会的会议室在哪儿呀？” 陈博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反问道：“你打听这个干吗？”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因为想要寻求刘婷的帮助，我可能要在学生会做几天苦力了。对了，你知道她们最近在忙什么吗？” 听到我的话，陈博笑了出来。 听完我的话，陈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边笑边说道：“学生会最近应该是在忙着筹备社团嘉年华。我估计他们这会儿正缺人手。” 我好奇地追问道：“社团嘉年华？那是什么东西？” 陈博清了清嗓子，耐心地给我解释起来：“下个月的一号，有场文艺汇演，每个社团都要参加。演出结束后，学校会根据各个社团这一学年的表现来进行综合评估，解散那些考核不达标的社团。” 这哪是社团嘉年华啊，简直就是社团大逃杀了。 “评估的标准是什么？” 我好奇地向陈博追问道，然而他摆了摆手。 “我也不知道，先去开会吧。” 在陈博的带领下，我第一次踏进了学校的会议室。 说实话，我有些震惊。这也叫会议室？这和教室有什么区别？学校的会议室不管是布局，还是桌椅板凳都和教室的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门牌上写了会议室三个字。学校总不可能也在这个地方开会吧。还是说这是学生会专门的会议室？ “别愣着了，先找个地方坐吧。” 陈博说完，便在会议室中间找了个位置坐下。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于是果断跟着陈博坐在了他旁边。 随着人越来越多，会议室里开始变得喧闹起来。注意到位置坐满以后，我向陈博问道：“学校究竟有多少社团啊？” “一百多个吧。” 那就是现场至少会来一百多人的意思吗？开玩笑吧，一个教室里装一百个人开会。 学校里的社团多的有点过头了。我感觉自己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学校每年需要废除部分社团的原因。 会议室里的喧闹声一浪高过一浪，仿佛要冲破房顶一般，一直持续着，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就在这吵闹几乎快要让人无法忍受之时，门被缓缓推开，刘婷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她迈着轻盈而坚定的步伐走到了讲台前，身影挺拔而优雅，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跟随着她一同走上讲台的，还有一名女生。那名女生站定后，深吸一口气后，张开嘴巴大声地喊道：“安静。” 这声安静尖锐而响亮，瞬间划破了原本嘈杂无比的空气。 虽然她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但我认为可能没人会理她，因为教室里太吵了。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很难迅速安静下来。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一声安静之后，会议室里竟真的安静了下来。 会议室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刘婷清了清嗓子，缓缓地开口道：“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学校会在下个月废除一部分社团。我大概说下评估标准，文艺汇演表演不了节目的，废除。节目不过关的，废除。社团活动缺勤过多的，废除。社团毫无意义的，废除。好了，接下来你们可以提问了。” 刘婷话音刚落，台下便有许多同学纷纷举起了手，似乎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同的问题。 看到这一幕，刘婷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那就按照顺序来吧，从第一排的右边开始，你们可以依次站起来提出自己的问题了。” 这时，坐在第一排最右边位置的那位同学率先站了起来，开始发言。 “我是天文社的社长。相较于街舞社之类的社团，我们并没有什么可以展示的节目，直接废除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嗯，的确不公平，我一时也想不出天文社有什么可表演的。 “你觉得不公平是你觉得天文社没有可以展现出来的魅力，所以，这样的社团解散了也不可惜吧。或者说，你明年可以重新创一个社团，不过到时候我一定不会批准。下一个。” 刘婷这完全是歪理吧？ 接着，又有一个人站起来发言。 “我是电竞社的社长。我们会被算在毫无意义里吗？” 完了，老师眼中的毒瘤。电竞社这种东西能不能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全看管理人员的心情。 “就你所在的社团是否有意义这点，我们学生会会在下周三之前讨论完并公示出来，所以现在还不能确定你所在的社团是否有意义。下一个。” 完了，基本没救了。刘婷的说法基本上是给电竞社判了死刑，据我所知，她好像也不打游戏。 第三个人开始发言。 “考勤表遗失了怎么办？” 没打考勤就没打嘛，考勤表遗失都来了。 “直接废除，下一个。” 好无聊啊，我就不该来。对于这种单方面的答疑会，我帮不了任何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叫我来？是报复吧，我不禁这样想到。 于是，我准备掏出手机打发时间。但我刚掏到一半，陈博便制止了我的动作，然后向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玩手机。 不是吧，刘婷这么有威慑力吗？大家手机都不敢玩的？ 不知过了多久，会议终于结束了，我跟着陈博逃离了苦海。 “对了，陈博。你是那个社团的社长啊？” “街舞社的。” “所以你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差不多，街舞社是老牌社团了，不可能被解散的。” 这样看来，基本上问出问题的，都是很可能会被解散的社团。 “那你来干嘛？反正不可能被解散。” “我要不来的话，搞不好我就是第一个达成解散街舞社成就的社长了。” 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我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了震动，这让我知道了刘婷有事找我。于是我连忙接通电话：“有事吗？” “回会议室来找我。” 我挂断电话，向着陈博开口道：“我回去一趟，刘婷找我有事。” “你去吧，我回寝室睡会。” 我向着会议室跑去，再次回到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刘婷一个人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我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想好要给我安排什么事情了吗？” 刘婷轻轻摇了摇头，回应道：“我并没有打算给你安排任何事情。” 听到这话，我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你们学生会最近不是很忙吗？难道不需要人手吗？” “是挺忙的，但我也不想让你做那些枯燥的事。” 一时间，我竟有些搞不懂她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难不成，她今天中午特意叫我过来，其实只是想要借机报复我之前的某些行为？ “那你喊我回来干嘛？” 刘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缓缓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你有事需要我帮忙吧。” 对于刘婷看穿我的想法，我毫不惊讶。毕竟，以她对我的了解，我根本没有来学生会帮忙的理由。 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遇到的麻烦如实相告：“机电部有个转校生，是林芮的前男友，到处散播不利于林芮的言论。” 说着我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所以，我想请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这忙可不好帮啊。职高的转校生几乎都是被前一个学校开除，然后花钱换个学校混日子。你觉得这种人会乖乖听我话？” 我好奇地问道：“职高的转校生都是这种人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转学？” 确实，除了被学校劝退，没有学上之外，好像还真没有什么理由能让他转来这里？ “那就好办了，你帮我把他约出来，剩下的我自己处理。” “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好言相劝，或者拳脚相逼。 “视情况而定” 如果他愿意和我讲道理，那我就和他讲道理。不愿和我讲道理，我就和他讲真理。 第74章 信任 星期三的中午，我在学生会的会议室里等待林芮前男友。在等了很久之后，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一点十分了，离约定好的时间也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我有些烦躁，c市的五月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热一点。在这样的天气下等人，我实在有些冷静不下来。 又过了十分钟，我忍不住给刘婷发去消息：你确定约好的是今天一点？ 刘婷：他还没来吗？ 我：我十二点半到的会议室，现在是一点二十一，我可以确定这五十一分钟的时间内没有第二个人来过会议室。 刘婷：那你先回去吧。 白白等了快一个小时，真让人生气啊。当然，这也怪不了刘婷，事情很可能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两点左右的时候，我还在午休，突然接到了陌生电话。 因为脑袋尚未完全清醒，我差点直接挂断电话。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想起这个号码只有刘婷知道，于是立刻选择了接通。 只听那头传来刘婷干脆利落的声音：“下楼，我在宿舍楼外等着你呢。” 话音未落，电话便被她给挂断了。 没办法，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我也只能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艰难地爬出来，恋恋不舍地告别寝室里的空调，迅速地走到了寝室楼下。 一见到刘婷，我忍不住开始发牢骚：“到底是什么要紧事儿呀，非得挑这么个时候来找我？” “抱歉，我刚刚才忙完手头的事情。” 她好像是真的在道歉，而不是在客套。这让我的起床气一下子消失了一大半。 “不用抱歉的，你先说什么事吧。” 刘婷轻启朱唇，吐出两个字：“查寝。” “我又不是学生会的，你喊我查寝干嘛？” 刘婷听闻此言，微微转过头来看向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别问那么多，跟着我来就行了。” 说罢，她便当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乖乖地跟在刘婷身后，一路来到了看上去颇为陈旧的宿舍楼。虽然我并没有来过这栋楼，但就阳台上挂的衣服而言，这应该是栋男寝。 “这是男寝吧？” 刘婷扭过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废话，查女寝的话我会喊你吗？” 天地良心，我想说的是你一个女生，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生，进男寝不好吧。 我还没有解释，就看见刘婷没有丝毫犹豫地走进了男生宿舍楼。她沿着楼梯一直走到了三楼，最后在3-24停了下来，敲了敲门。 “学生会查寝。” 我们静静地站在门外，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之后，那扇紧闭着的门终于缓缓地被打开了一条缝隙。接着，一个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左右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只见此人慢悠悠地将门完全敞开，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望向门口的刘婷。 “婷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个大个子虽然外表看起来颇为凶悍，但此刻面对刘婷时，却流露出一种刻意讨好的神情，让我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刘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接问道：“傅森是在你们寝室吧。” 大个子连连点头，忙不迭地回答道：“在，他是周一刚搬进来的。” 听到这里，刘婷微微颔首，随即下达命令般地说道：“那行，除了傅森之外，其他的人先去教室吧。” “好嘞，那我们这就走。” 整个过程中，这人对刘婷可谓言听计从，甚至连一个表示反对的眼神或者动作都未曾出现过，其顺从程度简直超乎想象，仿佛刘婷拥有绝对的权威似的。 看到我仍然呆立在原地，刘婷转头看向我，轻声说道：“走吧，进去。” 我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跟随着她走进了寝室。进入寝室后，刘婷环顾四周，然后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板凳前，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坐稳之后，她将目光投向寝室里仅剩的那个人，并开门见山地说道：“中午学生会找你，你为什么没去？” 此时，我的心中暗自猜测，眼前这位恐怕就是林芮的前男友傅森了。 剩下的那个男生一脸不屑地回应道：“我为什么要去？” 他这话有些理直气壮啊，不愧是刺头。 “说说吧，你为什么会被上一所学校劝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普通的转个学而已。” “行，你无故造谣抹黑学校同学，对同学的日常生活造成了极大影响。根据校规第十七条，现给予你留校察看的处分。没有意见吧。” 这就留校察看了？有点快了吧。看着傅森逐渐红温，我向前走了一步，防止出现意外。 “你少吓唬我，你没有这个权力。” “我是没有这个权力，但你违反学校规定是事实。我是学生会会长，我只要整理上报上去，你就会被留校察看。” “你这个……” 傅森两步向前，看上去是想要动手。于是，我伸出右手，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倒在地，然后转头向刘婷询问：“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走了。” “行吧。” 我松开傅森，准备跟着刘婷离开。 在快要踏出寝室的时候，刘婷又开口道：“对了，如果让我再听到那些有的没的从你口中传出来，下周你就准备再换所学校吧。” 离开宿舍楼的时候，我向刘婷询问。 “留校察看是用来吓唬他的吗？” “不是，情况说明我已经递交上去了。不出意外，他星期五就能拿到这个处分了。” 我满脸疑惑地盯着她问道：“那为什么你一开始不这么做呢？” 刘婷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学校对我的信任是有限的，我不可能把有限的信任浪费到这种无聊的事上。” 听到她这番话，一股无名之火瞬间涌上心头，我不禁提高音量反驳道：“无聊？那你觉得什么事不无聊？眼睁睁地看着同学受到欺负难道就不无聊吗！” 刘婷一脸平静地回应道：“她受到欺负了吗？她只是有可能受到欺负罢了。” 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大声吼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明明知道受害者即将遭受迫害，也必须要无动于衷地等到受害者真正受到伤害之后，才能有所行动吗？” “当然，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和充分的理由，我们贸然行动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那你今天不照样行动了吗？” 刘婷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般，脸上露出非常扫兴的表情，缓缓开口解释道。 “所以，我才说我是利用了学校对我的信任。而这，是完全错误的做法。” “学校的信任不就是留在现在这种时候用的吗？” 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你不会觉得这个学校就只有林芮一个人会受到欺负吧。如果我们每次都随意挥霍这份信任，那么当其他真正需要帮助的同学遇到麻烦时，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我沉默了。有阴的地方就会有阳，有弱者的地方就自然会有强者，这是相对而论的。虽然我不知道学校里的具体情况，但有人被欺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这个世界千百年都是这样运行的，桃源说到底也只存在于理想之中。 我叹了一口气，对着刘婷问道：“这个学校有很多问题少年吗？” 刘婷像是要隐藏不满似地，迅速地将头转向一旁。 “你如果有留意星期五的广播，就会知道，我们学校每周受到处分的学生都超过了十人。” 我似乎是误会刘婷了。在林芮的事情上，我很容易变得情绪化，从而不经过思考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不过，每周处分十人以上，也太夸张了吧。就算只是纪律处分中最轻的警告，我也觉得有点多了。 “所以，你想把校方的信任留给那些更需要帮助的同学身上？” “差不多。” 我不得不承认，她所做出的决定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如果换作是我，在没有牵涉到林芮的前提下，我多半也会做出和她相同的选择。 我满心疑惑地继续追问道：“那你为什么后来选择帮我。” “因为他破坏了学生会的威信。如果不处理的话，一部分无法无天的人就会蜂拥而至的跳出来。到了那种时候，局面就难以控制了。” 听完这番话，我不禁感到羞愧。 “抱歉，给你添了麻烦。” “没事，快上课了，早点回教室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应该还在生气。因为她说完，就一个人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完全没有等我的意思。 而且，这一天她都没有再理我。 今天的我好像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刘婷，可能，我现在才开始了解刘婷的为人。 在我们相处的过程中，她似乎了解我很多东西，但我只看到了她的表面。 我能够感觉到，她并没有对我说谎。所以，我更应该感到羞愧。 她付出的，和她收获的不成正比。 嗯？我或许应该再多了解她一点？ 第75章 不知道 晚上，在我运动完回到寝室的时候，陈博正在阳台上抽烟。 我随意找了个理由，然后缓缓地走向阳台，向他搭话道：“学生会的权力很大吗？” 陈博转头看了我一眼后，回道：“还好吧，反正惹到她们挺麻烦的。就像我现在抽烟一样，如果被学生会逮到了就有可能会背上处分。” 听到这话，我不禁感到诧异：“这么点小事，不至于背个处分吧？” 陈博无奈地耸耸肩：“反正校规是这么写的。” 众所周知，规定不一定会执行。 就像《治安管理处罚法》中的第四十二条，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如果真的严格执行的话，大家在外面只要被骂就报警，怕是警力都不够用。 于是我问道：“职高里抽烟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吧？难道他们一个个的都会被处分？” 毕竟，在我看来，逮一个烟瘾大的学生，那太容易了。 “那倒也不是，很多人之所以没被处分，是因为学生会根本没去抓他们。所以，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把柄在学生会手上。” 这样吗？我大概知道刘婷是怎么管理着学校了。把一些不会过多影响到他人的错误放下来，从而利用这批人去制衡另一批行径十分恶劣的人。 “这样的把柄多吗？” 陈博苦笑着说道：“你自己去翻翻校规就清楚啦。像是取外卖、忘记佩戴校牌、使用违规电器、用完餐后餐盘没有放回指定位置等等，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错误，其实都能成为学生会拿捏学生们的把柄。” 其实我有些想不通，这些小错误的处罚并不严重，有什么可害怕的？ 前两年还有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小学副班长五年受贿两万元。这么小的权力，也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不过这样说来，那学生会可以捏住的把柄确是够多的。虽说我并不觉得这些行为有多严重的过错，但它们毕竟违反了校规校纪，是实实在在的错误。 有些东西就是个伪命题。比如，一次不做作业，会害怕，因为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但受到惩罚以后，下次就不会再这么害怕了，从而更容易不做作业。 这就是一种破窗效应。对于职高来说，比起一些不痛不痒的惩罚，卖个人情似乎是更合适。 这样其实不好，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如果她的做法能让学校里少几起霸凌之类的事件，那我便姑且认为她是对的。 我笑着调侃道：“难怪你们开会连个手机都不敢玩，原来刘婷这样恐怖啊。” “也还好吧。刘婷这个人虽然算不上友善，但也还称不上恐怖。” 陈博说完，笑着抖了抖烟灰。 “看来你还挺欣赏她的。” “学校大部分人都挺欣赏她的，毕竟谁也不希望学校里乌烟瘴气的。你也知道，职高里的问题少年，多得怀疑人生。” 好像确实是这样，就运动会来看，刘婷在学校里的人气高得离谱。但职高里问题少年很多这点，目前而言，我还没有发现。 看着他抽完一根正准备抽第二根，我开玩笑道：“你既然这么欣赏她，那你还抽烟，不怕刘婷来抓你吗？” 这话一出口，陈博像是被烟呛到了一样，开始猛烈咳嗽。看到这一幕，我连忙走上前去，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陈博摆了摆手，说道：“没啥大问题，别担心。说说你吧，林芮的事情怎样了？” 说实话，林芮的事情让我很不好意思。本来欠的东西就已经不好还清了，结果现在反而欠的更多了。 我叹了口气，开口道：“算是解决了吧。这种事只要没有人提，过一段时间大家就都忘了。” “这样啊，那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向她表白？” 又是这个话题，听得我都快烦了。 说实在的，我和林芮认识也才不到一年，虽然她对我有点好感，但完全还称不上喜欢。仅仅只是这点接触，即便现在确定了关系，以后谁又能保证不会变心呢？ 要是最终会以分手收场，那又何必急急忙忙地走到一起？不如慢慢地来，反正高中剩下的时间还有那么多。 不过，不是同桌之后，我们的关系明显的淡了一些。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说道：“我最近都没怎么和林芮说话。” “今天不是有社团活动吗？没交流吗？” 一提到这件事我就觉得很烦。 “动漫社打算表演love live中的舞蹈no brand girls，林芮去排练节目了。” 听到这话，陈博一脸兴奋地说道：“你也可以去表演呀。一起排练，然后一起上台演出，这样的回忆应该还是挺不错的吧。” 也就陈博完全不看动漫，才会说出这种话。 “有空的话，看看love live吧，看完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那你准备多久表白？” 怎么又是这个话题？我不回答他就打算一直问吗？ 我可能不会表白，因为我想等着看看有没有机会让林芮表白。如果她不能爱上我的话，我们之间是没有任何机会的。况且，那也不是我想要的爱情。 所以，这个时间点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我坦然答道：“不知道。” 陈博似乎有些惊讶于我的态度，疑惑道：“你不会是那种等到高考结束，才开始准备表白的人吧。” “或许吧。” “友情提醒，高考后表白后能一直在一起的概率不会超过1%。因为你们会在不同的大学度过四年。” 这是废话，一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本来就是很难的一件事。 “如果高考后表白能一直在一起的概率不会超过1%，那现在也不会超过1%。” 陈博思考后点了点头：“可能吧，我洗澡去了。” 说着，陈博掐灭了手中的烟，扔进了厕所，准备洗澡。 隔天，在图书室辅导完刘婷功课后，我突然问道。 “我们学校有很多不服从管教的吗？” 刘婷一边收起练习册，一边说道：“女生的话，倒是都还好。男生的话，就有些一言难尽了。你也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喜欢耍帅，认为自己的拳头天下第一，让人难办的很。” 这样的话，倒是好办。 “你能把他们约在外面见面吗？” “只是见面的话，我应该是完全能办得到的。” 不知为何，看她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我想到了傅森。 “那为什么那个傅森没有理你？” 刘婷的脸上写满了无语，好半天后才重新开口。 “那是意外，他刚转学过来，什么都还不知道。” “行吧，那就约在周五下午好了，找个没人的地方。” 听到这话，刘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以理服人。” 刘婷闻言微微叹一口气。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过去的事已经没法改变了，为了今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我决定好好的立一个规矩。校园生活，就应该是快快乐乐的，不是吗？” 刘婷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我，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是为了林芮吧。” 她的话如同利剑一般，瞬间刺破了空气。她看穿了我，而且丝毫没给我一点体面。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嘴硬地回应道：“林芮的事已经结束了。” 然而，刘婷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反驳道：“未来还有可能发生。” 她就不能装一下没看出来吗？ “你为什么要确定一件你已经确定的事？” 我们看着彼此，不知为何沉默下来，刘婷低下头拨弄起头发。 “我也不知道。” 她没好气地说着，然后又低声补上了一句。 “或许，是因为它重要吧。” 接着，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快要上课了，我先去教室了。” 注意到快要上课之后，我站了起来对她说道。 我不由庆幸，还好没在给她辅导功课之前和她聊天。 不过，我真的应该庆幸吗？ 随着上课的人流来到教室，然后没几分钟就上课了。 刘婷并没有出现，她这节课迟到了五分钟。 因为是尖子生，老师并不在意她这次的迟到，但我却有些在意。 该怎么做呢？我不知道。 第76章 泪水 “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吗？” 一位店员面带微笑，精神饱满地快步迎了上来，热情地向我们询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的刘婷就已经抢先一步回应道：“有，尾号5924。” “好的，刘女士是吗？” 店员微微颔首，礼貌地确认着信息。 刘婷点了点头，然后便跟随着服务员朝着包房款款走去。而我，则有些茫然地紧跟其后。 不知为何，在我与学校那些爱好和平的男生谈完以后，刘婷把我拉进了这家店。 待我们落座于包房内，看着眼前精致的环境布置和桌上摆放整齐的餐具，我不禁感慨出声。 “原来你连餐厅都已经订好了。” 刘婷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之色。 “那是自然。” 我好奇地追问道：“什么时候订的？” 她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昨天下午。” 这件事她昨天就已经决定了吗？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不来怎么办？”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思淼要参加一个宴会，我想，我是不可能在这陪她吃饭的。 然而，面对我的疑虑，刘婷却表现得毫不在意。 “那我就独自一人享受这份美食咯。” 说着，刘婷拿起菜单开始点单。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刘婷一边翻看着菜单，一边抬起头看向我，目光中带着些许期待。 “没有，你随意点就好了。” 这种情况当然是客随主便，况且我确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挑选一些自己喜欢吃的喽。” 刘婷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后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研究起菜单来，不一会儿功夫，便接连报出了好几道菜名…… 见她熟练的点菜，我开口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回答道：“怎么可能，这里好贵的。” 听到这话，我不禁有些疑惑地追问道：“这里很贵吗？” 她眨了眨眼，认真地说：“当然很贵啦，这里人均差不多得要六百多块钱。” 我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餐厅的环境和装修，心里暗暗想道：单从这环境来看，这个价位似乎还算比较实惠的。 “人均六百，也还好吧。” 刘婷吐了吐舌头：“反正对我来说很贵。” 我忍不住暗自嘀咕：既然都觉得贵，干嘛还非要叫我来这儿吃啊？我又不想吃，白白浪费这个钱。 但我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接着问她：“那你为什么还要选这家店？” 刘婷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稍稍低下头轻声说道：“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请你吃饭嘛，总得正式一些才好。我已经点完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加的？” 说着，刘婷将点餐的平板递给了我。我没有什么想吃的，随手又将平板递给了旁边的服务员。 “就这样好了。” 她似乎不太相信，再次确认道：“你真的没什么想吃的吗？这样高级的菜肴平时可是吃不到的。” 她或许很喜欢吃这些。 于是，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道：“我没什么想吃的，不过你喜欢吃的话，下次换我来请你好了。” 她眨了眨眼，略带调侃地说道：“哎呀，你平时那么节俭，我都快忘了，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了。话说回来，你家里是干什么的呀？” 听到这里，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中一阵纠结。说实话，我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因为一旦谈起，我恐怕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想到这儿，我不禁闭上了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刘婷连忙说道：“我好像说错了什么，我们换个话题吧。”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 虽然那些过往的经历和回忆，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让我根本无法坦然去面对。但到了今天，也不至于完全不能提及。 “没关系啦，告诉你也无妨。我爷爷奶奶是教师，父母是开公司的。” “你真的不打算向林芮表白吗？” 虽然我已经说了没关系，但她还是换了个话题。不过，这个话题我更讨厌。 我思考片刻后回道：“你似乎很希望我向林芮表白？看来，你认为林芮一定会拒绝我。” 大概是感觉到我的问题有点咄咄逼人，刘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赶紧转移话题道：“要不要尝下这个菜？” 说着，刘婷将一道牛松卷送到了我面前。 我尝了两口，眉头微微皱起。我不太喜欢这个味道，所以我并未对这道菜做出任何评价。 然而，坐在对面的刘婷却一直静静地凝视着我，仿佛在等待着我给出回应。见我迟迟不语，她手中的筷子也始终未曾挪动一下。 犹豫再三之后，我打破了这份令人尴尬的沉寂，轻声说道：“先吃饭吧。”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该聊些什么，或者说我不太想聊天。我想尽快的结束饭局，只是不知道怎么恰到好处的结束。 毕竟，她救过我的命。 刘婷似乎也看穿了我的想法，开始默默享受美食。 就这样，整个包房里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我们两人就在这片沉默之中默默地吃完了这顿气氛怪异的饭。 当这顿饭接近尾声时，我注意到刘婷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显然她并不开心。 对于她心情不佳的原因，我心里多少能猜到一些。也许正是因为我面对她时那副冷淡的态度以及急于脱身的表现，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 我或许是看着正确答案选择了错误做法，才会导致她吃得不尽兴。 这时，刘婷十分平静地抬起头看向我说：“你先去外面等着吧，我去结账。” 刘婷结账的时候，我忽然的有些难受。 她如果真的只是想和我做朋友的话，我未免有些太伤人了。 “走走吧。” 当看到刘婷从屋里走出来之后，我轻声地提议道。 她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就这样，我们俩并肩而行，缓缓地漫步在街道之上。 一路上，谁都没有率先打破这份沉默，只是默默地走着，仿佛这漫无目的的闲逛能够一直持续下去，永无尽头。 过了许久，意识到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之后，我随意找了个话题，开口道：“你为什么会来职高？” 听到我的问题，刘婷稍稍停顿了一下脚步，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淡淡地回答道：“中考没考好呗。”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就是一句废话。 如此显而易见的原因，我却还傻乎乎地问出口，想来此刻我的心一定是乱成一团麻了。 不过，既然已经开了口，我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追问下去。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考大学，找个好点的学校借读应该会更容易吧。” 刘婷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反问道：“你认为借读的话我会去哪个学校？” 和继父的儿子一个学校，我的脑海中瞬间出现这句话。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暗自懊恼不已。 果然，脑子一旦乱起来就容易说胡话。很简单就能想明白的事偏偏被我问了出来。 我只能回道：“职高也挺好的，我会帮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还好，她并没有过多纠结我的话，亦或是此时的她已然没有多余的心情来计较这些。 自始至终，她都一直低垂着头，让人难以窥探到她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沉默片刻之后，刘婷突然抬起头看着我，轻轻地问道：“那你呢？” 我一时间有些茫然失措，嘴巴微张着，愣了好几秒之后，才回过神来，缓缓地开口问道：“我什么？” 耳边继续传来她轻柔但带着一丝不解的声音。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来职高？” 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我有些不想说。 于是，我们继续两人默默地并肩走着，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直到走过了一个路口，我深吸一口气，突然决定回应她的这个问题。 “我……我没地方可去了。” 我的声音很低沉，仿佛这句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过，我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听到我的回答，她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说道：“怎么会？你的成绩应该一直很好吧。” 从她的话语里，我能感觉到她的心似乎和我此刻一样凌乱不堪，不然她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我离家出走了。” 我闭上了眼，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 然而，当这几个字从我口中吐出之后，时间好像突然凝固了一般。 她呆呆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半晌都没有任何反应。 许久之后，她才轻轻吐出两个字。 “行吧。” 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相信我说的话，我真的离家出走了啊！ 而且还是整整两次。第一次，我满心欢喜地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以为能够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温暖。 可是后来，我却发现那个新的地方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束缚罢了。 于是，我再次毅然决然地离开，踏上了这条孤独的旅程。 “下次再聊吧，我的头有点乱。” 就在这时，刘婷突然打破了沉默。她脚步匆匆地走向附近的轻轨站，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本想说声再见，但突然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在这一刻看见了刘婷的眼眶中那盈满的泪水。 因为刘婷一直低着头，而我又没怎么看她，所以我才一直没发现。 这一刻，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就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同样的迷茫，同样的无助。 于是我大声开口喊道：“抱歉，下次请你吃顿更好的。” 我决定不再擅自揣测她人心意。我以为我是对的，但事实证明我好像是错的。 我没有资格替其他人做决定，就像他们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一样。 第77章 宴会 回家的时候，思淼已经参加完宴会回来了。 此时的他正安静地端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阅读着。 可能是听到了我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望向我这边，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开口询问道：“你今天在外面吃的吗？厨房好像没有开火。” 自从老板的日料店关门以后，我很少会在外面吃饭。因此，我认为思淼应该是想问我今天为什么会在外面吃饭。 “一个朋友请客，不好拒绝。” “这样啊。” 他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移回了书本。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说道：“对了，你之前补办的那张手机卡，我顺路帮你拿回来了。早点换上吧，不然联系你一次还要找你们老师，挺麻烦的。” 说实话，这真没什么必要。只要思淼晚上不回来，我自然就知道他是有事去了，不用特意找老师来转告我。 而且，取电话卡这种小事，我自己去就好了。毕竟，我的空闲时间比起他来说，应该要多得多。 我叹了口气，回道：“不用特地顺路的，我可以自己去取。” 末了，我顺口问了句：“对了，今天晚上的宴会好玩吗？” 说着，我接过思淼手中的手机卡，顺手放在了裤子的口袋里。 思淼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道：“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喜欢热闹的地方。” 这点确实，他从小就不喜欢交朋友，自然也不会喜欢这种地方。 不过，身处精英阶层，有些应酬式的社交活动总是避无可避的。 我笑着开口道：“你要是不想参加，就不参加好了，薇兰应该会帮你处理好的。” 虽然说出这种话有点对不起薇兰，但她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听到这话，思淼稍稍低下头，声音变得比之前更小了些，仿佛缺乏足够的自信和底气一般，轻声回应道：“我也想努力为她分担一些。” 确实，薇兰已经够忙了，的确不应该再给她添麻烦。只是，这样放任思淼勉强自己，真的好吗？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我先去洗个澡，外面太热了。” 面临选择，我似乎总喜欢逃避。对于思淼勉强自己这件事，我能做的只有支持他，或者反对他。 我不愿做出这个选择，因为我知道我的选择很可能起决定性作用。 我不希望我的选择会干涉到他。所以，尽管他现在十分需要一个人告诉他该怎么做，我也依然不能做出选择。 匆匆洗完澡之后，我蹑手蹑脚地避开思淼，悄悄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说心里话，我希望他能够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把自己人生的选择权交给他所爱的人。 在我躲着思淼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紧接着，门外便传来了思淼的声音：“我今天见到林芮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瞬间愣住了，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他不是去参加那个盛大的宴会了吗？怎么会见到林芮呢？无数个问号在我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我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惊诧，“啪”的一声猛地打开了房门，瞪大双眼看着他，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 思淼一脸平静地点点头，重复道：“我在今天的宴会上见到林芮了。” 我抓住他的双肩，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反驳道：“不可能！她的家庭背景我完全了解，她怎么可能参加你们的宴会呢？” 思淼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回道：“她在宴会上当服务员。”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思淼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我们就这么僵持在原地，谁也没有先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寂静。 过了许久，我终于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思淼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因为……她配不上你。”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我的心窝，愤怒、委屈、失望等各种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 我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够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说完，我用力一甩门，将其重重地关上。 配不配得上，这本就是只有男女双方才有权利决定的事情，旁人根本无权置喙。 他明明应该是最懂我的人，却说出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我的心愈发疼痛起来，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 我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从悲伤的情绪中慢慢走了出来。 奇怪，此刻的我比起愤怒，更多的是难过。 我缓缓地把手伸进兜里，摸索着那张刚刚补办好的手机卡，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装进了手机里。 我现在冷静了下来，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点过分了。 他全心全意地为我着想，就算不符合我的心意，我也不该这样。 这样想着，我的心情更加烦躁。 鬼使神差之下，我拨通了林芮的电话号码。 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所以电话打通以后，我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好，林芮先开口了，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 “咦，你的手机卡补办好了吗？” 林芮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惊喜，似乎她现在正处于一个特别高兴的状态。 “办好了，这不，第一个就给你打来了电话。” 不知怎的，或许是受到了她欢快情绪的感染，我原本沉重低落的心情瞬间轻松愉悦了许多，甚至还有心思和她开起玩笑来。 紧接着，只听林芮开心地说道：“既然你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我，那我明天请你吃饭吧。” 这突如其来的喜悦让我有些飘飘然，以至于我根本没有思考，她为什么会突然请我吃饭。 我装作不在意地问道：“明天什么时候啊？” 林芮笑着回答道：“晚上吧。白天太热了，晚上相对来说会稍微凉快一些。” “好。” 我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下来，心中充满了对明天晚餐的期待。 第78章 愉快的晚餐 次日下午，我在约定好的轻轨站门口等待林芮。 我提前一个小时，对林芮请客的地方进行了实地考察，并规划了路线。 所以，并非是林芮迟到了。 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思淼又是很早的出了门。不出意外的话，这周应该又见不到他了。不过，我有道歉。 离约定好的时间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候，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出现在街道拐角处。 她步履匆匆，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周围，当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一般朝我小跑过来。 眨眼间，她便来到了我面前，微微喘着气，一双美眸凝视着我，轻声问道：“等很久了吗？”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啦，还有十分钟才到约定的时间呢。不过，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呀？” 听到我的话，她嘟起粉嫩的小嘴，略带不满地抱怨道：“哼，你还好意思说呢，人家这不是担心让你久等嘛，所以特意提前赶过来了。谁知道你居然比我来得还要早。”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我不禁笑出声来，解释道：“我有点事，就提前来了。” 林芮可能是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眨巴着大眼睛追问道：“什么事啊？快跟我说说呗。” 我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然后故意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秘密。” 话音刚落，林芮一脚向我踢来。 还好我眼疾手快，迅速侧身躲开。 “滚啊，亏我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你居然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告诉我。” 林芮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我。 我连忙赔笑道：“好好好，别生气啦，大不了这次我来请客怎么样？” 然而她却倔强地把头一扭，傲娇地说道：“不行，都说了我请，那就是我请。” 说着，她的脸颊似乎更鼓了一些，活脱脱像一只可爱的小河豚。 就这样，我们两人有说有笑地并肩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那家烤肉店门口。 还没进门，林芮就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指着店铺大声说道：“你知道吗？我早就想来这家店尝尝味道啦，听说它在网上可火爆了呢！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咯。” 说完，她拉着我迫不及待地走进店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说实话，有些可惜。 我要早知道的话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邀请她来这里吃饭。这样的话，就不用白白浪费这么一个好地方了。 想到这里，我好奇地问道：“那为什么现在才来？” 林芮撇撇嘴，没好气地回答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有钱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你不是在兼职吗？吃个人均一百来块的餐厅，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她双手抱胸，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我的每一分钱都有它的用处好不好？怎么可以都用在吃饭上啊。” 说的也是，也只有我这种什么爱好都没有的人，才会把钱都花在吃饭上。 林芮认真地翻看着手中的菜单，来回看了两遍之后，突然伸手指向其中一份标价 188 的套餐，对我说道：“我们点这个套餐怎么样？两个人应该基本够吃了。” 我不太喜欢套餐，套餐说白了就是捆绑销售的单点，除了便宜一点外，没有任何好处。里面一些不太好吃的菜，很容易就会被浪费掉。 不过，因为是林芮付账，我并没有说出口。 我笑着点了点头：“就这个套餐好了，我中午吃得挺饱的，吃不了多少。” 这时，旁边的女服务员提醒道：“这个套餐在手机上团购的话，会有五块钱的优惠券哟。” “好的，谢谢姐姐。” 林芮很快在手机上团好了餐，然后将手机递给了服务员核销。 “好的，请稍等，你的菜很快就会上齐。” 服务员核销完团购券后，转身离开了。 “话说，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请我吃饭？” “我差点都忘了和你讲了，你猜，我昨天遇到了谁？” 不知为何，我感觉到了不妙。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遇到了谁？” 我知道答案，但我仍期待着不要听到他的名字。 “遇到了陈思淼啊，我在兼职的时候遇到了思淼啊。你不知道，我当时快疯了，还搞砸了一些事。你不知道，思淼他超温柔的……” 林芮滔滔不绝地讲着，就像她以前给我安利love live那时一样。 她遇到喜欢的，总是会滔滔不绝。 晚餐依然在继续，她也依然在说话，但我渐渐的听不清了任何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委屈。 又或者是那难以言表的情绪里本来就包含了委屈，只是突然放大了。 我有些累了，思维逐渐地涣散。 直到林芮用手推了推我肩膀，我的意识才重新清晰起来。 “怎么了？从刚才起，你就有点不对劲。” 我不知道她说的刚才是多久，但我自己也知道我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我去个洗手间。” 说着，我没有等她回话，向着商城的厕所走去。 如果不是她打断了我，我的眼泪可能已经流了下来。我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越来越不像自己，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不断地将水浇在脸上，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一些。今天的晚餐还在继续，我不能让它就这么结束。 回到座位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不过，林芮并没有开始烤肉，而是在等我。 我挤出一抹笑容，开口道：“抱歉，最近遇上点事，心情不好，让你担心了。” 林芮则是安慰我说道：“没事，你要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和我说的，我们是朋友嘛。” 我不希望我的事情影响到林芮的心情，于是开始转移话题。 “改天再聊这些吧，今天最重要的是吃烤肉。你说，我们是自己烤，还是让店员来帮我们烤呢？” 林芮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叫店员吧，我怕我烤不好。” “那干脆我一个人来烤吧，烤肉的话，我有自信不会输给任何店员。” 如果找件事分散注意力的话，我的表现应该会更正常一些。 “你经常烤肉吗？” “这倒没有。不过，我经常做饭，对烤肉的这些食材都很熟悉，能很好的把控好火候。” “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我强行集中注意力，认真地把控着火候，并时不时地将肉翻面。 在这个期间，林芮依然在讲昨天兼职的事情。为此，我只能再将几块牛肉放上烤盘，增加着烤肉难度。 我将先烤好的肉放在了林芮餐盘上。 “先吃吧，这几块已经烤好了。” 林芮满怀期待地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味之后，露出满足的笑容，夸赞道：“烤的很好欸，你手艺真不错。” “还好吧，这几块也好了，你也尝尝吧。” 然而就在这时，林芮却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关切地看着我：“等等，你这样一直烤肉的话，你吃什么？” “没事，我会给自己留的。而且，等我把这些烤的快的烤完，就可以边烤边吃了。” 说着，我将几块烤好的肉放在了自己碗里。我实在不想闲下来，我害怕自己又会分心去想其他的东西。 “那我也等你好了。” 说着，她又讲述起了兼职的故事。 真的有那么开心吗？你还不如安心吃肉。 在心中出现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我只能更加认真地去烤肉。 经过一番忙碌与等待，菜碟之中最终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片稍厚些的肉片以及些许蔬菜。 而此时，我总算是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我终于可以结束林芮的故事了。 于是我赶忙催促道：“吃吧，餐盘上已经堆了很多肉了。” 林芮笑着点点头应声道：“嗯嗯，知道啦！” 说着，林芮又拿起了筷子。 “这个好吃，你尝一下。” “这个我有。” “那这个呢？这个也好吃。” “这个我不喜欢吃。” “尝尝嘛，挑食可不好。” 林芮脸上时不时浮现的笑容，让我有些庆幸。还好没有搞砸这次晚餐。 吃过晚饭后，我笑着将林芮送上了轻轨。 然后，我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酸楚，无力地靠在了墙上。 我究竟在做什么？ 我究竟在想什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 第79章 gps 我没有回家，再次来到了江边。 一如既往的吹着江边的晚风，我的内心却难以宁静。为此，我选择了再次闭眼躺下。 深蓝的天空渐渐被黑夜笼盖，变得没有一丝光亮。在这个月亮未出，又见不到星星的夜晚，我感受不到一丝慰藉。 也不知究竟躺了多长时间，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皎洁的月光悄然洒下，给周围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银纱。 “爱睡觉的同学，你好像很喜欢这里。” 刘婷的声音从我后方传来，这个称呼，我不用看也知道是她。 不过，对于她的到来，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不会在备用机上面装了gps吧？” 刘婷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歪着头问道。 “你不知道吗？现在的手机基本上都自带定位系统。” 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令我忍不住哑然失笑。 我当然知道现在的手机上都有定位系统。如果没有定位系统的支持，手机上的那些导航软件和地图应用根本就无法正常运行。 只是，我着实没有想到，刘婷竟然会如此无聊，无聊到通过手机定位来查看我的行踪。 “你一天这么闲的吗？没事还看看我在哪里。” 面对我的调侃，刘婷不甘示弱地反驳道：“你还不是一样。” 对于这点，我好像没资格说她。毕竟，我一天天的比她还闲。 我只能换个角度劝诫道：“如果你还打算考一个好大学的话，那就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这样没意义的事。” 然而，对我的这番好意刘婷显然并不领情。 她撇撇嘴，满脸不高兴地将目光移向别处，嘴里嘟囔着。 “我会用功的，不用你讲。” 不过，说来也奇怪，尽管刘婷的态度不太友好，但因为她的突然出现，我原本有些烦闷的心情倒是一下子好转了不少。 在这句话后，我和刘婷没有再开口，任凭着时间静静流淌。只有四周偶尔传来的鸟叫虫鸣，证明着时间并没有停滞。 在这片宁静中，刘婷清了清嗓子。 “爱睡觉的同学，你真的没有烦恼吗？”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似乎已经透过我的表面看到了我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 面对她如此直接的问题，尤其是当她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情的时候，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再去说谎来掩饰自己真实的感受。 于是，我轻轻地回答道：“有吧。” 听到我的回答后，刘婷脸上露出一丝关切的神情，接着说道。 “可以讲讲吗？有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喜悦是可以分享的，所以痛苦也是可以分担的，只要你讲出来，痛苦就会少一点。” 我不禁好奇地追问道：“谁说的？” 刘婷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她支吾着回答道：“谁说的？呃，这个……这个……这个是我说的。” 她好像被我问懵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她说：“我还以为你会编出一个人名来糊弄我呢。” 刘婷听了之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解释道：“没必要的呀，反正也骗不过你嘛。所以，真的不打算跟我说说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表情，生怕因为自己的追问而惹得我不高兴。 我心里暗自想着，连我都能轻易地看出来她此刻的谨慎态度，那这种谨慎究竟还有多少实际意义呢？ 不过话说回来，看到她这般小心在意我的感受，我还是感到挺开心的。 只可惜啊，她终究不是林芮，无论怎样努力，恐怕也无法真正触及我心底的那些东西。 想到这里，我淡淡地对她说：“早点回去吧，江边没什么好待的。” 刘婷听完我的话后，原本明亮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然而，她很快就恢复了关切的神情，轻声问道：“那......你呢？” 我微微仰头，看向远处的水面，淡淡地回答道：“我再坐会儿。” 听到这话，刘婷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我也再坐会儿好了，万一你又不小心掉进水里，到时候该怎么办呀？” 我不禁感到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解释道：“那只是个意外，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我知道是意外，可意外总在发生。” 刘婷一脸认真地反驳着我。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只能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准备转身离去。没想到，刘婷见状也立刻跟了上来。 “我打算回家了。” 我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刘婷快步走到我身旁，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能去你家里坐坐吗？” 我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道：“不可以。” 说着，我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家，然后想起了手机还没还给她。 “对了，你的手机还你。” 我把手机递到刘婷面前。 刘婷并没有伸手接过手机，转过头背对着我小声问道：“不是说好明天还的吗？”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拿着吧，我已经没有用你手机的理由了，不是吗？” 她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今天的我，并没有让她去我家的理由。 我们只是朋友，大晚上的不应该串门。 因为夜深人静之时，男女之间深夜串门总归不太妥当，影响不好。 “不要，说是明天还，就一定要明天还。” 她依然背对着我，这让我收回了手机。 “也行，那我明天再还给你。” 刘婷听了，重新面对我，露出了带点暖意的微笑。 我有些搞不懂她，不过我也没有多在意。 我看了看时间，再次向她挥手告别。 “明天见。” 刘婷的脸上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笑着回道。 “嗯，明天见。” 我打的车比刘婷打的车先出现。 说实话，我或许应该在她之后上车。 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的。 在她下单呼叫司机之后，过了三分钟，我才开始打车。 但不知为何，我打的车先来。 上车之后，我最后朝后方看了一眼，那是有些寂寞的微笑。 第80章 母亲节 5月14日，母亲节 昨天的我有些心累，但睡一觉，就好了。 喜欢的事，或许就是不知疲倦的。 就像我最近在看的排球少年那样，个子矮，可能注定在排球里寻不到未来。可那又怎样，只要能接触排球，他就会快乐。 真正的喜欢，或许就是那样。 日复一日地去喜欢，去追寻。人，事，物，都是这样。 我这辈子可能遇不到真正喜欢的事和物了，所以对于人，我应该更加珍惜。 于是，下午的时候，我在轻轨一号线终点站的中转口等待林芮。我并没有告诉她，我在等她。但我确信，我能在这里等到她。 她家的位置，决定了她不可能选择公交。而一号线的终点站的中转口，是我们路线必定会重合的地方。 其他地方都有可能错过，唯独这里，不可能。 虽然这样可能会导致超过乘车时限，有些浪费公共资源。 但从这里到学校，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这，就够了。 等待，无疑是最漫长的。但期待着，一瞬间便到了。 在看到林芮的一瞬间，我转过头，走向中转通道，开始磨蹭起来。 一号线到六号线只有一个中转通道。所以，我很放心。 “吴杰。” 清脆的呼喊声从后方传来，她小跑着向前，和我打着招呼。 还好她没有玩手机，不然我还得在这里磨蹭上好一会儿呢。 然后，等到她从我身旁经过，等我逐渐落在她身后时，我再从后面叫住她。 “好巧啊，林芮。” 我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停下脚步，静静地等待着她走到我的身边。 林芮好奇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去学校啊？” 我笑着答道：“我一直都是这么早去学校啊。” “这样啊。” 林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怀疑，似乎不太相信我说的话。 看着她的笑容，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曾经的某一天。 那天，我因为等着大炮一起吃饭而险些迟到。当时也是林芮好心提醒我，让我以后别总和大炮四处瞎混，还是得多花些时间好好复习功课。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于是转移话题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早去学校啊？” 说着，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此时不过才刚到下午三点而已，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足足三个多小时的时间。 林芮轻声回答道：“我们四点要排练，所以今天早出门了一些。” 她说的排练应该是排练love live的那支舞蹈，因为据我所知，这次社团表演好像还挺重要的。 我忍不住感叹道：“这么辛苦的吗？” 林芮认真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是呀，要好好跳才行啊，所以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多加练习。” 在轻轨上的时候，林芮几乎一直看着no brand girls的翻跳视频。所以，为了不给她添麻烦，我主动停止了与她交流。 当列车缓缓驶入站台并稳稳停下之后，我轻轻地拍了拍身旁林芮那柔弱的肩膀，轻声说道：“该下车了。” 听到我的声音，林芮迅速按下手中的暂停键，将正在播放的视频停住，然后不紧不慢地摘下戴在耳朵上的耳机，并略带歉意地冲我笑了笑。 “抱歉，我看得太入迷了。” 看到她那副可爱又有些尴尬的模样，我连忙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 “没事儿，咱赶紧下车吧。” 出了轻轨，林芮她再次熟练地掏出手机，重新点开那个翻跳的视频津津有味地看起来。与此同时，她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歇，径直朝着学校的方向迈去。 说实话，像她这样边走路边盯着手机屏幕的行为真的很不好，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引发交通事故。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是不是应该出言制止一下她这种不当的行为呢？ 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由她去吧。毕竟此刻我就走在她的身侧，眼睛一刻不停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想来应该也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状况。 我们平安地到达了学校，中途，并没有任何交流。 直到进了学校，林芮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在低头摆弄手机似的，略显难为情地抬起头看向我，小声嘟囔着。 “抱歉，这一路好像都没说什么话。” 听她这么一说，我轻轻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回应道：“记着以后不要走路玩手机就好了。” 面对我的劝告，林芮只是乖巧地点点头应声道。 “嗯嗯，知道啦，对不起嘛，下次肯定不会啦。” 虽然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望着她那满不在乎的神情…… 她下次还会，我得出这个结论。 于是，我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向她强调道：“我是认真的，下一次不要走路玩手机了。” 或许是以为我生气了，她撒娇道：“我错了，拜托，你不要生气了。” 看着她那副可爱又无辜的模样，我心里就算有着些许不满，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我可能是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叹了口气，开口道：“走吧，你等会不是还要排练吗？” 在快要到女生寝室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兼职的事，于是问道。 “你们那个兼职还缺人吗？我一天在家也挺无聊的，找点事做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听到我这么问，她先是一愣，随即狡黠地一笑，眨着大眼睛调侃道。 “你也想偶遇思淼吗？那我把你拉进学校的兼职群好了。” 说着，林芮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灵活地操作着屏幕，不一会儿便将我拉入了一个名为“酒店管理兼职一群”的群聊。 我盯着手机屏幕，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是一群啊？难道还有二群三群吗？” 她抿嘴轻笑一声，耐心解释道。 “当然有啊，这个群是酒店管理的老师创的。一群都是学校的学生，至于二三群，好像是给校外人士创的。” 正说话间，我抬眼一看，发现已然来到了女生寝室门口。 于是我赶忙说道：“行了，赶紧进去吧，趁现在还有点时间，好好回寝室休息一会儿。” 她乖巧地点点头，微笑着回应道：“好嘞，那就晚上再见咯！” 我挥挥手，应声道：“嗯，晚上见。” 动漫社四点钟开始排练，我们六点二十上晚自习。把吃饭和回寝室换衣服洗澡的时间预留出来，我猜想她们会在五点结束排练。 我在五点二十出门，一切顺利的话，我应该能遇见她。 快要走到女生宿舍的时候，我看见林芮换了身衣服从寝室里走出来，背上还背个书包。 我正要去打招呼，一个女孩从宿舍里冲出，一把抱住了林芮。 我好像在动漫社见过这个女孩，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和她一起排练的伙伴。 我不知道现在是否应该上前打招呼。在我思考的时候，又有几个女生走了出来，和她们聚在了一起。 今天和林芮吃晚饭的想法算是破裂了。 但对于是否应该上前打招呼，我还在思考。 如果我要达成目标的话，我现在应该出去，让她的朋友都认识我，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 不过，我们毕竟都在一个社团，她们之中应该还是有人认识我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她们知道我和林芮关系不错，或许会是极大的助攻？ 可这是我想要的吗？我想要的真的只是林芮接受我的告白吗？我心里有了答案，退了两步隐藏身影，等待着林芮她们从女生宿舍楼下离开。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那天陈博告诉我，我如果追不到林芮的话就是傻子。我有些理解这句话了，但我可能真的是个傻子。 我没有去食堂，而是选择在超市买了两个面包。将它们装进书包后，我一路快步走向教室。 当我踏入教室的时候，里面只有寥寥几个人。我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轻轻地坐了下来，然后向刘婷打了个招呼。 “来得这么早啊？” 然而，刘婷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她看上去心情有些不好。在学校，我很少看到她这样的表情。 难道她还在为昨晚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应该不至于吧，刘婷向来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况且，就连前天那么大的事儿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呢。 想到这里，我决定不去理会她的情绪，自顾自地从书包里掏出那两个面包，准备先满足一下咕咕叫的肚子。 但我刚吃到一半，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婷突然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教学区域内不允许吃东西。” 听到这话，我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回应道：“别开玩笑了，你平时可不是这么讲原则的人。” 刘婷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依旧冷淡地说：“我今天的心情不好。” 糟糕，能让她直白地说出这句话，她接下来可能又要报复我了。为此，我必须要有一个好点的回答。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且诚恳地问道。 “那怎样才能让你的心情好起来呢？”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紧张，她笑了起来。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内心的些许紧张，刘婷原本紧绷的嘴角忽然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 “陪我聊会天吧。” 她的要求意外的简单。她应该不是因为我而心情不好，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今天是母亲节。” 你真会聊啊，你这样，我还怎么有心情陪你聊下去呢。 “我为我母亲准备了一份礼物，她很平常的收下后，放在了一边。她连装都不愿意一下啊。就算是我，在以前收到那些追求者礼物的时候，都还是会装一下的。” 我走神了，但没有太大的悲伤，我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只是，偶尔还会想念。 “我知道她不爱我，可我还是爱她啊。” 我感到莫名的心痛，不知是在心疼她，还是在心疼我。她比我要勇敢。 “抱歉，我好像有些情绪失控了。” 说着，她离开了教室。 她没有让我看到她的眼泪，是因为她认为那个人不值得她哭泣吗？ 我趴在课桌上，将头埋在怀中，假装睡觉。她再不离开，我的情绪也要失控了。我没有刘婷勇敢，但我比她坚强，所以我只是趴下了，并没有落泪。 为了不被情绪感染，我强行放空了自己。渐渐地，我开始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缓缓地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教室里正在上晚自习。 我拍了拍刘婷的肩膀：“怎么没人叫我？” “反正你晚自习也没什么事做，我就没让他们叫醒你。”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马上就要下晚自习了。 “那老师呢？我晚自习睡觉，老师不管我吗？” “我和老师说你感冒了，吃了感冒药，所以有些犯困，她就没管了。” 刘婷为什么会让我睡过这个晚自习呢？是因为她在悲伤的时候也看到了我的悲伤吗？可她真的能看见吗？在那样的悲伤下，她真的还有余力吗？ 我不知道，也不敢问。 第81章 礼物 次日，星期一中午。 在静谧无声的图书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木质桌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我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则轻轻翻动着刘婷那本厚厚的课外练习册。 翻着翻着，我忍不住抱怨道：“我很困诶，非要我大中午帮你改吗？” 刘婷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英语单词书，嘴里念念有词。听到我的话后，她头也没抬地回答道。 “等你改完之后，正好可以给我讲讲那些题错了，多好呀！” “可是，我很困诶。” 这时，刘婷停下了背诵单词的动作，转过头看着我说：“困就不要找我聊天了呀，你这样万一把错题漏掉了怎么办？” 所以，你就不应该把答案丢掉啊，我在心里吐槽。 我毫不在意地回道：“没事的，这些数学题你做错没有，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说实话，今天的她有些反常。这不禁让我有些好奇，难道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对她多留意了几分。 “话说，星期一中午，学生会不需要开会吗？你以前可没在这个时间点找过我。” “我退出学生会了。你说的对，既然要考大学，就不应该在无聊的东西上浪费时间。” 我停下了手中的笔，有些意外地看了刘婷一眼。 “那学生会怎么办？” “没关系，我带出来了一群很出色的后辈，她们会处理好一切的。” 她对自己还真是有信心啊。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份信任，才让她能如此放心地将工作交接出去。 “你和她们同辈吧，这样称呼她们好吗？” 刘婷轻轻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说道：“有什么不好，她们愿意就行。” 的确，只要大家彼此之间相处融洽，这种称呼方式倒也无伤大雅。 想到这儿，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挺好的，这样你就有更多时间用来学习了。” 说着，我继续检查起刘婷的课外练习册。 检查到一半，我开口道：“剩下的我上课再帮你检查吧，你的这些错题，已经够我讲一个中午了。” “那先讲题吧。” 刘婷听后，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停下了正在抄写单词的手。然后，如同一个失去控制的牵线木偶一般，动作缓慢且机械地将英语本轻轻地放进了书包里。 这一刻，我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刘婷似乎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尽管她一直在努力隐藏内心深处的那份落寞，但在反复枯燥地记忆单词的过程中，那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终究还是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既然要掩饰落寞，那她为什么又非要大中午把我叫出来呢？ 而我现在，又该不该关心她呢？ 我犹豫片刻后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刘婷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回过了神，开口道：“抱歉，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着，刘婷开始收拾东西离开。 我有些不忍心地拉住了刘婷的手。 刘婷抬起头沉痛地看着我。 “我是不是应该后悔，但我好像又不后悔。” 我松开了手，放任刘婷离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最麻烦的是，我还欠她一条命。 刘婷离开后，因为时间还早，我回到了宿舍。 “又学习去了？” 自从我考试成绩提升以后，我每次的长时间不在寝室都被他们当作了偷偷学习。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就不用找各种理由来糊弄他们了。 “嗯。” 我点了点头，回应了大炮。 “我妹妹收到你送的漫画书了，她让我谢谢你。” “你没说是你送的？” “我为什么要说是我送的？” “也是。” 这家伙只是单纯地宠妹妹啊，我还以为他是送生日礼物来着。我知道你想要，就让你得到。这样想来，礼物，果然是多余的东西。 我也想给林芮一些她需要的东西。我知道，她有很多东西想买。但和她认识了这么久，我还没送过她礼物。 我的国学启蒙老师说过，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我有些害怕，送的东西不合她的心意，打乱了她的计划，给她添了麻烦。她的钱本来就不多，抽不出来什么闲钱。 如果，她可以没有负担的接受我的礼物就好了。可惜，作为朋友，她把礼尚往来看得太重了。这样一点也不好，因为我不怎么想做朋友。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来了薇兰转交给我的手表。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送的了。 长者赐，不可辞，辞之不恭。 她怕是认为我是个克己复礼的人，才特意没告诉我。 看来，我必须得和薇兰聊聊了。 这样想着，我给思淼打去电话：“薇兰应该在你身边吧，让她接电话。” 在等了大概半分钟后，电话里传来了薇兰的声音。 “怎么了？找我有事？” “家里的那块表，是我母亲送的吧。” “可以啊，怎么知道的？” “长者赐，不可辞，辞之不恭。你知道我和我母亲的矛盾，害怕我接了难受，不接又不礼貌，所以才没告诉我，对吗？” 对面迟迟没有说话，我看了眼手机，还以为我是不小心挂断了电话。 片刻后，对面传来了一阵大笑。 “你们吴家的规矩这么多吗？连这种离谱的东西都有。” 我想起了一件事，她家虽然有钱。但她是在国外长大的，可能根本没有进行过国学启蒙。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表是我母亲送的？” “因为是我主动去找的你母亲，我需要确定她是怎样的人，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帮你们和好。而且，我最开始是想报复你来着，只是了解清楚后突然有些不忍心。”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想看看，你究竟能不能发现这块表是你妈妈送的。” “你早就知道这块表是你妈妈送的了吧。只是你一直不愿意相信而已。” “三千多万的表，你认识的人有几个送的出来的？用排除法也能知道是你妈送的吧。” 确实，我好像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薇兰啊。你真是一个洞察人心的魔鬼啊。 “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想看看，我能不能发现这块表是我妈妈送的？” “我不知道啊。看来，你还没明白。我缺少一个关键信息，就是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妈现在的身家有多少？” 原来是这样。母亲当年走的时候，和宫家断绝了关系。她现在偌大的家业，完全是她这十几年来一手打拼出来的。 所以，我是不应该知道她买得起三千万的手表。 “看来，你一直有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你一直还在想她，对吧。”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这样，我才能放心安排你们见面。” 我被彻彻底底的看穿了啊。不知为何，在被她看穿以后，我反而轻松了一点。像压在心底的石头裂开了一道缝一样。 它还在那里，但碎掉之后，慢慢地，总会移开。 见我久久没有回话，她接着问道：“要见面吗？” “我有些害怕。” “明白了，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的。” 说着，薇兰挂断了电话，没有留给我一丝机会。 我一直很反感薇兰的霸道，这样的行为很不尊重人，但这次除外。 我一直期待着再见，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 薇兰挂断电话之后，过了片刻，又把电话打了回来。 “对了，这件事是我瞒着思淼做的。你千万不能告诉他，这很重要。这几天，我会把你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你有事直接打我电话就好了。至于你打这个电话的原因，你就说你不希望我再给你们学校派发兼职好了。” 说着，她又挂断了电话。 我打开了学校的兼职群查看建群时间。群是今年创的，不出意外，这个兼职群应该是薇兰主导创建的。背后，可能还给了学校一定好处。 这样看来，学校可能还少不了薇兰的眼线。我不由感叹，她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过了一会儿，思淼发来了消息：薇兰又做了什么事吗？ 我：她在我们学校招人做兼职，招到了林芮。 思淼没有再发消息，看来他是知道这件事，所以相信了。 薇兰，你真是什么人都算计啊。 又过了一会儿，薇兰发来了消息：时间定在了周六，地址的话，周五了再一起商量。 我和她十几年没有见面了，她缺席了我的整个童年。 说实话，我恨她。 我找不到任何原谅她的理由。 但我的内心深处，不停地在告诉我，我需要她。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明明已经长大了，长大到可以照顾好自己了。 是因为羡慕吗？ 出于别人拥有的东西，我也想要的羡慕。 我弄不清楚。 我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我不能再被抛弃了，我会死的。 第82章 江边的温柔 惦记着和母亲见面的事，我变得整天魂不守舍。手机也不玩了，就一直盯着窗外。盯到上课，然后又盯到下课。 在这个过程中，我可能还做了些什么事，但我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就这样，混到了星期五放学，我才算清醒过来。 我一个人走出校门，随手招了个出租车回家。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段重要的路上打车回家。 到家后，我给薇兰发去消息，然后便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隔了大概五分钟，我收到了叶薇兰的短信：等着，我大概三点半左右到家。 离三点半还有半小时，这段时间，简直度日如年。 三点半，薇兰准时推开了房门，开口道：“我们有半个小时可以商量。半个小时后，我会赶回学校，再和思淼一起回来。” 我站了起来，有些不解。 “有必要这么瞒着思淼吗？” 薇兰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思淼认为那个人不配做你的母亲。而且，他说你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再被她抛弃第二次。” 听到这里，我的大脑仿佛瞬间被一道闪电击中，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我的身子突然就软了下去，倒在了薇兰身上。 我一直以为，这件事只有我一人知道，他真的有在后面好好看着我啊。 恍惚中，薇兰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我，将我安置在了沙发上。 “你还真有这个病啊，要不是我动作快，你就倒在地上了。” 说着，她接了杯水给我。 我接过水杯，小口抿了一口，感觉喉咙稍微湿润了一些。 稍稍恢复了些许神智之后，我轻声说道：“思淼或许是对的，我不应该见她。” 然而，薇兰却斩钉截铁地反驳道：“他错的离谱。你不面对，你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但逃避是最轻松的方法。 正当我陷入沉思之时，薇兰看了一眼手表，提醒道：“我们还有十分钟商量，你想好在哪与她见面了吗？” 我摇了摇头，苦笑着回应：“你决定吧，我脑子里一团糟。” “那就明天下午两点，在家里见面好了。这样，你应该会稍微安心一点。” “思淼呢？” “放心，我会安排好他的行程的。” 薇兰自信地说出这句话，我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都交给你了。” 听到这句话，薇兰微微一颤，笑了起来。 “放心的都交给我吧。” 说着，薇兰转身离开。 我一直希望薇兰能够不要那么霸道，多与人商量。但，她霸道的行为，往往都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她似乎真的有在思考，要不要霸道行事。 薇兰离开之后，我的思绪仿佛被一阵风吹散，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专注也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如同失去灵魂一般，心不在焉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那扇熟悉的房门再次发出轻微的响声。 “抱歉，今天来了个很厉害的舞蹈老师，所以多上了一节课。” 思淼一边说着，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从玄关走进客厅。而跟在她身后的，正是像往常一样过来蹭饭的薇兰。 看到她们俩一同归来，我心里不禁暗暗告诫自己：我必须要清醒了，不然，就太对不起薇兰了。 我强打起精神，微笑着问道：“没关系的，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那就做个糖醋排骨吧！刚才回来的路上，薇兰突然嚷嚷着说特别想吃这个。” “好嘞！没问题。” 我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转身走向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和平日里一样，我和薇兰并没有过多交流。我们心照不宣地维持着平日里的状态。 吃过晚饭后，我独自一人留在厨房里清洗餐具。正当我认真刷洗着手中的碗筷时，思淼忽然走了进来，并主动伸手拿过了还未清洗的盘子。 我伸手制止：“弹钢琴的手，就不应该洗碗。” “只是偶尔洗一次而已，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思淼态度坚决，我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加快手中的速度，想要赶紧把剩下的碗洗完。 在我全心全意地洗碗之际，他那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一怔，手中的动作也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故作镇定地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思淼微微一笑，目光如炬般直直地盯着我，缓缓说道。 “我说薇兰想吃糖醋排骨，你下意识的就说了声好。你在装作无事发生吧。” 被他如此轻易地识破了伪装，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好轻轻叹了口气，坦白道。 “好吧，不瞒你说，最近我的心情的确不太好。所以，洗好的碗就拜托你帮忙归位一下，我想出去走一走，透透气。” 事已至此，我深知自己目前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根本无法逃过他那双锐利的眼睛。 他，太了解我了。 不过好在，他仅仅察觉到了我心中有事，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此刻的我只想要尽快逃离这里，因为此时的我实在无法做到与思淼共处一室，却不让他看出半点破绽。 自从老板的日料店关门，出了门我就再也没有地方可去。我不敢在家门口逗留，本能的上了轻轨。然后，又来到了江边。 此时此刻，望着眼前滔滔不绝的江水，我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或许应该说，其实自始至终，我的头脑都是异常清醒的。 从下定决心要与那个人见面的那一刻起，我的大脑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疯狂地推演出各种各样的未来场景。 我不停地在脑海里构想出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每一个细节，生怕错过了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她见到我后很失望的未来、她临时更改行程的未来、她放弃与我见面的未来、她祈求着我原谅的未来、她施舍着给予我爱的未来、她诉说着苦衷的未来、她弥补着我的未来…… 我思考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未来，巨大的计算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让我没有精力去管我的躯壳。 所以，这些天我有些魂不守舍。我的灵魂离开了躯壳，去做了更重要的事。 现在，我在江边，依然思考着未来。 但，我已经想不出来新的未来了。可，我依然在思考。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刘婷坐在了我的旁边。 她就这样默默地坐着，默默地思考着。 时光悄然流逝，又不知过了多少个漫长的瞬间，突然间，我的手机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有些机械般地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思淼那充满关切的声音。 “已经很晚了，早点回来吧。” 我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了，刘婷还在我旁边。 我轻声问道：“坐在这里陪我这么久，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刘婷轻轻地摇了摇头，柔声回答道：“一点也不无聊。” “为什么不说话？” 刘婷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凝视着我。 “因为我知道你正在思考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呀。” 听到这句话，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由衷地道了声。 “谢谢。” “你要走了吗？” 刘婷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嗯。” 我点了点头，边说边站起身来，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刘婷却依然稳稳地坐在原地，忽然开口说道。 “既然她会主动联系你，那就说明她心里肯定还是爱着你的。所以，你真的不必想太多。”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直击我的内心深处。刹那间，我的身体像是被雷击中一般，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 她怎么能看穿我？她凭什么看穿我？她怎么可能看穿我？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心中涌起，如汹涌澎湃的海浪拍打着脆弱的心堤。 终于，我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汹涌的情感，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 就在这时，刘婷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来。 她轻轻地将我拥入怀中，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哭吧，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早应该哭出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哭得精疲力竭时，才勉强止住哭声，只是仍不停地抽泣着。我用颤抖的声音，哽咽着问道。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刘婷紧紧地抱着我，用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说道：“别说话了，现在想哭就放心地哭吧。等你心情平复一些，我会慢慢跟你解释清楚一切的。” 片刻后，刘婷继续说道：“你这样的人会来职高，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你每天都在逃避，所以我不管怎么问你，你都没有回答过你的烦恼。但是，你知道吗？我每次谈论到母亲的时候，你的反应都很可……爱。特别是我说到母亲不管我的时候，你的反应特别大。我去查了一下，创伤后应激障碍是吧，你的反应很符合这个病。我都有看见呃，所以你不用再藏了。结合你最近一周的反应，我猜测她应该是回来找你了吧。” 听到这里，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刘婷，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她会回来找我？” 刘婷微微一笑，眼神坚定而温暖地注视着我说。 “因为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有人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陪伴你。” 我哭了很久，她也陪了我很久。 回家之后，思淼在等我，我们什么也没说，又哭了很久。 第83章 宫良玉 我时常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喜欢这样的我。 又或者，根本就没有人会喜欢我。 但当我真的确信有人会喜欢上我的时候，我感到的却是愧疚。 当我缓缓睁开双眼时，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我的脸上，柔和而温暖。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时针赫然指向了数字一，分针则正朝着六迈进——原来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距离与母亲约定的见面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但奇怪的是，此刻的我内心竟出奇地平静，丝毫感受不到半点慌张之意。 我慢悠悠地下床，拖着略显慵懒的步伐走向卫生间开始洗漱。清凉的水扑打在脸上，瞬间让我清醒了不少。 洗漱完毕后，我踱步走进客厅，目光随意一扫，便瞧见了正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品尝着咖啡的薇兰。 “你在啊，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薇兰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而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手中的书籍。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你的状态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得多。” 面对薇兰的调侃，我摆了摆手。 “我总不可能让她看到一个废物吧。” “也是，要不要喝杯咖啡，咖啡壶里还剩了一些。” 说着，薇兰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咖啡壶。 “好。” 我应了一声，随即走到茶几旁拿起咖啡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坐在沙发上轻抿一口后，我看向了薇兰。 “这个时候，你还不准备离开，是准备旁听吗？” 尽管心里对于她想要旁听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有了答案，但出于礼貌，我还是觉得有必要问得更清楚些。 “是的，我有义务不让她欺负你。” 薇兰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语气平淡得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不知为何，听到她这番话，我总感觉有些别扭。 “你这话听着怪怪的。” “你能理解就行。” 我细细地品尝着咖啡，片刻之后，觉得味道稍显苦涩。于是，我又拿起一旁的牛奶，往杯中添加了一些牛奶。 就在这时，薇兰突然开口说道。 “首先，我不建议你加牛奶。其次，你硬要加的话，最好是将咖啡加进牛奶里面。最后，我建议你热一热牛奶再加。” 现在时间还早，对于薇兰的建议，我决定遵从。 我热好了牛奶，换了一个更大的杯子，先倒入牛奶，然后再倒入咖啡。因为牛奶加的过多，杯中只剩下了淡淡的咖啡香。 就在这时，薇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随即轻轻放下手中正在阅读的书籍。然后转头看向我问道。 “咖啡，牛奶，红茶，果汁，你认为你母亲喜欢喝哪个？” 我稍稍思考了一下回答道：“给她倒杯苏打水就好了，我记得家里有。” 薇兰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苏打水？你买的吗？我可没买过那种东西。” 大部分的时候，家里的物资是由她派人送来的，因为她一直觉得我买的东西品质都很低。 说着，她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门看了几眼后，从中取出一瓶苏打水，熟练地将其倒入一个干净的杯子中，随后又放入几片薄荷叶以及几滴柠檬汁作为点缀。 她微微蹙起秀眉，一双美眸凝视着我，轻声问道：“还有十分钟，你认为她会早到吗？” 我思考过无数种未来，其中最大的可能性是，她会在三点之前到达。然后，她会在门口等到三点整，再敲响房门。 于是，我很果断地回道：“不会。” 她似乎对我的答案有些意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不满，紧接着说道。 “我可不这么想哦，我觉得她肯定会早早到来的。毕竟，如果她真的心怀诚意来赴约，那么提前到达就是最起码的礼貌表现。” 随着三点整的到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 “你输了。” 说着，我起身准备开门，却被薇兰制止。 “今天我是你的秘书，一切交给我。” 说完，她轻盈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当薇兰缓缓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脏仿佛受到了一股强大力量的撞击，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然后，母亲从玄关走了进来，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睛与我四目相对。 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止了运转，周围的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所有的声音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空间也似乎开始摇摇欲坠、逐渐崩塌，最终在这片狭小的区域内构建出了只属于我们母子二人的一方小小天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几秒钟，但对于我来说却宛如经历了漫长的几个世纪。 终于，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渐渐消散，我们又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望着眼前那张亲切无比的面容，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 完了，我好像要哭了。 突然，耳边传来两声清脆的鼓掌声，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薇兰成功用两声掌声打破了我的悲伤，帮我重新集中了注意力。 “下面，我宣布，思淼家第一次家庭会议正式召开。下面，有请宫良玉发言。” 她这么一打岔，我的状态重新找了回来。 “良玉，美玉，宫家送给吴家的礼物。宫家是商人世家。所以我很早就知道，我的婚姻不由自己。我也没太在意。毕竟，能让宫家送出礼物的，不是天骄，就是世家继承人。但我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东西。堂堂吴家子弟，就读了个破高中，还是个人渣。我做了很多避孕措施，但还是怀上了你。那年，我刚满二十。我很讨厌你父亲，但我不讨厌你。因为你，我有了脱离宫家的资格。零三年，你父亲被踢出族谱。同年，我申请和他离婚，你的抚养权到了他手里。他倒是不在意抚养权，随手将你丢给了我。我还在读书，养活不了你，所以我走了。离开你的那年，我二十三岁，回到青北读研。我本来应该是二十二岁读研的，因为你，晚了一年。” 说着，母亲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组织接下来的语言。 然而片刻之后，她却缓缓开口道：“我要说的也就这些了。” 她全程的语气平淡得如同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让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分辨不出她的情感。 “好，下面有请吴杰发言。” 薇兰的声音响起，此时我的脑海中却还回荡着母亲刚才所说的话。 那些话语仿佛轻飘飘的羽毛，落在心头却有着沉甸甸的分量。 三岁之前的东西，我记不清楚了。而母亲她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不讨厌我而已。除此，我一无所获。 一直以来，我似乎从未真正怨恨过母亲，自然也就谈不上所谓的释然。 我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面对眼前的局面，我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 “那么好，思淼家第一次家庭会议就此结束。请你离开。” 说着，薇兰走到了母亲旁边，面带微笑但态度坚决地向她做了一个请离开的手势。 母亲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动作优雅而从容，然后默默地朝着玄关方向走去。 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看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置身于一场虚幻的梦境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朦胧和迷离。 然后随着母亲彻底被薇兰送出家门，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薇兰注意到了我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望着薇兰，喃喃自语般重复着刚才心中的疑问。 “就这么结束了吗？” 薇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怎么可能，这才只是个开始罢了，后面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家庭会议呢。” “这样啊。” 我微微点了点头，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绪总算稍微得到了些许缓解。 然后看见薇兰正在电视机前捣鼓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我用数码相机录了视频，待会我准备带回去分析一下，研究一下她有没有说谎。我说了，你可以放心交给我的。” 薇兰做事，无所不用其极，周全到可怕。 薇兰走后，我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我又想出去走走了，但我一走，可能又会去到江边。我最近每次去江边都能遇到刘婷，但我不想遇见她。 于是，我在阳台坐到了晚上。 我思考了无数种可能，所以自然想过母亲有可能在我面前诉说着苦衷。 可她好像又没有诉说苦衷。她抛弃我的理由像极了要去的地方太远，所以我不想走路。 她有无数种办法拿到养活我的钱，可她都没有拿，安安心心的读书去了。 对此，我没有理由去指责她，只是夜久意难平。 第84章 无法回应 五月二十一日，星期日。 我在家等到了下午五点二十，还没有等到薇兰的消息。 看来，事件并没有任何进展。 我在手机上打了个网约车，因为这个时间点坐轻轨的话，已经赶不上晚自习了。 我在六点一十二赶到了校门口，算上校门口走到教室需要的五分钟，我已经没有时间做其他的了。 原本，按照我的计划，我应该是六点钟准时抵达学校。然而，天不遂人愿，在路上遇到了堵车，这使得我的行程被迫延迟了一些。 进入教室后，我受到了短暂的注目。 我想，可能是因为上周状态太差，再加上还有两分钟上晚自习，班上同学下意识做出了我这周不会来学校的判断。 不过，对于班上默默无闻的同学，大家大多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没事吧。” “怎么来这么晚？” 陈博和大炮一前一后地说道。 从大炮的话可以看出，大部分人并没有认为我上周的表现有什么问题，只是因为我来得太晚而多看了一眼。 但，陈博陈博似乎有所察觉。 面对他们的关心，我赶忙解释说：“家里发生了点事，所以来晚了。” 因为快要上课了，他们听到这个理由后就直接把头转了回去。 刘婷拍了下我的后背，小声的关心道：“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 “我不知道。” 我没有骗她，我的确不知道。 在这件事中，薇兰才是棋手，顺不顺利，也只有她知道。 刘婷略微思索一番之后开口。 “既然你不知道，那应该就是顺利的。一件事情通常只会存在两种可能性，要么顺利，要么不顺利。而你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顺利的地方，所以按照常理来判断，那就只能是顺利啦。” 你就不能把我的不知道当成敷衍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那应该就是顺利吧。” 既然薇兰早就准备好了要见几次面，那就应该还是顺利吧。 这时，她突然关心起我来：“要不要吃点东西？你来得这么晚，估计都还没时间顾得上吃东西吧。” 话音未落，她迅速从课桌下面掏出了面包和牛奶，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一般。 为了避免她再做同样的事，我开口道。 “我不喜欢吃这个牌子的面包，下次别准备了。” 然而刘婷却立刻反驳起来。 “骗人，你上次吃的就是这个牌子的面包。” 我不记得上次吃的什么面包了，我对吃的没有那么多讲究。但她这么一提起，我发现上次好像真的拿的是这种面包。 此时此刻我的胸口竟开始隐隐作痛，但我的内心深处非常清楚，这种感觉绝对不是因为喜欢。 我默默地选择不再继续与她争辩下去，我心里明白，我骗不过她。 吃着面包，我看着窗外说道。 “这周一周没给你讲题，下周我给你补上吧。” 刘婷疑惑地问道：“下周吗？不应该这周补上吗？” 她还是把星期天的晚上当成一周的开始啊，我挺讨厌这样的。 “那就这周吧。” 都已经快七点了，窗外还是白天。 今天的天气有些过于炎热了，可这才五月。接下来更热的时候，我可能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这天，就不能凉一点吗。 下了晚自习之后，我在操场上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试图以分泌出更多的多巴胺来使自己高兴一点。 在操场跑完十公里后，我在原地喘着粗气，可心情依然不佳。 我和刘婷只是普通朋友，但很明显，她并不满足于此。 如果她只是玩玩闹闹，我倒是无所谓，明确的拒绝就行了。喜欢是件很常见的事，我今天喜欢喝可乐，明天喜欢喝奶茶。喝不到可乐的话，就一直喝奶茶好了。 但万一她要真的爱上了可乐怎么办？爱到就算可乐停产，也要想办法再把它生产出来的地步。 “你今天这运动量有点大了啊！平日里都没见你这么跑过。怎么，家里的事还没处理好吗？” 陈博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朝我扔过来一罐饮料。 我的反应还算敏捷，抬手一接，那罐饮料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手中。 我好奇地打量着它，随口问道：“这是什么？学校有卖这种东西吗？” 陈博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解释道：“一款饮料，我在樱花旅游的时候买到的。我很喜欢喝，就经常托人帮我带。” “国内没有卖的吗？” 陈博无奈地耸了耸肩。 “因为太小众了，所以只能代购。” 我皱起眉头说道：“这样岂不是很不划算？” “是啊，八块钱一瓶的东西，我平均要花二十才能拿下一瓶，想想都亏。”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值得吗？” “你开什么玩笑啊？我喜欢诶。喜欢的东西哪有值不值得一说。” 他似乎有点生气，于是我连忙道歉。 “抱歉，我比较在意性价比之类的东西，我只是觉得有点亏。” 我的说法好像有问题？我在意的应该不是性价比，而是我不能以大幅度高出市场价的价格，来获取我想要的东西。 这会让我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我思考的时候，陈博故作生气地嚷嚷起来。 “算了，你还回来吧，我觉得拿给你喝也有点亏。” 听到这话，我连忙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仰头猛灌了一大口。 然而，这饮料的味道并没有陈博形容的那么好喝，我甚至可以说它是难以下咽。 我咂巴咂巴嘴，毫不留情地评价道：“不好喝，还不如可乐。” 陈博听后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被我的直率给气乐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以后你就算想喝，我也不会给了。” 陈博没问我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知道，他就算问清楚了，也对我没有任何帮助。但，今天晚上困扰我的事，他可能真的能帮助我。 我无法回应刘婷，所以我会愧疚，会难受。 所以人在有的时候，当个人渣真的会幸福一些。 正所谓，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终于接到了薇兰的电话。 “我和你姑姑见了一面，了解了一些事。你母亲当年可能真的是因为无奈才把你抛下。不得不说，你家太复杂了。你们家怕不是有离家出走的基因。”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奈一说，只有利弊取舍。 薇兰说出这种话，就说明她也认为我母亲当年把我抛下是个正确的选择。 于是，我冷漠地打断了她。 “说正事！” “你应该知道你爷爷当年，不顾家人反对，从部队转业出来陪你奶奶当老师的事吧。因为这事，你爷爷和吴家断绝了关系。然后，你爸高考没考上大学，嫌弃家里条件不好，跑去吴家认祖归宗，和你爷爷断绝了关系。所以，你妈那时候可能真的是无依无靠。在这种情况下，把你抛弃，你的生活条件反而会过得更好。” “这些我都知道。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她读完大学不回来找我。我害怕的是，她现在只想要一个继承人。这些，你到底懂不懂？” 对面陷入了沉默，然后缓缓开口道：“都交给我吧。” 我的语气有些不恰当，薇兰明明在尽心尽力帮我，我却还有了一些脾气。 果然啊，人一旦陷入情绪化，就会变得丑陋。 我深呼了口气，轻轻地答道：“好。” 说着，我挂断了电话。 薇兰的情绪好像一直没有变化，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强大，还是压根不在乎我的想法。 我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但不管怎么样，交给她就对了，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可靠。 第85章 五月二十二 五月二十二日，星期一中午。 我坐在图书室，一如既往的给刘婷讲题。 “话说，你上周做的题会不会稍微有点多了？” 我一边翻阅着她的作业本，一边轻声问道。 她的作业我检查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检查完。 如果把这些作业换算成试卷的话，她大概可能做了四十张卷子。 按照平均一个半小时完成一张试卷来算的话，也就是说，她上周可能在这些课外题上面，花费了超过六十个小时。 刘婷听到我的问话后，微微抬起头，将目光从书本移开，转向了天花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笑道：“有吗？” 虽然是在职高大家都很闲，但每天除去上课和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就剩了不到十四个小时。再除去必要的吃饭睡觉，最多也就剩下了六个小时。 所以，她其实很难凑出来六十个小时。 当然，像我和大炮这种不怎么听课的，一周倒是能腾出个一百小时左右。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高考也不是人生的全部。” 然而，刘婷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高考没那么重要，我的时间也没有那么紧张。毕竟，实在考差了我还可以复读。” 那为什么要这样，我有些不理解。 她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做的题越多，错的题就越多，那样，你就可以多陪我一会了。” 她猜到了我的心中所想，知道了我就算不理解也不会问出来，所以选择了主动开口。 我不禁开始幻想，如果在我眼前的是林芮就好了。 只可惜，就连她之前满口答应帮我补习功课这件事，最终都没能很好地兑现承诺。 一时间，周围的氛围似乎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隐隐透着一丝尴尬和压抑。 见气氛有些不对，为了打破这份沉默，我开起了玩笑。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多错些题呢？把刷题的速度提上去，让正确率自然而然的下降。” 听了我的话，她轻轻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要是真那么做了，我会感到很内疚的。毕竟，在我眼里，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珍贵的。” 我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样去描述自己此刻复杂的心境了。 她真是可怕啊，如果没有林芮，我可能会被攻略掉吧？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她突然开口提醒道：“继续讲题吧，你好像走神了。” 不得不说，她总是能够在恰当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把握分寸，见好就收。 刘婷啊刘婷，难道你真的已经将我彻底看透了吗？ “好。”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始了讲题。 我不懂刘婷为什么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是从我的每一句话中判断出来的吗？ 果然，在与刘婷相处的过程中，我就应该避免说话。 结果，直到午睡结束的铃声响起，我也才讲了不到四分之一的错题。 这还是在她没有完全理解的情况下，我才讲了四分之一。 讲不完，根本讲不完。现在的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敷衍她，对于她经常出错的地方，我还要抽空把知识点给她讲一遍。 如果只是错题都需要讲四个中午的话，我可能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能花在她身上。 刘婷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扰，开口道：“要不，你只负责讲主科。副科，我找别人帮忙好了。” 我不想把中午和下午的休息时间全浪费在刘婷身上。虽然这两个时间，我能与林芮接触到的可能性也不大。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林芮其实是个宅女，只是因为害怕被欺负，才强行给自己增加了许多社交活动。 但要说不想社交的话，她又挺喜欢交朋友的。所以，她可能只是不喜欢线下社交。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何时，刘婷已经站了起来。 糟糕，想太久了。 “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没意见。” 我好像有点不要脸，连我没意见这种话都出来了。 她转过头，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你当然没意见喏。” 她慢慢地来回走动，又补充道：“不过，作为补偿，你可不可以给我讲个故事。” 她没有看我，似乎是害怕被拒绝。 我目前确实有一个可以讲出的故事。这个故事和任何人讲都没有问题。但唯独不可以和她讲。她要是听了，很可能就会幻想出更多故事，然后一个个的试着证明。 “从前有个小男孩，他很喜欢他的外婆。因为，他的外婆也很喜欢他。有一天，他的外婆生病了，病得很重，所以他就跑了过去陪着她。陪了一段时间以后，家里人催着他回去准备中考。他和他弟打了一架，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一架的结果，将他送回了中考。他走的那一天晚上，外婆就死了。” 刘婷疑惑地问道：“他很愧疚吗？” 我想了想后回道：“他以前很愧疚，但现在好像没那么愧疚了。他外婆喜欢的好像从来都不是外孙，而是那个天才。” “有区别吗？” “有，而且对我很重要。” 刘婷刚要说些什么，上课的预备铃响了。 “先去上课吧。” 我开口道。 刘婷原本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来。 随后，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最终消失在了图书室门口。 其实很多事情我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只不过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去深思细想而已。 也正因如此，当那些过往的真相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时，我竟然并没有产生太多强烈的情绪波动。 我不禁在想，如果当年那个阔气、和蔼的老太太，能在她女儿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一把援手，一切会不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只可惜呀，这所有美好的想象不过仅仅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商人的家庭，哪有什么感情？ 所以，打从心底里，我无比厌恶曾经那个被誉为天才的自己，同样，我也憎恶那充满虚伪与假象的爱。 我讨厌天才，讨厌虚假的爱。 第86章 五月二十四 五月二十四日，星期三。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学校里应该刚上课，而我正在赶往南山喝茶的路上。 十分钟以前，薇兰突然帮我请假，并告诉我下午三点，她将在南山一家茶楼召开思淼家第二次家庭会议。 该死，母亲那人最重时间观念了。我不停地祈祷着不要塞车，只有在畅通无阻的情况下，我才有可能准时到达。 我在两点五十八到达了茶楼，并看到了等在茶楼外的薇兰。 至此，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迟到。 薇兰笑着看向我，然后缓缓开口。 “你好像有些着急，不用急的。” 听到这话，我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像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一样怒吼起来。 “三点钟才见面，你却在两点二十分的时候才通知我！还叫我不要着急？你搞错没有！” 面对我的怒火，薇兰却显得异常淡定从容，她轻轻摆了摆手，安抚似地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都交给我好了。” 说着，薇兰朝茶楼里走去。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叹了口气。 也是，我确实应该相信她，她也确实值得信赖。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快步跟上了她的步伐。 走着走着，已经快要走到茶楼门口时，薇兰忽然停下脚步，再次转头看向我，巧笑嫣然地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这家茶楼吗？” 我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只见薇兰调皮地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因为这家茶楼没有空调。” 我不禁愣了一下，这说的都是什么啊？不是，她有病吧，这么热的天选个没有空调的地方喝茶。 尽管心中满是抱怨，但我还是跟着薇兰走进了茶楼。 经过一番曲折蜿蜒的楼梯攀爬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位于顶楼的露天阳台。 在茶楼的顶层露台上，我又一次见到了母亲。这一次，我表现的很平静。 相较于上次见面时的激动与紧张，这次的我显得格外冷静和平静。 然而，还没等我们开口打招呼，母亲便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们两个迟到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我完全猜不透此时此刻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母亲的身上，突然间发现她的额头和脸颊上竟然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汗珠。 就这么一会就流汗了吗？这天也没这么离谱吧。 “抱歉，吴杰在学校遇到点事，所以来晚了。” 薇兰说的这句话惊到了我。 在这一瞬间，我有了太多疑问。 但我并没有去看薇兰，只是跟着道歉道：“抱歉，我来晚了。” 既然选择了相信，那就只有相信到底了。 母亲并没有开口，于是对话戛然而止。 我仔细观察着母亲的神情，从她那平静如水的面容上，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想要进一步追问或者探究的迹象。 不过，即便如此，在场的我们三人仍旧默契地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宁静。 我茫然无措地呆坐着，心里暗自思忖着眼前这诡异的局面究竟意味着什么。 由于对当下状况一无所知，我深知自己此刻绝对不能贸然发声，以免说错话而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和难以收拾。 现在是下午三点，几乎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骄阳似火，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我们却依然静静地坐在这炽热的太阳底下。 唯一能够给我们带来些许凉意的，只有那一柄矗立在旁、硕大无比的户外庭院遮阳伞。 “外面也够热的，我们改天再聊吧。” 就在这时，薇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的内心简直快要抓狂了！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在这种时候说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话语。 我迟迟无法反应，呆呆地愣在了原地，甚至连手中的茶杯都不敢轻易触碰一下。 “好。” 出人意料的是，母亲非但没有因为薇兰的提议而动怒，反而十分干脆地点头表示同意。 我完全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荒废了两三年，我果然成为了一个废物。 我如愿以偿，但并不高兴。 更为怪异的是，在母亲应下那声“好”字之后，现场竟没有任何人起身离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愈发显得尴尬和沉闷起来。 于是，薇兰再次开口。 “你可以离开了，你不走，没有人会走的。” 薇兰的这句话我倒是能理解，但也就这一句罢了。 听到这句话，母亲好像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地离开了。 看见母亲的背影离去，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的心中迸发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 我赶紧擦干了泪，怕她回头，也怕薇兰看见。 “你看懂了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懂。” 我看向薇兰，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你没懂啊。” 薇兰似乎有些失望，微微叹了一口气。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上午，我约了你母亲两点见面，想看一看她还在不在c市。但我没准备赴约，所以选了这么个地方。你母亲是个时间观念很重的人，一般的人让她等不了五分钟。我的底线是十分钟，如果十分钟之内她走了，一切就结束了。她不配做你的母亲。但，她一直没有走的迹象。于是，我临时给你打去了电话。事实证明，她现在是爱你的。她这样的人，你就算让她给你几个亿，她也完全不在乎。她的时间观念强，她就一定会在意时间。” “如果我来之前她走了怎么办？” 薇兰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看着我。 “那你就白跑一趟了。” “我是说万一她因此讨厌我了怎么办？” 薇兰摇了摇头，目光并未落在我身上，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像是正在思考着某些重要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道：“那你就太小看你母亲了。” 薇兰的意思是，母亲看得出来这是她的自作主张？ “好了，你早点回去吧，这里也怪热的。” 听到这话，我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刚走出去没几步，突然意识到薇兰居然依旧静静地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于是我停下脚步回过头问道：“你不走吗？” 薇兰一脸严肃地回答道。 “我小看了你母亲，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我要为此赎罪。所以，我也会在这里坐一个小时。” 她说的一本正经，好像在做什么不允许反对的事情一样。 “有意义吗？” 面对我的质疑，薇兰毫不犹豫地点头。 “有，可以对这次事件做一个单方面的了结。” 说着，她便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熟练地往杯子里倾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然后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细细品味起来。 夏天在太阳底下喝热茶，简直有病。 我摇了摇头，没再理她。 在我快要离开的时候，背后突然又传来了她的声音。 “今天，我教你一次。一件事若是没有了结，便会产生情绪。这样的情绪会影响你下次面对她时的行动。只有彻底地结束一件事，才能做好另一件事。所以，今日我如果什么都不做。下一次，我便可能因为这件事产生的愧疚，做出帮助你母亲的行为。” 单方面的自我了结是不对的。 但，我绝对说服不了薇兰。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枭雄这个词。 这个词很适合她，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英雄或许是一种侮辱。 因为真正的英雄大多容易末路，项羽是这样，岳飞也是这样。 而道德底线灵活的枭雄，则多半能过得很好。 我的想法或许是错的，但我认为，在同样的能力之下，英雄一定会死在枭雄的手上。 但总得有人去当英雄，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好。 就算是死，也应当做个英雄。 当然，我们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既不能成为英雄，也不能成为枭雄。 第87章 动漫社社长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 炽热的阳光正斜照在教学楼上，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 此时，下午的课程已然结束，校园里弥漫着一种轻松而闲适的氛围。 然而，我的心情却有些纠结，因为又到了每周不得不去参加一次的社团活动时间。 林芮这段时间因为排练不会参加社团活动，而我对动漫社又没有多大兴趣，我没有去的理由。而且，我今天请了假，本来就不应该去。 这样想着，我还是去了社团。 刚一踏进社团，耳边便传来一声热情的问候。 “你来了啊。” 出于本能反应，我随口应道。 “嗯，来了。” 我以为是大炮，但很快便发现声音不对。 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胖男生正满脸笑容地朝我打招呼。 此人看着有些面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动漫社的社长孙凯。 可是动漫社少说也有几百号成员，他怎么会认得我呢？ 带着满心疑惑，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认识吗？” 毕竟在如此庞大的社团之中，作为普通一员的我实在想不出他认识我的缘由。 孙凯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十分友好地说道。 “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动漫社的社长孙凯，我们在学生会的社团代表大会上见过，当时我坐你后面。” 听到这里，我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关于那次会议的记忆片段，隐约想起确实有这么个人坐在我后面。 不过，印象中他当时似乎并未跟我说过什么话。 此刻他这种热情的态度以及说话的语气，不禁让我暗自揣测，难道他找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不成？ 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尽管心中有所疑虑，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微笑着回应道： “你好，动漫社社员吴杰。” 我向社团里面望去，林芮今天果然没有来。不过，大炮倒是来了。 “你和陈博、刘婷的关系很好吗？” 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和陈博的关系好我能理解，毕竟那天我和陈博一直聊着天。但他是如何发现我和刘婷关系好的呢？ “还行吧，都是一个班的。” 孙凯看着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紧接着，他迅速伸手抓住我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有没有兴趣当动漫社的社长？” 面对他如此热情而又突然的邀请，我先是一愣，然后赶忙摆了摆手。 “抱歉，我其实并不怎么了解动漫，参加社团也只是因为必须要有个社团。” 尽管我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对担任动漫社社长一职毫无兴趣，但孙凯似乎并未打算就此罢休。 他仍然紧紧握着我的肩膀，继续劝说道：“其实，就算不了解也没什么关系的，你只需要负责社团管理就好了，其它的我会教你。” 然而，任凭孙凯如何软磨硬泡，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再次拒绝了他。 一个几百人的社团难道就找不到一个爱好动漫，并愿意管理社团的人了吗？这个社团里面不会有坑吧。 “你看，等你当上了社长，你就有理由找我们社团的漂亮妹妹要联系方式了。然后，你们就可以一起去漫展，一起去团建。而且，还能在学校里有一定地位……” 他不停地列举着当社长的各种好处，试图说服我。 然而在我看来，他所描述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纸上谈兵罢了。说到底，他自己都没有女朋友。 我不断地拒绝着他的提议，但我的拒绝就如同投入大海的小石子一般，丝毫没能产生任何影响。 他宛如认准了我似的，丝毫不肯罢休。 我满心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我当这个社长啊？” 他不假思索地答道：“因为你和刘婷的关系好啊。” 我有些不理解他的话了，这怎么又和刘婷扯上了关系？而且，他到底为什么会认为刘婷和我关系不错啊。 他不会在图书室碰到过我和刘婷吧？ 我忍不住追问：“这个，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和刘婷关系好啊？” 他言之凿凿地说道：“那天你代替其他社长开会，刘婷都默认了，这样的关系还不算好吗？” 这样也可以吗？他似乎脑补了些奇怪的东西？ “你搞错了，那天我是去帮……。” 话刚说到一半，我忽然意识到，如果继续这样解释下去，恐怕只会越描越黑。 好吧，还不如不解释。真要这么解释，反而更像与刘婷关系好的样子了。 “拜托了，动漫社真的不能在我手中解散。” 他原来是想让刘婷走后门啊，我终于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想到这里，我好奇地问道：“这次社团评估标准这么严格吗？按动漫社的情况，应该是能通过的吧。” 徐凯紧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说道：“我担心的是明年，明年我就高三出去实训了，这一届的高一，我根本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人。” 徐凯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但是，刘婷已经退出学生会了啊，你找我也没用。” 我无奈地摊开双手，表示爱莫能助。 徐凯急切地追问道：“那现在的学生会会长是谁？” 我略作思索后回答了他的问题。 “好像是原来的副会长，赵薇。” 听到这个名字，徐凯顿时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呆立当场，嘴里开始了喃喃自语。 “完了，一切都完了。李清学姐，我对不起你，你交给我的动漫社我……” 徐凯的眼里失去了光，在一瞬间变得失魂落魄。 看到徐凯这般模样，我不禁出言安慰道：“不至于吧，不就换了个学生会会长吗？” 徐凯抬起头来，一脸悲愤地看着我。 “你知道赵薇是怎么评价动漫社的吗？” 见徐凯反应如此之大，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怎么评价的？” “死宅真恶心。” 徐凯咬牙切齿地复述着这句话，显然心中充满了愤恨与不甘。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应该是和赵薇私下见过面，然后被赵薇骂过。 不过，这样可不行啊。动漫社如果解散了，我和林芮的连接点又会减少一个。 想到此处，我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住动漫社。 “要不，你把社长让给林芮吧，就是这次社团表演，cos南小鸟的那个。她和刘婷是很好的闺蜜，刘婷应……” 糟糕！我已经习惯性地向刘婷寻求帮助，以至于做事都会把刘婷考虑进去。 这样的我，简直是一个混蛋。这件事绝对不能再靠刘婷，一个社团而已，我绝对会把它打造的让学生会找不出毛病。 “林芮吗？嗯……仔细想想，她似乎确实是要比你更适合一些呢。” 我心里暗自琢磨着，如果林芮真能成功当选动漫社社长一职，那么我就去参加副社长的竞选好了。 “对了，签到表给我吧。今天的社团活动好像也快结束了，我签个到之后就不进去了。” 听到我的话，徐凯脸上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神色，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道。 “那个……签到表我已经签过了。你也知道，最近学生会那边抓得紧，不能缺勤太多人。”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应声道：“行吧。” 说着，我向他打了个招呼之后，离开了社团。 时间转眼来到了晚自习时分，正当我专心致志地写着作业时，一旁的刘婷突然压低声音向我搭起话来。 “要吃巧克力吗？”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她不是不守纪律的人，这事有古怪。 “上课不要吃东西。” 然而，刘婷却不以为意，继续劝说道：“吃一块嘛，就当庆祝了。” 我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庆祝什么？” 只见刘婷眨眨眼，笑着说道：“当然是庆祝你和你妈妈重归于好啦！” 听她这么一说，我伸手接过了那块巧克力，并轻轻咬下一口咀嚼起来。 “还没有到可以庆祝的地步，只是有点顺利罢了。” 刘婷闻言，目光直直地盯着我，微微歪着头笑道。 “是吗？” “是的。” 这时，刘婷又好奇地追问道：“巧克力味道怎么样？” 就普通的巧克力而已啊？除非…… 于是，我做出了自己的猜想。 “这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你猜到了啊。” 刘婷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甚至连她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 这突然提高的音量，引起了班上同学们好奇的目光，大家纷纷转头朝着教室后排望来。 见此情形，我连忙在桌子底下打了个手势，告诉刘婷保持安静，不要再继续说话了。 紧接着，刘婷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即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关注这边情况的同学们赶紧回到各自座位上去，专心做自己手头的事情。 在没人关注后排后，刘婷满不在乎地说道。 “同桌之间偶尔聊个天而已，很正常的，不用刻意伪装。再说，林芮都已经成为我的好闺蜜了。” 林芮她可不一定这么想。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在操场，林芮亲口告诉我，她讨厌刘婷。 当然，还有更多的是，我不想那么耀眼的人，因为这些琐事而陷入尴尬窘迫的境地。 正当我思绪万千之时，一阵细微得几近不可闻的呢喃声悄然飘入了我的耳朵里。 “爱睡觉的同学。” “你要睡醒了吗？” 我猛地回过神来，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刘婷，发现她正伏在课桌上奋笔疾书，不知道在书写些什么东西。 我听错了吗？但我为什么会听错？ 一直到下晚自习，我都没有和刘婷说话。当然，在那句林芮都已经成为我的好闺蜜之后，刘婷好像也没有再讲话。 说起来，我似乎好久都没和林芮好好聊一聊了。 老板的日料店关了以后，我们之间多了一段距离。 换完位置之后，我们又多了一段距离。 如果动漫社没了，我们就还会多一段距离。 多着多着，我好像就只有想念她了。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只会让我更加不安。 我向操场跑去，只留下大炮在后面追着喊道：“你跑那么快干嘛？” 第88章 五月二十七 五月二十七日，星期六。 虽然今天是星期六，但因为端午调休，所以今天还是上星期五的课。 而星期五的中午是没有午休时间的，因为不午休的话可以早点放学。 于是，我和大炮吃完饭收拾了一点行李后，便直接离开了寝室。 路过超市的时候，林芮突然从后面叫住了我。 “吴杰。”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大炮抱起箱子跑了起来，一转眼就消失了我的视野中。 我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她迟疑的样子，不像是简单的打个招呼。这点，连大炮都看出来了。 “今天下午，我们社团可能要排练到三点。你要不要等我排练完之后，我们一起回家？”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我不想拒绝。 但，我已经答应了今天早点回家和薇兰讨论关于母亲的后续事宜。 “没关系的，你要有事就先走吧。你一个人要是等我的话，也挺无聊的。” 林芮似乎是看出了我的迟疑，装作不在意的离开了。 这让我有些在意，她或许有重要的事情想在回家的路上讲给我听。 我在超市旁的楼梯稍作停留，正午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让我有些烦躁。 我或许应该在第一时间追上去留住林芮，但我却停留在了原地。 稍作思考后，我找个没人的地方。 尽管我有些良心不安，但我还是给薇兰打去了电话。 “那个，我可不可以晚点回家？” “多晚？” “大概，四点一十左右吧。” “吴杰，你有病吧。那是你妈，你要是觉得不重要，我们就干脆别联系了。” 说着，薇兰挂断了电话。 她少见的失态了，对我破口大骂。我根本没想过，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那样的人，就算不高兴，也只会冷静地骂上两句。 情绪是最大的敌人，所以她无时无刻不在克制自己。 她应该是不会为我发这么大的火的，毕竟在她看来，我根本不重要。 所以，她究竟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呢？我有些想不明白。 一直走到教室，我还是无法想明白薇兰为什么会失态。我也更加无法想清，是否该答应林芮的邀约。 大炮看到我，好奇地问道：“林芮和你说了什么？你看起来这么苦恼。” 我没有回答，转而向他询问道：“林芮呢？” 大炮听到我的问题，看向社团教室的方向。 “她请了一节课假，放下书包，就直接排练去了。” “额。” 我回应了一声，然后趴在了课桌上埋头想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呀，你就告诉我一个人，行不行。” 大炮还在不依不饶，我却完全不想理会。旁不知吵闹了多久以后，大炮终于安静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爱睡觉的同学，又遇到烦恼了吗？” 我不再思考，开始装睡，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我睁开眼抬头的一瞬间，刘婷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迅速将目光移向了黑板。 今天的刘婷也有些奇怪，于是我开口问道。 “有事吗？” “没什么事。” 她似乎有些紧张，这种紧张已经快要达到恐惧的地步了。 “有事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就像你帮我一样。” 她大概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出现这种不安的情绪。但我不会主动去帮助她。 因为以她的性格，她若真的需要，自然会开口。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分批次放学的时间。 这周，升学部是第二个放学。也就是，我还有十分钟做出决定。 这十分钟转瞬即逝，我依旧没有下定决心。 但在这一瞬间，我想起了吴家那位老人对我的教导，世间万物在你心里都是应该有分量的，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时，试着在你心里去比比它们的分量。 于是在这一刻，母亲加薇兰加守信，输给了林芮的临时起意。 拒绝了大炮“走啊，回家”的邀约，我一个人留在了教室。 随着班上同学陆续离开，我心里变得空荡荡的。然后，在我给薇兰发完消息以后，我心里又有些堵得慌。 愧疚和痛苦在瞬间填满了我的心，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这都是我自己选的，我这样别扭的人，怎样做都会痛苦。 但林芮到了以后就好了，等到了三点，就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你还没回家呢？正好，跟我去校门口搬点东西回办公室。” 这时，遥姐从教室门口路过，突然叫住了我。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两点二十，完全来得及，就答应了。 老师发话，哪有不帮忙的道理。更何况，我现在确实需要一件事来转移注意力。 在前往校门口的路上，我向遥姐问道：“去搬什么啊？” “搬高三要用的卷子。”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做卷子吗？” “这次高考三模，学校考得很差，老唐有些担心学生的心态会受到影响，所以特意找了套简单的卷子给他们找找自信。” 我隐隐为这届的高三感到担忧，三模的卷子一般是最简单的，也是最接近高考难度的。 如果三模都做不好的话，高考就难了。 我们从面包车上卸下来四摞试卷。然后，我一个人抱走了三摞，给她留下了最轻的数学。 即使数学只有三张试卷和一张答题卡，总共两百张加起来也不过十斤，遥姐依旧走走停停。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两点三十六了。 “遥姐，你该锻炼了。实在不行，你把数学也放上来算了。” “没事，十斤而已，我还扛得住。” 按照遥姐现在的速度话，等到办公室，说不定都已经三点了。 “那我先走了，试卷我会帮你放到你办公桌上的，我等会还有事。” 不再等待遥姐之后，我花了五分钟送完了试卷。 然后，回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也才两点四十五。但走进教室，我愣住了。 不知何时，林芮的书包已经从教室里面消失了。 我掏出手机立马给林芮打去了电话。 或许是因为她正在玩手机，电话瞬间就接通了。 “你在哪里？” “我在回家的路上啊。” 我有些后悔没告诉林芮，我在等她。我本来是想给她个惊喜的，但现在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在教室等你。” “啊？我没看到人啊。” “临时帮遥姐去搬了个东西。” “啊，真的很抱歉。” “没事，你开心就好。” “我怎么可能开心啊。” 她生气了…… 我好像说错了话，我的本意是希望她不要因为没等我而不开心，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她的责任。 但我好像错误的传达了错误的感情。 我挂断电话，就开始飞奔，我想当面和她说清楚。但一直跑到轻轨站，我都没有追到她。 学校的左边右边都有一个轻轨站。 因此，我想，我可能选错了方向。 我迷茫的坐在了轻轨门口，想要再次打去电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我只能向她发去消息：对不起，我好像做错了。 我没有收到回信，这条消息最终石沉大海。 在半个小时后，我终于死心。我向着学校走去，准备拿回了我未来得及拿的书包和行李箱。 一路上，我低着头，像个打了败仗的孩子。 “爱睡觉的同学，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抬起头，发现刘婷正在教学楼一楼的楼梯口坐着。 离放学已经过了很久，此时还能在学校见到刘婷，这让我有些疑惑。 “你怎么在这？” 刘婷笑着看向我。 “我在学生会帮完忙，看到你的行李箱还在，就坐在了这里等你。” 我无法理解她的行为，她的行为显然没有任何意义。 “你没必要等我的，我们又不顺路。” “我没有在等你，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追到林芮。对了，你去的哪个站？” 我不懂她什么意思，但还是答道：“邱家湾啊。” 她听到我的回答，眼睛立刻亮起来，笑得更加灿烂。 “笨蛋，你应该去长生桥。邱家湾是长生桥的上一站，现在都已经放学好久了，又不缺座位，她怎么可能去邱家湾啊。” 好像确实如此。 去年，我在邱家湾追到了林芮。所以，这次我也本能的跑向了邱家湾。 可，时机是会变的。 我，可能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第89章 想要隐瞒的东西 因为这些事情，我五点才回到家里。 这个时间比我预计的四点一十，还晚了将近五十分钟。 如果我没有打车的话，这个时间可能还会更晚一些。 “回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后，思淼轻声问道。 “嗯。” 我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问候。 薇兰走过来，没好气地责怪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我都快要饿扁了！” 她的态度有些恶劣，似乎又回到了平时的样子。 为此，我做出了判断。 “你是巨婴吗？饿了不会自己点外卖啊！” 说罢，我便将手中的行李箱和书包放在一旁，转身走进了厨房。 说实话，我的态度不应该这么恶劣，但这样的态度是她所需要的。 因为我们平日里就是这种相处模式，谁也看不惯谁。 薇兰并不希望思淼知道她插手我和母亲的事，所以，她现在的态度多半也是伪装。 在这样的伪装下，我很难知道她到底消气没有。 我叹了口气，果然，犹豫就会败北。 思淼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有些低落，跟着我进了厨房，开口道。 “你不用管她的，先休息会好了，或者我们出去吃也行。” “没事，不就是做个饭嘛。”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接着伸手把思淼往外推去。 “你快出去等着吧。” 我没那么脆弱，这点事还不足以让我饭都做不好。 不过，我心情也确实不好，因为今天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事情倒也没有糟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只不过是白白浪费了一些难得的机会，让自己在前进的道路上稍稍后退了一小步而已。 我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不想让这些负面情绪影响到身边的人。 于是，我们怀着不同的心思，相安无事的吃完了这一顿饭。 因为学校里有薇兰的眼线，所以思淼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今天学校发生了什么。 这样一来，他可能会变得更加反感林芮。 但出于种种原因，他不能在我面前表达出对林芮的厌恶。 不，是他不能表现出对我喜欢林芮这件事的厌恶。 他本身可能并不反感林芮，因为林芮说过，思淼很温柔。 思淼可能也考虑了很多东西，这样复杂的情感，我可能无法理解，因为我不是他。 “我吃完了，我去弹会琴。” “我陪你。” 思淼与薇兰刚进书房，我就收到了薇兰的消息：你先出门，一个小时后，我家见。 我收拾好碗筷后，推开了书房的门。 “我出去散会步，可能会晚点回来。” 我向思淼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家。 我并没有直接前往薇兰家，因为直接前往的话，微信步数可能会引起思淼怀疑。 既然薇兰这么用心瞒着思淼，我也不能拖后腿。 我在小区外沿着马路跑了会，才找了个地方绕回薇兰家。 然而，我刚到薇兰家没多久，薇兰就回来了。 我有些疑惑，为了不引起思淼怀疑，她不应该这么早回来啊？ 于是问道：“这才半个小时，你怎么就回来了？” “思淼说他想一个人待会，然后我就回来了。” 说着，薇兰叹了口气，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责怪我不该影响了她的心情。 思淼可能有很多想说的东西，他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有些话，说出来只会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但只字不提的话，他心里也憋着难受。 “你有空可以告诉思淼，有什么都应该说的，即使我会不高兴，我也会很快忘掉。” 薇兰闻言，不禁莞尔一笑，随即款款走到沙发前坐下，轻启朱唇，回应道。 “那样的话，他就算是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吧……不过，我会告诉他的。” 这种笑应该是嘲笑吧，但她下午生的气，好像真的消了？ 看她心情还算不错，我稍稍沉默片刻，继而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蓦地开口说道。 “下午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薇兰微微抬起双眸，凝视着我，神色严肃，好半天都没有开口。 我们陷入了沉默，我唯一可以看出的是她此刻并不生气，但这也让我更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唯一可以做的只有，端正态度，等着她开口。 “你知道我下午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吗？你这样确定爱之后就开始无所谓的态度，真的很对不起你的母亲！” 我确实有点得意忘形了，但重来一次，我还会如此选择。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认为我的态度对不起我的母亲？ 我承认，我今天做出的事有点过分，浪费了薇兰的时间。 但说起母亲，我对她没有一点亏欠。 “你似乎有些不服？” “没有，今天完全是我的错，想让我怎么道歉都行。” 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因为我无法理解她生气的点？ 薇兰闭上眼，摇了摇头，露出一阵苦笑。 “我已经基本摸清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了。她很简单，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爱。所以，她也不会懂得如何去爱。她三十六年的人生里，好像就干了一件事。她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所以，你不能光指望着她去爱你，你也要去回报她的爱才行。下次见面的时候，主动的给她一个拥抱吧，她可能比你更缺爱。” 薇兰睁开眼说出了这样的话。 一直以来，我好像很少设身处地的去考虑她的处境。 我或许是有些自私了。 我一直认为，她有很多把我拉扯大的办法。 毕竟，我小时候每年的压岁钱都能拿到几百万，她没理由一分没有。 在不缺钱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连个小孩都养不起？ 但我忘了，她或许跟我一样，有着同样的骄傲。 离开爷爷的时候，我将所有钱存在了一张银行卡里，放在书房。离开父亲的时候，我将他给的钱如数放在了客厅上的茶几。 所以，在思淼没有回来的时候，我才会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她很骄傲，而且没人喜欢她，这注定了她，养不好我。 我是世家繁荣的利剑，她是世家维系的花瓶，这样想来，我们还真是一对苦命的母子。 “我明白了。下次见面，我会主动给她一个拥抱的。” 薇兰点了点头，对我做出了送客的手势，似乎一句话也不想再和我多说了。 从薇兰家离开，我绕了一大圈，然后回到了家。 “今天晚上，去哪坐了会？” 在我走进客厅后，思淼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没有，就到处转了转。” “你说谎的时候，从来不敢看人眼睛。” 他的语气很温柔，却让我觉得后背发凉。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毛病，但他说有，应该就是有。 人往往因为看不到自己，从而不了解真实的自己，所以就有了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这句话。 我没有对手，所以，他或许就是最了解我的人。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经常说谎吗？” 他微微眯起双眼，仿佛在回忆过往种种，然后缓缓开口。 “从小到大，你都喜欢勉强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你总会低着头，避免和人对视，搞得我们最初还以为你没有信心。” 听了他的这番话，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反问道。 “这样啊，那万一我是真的没有信心怎么办？”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回应道。 “没有信心的事，你根本不会去做。” 我轻轻摇了摇头，表示着我对他观点的不完全认同。 我现在正在做一件没有信心的事，不对，是两件没有信心的事。 我叹了口气。 “没有信心的事，我也是会做的。” “我……不想……看到……你输，也不想……看到……你……做这样的事。” 他不知怎么，突然就哭了。 我无法去看这样的思淼，即使我已经移开了视线，仍能通过他颤抖到快要哽咽的声音，听出他的悲伤。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悲伤，不，我或许知道。 “只有做到我没信心的事，我才会快乐。” 这句话，我或许是对自己讲的。以前的我，从来不敢触碰做不到的事，所以到后来才会那么痛苦。 “所以，你应该支持我。” 听见思淼不再说话，我强行笑了出来。我真的很希望他能被我说服，从而不再给我添乱。 “好好想想吧。” 说着，我便准备回到房间。 突然，思淼在我身后大声喊道：“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幸福。” 我停在了原地笑了出来，他说了一句废话。 “嗯，我知道。” 对于这点，我从不怀疑。 “我知道薇兰帮助你和母亲和好的事，但是我装作不知道。这样，她才会害怕把事情搞砸，从而拼尽全力地去做。” 听到这里，我的身体瞬间僵住，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都无法挪动脚步，甚至连回过头去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我下意识地清了清自己那略显干涩的喉咙，张开口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如鲠在喉，最终还是硬生生把它咽了回去。 我叹了口气，只能告诫道。 “别学薇兰这些垃圾手段，不适合你。” “我没有学，我只是什么都没有做而已。” 这句话，就像是从薇兰口中讲出来的一样。只有她，才会用这种想法减轻罪恶感。 算了，她们两口子就互相亏欠吧。 想到此处，我不禁摇了摇头，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是怎么发现的？” “薇兰每次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盯着我看。除非，她心怀愧疚。所以，只要稍稍加以引导，让话题朝着那个方向发展，自然而然就能知晓我想知道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或许，薇兰也就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这样。 毕竟，我见到的薇兰几乎就是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人。 大多数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抓紧时间休息吧。你明天还要早起。” “好，晚安。” 身后传来他低沉而温柔的道别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嗯，晚安。” 我应了一声，然后朝卧室走去。 薇兰或许不了解，就像我骗不过思淼一样，她也骗不过思淼。 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已经出卖了自己。如果连在意的人都读不懂，那这份爱也着实有点敷衍。 不对，我好像错了。从一开始就收到错误信息也有可能导致误判，薇兰可能并不知道思淼什么都知道。 毕竟，在她看来，思淼的视线一直集中在我的身上。 当然，在此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太阳一直在幕后，所以人们在很久以后，才知道月亮不会发光。 第90章 五月二十八 五月二十八日，星期日。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涌入屋内。 我在半梦半醒之间，伸手拉开了窗帘。然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出房间朝着卫生间走去，准备开始洗漱。 当冰凉的水触碰到我的肌肤时，我顿时清醒了不少。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思淼正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 于是，我扬起嘴角向他打了个招呼道：“早啊！” 听到我的问候，思淼先是微微一愣，仿佛刚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然后才微笑着回应道：“早。”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思淼好奇地问道。 我轻轻耸了耸肩，笑着回答。 “年前说了要一起跑步，到了今天都还没跑过，总觉得有点可惜。” 我其实一直有些害怕思淼因为我而忽视薇兰，所以一直刻意的保持着些许距离。 但有些东西可能思淼都没发现，他的第一序列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换了人。 对于这点，我也是后知后觉。 “是啊，有点可惜。” 思淼有些感慨地点头说道。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四年，一千多个日夜就这样匆匆流逝。 如今，我们再次相聚在一起开始晨练，眼前的这一幕让我不禁心生怀念之情。可惜。以往的这时候，还有一位老人在我们前面。 收拾妥当之后，我们一同乘坐电梯下楼。 可还没等走出楼栋，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 “你这家伙怎么来了？” 循着声音望去，薇兰穿着运动短裤和运动背心站在了楼栋外。 对于我的出现，她明显很不高兴。 “偶尔的早起，就想锻炼一下。” 我其实不应该打扰她们二人，但很少关心她们的我，根本没想到她们会每天一起晨跑。 这是很容易想到的，却也是很难去想的。 我们简单的结束这个清晨，第一次在一起吃了早饭。 吃完早饭后，我们各自回家，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今天怎么安排的？” 思淼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从自己房间走出来向我问道。 “九点的时候，我和母亲要在这见一面。之后……或许会在家待一整天吧。你呢？” “八点的时候，去录音棚录歌，大概录到十点。之后的话，有节上到十二点的舞蹈课。然后下午一点开始补数学，补到四点左右坐飞机去h省录节目。差不多，今天一天就做这些了。” “好辛苦。” “还好，中间其实有很多休息时间的。” 这句话是真的，但他在说谎。 就像思淼寄回来的那些信件一样：这里的生活条件比我在国内享受的要好得多，我有了一架属于自己的钢琴……所以，你快快乐乐就行，不用担心我。 现在想来，这些话像是拼凑出来的一样，没有一句谎言，却在说谎。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端午之前，记得回来。” “好。” 思淼在七点半的时候离开了，由此可见，他去的录音棚不会离家里太远。 舞蹈课的话，哪里都可以上，所以，我认为他中午可能会回来吃饭。 “中午，你们打算在哪吃？” 我向刚走进的客厅的薇兰提出了问题。 现在是八点三十，她应该是送完思淼过后，停留了一小会，就赶了回来。 “补习班吧，我一般会让酒店准时把饭菜送过来，这样会比较节约时间。” 仔细想来，薇兰好像因为思淼浪费了不少时间。 不对，也不能说是浪费，但该怎么形容她花掉的时间呢？我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 薇兰笑着问道：“怎么？中午你也要一起吃饭？” 我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想，思淼会不会想着回家吃饭？” 薇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始终未能说出口。为此，她紧咬住嘴唇，似乎有些自责。 而对于问题的答案，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她背对着我，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开口问道：“他说了什么吗？” 她有些过于悲痛了，这让我知道她理解错了。 我连忙开口道：“他什么也没说，就是我问了一下你们的行程安排，发现中午有空闲时间，所以就随口问了一下。” 奇怪，我嘴上这么说着，但我的心里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我还没搞清楚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薇兰的行动就已经打断了我的思考。 薇兰调节情绪的能力，有点过于强了。 只用了一瞬间，她就又思考起我母亲的事了。 “我有种预感，你妈已经到门外了。” 说着，薇兰缓缓地朝着玄关方向迈着步子走去。 当薇兰伸手推向那扇门的时候，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内心瞬间被一种复杂且纠结的情绪所占据。 我既希望她能站在门口，又希望她不要出现。现在还早，如果就白白地在门口站这么久，她会很可怜。 而我，不希望她这么可怜。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愈发沉重，而就在这时，随着薇兰轻轻推开房门，我条件反射般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子来。 房门终于完全敞开了，但令我感到些许失望的是，门外并没有出现我母亲熟悉的身影。 “你又猜错了。” 我也猜错了。 薇兰似乎未曾料到居然会判断失误，不禁喃喃自语道， “不应该啊，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说完这句话后，薇兰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再次将房门缓缓合上。 看到这一幕，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母亲她也是很忙的，她公司规模这么大，总是需要去操心的。” 听到我的这番话，薇兰皱了皱眉，反驳道：“这话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吧。你在她面前，最好不要太懂事，这样反而会更好。” “我不理解。” 不听话的孩子，会更容易被喜欢吗？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做一些任性的事，让她感觉到……” 我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了，所以没等她说完，我便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 “任意而为是不对的。” 叶薇兰轻蔑的一笑，似乎在否定我的话。 也对，她一个因为一己之欲而破坏比赛现场的人，怎么会考虑他人的感受。 第91章 我们都是孩子 她为人处世的方法是错的，绝对是错的。 即使她因为这种方式吃尽了好处，她也是错的。人不可以这么自私，不可以只考虑自己。但我也知道，我说服不了她。 于是，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你一定不能影响到思淼，我不可能让他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听到我这样的话，薇兰的笑容不再轻蔑，反而显得有些高兴。 这让我意识到，她似乎也不想思淼成为她一样的人。她正要开口，门外传来敲门声。 不知不觉，九点了。 我和薇兰站了起来，一起来到了门口。 因为，我答应过，下次见面会给母亲个拥抱。 但当薇兰打开门的时候，我却迟疑了。 我做不到，我知道她爱我，我也爱她。但是，我仍然连一个简单的拥抱都送不出去。 薇兰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推的我没站稳，上前了一步。 可即使是这样，我依然无法伸出双手。 我抬头看向母亲，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薇兰的面无表情是因为她不想展露出她的想法。 可母亲呢？她的心很可能已经冷了，冷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 我是这样想的，但实际上，我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心中的想法，所以我的想法有可能会出错。 “母亲，好久不见。” 薇兰在旁边直接笑出了声，这很不礼貌，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嗯。” 母亲的反应很平淡。 在这一刻，我又有了些许迷茫，母亲真正的想法，我或许始终无从知道。 薇兰在旁叹了一口气。 “先坐下吧。” 这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我依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从坐下开始，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 “你们啊……嗯……你坐会，我和他单独聊两句。” 说着，薇兰拉住我的耳朵朝着书房走去。 母亲似乎想要阻止，却被薇兰言语制止。 “没事，我们经常这样。” “你有病吧！你拉我耳朵干嘛，我又不是不会跟你进来！” 她这样做，让我很没面子。 “我就想看看你母亲的反应。你们两个还真是别扭的很，给对方一个拥抱很难吗？你们两个都答应要给对方一个拥抱，结果一个都做不到。我都有点不想管你们了。” “抱歉。” 薇兰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去动物园逛逛吧，这样待在家里也没有结果。” 说着，薇兰重新拉着我回到了客厅。 “既然在家里，大家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那不如你们出去逛逛吧。” 我注意到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于是我下意识地问道：“你不去吗？” 薇兰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回答道。 “我去干什么？我还要去找思淼，他快忙完了。” “好。”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我还未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母亲便抢先一步替我回应了下来。 随后，我们一同来到了电梯前。当电梯缓缓下降至一楼时，门开了，薇兰和我们打了个招呼之后离开了电梯。 这下电梯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人。 我们看着彼此，气氛也越发的沉默。 随着电梯再次开启，我们来到了负一楼车库的的位置。 到达车库后，母亲示意我站在原地稍等片刻，接着便转身离去。 仅仅两分钟过后，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辆洁白如雪的玛莎拉蒂出现在我的眼前。 尽管它那流畅优美的线条和奢华大气的外观令人赞叹不已，但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种过于张扬、引人注目的东西。 即便母亲可能并没有刻意炫耀的意图，可它还是难以避免地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母亲正朝着我招手，于是赶忙回过神来，快步走上前去并打开车门坐进车内。 “你成年后，我送你辆。” 这句话没有附加丝毫感情，让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显而易见的是，她误会了我刚才的沉默与迟疑。 我做出了解释，尽管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专门运了辆车来c市。” “我是托运了好几辆车过来，但目前都还在路上。这辆是刚刚新买的，暂时用作日常出行的代步工具。” 这是打算来c市常住的意思吗？应该是吧，毕竟托运一千多公里也挺麻烦的。 母亲转过头，轻声问道：“去哪？” 就在这时，温暖而耀眼的阳光透过车窗，映照进车内，车子已经缓缓驶出了昏暗的地下车库。 望着母亲那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 她就像小说中形容的冰山美人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回想起薇兰所说的话，她没有感受过爱，自然也不懂得怎么去爱，她可能是习惯这样了。 她如果喜欢去动物园，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我做出了这种判断，因为愿意旅游享受人生的人，不会是她这样冷冰冰的样子。 然后，我开始思考着我们两个可能都会的东西。 “找个地方下棋吧。” 如果母亲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般，是由宫家精心培养出来准备送人的花瓶。 那么像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这类高雅技艺，她定然是样样精通的。 听到我的建议，母亲冷冷地应了一声。 “好。” 她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将车子绕了一圈后，又重新驶回了车库停稳。 我有些疑惑地跟随着母亲一同下车，随后再次站在了自家门口。 不过，这次我们并没有走向思淼家，而是转身迈向了对门。 “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可以常来。” 说罢，她伸出手指快速输入密码，伴随着轻微的“咔哒”声，房门应声而开。 虽然未曾与邻居来往，但我偶尔也会碰见对面回家。 我记得没错的话，对门的应该是个五口之家。 薇兰当初应该也尝试过买对门的房子。 很明显，她失败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好奇地询问母亲。 “你买这房子花了多少钱？” 母亲稍作停顿，然后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八百来万。” 你知道吗，这房子只值三百万。 我多想对她说出这句话，但我说不出来。 我遇到了个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傻子，这人偏偏还是我妈。 我下意识地从后面抱住了母亲。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 我很难想象，在一个世代从商的家庭里会出现一个会做赔本买卖的人。 母亲愣在了原地，许久才吐出一句话。 “我也不知道。” 母亲可能也是浑浑噩噩的过了很多年。 没有社交、没有朋友、没有爱好，这样的日子，她或许持续了很久。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然后自然而然地开创了她的商业帝国。 那天，母亲执白，我输五又四分之三子。 棋局结束，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我们去吃饭吧。” 母亲看了眼时间，开口道。 我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我想和母亲一起做顿饭。 因为我们之间实在没什么可聊的，在等待上餐的过程中，我们会变得很尴尬。 而且，我一直认为，事件才是增长感情的唯一方法。 “母亲，你会做饭吗？” 当这句话从我口中说出时，只见母亲的身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 她缓缓转过头来，眼神有些闪躲。 “抱歉，我没怎么做过饭。”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不用想也能知道。 她成长的环境，根本不可能让她去学做饭这样无用的东西。 每当与母亲相处时，不知为何，我的大脑似乎总会暂时停止运转，变得不再善于思考。 “不会是正常的，薇兰也不会做饭。” 说着，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然后拉着她一同朝门外走去。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只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伸了出去，仿佛它有着自己独立的意识一般。 而在我们牵手前行的过程中，我敏锐地察觉到母亲的内心远比我更为不安。 那种紧张与局促，透过她微微握紧的掌心清晰地传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好像能理解这种情感。 自从当年我毅然决然地离开爷爷家之后，便有无数个日夜在心中盘算着是否应该回去向他们道个歉。 然而，每次当我鼓起勇气准备付诸行动时，双脚却像被铅块重重压住，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而且，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想要迈出那一步的困难程度也在不断增加。 更重要的是，即便时光倒流，让我重新回到当初决定离开的那个瞬间，恐怕我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一点，恰恰成为了我心头永远难以解开的心结，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此刻，望着身旁面色如常的母亲，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这些年，我没有怪罪过你，你当时的做法是对的。所以，你没必要忐忑不安。” 就在此刻，母亲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仿佛要把多年来未曾表达的情感一股脑儿地传递给我。 “你应该埋怨我的，你没必要这么懂事，这是我欠你的。” 听到母亲这番话语，我突然间好像明白了薇兰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或许，我的确应该偶尔任性一回，哪怕我压根不清楚到底该怎样去任性。 毕竟，只有通过我的任性，才能够洗刷掉母亲内心深处那份沉重的内疚感。 也唯有如此，我们之间才能建立起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母子关系。 母亲并没有像寻常人那般放声抽泣，只是那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般默默地滑落，一滴滴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肩头、手臂…… 而此时的我，却茫然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点什么才好。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什么也不去做吧。 就这样，那天在一片混沌与迷茫之中匆匆结束了。 我们最后的晚餐选择了在家里点外卖解决，我甚至不敢下厨做饭，生怕一不小心触碰到母亲那根脆弱无比的神经弦。 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一个轻易落泪的孩子，细细回想起来，长这么大至今总共也就哭过那么两三回而已。 然而每一次哭泣过后，整个人都会感觉轻松许多。 所以，这一次面对此情此景，我依旧选择了沉默以对，什么也没有做。 也许，恰恰就是那些平日里极少哭泣的孩子，他们内心深处对于哭泣的需求反而更为强烈吧。 在某些方面，母亲可能和我一样，都还是个孩子。 第92章 五月二十九 五月二十九日，星期一。 今天，我没有与母亲见面。 我想，我们之间都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未来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在那个烈日高悬、酷热难耐的午后，整个世界仿佛被放进了一个巨大的蒸笼里，闷热的空气让人感到窒息。 然而，即便如此，我还是如往常一般，再一次来到了江边。 这次与以往不同，我的心中没有丝毫烦恼缠绕，亦无需费心去思考诸多繁杂之事。 就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了江边，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安逸。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清脆而熟悉的呼唤。 “爱睡觉的同学，怎么大中午的就坐在了这里啊？”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微微一笑。 我等的人到了，我心里出现了这个莫名的想法。 与此同时，一个奇怪的念头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个人为何总能准确无误地在江边找到我呢？ 带着满心的疑惑，我开口问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在江边找到我？” 刘婷神秘兮兮地眨眨眼，反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看着她那副故弄玄虚的模样，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表示确实想要一探究竟。 “想。” 接着，刘婷抬起手，朝着远处的一栋楼指了指。 “那是林熙染的家。”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栋楼距离我们所在之处甚远。从我这里看去，连阳台上是否有人都很难看清。 我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么远，应该是看不清楚的吧。” 刘婷似乎早已料到我会有此疑问，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她爸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文爱好者。所以，家里有着专业的望远镜。” 我有些明白了，第一次可能真的是巧合。但很可能不是刘婷遇见我，而是林熙染下楼散步的时候遇见了我。 之后，可能就是刘婷的拜托了。 想到此处，我不由得感叹。 “她真的把你当成很好的闺蜜啊。” 毕竟，就算借助望远镜，要在茫茫江边寻得一人也绝非易事，更何况她根本无从知晓我究竟何时会前来此地。 这份真挚的情谊着实令人感动不已。 “因为我答应给她介绍很多帅哥啊。” 林熙染每次都能很快发现我，我并不觉得这是因为帅哥。 “对她好一点。” 这句话从我的口中轻轻吐出，带着一丝恳切与期望。 然而，刘婷只是冷冷地回应道。 “这个不用你讲。” 接着她便迅速扭过头去，不再看我一眼。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江边，任由江风轻拂着脸庞。 不知过去了多久，刘婷可能是被热得不耐烦了，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抱怨道：“这样的天，不热吗？” “要换个地方吗？” 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来到这江边等待她，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风景，更是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与她好好聊一聊。 她的社交能力很强，我，需要她的帮助。 刘婷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竟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江边，显得格外刺耳。 “我突然不想换个地方了。回忆深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的话语如同利箭般刺痛着我的心，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默默地看着她放肆大笑。 我叹了口气，轻咬着嘴唇。 “没必要加深这样的回忆。走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一定要是大餐才行。” 说完，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你上次说过的。” 面对我的时候，刘婷总是如此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说错一句话或者做错一件事就会失去我一样。 而这种谨小慎微的态度，恰恰暴露出了她内心深处对于这段感情的不确定以及害怕失去的恐惧。 这，是输不起的表现。 而这样的关系，是不正常的。 我们就这样巧妙地交织在了一起，我甚至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 所以尽管心中五味杂陈，但我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就先不出去吃啦，今天就让我亲自下厨，为你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吧！”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彼此的心思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就这样，我把她刘婷带到了家里，打算亲手为她做一顿饭。 但在之前，我打算和她聊聊母亲的事。 “我和母亲虽然最近和好了，但我们之间始终还有段距离。对于这段距离，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两人都不是擅长社交的人。” 不对，我好像搞错了一个东西。 没有朋友不代表着不会社交，母亲她应该是一个很会处理人际关系的人，不然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 “你不擅长社交？” 她露出了令我意外的疑惑。 顺着这样的疑惑，我开始思考。 我知道怎样与他人建立良好的关系，无非就是找到他人的爱好，适当夸奖，积极倾听，避免争论，然后建立互惠关系。 但，这个方法完全不需要真心，面对母亲，我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我好像表达错了我的意思，我想知道的是两个相互在意对方的人，应该怎样消除最后的芥蒂。” 刘婷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语。 “多无理取闹，多寻求帮助，多撒娇，多说些情话。” 听到这简简单单的十八个字，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说实话，除了多寻求帮助，其它的行为对我而言似乎都颇具难度。 我满脸疑惑地追问道：“就凭这些就能让两个相互在意对方的人成功消除芥蒂吗？” 然而，她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能。但你与你母亲的话，我认为可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能自信地做出这种判断，但我选择相信。 奇怪？她明明都没见过我的母亲。 就在我如愿以偿地获取到自己所期望的答案之后，我缓缓站起身来。 “我要开始准备晚饭了，你可以在客厅活动，也可以去我房间打会游戏，我电脑的密码是我生日。” 嗯？我好像没告诉过她我生日，但我竟然默认了她知道。 刘婷有些疑惑地开口道：“十月十九？” 嗯？她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确认一道？ “对。” 我的话音刚落，我便看见刘婷没有犹豫地走向了我的房间。 行吧，我也要准备晚饭了。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很多大菜光是备料就需要很久，真的做下来一顿饭，没有几个小时是拿不下来的。 所以，我其实很少在家里做大餐。 不过还好，家中储备充足，各类食材一应俱全，否则这一下午的时间恐怕远远不够我做完这顿饭。 “你经常做饭吗？你的刀工看上去好熟练。” 在我切完菜的时候，刘婷突然开口这样说。 听到这话，我不禁感到有些诧异，转头看向她。 “你不是在我房间玩电脑吗？怎么突然来了厨房？” 刘婷嘟着嘴，一脸委屈地回答道。 “哎呀，你的电脑里面什么都没有，简直太无聊啦。” 我有些不懂她的意思，最近的3a大作我应该都有下载才对。 “无聊的话，你可以先在客厅看会电视，菜做好可能还要很久。” 谁知刘婷竟然眨着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我。 “不可以在这里看着你做菜吗？我还从来没有看过别人做饭呢。” 面对她这般请求，我实在不好拒绝，只得提醒她：“那样会很无聊。” 刘婷似乎心意已决，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没事。”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三个小时对我来说转瞬即逝，而刘婷居然真的就一直在旁边静静地观看着。 期间，我也曾多次尝试劝她离开，找些更有意思的事情来打发时间，可她始终不为所动。 终于，在经历了一番忙碌之后，我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道菜稳稳地放在了餐桌上。然后如释重负般地坐在了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我的刘婷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不禁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慨。 “真没想到啊，原来做一顿饭竟然能花费如此之久的时间！” 听到这话，我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 “其实呢，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做一顿饭的话，半个小时也就足够啦。对了，要喝点什么吗？什么都可以。” 家里的饮料还挺全的，基本上什么都可以兑出来。 听闻此言，刘婷原本还有些疲惫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那可以喝酒吗？” 在这种时候，她反而不小心翼翼了。 对于她这个突如其来的请求，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不可以。” 本以为被我拒绝后的刘婷会感到些许失落或者失望，但令人意外的是，她就好像刚刚那个提出要喝酒的人并不是自己一般，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沮丧之情。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没有一点矜持。 不过，我不讨厌这样就是了。 第93章 观念 “今天之前，我都没想过你会做饭。而且，还做得这么好吃。” 对我来说，做饭是一件挺简单的事。 高品质的食材、前人留下的食谱再加上对烹饪时间和食材分量的精确把控，只要能做到这些，即使是个新手，应该也能把饭做的不错。 不对，好像还需要刀工之类的厨艺技巧。这些技巧我掌握得很快，便下意识的忽略了。 “为什么没想过，会做饭不是很正常吗？” “嗯，这个世界是有分工的。在我的观念里，你是不应该会做饭的。” 刘婷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于是，我不禁陷入沉思。 确实，如果不离家独自生活，或许我这辈子真的与做饭无缘。 她说得很对，为此我笑了笑。 “总有人要做饭的。” “劳动价值低的人才做饭。” 刘婷一脸理所当然地回应着，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她的家庭条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一点。 “这句话是错的，太以偏概全了。而且，为喜欢的人做饭，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据理力争，试图改变她这种有些偏颇的观点。 然而，刘婷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弃自己的看法。 “如果在没有喜欢的人，或者说两个人都相互喜欢的情况下，难道不就应该由劳动价值低的那个人来做饭吗？” 她紧紧盯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和坚持。 我有些意外，她竟然会执着于这样完全没有意义的点。 “你应该不会做饭吧？” “嗯。”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那么，我打个比方。假设你找个劳动价值比你高的人，那么你会愿意做这个饭吗？” 我抛出这个问题后，便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在我看来，她不是一个愿意把时间花在这些事上的人。 “找个做饭的阿姨不就不好了，我不认为我的劳动价值会请不起一个阿姨。” 刘婷一脸无所谓地笑道。 她好像是对的，她在这一刻说服了我。 两个人组建家庭的话，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做饭，的确应该是劳动价值低的那个人需要做饭。如果不想做饭，只有三个办法。 一，劳动价值超越对方。 二，双方的劳动价值高到可以不用做饭。 三，以爱为名去委屈对方。 虽然我们有些跑题了，但我也明白了刘婷究竟想说什么。 她的意思或许是，我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做饭这种事情上。 只怕在她的观念里，做饭就算是做到了御厨的水平，归根到底，还是个厨子。 如果是林芮的话，就绝对不会这么想。 那是你的家庭到达了一个双方都不要做饭的层次，你才会说出这种话。 很多时候，在做饭的同时就已经被束缚住了，这种束缚将导致她很难再提升自己的劳动价值，从而一辈子处于弱势。 而这种束缚，往往束缚的是女性。 但我不能对刘婷说出这种话。 因为，我不想触及她的家庭。 “我们两个学生谈论这些干嘛？换个话题吧，你不是已经退出学生会了吗？周五怎么还在学生会帮忙啊，这不会本末倒置吗？” 说罢，我飞快地瞥了刘婷一眼，想看看她对于我如此突兀地转换话题，究竟会作何反应。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表情变得格外严肃起来，似乎正在深入思考着什么。 没过多久，她轻启朱唇吐出两个字。 “秘密。” 我愣了一下，这有什么可秘密的。无非就是学生会忙不过来，临时又去帮忙了而已。 正当我准备继续追问下去时，刘婷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告诉你一件事，这一届的高三，有几个老师喜欢拿讲过的题来考。所以，我猜今年的高三很有可能会出现滑铁卢。” 她的这番话显然是有意想要分散我的注意力，好使我不再纠结于她刚才所说的那个所谓的“秘密”。 不过，这倒也恰恰证实了我此前所获取到的一些信息。 就比如这次三模没考好，归根结底还是自身硬实力不足所致。 老唐可能错误的估计了这一届高三的实力，这样看来，我也不得不为学长学姐们捏把汗。 沉默片刻之后，我开起了玩笑。 “既然如此，那为了确保你将来不至于重蹈他们的覆辙，吃完饭就麻溜儿回家埋头苦学去吧！” 刘婷微微颔首应道：“嗯。” 接着，我们陷入沉默。 她竟然点头了。 她比我想象中的还容易满足。 可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吃饱了，需要我帮你洗碗吗？” 她很快地吃完饭，放下筷子，看着我，微笑着问道。 “不用。” 我的回答简单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那好，明天见。” 她平淡的语气和转头就走的行为，让我有些意外。 恍惚间，我甚至差点以为坐在面前与我对话的人是林芮。 不过，这样也好。希望她能把心放在学习上，然后考个好大学。 就在这时，一句意想不到的话语传入我的耳中。 “你做错了一件事，你应该主动帮她分担过去的。既然你都已经想方设法的知道了。” 我抬起头，这突如其来的临别赠言让我有些发懵。 但随即，我便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经过思考后，我明白，她是对的。 “我太优柔寡断了。” 刘婷站在门口，微微地摇了摇头，似乎对我的表现感到有些失望。 接着，她又开口说道：“你太在乎了，所以你做错了。而我，不在乎。” 说完，刘婷毫不犹豫地伸手关上了门，就这样彻底地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刘婷离开没多久，我独自一人留在厨房里继续洗着碗。正当我专注于手中的活儿之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我赶紧放下手中湿漉漉的碗，随手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快速地擦拭了一下双手。 我心中暗自揣测着究竟是谁打来的电话，然而还没等我想出个结果，电话那头却已经挂断了。 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发现是凯哥的电话。 不知为何，我有些心神不宁。 我立刻回拨了回去，然后朝着阳台走去。 对于这个电话，我表现出了完全不该有的紧张。 电话过了好一会才接通，然后对面传来了凯哥的问候。 “抱歉，临时有个人和我聊了两句。怎么样，最近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啊，不怎么好。又回到了军营，又回到了家里，又回到了一眼看到头的人生。” 完了，他就是来找我抱怨的。 “不回来不就行了。” 我随口一说，然后便觉得可笑。没有任何东西做支撑，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 “我妈说爷爷奶奶都很想我，她也想我。我早晚得回来，总不可能在外面待一辈子吧。” 这是吴家惯用的手段，以爱为名的束缚。破解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完完全全的做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我开了个玩笑。 “不要做妈宝男。” “吴家一千三百二十七口人啊，我又能说服的了几个？不对，现在应该是一千三百二十六口人，小六子前段时间维和的时候牺牲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小六子是谁，我对吴家的这个大家庭没有这么熟悉。 “怎么会，维和不是挺安全的吗？” 凯哥有些唏嘘。 “是挺安全的，国家现在也强大。只要不发善心多管闲事，基本上就不会有问题。” 在看到有人遭受压迫的时候该不该出手？在不会有什么好处的时候该不该出手？在可能会付出生命为代价的时候该不该出手？ 小六子是对的，他是一名真正的维和军人。但说到底，维和的限制还是太大了。互不干涉内政就决定了看到压迫，也不能出手。 “你要对得起他们才行。” 个体的功劳，会上升到整体，最后再重新回到个人。 “连你也这样说。行了，我挂了，改天再聊。” 说着，凯哥挂断了电话。 我是个混蛋，我不应该这样说。 他比我更难过，我却在无形中对他进行了道德绑架。 因为这件事，我一夜没睡好觉。 我发现，我是他的话，也会选择回去。 我们这样的人，根本破不开这个局。 第94章 端午 五月三十日，星期二，端午。 虽然昨夜没睡好，但是我起来得还是很早。 因为今天是端午，所以我早起完全是为了做好中午的大餐。为了防止起不来的情况，我还特意设了闹钟，不过完全没用上就是了。 走进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餐桌旁的母亲。 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那若有所思的神情让人不禁好奇她在想些什么。 不过，更让我好奇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 “薇兰告诉了我大门的密码，说来也巧，这两个房子的密码都是一样的。”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母亲便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抢先一步说出了我内心深处的疑问。 也就是说，薇兰让她来的吗？她都不怕我们两人会尴尬吗？ 然后，我们看着彼此陷入了沉默。 我接了杯水，然后解释了一下家里为什么会是这个密码。 “思淼和我同一天生日。” 奇怪？我的这句话真的有意义吗？ “这样啊，你们还真是有缘。” 我们好像都不擅长交流。 这样想着，我朝着餐桌走去，走近了才发现餐桌上还有我的一份早饭。 两个三明治，一杯牛奶，还有一个荷包蛋。一般来说，鸡蛋应该是和火腿一起夹在三明治里的，但她却是分开的。 “抱歉，我只会做这些简单的东西。” 母亲略带歉意地说道。 “……谢谢。” 话刚出口，我自己都觉得似乎不太对劲。 我好像不应该说谢谢，但此时的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我默默地在餐桌前坐了下来。而就在这时，我们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尴尬之中。 这种沉默的氛围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主动找点话题打破僵局才行。 我尝试着开启新的话题。 “荷包蛋夹在三明治里应该会更好吃吧。” 母亲轻声回答道。 “有些人会不喜欢吃荷包蛋。” 这种人应该很少吧，我认为大部分人还是喜欢吃荷包蛋的。 在母亲吃完早餐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将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我面前。 “薇兰说你身上没多少钱，这是我零用的银行卡，你先拿着用，密码是我生日。” 我脱口而出。 “？” 在这一瞬间，我明白了刘婷为什么会再确认一道了。 因为，不是从本人口中得出的答案，总是会忍不住想要确认。 而忍不住确认的原因，或许是想要告诉对方。 你的一切，我都在乎。 母亲愣在了原地，眼泪缓缓落下。 这是她没想到的，也是我没想到的。 母亲可能是个爱哭鬼，竟然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流泪。 知道对方的生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就像她知道我的生日一样。 在我快吃完的时候，母亲总算是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迅速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然后端着盘子转身默默地走进了厨房。 吃完后，我也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盘子，缓缓步入厨房。 此时，母亲正站在水槽边，认真地清洗着盘子。 见此情形，我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只是放了三明治和鸡蛋而已，挤点儿洗洁精稍微搓洗一下就行啦，不用这样反复的用水去冲。” 母亲可能是从来没有做过家务，只会一遍又一遍的用清水冲洗着盘子。 不过，这样都没沾什么油的盘子，冲一冲好像也行？ 这样想着，我接过母亲手中的盘子，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洗好了三个盘子。 走出厨房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突然开口问道。 “母亲，如果我爱上了一个在你看来并不优秀的姑娘，你会支持我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不想为我们的今后埋雷。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四周陷入了一片漫长的沉寂之中，我迟迟未能等来母亲的回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开始变得有些紧张，我甚至怀疑起母亲究竟有没有听到我的问题。 正当我满心狐疑之时，突然间，一个简短却坚定有力的字传入了我的耳际， “会。” 我叹了口气，人果然是天生的利己主义者，只是每个人对己的定义不同。 所以，即使在经历过那样惨痛的婚姻后，母亲也依然会犹豫，犹豫该不该支持我。 或许母亲也认为强强联合比喜欢的人更重要，但我认为，这是因为她这一生都还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 因此，我认为，她违背了本心。 “母亲，你没必要隐藏你真实的想法。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是不需要说谎的。即使发生矛盾，也不应该说谎。” 母亲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我不认为你是对的，但我会支持你。支持你去做可能错误的事情，给你提供试错的机会，这应该算是母亲的义务。” 我摇了摇头，认真地反驳道：“你不应该支持我去做错误的事情。” 我好像脑子坏掉了，明明母亲是支持我的，我却还在劝她不要做这样的事。 “你不应该这样懂事的。” 母亲的表情虽然没有发生变化，但说话的语气却变得有些沮丧。 紧接着，母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提议道。 “中午的话，叫上薇兰和思淼，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说起来，我们都还没有好好的在一起吃过一顿饭。” 从母亲的话语中可以听得出来，她很可能早就已经预订好了餐厅的位置。 这样看来，今天的早起实属浪费。 我有种预感，我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母亲。 就像许多男生女生会在重要的人面前表现出另一副面孔一样，母亲也在我面前尽力扮演着，她认为我可能会喜欢的人设。 我认为这是不对的，你终究是你，你不可能就着那个人设表演一辈子。 当然，如果有人能因为爱而伪装一辈子，我也认为她是对的。 不过，我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因为害怕再次被抛弃，我在爷爷面前拼命学习了八年，我伪装了多久，最后反弹造成的伤害就有多大。 我认为，彼此看见真实的对方，对于我们今后的长期相处来说，是必要的。 第95章 沟通 早上这段时间过后，我出了门去一家奶茶店见了杨子汐。 坦白来说，在接过了母亲的银行卡后，我已经没理由再见她了。但薇兰有件事说得对，任何事都应该有个句号。 说实话，收到杨子汐的消息让我有些意外。 距离高考只剩寥寥数日，在如此紧张关键的时刻，她竟然还想着去追逐那些明星的身影，这样真的合适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皱起眉头，对着眼前的人说道。 “还有几天就高考了，这个时候还要追星吗？” 杨子汐低着头，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有些不安，所以想找个人聊聊。” 这让我觉得很奇怪，她不安为什么要找我？ “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有些东西，不适合和朋友聊，会让她们难受的。” 她露出了不太好意思的笑容，然后干脆趴在了桌上。 她这话有点意思，有些东西，讲了确实只会让朋友难受。 不过，我也不想听这些啊。有些事情，即使是陌生人讲出来，我听了也有可能会动容。 我不禁露出了苦笑，向她问道。 “不讲可以吗？” 谁料她竟突然开口。 “我可以付给你报酬，一次两百，怎么样？” 完了，她这是把我当心理医生了啊。 我想了想，也趴在了桌上。 “钱就算了，聊聊而已。” 接下来，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故事。 “从小，我就喜欢像滑板、跑酷、滑雪这类比较刺激的运动。但我爸妈却只会让我学习钢琴这种东西。她们一天天的，把我的时间安排的满当当的。凭什么啊，就凭她们是……” 随后，杨子汐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抱怨。 天底下的父母，稍微有能力一点的就喜欢这样，喜欢规划孩子的人生，将他们送上一条尽可能正确的道路。 杨子汐还算幸运的，从她展示出的经济水平来看，至少，她父母的能力应该还算是不错。 不是那些自以为有能力，结果却将后代送上了一条看似正确、实则死路的人。 “这些话，你有没有和你父母讲过？” 我认为，和家人的沟通是非常有必要的。 杨子汐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道。 “你根本就不懂，像我妈那种性格的人，是不会听我说话的。她只会认为我是个小孩，完全不懂道理。” 天底下的父母大多都是如此，一边觉得自家的小孩聪慧过人，一边又认为她们什么都不懂。 “那就和她们吵架好了。不过，不要生气，不要绝食，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希望她能正确理解我的意思，吵架只是手段，不能因为手段而伤害到自己。 杨子汐满脸狐疑地反问道：“这样有用吗？” “没用。所以，你要多和她们吵架，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的你。这……很重要。” “我不明白。” 杨子汐的眼中满是疑惑和迷茫。这说明她有在认真听我讲话。 于是，我稍微的解释了一下我的想法。 “爱你的人，总会试着去慢慢理解你。” “所以，我应该在一次次吵架中引起她们的重视，对吗？” 其实，换做离家出走之类的极端手段也能做到。 但这样不好，这样伤害的是所有爱你的人。 我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目光诚挚地看着她，轻声说道。 “没错，如果她们对你的爱是真挚深沉的，那么相信她们最终能够理解和接受这一切。不过，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准备高考。对了，你有目标院校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茫。 “没有。不过，我家里人打算让我考c大，我的分数好像刚好在那附近。” 听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有想走的路吗？如果没有，就听她们的好了。她们安排的路，总归是要好走一些。” 正说到此处，突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我们之间原本和谐的氛围。 她面露尴尬之色，略带歉意地朝我看过来。 察觉到她的为难，我笑着开口。 “出去接吧。” “抱歉。” 她如释重负般赶忙起身，向门口走去。 很快，杨子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奶茶店的门外。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暗自思忖起来。 像她这样连目标院校都没有确定的孩子，其实内心深处或许压根儿就未曾产生过反抗家长意愿的念头，仅仅只是渴望找个人倾诉一下内心的苦闷罢了。 假以时日，等再过几年，当她真正走向独立的时候，说不定就会背着父母悄悄地去追寻自己真正热爱的事物。 倘若她行事足够小心谨慎，那么她的父母极有可能一辈子都会觉得自家女儿一直都是个温顺听话、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这样一来的话，我可能就做错了，无端地催生了一场家庭矛盾。 不过，我好像比她还小两岁？我在操心些什么啊? “抱歉，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啦。” 回到店里，她带着歉意说道。 “没事。不过……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喝了一口桌上的奶茶。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我就想回答一个不可以。不过，这次就算了，你问吧。” 我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开口问道。 “你既然喜欢一些偏刺激的运动，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思淼啊？” 杨子汐微微一怔，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当然，她也有可能是在组织语言。 沉默片刻后，她轻声说道：“因为他的琴声很痛苦。他明明比我还痛苦，却能站在那么高的舞台上。” 说着，她顿了一下，用一种痴迷的眼光看向我。 “那一刻，我的内心被深深地触动和震撼到了。我痴迷于他指尖流淌出的每一个音符，陶醉于他用音乐诉说的故事。总之，我喜欢他演奏的钢琴。” 我有些无法理解，音乐真的能表达出人的情感吗？明明只是冰冷的乐器。 悲伤的音乐谁弹都会悲伤吧？ 见到我沉默不语，小鞠摆出无奈的表情摇头。 “看来，你听不出他音乐里面的东西。” “可能吧……谢谢你喜欢思淼，今后也请一直支持他。” 杨子汐喝着奶茶得意一笑。 “放心吧，即便您不说，我也肯定会这么做的。正是因为有思淼作为榜样，激励着我不断前行，我才能始终如一地这般刻苦努力学习。只要看到他依旧在不懈奋斗的身影，我的心便能瞬间安定下来。” “今天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有没有什么愿望，说不定我可以满足你。” 杨子汐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坚定地表示。 “我不想打扰他。所以，请照顾好他，这就是我的愿望。” 我不理解，人为什么可以不计得失地去支持一个和自己没有多少接触的人？ 这是爱吗？ 还是其他的什么？ 此刻，我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我可能还没有一个外人对他好。 但我又能如何呢？我的爱是有限的，我只能这样了。 杨子汐已经离开了，可我还坐在奶茶店，思考着杨子汐和思淼的事情。 我又一次向杨子汐发去了消息：虽然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但是如果因为我的建议，你家变得一团乱，你还是可以来找我帮忙。 杨子汐：不要对女孩子太温柔了，会变成中央空调的。 我不认为自己很温柔，但对她，我确实关心过头了。 我只是因为经历过这些，所以有些不想看到悲剧的再次发生。 可她愿意对我说这些，也只是因为我是陌生人而已。如果还会再见，她根本就不会说这些。 说到底，她只是倾诉，而不是寻求帮助。 我：明白了，高考加油。 随着红色感叹号的出现，消息并没有发出。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果断，这让我很高兴。 这代表了她也可以果断地准备的高考，不会被今天的事情所影响。 我拿着奶茶看向天空。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这样的天气，接下来几天应该都无雨。 现在，我也可以回家了。 第96章 付出与回报 打开家里的门，在放鞋的时候，我看到了思淼的鞋子，他应该是回来了。 我直起身来，定了定神，迈步朝着客厅走去。 刚踏进客厅，便瞧见思淼正坐在沙发上，与母亲聊天。 我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回来了。” 平时我是不会说这种话的，但他们好像没注意到我，所以我说了这么一句平时不会说的话。 “欢迎回家。” 思淼的这句话让我觉得有些别扭。 如果是母亲这样说，可能会好很多。 不过，母亲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参与我们之间的对话。 稍稍停顿了片刻，我打破沉默问道：“薇兰呢？” ”思淼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她在公司还有点事，等会她会直接去吃饭的地方。” 我意识到思淼可能是专门来找母亲谈话的。 而他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也代表着他和薇兰已经谈过了。 我不会去问思淼和我母亲谈了些什么东西，就像思淼也从来不会问我和薇兰谈了些什么东西一样。 “对了，我回来的时候带了粽子，你要吃吗？” 听思淼提起粽子，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的是艾草啊。 离开爷爷以后，我的门前已经很久没有挂过这些东西了。 “我吃一个好了。” 思淼走到餐桌旁边，拿了一个装着粽子的小盒子过来，递给了我。 他完全没有问我母亲要不要吃的意思，看来，他仍对我母亲抱有偏见。不过，母亲好像并未在意。 我剥着粽子开口道：“最近怎么样？” “除了学习压力有点大之外，其它都挺好的。” 看来薇兰有好好把我星期六说的话转述给思淼。 换作以前，对于学习压力这种事，他一定会往死里藏。 “你哪一科有问题？” “数学。” 数学啊，那就麻烦了。在我看来，数学这门拖了后腿的话，以后再想要及格就难了。 四校有个很奇葩的规定，就是所有试卷的难度会根据单科第一的实力而变动。 也就是说，校方为了充分展示学生的学习成果，会将试卷的难度保持在单科第一能考九十五分左右的难度。 “你上次数学考了多少？” 思淼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37。” 等等，37分？我记得有一周思淼任何消息都没发，突然就不回来了。现在看来，应该是被学校强制补课了。 四校的分数红线是40分，如果100分的题没有达到40分的话，就会进行补课。 补课完之后会有补考，如果补考还没有40分的话，就会被从a班降到b班。 当然，b班考的和a班并不是同一张卷子。b班的卷子难度是由b班的单科第一决定的。 所以，经常有那种在a班连40分都考不到的，到了b班却能一下子考到80。 “学习压力大的话，就让薇兰少给你安排点工作。不要着急，慢慢来就好。” 母亲静静的在旁边看着，没有插话。 这时候，我其实希望她能出来说两句，但她似乎完全没有开口的欲望。 “薇兰发消息来催了，我们走吧。” 思淼转移了话题，也给出了答案，他似乎并不想我过多的和他探讨这个问题。 我或许应该找个机会和薇兰好好谈一谈了。 这样下去，他有可能会吃不消。 我们下了楼，上了母亲的车。 因为早上起得太早，我在车上小眯了一会，然后醒来就发现进入了别墅区。 我看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思淼，有些疑惑。 “不是去吃饭吗？” 母亲开着车通过后视镜望了一眼我，强先回答道。 “我不知道哪里的味道好，干脆就从j省请了个做淮扬菜的大厨过来。” 我们在一栋法式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看外观，应该是近几年修的。 我们缓缓走进这座豪华的别墅，刚一进门，便看到薇兰正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已等候多时。 她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我们走来。 待走近之后，薇兰毫不客气地开始嘲讽起我来。 “不是说你亲自下厨吗？怎么？几天没见，开始当少爷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与挖苦，仿佛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甚至连站在一旁的母亲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这才是她啊，我都快忘记了。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母亲，她眉头微皱，脸色略显阴沉，但终究还是没有吭声。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这挑那。” 餐厅就在一楼，因此我们没走几步就到了。 我们坐下的时候，菜已经全部上齐了。不用想，这应该是薇兰的手笔。 按照传统的中餐礼仪，各地的菜系都有着一套自己的顺序的，一般不会出现这种一大桌直接摆上的情况。 由此可见，薇兰显然是急于结束这场饭局，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母亲明显已经有些不悦了，薇兰却还在火上浇油。 然而，面对薇兰如此冷漠且毫不留情面的态度，母亲脸上的不满之情愈发明显起来。 可即便如此，薇兰依旧毫无收敛之意，反而继续火上浇油。 “吃吧，吃完了早点走。” 显然，在确定好自己完成任务后，薇兰毫不犹豫地选择重新回归到思淼的阵营当中，并公然对母亲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 也不知道她和思淼私底下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以为这个时候母亲应该会发火，但她没有。 这很不符合常理，一个后辈都快蹬鼻子上脸了，她竟然毫无反应。 这顿饭就在这种硝烟弥漫的气氛中，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感谢款待。” 说着，薇兰拉着我和思淼离开了别墅。独留母亲一人坐在餐桌上，落寞地盯着一支没有倒过酒水的高脚杯。 我不该就这么离开，因为母亲比思淼更重要。 但我良心不安，母亲不应该比思淼更重要。 至少，现在不应该。 人与人之间真的很奇怪，付出总是不一定得到回报。 对我好的人，在我心中却得不到足够的地位。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思淼在想什么？ 像杨子汐这样的粉丝肯定不是个例，但他在乎的好像也并不多。 人可能在乎自己需要的东西，不需要的，付出再多也枉然。 第97章 你会输的 回去的路上，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也有些炎热。 我拨弄着车上的空调扇，将它对准着我，试图享受更多的凉意。 就在这时，薇兰突然开口道：“她在你面前有点奇怪。” “哪点奇怪？” 莫名其妙，我并不认为母亲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能把公司做到千亿，应该会是一个很霸道的人。至少，说话做事应该说一不二。但她在你面前的时候，完全就像一个普通人。这么说好像也不恰当，反正，我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我很快想出了答案，因为她一无所有。 但我想听听薇兰的答案。 “你认为是为什么？” 薇兰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车窗，思索后回道。 “两种可能，一是她非常的愧疚，所以非常的爱你，从而导致了这种行为。二是她非常的爱你，所以非常的愧疚，这同样也会导致这种行为。” “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她有没有后悔当年把你抛弃。她非常的愧疚，所以非常的爱你，这是一种补偿行为。所以，她没后悔。” 我并不需要薇兰如此详细地为我剖析其中缘由，因为于我而言，这压根就无足轻重。 我叹了口气，看向了副驾驶的她。 “重要吗？” 薇兰平静地看向窗外，自始至终都未曾回过头来看向坐在后排的我们哪怕一眼。 “谁知道呢？” 那声音轻得仿佛只是一阵微风拂过，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 或许，她的意思是这件事对思淼很重要。 “她现在爱我就行了，其它的我不在意。” 思淼并没有接话，这让我不知道他的内心是如何在想。 “今天这顿饭，不应该这样结束的，不礼貌。” 我有点想明白了，今天薇兰所做出的这些行为，全是思淼想做的。 但思淼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薇兰才会去做。 就在这时，薇兰突然转身面向我，她那双原本美丽动人的眼眸此刻却变得冷酷无比，并且饱含着责备之意，犹如两把锋利的冰刃，直直地刺向我的心脏。 “你没有资格说出这种话！” 她的语气冷若冰霜，眼神更是犀利如刀，毫无半点怜悯与宽容之情。 刹那间，我竟被她那凌厉的气势震慑住了，一时之间呆立当场，无言以对。 薇兰说得对，我的确没有资格说出这种话。 在场有资格这样说的只有思淼一人。 而他，罕见的保持了沉默。 我是这样认为的，思淼不能原谅我的母亲，但当事人的我却轻易的原谅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法而已，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也只有他知道。 “我先去上课了。” 思淼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声音仿佛来自冰窖一般寒冷，让人不寒而栗。 话音刚落，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脚步匆匆地下了车。 薇兰见状，也紧跟着下了车，手里还拿着一把雨伞。 她快步走到思淼身后，默默地为他撑起了伞。 然而，此时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根本就没有下雨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感到十分困惑，完全搞不懂薇兰为何要这样做。 此刻，车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哦，不对，还有坐在前排驾驶座上的司机。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嘟囔声。 “你们这些富二代，命真的很好啊。”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开车的人原来是薇兰的秘书，周琪。 听到这话，我苦笑着反驳道：“每个人想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所以我的命可能并不算好。” 周琪却不以为然地回应道。 “这还不好吗？我努力奋斗了一辈子，所到达的终点恐怕都远远不及你的起点高呢！” 我不懂，既然都到了终点，为什么还要那么努力的奔跑？ 我叹了口气，看向街边一个身穿玩偶服来回发传单的人。 这么热的天，穿着这么厚的玩偶服，如果不好好休息的话，很可能会中暑。 “我不是命好，只是家庭条件好。” 周琪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继续争辩什么。 可就在这时，薇兰回到了车上。只见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我之后，又看向周琪。 “开车，先送他回去。” 薇兰的话语里没有丝毫感情，这是不正常的。 她那冷漠的话语中仿佛隐藏着深深的情绪，但又被她极力压抑着。 这种反常让我心生疑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于是，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问道：“现在的局面是你想看到的吗？” 薇兰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不断地催促着我下车。 我了解薇兰，她没有回答就已经说明了答案。这个局面是她想看到的，但看到了之后，她似乎并不高兴。 这样的局面，难受的人会有三个。 但如果她什么都不做，难受的就只有他一人了。 除非，她从一开始就选择另一种做法，另一种她自己会更难受的做法。 下了车，回家拿了点之后，我直接回了学校。 虽然今天是端午，但还是要回校上晚自习，谁叫今天是端午小长假的最后一天呢？ 下了晚自习以后，我在操场看台的边缘上等着林芮。我给她发了消息，想要和她聊聊。 其实，我也不知道想和她聊些什么，因为我也还没想好。但有些事真正想好以后，就说不出来了。 她的过去，我的过去，还有未来，我都想简单的聊一聊。 林芮：有什么重要的事吗？马上就要表演了，我们打算再去舞蹈室练一会。 我有些失落，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这样浪费了。 当然，这也怪我，我没考虑到她们晚上会突然再练几遍。 我：没事，你们先练吧。我们改天再聊也行。 晚自习后的操场，处处充满了青春的气息，令人不悦。 “爱睡觉的同学，你今天不去跑步吗？” 就在我转身迈步，即将离去之际，刘婷却宛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后方闪现而出，并施施然地坐在了我的身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我不禁心生诧异，扭头看向她。 “你怎么来了？” 刘婷微微垂首，轻启朱唇缓缓说道。 “嗯……因为我知道她不会来，怕你难过，所以我就来了。” 她的语速异常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吐露出口。 这般慢条斯理的话语，不知为何，竟让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之情。 然而，我还是强作镇定，硬着头皮回应道。 “我不会难过。” 只是有些失望。 可话音未落，刘婷便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嘴角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反问道。 “是吗？那我们去操场跑两圈？”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你跟不上我的速度。” 说实话，此时此刻的我完全不想跑步。 相较之下，我更情愿返回寝室，舒舒服服地躺倒在床上，睡上一觉。 刘婷显然并未将我的拒绝放在心上，她眼神坚定地看着我，斩钉截铁地表示。 “只是两圈的话，我说什么都会跟上的。” 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瞧她那副决然的模样，似乎已然下定决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见此情形，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不应该坐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没有赶她走的意思，但这也的确是我的真心话。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孰料，刘婷对于我的劝告充耳不闻，反而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我，追问道。 “那么你呢？你真的喜欢林芮吗？你确定不是出于某种征服欲之类的心理作祟？” 沉默片刻后，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装作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打算在暑假表白。” 话毕，我用眼角余光迅速瞥了刘婷一眼，想要捕捉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刘婷先是怛然失色，随即很快便恢复常态，面带微笑地点点头，轻声说道。 “挺好的，为什么突然就打算告白了？” 在这一瞬间，我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我静静地凝视着远方，目光悠远而深沉，然后缓缓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她，轻声开口说道。 “你有一瞬间慌了。你认为我会成功，对吗？不过你放心好了，在林芮没有喜欢我之前，我是不会告白的。” 我很确信，我现在告白会成功。 但那不是因为林芮喜欢我，而是因为她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当然，她肯定也不希望我告白，因为我如果告白了，她就很可能会失去一个很好的朋友。 我不用看也知道，刘婷现在一定很惊讶，说不定还有些无语。 “我无法理解。” 刘婷皱起眉头，满脸疑惑地望着我。 “这么说吧，我想和她走得远一点，再远一点，远到世界的尽头。” 看着刘婷听完后依旧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我稍作犹豫之后，又继续补充道。 “所以，你真的不应该待在这里了。多读会书，比什么都好。” 听到我的这番话，刘婷慢慢地合上了双眼，似乎正在认真地斟酌我所给出的建议。 过了一会儿，刘婷猛地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语气坚定。 “你会输的。” 说完这句话，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迈着比平日里还要急促的步伐迅速离去，只留下我独自一人坐在原地。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杂陈。 或许，这句话不仅是她的真实想法，也是她的诅咒。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也认为我会输。 我正在做两件没有信心的事，这是其中一件。 第98章 传言 刘婷走后不久，我也离开了。 在一个等不到人的地方等人，只会让心情变得低落。而且，她也没有让我等她。 在我摸出寝室钥匙开门的时候，我突然在想。 今天我没去跑步，大炮会不会怀疑我在操场干了什么？ 对于这些事情，大炮敏锐的有点过头。 我深呼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大炮几人正围在陈博的位置上吃粽子。 听见开门声，大炮向我招呼道：“鲍鱼粽子，陈博带回来的高级货，快过来吃啊。” 什么东西啊？还有这么妖魔鬼怪的粽子？ “算了，我一般只习惯吃白粽。” 粽子这种用来纪念的东西，我认为改变的太多了反而不好。 说起来，我还带了几个粽子准备分给室友的，现在看来，也只有自己吃了。 “陈博呢？” “他在阳台抽烟。” 我向阳台看去，他可能是蹲在阳台上对着撮箕在抽，身子被窗台挡到了，所以我才没看见。 我从自己的桌子上拿了两个白粽，走到阳台蹲到了他旁边。 阳台上，月光洒下一片银白，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些许清新的气息。 “要不要尝尝，少抽点烟。” 陈博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后便随手将那支香烟掐灭在了一旁的撮箕里。 接着，他伸出手接过了我递过去的粽子，熟练地剥开粽叶，一股糯米和粽叶混合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陈博突然开口道。 “你可能有情敌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瞬间在我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慌乱，强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问道。 “谁？” “刘婷。”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猛地一紧，差点被口中刚咬下去的一口粽子给噎住。 “喀…喀喀…”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我喉咙里传出，我捂着胸口，费了好大劲才缓过气来。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我瞪大眼睛再次确认道。 “你说谁？” 陈博看着我惊讶的表情，重复道。 “刘婷啊。你可别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就掉以轻心、不引起重视哦，这种情况在现实生活中其实挺常见的啦。” 我连连摇头，这绝对不可能。 要说是其他人我还相信一下，但刘婷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从哪听到的消息啊，这么离谱？” 陈博欣然一笑，扶着栏杆看向楼下的灌木。 “不是听到的，是推断出来的。你知道吗？刘婷把学生会会长的位置都丢了，全是为了林芮。” 这话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和她说的不一样？ “她不是自己退出的学生会吗？” 陈博沉默了好一会。 我不知道他是心中没有答案，还是不想告诉我。 他一口一口地吃着粽子，我们之间只剩下了风声和咀嚼的声音。 “表面是这样，但实际她是因为违反了校规，被学校革职了。之所以让她自己退出学生会，完全是因为对傅森的处分都已经下了，校方不想打自己的脸……对了，这件事你不要外传，刘婷对这件事卡的很死。” 这应该算个秘密吧，一个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的秘密。 这件事让我有些头疼。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心里莫名的难受。 为了不让陈博发现我的异常，我暂且将这件事藏在了心底。 我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低着头，试图将话题的重心移回林芮的身上。 我故作好奇地问道。 “这样的话，不是只能说明她们两个是很好的闺蜜吗？为什么你会觉得刘婷喜欢林芮？” 陈博的所有想法应该都是错的，他无法找到刘婷就算是丢了学生会会长的身份，也要帮助林芮的理由。 所以，他才提出了这样荒诞的一个假设。 不过，他是怎样一步一步推断出这种错误答案的，我倒是有点好奇。 陈博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缓缓开口说道。 “你也知道，我的女性朋友很多，所以我知道了个秘密。赵薇曾经说过，她喜欢刘婷。” 因为有女生喜欢刘婷？所以他就判断刘婷可能与女生产生恋爱关系？ 这样的判断好像有几分道理？就像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样。 不过，这完全是刻板印象吧，就跟有些人常说的“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一样可笑。 当然，就算是这样也应该有个开始。 “赵薇怎么都不会喜欢刘婷吧？” 话刚出口，我便意识到自己似乎问错了问题。 我想问的应该是林芮应该不会喜欢上刘婷才对。 就像我怎么都不可能喜欢上一个男人一样，这就很奇怪？ 陈博并没有发现我的口误，顺着我的问题解释道。 “因为赵薇被霸凌的时候，是刘婷帮了她。” 他好像对赵薇过于了解了，我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陈博。 “你不会还喜欢赵薇吧。” 没想到陈博竟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当然了，怎么，不可以？” 完了，这人没救了。 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在说，我喜欢喝可乐，就不能喜欢喝雪碧了吗？ 人是会喜欢上很多人的，这很正常。 就像如果我踢足球，我可能会喜欢上贝克汉姆。如果我喜欢听歌，我可能会喜欢上邓紫棋…… 这样的喜欢，更多的完全是因为欣赏而喜欢，没什么不好的。 但陈博这个人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是男女关系的那种喜欢。 我看了他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最后叹气道。 “也就是你才能说出这种话，渣的过分。” “没办法，我遇不到喜欢的人了。我这人又没有什么道德，实在约束不了自己。” 看着陈博笑嘻嘻的，我有些难受。 我知道他不对，但我却找不到理由来劝他。 他从没有掩饰自己是个渣男的事实，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遇到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女人。 也可能有，有那种抱着说不定他在我这里就不渣的心态来改变他的好女人，但那种人也挺傻的。 我相信人是能被他人改变的，不过，那可能需要七擒孟获才能做到。 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不然他早改了。 嗯？我好像想多了，我想问的是什么来着？ “赵薇喜欢刘婷和刘婷喜欢林芮，应该是不能做对等的吧？” “因为之前有传言赵薇和刘婷在一起过。” 我认为这应该是造谣，说不定连赵薇喜欢刘婷都是造谣。 男生之间的校园欺凌大多是直接的拳脚，而女生往往就是从造谣开始。 “挺可笑的。” “无风不起浪，这种事一般来说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大家才会相信。” 陈博想说的或许是，所有的谣言都是建立在一定的事实上，所以有一定的真实性。但文字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完全可以将受害者加工成加害者。 就比如一个女性在职场被骚扰了，就很可能被加工成女性主动的勾引。 而事件到底会怎么样，往往不取决于真相。而取决于谁的话语权大，谁更会利用媒体这种工具来包装自己。 “多思考，少判断。” “太累了，对于这种事，我从来只听不说。谁被欺负也好，谁在欺负人也好。我都不想管，我说了我这人没什么道德。” 不加掩饰的坏啊，不对，能称之为坏吗？遵纪守法的。 怎么说呢？陈博这人，只是一点都不善良罢了。 我不能拿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要求他人，毕竟，大部分的人其实不应该去善良。就像是遇到校园欺凌一样，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没有能力去救。 就像有人失足落水，只有水性好的人才有资格去救他。而其他人，都很容易折进去。而且就算是水性好，也是有折进去的可能。 所以，陈博没有什么错，不过。 “力所能及的事，还是应该去做，毕竟今后你也有可能遇到需要帮助的情况。” 陈博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麻烦。我过得很好。” 好了，粽子也吃完了，我和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世界上的人大多喜欢伪装，不愿透露出自己不好的一面，像他这样毫不伪装的，少之又少。 今天晚上，我得到了两条重要的信息。 一是，刘婷离开学生会，原来不是自愿的。 二是，我可能一开始就不应该和刘婷接触。 难怪林芮的校园霸凌结束的这么轻松，原来她从一开始就准备帮林芮，而不是因为我帮她补课。 最开始，我以为刘婷是个坏人。 跟她接触之后，我知道她不是坏人。 到了今天，我才发现她是好人。 果然，人在没有彻底的了解一个人之前，是不能通过听到的事和看到的事而下结论。 “对了，你上次喝的那款饮料叫什么？” 我回到屋内后，突然又打开了阳台的门，看向陈博。 “nectar，你问这个干嘛？” “秘密。” 陈博又开始了抽烟，于是问完，我连忙又关上了门，免得室内烟雾缭绕。 我想起刘婷说的多寻求帮助，于是给母亲发去消息：“我最近想喝一款叫nectar的饮料，应该是樱花那边的，你帮我弄两箱寄到学校来。” 第99章 五月三十一 五月三十一日，星期三。 越是靠近七月，天气也就越发的炎热。 说实话，因为图书室没有空调，所以我认为，这地方其实已经不适合学习了。 当然，刘婷并不这么认为。 中午的图书室里，刘婷坐在桌子的对面。我刚教会了她一个有些复杂的知识点，现在正在让她做同类型的题。 陈博昨天提到的事让我有些在意，所以，我一直小心地观察着她。 “有事吗？” 她明明都没有抬头，是怎么发现的呢？ “能给我讲讲赵薇的事吗？” 我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来了一句。 我想问的明明是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她是自愿离开学生会的这件事。但话到了嘴边，却临时变成了其他问题。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慢慢把话题朝那个方向引，应该比直接问要好。 刘婷眯起眼睛，疑惑地看向我。 “你们寝室有人喜欢她？算了吧，你们寝室那群人不配。” 她这话也说得有点过了吧，但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从我们第一次交流的时候，她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认为职高里的都是垃圾。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完全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她讲不讲都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她是否真的会去保护受到校园欺凌的人。 “当初我要是不来操场找你，你多久会放过林芮？” 刘婷听到我的问题，眼神闪躲，迅速将目光移向别处。 我瞬间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于是我安慰道。 “放心吧，这个问题不重要。” 如果没有那件事，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补课。 但现在没了那件事，我又做不到不给她补课。 刘婷将头枕在手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 “我没有为难过她，但我也没有理由命令大家和她说话。当然，如果有人做了错事，我应该会制止。” 我的行为果然是多余的吗？我果然是在多管闲事。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我不免的有些尴尬。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勉强挤出一句。 “冷暴力也是不对的。” “那你要我怎么样？有人骂了我一句，我还要冲上去去保护她吗？吴杰，没有这样的道理。” 话音未落，刘婷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开始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而她却始终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哭声。 我对自己有些失望。 是啊，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一直都是个非常善良且优秀的女孩子，只是，不该遇见了我。 可，我也没想表达出那种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不起……” 看着眼前默默落泪的刘婷，我满心愧疚地低下了头。 刘婷缓缓转过身去站了起来，仿佛是不愿让我看到她此刻脆弱不堪的模样。 她这个人真的很坚强呢，连流泪都没有声音。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默默地哭泣。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留给我一个背影。 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她的发丝，但她那亭亭玉立的身躯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笼罩，显得如此遥远而陌生。 只听得见她用细微得几乎难以捕捉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你的抱歉。所以，就当这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她是一个狡猾的人，即使是这样，还在为自己创造一些想要的东西。 可，我不能给她这样的承诺，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但如果不回答好的话，我又能回答什么呢？ 这场沉默，带给我的只有叹息。 不知为何，我此时突然希望图书室能出现个第三者。 不管是谁都好，只要有外人出现，或许就可以结束掉这个难熬的午后。 “我爸从小就教育我要学会去爱，不要做个自私的人。但他要走的时候却告诉我，如果以后没有人爱我了，我就要自私一点，学会自爱。” 刘婷打破了沉默，幽幽地开口。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提及这个，但她既然说了，我就应该认真地倾听。 于是我走到了她身后，背对着她站着。 我想告诉她，我会认真地听着，并且，我不会去看你脆弱的样子。 她停顿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啊？明明他自己都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她的心里应该知道答案，因为害怕她受到伤害。 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天真善良，但在他不能保护自己的女儿之后，他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得好。 但是，很明显，刘婷她不够爱自己。 她如果足够爱自己的话，早该离我远一点了，我不值得她这样。 她没有再开口，或许是在等我说点什么，于是。 “陈博和我说，自爱就等同于自私。因为人一旦爱上自己，就很难再去爱上他人。因为对他人的付出，就是对自己的背叛。” 我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同样，爱上她人，也是对自己的背叛。因为，你很容易为了对方，而委屈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是在想，如果遭受压迫，大家都学会爱自己的话，那大家就会受到一辈子的压迫。 “你背叛了你自己吗？” 她突然问道，然后我回道。 “应该是背叛了吧。” 我可能一点都不爱自己，所以才会走到这里。 \"可是，我觉得我爸在我小时候教我的才是对的。\" 说着，她靠了上来。 我们背靠着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我们都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因为我们的关系本身就很奇怪。 我想告诉她的，或许是，为我付出只会受到伤害。 而她想告诉我的，或许是，就算是受伤也无所谓。 于是，我直截了当地抛出一个问题，语气坚定且毫不留情。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是自愿退出的学生会。” 我没有丝毫顾及她的心情，以前的我，好像可以轻松做出这样的事？ 但现在的我，良心受到了谴责。 沉默片刻后，她终于缓缓开口回应道：“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软弱与无能。我觉得只有再强大一些，才配站在你的身旁。” 我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她。 她不知何时转过了头，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可那笑容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我的心窝，令我心痛不已。 她虽然带着微笑，却还是让我忍不住难过。 她并非发自内心的喜悦，这笑像是强忍着泪水挤出的苦笑，这是和哭没什么两样的微笑。 人啊，为何总是难以坦率地抒发自己真实的情感呢？明明心中满是痛苦与挣扎，却还要故作坚强，戴上虚伪的面具示人。 看着她那令人心碎的笑容，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如果你要回学生会的话，我可以帮你。”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要，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帮助。” 她的话有些自相矛盾了，她现在正在接受的补课不就是一种帮助吗？我有些想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 又或是，我不愿去想。 于是，我在最后问道。 “你真的打算和林芮做朋友吗？” 她没有回答，直接离开了图书室，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有收拾。 见此，我只能默默将它们收好，放在图书室的储物柜里。 话说，这个图书室连储物柜都有，真的就没有管理员吗？ 还是说，图书室其实也归学生会管？ 第100章 新的社长 星期三下午的社团教室。 林芮她们几个意外的没有去排练。但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坐在我和大炮旁边。 她和排练认识的几个朋友，一起坐在了第一排。 我应该高兴的，我希望她能有很多朋友。她有了之后，我却有些莫名的失落。 她怎么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抛弃我和大炮一个人坐在最前面？ 除了失落，我或许还有一点委屈。她至少应该打个招呼，又或者是把我叫到前面去。 这或许是报应，我怎么在对刘婷，她就怎么在对我。 “你觉得《月色真美》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大炮打断了我的思考。 我想都没想便随口应道：“男女主会在一起。” “为什么？” 大炮一脸好奇地追问着，我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因为这类动漫通常都是这样的结局。不管他们之间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磕磕绊绊，最终都会重新走到一起。” 我很喜欢这种结局，纯粹的爱情就应该幸福一点。 然而，大炮却似乎并不太认同我的观点，他挑了挑眉说道。 “也不一定吧，说不定女主最后会死掉，这样就不会在一起了。很多致郁番不都是这种结局吗？” 听到这话，我不禁翻了个白眼，反驳道。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剧情里应该会有所暗示才对，安静看会动漫吧。” 说起来，社长好像都没在社团放过大炮说的那种致郁类番。 “可是，我已经看完了。”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明明社团活动的时候会看，你为什么还要提前看啊？” 大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不是忍不住嘛，这番我是真喜欢，一不小心就把第八集看了。” 这是第八集，还有四集啊，动漫是一周一更，看来是没机会在学校里看完了。 想到这里，我满心无奈地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缓缓转向身旁的大炮。 只见他正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似乎对自己给我造成的困扰毫无察觉。 “那你干脆把社团活动翘了好了。” 我没好气儿地冲他喊道。然而，大炮却轻轻摇了摇头，回应道。 “听说社团正在为出勤率头疼，我还是不要做出这种事比较好。” “你这样很影响我看动漫。” 这是借口，一个掩饰我心情不好的借口。 就算大炮不说话，我也看不进去动漫。我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第一排，一直无法移向屏幕。 就在这时，动漫已经播放到了第十九分钟。画面中的男女主角刚刚参加完热闹非凡的风铃祭，在月光下，正漫步在回家的小路上。 就在这浪漫的氛围中，大炮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这种时候，你会表白吗？” 我白了他一眼，随口回答道：“他们第三集就告白了。” “我问的是你。” “不会，我不希望她做出后悔的事。这样的气氛太适合表白，我怕她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嗯……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一旁的大炮便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那笑声实在是太过响亮，以至于前排的观众纷纷转过头来，用不满的眼神朝着我们这边张望。 我见状，急忙伸手捂住大炮的嘴巴，同时满脸歉意地朝着前排连连点头赔罪。 “抱歉，你说的太好笑了。说真的，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气氛，会显得很没有诚意的。” “所以，她能够向我告白，就最好了。” “你就做梦吧，没有漂亮的女孩子会向你告白的，路人甲。” 谁也不希望自己成为路人甲，但在一个故事中，大部分人都是路人甲。 这时，社长孙凯的声音从前排传来。 “抱歉，今天的《夏目友人帐》可能要放在下个星期再放了。嗯，不对，下周好像还要放新的一集。要不？这集你们自己回去看好了。” 教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吵闹，吵闹声后，孙凯又开口道。 “这个，我说个事情。这个学期结束，我就高三了。大家也都知道，高三要去校外实训，所以我自然也就当不了社长了。我私底下问了一下，决定将社长的位置交给林芮。当然，你们如果有其他人想当社长，我们也可以私底下再讨论。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应该还挺闲的。” 看来，林芮是答应成为社长了。 “下面，让林芮上来讲两句吧。” “大家好！我是动漫社的新任社长林芮。非常荣幸能……” 这样的话，一听就让人感觉是从哪里抄来的。也不能说这样不好，毕竟大家都这样，规规矩矩的。 之后就是社长孙凯一些很无聊的发言，然后今天的社团活动就结束了。 “你说为什么不先放《夏目友人帐》啊，我都还没看呢。” 我不想和大炮讨论这么没有意义的事，就没回答。 大炮一个人自说自话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就掏出了手机不再讲话。 “你觉得林芮能当好这个社长吗？” 到了食堂，大炮看着小说突然开口。 “能。” 林芮喜欢动漫，也愿意付出时间，她没理由做不好。 现在是五点，我和大炮简单的吃了个套饭，便准备回寝室一起把《夏目友人帐》新出的一集看了。 当我踏出食堂那扇门时，目光随意地扫过周围，忽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林芮正从教学区域缓缓走来。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她在同一时刻也注意到了我，原本悠闲的步伐瞬间发生变化，由走转成了小跑，向着我所在的方向一路奔来。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想要寻找身旁的大炮，却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他竟然已悄然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毫无踪迹可寻。 随着林芮逐渐靠近，我终于看清了她脸上的神情，心中不禁一紧。 她双眉微蹙，嘴唇轻抿，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我轻声问道。 “过来吃饭吗？” 然而，林芮轻轻地摇了摇头，并未作答。沉默片刻后，她抬起头，用那双略显黯淡的眼眸凝视着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能陪我去操场走走吗？” 听到这句话，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应允。 即便是在最为炎热难耐的八月，面对这样的请求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更遑论此时不过是微风拂面、气候宜人的五月。 我提议道：“沿着学校的公路走好了，那边有树荫，会凉快些。” 林芮依旧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这让我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完全猜不透她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该主动打破这份沉寂。 随后，我留意到她的脚步变得异常缓慢，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我暗自揣测，她应该是正在思考某些重要的事情。 这种时候，应该不要打扰她，这是我在刘婷身上学到的。 就这样，我们两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只是默默地并肩走着，一同静静地感受着这个充满生机的夏日。 第101章 你也一样 灿烂的阳光倾洒而下，将林芮的影子拉得修长无比。 我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影子后面，看着那影子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随着她的移动而摇曳生姿。 “你说，我能做好这个社长吗？” 她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身，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直直地对上我的目光，郑重其事地开口问道。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能。” 听到我的回答后，林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随后又轻盈地转过身去，继续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走去。 “你要思考啊，不能这样安慰我的。” 可能是见我如此不假思索地给出肯定答案，她轻声嗔怪道。 我不由地愣住了，脚下的步子也随之慢了下来。显然，她误解了我的意思，不过看起来她的心情倒是因此稍微好了一些。 回过神来之后，我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急切地想要解释清楚。 “社长之前来找过我，是我向他推荐的你。” “为什么？” 她侧过头，眼神里充满疑惑。 “因为你很适合。”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可是……万一动漫社解散了怎么办？” 她眉头微皱，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 “不会的啦！” 我赶忙宽慰她。 “我是说万一。” 她似乎有些着急了，猛地停住脚步，再次转过身来，气鼓鼓地瞪着我说道。 看着她那副略带孩子气的模样，我不禁觉得好笑，同时心中涌起一股怜爱之情。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也是我的错，和你没什么关系。” “不要，我才不要让你来承担责任呢，我自己会负责到底的！” 她像个倔强的孩子一般，赌气似的嚷嚷着。 听到她这番话，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这样子真是既有趣又可爱极了，害得我不由自主地一直盯着她看。 “好啦好啦，不管怎样，动漫社都一定不会倒闭的！” 我笑着安抚她。 “希望如此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仍带着些许忧虑，但情绪已经明显稳定了许多。 “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我一直注意着时间，这个点要是再不去吃饭，食堂就应该关门了。 然而，她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用啦，我随便买点面包就行了。” 我连忙劝说道：“那怎么行呢，还是正儿八经吃个饭比较好吧。” 没想到她竟然有些不耐烦地嗔怪起来。 “不要，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你这样，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留意到，不知何时起，她的心情似乎又重新变得高兴起来。 她很喜欢动漫社，所以才这么担心自己做不好。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忽然闪过我的脑海，我顺势追问道。 “……说真的，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动漫？” 她沉默片刻后，轻声嘟囔了一句。 “因为，没有人会在乎我。” 这声音小得几乎微不可闻，我不禁疑惑地追问。 “你说什么？” 她像是被我的追问吓了一跳，赶忙掩饰道。 “没什么呀，就是单纯喜欢那些动漫里的故事而已。”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拿到我想要的答案。 此刻的我，就如同怀揣着一份标准答案去探寻解题过程一般，心中忐忑不安，唯恐被老师察觉。这种感觉究竟是怎样的呢？ 也许我本就不该提前窥视这份答案，可是若不这样做，我又怎能知晓最终的谜底呢？ 有些题，是我这种愚笨之人这辈子都逃不出的深渊。 我微笑地看着她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 “林芮，相信我，以后动漫社会肯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的。” 你也一样，我在心里说道。 然而，林芮却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连连摆手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失措的神情，嘴里嘟囔着。 “我不行的，我做不到的，你别给我这么大压力啊。” 看到她那可爱又有点笨拙的反应，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她真的很容易误解我呢。 但我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或许我本来就是一个很难懂的人。 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我该如何恰当地表达内心深处的情感，那些细腻而复杂的情绪对于旁人而言，似乎都是些毫无用处、不值一提的东西。 所以，面对她时，我常常感到词不达意，无法准确传达自己真正想要说的话。 不过此刻，我不想再让气氛变得沉重压抑，于是轻松地耸耸肩，安慰她说。 “那就顺其自然吧，不要有压力。” 听到这话，林芮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轻轻点了点头，用脚随意地踢开地上堆积的落叶，低声应道。 “嗯，好。” 我忽然想起之前她提到要去买面包，便提议道。 “要不咱们先去趟超市吧，你不是想买面包吗？” 没想到她竟然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回答道：“这个不重要啦。” 对我来说挺重要的。 她话虽这样讲，但还是乖乖的跟我走向了超市。 一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走着走着，林芮突然转过头来问我：“吴杰，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我稍稍愣了一下，思考片刻后回答道。 “我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作喜欢……” 人如果算作在内，我就有。人如果不算在内，那恐怕我就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了。 听完我的这一席话后，林芮一脸疑惑地抬起头，凝望着辽阔的天空，嘴里轻声嘟囔着些什么。 她眉头微皱，似乎正在努力思索着我所说的话语，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有些不能理解呢……” “你……” 我还没说完，林芮便像一阵疾风般猛地冲向了前面的超市。 眨眼间，她已冲到超市里面，迅速地伸手举起了一个面包，如获至宝般紧紧握在手中。同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差点，我喜欢的面包就卖完了。” 看着她脸上那犹如春日暖阳般清爽而又灿烂的笑容，我心中忽地一动，仿佛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她已经忘了过去的一切，所以才不愿提起。 对于忘记和释然哪个更好，我分不清。 不过既然她已然忘却，那么或许我也没有必要再去刻意唤醒她那些沉睡的记忆。 当我们排好队等待结账的时候，林芮忽然俏皮地歪了歪脑袋，目光转向我这边，好奇地问道。 “吴杰不拿点什么吗？” 这是要请客的意思吗？ 于是稍作犹豫之后，我顺手从货架上取下一罐冰镇可乐，然后递到了林芮面前。 然而，令我始料未及的是，她竟然娇嗔地白了我一眼，笑着说道。 “哼，我可没说要请你哦。” 一时间，我不禁感到有些尴尬，连忙伸出手想要把可乐收回来。 可是，林芮的动作比我更快一步，她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过了我手中的饮料，笑嘻嘻地补充道。 “哈哈，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啦！” 不知为何，与林芮相处的时间越久，我越发觉得她的身上有着许多我所欠缺的特质。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魅力深深地吸引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 那种东西是什么呢？ 或许是对生活的热情吧。 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想要她。 第102章 两箱饮料 晚上运动完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个来自母亲的未接来电。 我跑步的时候，习惯将手机和书包一起放在单杠附近，所以并没有接到这个电话。 想着她可能有什么事找我，我在第一时间拨了回去。 “有事吗？” 我或许应该先问候的，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昨天不是说想喝一款叫nectar的饮料吗？我给你带了两箱，你来后门取一下吧。”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送来，她不应该这么闲的。 听她的意思，她应该在后门等我。 于是，为了不让她久等，我开始了奔跑。 我的身体已经很累了，却仍然还能跑起来，并催促着我更快的前行。 明明母亲不会离开，明明我没有理由加快脚步，我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母亲。” 到了后门，我停在原地，喘着粗气。 母亲一脸关切地说道：“哎呀，孩子啊，不用这么着急的嘛，妈妈我又不会跑掉。” 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眼中满是温柔和慈爱。 有些事情，没有原因。 我看着母亲，心中有些纠结，忍不住开口问道。 “母亲，那公司那边怎么办呢？您一直这样留在 c 市，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母亲微微一笑，安慰我道。 “没关系的，我准备把总部迁来c市。” 听到这话，我不禁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追问。 “那边的政府会同意吗？” 企业是地方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一家市值过千亿，营收过百亿的公司，是任何地方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只是麻烦点罢了，不碍事的。” 说着，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放宽心。 我摇了摇头，紧紧抱住母亲。 “不要，我不想看到那么多的人背井离乡，你也不应该让那么多的人背井离乡。” 母亲似乎被我的话惊到了，她微微一愣，随后缓缓地说道。 “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人需要自私一点才能活得更好。像你这样处处为别人着想，最终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 母亲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我的心房，让我陷入了沉思。 母亲是对的，但我很难清醒的做出那种事。在这一刻，我突然有些理解，爱睡觉的同学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害怕失去就变坏，这样真的好吗？” 母亲看着我，眼神中既有心疼又有无奈。 “你是个乖孩子，所以可以再坏一点。” 说完，她将我抱得更紧了些。 但母亲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这让我很难受。 她和我一样，受了很多的苦，所以我真的不希望她一味的迁就我。 看到母亲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珠，我缓缓开口。 “母亲，外面也挺热的，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你也早些回寝室。”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周围，突然意识到母亲似乎并没有开车前来。 我在道路两边来回寻视，试图找到母亲的座驾，可始终无一所获。 我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没开车来吗？” 母亲摇了摇头，向着一个方向看去。 “停在那边的路口了。我听薇兰说，你不喜欢引人注目，就买了辆凯迪拉克。但到了门口，我又担心还是有点高调。” 所以，这两箱饮料是母亲提了一百多米过来的？ “没必要的，我其实没那么在乎这些。而且，这大晚上的，谁会看这些？” 然而，母亲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抬起手，指向了远处。 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望去，大约距离后门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苗条婀娜的女生静静地站在那里。 由于所处位置的灯光比较昏暗，一时间我无法看清她的面容。但是仅凭借着一种直觉，我隐隐猜测到，那个人应该就是刘婷。 “那个女孩，是林芮吗？” 薇兰似乎告诉了她很多东西？ 我苦笑了一声。 “不是。” “这样啊，那早点回去吧，她在等你。” 说完，母亲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去了。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手中提着那两箱沉甸甸的饮料。 这两箱饮料远比我之前想象的要沉重得多，重的我都有些后悔了。 我或许，不应该这样急切的寻求母亲的帮助。 学校的后门处是一道长长的斜坡，我在上坡的路上见到了刘婷。 刘婷好奇地问道：“刚刚那位是你的姐姐吗？长得可真漂亮啊！” “你这里能看得清吗？” 其实我想问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想了想，还是不问为妙。 “我的视力可是5.2。” 她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和自豪的神情。 的确，拥有 5.2 的视力着实令人羡慕不已，毕竟在我所认识的人中，视力最好的也不过才 5.3 而已。 当然啦，据说非洲的马赛人视力能够高达 6.0，但那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不过，我好像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那不是我姐姐。” 刘婷听后，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是吗？” 她在想什么啊？我摇了摇头。 “看来你看的还是不太清，那是我母亲。” “哦，原来是母亲呀，那就好……” 刘婷似乎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 “你是不是很喜欢喝这种饮料啊？居然会大半夜的麻烦你母亲专门给你送来？” 她的这句话仿佛一根尖锐的刺，直直地戳进了我的心窝里。 这一刻，所有闲聊的兴致瞬间烟消云散。于是，我不再与她闲聊，朝着宿舍走去。 “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刘婷从后方追了上来问道。 身后传来刘婷焦急的呼喊声。听到这话，我不禁停下脚步。 我生气了吗？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吧，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恼怒，而这股怒气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到。 我缓缓转过身来，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向刘婷。 “我要回寝室了，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刚说完这句话，心中又涌起一丝懊悔。 我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好，我好像不应该挤出这个笑容。 “嗯，知道了。” 刘婷静静地站在光线无法触及的角落里，我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能瞧见她轻轻地颔首示意。 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般地，我又补充了一句。 “注意安全。” 我真的是疯了，我竟然在学校说出这种奇怪的话，学校里能有什么危险？ 不过还好，她不是林芮，即使我出丑也没有什么关系。 为了赶紧摆脱这令人尴尬不已的局面，我匆忙转过身，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朝宿舍奔去。 整个过程中，我始终不敢回过头去再看一眼刘婷。就这样，一步紧接着一步，不知不觉间，宿舍已经近在眼前了。 “哟呵，你怎么提了两箱 nectar 回来呀？怎么？难道是良心发现啦？” 陈博那戏谑的声音猛地传入耳中，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便身手敏捷地一把抢过了我手中的两箱饮料走入了寝室。 他可能是刚从隔壁寝室串门回来，所以在寝室门口遇见了我。 “这玩意很好喝吗？” 大炮疑惑道。 “别两箱都拿走，有一箱我要喝。” 说着，我又从陈博位置上拿了一箱回来。 “你不是说不好喝吗？” 陈博问道。 “尝一个。” 大炮已经打开了箱子。 “不好喝就不能喝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陈博争辩？或许是因为我还在生气吧。 “不好喝。” 大炮也作出和我一样的评价。 “山猪吃不来细糠” “就这，还细糠？难喝的要命。” …… 这两箱原本都是打算给陈博的。 但现在，我觉得我应该喝一箱。 就算不好喝，我也应该喝一箱。 第103章 六月一日 六月一日，星期四。 我和大炮又一次抢到了食堂的限量套餐。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教室的位置不好，我完全可以每天都第一个跑进食堂。 今天是校园体育艺术文化节，这样的节日本来应该很普通。但它一旦放假，就会变得不普通起来。 文化节的上午是正常上课，但是下午还有一个叫社团嘉年华的活动，可以让我们少上半天课。 想想还真是令人兴奋啊，因为下午的社团嘉年华，我们今天基本就没课了。 上不上课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动漫社的节目。 说起来还真有点奇怪，这运动会居然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结束了，但直到现在才举行闭幕式。 我不禁好奇地看向身边正在狼吞虎咽吃饭的大炮。 “为什么今天开展社团嘉年华啊？是因为今天是儿童节吗？” 他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怎么可能？好像是因为球类运动会刚结束。” 大炮如此答道，让我有些疑惑。 “还有这个运动会吗？” “有倒是有，只不过比赛都是抽中午和下午的课余时间来打的，所以知道的人自然不多咯。” 说完，大炮又低下头继续猛扒拉饭菜，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确实，没有多少人会浪费宝贵的休息时间去观看比赛。 而且，场地应该也容纳不了太多观众。 光是对球类运动感兴趣的人就已经够挤满场地了，所以校方实在没有必要过多宣传。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接着转头看向大炮，笑着问道。 “你下午怎么安排的？” “睡觉，然后睡醒了去社团的摊子望一眼，然后回寝室打游戏。” “今天下午不是有社团表演吗？你不去看一下？” “得了吧，你以为学校的报告厅有多大？那是人生胜利组才有资格去的地方。” 好像确实如此，全校在校人数六千多人，但报告厅只有不到八百个座位。 糟糕，我还打算去看的。 我掏出手机，临时给刘婷发了个消息：帮我搞张社团表演的门票。 消息刚发出，我就有些后悔了。 她确实可以很轻松的帮我搞到门票，但我不应该一次又一次地去麻烦她。 我正准备撤回，刘婷发来了消息：周六陪我去看电影。 这算是交换条件吗？ 现在撤回也没用了，头疼。 我想去看林芮的表演，但我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 我和大炮一边聊天一边回了寝室。 当我踏入寝室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定睛一看，陈博正坐在桌前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一份自热小火锅。 “哟呵，没去食堂吃饭呀？” 我随口问道。 陈博看了我一眼，然后回道。 “今天挺忙的，吃完了我还要马上去趟社团。对了，门票给你。说起来你也真不着急，我一直在等你要，结果你到现在都没找我拿。” 他对我还真好啊，是因为昨天的饮料吗？ 不对，他说了在等我要，说明他早就准备好了。 说来可笑，他交了很多女朋友，到头来却变成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那种人。 这种人和有了女友忘了兄弟的人一样，都不值得提倡。 万事万物之间，应该有一个平衡点。 这点，对于女生也一样，闺蜜和男朋友之间也应该有一个平衡点。 我从他手上接过门票，顺口说道。 “我之前不知道还要门票。” 听到我的话，陈博小声嘟囔道。 “她没那么重要吗？” 在我从小参加的各种活动之中，我的本身就是一张门票，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东西。 这让我在潜意识里直接忽略了门票的存在。 嗯，这应该是一种认知差异。 于是我郑重其事地告诉陈博。 “她很重要。” 陈博看了看手表，突然站起身来，一边整理包一边说道。 “算了，我还有事，先出门了，帮我收拾一下。” 说完，便急匆匆地出了门，留下我独自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张门票。 这种吃了东西不收拾的行为很过分。 不过，看在门票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帮他把位置上的垃圾收拾好。 这样，我也可以理所当然的向刘婷回道：我有门票了，不用麻烦你了。 在寝室休息了会之后，我提前去了报告厅。 还没坐满人的报告厅就已经充满喧嚣声。 现在是一点四十，离社团表演还有二十分钟。 进入报告厅的时候，我有在门口拿到了这次社团表演的节目单。 整整六十一个节目，也不知道要表演多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学校应该不止六十一个社团。这样说来，已经有一部分社团被学生会强制解散了。 “来这么早啊？” 伴随着这句问候，陈博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我身旁，并悠然地坐了下来。 听到他的话语，我微笑着回应道。 “不算早吧。” 陈博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你没看节目单吗？动漫社的节目在四十六号，差不多要到五点才会表演，你来这么早完全是浪费时间。” 听闻此言，我不禁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 “你有没有这样一种体验，就是当你满心期待某件事情时，在等待它到来的过程中，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但也正因如此，当这件事真正降临的时候，内心所感受到的喜悦也就愈发强烈。” 这样的说法或许有些抽象，于是我做了补充。 “就像小孩眼巴巴地盼望着过年一般，他们期盼的日子越是长久，待到新年钟声敲响之际，那份欢乐与幸福便会越发浓烈。” 说着，我用一只手轻轻撑起自己的脸颊，目光宁静而又专注地凝视着前方，似乎已经能够预见到即将到来的精彩时刻。 陈博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就像小孩盼着过年？这个形容有意思。你为什么不用我们小时候盼着过年这样的说法呢？还是说你不盼望过年？” 难怪他能和这么多女生交上朋友，他对于某些无意义的东西，敏锐的有些可怕了。 就连我随口而出的一个简单形容，他都能迅速从中捕捉到一些隐藏的信息并加以分析。 不过，这也说明他现在真的很无聊。 他，或许很适合去做个心理医生。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不应该赞同我的观点吗？扯这么远干嘛。” 他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如果是美女，我当然会赞同啊。可你又不是，我赞同你干嘛？” 我们越扯越远了。 但仔细想想，他的这个说法还真有点意思。 一个漂亮女生好像不论做什么，都很容易得到大家的赞同或帮助？ 所以，他的意思是，不管美女说什么，他都会为了增加女生的好感而支持她？ 嗯？这就是渣男的想法吗？ 别人最多只是无条件地认可喜欢之人说的话，他无条件认可女生说的话。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他。 “陈博，你就不能一心一意的对待一个女生吗？” 然而，他却不以为然，甚至还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为什么，可替代的明明有很多。世界上的女人有几十亿，就算是美女，至少也有几百万，为什么要一心一意地对待一个人？” 听到这话，我简直哭笑不得。 爱是不可替代的，真正遇到了自然就懂了。 说白了，他就是根本没有爱上过任何女生。反正，只要有长的漂亮的向他表白，他就会同意。 他问这个问题，就像问我，世界上好喝的饮料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同时喜欢可乐和橙汁一样。 面对如此荒唐可笑的言论，我原本想要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做人总得要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才行。 但转念一想，他都告诉我，他没有道德了，我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对于这种话题，我选择不再与他交流。 就在这时，文学社上台表演了一个小品节目。 可惜的是，整个小品情节平淡无奇，笑点匮乏，丝毫引不起观众们的兴趣，估计应该是他们完全自主原创的作品。 我们安静地看了会节目之后，他突然看向我。 “有个问题我一直没问，林芮在心目中的份量到底有多少呢？” 面对这个问题，我没有丝毫犹豫。 “百分之十。” “这么少吗？我还以为至少能有个百分之三十左右的。” 百分之十很少吗？国家、生命、自由、尊严、家人、朋友、爱好……这些东西都可能与喜欢的人发生冲突。 在我看来，世间万物在心中都有着一定的分量，只是一般来说触及不到，所以容易被忽视罢了。 就像你喜欢的人绝对不会叛国，也绝对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所以大部分人作比较只把人考虑了进去。 但两个人要想长久，需要考虑的其实有很多。 口头说着的那些海誓山盟，其实是最廉价的，只要没有底线，就可以轻易说出来。 “陈博，人应该为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莫名其妙，快到我们社团了，我先去准备了，待会聊。” 已经起身的陈博向我说道。 他似乎有了点怒气，多半是因为我一直说教。 说起来，我总喜欢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就算是吃力不讨好，也不能不做，否则就是对不起朋友。 算对不起吗？我的朋友很少，所以我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朋友。 在他们做一些我认为不对，但又完全不违法的事情之时，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我的心中没有答案。 人或许应该严以律己 ，宽以待人，以身作则，正己化人。 但，这样似乎会很累。 第104章 灰蒙蒙的天空 继京剧社、工业机器人社、人工智能社等八个社团之后，街舞社终于开始了表演。 说起来，人工智能社的节目简直糟糕的一塌糊涂。 拿出的程序主打的就是一个已读乱回，不过，作为计算机部的专业社团，它应该还是能够过关。 毕竟职高嘛，程序能够运行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这完全值得我们鼓掌。 当然，这样的人工弱智不要当作节目浪费我的时间，就更好了。 在场的观众应该也是这种想法，就差把“求你走个后门直接通过吧”这几个字顶在脑袋上了。 在街舞社短短三分钟的演出时间里，陈博整整站了两分钟的c位。 这足以说明他在舞蹈方面确实有着相当不俗的实力。我必须承认的是，在业余舞者当中，他的舞蹈水平绝对称得上出类拔萃。 最起码，放在我们所在的职高学校里，他应该是完全没有对手。 也难怪那么多女孩子在知道他是渣男后还会喜欢上他。 就在这时，一个女生冷不丁地坐了过来，轻声开口询问道。 “这个，请问你跟街舞社的社长关系好不好呀？能不能够......” 还未等她把话说完，我便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 “不行。别妄想了，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拜托你离他远一点儿吧。” 陈博完成了表演任务，从后台缓缓绕了回来，并重新坐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可能是看到了那个女生与我对话的过程，一坐下，他便好奇地向我问道。 “刚才那个女生找你干什么呢？” 我一脸淡定地回答道：“哦，她想跟你交个朋友，我说你是渣男，然后把她给打发走啦。” 听了我的话，陈博笑着抱怨了起来。 “你这样很过分欸，她还挺好看的。” 其实像这种替他拒绝女生的事情，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但是令我惊讶的是，陈博从来都没有因此而发过火或者生过气。 他厌烦的从来都只是我试图改变他。 说实话，有的时候我真的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他似乎完全不在乎别人对他个人的种种评价，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声名狼藉的渣男，他依旧我行我素、泰然自若。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有些愤愤不平地指责道。 “要说过分，你对待那些对你有好感的女孩子才叫真正的过分呢！” 面对我的斥责，陈博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哼，那只能怪她们自己咯，一个个根本就没有怀揣着真心而来嘛。” 我叹了口气，他这玩笑般的语气，显然是在把我的话当成笑话听。 不过，在职高中，大部分人对于恋爱，看得也确实轻了些。 不管是表白，还是分手，对于一些人来说，好像都只是家常便饭。 这样的情况，或许男女双方都有错，又或是男女双方都是对的？ 我判断不出来，于是我选择不再与他讨论这个话题。 就这样，无可奈何之下，我唯有继续盯着台上正在表演的节目，试图以此来消磨这段难捱的时光。 过了一会儿，玩了一会手机的陈博抬起头，看向了我。 “现在是第几个节目了？” 我瞥了一眼他，思考着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第三十二个节目。” “还有不少节目啊……嗯？如果期待不及预期怎么办？” 陈博伸着懒腰，把手抱在头后看向天花板。 “我考试的时候，总是会把分估的很低，所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就算节目出了状况，变得很糟糕，你也会很开心？” 他的比喻很糟糕，完全脱离了我实际的想法。 我想，我的预期是，不管节目如何，只要林芮是开心的，就达到了预期。 想到这里，我不禁摇了摇头。 “再怎么估分，也不会估这种拿不到分数的情况吧。” 陈博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嗯，说得倒也是哈。行嘞，那我先回寝室睡大觉去咯，你就在这儿慢慢等着吧。” 随着他的离去，我环顾四周，发现原本座无虚席的报告厅此刻已经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不少空位。 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毕竟这次的节目数量众多，其中不乏一些枯燥乏味的表演。 但就算有些无聊，像这样明明拿到了入场券，却中途退场、未能坚持看完所有节目的行为，我也认为有些不好。 如果所有人都能入场，那离开倒是无可厚非。可……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其实好像也没什么。 反正陈博那人没有道德，我说了他也不会听的。 而且，比起他平日里的行径，现在的这种行为完全不值得劝。 说起来，如果刘婷还是学生会会长，这样的行为可能要少些，毕竟那个人不仅眼里容不得沙子，还喜欢秋后算账。 陈博走后，我一个人变得更无聊。 在盼望中，林芮终于登上了舞台。她扮演的角色是南小鸟。 在此之前，我一直思考着她会在东条希和南小鸟中选择谁。 怎么说呢？光是这个造型就已经达到了我的预期，我没有白等。 简短的四分钟很快过去，就像我早上赖床的时候一样，只是一闭眼，四分钟就已经结束了。所以，我可能真的想赖一辈子床。 和预期的一样，林芮并没有在观众中看到我。 她很卖力的在表演，所以不知道我在场也很正常。和墨菲定律一样呢，事情往往会向你所想到的不好的方向发展。 极致的高兴过后，总是伴随着一阵失落。 所幸，她看不见我的失落。 这叫什么呢？戒断反应？ 六十一个节目都表演完后，已经快要六点了。 我缓缓地走出报告厅，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那一片灰蒙蒙、阴沉沉的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着大地。 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猛烈地冲刷着整个校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报告厅的隔音很好，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这场大雨开始的时间。 看着这漫天的雨丝，我顿时陷入了迷茫之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才好。 周围的人一个个散去，转眼间，原本热闹非凡的报告厅也逐渐安静下来，冷清得只剩下那连绵不断的雨声。 “爱睡觉的同学，你难道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我转头看去，刘婷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指着屏幕说道。 “天气预报，可早就说今天下午会下雨啦！” “男生就算是淋点雨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可就算是不看天气预报，至少也应该看下我给你发的消息吧。” 带着些许疑惑，我掏出手机，看到了她一点半发给我的最后一条消息：下午可能有雨，记得带伞。 当时的我应该刚刚从寝室出发，一心只想着快点赶到报告厅占个好位置。之后便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动漫社节目的开始，没有去留意手机上的消息。 “抱歉，我没注意到。” “好没有诚意的道歉。” 刘婷看着我，似乎有些不满。 “那你想怎样？” “星期六请我看电影吧。” 她一下子从不满变得高兴起来。 我星期六倒是没什么事，但我始终认为这对她不公平。 “算了吧，我不喜欢看电影。” 听到我的解释，刘婷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那要不要吃汉堡，这可是林芮特意从学校外带回来给我的。” 说着，她像变魔术一般，从身后神奇地掏出了一个汉堡。 “她什么时候出的校？” 刘婷眨了眨眼，得意地回答道。 “就刚刚啊，她们在校门口的炸鸡店庆祝，请假条还是我帮忙弄的呢。怎么样？要不要吃？” “你觉得我会做这种悲哀的事？” 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倒不是因为自尊心做不到，只是这样做在道德上不好。我不可能去吃林芮带给刘婷的东西。 好吧，我的自尊心好像也不允许我做出这样的事。 “所以，我也出去给你买了个汉堡。怎么样，要吃哪个？” 她神奇地又从身后掏出了一个汉堡，将两个汉堡平举，放在了我面前。 “一个汉堡我吃不饱，我还是去趟超市好了。” 说着，我向着雨中跑去。 这样的理由有些可笑，但我一时之间也只能想出这样的理由了。 刘婷那清脆响亮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还有十五分钟上课。” 她或许想说的是…… 算了，我还是不要揣测她的想法好了。 十五分钟，如果上菜快的话，吃碗面都够了。 想到这里，我脚下生风，一溜烟儿似的冲进了超市，迅速挑选了几个面包以及一罐冰镇可乐。 整个购物过程一气呵成，而在此期间，刘婷始终没有再次现身。 走出超市，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可乐罐，仰头猛灌了一大口。 那冰凉刺激的口感瞬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仿佛一股清泉流过心间，让我原本有些发热发胀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一想起林芮只给她带了汉堡，却对我不闻不问，我的心里就有些难受。 我不应该这样，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心。 我只能告诉自己，汉堡只是假条的谢礼而已。 当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刘婷已经坐在了座位上了。 “林芮并不知道你当时人在报告厅呀，所以很有可能误以为你早就吃过晚饭了。你……不用这么悲哀的。”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明明可以说些其他对她有利的东西。 我缓缓地闭上双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不用安慰我的。特别是还用这种自己完全不想说出的话。” 那个眼神，是心疼吗？我的心里越发的难受起来。 “你身上都淋湿了。” 说话间，她已将一块干净柔软的毛巾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以前经常洗冷水澡，所以无碍的。” 我再次睁开眼睛，目光恰好与她交汇在一起。 那一瞬间，我仿佛从她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她也很难受。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如同野草一般在我心中疯狂蔓延开来，让本就沉重不堪的心情愈发地难受起来。 “我以前也给被欺负的人递过毛巾，所以可以接的。” 我没有再去看她，将目光移向窗外。 窗外的天空仍旧一片昏暗阴沉，厚重的乌云宛如铅块般沉甸甸地压在天际之上。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看来，这场雨在短时间内恐怕是难以停止了。望着这阴霾密布的天色，我不禁暗自思忖着。 也许今日，那温暖明亮的太阳终究是不会再出现了。 我叹了口气，又看向刘婷。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向来就是一个善良且热心肠的女孩，总是愿意向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 所以即便坐在她身旁、正被雨水淋湿的那个人并不是我，想必她也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同样的举动。 然而，此时此刻的我，内心却像是有两个小人正在激烈地争吵不休，不停地与自己较着劲，怎么也无法释怀…… 第105章 答案 周五回家的路上，我又一次和林芮走在了一起。 尽管周围还有很多人，这样的日子也弥足珍贵。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雨后的天空宛如被清水洗涤过一般，湛蓝如宝石，洁白如雪的云朵悠悠地飘荡其间，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将整个世界映照得格外明亮和温暖。 如此美好的天气仿佛是大自然特意为人们准备的礼物，让人不禁心生外出游玩的冲动。 我迈着轻快的步伐，缓缓走向林芮所在之处。 站定后，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畔，轻声发出诚挚的邀请。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权且当作庆祝我们动漫社这次表演取得的巨大成功。” 林芮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抹略显尴尬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回应道。 “哎呀，不好意思啦，刚刚付完 c 服的尾款，我的钱包现在比脸还干净，实在没剩多少闲钱了。” 我连忙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没关系呀，偶尔让我来请客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然而，林芮却坚定地拒绝了：“不行不行，你已经帮了我太多忙了。等我再多攒一些钱，到时候一定由我来请你吃饭！” 我有些不满地开口。 “上次就是你请的。” 说话间，我用眼角余光瞥向她那精致的侧脸，心中思索着究竟该怎样才能说服她接受自己的邀请。 就在这时，林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般，突然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某个方向兴奋地喊道。 “快看呐，陈博在那边！” 她在转移话题吧？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陈博正笔直地站立在人行道旁的红绿灯处，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交通秩序。 这，应该是学生会的工作吧？ 正巧此时绿灯亮起，我们一行人穿过马路来到陈博身旁。 同行的好友大炮见状，立刻开启了调侃模式，故意用一种怪怪的腔调打趣道。 “哟呵，陈博同学，没想到您老人家居然也有大发善心、做好人好事的一天啊？” 面对大炮的玩笑话，陈博只是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随后还百无聊赖地张开嘴巴，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来作为对眼前状况的回应。 紧接着，他缓缓地开了口，语气里满是抱怨与牢骚。 “赵薇简直像得了病似的，莫名其妙地跑来找我麻烦。她说什么我在报告厅提前离场，起到了极其恶劣的带头作用。罪大恶极，所以惩罚我得在这里帮忙维持秩序。” 一旁的小鹿听着陈博的诉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指责道。 “哼，谁叫你整天到处去招惹那么多女孩子呀？这下好了吧，终于遭到报应啦！” 刘婷不会是知道我的门票是陈博给的，所以才让赵薇找陈博麻烦吧？ 想到这里，我有些心虚，低着头想要快速从陈博身边经过。 但当快要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突然拉住了我。 “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对劲？” “是吗？可能是昨天淋了雨，有点小感冒。” “话说回来，你不也是动漫社的吗？昨天不应该和林芮她们待在一起吗？为什么会淋到雨？” “我不是观众吗？又没和她们一样表演节目。” 陈博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我，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 “绿灯亮了。” 陈博看了我一眼，走向马路中间，催促着行人快速通过，并制止着那些在红灯亮起后还想要横穿马路的问题少年。 我是不是应该现在溜走？我的脑海里蹦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十五秒转瞬即逝。 “等你们这些家伙都走完了以后，说不定我还得悲催地跟着她们一块儿去捡那些讨厌的垃圾呢！一想到这儿啊，我的头都快炸了！” 他向我抱怨道，在绿灯过后，我们又有了九十秒的聊天时间。 “要不，你回去吧，剩下的时间我来帮你执勤。”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如果不给我那张门票的话，他可能也不会在这里遭罪。 “不用啦，我只是抱怨两句而已。反正我回家闲着也是闲着，学生会长得漂亮的也不少，和她们一起捡垃圾也不是不能接受。” 听见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了，你快去追林芮她们吧，不然该追不上了。” 说着，他推了我一把，此时，绿灯再次亮起。 于是，我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接着加快步伐，奋力追赶上前面已经渐行渐远的大部队。 不得不说，这人一多起来可真是有个让人头疼的坏处，那就是想要跟队伍中的核心人物多说几句话都变得异常困难。 不知何时，林芮在班上开始变得越来越受欢迎。 这也导致，像我这样并非处于中心位置的小角色，很难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与她多说上几句。 她好像慢慢地站上了舞台。 我应该失落，还是高兴？我不知道。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她的世界越大，我在里面所占的比重自然而然也就越小。 除非，我能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分量。 但，我似乎并没有跟上世界扩张的速度，我可能浪费了一些时间。 不过，应该也称不上浪费，我已经做得够好了吧？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我答案。 林芮看向我，露出微笑，在胸前轻轻对我挥手。 已经到站了吗？ 我伸出手也在胸前挥了挥，向她告别。 在我们的目光交汇了一瞬间之后，她转身离去。 不一会，车上只剩下了我和大炮。 “还不告白吗？她好像离你越来越远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充满智慧的发言竟然是从大炮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不喜欢走不到终点的东西。” “什么意思？” “我不谈会分手的恋爱。” 随着轻轨到站的广播再次响起，我也走出了车厢。 随着轻轨的再次启动，我茫然地站在原地。 我完全不知道现在的我应该做什么？ 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我从未设想过的东西。 城市之中，是陌生的道路。 不过好在，这一路走来，林芮一直都是满脸笑容、心情愉悦。 林芮是一个很容易知足的人，光是社团表演这一件事，就足以让她开心好久。 我也是一个容易知足的人，她开心我就开心。 所以，这样的道路应该不会出错。 但是，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 第106章 保底 六月三日，星期六。 思淼又一次住进了医院。 这是一个很不正常的现象。单论身体素质，思淼不在我之下。 对此，医生给出的解释是：过度疲劳加上休息时间不够。 “勉强自己，也得有个限度。” 我皱着眉头说道，同时伸手轻轻拉开了那厚重的窗帘。 刹那间，明媚的阳光如潮水般涌进窗户，毫不吝啬地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温暖而明亮的光线映照在他那深邃迷人的眉眼之上，仿佛为他那张原本苍白如纸的脸庞注入了一抹生命的色彩，使其终于泛起了些许淡淡的红晕。 思淼微微仰头，目光凝视着洁白如雪的天花板，缓缓开口。 “不这样做可不行呀，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天才。唯有如此拼命努力，才能够勉强跟上你们前进的步伐。”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与疲倦，眼神却无比坚定。 但他说的你们可能只是单指薇兰，毕竟我早就已经决定停滞不前了。 不过听到这番话，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轻叹一声。 “你呀，老是告诫我不要过于勉强自己，可到头来，连你自己都没把这话听进去啊。” 思淼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挠着头轻声回答道：“下次不会了。” 说真的，他那稍显没有底气的语气让人很难相信他能说到做到。 “是下次不会让我知道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随即走到床边坐下。顺手从一旁的果篮里取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熟练地开始削起了苹果。 就在这时，思淼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薇兰知道我住院了吗？”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削皮，淡淡地回应道。 “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呢？不过嘛，依我看，她大概是不会过来探望你了。” 思淼愣住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为了防止他想歪，我对我的话做出了一定的解释。 “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就算她想来估计也会觉得难为情。别说是她了，就连我看到你这样子都有点儿过意不去呢。” 话音刚落，思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 “不用这样的，我很开心喔。” 说完，他接过我刚刚削好的苹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他会开心，生病的时候在意的人前来看望，怎么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我们明明可以避免这个结局，却都选择了袖手旁观。 “说实话，你真的不太适合四校的那种环境。” 我的内心经过一番挣扎后，终于还是缓缓地开口说道。 此时，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一般，时间也似乎停止了流动。 思淼慢慢地低下头去，整个人显得无比沮丧和失落。 他那原本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眸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 “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太笨了吗？”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中也有些难受。 但同时，我又觉得必须要跟他说清楚一些东西。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组织语言。 “你有很高的音乐才能。只是，四校的艺术加权分太低了。” 四校是个功利心很重的地方，追求的是培养能够使国家绝对强大的人。 对他们来说，一百个唱歌的，也比不上一个研究导弹的。 这一任定川的校长甚至曾说过一句极其夸张且令人咋舌的话语：只要我们国家的实力足够强大，哪怕是随意挥洒几笔墨水，那也能成为世界排名第一的画作！ 这话虽然可笑，但我不得不承认的是，它有着一定的正确性。 就像赵高指鹿为马一样，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话语权在谁的手上。我说好看，没有人敢反对，久而久之，大家的审美就有可能因我而发生变化。 毕竟再丑的东西，看久了之后，也都有可能变得顺眼。 而且真理永远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你的音乐再好，我不允许你传播，我的音乐自然就变成了最好。 当然，还没有人拥有过这样绝对的话语权。 我正沉浸在思考之中，思淼突然眼眶泛泪，失落的看向我。 “所以，音乐是没有用的天赋吗？” “思淼，千万不要这么想。虽然从表面上来看，音乐可能无法直接产生巨大的影响力，但它却有着不可忽视的价值。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人因为聆听你的音乐而获得力量，就如同在激烈的战场上吹响的冲锋号角一般。尽管它本身并没有直接参与战斗，但却能够激发战士们勇往直前、奋勇杀敌的决心和勇气，从而带来源源不断的强大力量。因此，音乐绝非一无是处的天赋，只不过它更多的时候发挥着辅助性的作用罢了。” 我好像说了很多没用的话。 这也导致我们再次陷入沉默。 思淼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只是和他相比起来，薇兰显得更加优秀。所以，他才会怀疑自己，才会勉强自己。 不，或许不是薇兰更优秀，只是薇兰擅长的东西所拥有的上限更高。 所以，他真的不适合待在四校。 上京人民，侧重政治，培养领导者。魔都国际，侧重经济，培养企业家。江南实验，侧重军事，培养指挥官。巴渝定川，侧重科技，培养科学家。 每个学校重视的东西都不太一样，但一样的是，他们都不太重视艺术和体育。 思淼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投向那扇被阳光洒满的窗户，眼神有些迷离，仿佛沉浸在某个遥远而深邃的思绪之中，让人难以捉摸他究竟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喃喃自语道：“我真的很想帮上她……” 这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我叹了口气，看着思淼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庞，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但你这样累倒，就只能拖后腿了。” 他听完我的话之后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于是我轻轻地走到他的医疗床边，伸手默默地将靠背调低一些，希望能让他躺得更舒服一点。 “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再前进。” 在将医疗床调整为一个比较方便休息的状态后，我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思淼的呼喊声。 “杰，回国那天，我能够确信，你是最重要的。但到了今天，我有些不敢确信了，她好像慢慢地超过了你。” 这样很好，倒不如说这正是我所期望的东西。 对于这件事，我或许是我们三人中最先察觉到的。 我一直以来，可能就是因为想看到这样的结局，才会畏首畏尾。 “走啦。” 走到病房门口时，我回头冲着思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并挥挥手向他道别，随后便毫不犹豫地拉开房门，走出了这间病房。 有些事情往往就是如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他一步步跟随薇兰，勉强自己的过程中，他早已选择薇兰。 在医院的那时，他之所以会那么高兴，只是因为我是计划外的产物。他已经习惯了薇兰的陪伴，所以才会因为我的到来而高兴。 有些事，就是这样。中途的出金永远会比保底更快乐。 就算中途出的金不如保底，只要保底还在，就依然会更快乐。人往往会不自觉的想要更多，这……没什么不好。 人生不是单选，家人和爱人是可以兼得的。 但，我之所以想要他认清，是因为保底虽然一直都在，但一直抽不到底的话，她或许就不得不离开了。 第107章 亏欠 从医院离开后，我打算与薇兰聊聊。 于是在薇兰公司的楼下，我给她的秘书周琪打去了电话。 我本来是想直接打给她的，但在母亲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又被拉黑了。 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我问道：“薇兰在公司吗？” “等等……” 我挂断了电话，看来她在。 以我对周琪的了解，薇兰不在她会直接回答出来。只有在的情况下，她才会想着去征求薇兰的意见。 抱歉，我要强闯了。 虽然我没去过薇兰的办公室，但好的室内设计一般都有着一些规律，最好的位置相对来说还是很好判别。 我很轻松的来到了薇兰所在的楼层，途中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因为这栋写字楼的公司太杂，所以安保无法做到人员区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国家的治安太好，安保人员忽略了有人闹事的可能。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薇兰公司的前台精神饱满的招呼道。 我没有理会，突然提速，径直朝着公司内跑去。 之所以用跑，是为了尽量少给前台添点麻烦。 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和对室内设计的一点了解，我毫不费力地便找到了薇兰那间宽敞而气派的办公室。 就在此刻，周琪正站在薇兰面前，认真且专注地向她汇报着某些重要的事情。 与此同时，我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是前台和两个我认识的陌生人。 元彬，杜纪，果然是她的手下啊。 杜纪怒目圆睁，口中大声呵斥：“你小子想做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对我动粗。 我想做什么呢？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不过，要动手我也是无所谓的，我的身体素质已经慢慢的恢复到了巅峰。 就在这时，薇兰轻轻抬起手，随意地摆了摆，淡然说道。 “算了，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要和他单独谈一会儿。” 杜纪似乎心有不甘，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一旁的元彬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硬是将其拽出了房间。 紧接着，周琪也缓缓转身离开，顺手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伴随着那扇厚重的大门紧闭，这间原本宽敞的办公室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偌大的空间里如今仅剩下我和薇兰两人相对而立。 薇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轻声说道。 “没想到你还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也没想到，因为我真的很讨厌给别人添麻烦。 “我想向你表明决心。只有做出我不愿意做出的事，才能真正的表现出我的决心，不是吗？” 其实还有个理由，过多的时间会给予薇兰思考的机会。 以我现在的状态，如果她思考的够多，我可能会被她完全牵着走。 “也是，思淼还好吗？” 薇兰一边说话，一边站了起来，背对着我站在了落地窗的旁边。 她不敢面对我。 不知为何，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只是太累了，没多大问题。” “你是来向我问罪的？” 说实话，我也没想好。但我想好了之后，多半就不会来了。 “是吧。” 我的想法，就连我自身对此都难以确定。 “那么现在，请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我为他做的，和他为我做的，谁更多！” 薇兰的情绪瞬间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激动起来。 这一瞬间，她像个暴躁的魔鬼，又像个委屈的孩子。 望着眼前的情景，我不禁哑然失笑，感叹道。 “果然，你也认为自己做错了呀。” “我根本就没错！” 当这句斩钉截铁的话语从薇兰口中说出时，她的泪水早已如决堤之水般潸然而下。 这让我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到此为止。 可就像她不停地在做着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一样，我也应该去做这样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敢去医院看他，你明明应该是第一个到的才对。” 人往往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 薇兰太喜欢思淼了，所以她才会觉得亏欠。就理性的角度上来说，思淼应该是亏欠薇兰的。在思淼的内心中，也应该是这样。 但相爱往往就是容易互相亏欠。 那我为什么还会来问罪薇兰呢？因为思淼是我的家人。 人往往就是这么自私的东西，如果我想明白了，我就不好意思来了。 她转头看向我，神情迷茫。 “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做？” “啊？” 我收回之前的想法，我或许应该多给她点时间思考。 在关于思淼的事情上，她很难清晰的思考。在思淼的事情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她才会一直给我选择。 “你现在这样做，其实就是最好的。” 留在a班，是思淼光凭天赋和努力做不到的事情。但他差的其实并不多，如果他够爱薇兰的话，就一定做得到。 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点。 “嗯……在这个过程中，你只要注意好他的身体状况就好了。” 薇兰若有所思。 因为是思淼的事，她可能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于是，我在思考之后，说出了以前的事。 “小时候，我一直勉强自己。当时我觉得，只要我成为了真正的第一，我的父母就会回来，我就能得到爱。因此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身体虽然痛苦，但我的精神却异常满足。我透支着未来可能得到的爱，脚踏实地的拼命。然后，我真的成为第一。可，我什么也没得到，巨大的痛苦让我选择了逃避，然后……我一直逃到了今天。” 我一直是不愿意面对这些的，但今天我慢慢的可以说出来了。 我得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正慢慢地填补着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所以，在思淼勉强自己的过程中，就算身体再劳累再痛苦，他的精神也一定是得到满足的。他和我不一样，他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我不明白。” 我不能说得更明白了。 我不可能直接地告诉薇兰，你才是现在思淼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这是我的私心，因为我毕竟算是思淼的娘家人。 想来也觉得好笑，如果是旁人的事，她或许早就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你也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注意好思淼的身体状况就好。在勉强自己的过程中，是不会注意身体的。这些还需要你多操心，毕竟，他大部分时间还是跟你待在一起。” 我一直挺内疚的，在林芮被冷暴力之后，他变得不再只弹琴。在泰山之后，他甚至做起了演员。 这些都不是他喜欢的事情，我真的害怕他是因我而做。当然，这其中肯定还有部分我的原因，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更多的，其实是因为他想帮到薇兰。 这一点，她们两人无一人发现。 经过漫长的思考后，薇兰不再纠结思淼的事情。 “这应该不是你的决心吧。” 是啊，这当然不是我的决心。我今天是来威胁她的，为了不让思淼重蹈我的覆辙，我决定将这件事再上一层保险。 我站了起来，郑重地说道。 “叶薇兰，我知道你很聪明，你背后的势力也很大，现在的我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但若有一天，你将思淼当作工具，即使再痛苦，我也会毫不留情地击溃你。” “为了思淼，你愿意变回江南的怪物吗？真是不错的决心啊，我还挺期待见到那个人的。可惜，你说的情况不会发生。” “江南的怪物？什么东西？” 她说的话涉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 “你不知道吗？你已经成为了四校的传说，被誉为江南的怪物。” “他们有点过分啊，取这么难听的名字。” 听到我的话，薇兰露出微笑，然后很夸张地形容道。 “过分吗？你知道当初我说想把你转来我们班时，罗天的表情吗？整个人完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罗天？定川的十席吗？有点印象。 我开起了玩笑。 “你连我的手下败将都玩不赢诶。” “你好像在找死？我现在还真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怪物长什么样。” 叶薇兰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冷了起来，犹如千年的寒冰，冷气逼人。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像是被冻伤一样。 “这个，你空调开的是不是有点低，书上说开二十六度最好。” “输给你这样的人，真让人火大。” 薇兰怒声说道，随后猛地转过头去，目光投向窗外那片阴沉的天空。 说实话，我并不清楚她说这话究竟是因为罗天他们败在了我的手上，还是觉得自己在追求思淼这件事情上输给了我。 毕竟，薇兰一直都是那么出色，是曾经的我都不想面对的对手。 薇兰无疑是个极其优秀的女孩，无论是才华、容貌还是气质，都堪称一流。 然而，对于像她这样出众的女性而言，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给予她足够公平的待遇。 她所能选择的道路实在太过狭窄，窄得几乎让人无法顺利前行。 在她与罗天的竞争中，她本该赢的。但就算她赢了，她也不会成为定川的十席。 她的国籍决定了她不能成为定川的十席，定川的高层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国家力量的流失。 这样想来，未来我可能会和她成为对手…… 果然，事情一旦考虑的过多，就会变得烦恼。 “走了，相信自己，你很优秀。” 我试图安慰一下薇兰，但没想到却换来她冷冰冰的一个字。 “滚。” 薇兰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差。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她。 不过，她对思淼好，就行了。 第108章 真正的原因 离开了薇兰的公司后，我缓缓地朝着医院赶去。 薇兰还没想明白，所以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来医院。 不过在那之前，我其实也还有东西想和思淼聊聊。 当我抵达病房门前时，先是轻轻地抬起手，敲响了房门，随后便静静地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着思淼给出回应。 如果他还在睡觉，我可能还要找个地方再待会。 “请进。” 屋内传来了思淼的声音。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我始料未及的是，母亲竟然也在这里。 母亲怎么在这？又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情啊。 好在，他们两人看上去相处得还算比较融洽，远比我原本所设想的情形要好得多。 母亲面带微笑，率先开口对我解释道。 “听说思淼生病了，我过来看看。” 母亲和薇兰经常联系，她应该是从那里得到的消息，然后为了缓和她和思淼之间的关系，来到了这里。 我思考后，得出了这样的判断。 在我进来的时候，思淼很平静的躺在床上。 就结果而已，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确实有所缓和。 但我现在还有一个疑问。 我走到母亲跟前看向母亲。 “你现在不应该在s市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早上八点到的c市，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母亲虽然答非所问，但也让我明白了她的答案。 “对不起，害你来回奔波。” 听到我这番话语，母亲愣了好一会，然后有些手足无措。 这也让我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 母亲那无私深沉的爱意，我本应坦然接受、心安理得地去享受，而非这般客气生疏，想必这绝非母亲所期望见到的场景。 思淼突然看向我的母亲。 “宫姨，你去帮我办个出院手续吧。我本身也没多大事，也该出院了。” “好。” 母亲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病房外走去。 思淼很巧妙地化解了我的尴尬。 待母亲彻底离去后，我坐到了思淼旁边。 “你对我母亲的态度似乎有所好转？你们聊了些什么吗？” “也就是谈论了一些有关我母亲的事情罢了。倘若当年我的母亲能够如同她一般……或许也就不至于积劳成疾……而过早离世了。”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我咳了两声吸引注意力，打算说点什么来打断他的回忆。 “c市越来越热了，暑假找个地方避暑吧。” 但好像并没有起到作用，他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说实在的，有时我甚至挺希望母亲可以狠心将我抛弃，哪怕最终因此导致我无法活下来。对我来说，好像也没有大不了的。” 在提及渴望被母亲遗弃之时，思淼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起来，眼眶中更是蓄满了泪水，紧接着便不由自主地抽泣起来。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也是他曾经快要活不下去的原因。 我在瞬间得出这样的结论。 柳姨当年应该是看出了这点，才求我照顾好她。可我当年什么都没看出来，而且直到现在，我才终于发现这点。 我不知道薇兰发现这点没有？ 去年的时候，薇兰告诉我，思淼是因为被欺负的很惨，才会抑郁。 现在想来，有些可笑，他一个这么坚强的人，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的因为受到欺负而轻生。 想到这里，一股无法遏制的哀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将我淹没。 我艰难地张开嘴，打算说点什么。 “你这样，柳姨不会高兴的。” 我的劝慰就如同轻飘飘的羽毛落在坚硬的岩石上一样，没有丝毫作用。 思淼的情绪已然失控，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根本无法阻挡。 此刻的他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笼罩，外界的任何话语都难以穿透这层屏障抵达他的内心深处。 看着思淼那副失魂落魄、全然不顾他人劝阻的模样，我心中的痛苦愈发强烈起来。 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但我深知，事情绝不能再如此恶化下去，如果继续放任自流，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我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泪水，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抓住思淼的双臂，对着他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 “陈思淼！你给我听着！你的命是柳姨拿命换的！你说什么也得活！说什么也得活出个人样来！” 我有些不明白，养活一个孩子有那么难吗？柳姨明明是很优秀的一个人。 突然之间，我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在刹那间想通了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 钢琴！ 养活一个孩子很简单，但养好很难。柳姨不断的勉强着自己，尽量给予着思淼最好的东西。让思淼小时候接触到了他不该接触到的教育。 而这样的资源，拖垮了柳姨。 如果我早一点察觉到这些就好了。 柳姨把一切的苦难藏得严严实实的，独自承受，没有让任何人察觉。 柳姨的骄傲和自尊害了自己，却让思淼堂堂正正的活了下去。 我想，如果我是思淼，我也会活不下去的。 我闭上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强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悲伤，脚步沉重地缓缓走出病房。 但我刚刚踏出房门，那股一直被我强行压制住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将我淹没。 这不只是他的悲伤，也是我的。 我只觉得双腿发软，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向墙壁，最终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尽管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但我依然死死咬住嘴唇，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生怕这悲痛欲绝的哭声会透过紧闭的房门传到思淼耳中，再次给他增添痛苦和负担。 思淼在病房里冷静，我在病房外冷静，但我们都很难冷静下来。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复杂情感在此刻又如火山般猛烈喷发，我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膝，将头深埋其中，任凭泪水肆意流淌，喉咙间不时传出一声声低沉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将我紧紧拥住，这个熟悉的拥抱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让我原本濒临崩溃的情绪稍稍得到了一丝慰藉。 可惜，它来得太晚了。 第109章 约定 我艰难地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 “母亲……” 话未说完，泪水便如决堤之水般再次夺眶而出，然后我再也止不住眼泪。 母亲的眼泪也随着我的眼泪而落下，像雨滴一样，顺着我的后背流下。 我用力地推开母亲，我不能让思淼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真的害怕他会活不下去。 “母亲，你先走吧……” 我强忍着悲伤，扶墙站了起来。 可是刚一站起，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我的心脏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我靠在墙上缓了一小会后，冲进了病房里的厕所。 我快速的洗了一把脸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了靠窗的位置，看向窗外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 “夏天是烟花绽放的季节，等到了暑假，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我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这是安慰，他看穿了我的心思，不想让我担心。 思淼总是这样，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等忍野八海的樱花的开了，我们去看看吧。”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然后我回道。 “好。” 我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我才意识到最适合出现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于是，我缓缓地移步到窗边，轻轻地倚靠在那里，目光直直地望向坐在床上的思淼。 随后，我熟练地点开手机屏幕，启动了游戏，并刻意将游戏音量调到最大。 然后，我迅速打开小窗向薇兰发去消息：思淼抑郁的原因可能不是因为国外的三年，而是因为一直将母亲的死归咎于自己身上。他现在很需要你，速来。 完成这一切后，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沉浸在游戏世界里，时刻注意着思淼。 他静静地靠在床上，脸上毫无表情，宛如一潭死水，这样的他让我静不下心来。 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苦苦压抑自己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情感。 终于，我忍不住开口。 “想哭就哭出来吧，不用勉强自己。” 他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我会好好活的。” 出院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我没有提，他也没有问。 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应不应该出院。我只能麻木的在游戏界面胡乱点着，心中一直在默默祈祷薇兰能够快点赶到。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我终于在病房的门口看见了薇兰。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病房门口快步走去。当与她擦肩而过时，我压低嗓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抱歉，剩下的交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刚出门便看见母亲正斜倚在墙边，一脸愁容。 也就在这一瞬间，母亲那略显焦虑和不安的目光立刻就投射到了我的身上。 她微微抿着嘴唇，用极小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向我询问道。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听到母亲这句话，我心里顿时一酸，她不该这样。 “没有，你做的很好，是我做错了。” 母亲机缘巧合之下帮助我们找到了思淼真正的病因。 她做的很好，比我好多了。 但这应该是我需要做的，我对不起柳姨，对不起思淼，甚至对不起薇兰。 我叹了口气，向着医院外面走去。 “走吧，把世界留给他们。” 穿过医院的走廊，我们来到了平台等电梯。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电梯缓缓打开，很幸运，里面空无一人。 走进电梯，我背对着母亲仰望着天花板。 我讨厌那个抛弃我的母亲，但她如果像思淼的母亲那样，我好像更讨厌。 “母亲。” “嗯。” “抛弃我，你是对的。” 说完这句话后，我感觉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我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死也不要。 然而，还未等我缓过神来，母亲已经再次伸出双臂将我紧紧地揽入怀中。 “没有对的道理，所以，不要再这样说了。” 我好像又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尽管我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我们都没错，错的是那些抛弃我们的人。 这样的世界是不对的，不应该只有自私的人才能幸福。 “我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了，所以，母亲你也不用再愧疚了。” 母亲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都听你的。” 说罢，我俩一同搭乘电梯，缓缓降落到了医院的地下车库之中。 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母亲的这辆凯迪拉克。 凯迪拉克很好，但在我之前她好像不开这个？ “下次不要开这样的车了，不符合你的身份。” 我不希望她为了我而改变。 然而，面对我的劝告，母亲并未作出任何回应，只是简单的问了句。 “去哪？” 我也不知道去哪。 迟疑片刻之后，我随口应道。 “先回家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躲进被子里睡会，我这个人的内心，弱小到只会逃避。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母亲并没有按照我的意愿将车子开往思淼家，反倒是径直朝着上次一起用餐的那栋别墅疾驰而去。 我不知道她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还是故意如此。 总之，怎样都行，我现在只想睡会。 走进别墅，我停下脚步看向母亲。 “我的房间在哪？” “在三楼，我们去看看吧。” 于是，我们乘坐电梯，一直到了三楼。 母亲带我来了一个面朝泳池的房间，这里很大，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可是，母亲不知道，狭小的房间更适合哭泣。 “我想睡会，你先出去吧。” 听到我这句话时，母亲似乎有点担心。 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轻声细语地询问道：“已经快六点了，要不先吃个饭？阿姨已经做好了，我们直接下去吃就行。” 我用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母亲，然后闭上眼叹了口气。 “我真的累了。” 母亲最后给了我一个拥抱。 “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便缓缓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入睡。 我在陌生的地方睡不好觉。 也有可能，我并不是想睡觉，只是单纯地想一个人待会。 不过，我最后还是睡着了。 第110章 陌生 我于梦中见到了柳姨，于是我不断地向她诉说着我的歉意。但她并没有怪罪我，只是温柔地说着，以后对他好点就行了。 我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柳姨很久以前就不在了。 我寻求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安慰而已。 可柳姨如果活着，她应该真的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太温柔了。 我睁开了眼，四周的环境让我感到陌生。 对了，我回了母亲家。 我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窗外，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我的视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睡觉之时，阳光应该是能照进房间的。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伸手轻轻拉开窗帘，并顺势推开了那扇晶莹剔透的玻璃门，缓缓踱步走向阳台。 外面已是黑夜，但四周明亮的灯光却将这片夜色映照得宛如白昼一般。 浩瀚无垠的蓝紫色星空同别墅一样，倒映在泳池的水中，我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可那不是我，只有对岸才能看到我的影子。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呼唤声从下方传来。 “你醒了吗？” 我循声望去，母亲正端坐在二楼的露台上，手中捧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籍。 “嗯。” 我点了点头。 我们的对话完全没有必要，这是母子之间应该有的对话吗？ 在我点头之后，她还看着我。 我或许应该说点什么？ 于是我问道：“外面不热吗？” “还好，也就三十一二度。” “那屋内就不要开空调好了，中央空调也挺费电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就是因为觉得屋外有些炎热，我才会问出类似为什么不在屋内看书的问题。 “现在不是用电高峰时段，其实应该是鼓励用电的。国家的储能技术还有待发展，水力发的电，就算不用，也只会因资源闲置而造成浪费。” 我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料想应该和苹果种多了吃苹果的人没那么多，会烂在地里是一个道理。 不过，我们的对话可能有些奇怪过头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母亲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总不可能问她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吧。 我抬头看向夜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想笑。 “现在几点了？” 母亲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稍作停顿后，回答道。 “八点二十，要吃点东西吗？” 听到这话，我应了一声“好”，然后回到房间。 我可能还没有完全清醒，于是我走到洗手台前，简单地用冷水洗了个脸，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紧接着，我伸手拧开房门把手，门刚一打开，便看到一个身着整齐佣人服饰、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人正静静地站在走廊门外。 见我出来，她微微躬身行礼，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说道。 “少爷，您醒啦，请问是准备去用餐吗？” 我点了点头，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怎么说呢？感觉特别别扭。 于是我纠正道：“你直接叫我吴杰好了。” “少爷，这边。” 我的这番纠正似乎并未产生什么作用，她依旧保持着那副恭敬的姿态。 看来，她只听从给她发工资人的话。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会常来。 我和她并肩朝着餐厅走去，途中，我忍不住好奇地开口询问。 “平时都是你在照顾我母亲的起居吗？” 她稍稍迟疑了片刻，随后才缓缓答道。 “不是，我最近才刚入职，平时照顾你母亲的应该是其他人。” 我本来还想打听一下母亲的喜好，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下楼的时候，我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们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这次，她明显犹豫得更久了一些，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 “一个月的话，大概是一万五，做得好的话，还有奖金。” 这个待遇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些，也难怪她会犹豫。遇上刻薄的人，这工资说不定就直接降了下来。 毕竟在我看来，这已经远远高于市场价了。 我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想知道她对身边的人怎么样，这还挺重要的。 走到一楼餐桌旁的时候，母亲已经在了。 “你先休息去吧，我们两个人吃饭，不需要打扰。” 母亲温声细语地说着，但看佣人的表情，她平时似乎不是这样。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异样神情，让我有些在意。 “你还没吃吗？母亲。” “一个人吃饭，没有味道。” 我们又开始沉默了，并且都没有动筷子。 片刻之后，母亲夹了点菜放入我的碗中。 “快吃吧，已经很晚了。” “菜有点多了。” “国家去年的粮食产量大概是七亿吨，但加上饲料用料和工业用料，一年的消耗量才五点四亿吨。这还是在浪费的前提下。” 遇上一个什么都懂的母亲，我应该是说不过她。 为此，我只能尽量多吃一点。 “国家富强，不是浪费粮食的理由。” 我喜欢她这点是无疑的，但我们之间也很陌生，而且我们好像都不是那种特别善于交流的人。 不善于交流的人可以挣到很多的钱吗？我否定了我的想法，或许是因为我们都很紧张。 “下次，我会通知后厨，将每道菜的份量再减少一点。” 母亲没吃多少，就停下了筷子，然后静静地看着我吃饭。 片刻后，母亲开口。 “我早上见过那个姑娘了。薇兰给她安排了一个火锅店的兼职，我去当了半天老板。” 尽管母亲没有说出名字，但好像也没有其他我认识的人会去兼职了。 她去见了林芮啊，不过我好像完全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薇兰见过了，思淼也见过了，再多个母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埋头吃着饭，并没有多言。 见我没有反应，她又说道。 “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呢……可是，她不适合你。当然，我是支持你的。” 我没有说话，继续吃着饭。 母亲说得很委婉，做得也很小心，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今天辛苦了一天，我给了她三百……” 我打断了她。 “服务员没有这么高的工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话，我想说的应该是你不应该去见她。但我无法责备她，因为她做的一点都不过分。 我或许应该听她继续讲下去，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反驳。 “招了五六个兼职的，都给的三百。” 母亲作出了解释，但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薇兰那人做事滴水不漏，她不会开这么高的价格。” “薇兰招人的时候，开的是一百六一天。我给出的解释是中间商赚了差价，所以就给了三百，她不会察觉到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尽聊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在片刻，我想明白了一些东西，我可能是不想听到她之后想说的东西。 尽管，我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于是，我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我吃饱了，回房间了。” 我有些生气，现在就想离开这里，但那样太生分了。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回到了房间休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越来越深，但和傍晚应该也没什么区别，昏黄的灯光宛如白昼一般照亮了整个夜晚。 向窗外望去，四周一片寂静，听不到丝毫声响，但远处却是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此时已经过了晚上九点钟，可外面的一切依然清晰可见，就连那一棵棵大树的轮廓也能分辨得清清楚楚。 这是不会暗下去的世界。 我缓缓走到阳台上，轻轻地坐在冰冷的大理石护栏上，感受着夜晚微风的轻抚。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异常沉重，因为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母亲对于我的想法和决定并不是完全支持的。 只不过，出于某些原因她并不会明确表示反对罢了。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第111章 六月四日 六月四日，星期天。 在陌生的地方，我总是不容易保持睡眠，明明我失眠的情况都已经改善了。 好在，六点零五，也不算太早。 揉着因为睡眠不足而睁不开的眼睛，我走到洗漱池前，简单地进行了洗漱。 我昨夜两点多才睡，在入睡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会在三个多小时之后醒来。 不过，算上下午到晚上的那些时间，我也勉强算睡了七个小时。 “早上好，少爷。” 我刚推开门，走廊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我不禁微微一怔，看向门口的佣人。 “你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是的，我从早上六点起就在这里等着了，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你忙你的去吧。” 这样会不会有些苛刻？她至少应该是五点半起的床吧？ 思考着这些东西，沿着楼梯一阶一阶地往下走着，很快就来到了一楼的大厅。 正当我准备穿过大厅时，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士微笑着朝我走来，并主动打起了招呼。 “你好，我是这里的管家，白玲。嗯……你可以叫我玲姐。” 听到白铃的自我介绍，我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有些惊讶。 “不到五百平的地方还需要管家？” 她优雅地笑了笑，细细地打量着我，并回答了我的问题。 “这里的确不需要，所以我平时也不会在这里。下午，我会和宫总一起飞回s市。” “你既然是管家，那你可以叫她们不要叫我少爷了吗？还有，不要没事就守在我的房前，感觉怪怪的。” 白玲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轻声说道。 “她们拿这么高的工资，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我不喜欢。” 看着我一脸认真的模样，白玲只好妥协地点了点头，说道。 “好吧，我会叮嘱她们的。那她们以后叫你什么呢？”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我本来是打算在后院的泳池游个泳的，但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会开车吗？可以送我回去吗？” “不和宫总说一声吗？” 说一声当然会比较好，但母亲一定会挽留。 我害怕因为她的挽留而做出错误的决定，所以现在离开是最好的。而且只要我现在离开，她今后应该也不会再提让我住在这里的事了。 嗯？用再好像不太恰当，母亲暂时还没提出让我搬过来的建议。 不过，我认为她有这种想法。 经过片刻的思索，我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白玲身上。 “你跟我母亲几年了？” 她脱口而出。 “八年了。” 等等，八年？ 这个数字在我脑海里不断盘旋着，她的年纪看起来并没有比我大特别多，这让我觉得特别奇怪。 还是说，因为美容业的高度发达，现在的女生都特别年轻？ “我可以问一下吗？你今年多少岁？” 白玲稍稍欠身，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问女孩子的年龄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今年26。” 高中毕业就跟了我母亲吗？ 仿佛能读懂我内心想法一般，白玲紧接着开口解释道。 “我是s大社会学的，是你母亲资助上的大学，所以大学期间一直都在你母亲那里勤工俭学。” 这时，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便继续追问道。 “你主动叫住我，应该是有话要和我讲吧。你不送我回去的话，就没机会了。” 听到这话，白玲稍微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 “那走吧。” 说完，她转过身去，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车库的方向走去，同时嘴里还不忘补充一句。 “我会说是你执意要走，我拦不住。” “没关系，这样就好。” 我随口应和着，心里却对白玲此刻的想法愈发感到好奇。 于是我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很快便走到了她的身旁，希望能从她接下来的言行举止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走到一半，她毫无征兆地转头看向我，并张开嘴巴。 “你母亲是个很好的人，你应该善待她。” 她说的话有点多余了，我完全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我喜欢她，但我并不认为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一个会抛弃孩子的人，怎么也算不上好人。 “她这些年一直是一个人吗？” “她一直忙于工作，所以一直是一个人。” 她解释的也有点多余了，是因为她认为母亲很可怜吗？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继续追问。 “你在s市应该也是一个人吧？” 白玲毫不犹豫地反驳。 “我有男朋友。” 她应该听得出来，我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即便我母亲是一个人，也并不需要他人的怜悯同情。 因为，很多人都是一个人在外打拼。 但她这样回答，让我有些尴尬。 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你大周末的不陪男朋友，他不会生气吗？” 本以为这个问题会让她稍微思考一下再作答，谁知道她竟然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我年薪八十万。” 这简短的回答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她是想说拿这样高的工资，即使周末需要出差也是理所当然？还是告诉我她的男朋友根本就没有资格因为这件事而发脾气？ 就在我思考之际，白玲忽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过头来询问我。 “你想坐哪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眼前停着白色的兰博基尼、红色的法拉利以及白色的玛莎拉蒂。 嗯？或许母亲喜欢白色。 不过，车库里就这三辆车吗？ 我有些疑惑，至少还应该有那辆凯迪拉克才对。 我转头看向白玲。 “就这些了吗？” 白玲微微颔首，回应着我的问题。 “车库里就这些了，这的车库有点小，只能停下三辆。不过，停车场那边还有几辆。” 对于坐什么车我毫不在意。 “你习惯开哪辆就开哪辆吧。”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说话多了。” 白玲深呼了一口气，上了玛莎拉蒂。 见状，我也紧跟其后，迅速坐上了车子。 “母亲买了很多车吗？” 白玲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侧过头来看向我。 “六十来辆吧。系好安全带。” 她提醒的有点多余了。不过，这没什么不好的，这说明她很负责。 “母亲很喜欢车吗？” 然而，白玲给出的答案让我有些疑惑。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应该不是，她只是钱多的没地方用罢了。她光去年就赚了三十个亿，一个人根本花不完。” 我实在无法理解她话语中所表达的感情，这有什么可哀伤的？ 我随口回道：“她可以多做慈善。” 白玲缓缓地摇了摇头，嘴唇轻启。 “这个世界并没有善待她，所以她没必要去做这些。” 随着话音落下，她的眼神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渐渐变得落寞而忧伤起来。 她或许很在意我的母亲，但我认为她的想法是不对的。 “有能力的人，应该多做一点事。” 听到这样的话，她笑了一下，这笑容中似乎包含着一丝无奈和感慨。 “你母亲也是这样说的，你们很像呢。公司有自己的基金会，每年大概会花上几个亿来帮助单身母亲。她私底下，也一直在资助一些因为各种原因上不了学的女生。” 听到这里，我不禁问道：“你很敬仰她？” 白玲毫不犹豫地反问道：“她不值得敬仰吗？”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我虽然没怪过她，但也认为着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对于这样的人，我说不清该不该敬仰。 我在思考后开口。 “你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白玲略作思考，然后一连串地说出许多词汇来描述我的母亲。 “坚韧不拔、勇敢自信、争强好胜，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通过她的描述，让我大概知道了她在旁人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这和我见识到的母亲，好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果然，她在我面前并没有展示出自我。 我向路边望去。 清晨六点，晨曦微露，城市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街道上空荡荡的，车辆稀少得可怜，仿佛整个世界都还在沉睡未醒。 而此时的我们，就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划破这片寂静，风驰电掣般地驰骋在宽阔的公路上。 道路两旁的风景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不断向后退去，但此刻它们却无法吸引我的目光。 我静静地靠在车窗上，思绪飘飞，心中反复思索着一个问题。 母亲帮助那些单身的母亲，是因为善良还是因为愧疚？ 我喜欢善良的母亲，而愧疚的母亲会喜欢我。 想着想着，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没过多久，车子便稳稳地停在了目的地。仅仅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白玲就将我安全送达。 我推开车门，麻利地下了车，转身向白玲打了个招呼。 “谢谢你送我过来，我走了。回去之后，请尽情将过错推到我身上。” 白玲听后微微一笑，发出轻声且无奈的叹息。 “我要是真这样做，我反而会被骂。” 我愣了一下，随即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说林芮的坏话，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想骂他。 有些事情向来如此，真相并不重要，我们往往只想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 “那你看着办好了。” 说完，我不再回头，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前方走去。然而就在我即将走远之时，身后突然传来白玲大声的呼喊。 “我知道，我并没有资格要求你原谅你的母亲。但，天下就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我是真心地希望你能够再多爱你的母亲一点。就算是我求求你了，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我的心房，让我的脚步不禁微微一顿……她多少有点道德绑架了。 我没有回应，也不需要回应。 旁人的这种话是没有分量的，起不到作用。 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多爱一点。 第112章 不怀好意 当我踏入电梯时，心情略微有些忐忑。我的手不自觉地伸进口袋，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后，目光迅速落在时间显示上。 七点整，分秒不差。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一种莫名的罪恶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嗯？我好像并没有告诉思淼我昨天会在母亲家过夜。 这应该没什么吧，毕竟他也没给我发消息。 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房门，我轻声开口朝着屋内喊去。 “我回来了。” 然而，屋内却一片寂静，无人回应我的呼喊。 没人在家？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犹豫片刻后，我拿出手机，给薇兰发送了一条消息：情况怎么样了？ 我其实一直在等薇兰联系我，但我又不希望她联系我。只要她不联系我，就说明情况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发现思淼没在家后，还是让我有点担心，让我忍不住打听他的情况。 很快，薇兰回复了消息：我们现在正在z省，为思淼母亲扫墓的路上，思淼的情绪基本上已经好转了。你是对的，思淼抑郁的真相应该就是对母亲的内疚。 紧接着是薇兰的第二条消息：这次，多谢了。 然后，在我打字打到一半的时候，她迅速撤回了第二条消息。 不过，我的消息倒是没有改变：你有点见外啊，怎么也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吧。需要我过去吗？ 薇兰：过来抢功吗？哪凉快哪待着去。 我其实应该过去。但谁叫薇兰在呢。 而且，柳姨更想看到的，或许是有这样一个人陪在他身边。 不过转念一想，母亲和薇兰的联系，或许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这挺好的，她们之间合得来，思淼看在薇兰的面子上，也会更加接纳我的母亲。 我随意地煮了一碗面条当作早饭，匆匆吃完后便沉浸在了游戏世界。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着，我一直玩到了早上十一点多钟。 就在这时，一阵若隐若现的门铃声传入我的耳中。 对线对到一半，我有些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鼠标，从舒适的电竞椅上站起身来，拖着略显疲惫的脚步缓缓走向玄关处。 当我伸手握住门把手并轻轻转动时，眼前出现的景象让我微微一愣。母亲正静静地站在门外，她的手上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餐盒。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知道密码，直接进来就好了。” “这样不礼貌。” 母亲很平静地回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和。 仔细想想，如果直接进来，好像也确实很不礼貌，她和思淼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随便进出。 不过，思淼应该也不会在意这样的事情。 \"咱们一起吃顿饭吧，吃完这顿我就得赶回 s 市去了。\" 母亲一边说着，一边稍稍提高了手中餐盒的位置示意给我看。 面对母亲的提议，我实在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点点头，跟着母亲一同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母亲动作轻柔地将餐盒放在桌上，并开始慢慢打开它。 我们理所当然的陷入了沉默，这样的沉默都让我有些习惯了。 电视剧里有些不和睦的家庭好像就是这样，一起沉默的吃个饭，然后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没有一点交流。 可我不想这样，于是我找了个话题。 “听说你做了很多慈善，为什么？” 母亲原本正在揭开餐盒盖子的手猛地停住了，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完成了这个动作。 \"嗯……具体情况要具体看待，我做慈善的原因有很多。\" 母亲语气平静地解释道，但她似乎并没有组织好语言。 “去年七月，西南中下游的地区，遭受了严重的暴雨洪涝灾害，你似乎一分钱都没有捐。” 对于我们之间应该聊些什么，我实在没有头绪。 毫不夸张的讲，我们就像两个没有共同爱好的陌生人一样，很难找到共同话题。 母亲微微皱起眉头，缓缓地回道。 “公司本来是有批物资要援助过去的，但它报道出来了，我就驳回了这批捐款。” 听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主动开口为她解释道。 “你是觉得大家都关注到的地方，不缺这一份帮助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明明在场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母亲轻轻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只是我更想去帮助那些孤儿寡母罢了。” 说话间，母亲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那种悲伤宛如月夜下的一抹阴影，即使旭日东升，也无法轻易消散。 有些事情，或许是她再也不想看到的。 “这样啊，也挺好的。” 在当今社会，像这些孤儿寡母这样的弱势群体往往容易被忽视，而她们确实比其他一些受到广泛关注的群体更需要外界的援手和支持。 在将所有的餐盒打开后，母亲将筷子递给了我。 桌子上摆着九菜一汤，不过每个菜的分量都不多，大概只有正常一盘菜的三分之一。 我们两个应该吃得完。 在我思考这些的时候，母亲问道。 “你知道单亲妈妈的数量有多少吗？足足两千多万。” 这是个我难以想象的数字，怎么说，两千万这个数字也有点过于夸张了。 于是我问道：“真的有这么多吗？” “不知道，因为是做慈善，所以底下的有些人会通过虚报数据来骗取一定的补助，这是很正常的事。但我想，一千万应该是有的。” 我叹了口气，只要大部分的人都有爱心，对于小部分人来说，慈善就是最赚钱的事业。 总有人能昧着良心赚钱，这是无法改变的，特别是在这个金钱至上的时代。 “母亲，你觉得你花到实处的钱有多少？” “至少一半吧，这笔钱我卡的很死，没有多少人能动。”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自信，和平时待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但即使是这样自信的她，也只能说出没有多少人能动。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别墅里的女佣不会也都是单身母亲吧？” 母亲并没有立刻回应我，而是面带微笑地将一盒香气扑鼻的菜肴轻轻放置在了我的面前。那笑容仿佛春日里和煦的阳光，温暖而亲切。 她的表情好像逐渐地丰富了起来，而不是像我们刚见面一样，始终冷着一张脸。 “你不需要考虑这些的。这个好吃，你多吃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夹菜。 “可是，母亲，我也应该尽一份力的。” “没事，你的那份力，我帮你出了。” 于是，我问了另一个问题。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要将精力放在帮助单身母亲上了，你为什么还要资助那些上不起学的女孩子啊？” 说实话，对于这个问题，我心里其实隐约有着属于自己的答案，但同时，我也非常渴望能够聆听一下母亲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三个原因。一是，我需要一批信得过的人来帮我。二是，女性往往会更容易受到不怀好意的帮助。三是，她们真的需要帮助。” 我有些无法理解，什么叫女性往往会受到不怀好意的帮助？但在一个瞬间，我好像又能理解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有些对你好的人，只是为了在你身上谋取更大的利益。 这点不管在哪都一样，所以出门在外应该有一定的戒备心。 而不得不承认的是，由于生理和社会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女生会更容易获得这样的帮助。 这一刻，我对这个世界有些失望，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似乎是察觉到我情绪低落，母亲开始转移话题。 “暑假的时候，要不要去我公司总部看看。” 说实话，对于那个地方，我没有一点兴趣。 因为我不想背负那些看上去就很麻烦的事情，也不想承担一点责任。 嗯……我不想做太多的事，也不想要太多的钱，因为那样可能会很忙。 于我而言，能够陪伴在我喜欢的人身边，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地度过每一个朝夕，便已足够令我感到满足和幸福。 为此，我找了个理由。 “暑假的时候，我可能会经常约同学出来玩。还有，我可能会陪思淼去一趟樱花。听说那里的烟火大会特别漂亮，到时候母亲你也一起去吧。” 当我把这番话讲出口时，母亲脸上顿时绽放出如春日暖阳般温暖和煦的笑容，那笑容之中满溢着无尽的温柔与慈爱。 “你做决定就好，我永远会支持你做的决定。” 听到母亲如此暖心的话语，我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但与此同时，脑海中却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疑问。 如果我做了错误的决定，母亲也会支持吗？这点我不得而知。 在这个盛夏时分，炽热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瀑布倾洒而下，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 我静静地伫立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母亲逐渐远去的身影。跟在母亲身侧的，是一位名叫白玲的姑娘。 白玲说错了一件事，母亲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早已聚集了一群人。 我始终坚信，只要行走在通往光明与真理的正确道路之上，并保持着坚定不移的信念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迈进，那么无论何时何地，都绝不会形单影只。 林芮很重要，我再次这样对自己说道。 第113章 六月六 六月六日，星期二。 今天是高考看考场的日子。 我们学校为了防止学生出现意外，采取的是校车接送学生参加高考的模式，所以高三的学长在高考期间依然是住校。 当然，之所以能做到校车接送，是因为全校只有两个班参加高考，其他的参加的都是春招。 说实话，春招的上限很低，但我认为它真的更适合职高。 “为什么我们学校就不能当作高考考场呢？我那些朋友所在的学校早就放假了！” 一大早，大炮就满脸怨气地转过头来，坐在我的面前嘟囔着。 “可能是因为职业高中跟高考本身关联不大吧。再说了，之前春招那会儿，咱们不也放过假嘛。” 陈博玩着手机靠了过来，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嘴。 “可问题是，他们叫我一起去电玩城玩呀。想到他们现在正在happy，而我却还在这里上课，我心里就不平衡。” “那能怨谁？还不怪你自己没考上高中。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前是石原中学的吧。那学校不是升学率百分之九十九吗？” 陈博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饮料，饶有兴致地问道。 听到这话，大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略带羞涩地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 “我们年级当时有八百人，我排在倒数第二……” 陈博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也真是一个人才。” 大炮有些不服气。 “这很正常好吗？不管怎样都会有个倒数第二的，难道你还能找出一个没有倒数第二的学校吗？” “还真有，樱花那边不是有所学校，因为没有生源，六个老师教一个学生吗？” 对于他俩之间你来我往的这番对话，我丝毫不感兴趣，只是自顾自地打着游戏。直到……林芮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她急切地询问道：“婷婷，我们下午第一节课是不是要送别高三学长？” 正在奋笔疾书的刘婷闻声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林芮回答道。 “是有这个安排。下午高三要去看考场，会组织一批人去祝福一下这一届高三的，希望他们取得一个好成绩。” 说到祝福之时，不知为何，刘婷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对了，我想起来了，她预测这一届的高三会考得很差。 林芮轻声问道：“我可以去吗？” 话音未落，一旁的大炮便迫不及待地插嘴道。 “我也想去，只要不上课，干什么都行。” 刘婷解释道。 “上午第四节课是老唐的，他到时候应该会统计去的人数，直接报名就好了。不去的话，应该是在教室上自习。”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心动的大炮瞬间改变了主意，嘟囔着说。 “那算了，我还是在教室打游戏好了。” “大炮，不能这样颓废的。” 林芮开口劝说道，然而，坐在一旁的陈博却毫不留情地吐槽起来。 “让他好好玩吧，他一个能从石原混到职高的人，你难道还指望他从职高再逆袭回去吗？” 这样的说法可能有些过分，气得大炮抢走陈博桌上的饮料直接喝了起来。不过，陈博并未在意，直接将没喝完的饮料送给了大炮。 结果就是，大炮更生气了。 “可……” 林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但她的话才刚刚出口，清脆响亮的上课铃声便骤然响起。于是，林芮只好满心无奈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她想说的是什么呢？应该是劝大炮考个好大学。 但这样的规劝并没有什么用，还不如让大炮好好地吃喝玩乐。 半吊子的努力，在我看来，远比放弃更加痛苦。 这样的说法不太正确，就算只努力一点应该也是比不努力要好才对。 嗯？那就特指类似高考的竞争好了。不喜欢学习的人每天强迫自己学那么两三个小时，完全没有意义，反正也考不上大学。 所以，要学就一定要努力，这次我支持陈博。 随着老师走进教室，旁边传来了刘婷的悄悄话。 “下午……你去吗？” 她指的应该是下午祝福学长的那个活动吧。 ……高三没有我认识的人，我没有正当去的理由。 “不去。” 其实应该去的，毕竟根据多看效应，人对越熟悉的东西往往越容易产生好感。同理可得，只要经常出现在一个人的视线中，她就有可能会喜欢上你。 即为，看得多了就顺眼了。 就这样，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速流逝，眨眼间一整个美好的早晨就这么匆匆而过。 最终，那些愿意主动报名前去送上祝福的人竟然清一色全部都是女孩子。 是因为女生都比较感性吗？还是说因为是文科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女生太多了，所以男生都不太好意思去？ 总之，我有些庆幸，还好没去。 “陪我去天台抽根烟。” 在遥姐带着那些报名的女生离开之后，陈博突然转头看向我，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随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教室门外大步走去。 这应该算是逃课吧？ 我没有抽烟的习惯，所以他应该是有事想和讲才对。 于是我跟着他走出了教室，一同朝着天台的方向缓缓走去。 路途中，我忍不住开口抱怨起来。 “有事中午休息的时候不能说嘛？虽然没有老师，但逃课总归是有点过分的行为。” “人生在世，不就应当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什么吗？何必在意那么多规矩和约束呢！” 陈博头也不回地回应着我，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羁。 这明显是歪理，特别还是在学校中说出这样的话，但该怎么反驳呢？ “……人不应该那样自私，还应该要考虑她人。” 听到我的这番言论，陈博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 “那样不累吗？” “累。” 对于这个问题，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哦？是吗？那我原本还以为以你的性格，肯定会回答不累呢。怎么样，来一根尝尝呗？” 说着，陈博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并从中抽出一根递到我面前。 我连忙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你知道的，我没有抽烟的习惯。” 他为什么会突然给我递烟呢？是因为我觉得累吗？ 见我拒绝，陈博收回了香烟，自顾自地走到了天台的围墙边，然后动作熟练地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围墙上。 紧接着，只见他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看着他坐在高高的围墙上吞云吐雾的样子，我不由地皱起眉头。 “挺危险的。” 说着，我加快步伐朝他走过去，打算将他从围墙上拉下来。 陈博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目光温和地望向我，回应道。 “其实挺安全的，学校还留了一段距离。” 听到他这么说，我迈步向前走去，一直走到跟前后，才惊讶地发现围墙外面竟然还预留出了半米宽的空间。 “这是什么奇葩设计啊？” 我忍不住惊叹出声，陈博则耸了耸肩，表示也很困惑。 “谁知道呢？” 天台的视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坐在这里，我甚至可以直接看到快要走到校门口的林芮。 “你说他们能考起几个本科。” 陈博指着应该是这一届高三的人群问道。 “五个吧。”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推断，应该差不多是这个数。 陈博对于我给出的数字显然感到有些吃惊，不禁追问道。 “这么少吗？往年不都有十个左右吗？” “这个班总共才毕业几届，数据根本没有什么可参考性。而且，这一届好像特别糟糕。” “这样啊，还真是残酷呢。” 陈博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还好今天是个阴天，不然这个季节坐在太阳底下，也是种折磨。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林芮那可爱又倔强的脸庞，缓缓开口。 “高考本来就残酷。这样的学校，这样的生源，一年能考几个二本，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博似乎也深有同感。 “考起的都是天才呢。” 确实，能够在职高这种相对较为松散、缺乏紧张氛围和良好学习条件的环境之下考入二本院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某些重点中学的学生们考上 985 高校还要难上一些。所以，我真的有些担心林芮的未来。 沉默片刻之后，我突然转头看向陈博。 “你真的就不打算考大学吗？” 和他越来越熟悉之后，我发现他不像一个不求上进的人，所以我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 ????。”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我一脸茫然，听着像韩语，但我完全猜不到它的意思。 “什么意思？” 陈博笑着解释道：“韩语，这怎么可能。等到了高三，我就会过去那边读预科，到时候就直接在那边上大学了。所以……剩下的一年多，好好相处吧。” 将烟头丢掉后，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家里有点钱的话，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高考所学的东西很多都是无用的，纯粹是为了筛选出一批相对来说有天赋，又愿意努力的孩子。 用个几十万来跳过这个过程，没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如果不努力的话，到了大学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一直有在学习韩语吗？” “差不多吧，每周四节课，大概上四个小时，然后就是偶尔记记单词。” 他骄傲地说着，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 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啊，难怪他在学校里是这种态度。 等离开之后，对他来说，就再也接触不到这里的人了，所以她们怎么看他，完全就无所谓。 此刻，我是这么理解的。 第114章 未来 风静静地吹着，你别说，天台上坐着还挺舒服的。 不过，若是被保安或者老师之类的看到了，好像也挺麻烦的。 嗯……这样的担心也挺多余的，谁没事会朝着天上看啊。 校门口送别的女生，有几个好像哭了出来，其中还有林芮。 我有些无法理解这样的情感，看个考场而已，又不是上刑场，有什么好哭的？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陈博突然出声，并伸出一只手在我的眼前来回晃动着。被打断思绪的我回过神来，解释了一句。 “林芮好像哭了。” 听到我的话，陈博顺着我的目光朝校门口望去，同时嘴里问道。 “是吗？在哪？” 我抬手指向熙攘人群中的林芮所在之处。 “就是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生。” 陈博定睛瞧去，随即撇撇嘴。 我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毕竟这么远的距离，视力不够的话，什么也看不清。 “大概是伤感吧。毕竟你们两年后也要经历这种场景，回想起自己学了三年，一点考起大学的希望都没有，哭一哭也很正常。” 说完这话，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有些过分啊。 不过，相比起那些曾经付出诸多努力最终仍未能如愿考上大学的人来说，这般本就毫无希望却依然选择参加高考的人，似乎确实不值得太多同情。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交友广泛，照理来说，应该认识不少直系学姐。 “你在高三，应该有不少认识的学姐吧，不去送送她们吗？虽然她们还会在校两天，但这应该是最后几个见面的机会了吧。” “以后不会再见的人，就没有必要留念想了。” 陈博如此说着，帅气的脸上挂满了遗憾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他在遗憾什么？只是忍不住鼓起了掌，好一手渣男语录。 他的话毫无道理可言，但他自己似乎认为是对的。 “我回去想了想，你对林芮不像只有百分之十的喜欢。你的视线总会不自觉地放在她的身上，这种程度，真的只有百分之十吗？”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又开口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百分之十对我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于是我提议道。 “我们玩个游戏吧。我说出一样东西，你飞快地说出它在你心中的分量。玩完之后，你就知道百分之十多不多了。” “好。” “母亲。”“二十。”“父亲。”“十五。”“父母以外的家人。”“十五。”“生命。”“二十。”“空闲时间。” “等等，这种抽象的东西也能算作分量吗？” 他转头看向我，诧异地问道。 我轻轻一笑，将手抵在下巴之下，歪着头看着他。 “为什么不能？比如你母亲要求你在空闲时间跑腿或者学习。当两个有分量的事物进行碰撞，你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分量大的，这才是你心中一件事物真正的分量。” 陈博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有催促，静静地等着他思考。 “那空闲时间算百分之十吧。” “也就是说，为了你父母以外的家人，你可以放弃所有空闲时间吗？” 这样极端的情况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但有另一种情况可以说明，就比如家里是开小卖部的，必须有一个人照看，你是否愿意在周末上一天班，让父母周末好好的回家玩一天。 空闲的时候，其实可以为家人做很多事，但大部分的人其实连家务都不会做。 “等等，再怎么说，所有的空闲时间也有点过分了吧。” “你其实并不清楚一件事物在你心中所占的分量有多大。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你很容易搞混，万事万物都是有联系的。就比如为了你的母亲，放弃你的空闲时间去学习，实际上你还放弃了快乐。快乐应该也要在你心中占一定的分量。所以，你其实理不清一件事物在你心中的分量。” 现在，我好像也有些理不清了。 “好复杂。” “没有几个人能搞清一件事物在自己心中真正的份量。很多人口头说着爱自己的家人，实际上却从来没关心过自己的家人。没有丝毫羞耻地花着父母辛苦赚来的钱，却从来没回报过。是的，她们爱你，所以从未提及过这些，但这并不是你忽视的理由。” 陈博面带笑容地看着我，思考了一下才说道。 “你这是在内涵我吧。” 听到他的话，我不禁笑出了声。 “听出来了啊。” 这话其实是说给我自己听的，因为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家人。 或者说，我是没有能力回报家人。 虽然她们不需要我的回报，但我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 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陈博一脸好奇地看向我问道。 “那你说说看，你的父母在你心里到底占据着多大的分量呢？” 我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比划道。 “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吧。” 陈博显然对这个答案感到十分惊讶，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喊道。 “骗人吧！怎么可能才这么一点点？” 正如我心中所想，百分之五，其实也很多。 至于为什么远远不如林芮，或许是因为我的心中的怨恨，其实并没有消除。 但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好了，先别说这些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不然等会儿老师发现我们不在可就麻烦了。” 说完，我一个纵身跳下围墙，头也不回地朝着教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陈博从后面追了过来，与我并肩。 “真的有这么低吗？” 我心中的份量分得很细，甚至将陌生人都算了进来。 比如，假如母亲做了很过分的事，害了很多人。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我可能会站在陌生人的立场上，将母亲绳之以法。 嗯……陌生人和我的道德底线都是有一定分量的。 想到这里，我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气喘吁吁的陈博，认真地点了点头。 “真的。” 陈博似乎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皱起眉头，不满地指责起我。 “那你太过分了，她们至少也应该比林芮高吧。” 看得出来，他很在乎自己的父母。 分量是会不停发生变化的。未来的母亲可能会高于林芮，但那是未来的事，未来谁也说不清会发生什么事。 我们早一步回到了教室，过了没多久，林芮和其他几个女生也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就在这时，刘婷轻轻地坐了下来，靠近我的耳边小声说道。 “我看见你了。” 听到这话，我不禁感到一丝惊讶，随口回应道。 “是吗？” 她抽回了伸向课桌的手，露出复杂的笑容望向我。 “我看了你这么久，你都没发现，看来你的注意力很集中啊。” 被她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略带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用开玩笑来化解这份窘迫。 “其实我视力不好，根本无法看清远处的东西。” 刘婷点了点头。 “是呀，左眼5.2，右眼5.3。”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 “学生体检的数据，是由学生会汇总的，你总不可能在体检上造假吧。” 学生会，还真是什么都干呢。 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应该把心放在学习上。” 她撇撇嘴，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只会这一句？” 她的笑是苦笑还是嘲笑呢？我有些难以分清。 正当我想要说点什么，讲台处突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吴杰，上课不要讲话，这节课你站着听。” 有些不公平，明明是刘婷找我讲话的，却只罚我一个人。果然，认真学习的学生在老师那里是有优待的。 站起来也没什么不好，我现在的位置只有站起来才能看到林芮。 但，我真的有些看不到我们的未来。 我是一个奇怪的人，我会在乎一些常人不会在乎的东西，这些东西，让我看不到我想看到的未来。 第115章 六月九 六月九日，星期五。 高考就这样过去了，我们并没有多大感觉。 毕竟，我们才高一。 五月中旬的时候，我提出想和林芮一起去兼职。但几个星期下来，我都没找到机会。 每次我一报名，就会被薇兰刷下来。用她的话来讲，就是：你母亲要是知道我让你去当服务员，她不得明里暗里给我使绊子才怪。 母亲这样做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我去问母亲的话，她一定会同意我去兼职。但同意不代表不会使绊子。搞不好，那个兼职群以后就再也发不出兼职了。 不过，这周我意外的接到了一个兼职。 是一个很奇怪的兼职，只需要去咖啡店坐一下午，就有八十块钱的进账。 这样的差事真的存在吗？我甚至怀疑，这是我认识的人发出来的兼职。 好像的确是，毕竟兼职群背后的人是薇兰。 可，以她们对林芮的态度，不应该做这样的事。 “想什么呢？”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琴音缓缓消散，思淼从书房练完钢琴走了出来，对我说道。 “我想不通，你们为什么都不喜欢林芮？” “她身上没有任何值得喜欢的点，而且她对你不够好。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你和那个刘婷在一起。” 思淼连思考都没有就立刻回答，显而易见的是，他思考过这个问题。 或许对于思淼来说，对面是个怎样的女孩或许都无所谓，但她不能不喜欢我。 不过，有一点让我很在意。 “你是怎么知道刘婷的？” 对于思淼能知道这个人，我还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班上的同学基本上都不知道我和刘婷的关系不错。 看来，薇兰对学校的关注力度比我想象的大，又或是母亲加大了这个力度。 思淼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而又温柔的笑意，轻声细语地解释道。 “和薇兰闲聊的时候，她谈到的。她说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喜欢你的女孩，而且在你有喜欢的人之后，你还愿意让她待在你身边，你对她也有好感吧。” 我没有告诉思淼，那是因为她救过我的命，这会引起他不必要的担心。 至于对她的好感，或许是有的吧，但具体如何，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不想与他过多的谈论这个，于是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暑假的安排多吗？能抽出了时间去樱花玩几天吗？” “我和薇兰提过这件事，她应该能安排的很好。”他微笑着回答道。 然而就在下一秒，思淼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就像是被一阵冷风吹散了一般。与此同时，他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悲伤，然后迅速转过身去，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 “每个人都需要有活下去的理由。” 他缓缓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然后推开阳台的推拉门走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他有些过于敏感了，我一直没触及相关的话题，就是怕他多想。 我是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还是应该再换个话题呢？ 经过短暂的思考后，我做出了决定。 “是吗？你有吗？” 他的这句话在我看来是错的。 活着，本来就是活下去的理由。就算什么都没有，也依然会渴望着活着，这才是生命本身。 可是思淼却与常人不同，他心中深深的愧疚感犹如一股无形的力量，不断地将他推向死亡的边缘。 所以，他必须寻找到足以超越这份愧疚的活着的理由，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从黑暗中挣脱出来。 其实，我更想要让他释怀，但柳姨已经离开了，我找不到让他释怀的办法。 “我有三个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钢琴，薇兰，和你。”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再次转过头来望向我。 那一刻，原本弥漫在他眼中的迷茫与悲伤仿佛突然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温柔，宛如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 这一刻，我心跳得很快。 在漫长的寒夜里，他或许是靠钢琴才走了过来，现在，又多了些什么。 “那你呢？你有活下去的理由吗？” 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内心猛地一颤。 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怎样都会活着的。我把生命看的并不算重，但我求生的本能强的可怕。 在我三岁，那个我完全一无所有的年纪，我就愿意为了讨好长辈，去疯狂的做他们喜欢的事。 那时的我那么痛苦，却依然想要活着。 “我没有想过这个，我没有死的理由。” “你从未想过逃避呢，这我就放心了。” 我不懂他的意思。在我看来，我一直在逃避。 我从z省逃到g省，又从g省逃到c市，在这个过程中，我真的不是在逃避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很多时候，我自己就在逃避。” 他有在逃避吗？他把母亲的死归结于自己，然后又独自把守着这个秘密。 这算是逃避吗？ 如果这都算的话，那我为什么不算？我做出的行动明明更像是逃避。 不过，我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我认为它不重要。 “明天有工作吗？这周会在家里待多久？” “真的非喜欢林芮不可吗？我看过刘婷的照片，这样漂亮的女孩可不多。” 我有些意外，他竟然会再次提到刘婷，而且，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或许是不满于我对有些话题的回避。 我们的目光于此刻交汇，他似乎想要隐晦地提及什么。 于是我开始思考。 最终，我只能想到过去。 “你希望我与过去重新建立联系吗？” 思淼露出有点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微笑。 于是我再次开口。 “可以畅所欲言的，我不在乎。” “是否与过去重新建立联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否定你的过去。” 月光如水，映照在他的脸上。 我也走到了阳台，双手趴在栏杆上。 有时候，空调吹多了或许也有些不好，就该出来吹吹有些炎热的夏风。 “你难道认为我过去的做法才是对的吗？” 思淼叹了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你有和学校的朋友聊过你的过去吗？她们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为什么要聊这样的话题，谁会对我的过去感兴趣？” “那如果她们问了，你会开口吗？” 会，但那是个意外，应该说，是很多个意外。 我终于明白他想说什么了，我的过去不是伤疤，我应该全盘接受过去的自己。 可我现在依然认为，那不是我。 我不会一天到晚的使劲学习，也不想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好每一天。 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胸无大志，但很幸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都闭口不言。 在这阵沉默中，他选择了放弃。 他想看到的，或许是过去的那个我。 可，那不是我。 我或许让他失望了。 于是，这个夜晚变得很长…… 第116章 兼职 我说过，人有时候会连自己都骗，这点在我身上也一样。 每个人对于逃避都有不同的理解。 总的来说，躲开不愿意接触的事物叫逃避。 但有的东西本来就是不应该接触的，比如火焰。 一味的靠近火焰，只会让自己被烧伤，而我寻求的是灭火的方法。我似乎找到了这个方法，只是这方法有些过于糟糕了。 想着这些没用的东西，我第一个到了兼职群提到的汇合点。 然后，一声清脆的呼喊传入耳畔。 “吴杰，你来了啊。” 林芮从一个荫凉的角落跑了出来。 看来，我好像是第二个，但还是确认一下好了。 “其他人呢？” 林芮轻轻摇了摇头，回应道。 “好像还没到。” 就在此时，一个满脸胡须、略显邋遢的大叔缓缓朝我们走来。他那双不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们，嘴里嘟囔着。 “你们就是过来兼职的那几个高中生吧，啧啧啧，还真是准时得很呐！” 不知为何，仅仅是第一眼见到这个人，一种莫名的不安便涌上心头。直觉告诉我，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我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小步，不着痕迹地将林芮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请问您就是群里负责这次兼职安排的人吗？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麻烦您把聊天软件打开给我们看一眼吗？毕竟现在社会上骗子太多，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那大叔听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阴阳怪气地开口。 “哟呵，小小年纪，警惕性倒是不低嘛！” 一边说着，他一边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屏幕之后向我们展示了群里的相关消息。 国家很安全，薇兰也很靠谱，所以我其实不应该这么警惕的。 可一想到只需坐上那么一下午就能轻轻松松赚到整整八十块钱，我心里头总觉得有些蹊跷。 在获取到我们的基本信任之后，大叔又开口道。 “外面天热，你们可以直接先进咖啡店里点一杯饮料坐下。然后，一直待到五点就行了。对了，记得点便宜点的，这钱可不报销。” 招呼完我们之后，下班的轻轨刚好到达，轻轨站里陆陆续续地走出一些人来。 其中有一个身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身着休闲装，戴着一顶鸭舌帽，下了轻轨就开始四处张望，显然，他很有可能也是和我们一样来做兼职的。 大叔见状，眼神一亮，赶忙又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与那个人攀谈起来。 “走吧，我们先去咖啡店。” 林芮说出了这样的话，于是我不再多想。就算薇兰不靠谱，最多也就被骗点钱而已。 咖啡店离轻轨站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我四处看了看，这是一家位于街角的咖啡店。 这里既没有热闹非凡的学校，也不见繁华喧嚣的商圈，甚至连高耸林立的办公楼都没有踪影。 作为一家独立品牌的咖啡，选这么一个地方，真的能赚钱吗？ 不过赚不赚钱好像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欢迎光临，请问要喝点什么吗？” 嗯……店员倒是挺热情的。 林芮认真地盯着菜单看了一会儿，最后点了一杯价格最便宜的纯牛奶。 料想，她应该不喜欢喝咖啡。毕竟，她喜欢吃甜的东西。 不对，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纯牛奶的价格最便宜。 “我也要一杯纯牛奶好了。” 我随口附和道，然后我们各自结账。 这是一家有两层楼的咖啡店，于是我们上了二楼。 环顾四周，我突然发现，我们好像是这家店唯二的顾客。 讲道理，周末生意还这么差，真的能经营下去吗？ “我们干点什么好呢？” 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林芮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问道。 “要不我们学习会吧，我带了一些学习资料。”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不禁有些忐忑，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辅导过她功课了。 一想到这，我就越发担心起她能否考上一个好点的大学。 听到要学习，原本还挺活泼的林芮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倒在了那张木质的桌子上，嘴里嘟囔着。 “哎呀，大周末的，难道就不能让人家好好休息一下嘛！” 见她这般不情愿，我也不愿强求，我叹了口气。 “那就打会游戏吧。” 话音刚落，刚才还一脸痛苦的林芮突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兴奋地点着头应道。 “好呀好呀！” 所以，我有时候真的很担心她。 我们这个位置很好，对于街上的风景一览无余。 在打游戏的途中，我一直分心地观察着四周，想要弄清楚兼职的目的。 店里集中进人的时候在一点，之后几乎就再也看不到有人走进店里了。 而且仔细观察一番后，我惊讶地发现，这家店里的顾客好像大部分都是从那个临时拉起的兼职群里过来的。 那个兼职群里总共有四十多个人，而此刻店里的顾客数量也差不多就是这么多。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中途一个顾客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陪着两位打扮时髦的女性慢悠悠地走进了店里。 是个舔狗吗？他的态度放的有点过于低了。 在打了将近三个小时游戏后，林芮似乎也终于感受到了些许倦意与无聊，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嘟囔道。 “这样一直打游戏，也有些无聊啊。要不，还是学习一会儿吧。” 听到这话，我的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向林芮，微笑着回应。 “好啊，学会数学吧，你不会的题我还可以给你讲。” 林芮闻言，轻轻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说道。 “真怀念啊，明明你去年的成绩还比我差。难不成，你真是个天才？” 面对林芮的打趣，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有些难受。 “或许吧，很多人都说我是天才的。” 说着，我便动作利落地打开书包，从中取出一些事先精心整理好的数学公式以及经典试题，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 看着我准备的如此充分，林芮抿嘴一笑，用轻快而又略带鼓励的口吻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虚呢。不过嘛，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得好好努力哦，可别让我失望啦！” 第117章 商业欺诈 就在我们俩正准备开始埋头苦学的时候，原本安静的环境被一阵脚步声打破了。 先前来过的那一男二女走上了二楼。那两位打扮时髦的女性好奇地四处张望着，眼神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便又匆匆忙忙地下楼去了。 在这个过程中，还时不时传来诸如“我早就说了，这里的生意很好，肯定能赚钱”之类的话语。 我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是在高价转让，找接盘侠。 店主通过造假的方式，营造出一种店里经营状况良好，能赚大钱的假象，从而把店铺卖个好价。 说白了，就是以不到四千的群演成本，扭亏为盈，去博取几十万的商业获利。 这是不道德的欺骗行为，很难被认定为违法。 商业欺诈啊，真的过分。 虽说商场如战场，踏入了就应该有付出代价的决心，但…… 这样的商业行为其实很正常，漫天要价，就地还价。 一件成本三十的衣服可以用一百的价格卖出，也可以用五百的价格卖出。 同样一间实际只值五十万的店铺，可以用三十万的价格转让，也可以用一百万的价格转让。 老板连四千的群演成本都花了，多半是已经胜券在握了。 说实话，我有些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在我眼前发生，更不能接受我成为这种事件的帮凶。 几十万，说不定真的会压垮一个家庭，虽然那两个穿着时髦的女生看起来都挺有钱的。 “有这么好看吗？” 林芮满脸疑惑地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我才反应过来，林芮还在这里。 我不想她因这种事产生愧疚，也不希望她白忙活，所以我决定不告诉她这件事。 “我在琢磨今年的那些学长学姐，到底能够有几个人能考上本科院校？” “嗯……大概能有十五六个吧，今年的高三学姐们成绩貌似都挺不错的。” 我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这跟我和刘婷的推断完全不符。 虚假的繁荣，必将带来巨大的恶果，所以我在此刻预测，考上本科的可能比我想的还要少些。 就在这时，透过窗户，我注意到那两个女生离开咖啡店。 我顿时有些着急，可我又不能贸然追上去。 毕竟，谁也说不准这两个女生当中，是否有一个人其实就是老板的同党。 毕竟在我看来，女性比男性更容易获得女性的信任，所以如果要进行商业欺诈，肯定是要用女性来虚构谎言。 所以，倘若我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追过去，一旦给老板造成了巨额的经济损失，那么林芮极有可能会因此身陷险境。 都怪薇兰，这都什么破兼职啊，都不知道筛选一下。 “你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对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林芮一脸关切地凑了过来。 “呃……没啥大事儿，可能是这边卖的牛奶不大干净吧，搞得我这会儿肚子有点闹腾得慌。” 我叹了口气，连忙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仔细想想，薇兰可能是故意的。 我平时都接不到兼职，一接就是这种事，怎么想都有问题。 没办法，眼下这种情形，也唯有拜托母亲出手相助了，但愿她能够尽快帮忙查清楚此事，及时阻止其他人上当受骗。 嗯？她想看到的不会是这个吧？ “要不要紧啊？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 我用的借口或许不太好，她依然有些在意。 “没事，只是有一点而已，我有时候水喝多了也会这样。” 我故作轻松地说道，试图让她放下心来。然而，从她那依旧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显然没有完全相信我说的话。 “那好，有事你一定要说啊。”她再次叮嘱道。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暖，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的。 终于，在最后的一点时间里，我们开始学习。 这样的学习时间只持续了半小时，我们就在群里收到了红包和可以离开的通知。 也是，需要我们做的事情，实际上已经结束了。 “真轻松啊，八十块钱就这么到手了。” 林芮伸了个懒腰，轻笑道。 然而，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弄虚作假的事情很多……就像学校里哪个不认识的老师出去参加比赛，学校有时都会让我们帮忙投票。 如果弄虚作假的后果不是很严重，我……可以接受别人的弄虚作假，因为生活有时候也很无奈。 但至少……我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走吧，我送你上轻轨。” “嗯？晚上不是说好一起在路边吃点吗？” 林芮为我突如其来的变卦感到纳闷，收起了笑容。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这样的理由说出来，连我自己都有些想笑。 “好吧……” 林芮的声音有些细微，她似乎有点不高兴。 我应该说点什么来哄哄她呢？ “要不，我现在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一个人先吃？” 我觉得，我能做的出来这种事。 “没……没关系的，你回去就好。” 看她慌慌张张的模样，我有些开心。 在缓慢的行走中，我们已经到了轻轨的安检门。 于是，我最后一次开口。 “我可以拒绝我妈的，毕竟我是先和你约定好的。” “不用啦，和家人在一起最重要嘛，再说，我们的约定也只是一起出来兼职而已。” 就这样，她挥手与我告别，刷卡走进了轻轨站，然后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然后，我转身又下了轻轨，等着白玲来接我。 这个世界很少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如果有，那你很可能在间接中伤害了其他人的利益。 当然，我并不打算告诉林芮这些，我有能力保护她一辈子。 于是在事后，我将薇兰骂了一顿。当然，她也把我骂了一顿。 不过，我的目的达到了。 薇兰把那欺诈者的四千元退了回去，然后答应我会抽出一点人手来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不让这种无良的商业欺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 我用母亲的银行卡给薇兰转了四千，算是补上了这笔钱。她不缺这点，我也不缺这点。母亲给的零用卡里足足有两千多万，我也用不完。 给母亲发消息的时候，她叮嘱我回家吃饭。 晚饭，我本来是打算邀请林芮在外面随便吃点的，但我刚麻烦完母亲，又不好拒绝。 人一旦有了良心，就很难心安理得做自己原本喜欢的事情。 所以，有时候没良心也不错，只要不一直没良心就行了。 第118章 事业 我在街边找了个显眼的位置站着，然后低着头看起了动漫。 过了不到五分钟，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传来，循声望去，一辆崭新的白色玛莎拉蒂正沿着街道徐徐驶来。 这不是偶然，母亲应该是知道我在这里做兼职。 这样的话，她是提前知道了兼职的内容吗？ “上车。” 白玲将车子稳稳地停靠在路边，轻声对我招呼道。 她今日的穿得颇为简约随性。上身穿着一件在腰间打了个结的白色 t 恤，下身则搭配着一条牛仔短裤，头发也随意散着，活脱脱一个辣妹形象。 这让我有些意外，于是在上车后，我随口问道。 “你这样穿，我母亲不会说些什么吗？” 白玲闻言，凑到我耳边微微一笑。 “怎么？不好看？” 倒不是因为不好看，只是我认为有些不符合她的身份。 所以，我现在应该夸她吗？ 但还没等我开口，她又笑了几声，然后将手放在了方向盘上。 “算了，不逗你了。你母亲很随和的，只要不是正式场合，怎么穿都无所谓。” 伴随着白玲脚下的油门被再度踩下，发动机发出一阵激昂的咆哮，玛莎拉蒂化为一道白色的闪电，向着家里驶去。 母亲从那种家族出来，我潜意识认为她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车开了一会儿后，白玲冷不丁地开口打破了沉默。 “听你母亲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好像没有必要回答这样的问题，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嗯。” 说起来，她刚好大我十岁，又跟了母亲八年，也算是我的长辈了。 “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白玲饶有兴致地追问。我略作思索后，缓缓开口答道。 “就是一个有些善良可爱的普通女孩。” 听到我的回答，白玲不再说话。 也不知道她是对普通女孩不感兴趣，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将话题延续下去。 在安静了好一会之后，白玲叹了一口气。 “你母亲很发愁这件事，我们也很愁。” 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我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指的应该是母亲发愁我喜欢林芮的这件事，也就是说，她刚刚问的两个问题，她其实知道答案。 果然，我对年长者毫无办法，只能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还有很多人为这件事发愁吗？” “你母亲说过，女性的事业，终究还得交到女性手上。所以，你的女朋友要是很平庸，我们会很苦恼的。” 好奇怪的说法，家产不应该由我来继承吗？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什么也不想做。 “什么是女性的事业？” 据我所知，母亲从事的主要是兴趣爱好方面的教育事业，已经培养出了近一百名各个领域的世界冠军。 这是一个很夸张的数据，她也因此赚的盆满钵满。 可，这和女性事业也没什么关系吧？ “或许是男女平等吧。” 白玲回答的很不确定，这说明她也不知道我母亲在想什么。 我向着白玲望去，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这代表着她不在乎这个。 所以，她究竟想说什么？是想让我不要做让母亲发愁的事吗？ 还是说，她想让我更多的去了解母亲？ 男女平等是一个很复杂的话题。 在过去的时间里，社会将大部分的权利与义务都划分给了男生，造成了男女之间地位上的不平等。 虽然现在社会改变了，男女实际上的权利基本已经达到了平衡，但老旧的观念仍保留了下来。 也就是我曾经和薇兰讨论过的哪个话题，女生自古以来就是被保护起来的，被大众默认了应该留在家里。 有些女性想要走出动物园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但有些却想要留下，因为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累。 母亲很优秀，但她却差点被迫留在了动物园，这或许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在这之后，我们一路无言。 在车开进别墅区后，我看到了打着伞站在太阳底下的母亲。 阳光如金色的丝线般洒落在她的身旁，勾勒出一幅温暖又有些令人心疼的画面。 “你先下车吧，我把车开进车库。” 白玲轻声说着，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母亲身上。 玛莎拉蒂平稳地停在了母亲面前，我轻轻推开车门，双脚落地的瞬间，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家的亲切气息。 “不用在外面等我的，怪热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母亲。 “这样做，我会开心。” 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我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她用最简单的理由说服了我。 于是，我主动牵上了她的手。 “走吧，回家吃饭。” 不知是我们的动作太慢，还是白玲的动作太快。 在我们来到餐桌坐下的时候，白玲已经抢先坐下了。 一般来说，管家是不会上桌的。但从她那熟稔自然的姿态来看，想必母亲平日里对她颇为亲近。 我想，母亲可能把她当半个女儿在看，毕竟她身边也没什么亲人。 \"别磨蹭啦，赶紧吃饭吧，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白玲笑嘻嘻地催促着，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母亲依旧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等我开口一样。 我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母亲先说话了。 “那就开始吃吧。” 母亲刚刚不会是走神了吧？ 我已经很久没有开放之前还要说一声的这种体会了。 离开家以后，我一个人吃了很久的饭，然后是三个人一起吃饭。 薇兰总是在第一盘菜端上桌之后，就动起了筷子，完全没有等过我。 所以像这样守规矩的场景，竟让我有些陌生。 “几所专科院校的专升本联合培养，你谈好了吗？近几年c市的专升本可能会大幅扩招，录取率直接翻倍，也不是不可能。” 母亲吃完后，在安静了许久之后突然说道。 我暗自揣测，母亲原本大概是不会选择在饭桌上谈论工作事宜的，毕竟从白玲那微微一愣的表情就能瞧出端倪。 显然，她对此感到颇为意外。 这样做的原因可能是她们两人都吃完了，就剩我一人在吃饭，母亲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 “花了点钱，已经谈妥了。” 这哪是管家啊？白玲她有些全能啊。 母亲和白玲吃饭好像都特别快，和以前的我一个样，连吃饭的时间都挤压。 这两人，在工作的时候或许都是工作狂。 不过，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怎么都不应该聊工作吧。 “母亲，你事先知道我兼职的内容吗？” 母亲愣了一下，然后连想也不想就立刻回答，嘴角还泛起温暖的微笑。 “知道，连你会成为商业欺诈的帮凶这件事也想到了。” 白玲默默看着母亲的笑容，有些失神。 我追问道：“你不管吗？” 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 “这样的事很常见，管不过来的。合同欺诈、广告欺诈、价格欺诈、服务欺诈、包装欺诈，那些人为了谋取私利，站在法律的边缘线，绞尽脑汁地变换手段去蒙骗消费者。” 确实管不过来。不管是虚假广告，还是虚标产品价格，又或者是这之类的事件，太多了。甚至于多到有些商家已经不以为错了。 今天的事，从某一种层面来讲，就是虚标产品价格。连消费层面的都管不过来，更别说商业活动的那些手段了。 而且，母亲是商人，不是政客，她很难去管这些。 “母亲，你会做这样的事吗？” 我知道母亲不是这样的人，却还是忍不住确认道。 “我这一路走来很幸运，不用去做这样的事情。” 母亲脸上的微笑有点像是自嘲。 我有些不敢去理解这句话，这句话代表的现实有些过于可悲了。 第119章 传承 白玲那如蝶翼般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着，仿佛掩盖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然而，就在桌底之下，她毫不留情地狠狠踹了我一脚。 这一脚力度之大，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那凌厉的眼神和动作中，似乎能感受到她正在无声地质问我，为何会问出如此不合时宜的问题。 “我先走了，反正我也吃完了。” 说罢，白玲缓缓站起身来，嘴角扬起一抹美丽而又温柔的笑容，但这笑容之中却透着丝丝缕缕的冰冷寒意。 我心中清楚得很，那美丽与温柔是留给母亲的，而这冰冷则完完全全是冲着我而来。 母亲见状，只是默默地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应允。 随着白玲离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瞬间变得异常尴尬起来。 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和我咀嚼食物所发出的声响。 最终，还是我率先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随意找了个话题，主动开口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母亲，听说你准备把公司送给儿媳妇。” 听到我的问话，母亲稍稍迟疑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回答道：“嗯，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是你想要的话，也可以给你。” 我不想要，但我有些在意她想要的是什么。 “为什么首先想到的是给一个外人？” 这个说法有些不恰当，因为妻子并不是什么外人。但在离婚率居高不下的今天，她就不怕来个不怀好意的人把她的一生心血给夺走吗？ 母亲轻轻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妻子是要陪伴你度过漫长一生的人，不是外人。” 说完这句话，母亲陷入了思考。 母亲或许还没有刘婷了解我，她好像并不能立刻读懂我的想法。 我趁母亲思考的这个时间，吃完了晚饭。 然后，母亲继续开口。 “做到我这个程度，在很多事上也有了一定的话语权。我想告诉一些人，女性也可以很好的将力量传承下去。所以，我希望，能有个女性接过我手中的权利，从而帮助到更多的女性。但这事有个前提，我必须确定那位女性能履行好这份权利下的义务才行。” 看来，母亲是有些自私的。她想把这份力量传承下去，又不想传承给外人。不对，这也算不上是自私，毕竟所有东西都是她一手打拼出来的。 不过，这也验证了我最初的想法，她对传统观念中的女性无法传承这件事耿耿于怀。 我支持母亲，但这样看来，她应该是很难支持我和林芮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难过。 我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犹豫后开口。 “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母亲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思淼现在应该在s市，就算你今晚回去，家里也就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我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做出了坚定地回答。 “还是回去吧，那边睡惯了，安心一些。” 我好像明白了母亲想要什么，我是可以帮到她的。但我有喜欢的人了，也有喜欢的事了。这两者之间，应当是冲突的。 对不起，母亲，我是个自私的孩子。 我缓缓迈出别墅的大门，刚一出门，便瞧见白玲正慵懒地倚靠在门口的柱子旁。 不过，我没有理会，继续朝外走去。 “这么快……就要走啦？” 这句话她说得很慢，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我转过头，正好跟白玲对上视线，那冰冷的眼神让我不禁打一个冷颤。 “嗯。” 虽然感觉她很火大，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她叹了一口气，露出无奈的微笑。 “我送你吧，这不好打车。” 说着，她向着车库走去。 我不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这过于麻烦她了。 “你来回也挺麻烦的，我加点小费，还是能很快打到车的。” 听到这样的话，白玲扭过头来直视着我，随后迈步走到我的跟前。 她抬起右手，亲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豪爽地大声说道。 “哎呀，跟姐姐我还这么客气干嘛！再说了，我正好也想跟你好好聊聊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更不想坐她的车了，可我似乎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又一次的上了白玲的车。 不过，她这次换了辆红色的法拉利。 白玲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轻柔地抚摸着方向盘，宛如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 “我最喜欢这辆了，可惜你母亲说太招摇了，让我少开。” 跑车本来就够引人注意了，更别说这样火焰般的红色。 于是，我忍不住吐槽起来。 “那你还开？” 白玲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随意地回应道。 “买都买了，总不能一直放在车库里积灰吧。” 我明白了，相较于母亲，喜欢车的可能是她。 当跑车驶出别墅区时，白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冷不丁地又开口说道。 “你母亲认为，优秀的人总是会和优秀的人在一起，所以从未担心过这个。但她根本没有想到，喜欢是不讲道理的。” 我理解母亲的想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正常来说确实是这样，就像我本来是应该接触不到职高的这群人的。 我叹了口气，紧接着问她。 “你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她下午问过我的问题。 这个问题是为了我在车上不无聊，也是为了不让她说出更多我不想听到的话。 白玲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回答道。 “有点好看的专业第二。” 她特意强调了个专业第二，看来她对男生的能力挺看重的。 于是我再次问道。 “为什么不喜欢专业第一呢？难道是觉得专业第一长得不够好看吗？ 白玲微微扬起下巴，挺直了胸膛，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神情。 “专业第一是我。” “开车呢？笑一笑得了，就别来什么肢体语言了。” “我车技好得很，闭着眼睛都能把你安全送回家。” 我没想过她成绩这么好，因为她上次好像说了她是本科毕业就直接出来工作了。 我不免有些好奇。 “专业第一不应该保研吗？” 白玲轻轻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回应道。 “没去读，跟在你母亲身边，远比学校能学到的多。我对象现在都还在学校读博，点用没有。” s大的博士怎么可能点用没有啊，她就是跟在我母亲身边，眼光放得太高了。 “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决定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玲的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温柔与甜蜜。 沉默片刻后，我忽然话锋一转，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如果他站在我母亲的对立面呢？” 几乎是瞬间，白玲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我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她回答的太快了，让我一时间竟有些恍惚，都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我的母亲在她心中的分量，似乎有些过于重了。 这样……不好。 我母亲不应该是她最重要的人，于是我问道。 “你老家的家人呢？” “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就叫家人。我是偏远山区的孩子，是你母亲买下来的孩子。没有你母亲，我十八岁那年就已经结婚了。” 她缓缓地收起脸上那原本灿烂如花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严肃而又饱含悲伤的神情。 这话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又像是在警告着我。 不要仗着血缘关系，去做家人不应该去做的事情。 落后的地方和古老的地方一样呢，女孩子往往如同一件件物品一般，可以随意被摆弄、处置。 难怪母亲会这么照顾她，她或许是在白玲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明明连法定的结婚年龄都尚未抵达，却已然早早地被剥夺了自由选择人生道路的权利，这般遭遇想来着实令人感到荒唐可笑。 我越来越能体会到母亲所追求的东西了，为此，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对母亲说着抱歉。 我们在光明中奔向黑暗，随着逐渐亮起的灯火，又从黑暗中走向光明。 在和林芮在一起之前，我或许得减少与母亲的接触。 否则，我也会想，像这两侧的灯火一样，照亮她人前进的道路。 夜深了，但城市不是黑暗。 在这静谧的夜晚，唯有一句话不停地在我耳边回荡。 醒醒吧，爱睡觉的孩子。 第120章 六月十四日 六月十四日，星期三。 我在会议室的前排趴着，静静地看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面孔走了进来。 果然，大部分的社长都已经引退了。 前段时间，社团考核的结果已经正式出来了，传承下来的社团一共有三十九个。 据陈博所说，比往年都少。 我看了学校用来招生的宣传册，其中社团介绍的板块，动漫社是第三十七个介绍的。 也就是说，动漫社其实也在解散的边缘。 不过，到了秋天，新生到来以后，又会有一些社团死灰复燃，开始传承。所以，动漫社其实也挺安全的。 “林芮，这里。” 看到林芮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时，我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她用力地挥着手，并大声招呼道。 今天，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 原因无他，只因身为动漫社的副社长，我有义务与社长林芮一同前来参加这次重要的社团大会。 林芮脸上露出些许惊喜之色，脚步轻快地向着我的方向小跑而来，随后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旁。 刚一落座，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你怎么在这呀？” 听到她的问题，我不禁微微一笑。 “每个社团的副社长也要来，我……等等……我是动漫社的副社长，你不会不知道吧？” “可是，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动漫吗？” 林芮听后先是有些疑惑，然后就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让我知道，她可能真的不知道我当上了动漫社副社长。 毕竟孙凯那个家伙不说的话，这事好像也没几个人知道。 面对林芮的疑惑，我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解释道。 “看了这么久动漫，我发现我还挺喜欢动漫的。” 她抬起了头，有些高兴，似乎对我的答案很是满意。 “是吗？” 正说着，林芮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前方，同时压低声音拉了拉我的衣服。 “婷姐来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会议室的饮水机旁坐下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我们这些来参加社团大会的社长。 眼角的余光却好像始终有意无意地聚焦在我的身上，仿佛是在无声地质问着我。 不愿意参加学生会的你，如今竟然也心甘情愿地来到了这里浪费时间吗？ 我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不愿与她交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应该有参加社团活动的自由吧？ “婷姐！” 林芮一边兴奋地挥着手，一边高声喊道。 不远处的刘婷微微颔首，动作轻盈而优雅，对林芮做出了简单的回应。 还没到会议开始的时间，教室里就坐满了人。 我随意地扫了一眼，看样子，大家应该是都到齐了。 大家好像也都知道，这一届学生会的厉害，所以连大声说话的都没有几个。 陈博在刚刚也来到了教室，他先是朝我这边瞄了一眼，然后很识相地快步走向会议室的最后一排座位，迅速坐下。 看来他还没退休啊，不过也是，高一也没有什么退休的必要，一天天的，空闲时间多得很。 看见参会人员全部到齐后，赵薇从容地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前，轻轻地将那扇厚重的防盗门合上。 随后，她迈着自信的步伐踏上讲台，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表讲话。 “同学们，请不要以为社团考核结束之后，一切就可以松懈下来了。只要你们在任何方面有不符合规定的行为，该解散的社团，我绝对不会手软。相信你们的前任社长多多少少都给你们讲过关于社团所应承担的义务和责任……” 赵薇一脸严肃，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塑造着学生会的威严。 然而，她自顾自地说了半天，我却感觉越来越困倦，上下眼皮不停地打着架。 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对于我来说实在是提不起丝毫兴趣，我只希望，这场冗长的会议能够快点结束。 与我相反的是，林芮掏出了小本子，认真地听着赵薇的说明。 这有什么好听的，对于我们这些业余社团，无非就是多开展一些活跃学校的学习氛围，提升学生的交际能力，丰富学生的业余生活之类的社团活动。 我虽然在心里嘀咕抱怨，但看见林芮认真的样子，还是耐着性子听着赵薇的说明。 会议结束后，林芮跑过去跟赵薇请教，应该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社团社长。 我则是抽空坐到了陈博旁边，小声说道。 “你的副社长看上去好像很讨厌你。” 陈博一边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一边直言不讳地开口。 “是啊，她很讨厌我将跳舞作为泡妞的工具，所以处心积虑地想把我赶下台。但她本身的舞蹈水平又不如我，所以也就只能给我坏脸色了。” 这话说得有些大声，似乎是故意的，已经快要离开的副社长扭头回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就不能改一下吗？” “改什么？不泡妞，我还跳什么舞？” 陈博看上去义正辞严，实际却是在强词夺理。虽然很多人学习跳舞之类的东西的确是为了吸引异性，但…… 我不再与他讨论这个话题，因为很没有必要。 “现在一点半都还没到，你等会怎么安排？” 其实在我看来，怎么当好社团社长，请教陈博这个当了半年多的社长，会比请教赵薇要好一点。 “回寝室看《延禧攻略》。” “什么东西？” 我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陈博。 延禧是东六宫之一，这玩意一听就是讲后宫的，他还看这个？ 陈博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就是最近在女生之间很火的电视剧。她们推荐我看，我就想看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有时候渣男为什么这么吃香呢？ 他只是渣，又不是不愿付出，他付出起来比普通男生可用心多了。 就像有些时候，男生为了通关一个游戏，可以不吃不喝十几个小时一样。一旦把一样东西当作游戏，奇怪的耐心就出现了。 就像小学时，我的同桌喜欢和我在字帖上下五子棋，明明练字这么枯燥的事情，换一种想法她却能坚持下来。 不过，追求异性可能是最不平衡的游戏，boss的难度可能是你难以想象的。 有些人出了新手村就可以挑战魔王，有些人练了一辈子却连个小怪都打不过。 所以，我建议卸掉这个游戏。 当然，你可以试着和魔王做朋友，因为对她来说，你也可能是魔王。 我正在感叹，见陈博准备离开，又连忙开口。 “那等会帮我个忙，指导一下林芮该怎么当好社长。赵薇的指导，不用想就知道大而空，没有太大参考价值的。” 陈博打了个哈欠。 “行吧，我再留一会。” 没过多久，在会议室的人渐渐走光之后，刘婷带着赵薇走出了教室。随后，林芮蹦蹦跳跳地从前排来到了我们身边。 “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等陈博开口，我抢先说道：“陈博说赵薇没当过社团社长，提不出什么好建议。想要指导一下你，怎么正确地开展社团活动。” 陈博露出迷惑的笑容，不过他并未反驳。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听到这里，林芮不禁面露惊喜之色，情绪略显激动地看着陈博。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边走边聊吧。” 随后，陈博花费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简明扼要地向林芮分享了自己当社长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 我也简单的听了两句，和我想的相差的有点大。 陈博教的大部分是怎样糊弄学校和学生会，只有小部分是怎样做好社团管理。 陈博讲的，总而言之就是，想尽办法让校方认为我们社团所举办过的每一项活动，都产生了极为积极且正面的影响，并且使得每一名社员都能够从中获得显着的成长与进步。至于实际活动怎么样？根本不重要。 用更精炼的语言就是，无条件将社团活动的积极影响夸大。 我们和林芮在女生宿舍门口分开，然后我和陈博继续向着寝室走着。 “你教她这些东西，真的好吗？” 陈博转过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奈地笑道。 “你变脸变得真快啊，刚刚还在笑，现在这一瞬间就开始冷着张脸。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和你做朋友。” 他虽然这么说，但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我只是觉得这样糊弄学校不好。” “也不算是糊弄吧，只是把活动中的失误隐去了，然后扩大了一点成果而已。就像小时候考砸了不告诉家长，等下次考好了再去汇报一样。” 就是因为这样糊弄，你才来了职高。 这样的做法是绝对错误的，且在不同的高度，会造成不同的后果。 如果所有人都这样做，就会导致大跃进的那样的悲剧。 “学过“大跃进”没有？每个人都往上多报一点，最后就会造成中央的错判，带来极其重大的损失。” 陈博轻蔑一笑，对我的话不以为然。 “你这人就是这点不好，真没意思。你如果对一个女生也这样，那你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女朋友。” 说着，陈博加快了脚步，向着寝室走去。 我只想用这样例子告诉陈博，他是不对的。但我的例子或许很不恰当，生活不应该这样沉重，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过得开心就好了。 我跑了两步，追了上去，道了个歉。 “抱歉，看到不对的东西，我总是忍不住想要纠正。” “大家都是普通人，在意那么多干嘛？过得好不就行了。” 随着我越来越清醒，我和陈博之间的矛盾也变得越发的多了起来。 我有改变他的念头，但我似乎做不到。 我只能将我们之间的矛盾隐藏，这让我有些难受。 怎么说呢？他很聪明，我希望他不要走歪路。 但我也知道，一味的说教只会使人厌烦。 况且，我也不是绝对正确。 第121章 安慰 因为这件事，下午上课的时候，我还有些发愣。 如果我把陈博当真心朋友，我或许应该帮助他改掉一些东西。 但……改掉的这些东西似乎并不能让他过得更好。 陈博是一个没有道德的人，对他来说，只要不违法就行了。 这是不对的，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没有道德在这个世界上会过得更好。 就像很多家长在小时候教导小孩要诚实守信，长大了却要他们懂得变通一样。 因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但……它不该是这样。 “爱睡觉的同学，你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在我走神的时候，一罐可乐被递到了我面前的课桌上。 我看了看桌上的可乐，它应该是刚刚从冰柜中取出没多久，所以它的表面不仅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珠，还不断有寒气升腾而起。 为此，我得出结论，这是上节课下课时买的。 “你不是不会浪费下课的时间去超市吗？” 刘婷不悦地鼓起脸颊，单边手肘抵着桌面，把视线移向了后门。 “徐菲去了趟超市，我就让她顺便帮我带了罐冰可乐。” 我没有留意她下课是否有出过教室，所以也无法确认是否如她所说。 嗯……或许可以确认，但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 我没有客气地拿过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 还好这节课是英语课，不然我多半又得罚站。 我们台下的这点小动作，英语老师看得一清二楚。不过，能称之为小动作吗？我们的动作幅度或许应该算是大动作了。 反正，英语老师有个原则，就是只要你会她课上讲的东西，基本上你干什么，她都不会管。 这样的行为很开明，但却是英语老师的无奈之举。 班上的同学，英语水平参差不齐，大部分还停留在初中水平。 为此，都过去快一年了，老师还在对初中的知识进行查漏补缺。 当然，数学也一样，大部分人都像是听天书一样。 但数学好歹有个教学进度，每一个知识点即使听不懂也要把进度拉过去，好学后面的知识。 而英语，似乎就没有这样的教学要求？ 因此，我们好像上了近一年的初中英语课？ 这照顾了大部分同学，却也让极少数像刘婷这样英语能考到一百分以上的同学根本学不到东西。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犹豫后开口。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这所职高里没有值得喜欢的人。” 一抹红晕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刘婷的脸颊。 “你记错了，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她的声音，在教室中出乎意料地响亮。 “不听课的同学，可以不要影响到其他听课的同学吗？我知道这些东西你们可能都会，但有些东西是基础，我也不能不讲。” 说着，英语老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能理解她的苦衷，但她为什么要瞪我？声音不是刘婷发出来的吗？ 周围同学的目光让我有些尴尬，好在，没一会老师就继续开始讲课。 我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没有让我站起来。 刘婷刚刚的反应有些大了，她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于是在避了避风头之后，我继续开口。 “我记得，你以前完全看不起职高里面的人。” 刘婷转过头有些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脸色微微一变，然后低下了头。 “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这是必然的吧。职高里读书的大部分都是些烂人……不过，我现在不这样想了。职高里面也有好人，就像重点高中里面也有烂人一样。” 说完这番话之后，刘婷轻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然后把头低得更低了。 人如果一定要用来作比较的话，好像确实是这样。就像纹身的虽然不全是坏人，但其中坏人的比例一定要比不纹身的多。 人以群分是有一定道理的，她不属于这里，于是。 “你如果不喜欢这里的话，我可以帮你转学去一个好一点的学校。” 我去找母亲帮忙的话，除了四校之外，她应该是可以随便选的。 她很优秀，她应该去更好的地方。 “不用，我现在还挺喜欢这里的。” 她拒绝的没有丝毫犹豫，我也知道是为什么。 到了现在，我其实都已经和这所学校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点，我想刘婷应该也一样。 这里或许是c市最好的职高了，但……它终究是职高。 我很喜欢这里，却不属于这里。 “如果你想去一个好点的学校，你随时可以提。一直到高中毕业，这个承诺都有效。” 我在话中隐藏了好几种意思，她应该能够听懂。 “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的。” 我不希望她做出这样的回答……她不应该留在这里。 最明显的是，她的英语已经没有进步空间了。 职高的英语老师，根本就不培养一百分以上的学生。 我不知道如何劝她，我或许没有资格劝她。 “随你好了。” 我也用单边手肘抵着桌面，开始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真的可以随我吗？” 刘婷的细语从隔壁传来，差点让我从课堂上笑了出来。 她不会理解不了我的话，但她还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于是，我转头看向了她，一字一句地纠正道。 “我说的是，转不转学随你。”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的也是转不转学，真的可以随我吗？” 刘婷收起表情，眨了眨眼睛，向我投来真挚的目光。 她究竟想做什么呢？ 这样的行为有意义吗？ 她明明知道我的想法，我也只会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你真的不生气吗？” 我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那你愿意哄哄吗？”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我，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我们的视线在此刻交汇，然后我瞬间移开了视线。 “不愿意。” 我回答得很干脆，也必须很干脆。 她将双手放在了课桌之下，抬头看向了前方的天花板。 “生气啊，但很快就好了，人怎么可能一直对喜欢的人生气嘛？” 是啊，人不会一直对喜欢的人生气，就算他真的做错了。 就像我劝杨子汐时所说一样，喜欢你的人，总会慢慢试着去理解你。 但，怎么都应该多气一会的，气消得太快的人，太容易委屈自己。 特别是，并没有人安慰她。 第122章 纯粹 社团活动的时候，我坐在第一排发呆，时不时地看向林芮。 此时，她正站在讲台上，熟练地操作着多媒体设备，认真地准备着即将要播放的动漫。 正看着林芮在多媒体上准备着即将要播放的动漫。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到我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嘴里还念叨着。 “真好啊，无事一身轻，再也不用担心社团在我手中解散了。” 说完，陈凯惬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满是轻松和释然的笑容。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开起了玩笑。 “学长，你不是已经退出动漫社了吗？怎么还来参加社团活动啊？难不成是舍不得我们这些学弟学妹？” 孙凯轻轻一笑，带着些许无奈与伤感。 “可能是吧，这都已经是我的最后一次社团活动了。” 本来是应该还有一次社团活动的，但考虑到下周就是考试周了。 为了让大家能够安心备考而不至于手忙脚乱，也为了不影响考试的正常安排，所以这次实际上便成了本学期最后的社团活动。 这样一想，时间过得真快啊。 还有一周，就是暑假了。 我不禁心生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马上就见不到可爱的学弟学妹了。” 孙凯也附和着点头称是，言语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不舍。 我想了想，提议道。 “今天要就正式退社做个告别的活动吗？时间应该来得及。” “算了吧，那样太伤感了。去年，我可是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提起去年的情景，孙凯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落寞和忧伤起来。 他摆了摆手，似乎是不愿告别。 看着他这般模样，我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 “你不会喜欢那个学姐吗？” 话刚出口，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可能是被大炮影响了，才会随便讲出这样的话。 “怎么可能喜欢啊，我是个废物，长得也不好看，明年还要进厂了。” 因为他曾经提过，如果动漫社解散了，他会很对不起学姐。 所以，我可能问出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而答案不言而喻。 在他看来，他已经没有了未来。 在我看来，嗯……如果家庭条件一般的话…… 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在我心底蔓延，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我陷入了沉默，然后在片刻后问道。 “遗憾吗？” 林芮在简单地讲了两句开场白后，放好了视频，悄无声息地坐到了我旁边，凑着脑袋加入了我们。 “你们在说什么啊？社长你有什么遗憾吗？你尽管说，能办到的我都帮你办了。” 说着说着，她开始拍着胸脯保证，明明她都不知道是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看不到你们将动漫社发扬光大，有些遗憾。” 孙凯明显是在转移话题，他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于是，我用力咽下了涌现至喉头的话语，打起了圆场。 “别给她这么大的压力，万一我们搞砸了怎么办？” 听到我的话，林芮赶忙点头附和道。 “是啊是啊，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 “没关系，做不好也没什么的。本来就是我临时找的你们。” 孙凯笑起来的表情非常凄切，也不知道林芮看出来什么没有，这完全是强颜欢笑嘛。 不过，因为对社团的感情很深，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也很合理？ 林芮明显还想再说点什么，于是我用手碰了她一下，然后指着播放的动漫小声开口。 “我们在最前面，不要影响到后面开动漫的同学了，你是社长，应该做好表率。” 林芮乖乖的闭嘴了，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动漫。 但不知为何，我却很难再将注意力放回动漫。 社团活动结束后，我和林芮一起忙着将板凳归位。 以前，好像每次都是社长一个人做这种无聊的事……他真的喜欢动漫吗？我不禁开始怀疑。 这样的事情太枯燥了，一想到每次社团活动都要把几百个板凳摆好，然后再将几百个归位，我就觉得麻烦。 于是，趁着整理板凳的间隙，我忍不住朝着林芮吐槽道。 “要我说，就应该让社员自己从两边拿凳子，然后再自己放回去。” 然而，林芮对此却持有不同意见，她稍作思考后回答道。 “可是这样一来，场面会不会显得过于混乱无序呢？想象一下，众多人员一窝蜂似的同时从两边争抢凳子，那场景恐怕会变得杂乱不堪吧？” 这样的事情我也知道，如果不是同一时间进来，应该还好，但大家似乎都喜欢掐着点来。不提前把位置摆好，可能真的会很乱。 当然，很乱的主要原因是大家的素质偏低。 就像学校每周还要排学生会在学校周围维持秩序一样，职高的学生真的比普高的学生更喜欢闯红灯。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那就只有辛苦我们俩了。” 林芮静静地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扑哧一笑。 “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不能理解。 “我能有什么事。对了，你知道孙凯之前的那一任社长是什么样的人吗？” 林芮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开口。 “你没见过吗？上个月三十一号那天的社团活动，她就坐在我旁边啊。那么漂亮的一个女生，你就没注意到吗？” 三十一号？是宣布林芮成为社长的那天吗？ 我当时走的时候还和林芮打了个招呼，她旁边好像是有个不认识的女生，但当时的我哪有心情去关注陌生人的长相啊？ 不过，我也不可能告诉她就是了，我只能若有所思地回道。 “那就是前社长啊。” “你看，我还关注了她b站的账号，学姐超好看的。” 说着，林芮拿起手机给我看了起来。 我看了两眼，学姐发了很多cos的视频，粉丝已经有了五千多了。 这是很难有结果的两个人。 有时候，不表白或许是对的，还能勉强做个朋友。 但在一瞬间，我为我的这种想法感到罪恶，或许她们之间有故事呢？ 爱情，应该是更加纯粹的东西。 第123章 六月十七日 六月十七日，星期六。 白玲驾驶着火红的法拉利，缓缓地停在了距离汉海轻轨站大约五百米远的路边。 她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转头看向我。 “还有半公里就下车吗？你未必太谨慎了一点。”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也不想啊，你这火红的法拉利，隔得老远别人就能注意到了。要是被人看到我从这么贵的车上下来，还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她开那辆凯迪拉克，我应该是可以在汇合点汉海轻轨站下车的，也不用白走这么远。 白玲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我的顾虑。 “好吧，那我先回去咯，晚上需要我过来接你吗？” 我连忙摆手拒绝。 “你可别，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真的不用麻烦你了。” 一直以来，白玲对我的热情都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她似乎总是在想方设法地讨好我、增加着我对她的好感度。 我能理解这种行为，她对我的爱来自于母亲，这应该是爱屋及乌。就像薇兰虽然对我的态度恶劣，但总的算下来对我其实也挺好的。 跑了两步之后，在我抵达轻轨站的时候，刘婷和林熙染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我抬手指向林熙染，略带疑惑地看向刘婷。 “她怎么来了？” 在我们的原计划中，并没有林熙染的存在。 林熙染听到我的话，似乎有些不爽，立刻反驳道。 “我凭什么不可以来？又不需要你帮我买门票。” 我也没有不欢迎林熙染的意思，只是……总感觉她来者不善？ 刘婷见状，赶忙笑着打圆场。 “她一直吵着要来。我想着，反正都那么多人了，多一个应该也没什么。” 我当场不知该说什么，这样的借口太合理。 “你们来这么早啊！” 就在这时，远远地就听到大炮那洪亮的嗓音从轻轨的机械扶梯上传来。 循声望去，他满脸笑容，正朝着我们热情地挥舞着手。而在他身旁，陈博静静地站立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他们走下扶梯后，大炮迅速地将我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 “那是谁啊？好可爱。” “刘婷的闺蜜，她吵着要来，刘婷就带她来了。” 大炮听到我的回答后，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在我带着大炮重新回到队伍之后，林熙染主动做了个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叫林熙染，和婷姐是初中同学。听说你们要去水族馆玩，我就不请自来了，没打扰你们吧。” 大炮连忙摆手。 “哪里哪里，这有什么可打扰的，人多了玩起来才更有意思嘛。” 陈博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我猜，他是对大炮的行为感到无语。 “我……我没来晚吧。” 我们转头望去，赵悦匆匆忙忙地下了出租车，然后一路小跑着赶到了我们身边。 她微微喘着气，看上去还有些紧张。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刘婷为什么能把她邀请出来？ 刘婷赶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 “没事，不要紧张，还有十分钟，才到会合时间。” 嗯？林熙染似乎有点不高兴？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的人气还真是高啊。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唯独还差林芮一人未到。 在等了十分钟之后，我的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她一向不喜欢让人等她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刘婷轻轻地凑到了我耳边。 “她会来的。我问过了，她只是路上有点堵车而已。” 林熙染主动地活跃着气氛，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兴致勃勃地向着大炮和陈博问着一些职高里面的事情。 她似乎很会展开话题，不一会，聊天的众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在空气当中，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愉悦起来，也就没人在意林芮和边上的我们。 “真的很抱歉，我在路上堵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当约定的汇合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后，林芮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我们跟前。 她穿着一袭洁白如雪的短袖上衣以及一条清爽的短裤，额头上微微渗出汗珠，气喘吁吁地站定在我们面前，双手合十，不停地对我们表达着歉意。 因为气氛很好，大家都很开心，因此似乎没有一人因她的迟到而不满。 大炮故意用搞怪的语气说道。 “堵车而已，谁都会遇到的啦，又不是故意的，道什么歉啦，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小气鬼啊？” 这时，刘婷面带微笑，上前一步，柔声开口提议道。 “好啦，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咱们赶紧进水族馆吧。” 林芮凑到了刘婷的跟前，拉上了她的手。 “婷姐，你今天好漂亮，比你在学校还漂亮一百倍耶。” 林芮说得很夸张，但刘婷今天好像确实是精心打扮过了。 她身着一袭优雅飘逸的白色lo裙，脚下踩着一双高跟鞋，亭亭玉立。那张本来就已经够好看的脸上，更是化了精致的妆容，显得愈发明艳动人。 不过，夏天这么穿不热吗？ 当然，我也知道不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到了水族馆门口，陈博突然站了出来开口确认道。 “大家都没有买票吧，没买的话，我先去帮你们把票买了，到时候你们把钱转我就行。” 在确认过大家都没有提起买票后，陈博一个人向着售票处走去。 陈博离开后，林熙染站了出来提议道。 “我们在门口拍个照吧，我带了相机。”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了台尼康d810。 “好啊，那谁来拍呢？” 大炮表示了赞同，并且提出了疑问，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买票的陈博。 一人出去为我们买票的陈博，看着合照没有他，得有多伤心啊？ 嗯……仔细想想，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好像也不会伤心。 毕竟他对在场的众人并不感兴趣，他单纯是来看乐子的。 “我来吧，我的拍照技术很好的。拍完之后，你们再单独帮我和婷姐拍两张好了。” 林熙染再一次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高兴地朝着远处走去。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好像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 我们兴高采烈地拍了好几张合照，我和刘婷站在最中央，然后我的旁边是大炮，刘婷的旁边是林芮。 这样的站位让我很不满，但林熙染是摄影师，大家都点头同意，我也不好说什么。 穿了高跟鞋，刘婷隐隐还比我高了三厘米。 按照她平时的身高我预估了一下，她那双鞋至少得增高了十厘米。 这样的鞋，穿着真的好走路吗？ 在我思考着这样无聊的问题之时，她们三个女生正围聚在相机旁，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刚拍好的照片。 “熙染，你的拍照技术好好。不过，这一张怎么只拍进去了两个人？” 听声音，林芮好像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哎呀，不好意思啦，那是第一张嘛，当时焦距没调整好。” 林熙染略带歉意地做出了解释，但我认为她是故意的。 一个摄影技术好的人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这一刻我终于可以确认，她来此的理由。 “熙染，再帮我和婷姐单独拍两张吧，然后我们再拍两张。” 林芮突然对着林熙染喊道，然后拉着刘婷朝着远方跑去。 “好，拍完之后，你也要帮我和婷姐拍两张。” 与男生相比起来，女生对于拍照这件事似乎有着格外浓厚的兴趣。 她们之前火热地聊着，大炮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把话插进去。 于是，我们只能无聊地站在一边。 在林芮认真帮刘婷和林熙染拍照的时候，我终于做出了第一次尝试。 我悄悄地移步到了林芮的身边。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胳膊，笑着开口道。 “等这几张照片拍完了，我们两个也拍张合照吧。” “好，就让熙染帮我们拍好了，她拍照技术好好。” 林芮转过头来看向我，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毫不犹豫地点头答道。 林熙染的拍照技术，很可能是她那个爱好天文和摄影的老爸锻炼出来的。我之所以把我的行为认为是尝试，就是因为看到了这种结果。 拍完照后，林芮对着过来查看相机照片的林熙染喊道。 “帮我和吴杰也拍两张吧。” 说着，林芮将照相机递给了林熙染。 “不要，我的存储卡是16g的，只能储存两百张照片。等会儿我们进到海洋馆里面去，肯定还有很多值得留念的场景需要拍照，所以我不能把内存用在这种地方。” 她的理由简直是随口就来。 一张照片能有80mb吗？我对此表示疑问。 不过，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说了也没用。 大炮在一旁笑着，似乎是在幸灾乐祸。 我真想骂一句，大炮，你笑个鸡毛！ 林芮明显还想再说两句，但这个时候，陈博回来了。 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招呼大家道。 “票我买好了，我们先进去吧，外面还挺热的。”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陈博回来的正是时候。 第124章 水族馆 整个水族馆分a、b两个馆。 所以在进馆后，我们发生了一点小分歧。 大炮想要先去b馆看鲨鱼，而林芮想要去a馆的雨林馆看水母。 于是，陈博站了出来。 “要不，我们先分开行动吧，遵从个人意愿，分成ab两队，后面再集合。” “这样不好吧。我觉得一起出来玩，还是大家在一起好了，我们就先去看鲨鱼好了。” 林熙染连忙反驳，率先做出了妥协。 可林芮显然不想轻易放弃自己的想法，小声嘟囔道。 “大家也可以一起先去看水母啊。” 说实话，我有些不理解，反正都是要逛一遍的，先去哪个馆真的重要吗？ 随着讨论的深入，我们的分歧似乎变得越来越大。 但，这是假象。 我们在场一半以上的人，可能都不在乎游玩的项目。 当然，陈博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又在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出声调和。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少数服从多数吧！支持分开行动的请伸出手的背面，不支持的则伸出正面。” 林芮、陈博、大炮伸出了手的背面，我、刘婷、林熙染伸出了手的正面。 我大概能明白陈博的想法，在他看来，只要分开行动，我与林芮接触的机会就会自然而然的变多。 但，她们至少有两个人，所以分开行动其实还不如集体行动。 打平了吗？正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而且同样也是正面。 我好奇地顺着那只手望过去，我才发现，我们好像完全忽视了赵悦。 为此，我深感抱歉。 我们原来有七个人啊，她一直不说话，就安静地跟在我们身后，很难不让人忽视。 怎么说呢？她就像一朵默默绽放的小花，丝毫没有刻意去彰显自己的存在，以至于我竟然差点儿将她遗忘。 连拍照的时候，我们都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她这样，真的能玩得开心吗？ 说起来，她一个这么内向的人，会来就已经很奇怪了。 对内向的人，我们或许应该多照顾一点。 当然，这是在她愿意的前提下。 我不认为刘婷会忽视掉她，所以，她应该是不愿意的…… “好了，下面进行水母和鲨鱼的投票。背面鲨鱼，正面水母。” 六比一，大炮完败。 大炮愣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原来你们是敌特”的眼神，看向了我和陈博。 陈博见状，连忙露出一脸无辜的笑容，摆手道。 “别看我，我不做必定会失败的事情。” “可恶啊！” 大炮发出一声咆哮，震得在场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也引得路人看向我们。 然而，女生们都没有理她，纷纷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朝着雨林馆走去。 只有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哭笑不得。 “走了，别理他，先去看水母。” 陈博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冲我笑道。 然后，又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我可是为了帮你才来的。” 嗯？他不会把我当傻子吧？我怎么可能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我摇了摇头，跟在了陈博的后面。 就在我们快要走到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惊喜的叫声。 “啊，这个好可爱！” 林芮抢先一步看到水母，兴奋得手舞足蹈，像个孩子似的。 紧接着，刘婷点了点头。 “真的耶！好可爱。” 然后她转过头来，满脸期待地看向我们。 “吴杰，你们男生喜欢这样的东西吗？” “应该会喜欢吧。但我不喜欢。水母虽然看着漂亮，却危险性很高。特别是箱水母，毒性很强。” 我不知道刘婷是真的喜欢，还是为了附和林芮？ 或许，顺着林芮的话，表示自己也喜欢，气氛会更融洽一些，她也会更高兴一些。 但，这样的做法应该没有必要吧？ “我也不喜欢，外表并不能决定一切。” 赵悦一个人在旁边轻声嘟囔道。 我不由得笑了出来，她原来也会说话啊。 但在我看向她之后，她直接躲到了刘婷身后。 她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可是，就算它们有毒，那也不是它们的错吧。” 林芮歪过头来，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本来就不是一种错。 而我不喜欢，完全是因为我这个人，不会单纯根据外表而决定是否喜欢。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的确不是她们的错，在发现她的可爱之处后，我也可能会喜欢。” “林芮，我帮你跟水母也拍两张吧。” 说着，林熙染举起了照相机。 她还真是尽职尽业啊，我差点捏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陈博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林熙染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吧，那个相机那个镜头，没有小两万应该是拿不下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对数码产品并没有多少了解，但应该差不多是那个价。 “差不多，你问这个干嘛？” “要不……你追林熙染好了。都姓林，她比林芮可爱多了。” 他虽然表面嬉皮笑脸，但他给我的感觉却是，他是认真的。 为此，我只能没好气地笑着回道。 “滚。” 当然，我并没有生气，这点他应该也知道，我说滚的目的也只是让他不要再提类似的事情了。 这声滚之后，赵悦突然转头看向了我。 她听到了吗？我明明已经很小声了。 慌乱之中，我赶忙解释。 “抱歉，不是在说你，我是叫陈博滚。” 然而，赵悦听完之后并未回应，只是默默地将身体往远离我的方向挪动了一小步。 见此情形，站在一旁的陈博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而赵悦则像是受到某种刺激一般，她又朝远处挪了一步。 “你不用在意我们的，大家出来玩，开开心心就好。” 陈博一边说，一边走到赵悦面前。 赵悦并没有后退，然后陈博得意地看向了我。 我没有理会他，朝着大炮和林熙染走了过去。 陈博追了过来，继续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要不，赵悦其实也不错。” 我无奈了摇了摇头，他这次倒是在开玩笑了。 林熙染一边给刘婷和林芮拍照，一边和大炮聊天。 “大炮，你对照相也有兴趣吗？” 大炮点了点头，回应了林熙染的话。 “我挺喜欢拍风景照的。而且，我家也有台尼康d810。” “你家真的有尼康d810？” 陈博不怀好意地问道。 “尼康d810而已，为什么我家不能有啊？你等着，下周返校的时候我给你带来。” 以我对大炮的了解，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真的有。 “有就有呗，那么激动干嘛？” 被这么问了之后，大炮也不知道该说了什么了。 然后陈博像是炫耀自己的胜利一般，直接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刚刚拍完合照的刘婷和林芮也朝我们走了过来。 “走吧，该去下一个地点了。” 在说了一声后，她又拉着林芮，径直朝着海底隧道的方向快步走去。 望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好像完全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刘婷和林芮两个人走在最前面，然后我们几个人走在后面。 走着走着，林熙染停下，随手就抓拍了几张刘婷的照片。 我也跟着她停了下来，看向镜头。 “你这样拍个不停，内存真的够用吗？” 没等林熙染回答，大炮就插嘴道。 “她书包里还有好几盒存储卡。” “哼……我的相机，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说着，她朝前方跑去，追上了刘婷。 果然，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让我和林芮合照。 远处传来林芮的声音。 “大家快看这个，群鱼风暴，好壮观啊！” 林芮看上去十分开心，她有在好好享受着这里的一切。 这样一来，就算不能留下合照，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熙染，快来帮我拍照。” 林芮冲林熙染喊道，然后大炮和林熙染跑了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刘婷退到了我身边。 “你好像并不喜欢这些。” “我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不懂得欣赏这些。” 这或许是我的悲哀。 从小到大，我错过了太多东西，以至于后面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 无论怎样的风景，在我看来……好像都差不多。 “这样啊……要不……我陪你到处逛逛？” “这里就挺好的。” “那……要不要看个镜头？” 我一时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然后，我看到了拿着哈苏的赵悦。 原来，赵悦也是她请的外援。 不过，让徐菲她们来当这个外援应该更好吧？毕竟她这么怕生，好像并不能很好地担任僚机。 不对，我为什么要为她着想？ “好了，你和赵悦也单独拍一张吧。” 说着，刘婷走到赵悦的面前，拿过了她手中的相机，并把赵悦推了过来。 “她不愿意，你就不要强迫她嘛。” 刘婷可能也是好心，想让赵悦融入进来，但我始终认为，本人的意愿应该是最重要的。 刘婷微笑着没有说话，然后赵悦扭扭捏捏地和我拍完了一张合照。 拍完后，刘婷又向着陈博说道。 “陈博呢？要不要拍一张？” “好啊，我和吴杰拍张吧。” 就在这时，注意到我们这里还有一台相机后，大炮走了过来。 “不是？哈苏！你们哪来的这玩意？” 大炮瞪大双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露出了极为夸张的表情。 “租的，五百一天，你要玩玩吗？” 刘婷轻描淡写地答道。 “可以吗？我还没用过这么贵的相机。” 说着，大炮迫不及待地从刘婷的手中接过相机，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地将相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 “这是去年六月发布的x1d-50c吧。” 大炮对相机这么了解吗？ “不知道。” 刘婷可能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是看到了相机旁边的h，才认出是哈苏。 至于是什么型号，谁会关注这些啊？ 这时，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的陈博按捺不住好奇心，凑了过来。 “这个很贵吗？” 大炮抬起头，看着陈博，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很贵，发售价十四万九。” “大炮，你考上本科的话，我送你一台。” 看大炮这么喜欢，我开起了玩笑。 虽然是开玩笑，但他若真的考上，我应该也会送他一台。 毕竟，朋友之间偶尔来点小惊喜也是挺有趣的事情。 “你也就是看我成绩差，才敢说出这种话。有本事，你对刘婷讲啊。” 大炮撇撇嘴，有些不服气地回应道。 刘婷连忙摆手。 “别提我，我又不喜欢相机。我的话……送我把梳子就好了。” “你们在讲什么啊？一堆人这么热闹。” 林芮看到我们围在一起，从远处走了过来。 “没什么，大洋馆那里有海狮的表演秀，去晚了我们就看不到了。” 刘婷成功转移了话题，然后大炮开口道。 “那就赶快去吧。” 于是，我们一行人从海底隧道出来，向着大洋馆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陈博不知何时溜走，然后又带着几瓶饮料溜了回来。 “有没有人口渴，要不要喝点水？” “真贴心啊，如果不是个渣男就好了。” 在陈博分发水的过程中，林熙染这样吐槽。 “我不是渣男，看看我好了。” 大炮也开起了玩笑，然后遭到暴击。 “算了，你太胖了，而且一点也不帅。” 第125章 海狮表演 观看海狮表演的时候，她们女生四人坐在前面，我们男生三人坐在后面。 “熙染，你是八中的，成绩一定很好吧。” “还好吧，我在班上垫底，经常被老师骂的。” 林熙染和林芮聊天的时候，大炮突然插话道。 “我当年就是这样，不理他们就好了，多过一段时间，她们就不会管你了。” 我也不知道大炮为什么会一脸骄傲地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什么好的提议吗？ “你不要教坏小染，我们家小染在八中最好的班，就算是垫底，也可以随便考上重本。” 刘婷一脸不高兴地看向大炮，然后又对林熙染小声说道。 “别听他的，听他的搞不好连个大专都考不上。” “八中最好的班，就算是垫底，在高考应该也能考个六百四左右吧？” 陈博的话让我有些意外，我不太了解这边的学校，原来林熙染的成绩这么好吗？ “也不是最好的班啦，和我们班差不多的，也还有几个班。” 林熙染低着头，看样子应该是在谦虚。 “有海豚诶。” 旁边一个小孩发出了吃惊的叫喊。 在海狮退去后，这里开始了海豚表演。 我也是在这时才发现，水里的原来不是海狮。 女训练员在海豚表演结束后，突然走到了我们这里，开始选取幸运观众上前与海豚互动。 她在人群中一下子就选中了刘婷。 怎么说呢？这根本不是挑选幸运观众。 互动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她多半只是在选了一个她认为的长得最好看的观众。 这点，刘婷应该也很明白。 “婷婷，你运气好好啊。” “是吗？那你去好了，我不喜欢这样。” 刘婷似乎有些生气，虽然在外人看来她可能是在笑，但在我看来其实是冷着一张脸。 我好像能体会她的感受，她不是会喜欢这种因为外貌得来机会的人。 嗯？我好像慢慢地开始可以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听到她们的交谈，陈博主动开始交涉。 “这个，可以让她旁边的这位女生代替她参加互动吗？” 不得不说，陈博真是太会了。 女训练员看了林芮一眼，在一瞬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然后又立即换上笑脸。 “当然可以了，这是你们的自由。” 我有些庆幸这个短暂的瞬间并没有让林芮看到，这极有可能会影响她的心情。 这个世界，并不公平。 “你要不要也上去参加互动？如果是幸运观众的话，钱多应该也是一种幸运吧。” 在交涉完毕后，陈博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 这一瞬间，他发出了恶魔的低语。 我其实也想上去，但……这应该是属于暗箱操作吧？ 虽然今天这样的行为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但人如果一旦打破了原则，欲望就容易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我有些害怕看到那样的我。 “我做不出那样的事。” “是没钱吗？我可以帮忙的，毕竟你都送了我一箱饮料。” 陈博一脸愉悦地看着我。 他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但他似乎故意曲解了。 我摇了摇头，然后便看向已经走到海豚旁的林芮，不再理会他。 这时，刘婷从前面将哈苏递了过来。 “她笑得这么开心，要拍两张吗？”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接过相机，记录着眼前的一幕。 对于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说出这样的话，说实话，我有些不想去想。 “婷姐……” 我隐约听到了一声呢喃，然后就看见了林熙染躺在了刘婷的怀里。 “你们的关系好的也有点过分了吧。” 陈博见状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我不知他是从何得出了这个结论，但他对女生的了解肯定比我要多。 这样说来，她们之间的关系可能的确过于亲密了。 不过，亲密一点不好吗？ 刘婷转过头，冷冷地看了陈博一眼。 “不行吗？” 陈博真是我的好朋友，对他来说，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为此，我只能默默感谢陈博替我躺雷。 察觉气氛不太对劲，陈博开了个玩笑。 “她不会也是你从校园霸凌里救下来的吧。” 刘婷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慌乱，然后我赶忙看向她怀里的林熙染。 林熙染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对，我瞬间意识到，陈博好像开了个不该开的玩笑。 这点，陈博也很快意识到。 现场唯一没意识到的可能就是大炮了。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嗯……或许我们该乖乖闭嘴，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沉默了一会之后，刘婷摸着林熙染的后背缓缓开口。 “说起来，女校的校园欺凌好像比普通学校更加严重。” 刘婷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陈博偷偷将身子靠前瞄了一眼刘婷，他可能也是在思考刘婷的用意。 “是吗？” 大炮发出疑问。 “不只是女校的校园欺凌更严重，男校的校园欺凌也会更严重。在我看来，这是因为无法转移矛盾和注意造成的。就像如果男生都沉迷游戏，打架的现象就会减少一样。将男女强行分开，是有利于提高学习成绩的，但一部分无法将多余的时间用在学习上的人，很可能就会产生不好的想法。而且，男女是容易对立的，这会让男女本能的将自己性别的人当成同伴，从而减少对自己人的校园欺凌。而跨性别霸凌，相对来说是比较少且困难的，男女双方就算看不惯，大多也只是不交流而已。” 陈博比我先领会到刘婷的用意，她可能是想要借我们之口告诉林熙染，校园欺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在看着陈博快要编不下去之后，我主动接过了话。 “这其实是一种抱团行为，如果只有女生，一堆成绩好的就容易孤立成绩不好的，一堆成绩不好的人也容易孤立成绩好的人。这点，在男生中也一样，人总是容易下意识的抱团……” 刘婷转过头来，用眼神制止，让我意识到我们说得有点多了。 有些东西多说无益，我连忙停止说话。 此时，我们应该尽量把话题扯远，而不是停留在这。 不对，或许我们更应该做的是，把空间留给她们。 “林芮要回来了，我们去看鲨鱼吧。” 陈博站了起来，向着其他场馆走去。 “走吧，大炮。” 我也跟着附和，然后顺便拉走了赵悦。 “刘婷她们不跟着一起吗？” 靠，弱智队友，我们说了这么多东西，他就一点都没听懂吗？ 我只能伸出另一只手也拉上了他。 “跟着我们走就对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们在下楼梯的地方，迎面碰上了准备回到我们原来座位的林芮。 “婷姐她们还在那里坐着，你们怎么就下来了？” 大炮正要开口，陈博捂住了他的嘴巴。 见状，赵悦凑在林芮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 林芮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大炮。 “别管了她们了，大炮，我们先去看鲨鱼吧。” 我把哈苏递给了大炮。 “多去拍几张鲨鱼吧，别把存储卡用完了就行。” 在林芮和大炮都向前跑开后，我稍微缩短了与赵悦之间的距离，小声地问道。 “你刚才和林芮说了什么？这么管用。” 可能是太怕生了，赵悦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就就……就是说……说熙染来……来来大姨妈了而已。” “啊，这样啊，你做的对，很聪明。” 我有些尴尬，我的错，我就不应该问。 她原来用了这样的理由，也难怪她会这么紧张。 刚走到鲨鱼所在地，大炮就忍不住向我吐槽。 “吴杰，这些小鲨鱼看着好呆，我都没有拍照的欲望了。”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难道还指望在水族馆里看到大白鲨吗？” “大白鲨好像不能人工养殖吧。” 陈博将手放在下巴的附近，似乎不太确认。 林芮则掏出手机直接开始了向度娘寻求帮助。 “查到了，大白鲨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无法进行人工养殖……” 林芮高举手机，兴奋地向我分享起大白鲨有关的知识。 其实，相关的知识我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 不过，这样似乎更好…… 第126章 墙 在这之后，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刘婷才带着林熙染来与我们汇合。 而在此期间，我们基本将海洋馆逛了个遍。 “熙染，好点了吗？那边有美人鱼表演，我带你去看吧。” 说着，林芮拉着林熙染走向了人鱼表演的地方。 看见林芮离开，陈博站到了我身后，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真是离谱啊，都已经快五点了，我完全找不到能够让你和林芮独处的机会。” 我没有丝毫意外，刘婷两个帮手，他怎么可能找得到。 “没事，你已经尽力了。” 完了，这话说得我怎么说着有点良心不安呢？ “要不，你去告诉刘婷，你喜欢林芮，让她帮忙撮合一下。她如果愿意帮你的话，应该会很容易帮你找到独处的机会。” 终于，陈博提出了这个最昏头的建议。 “她不会帮我的……” 而且，就算她愿意，我也说不出让她帮我这样的话。 陈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只要你打算告白的话，她们早晚会知道。还是说？你不希望周围的人给她造成压力。“ 我的确不希望周围的人给她造成压力，但…… “你就当我又不好意思，又不想给她压力吧。” 想到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我又再次强调。 “对了，这件事你也千万不要在刘婷面前讲。” 他应该能听进去吧？ 陈博如果在刘婷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不至于小命不保，但想要像现在这样在学校呼风唤雨，怕是就再不可能了。 “为什么？以我对她的了解，只要你能证明你是真心的，她应该是愿意帮助你的。而且，她很聪明，可以做得恰到好处。” 那是你还不够了解她。 我正想着该如何解释，刘婷突然凑了过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 “吴杰……” 为了陈博的安全着想，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没什么，人鱼表演你还没看过吧，我们也一起过去看吧。” “我啊，接下来还会继续加油喔。” 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向着林芮她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在我松开手之后，陈博满脸疑惑。 “可能是指她会继续帮助更多的人吧。” 陈博点了点头。 “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说实话，能在职高遇到她，我真的很意外。” “是啊，我也很意外。” 看过了人鱼表演后，我们来到了餐厅吃饭。 “婷姐，买饭的人这么多，你帮我们去排队吧。不过，你一个人应该也拿不完吧，就让吴杰也一起去帮你好了。” 林熙染说出了这样的话，简直是明目张胆。 陈博站了起来。 “我也去帮忙吧。” 林熙染坐在餐桌旁，一边给林芮看着拍摄的照片，一边叫住了陈博。 “等等……你过来帮我们从一个男生的角度来看一下，这些照片拍的怎么样？” 我们直接点了七个a餐，景区的东西，我们也没指望有多好吃。 “这就是你口中的加油吗？” 在等餐的时候，我对着刘婷说道。 刘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怎么啦？不行吗？” 说完，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她好像总喜欢抱有这样莫须有的期待？ 我有些无奈。 “你是个好人……” 听到我的话，刘婷直接低下了头，一脸不高兴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在觉得人生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突然决定要帮助她人。因为……我也需要一个人来帮我。” 说到这里，她又抬起了头，目光有些迷茫地望向了天空。 这样的话让我有些难过。 “你需要个什么样的人来帮你？” 我开口后，她的视线瞥向我。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一直在找，然后……就来到了职高。到了职高以后，我发现我在这里可能找不到那样的人，然后就想着去个好点的地方继续找……” 餐厅工作人员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七十六号是你们吧，你们的餐好了。” 说着，他动作利落地将整整七盒饭菜整齐地摆放在了柜台之上。 “回去吧，她们应该也饿了。” 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跟着她一起走向柜台取走了那些还冒着热气的饭盒。 我们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回到座位后，可能是因为走了一天都饿了，大家纷纷迫不及待地打开饭盒大快朵颐起来。 吃到一半，陈博突然开口问道。 “吃完了我们就离开吗？” 刘婷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 “你们还有想逛的地方吗？” 林芮揉了揉腿。 “没有了耶，都逛了一下午了。”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吃饭？” 大炮问在了点子上，在此之前，我们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随后，大家愣了一下，都笑了起来。 如果都不打算在景区游玩了，还在景区吃饭，看上去真的很呆。同样的价钱，外面明明能吃得更好。 吃完了饭，我们找了个路人进行了最后的合影留念。 之后，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 于是陈博主动提出。 “就这样回家吧，女生回去的时间如果太晚的话，也不安全。” 林熙染似乎有些不服，吐槽道。 “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国家治安好得很，再晚出门也没事。”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我们还是学生，确实应该早点回家。 再次回到轻轨站，我们做着最后的告别。 “我打的车到了，我先走了。” 赵悦说了一句之后，就直接上了出租车，连说再见的机会也没给我们。 她这种行为就像是逃跑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对她来说，她可能真的就是在逃跑。 之后，我们寝室连同林芮一起上了楼梯，准备乘坐轻轨。 “吴杰，今天我去大姨家留宿，你a个轻轨钱，帮我节约点呗。” 我疑惑地看向了刘婷，她正用看不出在想什么的表情向我招手。 那不是她编出来的吗？她怎么还记得这事？ 看陈博和林芮满脸问号，大炮主动解释道。 “她上次去大姨家，和吴杰在同一个站下的。” 该死，大炮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这样啊，那你快去跟婷姐一路吧，能节约一点是一点嘛。” 我点着头，老实地收下了林芮的建议。 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因为……刘婷不会置之不理。 于是，我在不情愿中又下了楼梯，然后就看见林熙染在旁偷着笑。 注意到我在看她，她连忙小跑离开。 “我打的车到了，我先走了。” 我无奈地扶住额头。 你打的车难道不应该停在路边吗？为什么要向远处跑去。 终于，又只剩下了我们两人。 “你这样有意思吗？我们又不顺路。” 刘婷转过头，背对着我。 “你和她也不顺路，不是吗？我查过地图，你们的线路应该是相反的方向。” 我无言地盯了她一会，然后打破了沉默。 “是你告诉我的，不顺路，也可以把女孩子送回家了再回家。” “是吗？我收回这句话。” 我或许应该生气，她有些无理取闹了。但我好像又没资格生气，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创造的。 我很开心，林芮也很开心。 我叹了一口气。 “你就非要给她画上一个不完美的句号吗？” “我不可能给自己画了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我们的诉求永远不可能一致，因为我们有着利益冲突。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 “你说出这话，不怕我讨厌你吗？” “我了解你的，你不会。” 刘婷总是能恰当地把握好分寸……是因为彻底地把我看透了吗？ 向上望去，我隐约看到了林芮在看着我们。 然后，随着轻轨的进站，这里真的只剩下了我们。 “行吧，我打车回去。” “我可以送你。” 终于，她再一次转头看向我。 我无奈地摇头笑道。 “你未免有点太贪心了。” “不行吗？爱睡觉的同学。” 她做出了我不忍直视的表情，我也学着林熙染，向着远处走去，换了个地方打车。 回到家的时候，屋内空无一人。 等思淼和薇兰的关系再好一点，我或许真的应该搬去母亲那里。 不过，这应该是几年后的事情。 她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再好一点，或许会很难。 就像我和林芮的关系也已经很好了。但我们始终隔着一条墙，这让我们的关系无法再进一步。 虽然思淼和薇兰没有隔着一道墙就是了。 不，或许也有，只是和我们完全不同的一道墙罢了。 第127章 邀请函 六月十八日，星期日。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而屋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为什么称薇兰为不速之客呢？因为她连拖鞋都没有换，就直接走了进来。 “你就不能换双拖鞋吗？地脏了很难拖的。” “叫个保洁不就好了？” 说着，她在我身旁坐了下来，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似乎很累的样子。 “就一小块地脏了而已，也没有必要叫保洁吧？” 她稍微瞪了我一眼，应该算是告诫。 我只是觉得，她有点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不过，还是不要与她争辩为好。 “思淼的数学，学得还是很吃力啊，要不……你给他补个课？” 听到这话时，我不禁愣住了，疑惑地看向她。 我不知道她怎么说出这种话的，我的数学水平还停留在一年前…… 不，可能是停留在三年前，所以我并不认为我现在有能力教思淼。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做出无能为力的动作。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数学水平应该比他好不了多少。” “那要不，你暑假去学会数学，以你的天赋，等你回来应该就足够给他补课了。” 说着，薇兰从包里掏出一封奥数训练营的邀请函。 她是有备而来啊，她想让我去吗？但她的人脉应该拿不到这封邀请函才对。 我有些好奇地接过邀请函。 “我母亲让你给我的？” “算是吧，很多人都想把这封邀请函送到你手上，只是……最后是由我来递交。” 薇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朝着玄关走去。 她这就准备离开了吗？ 我连忙做出回应。 “我考虑考虑吧……” 她说的很多人，让我有些在意，也让我有些害怕。 不知为何，学期最后的一个返校日，竟意外的有些凄凉。 六月十九日，星期一。 我虽然答应考虑，但我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去的打算。 我的暑假，不应该去那里浪费时间。 而且，对于我目前在做的事来说，去那里完全是背道而驰。 门外传来了夏日的蝉鸣。 刘婷带着一丝倦意，眯着双眼趴在了图书室的桌子上，她似乎很困。 “既然这么困的话，为什么不回寝室睡觉？” “你不是解题吗？我就眯一会儿……” 我解一道大题也就需要不到五分钟而已，她这都要休息，看来是真的很困。 “要不，今天就到这吧，你回寝室好好休息……” “陈博上次说男女是容易对立的，我觉得也没有吧，学校的大家不都相处得挺好吗？” 我们不是来复习的吗？为什么提到这个？ 不过，读书容易犯困，这时候聊点其他的东西也行。 我举了一个类似的例子来回答她问题。 “把两个不同国家的人放进同一学校，如果学校的氛围很好，双方自然会和睦相处。但一旦发生利益纠纷，不同国家的人就容易抱团。在这个过程中，大部分人都不会看着外国人欺负自己的同胞，从而双方形成威慑。所以，不是男女容易对立，而是排外心理。” 有件事我没说，抱团虽然可以隔绝外部的欺负，但却很可能在没有外部压力后，产生内部的压迫。 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复杂的，这样的抱团关系很不稳固，今天是战友，明天就可能是敌人。 刘婷一脸愉悦地看着我。 “你认为你说的，是对的吗？” 坦白来说，我不知道。 我看了很多的书，但那也只是书而已，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绝对正确。 “你有不同的想法？” “我认为是有男生确实损害过女生的利益，所以才导致女生对男生怀有警惕，从而容易形成对立。” 在樱花那场大战打响之前，国人对樱花是没那么大恶意的。 刘婷这个想法，或许也是对的。 如果从始至终的和平相处，就不会容易产生对立。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家庭之间都很容易产生矛盾，更别说是一个群体和另一个群体之间了。 “暑假，要不要一起去海边？” 我正在思考的时候，刘婷突然做出了邀请。 这或许是才是她展开闲聊的最终目的，亏她前面铺垫了这么久。 她有些过于谨慎了，就像我一样。 不过正因如此，我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你说在人生没有意义的时候，你决定帮助她人。那到今天为止，你帮助了多少人？” 她应该能明白我的答案吧。 “几个吧，想要彻底地帮助一个人，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得多。就像熙染，我最开始以为只要难道拿到证据交给警察，这场霸凌也就结束了。可这件事以后，她依然遭受着无声的霸凌。她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痛苦地开始否认这个世界。为此，我花了整整三个月，才让她慢慢走出来。” 校园霸凌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到了中后期，就算将霸凌者绳之以法，也丝毫无法改变被霸凌者的现状。 我有点喜欢她了，她和我很像。 察觉到这点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深深的罪恶感，人竟然可以同时喜欢上两个人？ “甚至，有时候我还没来得及……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她只是转学而已，我还没有迟钝到那种程度。” 她竟然让我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如果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她可能会后悔吧…… “对了，你知道吗？被霸凌的人也有可能反过来成为霸凌者。有一次，我帮了一个被欺负的女孩，她竟然反过来仗着我在背后去欺负别人……” 她就这样娓娓而谈，她很骄傲呢，我的心中涌现出这样的想法。 不过，也确实值得骄傲。 这样一来，我也知道她为什么连个高中都没考上了。 她浪费了太多的精力在别人身上……不对，好像不应该用浪费这个词。 她是对的，只是对自己不好。 她这样滔滔不绝，也让我想起了林芮。 林芮最开始向我提到love live的时候，也是这样滔滔不绝。 对于自己喜欢的，或是值得骄傲的，好像都很容易这样。 “你有在听吗？” 我有些走神了。 我想了太多事情，以至于她后面说的什么，我完全没听到。 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抱歉，听到后面我走神了。” “没事，是我讲太多了，你应该不喜欢这类的话题吧。”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她甚至还为我找了走神的理由。 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会喜欢上她。 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这一瞬间，我感觉我比陈博更像渣男。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好好复习吧，星期四就要考试了。” 至此，我们又开始了复习。 不，应该说是她开始了复习。 我只会在一旁玩手机，然后在她有不懂的地方后，给她讲解一下。 但，在玩手机的过程中，我看她的次数似乎有点过于多了。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刘婷再次发出了邀请。 “暑假的时候，可以一起去海边吗？” 这种问题突然变得很难回答。 我的良心正遭受着煎熬。 “我暑假没这个安排。” 她捕捉到了我的迟疑，开始乘胜追击。 “我如果想办法带上林芮的话，可以一起去吗？” 刘婷直视着我的眼睛如此说道。 她的爱不应该这样卑微，任何人的爱都不应该这样卑微。 为此，我不得不拒绝这个百利而无一害的提议。 “等以后吧，日子还长。” 我再次移开了视线，我好像越来越无法与她对视。 这样的感情真的是正确的吗？ “会有一个我们一起坐在海边的夏日吗？” 她说得很慢，我脑海中竟然出现了那个画面。 “我喜欢林芮。” 我又一次说出了这样的话，以前都是对她一个人说的，现在，好像不同了。 “只要你还喜欢……我就喜欢……我有不输给你的信心。” “那有一天我不喜欢了呢？” “那……就来喜欢我吧。” 耳边感受着她呼出的气息，我心跳个不停。 她实在太懂得如何让人心动了。 追求异性可能是最不平衡的游戏，所以在社团大会时，我认为她应该卸掉这个游戏。 但，她似乎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的勇者。 或许，我才应该卸掉这个游戏。 我闭上了眼，此刻的我，真的很需要冷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渐渐有了答案。 “我不会喜欢上你的，所以你也不必为我停留。” 因为爱情是单选，所以我只能说谎。 “那……暑假的时候，我们去看看大海吧。”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提出了。 她似乎很想去看大海，但越是这样，我好像越不能满足。 可，我又该如何回答呢？ “我有些害怕，你总有一天会醒来。” 我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向了她，然后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流泪。 愣神之际，上课铃声响起，午休结束后的十五分钟终于过去，刘婷擦拭完眼泪迅速离开。 可，这只是开始。 我或许应该早点向林芮表白，但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信心能和她一辈子在一起。 而到了现在，我更加没有信心能和她一辈子在一起。 事情，好像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可，我真的喜欢她。 第128章 六月二十一 六月二十一日，星期三。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直接把温度打了下来，我们久违的让空调休息了一会。 拉开冰可乐的拉环，我推开了寝室的大门。 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我们寝室似乎一个复习的人都没有。 他们正聚精会神地围坐在一块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博手中的平板电脑。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就出门还了一个社团钥匙，顺便去了趟超市而已。 我走近了两步，正要看看他们在干嘛，就听到了陈博的声音。 “我就看个《延禧攻略》？你们怎么都围过来了？” “这不是马上要考试了嘛，实在不知道该干啥好。再说了，总比某些人整天沉迷于乙女番要强得多呢！” 大炮说出了这样的话，他可能还没注意到我回来了。 虽然陈博他们可能并不能理解大炮话里的意思，但我岂能善罢甘休？ 是时候展示一下寝室地位了。 我从后面拍了拍大炮的肩膀，遗憾地说道。 “大炮，你以后可能不能当我的儿子了。” 一听这话，大炮瞬间炸毛了，气急败坏地吼道。 “谁要当你儿子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见他这般激动，我嘴角微微上扬，做出无奈的动作。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只好回家把你从我steam的家庭共享名单里给踢出去喽。 此言一出，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中大炮的要害。只见他脸色骤变，原本嚣张跋扈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谄媚的笑容和一连串低声下气的道歉声。 “别，义父，we are family。” 嗯？他竟然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英文，不愧是重点初中毕业的优秀学子。 就在这时，陈博突然邀请道。 “要不你也来看看吧，说不定会对你有帮助。” 听他这么一说，我略作思考，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然，这完全是因为我也很无聊。 我顺手搬来了个凳子，也加入到了这个追剧小团体。 “我付出三分，得让他见五分。付出五分，得让他还十分。若一直背地付出，根本没人会懂得珍惜。” 听到电视剧里这样的台词，我总觉得特别奇怪。 “这话你们不会觉得恶心吗？” 陈博点了个暂停，疑惑地看向我。 “感情不就是这样吗？” 大炮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寝室里的其他人好像也没有什么意见。 付出了就应该得到回报，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这不是爱。 如果爱是这么自私的东西，我可能会对这个世界绝望。 为此，我举了个不恰当的例子。 “如果你父母把你养大花了一百万，长大以后，他们要你还两百万，你是什么感觉？” 江欣对我的话似乎极其不认同，他立刻反驳道。 “你这玩笑开的有点过分了，哪家父母会做这样的事啊？” 稍微冷静些后马上就能明白，这虽然只是个假设，但生活中真的有这样的父母。 不过，我似乎没有必要反驳他。 “虽然没有这样的父母，可这就是付出五分，得让他还十分……每个人都应该爱自己，应该去找一个愿意还自己十分的人，但爱真的不是这么自私的东西。” 不知为何，我情绪有些失控，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感情一文不值，亦或是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委屈与不甘在此刻彻底爆发。 每个人固然应当爱惜自己，但真正的情感绝非建立在索取与回报的等价交换之上。 它需要的是无私奉献、相互理解以及真心包容。 我缓缓起身，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向阳台，静静地倚靠在栏杆之上，任由夜晚清凉的微风轻轻拂过面庞。 最让我难过的是，我知道……若一直背地里付出，根本没人会懂得珍惜这句话……是对的。 但我真的不想林芮因为我的付出而愧疚。 她根本没要求过我要做什么，她没理由愧疚。 就像如果我今后有了孩子，我也会这样默默付出。 如果爱一定要说出来，一定要对方回报，那和愧疚式教育有什么两样。 拿你对她的爱去绑架她吗？去强迫她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 爱或许应该让她看见，就像刘婷做的一样。 我对刘婷产生了愧疚，所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想着要补偿她点什么。 “怎么，到现在还在难受啊？我仔细琢磨了一番，或许爱这种情感确实是不求回报的。” 陈博极其自然地坐在了洗手台上，然后又继续开口。 “之前我总认为对方必须要给我回应，也许……这恰恰说明了我对她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爱，我可能仅仅是被她们的外貌所吸引住了。” 我一言不发，默默地仰望天空。 我所想的事情在他面前好像特别可笑。 “喝饮料吗？” 陈博将一罐饮料抛给了我。 nectar？那两箱不是喝完了吗？ “哪来的？” “刘婷那里顺的，她不知从哪弄了一箱，然后我摸了几个过来。” “她喜欢喝吗？” 陈博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似乎是在根据回忆思考。 “好像……不喜欢？” 他回答的很不确定，毕竟一个人到底喜不喜欢一样东西，很多时候是很难判断的。 “我从小就没有感受过爱，所以我其实不懂爱。我所说的爱……是我幻想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了我心里舒服多了。 我没有资格告诉别人什么是爱，因为我自己就是个没有爱的小孩。 “是吗？” “是。” 陈博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我一直觉得自己特别孝顺，有什么事都会想到母亲。但实际上，我在母亲身上花的的心思好像还没有女孩多。我其实应该愧疚，但母亲总说我只要健康快乐，她就已经很高兴了。十六年了……她好像都还没要求我做过任何事。” 他是在炫耀吗？我差点被气笑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付出爱，才会得到爱。” 陈博说的这句话是错的。 “双方都有良心的前提下，付出爱，才会得到爱。” 或许，爱一个人才是得到五分，想要还十分。 “来，喝一个，敬伟大的母爱。” 陈博突然拿着一罐饮料示意我和他碰杯。 我扣开拉环，碰杯后，仰头灌下一大口。 爱是应该得到回报的，但不能要求对方回报。 可对方如果是个好人，她就一定会回报。 所以要想不给对方带来困扰，好像就只能默默付出。 但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真的烦啊，我根本搞不懂什么是爱。 “我有些理解你的爱了，但你这样的爱，注定是会败北的。” 陈博面色凝重地缓缓道出这番话语，其神情之严肃令人不禁心生敬畏。 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的表情。 “如果无法让她幸福，就算赢了也没有意义。” 陈博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这杯我敬你。” 陈博举起饮料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可就在即将踏出阳台之际，他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停住脚步并迅速转身，眼神直直地望向我，疑惑地追问道。 “这样真的会快乐吗？”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发问，我先是微微一怔，脑海中随即浮现出林芮与我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经过一番短暂的思考后，我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 “会，至少我没有看到过她因为我而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听到我的回答，陈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但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 “我说的不是她，而是你。这样卑微真的会快乐吗？” “有时候其实也会不快乐，但看到她的样子，就高兴了。” “吴杰……你像个舔狗。算了，需要帮忙记得call我。” 他紧盯着我的那瞬间，似乎撤回了一些东西。 不过，我真的像舔狗吗？好像也不重要。 这个世界的人都善于伪装，所以真心总被辜负。为了保护自己，人们往往开始寻求回报，但爱真的不应该寻求回报。 当然，如果他发现了你的爱却没有任何反应，那多半是没有良心。 就算是不喜欢你的人，得了一分，也应该还一分。 糟糕！在她面前，我或许已经亮了血条。 第129章 六月二十三 六月二十三日，星期五，下午四点半。 今天，是这个学年的最后一天。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于是，当下午四点钟的钟声敲响，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如同解放的号角一般响彻了整个校园，教室里一下子就变成了空荡荡的样子。 然而，与其他迫不及待拉着行李离开学校、投入假期怀抱的同学们不同，我却依旧被困在了这座校园里。 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便是陈博，他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将我留了下来帮忙。 还美其名曰，都是为了我。 因为是学年的期末考试，学校监考的很严，每个座位也都隔得很远。 又因为座位隔得远，教室里放不下，所以连走廊上也放满了座位。 当然，走廊上也有监考老师。 这样一来，也导致座位归位的难度变得巨大。 而我和陈博，现在就在负责着帮两个高考班进行座椅归位。 “吴杰，我后来想了想，还是觉得你应该告诉林芮，你有多爱她。她有知道的权利，你不应该偷偷喜欢她。” 陈博一边搬着桌子，一边这样对我说道。 我也想告诉她，可她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一个男孩非常喜欢你，你却什么都给不了他，你打算怎么办？ 你除了远离他，你还能做些什么？ 可远离之后，那个男孩得有多难受。 我好像看到了故事的结局。 我持续着手上的工作，叹了口气。 “时机成熟后，我会表白的。” 见我回答，陈博把桌子放下，坐在桌子上对我说道。 “所以，在表白成功后，你才会告诉她，你有多喜欢她吗？” 陈博看上去一脸疑惑，他可能完全无法理解我的想法。 不止是他，我自己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 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真的喜欢她。 “可能还是不会吧，我不希望她有压力。她爱我一分，我就会让她见一分。” 陈博调侃道：“你会不会太自信了，你就这样确定，你能比她更爱你吗？” 这是个伪命题，我无法回答。 没有人可以确定能做到更爱对方，因为心意的价值本就是无法衡量的。她如果把身上仅有的一百块都给你，你怎么都无法给她更多。 “我无法确定，但我会尽量给她我的全部，让她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等等…… “你在偷懒吧？” “被你发现了啊。” 陈博抿嘴一笑，又继续搬起桌子来。 没搬一会，他突然又问道。 “这次期末考试，你估计能考多少？” “五百二吧，别闲聊了，早点搬完早点回去吧。” 陈博双手抱胸，陷入沉思。 “你觉得……刘婷能考多少，能不能上六百？” 只有不读书的人才能问出这种问题。 成绩是没那么好提升的，需要慢慢积累。 “顶多五百五吧，这还要她发挥的足够好才行。” 在陈博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经过我的一番努力，我们终于赶在五点钟之前成功地让那两间教室恢复如初。 对，我的努力，整整九十六张桌子，陈博就搬了六张。 于是，在出校门的路上，我忍不住转头对着陈博露出一抹核善的微笑，调侃般地说道。 “说实在的，我真是怎么也想不到啊，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会主动去干这种事情。” 毕竟在我的印象里，对于这种义务搬桌子之类的活儿，陈博向来都是能躲则躲，唯恐避之不及。 听到我的话，陈博无奈地耸了耸肩. “哎，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嘛！昨晚我去找刘婷的时候，把你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还厚着脸皮请求她帮你和林芮创造一些相处的机会。结果，就被她留下来帮忙诺。” 有毛病，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不过看在他也是出于一片好心的份上，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了苦笑。 “自求多福吧。” 不出意外的话，学校下学期抓早恋应该抓得特别严。 “她既然都让我留下来搬课桌了，应该是答应了我。” 陈博的嘴角浮现信心满满的笑容。 我的天，他和刘婷说这件事的时候，刘婷就没有生气吗？ 正说着话呢，我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身影快步朝我们走来。 “我的好弟弟，姐姐等你等得都快要无聊死了。” 说着，她满脸笑容地飞奔过来，一下子扑到我身上，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旁边的陈博疑惑地看向了我。 “这是？” 我赶忙挣脱开白玲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这个……嗯，算是我姐姐吧。” “什么叫算是你姐啊？你好，我叫白玲，这小子的亲姐姐。” 白玲一手按着我的头，另一只手伸了出去和陈博握手。 “姐姐好，我是吴杰的室友，陈博。” 他们有必要认识吗？ 还是说……她想坐实这个身份？ 算了，管她呢？ 反正母亲喜欢她，我也没必要刻意去与她保持距离。 “对了，你们俩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吗？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就先撤啦！家里面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 话音刚落，白玲二话不说便伸手拉着我，朝着停放在路边的一辆凯迪拉克快步走去。 我摇了摇头，好歹等陈博做个回应啊。 我只能背对着陈博，与他打了个离别的招呼。 上车系好安全带之后之后，我一脸疑惑地看向了她。 “你怎么来了？” 白玲微微一笑，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这还用问嘛，姐姐来接自己亲爱的弟弟放学回家，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面对她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辞，我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所以说，不是我妈喊你来的?” 听到这里，她的嘴角立刻上扬。 “你妈喊你姐姐去学校接你放学，有什么问题吗？” 我再次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白玲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紧接着问道。 “对了，你们不是四点考完吗？怎么现在才出来。” “被刚刚那个同学留下来帮忙搬桌子了。” “他奶奶的，害我等这么久。” 她一点也不淑女，这点我看母亲也说了几次，但她好像毫不在乎。 就是不知道，她在外人面前是否也这样。 车子驶上了高架，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我突然也想起来一件事。 “你不是喜欢那辆法拉利吗？怎么开了这辆凯迪拉克？” “哼！说起这个我就火大！本来我的法拉利都快要开出别墅区大门了，结果硬生生被你妈一通电话叫保安给拦下了，非得逼着我换开这辆破凯迪拉克！” 她虽然这样说，但她提及母亲，嘴角便露出了微笑。 这个人，可能比我更爱母亲。 “凯迪拉克，多少也算豪车了吧。” “也是，就是这辆太垃圾了。” 白玲毫不掩饰地表示着对这辆凯迪拉克的嫌弃。 她可能是故意这样说的，虽然我和她暂时接触的并不多。 但我感觉得到，她并不是一个忘本的姑娘，也不是一个会认为凯迪拉克不好的姑娘。 她这样说，或许只是为了告诉我，你的母亲真的很在意你。 嗯……这算是来自玲姐的愧疚式教育吗？ 第130章 训练营 下车之后，我们缓缓地将脚步停在了一座稍显古朴的中式小楼之前。 这里附近都没有什么建筑物，所以我猜这里应该是吃饭或者喝茶的地方，就……类似于农家乐？ 这样想，这里的格调一下子好像就低了很多。 从学校到这里，玲姐在环城高速开了三十来分钟，这里应该算是郊区。 但郊区的话，我好像又在几百米外看到了轻轨。 思考着这些没用的问题，我们逐渐靠近小楼，一阵质朴而悠扬的琴声宛如潺潺流水般从小楼内传出。 玲姐似乎有些高兴，加快了脚步。 上了二楼，和我想的一样，这琴声来自于母亲。 “母亲。” 我轻声呼唤着屋内正专注于抚琴的母亲，并微笑着向她打起了招呼。随后，自然而然地走到思淼身旁坐了下来。 这里景色比我想的要好些，窗外青翠欲滴的竹林随风摇曳，再远处便是那波光粼粼、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湖水。 一曲终了，薇兰率先热烈地鼓起掌来，毫不吝啬对母亲精彩演奏的赞美之词。 “我曾经听过许多场古琴演奏，但她们之中却无人能与您相媲美！” 我看了看旁边的思淼，他捧着一杯茶，并没有什么反应。 也是，如果思淼没有接纳母亲的话，薇兰就算是心里这么想，也不会说出来。 母亲谦逊地笑了笑。 “平日里工作繁忙，我已然许久未曾能够静下心来轻抚琴弦了，技艺怕是早已生疏，远不及往昔那般娴熟了。” 这时，白玲凑到我的耳畔，压低声音好奇地询问道。 “你会古琴吗？” 这可能是母亲想问的，于是我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 “对于这些东西，我并没有过多学习过。” 听到这话，母亲温和地笑着提议道。 “其实，不妨尝试去学习一下古琴，如果你有兴趣想要学习的话，我可以亲自教导你。” 这样或许可以促进我们之间的关系。 然而还未等我回应，一旁的思淼便抢先摆出一脸骄傲的表情，大声地说道。 “他不用学。” “为什么？” 母亲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之色。 我不知该如何向母亲解释其中缘由，思索片刻后，索性站起身来，径直走向母亲身旁的座位，轻轻地坐下并开始拨动起琴弦…… 这是一把九弦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古琴的主流应该是七弦，九弦实在没有太大必要。 我将母亲所弹复奏了一遍。 “我的记忆力向来不错，而且对于自身肢体的控制能力也很强，因此大部分的东西只要看过一遍，大致上便能学会。” 薇兰微皱起眉头，一脸狐疑地反驳道。 “等等，即便你能够将动作与技巧毫无差错地完美复刻下来，但不同的力度所产生的效果应该会有所不同吧，你怎么可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判断。我学过的东西还挺多的，通过观察一个人的体态和发力方式，便能够估摸出他大约使用了多大的力量，而后我只需依样画葫芦，运用相同的力度即可。” 一旁的白玲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吗？我觉得自己已经很聪明了，可跟你一比，我好像是个白痴一样。” “不过，也就这样了，所以我没怎么学过音乐。我无法将感情涌入音乐，也无法调整音乐，所以基本上弹出来就已经没有进步空间了。” 白玲不解地把头偏向一边，薇兰露出了苦笑。 我并不认为超强的模仿能力是什么了不起的天赋，这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东西。 只是，与他们相比，我少了个练习的过程。 母亲，摇了摇头。 “弹琴，不是为了好听，也不是要为了给别人听，更多的应该是要修身养性。” 母亲可能是在批评我无法进步就不去做的态度，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希望我能多接触一些像古琴这样她认为有益的东西。 “我知道了，我会试着重新接触音乐的。” 在场众人对这句话并没什么反应，也是，这样的事情并不重要。 就在这时，轻快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我的视线随之而去，原来是开始上菜了。 吃饭的时候，薇兰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对了，那个奥数训练营，你究竟打不打算去？” 思淼用责备的眼神看向了她，母亲垂下视线避开了我的目光。 薇兰应该是不在乎我去不去的人，但现场在乎这个的两人注定是不会问这个问题。 所以，也只能由她来问了。 我清一下喉咙，艰难地开口。 “我再考虑一下吧……” 薇兰摇了摇头，似乎是对我的答案不太满意。 “我提醒你一下，截止日期应该是二十五号的晚上九点。” 截止日期是后天的晚上啊，未免有点太晚了些。 “奥数训练营？是补习班之类的东西吗？上课的话，在家里上不就好了吗？我们那里奥数老师多的是。” 玲姐一脸疑惑，似乎并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我抬起头，发现思淼笔直地注视我。 于是，我只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吃饭上面。 所幸，饭菜的味道还算可口。 终于，晚饭落下帷幕，但离报名截止还有四十九个小时。 六月二十四日，星期六。 早上的时候下了大雨，但很快就晴了，天气还是很热。 我们在公园的草地上游玩，夏日的阳光透过凉棚的空隙照在我的脸上，照的我睁不开眼。 散发淡淡香气的温暖手臂将我的头扶了起来，我靠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我睁开眼睛，母亲将手放在我的身上。 “没有什么可苦恼的，不想面对的东西，也可以不用面对。” 我张了张嘴，想要回应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或许不想让她失望。 思淼和母亲依然待在c市，看上去什么安排都没有。 她们都是很忙的人，之所以还闲着，多半是在等我做出决定。 我的暑假要怎么过，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他们的暑假会怎么过。 母亲和思淼都殷切地期望我能去，我的确也拥有足够的空闲时间。 但我有些不安，我害怕……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是个爱睡觉的孩子，不想起床。 第131章 权利与义务 六月二十五日，星期日。 昨日的时光宛如夏日最后的缱绻温柔，悄然流逝。 晨曦初现，那轮炽热的太阳便迫不及待地跃上天空，将它的热情毫无保留地倾洒大地。 还没到中午，气温已然飙升至三十五摄氏度以上，热浪滚滚袭来，令人酷热难耐。 用过早餐后，薇兰踱步来到阳台，站在了我旁边。 “你真的不打算去吗？” 她那清澈的眼眸凝视着我，透露出一丝期待。 “你在……期待些什么？” “嗯……思淼的期待，就是我的期待。” 她露出莫名的微笑，我总觉得她隐瞒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不过，那不重要。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如果世界上有着能让人变笨的地方就好了，那我一定要去一次。” 薇兰掩口轻笑出声。 “世界上竟然还有想要变笨的人，这话说出去你自己信吗？” 她是在嘲笑我吗？还是单纯的觉得我的话很有意思? 算了，这也不重要。 我没有办法解释我的想法，也不想解释。 “你还没把思淼暑假的日程安排好吗？我们可还要出去旅游的。” 我可能说错了话，她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语气。 “你母亲让我再等等。” 薇兰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靠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她应该是生气了，我迟迟没有做决定，让她也迟迟无法安排好暑假的日常。 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空调的冷气不断从屋内吹来，让我感受着冰火两重天。 “说起来，你母亲教会了我挺多东西的。我以前其实一直都不知道怎样才能得到父亲的认可，从而继承叶家。你母亲告诉我，要想得到权利，首先要去获得义务。” 有一定道理，享受权利的同时要履行义务，反之亦然，履行义务之后也应该享受权利。 不过，此时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工人的义务是工作，通过工作他应该得到一部分的权利。如果得不到，那么就可以通过罢工来保证自己的权利。但无业游民呢？无业游民没有任何义务，自然也保障不了自己的任何权利。” 母亲究竟教了她些什么东西啊？听着好奇怪。 “没有履行过义务的人，是得不到权利的。就算得到，得到的也只是施舍。” 薇兰最后做出了这样的总结。 任何权利的实现总要以义务的履行为条件，没有权利就无所谓义务，没有义务就没有权利。 这是劳动者最理想的社会，这是后天的权利。 但放在社会上，这就是不完全正确的了。 传承来的权利不需要履行义务，也可以使用。就像古代的那些君王一样，他们有让百姓过好的义务，但他们不履行这份义务，百姓也拿他们没办法。 除了这种权力，剩下的才是薇兰说的那种。武将开疆扩土，文臣治理一方。履行了权力背后的义务从而获得更高的权力。 当然，还有种最恶心的权利获得，就是那些朝中大员的家属，将别人的权利视作自己的权力，去享受权力带来的好处，却丝毫不履行义务。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多的。 这样什么都不做，就想得到权利、就能得到权利的，往往是最多的。 权利不会凭空产生，这样的人每多一些，辛苦付出之人的权益就会少一些。 所以，你问我一个社会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我会告诉你，是履行了义务却得不到权利，是没有履行义务却得到了权利。 我不知道薇兰在说什么，她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对，我或许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了。 她在劝我，如果不知道怎么做，就去相信母亲那种能做出正确选择的人。 于是，我问出了一个我永远不会问向母亲的问题。 “你觉得，母亲有没有后悔当年把我抛弃？” 薇兰缓缓地回过头来，那美丽的面庞上此刻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仿佛心头正萦绕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忧虑。 然后在片刻之后，她的嘴角突然上扬，绽放出一抹无比洒脱的笑容。 “我忙去了，不会再劝你了。”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像是夏日里一阵凉爽的风，瞬间吹散了周围的沉闷气氛。 显然，她已经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 母亲绝对能做出对的决定，但对的决定对他人来说可能是一种错误。 我静静地看着薇兰转身离去，她轻轻地合上了阳台的玻璃门，随着那扇门的关闭，我所能感受到的世界再次被炎炎的暑气所笼罩。 啊？她为什么要把门合上啊？她不知道外面很热吗？ 人果然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一旦感受到了空调的冷气，似乎就再也无法接受炎热的夏天。 于是，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回到了客厅，默默地坐在了母亲的身旁。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这样安静地坐着，我却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压得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终于，母亲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她稍稍侧过头，目光柔和地看向我。 “你知道我大学学士阶段所学的专业是什么吗？” 听到这个问题，我先是一愣，随即疑惑地回答道。 “嗯……我不知道。” 我根本没有途径知道这个，而且这样的东西似乎也并不重要。 母亲微微一笑，语气平静。 “是数学与应用数学哦。”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因为……我觉得数学是很有意思的东西，你应该会喜欢。” 这样的停顿，像是事先并不知道答案一样。 “我不喜欢。” “是吗?” 母亲似乎在怀疑我，这还是第一次。 我能理解的只有，她认为她把这份喜欢遗传了下来。 可爱好应该是不能遗传的吧？ 回想小时候，对比来看，我好像确实在数学上花的时间是最多的。 但那应该不是喜欢，而是单纯地因为它最难。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过我的数学老师了，我还挺喜欢她的。 不过，她现在应该对我挺失望的吧。 我让太多人失望了，所以......我很害怕。 第132章 虚假的爱 吃过午饭，我顶着三十八度的高温坐在了江边。 这么热的天，我一个人接受着烈日的拷打。 等到了五点，到了即使是坐上飞机也赶不到报到处的时候，我就可以继续睡下了。 一片阴影笼罩了我，挡住了阳光。 然后一个清脆的声音随之而来。 “爱睡觉的同学，你真的很喜欢这里呢。” 我没有回头看，就知道是谁来了。 “你不热吗？今天很热吧。” “当然热啊，所以我才撑着伞嘛。” 听到这直率的回答，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对于喜欢，她和我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态度。 “我们聊聊天吧。” 紧接着，便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想必是她扔掉了手中的伞。 “好啊。” 她拿着一束花轻盈地坐到了我的身旁。 “对了，这是给你的花，路上遇到一家花店，觉得很好看，突然就想把它送给你。” 说着，她将手中白色的花递给了我。 我无法理解，她应该明白，我不会喜欢鲜花……不会喜欢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我甚至不知道手中的花是什么花，也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我闭上了眼，一种无法理解的感情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没有女生会送男生花的，男生不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我在想，应该没有人送过你花，所以……我想成为第一个。” 我睁开眼，她带着浅浅的笑容，温柔地看着我。 “你知道吗？送一个不喜欢你的男生不喜欢的东西，是最愚蠢的行为。” 我说出了有些恶毒的话，我应该是不想受到花了。 “可是，你哭了。” 我抚摸着有些湿润的眼角，我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江边的风掺杂着湿润的气息，这样炽热的东西，我有些接受不了。 我默默地看着江面，她总是这样，我都差点忘了我来此的目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闭上双眼。 “我在想，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体会我的感受。从我展露才能开始，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到后来，我成了家里的候选继承人，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我。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喜欢，我想要的喜欢，应该更纯粹一点。” 我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我似乎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从小就很可爱，身边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很喜欢我。但我从来不希望自己受人喜爱。” 我望向了她，她明白了我的意思。 但她在此刻露出了阴沉的表情，然后闭上了眼睛问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你在路边看到一朵很漂亮的花，你会怎么办？” “看一眼，然后路过？” 我有些不确定地答道。 刘婷笑了出来。 “大部分人会欣赏后走掉，而小部分人会想把她带回家。与花朵走得越近的人，往往是越想带她回家的人。” 说着，她顿了一下。 “这些人都不怀好意呢。” 这句话的语气异常冰冷，让我有些在意。 “会不会太极端了？” “一个了都没了解我的人，对我说出喜欢，你相信吗？” 我搞错了，我还以为她说的是所有接近她的人都不怀好意，原来是特指那些盲目表白的人。 我说出了一个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词。 “万一有一见钟情呢？” “一见钟情，指的是他见过我以后，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漂亮的女孩，所以疯狂喜欢我。” 好独特的理解，我一时竟无法反驳。 她微微笑着，犹如带刺的玫瑰，随时都准备用荆棘自卫。 美貌，或许从来都是把双刃剑。 “所有未经了解的爱，都是虚假的爱，我讨厌虚假的爱。” 刘婷最后做出了这样的总结，我很认可。 但她讨厌虚假的爱，却为了保护自己，从未将真实的自己展露出来。 这样，是不会遇到爱的。 不过，她果然能体会我的感受，我也讨厌虚假的爱。 这句话以后，我们安静地坐了很久。 但我们的内心，或许早已汹涌澎湃。 乌云渐渐地笼罩了太阳，在迅速升温之后，可能又是一场大雨。 “可是，这不公平。” 刘婷毫无征兆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膝，身体微微颤抖着，低声啜泣起来。 那泪水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滑落而下。 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我顿时手足无措，完全不明白为何她会在一瞬间情绪崩溃到如此地步。 看着她哭得如此伤心欲绝，我心中满是怜惜与困惑，却又不知该如何去抚慰那颗受伤的心。 明明，我们不久前在达成一致。 不，我或许知道了。 于是，我只能试探性地安慰道。 “别哭啦，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这么不公平呢？说出来好了。” 刘婷稍稍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我，哽咽着问道。 “是因为林芮不知道你的外表是怎么样的，主动和你交朋友，你才会喜欢她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很容易理解。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林芮，爱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说不清楚。 但可能真的有这一点，这确实会让我对她产生好感。 想到这里，我轻轻点了点头，应声道。 “也许有这方面的因素吧……” 话音未落，刘婷便猛地站起身来，对着我大声叫嚷起来，原本低落的情绪瞬间被愤怒所取代。 “可是，这不公平！是你主动来找我的！也是你让我知道你的过去的！” 她满脸通红，双眼圆睁，声音因激动而略微颤抖。 见她如此激动，我生怕进一步刺激到她的情绪，赶忙伸出双手，做出一副安抚的姿态，同时放低音量，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我从来没将你的爱当作过虚假的爱，从你毫不犹豫跳进江里把我救起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份爱是真实的。但……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刘婷哼了一声，不高兴地将脸转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可从来没说过喜欢你。” 通常情况下，如果这场景出现在动漫里，那么在她撂下这句狠话之后，必然会转身潇洒离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给男主角。 然而此时此刻，现实中的我们却依旧静静地坐在江边，谁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这场沉默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刘婷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虚假的爱，也可以变成真正的爱。爱睡觉的同学，我向你保证，这句话是真的。” 这点我从不怀疑，只是刻意在忽视。 如果有人爱我，我会愧疚的。 “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都能建起高楼，更别说废墟了。” 她伸长双腿晃来晃去，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群山，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这个描述一点都不恰当。虚假的爱不是废墟，被戳破了以后才是。虚假的爱，应该是危房才是。” 这个比喻恰当过头了。 那些企图通过虚伪和欺骗来获取真情实意的人，正如同那些看似坚固无比，实则暗藏诸多隐患的危房。 看似遮风避雨，实则危机四伏。 我也笑了出来，坦言道。 “确实不恰当。” 之后，我们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们，要去看海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之后，我们再次沉默。 她可能只认为这是一个拒绝的理由。 我没有骗她，因为她，我做出了决定。 第133章 白色的世界 乌云如墨般滚滚而来，迅速地将整个天空严密地遮蔽起来，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瞬间变得灰暗阴沉，不见丝毫阳光穿透这厚厚的云层洒下。 这般景象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至。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提到海边的次数有点过于多了，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去海边呢？” “因为我爸说过，大海是浪漫的地方，也是他们爱情开始的地方。” 她轻声回答道，目光遥望着，似乎触及到了远方那片被乌云覆盖得严严实实的海面。 我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有些事情，或许不应该这样。 于是，我有感而发。 “如果我姓宫就好了。” “我很崇拜的一个人也姓宫。” 她很快的接话，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痴迷的神情。 这个反应……就像是在说崇拜我一样。 等等，我好像是自作多情了，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猜测，继续问道。 “谁啊？” “一手创办育良杰的宫良玉。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人，她......” 果然如我所想，于是，我打断了她。 “她是我母亲。”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我，半晌才回过神来，轻轻地说了句。 “这样啊......” 随后，她缓缓地抱住自己的双膝，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 不一会儿，晶莹的泪水便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而下，一滴接着一滴，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地上。 她如此的伤心难过，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似的隐隐作痛，竟鬼使神差地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不该说的话。 “她是她，我是我。” 听到这句话，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故作坚强地说道。 “暑假，我会报十个补习班的。” 这一秒的她，幼稚到了让人觉得可爱的地步。 不过，她是个很骄傲的人呢。 “还是别吧，报一两个就好了，别把身体累坏了。” 沉默片刻之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我总觉得，她不会听我的，我能够感受到她骨子里那份倔强和骄傲。 我在这里待的已经够久了，我或许该走了。 “几点了？” “四点一十三。” 刘婷看了一眼手表后回道。 “我该走了，不然来不及了。” 就算是现在，好像也有一点来不及了。 “你先走吧，我再坐会。”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本就应该对我失望。 拿着白色的鲜花，我边走边给薇兰打去电话。 拨通了，我才想起，我是不是应该还在黑名单？ 不过，不重要了。 “你应该准备了最近的机票吧。” “你想通了吗？但我没准备呢。不过，你可以打电话给你母亲。据我所知，她有辆legacy650正停在机场。” “行吧。” 我正准备给母亲打电话，但刚离开江边，就看见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停在一家奶茶店的门前。 虽然车上没人，我这个位置也看不见车牌号，但奶茶店里还会是其他人吗？我反正是不信的。 抱着这种想法，我加快脚步走到一个设有红绿灯的路口，耐心等待绿灯亮起后穿过了马路，径直朝着那家奶茶店走去。 一进店门，便看到白玲微笑着向我举起桌上的一杯奶茶。 “要喝吗？这杯是你的。” “别磨蹭了，赶紧走吧，我们得赶去机场！” 白玲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可能明白了我的决定代表着什么。 “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吗？既然如此，那就勇敢地前行吧。不过，这杯奶茶还是你拿着吧，我一个人可实在喝不完这么多。” 我伸手接过奶茶，感受着它传来的温暖，然后坐上了副驾驶。 “母亲是觉得我一定会去吗？” 白玲轻轻摇了摇头。 “五点二十，这是她告诉我离开江边的时间。她只是......给了你思考到最后一秒的机会。” 这样吗？ 随着汽车引擎的响起，天空慢慢飘起了小雨。 望着窗外那逐渐密集起来的雨滴，我转头看向身旁依旧不为所动的白玲，出声提醒道。 “下雨了，不开敞篷吗？” 然而，白玲却一脸淡定地回应道。 “没关系啦，只是几滴雨点罢了，这点程度还不至于让我感冒生病的哟。” 她如此坚持，我也不再多说什么。 我一个男生，总不可能怕淋这点雨吧。 趁着聊天的间隙，我拿出手机给刘婷发送了一条消息：外面下雨了，你记得早点回家。 没过多久，便收到了刘婷的回复：放心吧，我有带雨伞呢，而且，聆听雨声可是专属于我的一份独特浪漫哦。 看到这条消息后，我不禁哑然失笑，这才猛然回想起，她出门时似乎的确携带了一把雨伞。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势变得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在车窗上。 “这雨眼看着就要越下越大了，赶紧把敞篷打开吧。” “没事，要上高速了。只要我跑得够快，雨水就追不上我。” 这是什么中二发言啊？会被淋成落汤鸡的。 白玲再次提速，我们在雨势扩大前，成功驶入了高速公路。 倾盆大雨如注而下，整个天地间仿佛被一层厚重的水帘所笼罩。 火红的法拉利如同燃烧的火流星一般，风驰电掣地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而过。车轮与地面激烈摩擦，两侧瞬间溅起数米高的巨大水花，宛如两条银龙腾飞而起。 尽管我早已预料到会被这场暴雨浇个透心凉，甚至做好了全身湿透的心理准备，但令人惊讶的是，那些豆大的雨点却始终未能真正落到我的身上。 雨水疯狂地敲打着挡风玻璃，迅速汇聚成一道厚实的水墙，从我的头顶呼啸而过。 如此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水墙，居然只有寥寥几滴雨水能够突破防线，滴落在我的肌肤之上。 “姐姐说得没错吧，只要你跑得够快，雨水就永远也追不上你。” 我原以为这只是一句荒诞不经的玩笑话，可没想到如今却成为了活生生的现实。 望着车窗外急速向后飞逝的雨滴，我恍惚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美轮美奂的梦境之中。 我穿梭在这白色的世界，去往着一条没有答案的远方，又或者说是故里。 “我或许做错了，只要变强得够快，烦恼就追不上我。” “只要力量足够巨大，一切都可以轻易解决的。” 她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我身上，随后便再次望向前方。 “不过，等你能解决的时候，可能已经晚了。” 随着距离机场越来越近，车速逐渐缓慢了下来。最终，当车子缓缓停下时，我们还是淋成了落汤鸡。 “不可能永远这么快的，慢下来了就得付出代价。去机场里的沐浴间洗个澡吧，然后想清楚你究竟想做什么。” 白玲这样说道，然后抢先一步进了休息室。 所幸，机场有洗澡的地方。 洗完澡后，我换了身玲姐准备的衣服，她原来已经做好了淋湿的准备？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我清清爽爽地上了母亲的私人飞机。 随着白色的闪电划破云层，我又一次踏上了故土。 我从怀中掏出了白色鲜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我做好了准备。 第134章 误会 天已经黑了下来，但窗外无雨。 雨停了吗？ 不对，一千七百多公里以外的地方，没下雨才是正常的吧。 借用着这些无聊的东西打发时间，我刚刚走下飞机，一眼便望见了正伫立在登机桥上的宫明。 我有些意外，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或许应该先打个招呼。 “好见不见，你是母亲找来接我的吗？” 宫明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不是，思淼给我发了个消息，我就过来了。走吧，我车在外面。” 我大概明白思淼的想法，他多半是希望借此机会，能够让我们消除彼此之间存在已久的误会。 但那真的算得上是误会吗？我的心中没有答案。 出了机场，我们上了一辆黑色的布加迪。 坦白来说，我认为高中生不应该开这样的车。 一个小孩过早地接触到了太多昂贵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事。 “你看过一个布加迪与台风战机在飞机跑道上竞速的视频吗？我看过之后好喜欢，就死皮赖脸求着父亲买了一辆。” 可能是为了缓和气氛，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没看过这样无聊的视频，但听得出来，他很喜欢这辆车。 “他们挺疼你的啊，这么贵的车都舍得买。” 宫明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然后再次摇头。 “我绝食了三天，他们才买的……不过，绝食的时候我有偷偷在吃东西。毕竟，绝食只是一个手段，总不可能真饿着自己吧。”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不过，这像他能做出来的事……他从小就知道怎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样不好。” 拿家人对自己的爱去绑架他们，怎么想都有些过分。 “那我告诉你个秘密，这车我爸其实也超级喜欢，可惜我们家的财政大权是掌握在我妈手上，他想买也没那个钱。” 他父亲应该算得上是典型的赘婿，衣食住行虽然不会被亏待，但想要掏出上千万来买车，想想也不太可能。 说到这，他犹豫了一下，话锋一转。 “其实……宫家挺对不起你和三姨的。但宫家的上一代没有男丁，为了避免被吃绝户，宫家只能这样做。” 宫家是这样向他解释的吗？有些好笑。 就算有男丁，我母亲的命运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商人世家的人，太会算计，太知道如何达到利益最大化了。 商人重利轻别离，从来都不是一句玩笑话。 但不可否认的是，重利轻情，往往才能成为成功的商人，这或许也是她们能赚到这么多钱的主要原因。 不过，这是上一代的事，和他没关系。 “你想要继承宫家吗？你应该是嫡长子吧，而且宫家好像也没人在四校。” 四校的要求很严格，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四校应该算是个养蛊地，留下来的基本上都能成为各个势力合格的继承人。 “我说我不想继承，你信吗？我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宫家。” 他很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但……以我对他了解，他没有说谎。 我叹了口气。 “不想继承是对的，但那样就更该去继承了。只有继承了你才能改变它，不然，它永远都是这样。” 其实，我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遇不到一个很厉害的女子，单凭他……是会葬送掉宫家的。 善良却没有远超他人的能力，是不适合经商的。 他不是那种宁愿将牛奶倒掉，也不分给大家的那种人，所以他很可能会败家。 “我也有想做的事。我创立了一个反对校园霸凌的公益性组织，现在已经有三万人了，全省五千多所中小学，基本上都有我的人。” 三万？这真的是人能够做到的吗？ 早春的时候薇兰说他很离谱，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这让我想起了日本的不良少年，怀抱着一些以暴制暴的想法，拥有着自己的理念，慢慢聚集起一些人。 但他们最后……很容易发展成黑社会。 “还是把这个公益性组织解散吧，多宣传一下校园霸凌的危害就好了，不要搞得这么大。” 我不知道怎样劝他，在青少年中发展这样的组织，很容易发展成不良团体，这已经和出发点无关了。 如果小型的组织还好，只要管理得当，也没多大问题。 但三万人，他怎么都管不过来吧。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做的还挺好的。我们帮助学校里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定期组织学习会，偶尔为家里出现突发事故的成员捐款，并将我们所做的事传承给下一代。” 如果这样的组织真的能传承下去且初衷不改的话，真的挺好的。 比起社会上那些赚钱的公益组织，学生自发地去帮助他人，这样的行为更纯粹，也对国家更有利。 我有些心动了，我的内心深处，可能还是希望社会上能多些这样的传承。 不过，要是出了事，领头人可是要担责的。这样规模的组织稍微出点事，领头人绝对就会万劫不复的境地。 “树大招风，如果你真的想做，就把规模减小。” “哥，我从小什么都听你的，因为我知道你总是对的。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让我缩小规模，可我明明可以帮助更多人。我会继续扩大规模，学校里还有太多需要帮助的人，我不能坐视不管。” 宫明的眼神相当认真。 我知道，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少年长大了，大到奋不顾身。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在言传身教，教导下一代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性本善、性本恶都是错的，人生下来就是一张白纸，除了生的本能，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一个有信念的人是无法被说服的。 我望着窗外那被夜幕笼罩着的世界，思绪不由自主地飘飞起来。 尚未踏入社会这座大熔炉的学生，通常拥有一颗更为纯净、善良的心，他们总是愿意怀着满腔热忱，毫不吝啬地向他人伸出援助之手。 但……社会埋葬了太多的善良，好人……大多没有好报。 这个组织的最大作用，或许就是给予他们帮助他人的勇气和底气。 我用一句略微带有责备意味的话语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不管怎么说，你连小朋友都要，有点太过分了。” 宫明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小学生其实往往更愿意去帮助他人，但善良的小朋友也会欺负他人，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他们更需要言传身教……” 我直接打断了他，这样的观点我并不能认可。 “会欺负他人的人不会善良。” “并非如此。有些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只是为了和小伙伴一起玩耍，可若是对方并不情愿参与其中，那么这种行为便构成了欺负。然而，年幼的孩子根本无法透彻地理解这些复杂的情感和人际关系，他们很少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所以才会时常因为一时冲动而好心办了坏事。而坏事的结果就是，他们会这样的小事而产生更大的矛盾。” 我承认有这种可能性。 世间之人形形色色，有的热衷于热闹喧嚣的氛围，有的人则偏爱宁静安逸的环境。 倘若强行把喜好安静的人带入喧闹之地，即便出发点是出于善意，但其行为本质上却等同于一种欺凌。 我在短暂的沉默后问道。 “这样的情况多吗？” “很少，但大部分的欺负行为虽然不是出于善意，但至少有三分之一不是出于恶意。小孩子懂什么啊？起个外号，打打闹闹的，都只顾自己开心。” 这样的说法是没错，但很多小孩的做法实际上很过分。 他们有的会在朋友不注意的时候，去脱朋友的裤子。你要说他是欺负同学，那他应该去弄和自己关系不好的人才对。 可不算欺负同学的话，受害人实打实的出丑，陷入到了一种尴尬到无地自容的境地。 这种没有主观意识的欺负，是否会更加过分呢？ 我罕见地陷入了沉思。 而宫明则在一旁补充道。 “毕竟，大部分的家长都只在乎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吃亏，而不会教育孩子要多关心同学。” 或许，更加重要的是让小朋友都学会尊重和换位思考，而不是只考虑自己。 “说的也是。” 家庭教育的确是很重要的东西，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的人格底色。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想起了一件事情。 “思淼当初遭受网暴那件事，该不会是你在背后偷偷解决的吧？” 宫明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 “当时发起那场网暴的官员，恰好是我们下面一个小朋友家长的顶头上司。而那位小学生不知通过何种途径，竟然主动从家中搞到了一大堆有关这位官员的犯罪证据。” 等等，小学生？ “我冒味的问一下，他几岁啊？” “好像是九岁吧？” “那小孩的家长应该也有参与吧。” 我追问道，宫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如果一个派系如果上面都不干净了，底下也很难有干净的人。” 我俩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真孝啊，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样的话，倘若日后他不再像现在这般善良，说不定还会为此感到懊悔。 但……我也不得不称赞，不愧为光荣的少先队员。 随着车内再次安静，车速也开始逐渐减慢，最终缓缓停了下来，直至发动机彻底熄火。 车外应该就是我的目的地，但看他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话，我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离开。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打破了这份寂静。 “还记得一年前那次打架吗？其实，我当时手下留情了。你虽然强，但毕竟不常与人动手，论起打架的经验来，远不如我丰富。你不该赢的……” 讲完这些话，他便转过头去，将视线投向车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好像没组织好语言。 但在一瞬间，我又明白了他最后想说的话。 于是，我下了车。 透过车内的镜子，我看到了他的泪水。 果然，他留下了这样的话。 “我后悔了。” 然后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响起，布加迪的引擎重新发动了起来。 紧接着，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瞬间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街头，只留下我独自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车尾。 我们其实还有很多可以聊的，但我的目的地到了。 第135章 江南实验 眼前的这一整栋大楼应该都是用来集训的，周围进出的人很多。 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都身着校服，五颜六色的校服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然而，我的目光仅仅捕捉到了来自定川、实验、国际以及人民等几所学校的校服样式。 在校门外还愿意选择穿上校服，或许可以看作是他们以自己所在学校为荣的一种表现。毕竟在职高，大家在出学校之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校服藏好。 职高里流传着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 今天我以学校为耻，明天学校以我为耻。 但是呢，在这里出现这种情况，也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相比绞尽脑汁思考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出门，他们更愿意把宝贵的时间用于多阅读两页书籍或者复习一下功课。 毕竟，曾经我也是这样。 一边回忆着从前的一些事情，我一边沿着一楼的教室挨个寻找过去，从物理、化学、生物再到信息技术的报到处，我竟然没有发现哪怕一丝人影。 来晚了吗？ 虽说报到的截止时间明确规定在了晚上九点，但考虑到现在已经临近这个时间节点，大家心照不宣地认为不会再有新同学前来也是人之常情。 我估计百分之九十九的同学可能都是选择的昨天报到。 话说回来，记忆中的那些训练营通常都会设置在各个中学内部，并且不同学科的训练场地往往分散开来并不集中。 毕竟，专门建造这样一栋大楼仅供使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从经济成本角度来看确实不太合算。 所幸的是，当我走到奥数训练营的报到处时，终于看到了有人的身影。 一个秀发如瀑般优雅散落的女生，正一只手轻轻托起下巴，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放在键盘上，她那双原本应该灵动有神的眼睛此刻却显得有些空洞无神，呆呆地坐在电脑前面。 她身着一袭神秘而典雅的黑色套裙，裙摆恰到好处地垂至膝盖上方。黑色的长袜包裹着修长纤细的双腿，与脚下那双同样漆黑如墨的高跟鞋相得益彰，仿佛融为一体。再往上看，她的手臂处似乎还有黑色的接袖，为整体造型增添了一抹独特的韵味。 她身上的这条裙子质地精良，剪裁精细，一眼望去便能察觉到其不菲的价值。不仅如此，当目光移到她身上那些小巧却极为名贵的首饰时，更是令人不禁为之惊叹。 项链上镶嵌着璀璨夺目的钻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耳环则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好漂亮！这是我见到她后的第一反应。 她拥有一张足以与刘婷媲美的美丽面容，五官精致如画，肌肤白皙如雪，尤其是那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宛如深邃的湖泊，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更为难得的是，她还精心化了一款十分精致的妆容，淡淡的眼影勾勒出眼部轮廓，使得双眸更加有神韵。 从她的打扮来看，她不像是报到处的老师，也不像是接待人员，更不像是这里的学生。 很快，我意识到了这样盯着一个女生看并不是太好。 出于礼貌，我轻轻地敲响了那扇敞开的门。 \"你好，请问现在还可以报到吗?\" 我的话音刚落，那女孩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如同两颗突然被点燃的宝石。 紧接着，她迅速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投向我所在的方向。 就在这时，令我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将我紧紧抱住。 猝不及防之下，我甚至被她冲撞得向后退了一小步。她的双臂犹如铁钳一般牢牢地将我环绕住，那种力度仿佛生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 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中，我竟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情感。这种情感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我的心房。 “老大，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略微颤抖，似乎饱含着无尽的思念与喜悦。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轻轻地松开了那双紧紧握着的手，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去，留给我一个背影。 从这个称呼，我猜测出了她是一班的成员，也就是我原来的初中同学。然而，具体究竟是谁，一时间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于是乎，我开始在脑海当中不停地进行各种推测和排除，就如同侦探破案一般，绞尽脑汁地想要找出站在面前这人的姓名。 就在我感觉自己即将揭开谜底、就要成功锁定目标之际，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老大，我是徐霞哟。” 这清脆悦耳的声音让我有些尴尬，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抱歉，没认出你来。对了，现在还可以办理报到手续吗？” 徐霞摇了摇头。 “负责报到的老师早就已经离开了哦。不过嘛……你的报到手续我早就已经帮你处理好啦。” 她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紧接着便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你也拿到名额了吗？” 她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 “当然，我的数学可是四校第一。” 说话间，她还特意摆出了一副求夸赞的可爱模样，随后更是笑嘻嘻地迈步走到了我的身旁。 “是吗？真厉害啊。那你可以下次少考几分吗？我朋友都快被你卷得自闭了。” 我开了个玩笑，想要缓解一下我的尴尬。 “当然可以，那我下次少做一道题好了。” 她轻移莲步，缓缓地凑到我跟前，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我，神情无比认真地开口说道。 看着她这般较真的模样，我心中一紧，赶忙出声制止。 “我开玩笑的，你随便考就好了。” 听到我这番解释，她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这样啊，你带了行李吗？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怎么样？” “可以。” 我们一路走到集训大楼的大厅后，她突然停下。 “你的行李呢？” “我是临时决定过来的，我的行李可能正在由母亲寄过来的路上。” “这样啊。”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失望之色。 难道她还准备帮我拿行李不成？ 听到我没有行李，她再次与我并肩而行。 走出大楼，有件事我需要确认，这决定了我是否需要打车。 “住的地方离这远吗？” “不远，就在旁边的酒店，两人一间。你和何晏是室友。” 何晏啊，以前班上的同学。 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和他分到同一个房间，看来负责安排住宿的老师还挺贴心的，有在主动照顾我。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随口问了一句。 “对了，话说回来，今年的训练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钱啦？以前不都是随便找个学校借用教室上课，然后住在人家学校的宿舍里吗？” 徐霞几步走到了我前面，转过身来，眨了眨眼，嘴角上扬，略带几分自豪地说道。 “我家今年赞助了啊。酒店是我家的，那栋楼也是我家的，吃住我家全包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了两位身着实验校服的男生。当他们瞥见我们时，脸上瞬间露出惊讶之色，两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这边，接连看了好几眼之后，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紧接着，他们满脸堆笑地朝着徐霞打起了招呼. “霞姐。” “霞姐。” 徐霞听到呼喊声后，轻轻地挥了挥手作为回应。 与那两名男生擦肩而过之后，我隐约感觉到背后似乎还有几道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我，让我浑身有些不自在。 “都是转校生吗？以前没见过他们。” “年级一千二百人，成功升到高一的应该只有七百人左右，你没见过也正常。” “说的也是。” 随后，我和徐霞继续并肩而行，一路走向酒店。令人诧异的是，徐霞甚至连前台都没去，便径直带着我来到了电梯前。 “我的房卡不会也在你那里吧？” 徐霞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对了，你的房卡。” 边说着，她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递到了我的手中。 进入电梯后，徐霞按下了楼层按钮，接着说道。 “照目前这个时间来看，何晏估计还在外头疯玩着呢。不过嘛，他今晚说不定压根儿就不会回来了。” 伴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到达指定楼层，门缓缓打开。徐霞二话不说，迈开脚步率先走出电梯，然后轻车熟路地朝着我还没去过的房间走去。 待走到房门口，她用手中的房卡轻轻一扫，房门应声而开，随后她毫不犹豫地抬脚迈进了房间。 嗯？她不是把房卡给我了吗？她为什么还有？ “你手上的是？” “万能卡啊，酒店都是我家的，我有张万能卡不正常吗？” 好像是挺正常的，说不上来的奇怪？ 我走到房间靠窗的沙发坐下，坐到了徐霞对面，我们中间隔了一个茶几。 徐霞面带微笑，指了指茶几上的一个二维码，柔声细语地说道。 “这里是有送餐服务的，你要是饿了，可以扫这个二维码点点东西，菜单上的食物都是免费的。” 我在飞机上简单地吃了点，所以并不饿。 稍稍沉默片刻后，我开口询问道。 “班上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徐霞微微皱起眉头，神情略微凝重地回答道。 “班级排名滑到了第七，现在的班长是我。由于成绩的滑落，大家都承受着不小的压力。但好在，班里的成员并没有发生变化，还是你熟悉的那些人。”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什么开心事似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我离开后，班长会是贺毅那个家伙。 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代替我成为十席。 “没有进行补强吗？” 徐霞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没有那个必要，只要你能回来，我们还是第一。” 她的语气充满了自信与期待。 然而，面对她如此殷切的期望，我却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不会回来了……” 徐霞听到我夹杂叹息的低语，身体顿时一震。 原本满脸笑意的她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情绪低落得整个人都蔫了下去，脑袋也随之低垂着。 可仅仅过了几秒钟，她便猛地抬起头来，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再次展露微笑。 “没关系，我们努努力，也是有机会回到第一的。” 我不想见到这样的笑容，于是我开始谢客。 “我要休息了，明天见。” “好的，老大再见。” 徐霞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我不免觉得，她对我失望了。 可我真的不能回来，我好不容易才变得幸福一些，我想要留在那里。 第136章 金色传说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并没有出现其他人，看来，何晏彻夜未归。 我将视线投向电视上方的电子时钟，五点三十七。能在这个时间自然睡醒，看来我的状态真的很好。 简单地洗漱完后，我换了身衣服。顺带一提，衣服是昨天晚上徐霞让服务员送来的。当然，母亲昨天晚上其实也派人送来了换洗的衣物。 “早上好。” 刚走进酒店的健身房，一阵清脆而响亮的招呼声便传入我的耳中。 循声望去，徐霞正站在一台跑步机上旁满脸笑容地看着我。 随着她的呼喊，周围人们的目光如潮水般迅速朝我汇聚而来。然而，仅仅只是匆匆一瞥之后，他们又纷纷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自己手头的锻炼项目上。 看她额头上的汗，她应该是远动有一会了。 “早上好，你也起的这么早吗？” “我是短睡者，我每天只需要睡五个小时就可以精力充沛。” 真是天赋异禀啊，我每天不睡七个小时的话，就很容易影响到第二天的状态。 说起来，薇兰好像也是短睡者。 我不免有些好奇。 “五个小时真的够睡吗？” 徐霞调皮地眨眨眼。 “其实嘛，我每天真正入睡的时间也就只有四个半小时左右啦，剩下那半个小时纯粹就是在床上磨蹭……不说我啦，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等会儿咱们一起去吃早饭！” “好。” 徐霞走后，正当我准备开始今天的晨练时，一个身着短裤和背心的男子慢悠悠地踱步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阴阳怪气地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可以啊，兄弟。这才多久啊，连我们实验之花都勾搭上了。” 这人也是实验的吗？素质有点低啊。 我轻咳一声，稍稍停顿后认真地解释道。 “我们以前就认识。” 我的话音落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流露出些许尴尬之色。 他挠了挠头，略带歉意地回应道。 “抱歉，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经常泡妞的人。你也知道，一般人没那么容易迅速跟女孩子建立起良好关系。” 他这话说的有一定道理，根据经验法则，能在几天之内和一个女生建立良好关系的，百分之九十九是渣男。 但紧接着，我不禁心生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徐霞？” 他皱了皱眉，一脸严肃。 “主要是因为我对那些玩弄女性感情的渣男实在是深恶痛绝，只要一瞧见他们，我心里就忍不住想要出手教训一番。” 这，不像是假话。 我怀疑他不是被绿了，就是女神被哪个小黄毛给拐跑了。 “你也是这次奥数训练营的吗？”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着答道。 “哈哈，我数学一点也不好，就能勉强及格而已，我是生物那边的。” 怎么说呢？总感觉他不太聪明的样子。 简单地结束晨练之后，我回房间洗了个澡，何晏还是没有回过房间。 时间悄然来到了六点半，我与徐霞坐在十七楼的餐厅吃着早餐。 她身着一袭典雅的黑色旗袍，耳畔摇曳着一对精致的耳环，脸上换了一副全新的妆容，整个人看上去与昨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都一样漂亮。 用餐期间，我开口询问。 “徐霞，能麻烦你给我讲讲这个训练营每天的日程安排吗？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都还不清楚自己应该前往哪间教室上课呢。” 徐霞优雅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微笑着指向楼上。 “七点四十五的时候，楼上有个简短的开营仪式。等参加完那个仪式之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为什么非得定在七点四十五呢？” 我一脸疑惑地看向徐霞，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解释道。 “那是因为呀，其他时间段都已经被其他学科的老师们预定啦，他们也需要使用这个场地简单地讲一点事情啊……” 就这样，我们在餐厅坐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徐霞一直询问着我这三年的近况。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随便敷衍了她几句，谎称自己学习学得太累太辛苦了，所以特意找了个地方好好放松休息一番。 就在这时，徐霞看了一眼手表，轻声说道。 “行了，七点四十了，我们上去吧。” 话音未落，她便迅速站起身来，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楼道的方向走去。 见状，我也赶紧跟了上去。 当我们沿着楼梯向上走去，许许多多和我们一样的学生正手捧着试卷缓缓地走下楼来。 难道一入营就要开始考试吗？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嘀咕。 “霞姐，杰哥。” 刚上楼，何晏就向我们打起了招呼。 刹那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一般，原本喧闹嘈杂的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紧接着，四周开始响起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他就是那个吴杰吗？” “他不是不来了吗？” “金色传说啊。” ……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充斥在空气当中，使得原本井然有序的秩序突然被打乱。 宴会厅一下子变得人声鼎沸起来。 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突然传来一句响亮的吆喝声。 “所有信息学的同学，请尽快离开场地！” 在这声吆喝后，会场重新恢复了秩序，又开始有序离场。 但我明显感到，聚集在我身上的目光并没有怎么减少。 “老大，你还是像当年一样瞩目。” 何晏笑着这样说出这样的话。 徐霞也在旁边捂着嘴笑着，她似乎很高兴。 “好见不见。” “好久不见。” 不断有认识的人向我打着招呼，我也一一回应。 不过，高一年级的人是不是有点过于多了？这不科学。 周围还在窃窃私语，因为离得远，我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了。 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我的周围出现了一片空地。 我好像又回到了在实验的日子，于是，熟悉的东西开始慢慢涌上心头，但…… 这样的感觉， 我并不喜欢。 第137章 第一天的早上 “请大家保持安静！” 随着麦克风的声音，我的目光聚焦于正中央那个身姿挺拔的身影。 他缓缓地将目光扫视了一圈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要把每个人的面容都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 “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各位来到此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彦名斌，是本次活动的负责人。曾经在 1997 年、1998 年和 1999 年连续入选国家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队，可以说是在座诸位的前辈啦。此次训练营的规模较以往有了显着扩大，从原来的一百六十人增加到了现在的一百八十人。这一变化离不开部分同学慷慨解囊提供赞助，在此向这些热心的同学们表示衷心感谢！” 说到此处，彦斌微微鞠躬表示感谢，然后继续开口。 “在场的一百八十人，是由一百多个一等奖选手加上去年国家集训队高一高二的二十余人……再加上一堆莫名其妙的人组成的……” 就在彦斌滔滔不绝地讲述时，台下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声。 循声看去，几个身着魔都国际学校校服的学生正在交头接耳。 他们旁若无人地谈笑风生，丝毫不顾及台上正在发言的老师以及周围其他同学的感受。 这种行为无疑是对他人极大的不尊重，同时也暴露出他们对台上老师的轻视态度。 然而，正当这几名学生越说越起劲之时，一个同样身穿魔都国际校服的女生突然站了出来。她面沉似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肃静！” 那冰冷的语气犹如寒冬腊月里的刺骨寒风，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刹那间，原本喧闹不已的角落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那几个说话的学生更是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乖乖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半句。 “值得一提的是，在本次参加训练营的一百八十人中，竟然有多达五十三名高一学生。由此可见，如今的年轻一代真是后生可畏啊！” 说着，彦斌鼓起了掌，这是由衷的称赞。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是真来了这么多高一的学生。 真离谱啊，高一的学生来的比高二的都多，这一点都不科学。 “接下来你们会被通过考试分成九个班，进行长达两周的学习。之后，再通过考试选出今年的六十人国家集训队成员……不过放心，九个班的师资力量都一样，放心考吧。你们接下来就可以到服务员手上领取试卷了，考试时间是从现在到下午一点，考试地点不限，一点钟之前将试卷交给服务员就行了。现在，解散。” 看来只是单纯地分个班。 这样的考试，如果有想法的话，完全可以轻易作弊。 “交白卷吧，我实在太困了，只想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们一起去九班好了。” 何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地提议道。 听到这话，徐霞稍稍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好。” 其实，如果认真考试的话，以我的水平应该能够考进八班。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太大必要。 算了，那就交白卷好了。毕竟跟熟悉的人在同一个班级里相处，总归还是会方便不少。 “那好，那就一起交白卷吧。” 就这样，我们三人达成共识之后，一同前去领取了训练营专门为大家准备的试卷以及笔。 在领完东西之后，我们并没有立刻交卷，而是选择先将试卷带回我与何晏的那个房间。 之所以没有直接交卷，主要就是担心在人多的时候直接交白卷，可能会被其他人瞧见并加以效仿。 如此一来，要是交白卷的人数超过了规定的二十个人，说不定我们会被分到不同的班。 回到房间没过多久，徐霞忽然开口。 “我们要去街上走走吗？” 说罢，她扭头看向我身旁看起来依旧困倦不堪的何晏。 我明白她的意思，继续留在这个房间确实不太合适了，容易打扰到他的休息。 不过，谁让他晚上不休息的？搞得我房间都不能待。 我叹了口气。 “行吧，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徐霞眨了眨眼，笑着回答道。 “嗯……不如我们去看场电影怎么样？” 话音未落，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迈步朝门外走去。 在问过别人后，别人如果拿定了主意，不要轻易拒绝，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否则……就不要问。 我们一路出了酒店，我提出了一个疑问。 “我们怎么过去？” “走路吧，这附近有个商圈。” 走路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两个问题。 一是，八点多钟电影院开门了吗？ 二是，酒店里没有地方可以看电影吗？ “今年训练营一共来了九百人，其中将近一半都是四校的学生。而且，这还是在今年毕业的高三总共只来了三十人的前提下。” 进入商圈的时候，徐霞说出了这样的话。 “没办法，有这种天赋的人早就被四校挖完了。” 物理、化学、生物、信息、数学这几个方面的人才都是各个国家发展的基石。 “说起来，彦斌老师好像不是四校毕业的。” “散修硬扛四大宗门，连续三年杀入国家队，他也挺厉害的。” 徐霞如同一只敏捷的小鹿一般，快速地向前奔跑了两步之后，突然停住了脚步，稳稳当当地站定在了我的面前。 她缓缓回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鼓励。 “你也可以的，这对你来说并非难事，而且你完全能够轻轻松松地做到。”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回应。 “太晚了，我真心不认为区区三十五天的时间足够让我成功杀进前六名。再说了，搞不好我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徐霞听着我的回答，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迈着轻盈的步伐再次走到了我的身旁再次与我并肩而行。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喃喃细语。 “你应该是第一的……” 我看了徐霞一眼，她似乎有些落寞忧伤。 有那么难过吗？我都完全不在乎。 “你排第几？” 抱歉，我想到能够转移她情绪的话题只有这个。 “九百人的话，排第三。一百八十人的话，排第二。” 嗯？有数学特别厉害的去了其他学科吗？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困惑，她主动解释了一句。 “信息学今年的队伍有点弱，所以数学最厉害的那位学长去了那边。” 今年奥数的队伍这么强吗？都能放人去支援兄弟队伍了。 这时，徐霞忽然低下头去，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般地补充道。 “其实……你最初收到的邀请函本该是来自信息学的……” 我倒是不在意这个。 学会数学反而会更好，只是……为什么会变成数学呢？ 算了，不重要。 “能和你重新回到一个教室，我还挺开心的。” “真的吗？” 她微微仰起头，眼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那一瞬间，她的世界仿佛变得明亮起来。 “嗯。” 我点了点头。 我没说谎，比起和不认识的人待在一起学习，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好了。 徐霞轻盈地转过身来，双手自然地背在身后，挺起胸膛，宛如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面带微笑地朝着我，背身向前方走去。 说实话，这个动作和她身上的旗袍一点都不搭。 她或许不适合穿旗袍，更适合充满青春活力的一些服饰。 徐霞买到了九点二十的电影票。 当我们一同踏入电影院时，我惊讶地发现偌大的影厅内竟然空无一人！这感觉就好像是我们两个人将这里彻底包下了似的。 于是，我们像是包场一样，看完了一部爱情电影。 或许真的是包场，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待到影片结束、灯光亮起之时，我忍不住好奇地开口询问。 “你不会包场了吧？” “当然没有啦！哪有人会傻到选择在大清早跑来电影院看电影呀？” 徐霞一边笑着回答，一边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说得倒也不无道理，今天是工作日，一般来说，确实不会有人在早上来看电影。 走出影院，其他放映厅也没看到人，这更加印证了她的说法。 就在这时，徐霞忽然停下脚步，伸出手指向商场里的一家冰淇淋店，眼神充满期待地望向我。 “你可以去给我买个冰淇淋吗？” 我有些无法理解，但还是照做。 在我购买冰淇淋等待的时候，徐霞什么也没做，就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我。 这让我更加无法理解她的行为了，我还以为她会趁着这个时间玩会手机。 “回去吗？” 我将一个甜筒递给她后说道。 “再吃个饭吧，酒店里的东西我都吃腻了。” 我们在商圈的一家西餐厅里吃了午饭。这家西餐厅并不好吃，但徐霞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笑，这不免让我有些怀疑自己。 她吃过的西餐肯定是要比我多的，因为我是中餐主义者。 所以，难道这家西餐厅其实很好吃？ 回学校的路上，分班信息已经发到了我们每个人的手机上。 我们不出意外的被分到了九班。 其中，附带的信息还提到下午两点会召开班会。 “走吧，早点回去。” 说着，徐霞牵着我的手向训练营的大楼跑去。 虽然现在一点多了，但应该来得及吧。 就算算上找教室，应该也不至于用跑的吧。 不过，早点到也好。 第138章 考试与分班 “你到底在搞些什么啊！你怎么会考不赢一个高一的樱花娘们？这像话吗！” 我和徐霞刚走到楼梯间的拐角处，就听到如此刺耳且充满责备意味的话语。 那声音犹如一把尖锐的利剑，直直地刺向我的耳膜，让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我下意识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想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种毫不留情的斥责，听起来就让人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考试这样的小事，就算有再大的不满与怒火，都不该以这般恶劣的态度来指责他人吧。 走出楼梯间，来到奥数的楼层，紧靠楼梯间的就是一班。 此时，在一班教室的门口，一名男子正气焰嚣张、怒不可遏地对着站在他面前一直低垂着头的女生大声呵斥着。 “我真是搞不懂你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依我看，你还是趁早收拾好你的东西滚回家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啦！” 面对男子如暴风骤雨般的责骂，那名可怜的女生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看到眼前这一幕，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正欲迈步向前去阻止那名男子继续发飙时，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拽住了。 她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 “老大，他们是情侣，你这么贸然冲上去恐怕不太合适。” 听闻此言，我稍稍迟疑了一下，但心里依旧愤愤不平。 即便他们是情侣关系，可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当众指责对方，是不是也未免太过分了点呢？ 他怎么忍心？又怎么好意思的？ “那男的是我们学校高三的学长，也是上一届国家队的副队。高考结束后，学姐主动表了白，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今天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想应该是学姐没有考进前六。” 徐霞在一旁做出了解释。 我意识到这学长并不喜欢学姐，但学姐好像很喜欢学长。 有时候是会出现这种情况，恋爱不一定是因为双方互相喜欢才会开始。 更多的是，男生喜欢，而女生对男生也有着一定的好感，也就是女方认为男方适合作为恋爱对象。 不过，眼前的情况似乎正好相反。 她明明自己什么错都没有，却还在原地不停地道歉，这让我有些动容。 “这样的恋爱有意义吗？” 我低头呢喃道。 “老大，两情相悦是很难遇见的东西。大部分的情侣一开始都是这样你喜欢，我愿意的状态。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那种情况，怎么说呢……太理想化了。” 这样吗？好像有一定道理。 在没有喜欢的姑娘的前提下，一个男的似乎很容易被女生追到。 我好像有些理解了，就像我认为林芮现在会接受我的表白一样，不是因为她喜欢，而是因为她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这样很容易分手吧。” 我发出了感叹。 “可他们都已经毕业了。世界很大，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已经没有培养感情的机会了。” 徐霞发出了叹息。 她似乎忘了，学长学姐大学很可能会在同一学校同一专业。 单方面的爱情经不起风浪，一打就碎。但在遇到风浪之前，他们也是有很大相爱机会的。 至少，比普通朋友要多。 我不喜欢这样，如果不能在一起到最后，一切就都没意义了。 说起来，我在职高还见识到了一种更……不知道怎么形容。 明明男女双方都不喜欢，单纯的因为合适，就选择了交往。 这是相亲？还是婚姻？我实在无法理解。 这样的家伙通常会在有了喜欢的人之后迅速分手，又或是会在高中毕业的时候自然分手。 我只能说，都是闲的，这样的人高二就应该进厂。 不……干脆高一的时候直接就进厂好了。 恋爱，至少也得从一方的喜欢开始吧。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魔都国际校服的可爱女生，从一班走出来，靠在门框上笑道。 “学长，你似乎有点输不起啊。” 我对她有印象，这是早上说出肃静的那位女生。 随着她的到来，实验学长黑着脸走进了教室。 然后，学姐向我们行了一礼，连忙追了进去。 她是在替学长道歉吗？这样的人真的值得这么喜欢吗？ 正当我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了，未曾想那个女生在瞥见我们之后，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随后竟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并主动伸出右手向我打起了招呼。 “你好，魔都国际十席成员，星川未来。” 徐霞一个箭步冲到我的身前，同样微笑着伸出手与她握手，并回应道。 “你好，江南实验十席成员，徐霞。” 星川未来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我们打交道都快一年了，你还跟我互相介绍啊？” 徐霞则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淡定的笑容，缓缓回答道。 “正是因为交道打得多，我才觉得你没必要和老大认识。” 听闻此言，星川未来脸上的笑容并未消失，只是轻轻耸了耸肩。 “哎呀，我不过就是想来见识一下传闻中的人物罢了，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哟。不过嘛，如果您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还是乖乖回去好了。” 话音刚落，她便潇洒地转过身，朝着一班的方向走去。 尽管从表面上来看，两人之间的对话似乎略带火药味，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却又并非那种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的紧张关系。 怎么说呢？她们关系看上去不像是很差。 在我们继续寻找九班教室的途中，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询问徐霞。 “你和她的关系很好吗？” 徐霞稍稍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平静地解释道。 “在十席当中，女性成员本身数量本身就相对较少，再加上之前也曾有过几次合作经历，所以彼此还算比较熟悉。” “她好像挺喜欢你的？” “她只是喜欢强者。” 樱花国的姑娘啊。 不对，魔都国际的学生，国籍应该都是转了过来的。毕竟，这样的人通常都是从其他国家挖过来的。 我有些讨厌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背离自己的国家和人民。 这样一来，我也能理解学长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了。 让一个这样的人为自己的国家出场，是耻辱。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该对着一个喜欢自己的姑娘发火。 嗯……我也讨厌学长这样的人。 他可以发火，但不能是仗着被喜欢而肆意发火。 “老大，我们赶紧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下呗。” 我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此时指针刚好指向一点四十七分。 随后，我俩一同迈步走进了九班的教室。令人惊讶的是，此刻偌大的教室里面竟然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都瞧不见。 “坐后面一点的位置好了。” 在职高待惯了，我好像喜欢上了后排的位置。 就这样，我俩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五十二分的时候，何晏才慢悠悠地现身于教室门口。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他居然是今天第三个踏进这间教室的学生。 “老大，你们来得这么早啊？” 何晏一边跟我们打着招呼，一边快步走到我身旁的空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现在还早吗？还有八分钟就上课了。 我不禁发出疑问。 “这些人真的是来学习的吗？” “因为规格够高，这个训练营的经历可以帮助他们申请到国外很好的大学。换句话说，他们是来镀金的。” 徐霞如此说完，听她的语气，她有些瞧不上这些人。 “你也是吗？” 我扭头看向何晏，向他开玩笑道。 何晏耸了耸肩，毫不在意。 “我是来混青北保送的，我应该能考进前六十。” “不要想着混啊，你应该向着国家队努力。” “他要真想进国家队，等上了高三兴许还有那么点儿希望。至于现在嘛……还是洗洗睡吧。” 一旁的徐霞捂着嘴笑个不停，同时还不忘冲何晏揶揄两句。 虽然混日子的都来得很晚，但好在没一个迟到的。 可能家里或多或少都还是有叮嘱过一些东西。 伴随着下午两点钟声的响起，教室门口走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那位女士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显得干练而又专业。男生则看上去比我们这些人大不了几岁，充满着青春活力。 “大家好，我是九班的班导，蒋星月。说实话，我是不愿意来教九班的，但谁叫我运气不好，抽到了九班。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我看到几个有价值的人。这样，我也不用完全浪费时间了。” 说完这番话后，蒋星月轻轻地耸了耸肩，随即把目光转向身旁的那位学长。 “大家好，我叫何天成，上两届的国家队成员，九班的助教，实验去年的毕业生。” 听到这里，坐在角落里的何晏不禁小声嘀咕起来。 “太好了！这下不仅有直系学长当助教，还有班上的数学老师坐镇。这不直接起飞，看来可以随便请假了。” 就在他暗自窃喜的时候，一道锐利的目光朝他射了过去。 我注意到目光来自星月老师，她应该是听见了何晏的嘀咕。 看来，她有在重点关注我们。 我也不知道……她认出我没有。 “这次的课程安排很轻松，我们换了个模式，不再追求刷题的数量。每天就十道题，做完了就自由安排。然后第二天早上是由我和星月老师帮你们分析题目。当然，如果你全做出来了，你也可以直接开始做第二天的题。” 学长简要地阐述完这几日的日程安排后，原本安静的教室仿佛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变得喧闹不堪、人声鼎沸。 一名同学怯生生地举起手，满脸忧虑地提出了疑问。 “如果一直做不出来怎么办？” “我们会陪你在教室待到十一点，期间饿了的话会有人会把餐送过来，直接在教室里吃就好了。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们。” 学长微笑着回应，这笑容就像是恶魔一样，笑着宣判了一部分人的死刑。 追求质的话，或许更适合天赋型学生。 但眼前这些混日子的搞不好一道题都做不出来，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星月老师的目光缓缓扫过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还有人要提问吗？” 大家或许还有问题，但问了多半也得不到解决。 没有人吵着十点半很晚，也没有人觉得在教室吃饭很苛刻。 因为，如果不想待在这里的话，随时可以离开。 “最后，提醒你们一句。早上七点二十开始讲课，三次迟到直接开除。天成，你把题目发一下。” 说完，星月老师一个人离开了教室。 我有些期望她能认出我来，又有些害怕她认出我来。 不过，老师那里应该有名单吧…… 她应该知道我回来了，只是在装作不认识我。 这样，挺好…… 第139章 步履维艰 星月老师匆匆离去之后，学长一个人开始默默地发着试卷。 “学长，这里没网吗？” 前排一个不认识的同学问道。 学长微微抬起头，看了问问题的学生一眼，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这里安装了信号屏蔽器，如果有需要查询资料的情况，可以前往走廊尽头的计算机教室。不过，友情提醒。那里的电脑，你干什么老师都会知道哟。”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将一份份试卷发到我们手上。 发到一半，学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突然补充道。 “对了，未经允许，题目还没完成就擅自离开本学科所在的楼层，也是直接开除。” 学长走到我面前，将试卷递给我的瞬间，他忽然轻声说道。 “学弟，可以交换个联系方式吗？”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问题。” 由于此时手机没有信号，我只能口头报出自己的电话号码。学长则迅速打开手机里的备忘录，认真地记录下了我的号码。 因为我们在最后一排，学长发完试卷，就直接搬了个凳子过来闲聊。 这就是直系学长吗？未免也有点太自来熟了吧。 “说起来，我妹妹也和你们是一届的。你们不知道，我第一次听到我妹妹哭，就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可没有弄哭过女生。 “你妹妹不会是六班的何嘉颖吧，细说。” 何晏连题目都顾不上看了，急急忙忙就搬着板凳朝这边坐了过来。 “哟呵，你居然还认识她啊，这可真是够巧的嘞。行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给你们讲讲这段故事。记得那是高一那年的暑假，我正在家里悠闲地享受假期时光，突然之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我妹妹打来的电话。接通之后，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哭声，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啊！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赶紧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妹妹抽抽搭搭地跟我说，她再也不想读书啦，想要退学……” 听到这里，何晏叹了口气，失望地打断了他。 “唉，我还以为什么呢？就这点小事啊，我当时也挺想退学的。” “不就是没及格吗？至于吗？” 听到他们这样说，我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何晏激动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力地猛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不至于？你说得倒是轻巧！我在学校里每天起早贪黑、高强度地补习功课，差不多整整补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呐！我好不容易熬到暑假，结果才只放了短短七天。你现在居然跟我说不至于！” 他的反应有些大了，弄得前排做题的人都朝我们看来。 一旁的何天成，看着何晏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直接笑得前仰后合。 “我真该把这句话录下来，拿给我妹妹听。果然，只有受害者才会共情受害者。” “老大，一个人不及格很正常。但全校一起挂科，真的很让人怀疑人生。你要知道，这件事已经被写进了四校的野史，史称癸巳之灾。” 徐霞轻抚自己的胸部，似乎还心有余悸。 何晏点了点头，像是深有同感。 确实，自己主动学习，和被人逼着学习完全是两码事。 我当年好像确实内卷过头了，害得他们好生生的暑假都泡汤了。 “好好做题吧，不打扰你们思考了。” 我们随意地聊了一会儿之后，何天成面带微笑，主动起身缓缓地回到了讲桌旁边。 我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解题当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经过整整一个小时的冥思苦想、反复推算，我成功做出了第一道函数题。 然而，当我准备一鼓作气攻克第二道题时，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头绪，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就在这时，一直留意着我的徐霞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困境。 她稍稍凑近我一些，轻声建议。 “要不先看会书？很多题目涉及到的公式和理论你都没看过，做起题来实在吃亏。” 她的提议很中肯。 仔细想想，自从离开我父亲家，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触新的知识了。甚至连一小部分高中阶段该掌握的知识，对于我来说也有些陌生。 因为还才高一，所以我一直都还放着。 可现在，好像必须要学了。 “你做完了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指针刚刚过了下午五点。 “刚做完，这些题还挺有意思的。” 听到她这么说，一旁的何晏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过来。 “不是吧，霞姐，我才刚做完第四题而已，你这就做完了？” 如果何晏没吹牛的话，他在整个一百八十人中应该都属于中上游水平。 这样说来，这些题目，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 然而，徐霞只是微微点头，眼睛并未看向何晏。 她歪着头低着身子看向我，笑着开口。 “要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们带回来。” 她似乎打算出去一趟。 何晏闻言，认真地提议道。 “你带点牛排回来好了，教室里不太适合吃味道大的东西。对了，我要眼肉心。” “老大，你吃什么？” 徐霞并没有理会何晏，继续追问。 “和何晏一样吧，我对吃的不讲究。” 徐霞刚走没一会，星月老师便如同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了我的身旁。 她微微俯身，快速翻动着我桌上的试卷，紧接着皱了皱眉，用责备的口吻说道。 “这么长的时间，你就做了一道题吗？” 听到这话，我不禁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小声嘟囔着。 “老师……我好像只能做出这一道……” 星月老师似乎并不相信我说的话，她那双美丽而又犀利的眼眸紧紧盯着我，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仿佛在审视一个说谎的孩子。 沉默片刻之后，她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跟我出来一趟。” 说完，她便朝着楼道的方向快步走去。 我不敢违抗她的话，也不能违抗她的话，我只得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般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不一会儿，我们两人便来到了楼梯间。 星月老师猛地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然后缓缓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精致的女士香烟，动作娴熟地点燃了其中一根。 “有些人的人生，容错率高得超乎想象，有些人……却低得步履维艰……你认为你是那种？” “步履维艰。” “步履维艰？” 星月老师先是冷笑一声，但紧接着她的眼神忽然一变，原本还算柔和的目光瞬间变得犹如利刃一般锐利无比。 她用力将手中尚未抽完的香烟掐灭，并随手丢弃在了脚下。 下一秒钟，她猛然伸出手掌，毫不留情地一把将我狠狠推向墙边。 猝不及防之下，我的后背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墙壁上。 然后星月老师将左手按在我脑袋旁边的墙上，死死地盯着我的双眼。 “小鬼，你告诉我你步履维艰？” 冰冷的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内回荡，我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在我十三岁以前，我自认为将所有事情都做到了最好。 有在好好学习，有在帮助他人，有在做一个好孩子。但……我却得到了一个大大的叉。 我根本没看到任何容错，这难道还不算步履维艰吗？ 我闭上了眼，犹豫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样的人生是正确的？如果成为一个大人物就算的话，那确实易如反掌。我什么都不用干，等着继承他们想让我继承的东西就好了。可……那样的生活真的快乐吗？” 星月老师缓缓地转过身去，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窜起，她重新点燃了一根香烟。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后，悠悠地说道。 “你们啊，就是命太好了。” 不知为何，当我再次听到这句话时，心头猛地一酸，眼眶瞬间湿润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险些就要落下来。 你只是一个老师而已，不过教过我一年，你懂什么！ 我终究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那些可能会让她不高兴的话语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毕竟，她之所以把我单独叫出来谈话，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和担忧。 “那些命好的孩子们，从小就被父母送去各种补习班、兴趣班，整日忙得不可开交，连数星星的机会都没有。” 她愣了好一会，随后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反驳道。 “没人会喜欢数星星的。” “只有数过星星的孩子，才会知道没有人喜欢数星星。” 换句话来说，只有读过书的孩子，才知道没有人喜欢读书。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学习是件枯燥乏味且令人痛苦不堪的事情。直到去了职高，我才能慢慢体会到，读书原来是一件幸福的事。 “那这三年你到底都干什么去了？”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关切。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她的眼角似乎闪烁着点点泪光，我不知道她脑补些什么？ 我这三年，好像什么都没做。 我低下头，声音轻得如同蚊子哼哼般答道。 “数星星。” 我不敢看老师的表情，生怕会在她眼中看到失望或者责备。 “你这样的人，数星星有点亏。” 这点我也知道，但当时我真的走不下去了。 而现在，我好像也回不来了。 “算了，你回去吧。你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今天晚上，我会整理一份你应该学完的知识点给你。” 我曾是她的得意门生。她曾不止一次在公众场合说过，我如果能专心数学，像菲尔兹奖那样的东西，我能拿到手软。 可，我的内心似乎有些过于脆弱了。 “对了，老师。恭喜你终于在四十岁以前，拿到了陈省身数学奖。还有……少抽点烟。” 我在离开的时候背对着她说道，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我挺对不起她的，她在我身上付出的心血，完全付诸东流。 她的时间，明明很宝贵的…… 第140章 正确的选择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可能还会选择这样的一条路。 因为……我想在那里遇到她。 不，我或许应该更早去见她。 我虽然问心有愧，但却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回到教室，何晏还在攻克着第五题。 “老大，你回来了？老师说了些什么？” 见我落坐，何晏忙不迭地抬起头，满脸急切地向我发问。 我瞥了眼他面前那张几乎未曾有任何变化的草稿纸，瞬间明白。 这家伙怕是从我离开起，心思就完全不在解题上了，他这段时间可能一直在好奇老师找我干嘛。 于是，我板着脸看向他。 “做题要专心。” 然而，何晏却丝毫未把我的话听进去，依旧嘟囔着。 \"哎呀，我实在是没法集中注意力嘛。老师突然跑到咱们这儿来，明摆着就是因为你啊，我能不好奇她究竟跟你讲了些啥吗？\"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然靠近，天成学长不知道何时竟也溜达过来了。 看他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多半也是想来偷听点八卦消息。 面对这两人，我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但又不好发作。 无奈之下，我只得随口敷衍。 “做题吧，没说什么重要的东西。” 说着，我也随便找了道题做了起来。 学长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讲讲吧，反正晚上的时间还长。” “你觉得我今晚会有很多空闲时间？” 我在说谎，我现在其实闲得要命。 剩下的题，我其实根本就做不出来。 我还没有系统性地学过高中知识，所以难免会错过一些很少用得上的知识。 而出题老师出的题，似乎每道都涉及到一点这种知识。 但其实就算一点没学过高中知识，只要知道符号是什么意思，也是能做出这些题的。 即，只要能看懂问题，就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做出来。 毕竟知识都是人总结出来的，理论也都是人推导出来的。 不过，一般人肯定是做不到。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突然间，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吃饭吧。” 我猛地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徐霞已经带着晚饭回到了教室。 然后，我们将三个桌子拼到了一起，准备吃饭。 就在这时，何晏打开饭盒，顺口说道。 “老师刚刚找过他。” 听到这话，徐霞一边手脚麻利地给我们分发着餐具，一边回应道。 “这很正常，从看到老师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老师准得去找他聊聊。依我看呐，老师肯定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通。” “嗯，有可能哦！我瞧他回来时那副模样，确实像是刚挨完骂似的。” 何晏附和着说。 徐霞闻言，不悦地瞪他一眼，接着说道。 “对了，你们做题做得怎么样啦？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一班，好家伙，他们大多数人可都已经开始做起明天的题目来了！” “这么卷吗？我都才做到第五道。”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各样的想法交织在一起，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我自己现在在想什么？ 我知道这里有人会在乎我，但没想到这么多。 这里只是一个训练营而已，又不是学校。 我突然有些害怕……如果之后再遇到更多的熟人，那么等结束这段旅程回家之时，那条回家的路是否会因为这些人际关系而变得艰难起来呢？ 想到这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想什么呢？老大，快吃呀。” 徐霞轻轻地拿手在我的眼前晃动着，那明亮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我，仿佛想要看穿我内心的想法。 我回过神来，无奈地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这十道题居然才做出了一道，心里感觉有点不太适应。” “没事的啦，老大！我特意给你带了一些有用的资料过来哦。今晚你就先别埋头做题啦，好好看看这些资料，学习一下新的知识和方法。要是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来问我哟。” 说着，她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动人。 这时，一旁的何晏突然插话。 “要不？咱们干脆请假出去到海边玩玩吧？反正假应该很好请到手的。” 说着，他看了前排的学长一眼。 徐霞闻言，不悦地瞪他一眼，教训道。 “你这家伙，怎么第一天就想着请假出去玩啊？真是不像话！” 何晏轻叹一声。 说实话，听到要去海边玩这个提议时，我的心也不禁动了一下。 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那波涛汹涌、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不免让我有些向往和怀念。 不过，也正如徐霞所说，第一天就请假，有些不好。 于是我开口道。 “还是过几天再去吧，最好等到我能够顺利完成这十道题之后再去。这样既能安心玩耍，又不会耽误学习进度。” “好。” 徐霞立刻点头赞同我的建议。 何晏偷偷地看了徐霞一眼，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大，你真的能在十四天结束以前，把十道题做完吗？当然，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 徐霞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何晏闭上了嘴，没有说出剩下的话。 对于数学，我还是有点信心。 “放心吧，只要训练营后面不加难度或者题量，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训练营那边不会增加难度了，上进的学生自己会主动找老师要题的。就像一班那边一样，很多人都开始做第二天的题了。” 徐霞缓缓地说道，这番话语听起来确实非常在理。 不得不说，在这里的绝大多数学生都是相当自觉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少数几个只是想过来混混保送名额的，以及那么一小撮纯粹是为了镀一金才来到这个训练营的。 我转头看向徐霞，好奇地询问道。 “那你呢？有没有去领取明天的练习题呀？” “老师倒是给了我好几篇最新的学术论文，我打算先把这些论文仔细研读一番，之后再去做题。” 听到这话，我几乎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哎呀，一个高中生读什么论文啊！这不就是典型的揠苗助长嘛！” 这句话刚一出口，我立刻就后悔了。 我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也许，是我心底深处那难以抑制的嫉妒情绪在作祟，我嫉妒老师对徐霞额外的关注与照顾。 正是因为这份嫉妒，促使我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 我吐出一口长气，暗暗告诫自己。 既然给不了老师想要的东西，就应该让她把时间花在别人身上。 我……不能做这么自私的人。 “华老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一篇论文轰动了数学界。这还是在他没有接受到好的教育的情况下。老师当年也是在高中通过自学大学课程，写下的自己第一篇论文，一战成名……” “说的也是。” 我轻声回应道，对于这些事情，我心里自然如同明镜一般清楚。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那洁白如雪的天花板，心头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楚。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既然星月老师能够亲自为她指引前进的道路，那么起码在星月老师的眼中，她也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徐霞手持一面小巧精致的镜子，梳理着自己如瀑布般垂落的秀发。 “你要是回来的话，老师一定会很高兴。” 她的眼角余光时不时地偷瞄向我这边，似乎想要从我的表情和反应中捕捉到一些什么。 在追寻一样东西的同时，很容易忽视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我突然想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叹了口气，低喃道。 “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回来看她的。” 徐霞像是不满意我的回答一样，大口地吃着盒中的牛排。 她想表达的情感，轻而易举地传达到了我的内心深处。 于是我再次开口。 “我也会回来看你的。” “嗯。” 徐霞像是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似的，微微嘟起的小嘴渐渐放松下来，随后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重新绽放出那如春花般灿烂迷人的笑容。 关于究竟怎么做才算是正确的选择，此刻的我根本无从知晓。 但我非常喜欢林芮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第141章 大师姐 接下来的数小时里，时间仿佛凝固一般缓慢流逝，我一直在看徐霞带来的资料。 偶尔有不懂的地方，我会毫不犹豫地向坐在身旁的徐霞请教。 令我感到惊喜的是，无论问题多么复杂，她总能用简洁明了、切中要害的话语将其解释得清清楚楚，让我能够迅速领悟其中的要点。 这让我明白，她是真的有资格成为老师的学生。 不知不觉间，窗外原本明亮的天空早已被夜幕所笼罩，漆黑一片宛如深邃的黑洞。 与此同时，教室里的灯光也早早亮起，昏黄的光线洒落在课桌椅上，营造出一种静谧而又略带压抑的氛围。 我们这个教室，可能是睡觉人数最多的教室。 不少同学或是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或是以手托腮闭目养神，完全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学长没有理会他们，也趴在讲桌上小憩。 经过了几小时，旁边的何晏依然停留在第五题。 不知道是被难住了，还是在想其他事情。 就在这时，徐霞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要吃宵夜吗？”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她。 瞧着她那纤细苗条的身材，实在难以想象她居然还有吃宵夜的习惯。 宵夜真的是身材最大的敌人，所以……难不成她就是传说中那种怎么吃都不会长胖的幸运儿？ “不了吧，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我不吃宵夜倒不是为了防止长胖，只是单纯地因为太晚吃东西容易消化不良，影响睡眠。 “好吧。” 听闻此言，徐霞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失落之色，似乎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她很想吃夜宵吗？ 于是，我连忙补充道。 “你要是想吃东西，你可以一个人吃的，我们不会在意。是吧，何晏。” 何晏的表现特别奇怪，像差生突然被老师点名一样，坐立不安的。 “……这个……我和老大的想法一样。” “我也没有很想吃东西，就是……就是……” 她的脸微微泛红，眼神闪烁不定，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理由。 不过，想吃夜宵为什么需要理由？ 算了，这不重要，这样的行为也可能是女孩子特有的矜持。 我犹豫了一下，提议道。 “要不？点几杯奶茶吧。” “好，你们喝什么，我下楼去点。” 我对这附近的奶茶店并不熟悉，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喝什么，而且，这里没网。 “你看着点，点几杯销量高的就行。” 徐霞点了点头，迅速离开。 就在徐霞刚走出教室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何晏突然开口说道。 “老大，女孩子一般都是很在意自己身材的。晚上，最好不要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他的心得吗？还是说他想告诉我什么？ 不过，夜宵不是徐霞提出来的吗？ “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我也认为晚上不应该喝奶茶。 这样想着，我重新拿起学习资料，然后旁边传来低喃。 “老大，真的不能回来吗……” 面对他如此突兀的询问，我先是一愣，随后淡淡地回答道。 “我在那里有喜欢的人了。” 何晏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然后很快地便藏住了。 “这样啊……那我就不再劝你了。” 不知为何，他刚刚那一瞬间的慌乱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是有什么我必须回去的理由吗？ 我有些在意，但我却不能去在意。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好好做题吧。你看看你，今晚到现在为止，可是连一道题都还没做出来呢！” “老大……这不重要。” 何晏深深地叹了口气，表情异常认真地说道。 我无视了他的话，默不作声。 我比谁都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所以……我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过了一会，徐霞出现在门口，她面带微笑，大声喊道。 “我刚刚买了咖啡哦，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就会送到啦。你们要是想喝，等会儿可以到前排来领取哟。” 说罢，她转身朝着我们走来。 徐霞刚坐下，何晏便皱起眉头，略带不满地嘟囔着。 “不是说好喝奶茶的嘛？我可是一点儿都不喜欢喝咖啡呢。” 虽然奶茶变咖啡让我也有些意外，但徐霞应该有她的理由。 “有的喝就不错了。” 我朝着何晏笑道。 徐霞笑了起来，作出了解释。 “我给我们点了奶茶，想着教室里的同学都有些犯困，就顺便叫了点咖啡。” “顺便点了二十杯吗？” 何晏笑着打趣起来。 “二十杯哪够啊，我点了九百多杯。” 这有点夸张了，她可能是给这里的所有人一人点了一杯。 不过，九百多杯会爆单吧？ “那，做咖啡的店员一定恨死你了。” 说着，何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九百多杯，一个店的话，根本不可能做完。 “放心啦，我特意嘱咐过酒店的服务员，让他们不要在同一家店里下单。” 我很快作出了判断，起码要在五十家店点，才能在半小时内送来吧。 但问题来了，这个附近，会有这么多咖啡店吗？ “原来不是你点的啊……” 何晏用奇怪的笑容回应徐霞。 徐霞听后，立刻挺起胸膛，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 “虽然不是我亲自去点的，但最后付钱的人可是我呢！” 不过，不提前打好招呼就买这么多咖啡，也不太好吧。 “你这样一声不吭的请所有人喝咖啡，会不会让一些人不满啊？”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提了一嘴。 毕竟，在这里集训的有许多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他们大多家境殷实、出手阔绰，无论如何也不该轮到她来请喝咖啡。 听到我的话，何晏立马皱起眉头，毫不客气地对我展开了批评。 “我说老大，你这心思未免也太重了吧！霞姐好心好意请大伙儿喝咖啡，这可是免费的福利，谁会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停地摇头晃脑，似乎觉得我的担忧完全就是多余的。 徐霞将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气鼓鼓地低声嘟囔起来。 “哼，就算他们不满，那也总比你当年一声不吭地就请大家补课要强得多吧！” 这话一出，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口上，瞬间就让我哑口无言。 一杯咖啡别人在意的可能性很小，但一个暑假好像让很多人耿耿于怀。 “哇哦，绝杀！” 何晏见状，不禁兴奋地鼓起掌来，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怨气，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无奈之下，我只得露出一抹尴尬的苦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窘态。 “为什么星月老师还不回来啊，我想出去转一会都没时间。” 就在这时，刚刚睡醒的天成学长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悠悠地拿起一张板凳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嘴里念叨着。 “哎呀，这星月老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都快无聊死了，连出去随便转转的时间都没有。” 面对天成学长的抱怨，徐霞白了他一眼。 “老师去参加学术会议啦，这会儿估计早就抵达 f 国了呢。听说是个很重要的会议，所以可能得等上好几天才能回来哟。” 她似乎还有些小脾气，现在似乎看谁都不爽。 学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绵绵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目光呆滞地望向那洁白如雪的天花板，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迷茫。 “明天早上不会一天都是我吧？这可怎么活啊！” 他那副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想想也正常，在一个没有网的地方待上十几个小时，大部分时间还没什么事情可做，就算是疯掉也情有可原吧。 就在这时，一旁的徐霞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大师姐明天好像要过来……”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我也有些怀疑人生了。 “完了，我会被她打一顿的。” 我不禁低喃，然后活了过来的学长问道。 “你们大师姐很不好相处吗？” 徐霞淡淡地瞥了学长一眼，有些疑惑。 “为什么这么问？” 学长指了指我。 “你看他。” 徐霞看了我一眼，笑了起来。 “大师姐一直以来都十分在意老师，可当年老师常常因为老大的事情而忽略了她。久而久之，她们俩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不融洽。”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好了，她是对旁人漠不关心的那种人。” 正在我们交谈之际，几个身着整齐制服的酒店服务员突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不用猜，一定是徐霞点的奶茶和咖啡送到了。 奶茶拿到手，我们没有再聊天，又重新开始了学习。 虽说名义上是学习，可实际上此刻的我早已心烦意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看进哪怕一页书。 我机械般地不断翻弄着手中厚厚的资料，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像是一群调皮捣蛋的小精灵，无论我如何努力，它们就是不肯乖乖地钻进我的脑海里去。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知不觉间，教室里渐渐喧闹了起来。 在一片嘈杂喧闹声中，我心烦意乱地抬起头，看向教室上方的时钟。 原来，已经十一点了。 “走吗？”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我转过头去，何晏已经站起来收拾好了东西。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回应道。 \"现在的人流应该挺大的吧，要不再等会儿？\" 一旁的徐霞听到我们的对话，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回答道。 \"不大哟，除了七八九班，其他班都已经走完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前六个班的人都做完了十题吗？ 那为什么号称能进前六十的何晏停在了第五题？ 难道他一直在吹牛？又或者说他今天的学习状态实在太过糟糕了？ 还是说他混得有些过分了。 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来到了酒店的电梯口。 电梯门缓缓打开，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踏入电梯后，随着数字不断跳动上升，很快便到达了属于我们房间所在的楼层。 我和何晏一同走出电梯，而徐霞则独自一人继续向着更高的楼层前行。 看来，她的房间，应该在我们的上边。 走着走着，何晏突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晚上喝奶茶的杯子不是透明的。我猜，霞姐喝的是水。” 这样的话有些难以理解，我完全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她不喜欢喝奶茶吗？” 何晏耸了耸肩。 \"晚上喝奶茶容易长胖啦，女孩子一般都会比较在意身材管理嘛。\" 说完，他还冲我眨了眨眼，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更疑惑了，吃夜宵就不会长胖吗？ 回到房间后，何晏换了身夏季的运动服。 “我要去跑会步，把今天晚上的热量消耗完。老大，你去吗？” 现在还要去跑步啊，他还真是精力充沛啊，我久违的都有些困了。 “我洗个澡休息会就准备睡了，有条件的话，我还是喜欢晨跑。” 我没有短睡者的天赋，现在运动，我明天可能起不来。 说起明天…… 我将头埋在了枕头底下。 真烦啊，大师姐明天还要来上课。 我会死的…… 片刻后，我放过了自己。 算了，让明天的我去操心吧。 第142章 每天不同的造型 金灿灿的朝阳缓缓从东方升起时，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我的脸上。 我睡眼惺忪地眨动着眼皮，努力适应这清晨的明亮。 五点一十六，我醒得更早了。 我彻底地拉开窗帘。 天空渐渐地被点亮，原本黑暗的天幕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地揭开了一角，透出丝丝缕缕微弱却令人欣喜的光芒。 我需要的睡眠时间好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 我平时之所以睡这么久，好像是因为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我几乎每天都会做梦。 那些梦境千奇百怪，可大多数时候却是令人心悸的噩梦。尤其是那个反复出现的场景。 我独自一人孤零零地伫立在瓢泼大雨之中，四周是无边无际、白茫茫的一片雾气，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躲避雨水侵袭的角落。 那种无助和孤独感每次都会紧紧揪住我的心，让我在梦中也难以喘息。 这样噩梦严重地打扰了我的睡眠质量，好在，我已经很久没梦到那样的场景了。 转头看向另一张床，只见何晏依旧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呼吸平稳而深沉。 看样子，他一个小时之内是不会起床了。 我简单地洗漱之后，像昨天一样，朝着健身房走去。 一进入健身房，我就看到了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的徐霞。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显然已经晨练了好一会儿。 我们相视一笑，彼此轻声问候了一句“早上好”，便很默契地不再交谈，互不打扰地各自继续锻炼着。 随着六点的到来，我结束了晨练回到房间。 此时，何晏还没有起床。 我开始思考要不要叫他起床，但我不知道他是何时睡的。 考虑到睡眠对于精神状态的重要性，我选择让他睡到七点。 六点半的时候，我依然来到了餐厅和徐霞吃早饭。这个时候，何晏应该还没起床。 至少，我走的时候他还没起床。 值得一提的是，徐霞又换了个造型。 她身着一套浅蓝色的精致套裙，裙摆刚刚及膝，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修长白皙的双腿。腿上则搭配着洁白如雪的短袜，与脚上那双浅蓝色、缀有可爱蝴蝶结的玛丽珍鞋相得益彰。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将头发精心地盘起，并巧妙地戴上了中华娘风格的发包作为装饰，整个人显得既优雅又俏皮。 嗯......若此时将那身浅蓝色套裙替换成一袭华丽的旗袍，那么眼前的徐霞便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活脱脱的中华娘形象。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落在她身上略微久一些的目光，徐霞竟主动开口询问道。 “好看吗？” “好看。” 我挺喜欢这个造型的，不由幻想起林芮穿上这身衣服的表现。 但林芮比她矮上不少，可能穿不出这样的效果。 正在我思绪纷飞之际，星川未来穿着校服，端着早饭，坐到了我们旁边。 “你这几天都好漂亮啊，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一碗粥，一碗味增汤，一个鸡蛋，这好像就是她的早饭了。 原本面带微笑的徐霞见到星川未来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冰冷起来，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 “这里不欢迎你。” “别这么见外嘛，我们又不是没一起吃过早饭。你做到哪来了？第二十三题的立体几何，我想了半天都没想出辅助线该怎么画。” 这个星川未来有点厉害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训练营出题的难度大概是比着集训队水平出的，也就是以前六十为标准，大概一小时能做出一题。 不愧是分班考试的前六之一。 徐霞用一种冷漠且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我没做后面的题，老师给了我几篇最新的论文。” 她们看上去很熟的样子，但徐霞的态度却差得有些过分了。 星川未来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生气，反而微笑着回答道。 “星月老师给的论文啊，我能看看吗？” 徐霞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我等会发给你好了，网上都能直接下载的。” “网上下载，那不是要钱吗？我可没订那些期刊。” 这明显是借口，谁会差那点钱啊？ 一直到我把碗里的面吃完，星川未来还在主动地与徐霞交流着。 不过，我终于可以也有理由离开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了。 “我吃完了，我先走了。” 说出这样的话后，我回到了房间。 已经快到七点了，何晏居然还赖在床上呼呼大睡。 没办法，我只好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推了推他，并大声喊道。 “起床了，再不起床要迟到了。” 他打着哈欠爬了起来。 看来，他刚刚应该是在浅睡眠状态。 我记得有篇论文提到，短睡者之所以睡眠短却精力充沛，就是因为睡眠的时候不会处于浅睡眠状态。 何晏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老大，你多久起床的？” “五点多。” “这么早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废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理他。 何晏花了三分钟洗漱，然后换上校服就和我一起出了门。 说起来，校服还真是方便啊，起床之后五分钟之内就能出门。 “徐霞每天化妆打扮应该至少会花上半小时吧。在每天领先半小时的情况下，贺毅还是输给了徐霞吗？” 走在去教室的路上，我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何晏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卖了个关子。 “你回来就知道贺毅为什么会输了。” 这里面应该是藏着我不知道的事，而且那件事应该……还挺有意思的。 “霞姐不会化妆，也不擅长打扮，为了赢下贺毅，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寸头。” 不知为何，在走进教室的一瞬间，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面带微笑，礼貌地向天成学长打着招呼，似乎刚刚那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学长，早上好。” 学长也热情地回应着。 “你们来啦，快坐下吧，我准备开始讲题了。” “学长，早上好。” 在天成学长和何晏互相打过招呼后，我也连忙打了个招呼。 何晏最后说的话冲击力有点大，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我小声问道。 “你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霞姐，早上好。” 何晏并没有理会我，坐下向着徐霞打了个招呼。 然后，徐霞递给我了一个小的笔记本。 “这是今天十道题会涉及到的知识点，你可以先看一下，这样下午就可以直接开始做题了。” 她不是还没做今天的题吗？ 难不成是早上找星川未来要的？ 这个疑问很快就被我抛在了脑后，我隐隐明白了一些东西。 “谢了，等学长把昨天的题分析完，我就先看一下这些知识。” 我不认为何晏是对的。 或者说， 我不希望他是对的。 第143章 遗憾 七点二十很快就到了，学长不紧不慢地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课来。 于是，我终于也体会到了听天书的感觉。 林芮上数学课就是这种感觉吗？我不由想到。 目光扫视四周，教室里的大部分人也都一脸茫然，似乎和我一样听得云里雾里。 我注意到徐霞已经开始做今天的十题了，对于做出来的题目，再听一遍意义也不大。 数学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做出来之后是否正确，只要不粗心，自己就能检查出来。 所以，这算是学长对何晏的一对一辅导吗？ 在这样令人倍感煎熬的氛围中，我尝试着一点一点去理解学长讲的东西。 但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原本紧闭着的教室大门被猛地踹开！ 众人皆惊，纷纷将视线投向门口处，然后大师姐高玥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她，是不是迟到了？ 天成学长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愣了片刻之后，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请问，您是哪位？” 天成学长显然还没有认识到现在的状况，试探性地向着大师姐询问道。 高玥的嘴角微微扬起。 “我叫高玥，是来代替老师上课的。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让我教训完一个小鬼才行。” 听到这话，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完蛋了，她居然就这样毫不避讳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教训我！ 正当我满心惶恐之时，学长挺身而出。 “这个，不好吧。” 我好感动，学长竟然在掩护我。 然而大师姐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变得非常锐利，冷笑一声。 “我记得你好像是z大的学生，提醒你一句，你未来的专业课老师当中，可能会有我的名字。” 这是威胁吧？当老师的怎么可以这样，我要举报，这严重有违师德。 “大师姐在z大教书吗？” 我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向身旁的徐霞求证着。 徐霞轻轻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 “她这两年一直在z大当博导。” 完了，学长你自求多福吧。 “抱歉抱歉，老师你随便教训他好了，需要我帮你把他叫出去吗？吴杰，赶快过来一下。” 就这样把我卖了？好像也该卖了，死一个总比死了两个好吧。 大师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学长身边，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在了学长的肩膀上，并冲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副“少年，你很有前途”的眼神。 而此时的学长，则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乖乖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和昨日如出一辙，我再一次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楼梯间。 刚一站定，大师姐便猛地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紧接着，她又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熟练地掏出一个精致的火机，“啪嗒”一声打着火后，迅速点燃了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随后，她微微侧身斜靠着墙壁，悠然自得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个白色的烟圈。 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了，昨天老师好像也是这个动作。 正当我思绪飘飞之际，大师姐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准备回来了吗？” “没有。” “那你回来做什么？” 不知为何，我感觉到她对我的敌意似乎已不像当年那般强烈了。 是因为时间的流逝吗？ 还是说大师姐也已经变得成熟起来？ “我想你们了，回来看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考半天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是真心的，我确实很想她们。 听到我这样的回答后，大师姐愣了一秒，闭上眼睛说道。 “你初三上的时候，我去看过你，你那时……似乎挺开心的。” 我那时挺开心的吗？ 生活在谎言的世界里，只要不去细想，自然是开心的。 不过……大师姐去看过我吗？ 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原来大师姐这么关心我吗？ 她有些感动到我了。 “为什么没和我见一面？” “我们没有见面的理由。” 大师姐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我好像理解错了，她可能是因为老师才去的。 没有老师不喜欢聪明的学生，我走了老师大概很难过。 所以，她那时候来找我，多半是想让我回去。 但她为什么放弃了呢？我有些想不通。 “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吗？” 她如果想劝我回去，正常来说，至少也得先知道我离开的理由吧。 当然，以师姐的性格，不需要理由，直接把我骂了一顿，然后喊我滚回去也是有可能的。 师姐如同叹息般吐出长长的烟圈。 她不但没有回答我，反而还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有遗憾的事情吗？” 什么是遗憾？ 没有如愿的事情就算遗憾的话？可就太多了。 母亲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童年；母亲被送人；父母离婚；遇到个混账父亲；被抛弃；拼命努力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但，这好像不都是遗憾。 遗憾……应该是指没有抓住的机会。 我有没有抓住机会的时候吗？我好像想不到。 如果真要说的话，我想看看，如果我隐藏自己的天赋，变成一个各方面都很平庸的小孩，会不会拥有一个不那么痛苦的童年。 嗯……好像不行，被抛弃的我，似乎注定会拥有一个痛苦的童年。 我缓缓地坐在了楼梯上，背对着大师姐，说出了一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 “我好像没有遗憾。” 随后，是漫长的沉默。 大师姐可能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因为……这是我自己都没想到的答案。 “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 回首往事，我甚至都没输过。 我唯一遗憾过的事情，可能便是没能陪外婆走完最后一程。 但在母亲讲完她的故事以后，那也算不上什么遗憾了。 我或许不应该怀疑外婆的爱，但她连我的母亲都不爱，又怎么会爱我呢？ 我的人生或许不该这样，但似乎也由不得我遗憾。 “我无法理解，你看上去似乎很痛苦。但没有遗憾，不应该高兴吗？” “师姐，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所以……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也是，你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你唯一能后悔的就是不够努力，但你又偏偏在拼命努力。只是……我以为你会后悔离开。” 我背对着师姐，导致我看不到她的脸。 她究竟在想什么呢？她应该是希望我离开的吧。 她又为什么认为我会后悔？ 她是觉得我会后悔放弃家里的一切？ 还是说……后悔放弃未来。 不过，她说出了这样的话，至少代表着她去了解过一些东西。 但……她似乎并没有告诉老师。 “今年，我拿到了长江学者。你没听错，是长江学者，而不是青年长江学者。我暂时是没这个能力的，也没这个成果。老师把部分共同的成果给了我一人，因为她说这些成果她拿着没用，她资历不够。我帮不到老师，但你如果没离开的话，或许可以。” 她的语气有些低沉，也有些不自信。 这话可能不只是说给我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论资排辈、隐形台阶……都是很容易产生的东西。 国家已经在大力打击了，但有些东西明面上已经没有了，暗地里却根深蒂固。 我转过头去看向她。 她的眼神中竟对我抱有着些许期待。 “老师不在乎这个的。” “我在乎。”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说以为我会后悔了。 她在抱怨，抱怨我辜负老师，抱怨我一点都不关心老师。 可我无法回应。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轻描淡写地否定了我的话。 “你如果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好像无法反驳。 在沉默中，香烟缓缓地燃尽。 她恶狠狠地瞪了我最后一眼。 “滚吧。” 这句话的语气之冰冷，让我不寒而栗。 老师好像做错了一件事，她对师姐好像是拔苗助长。 虽然指导论文是老师的义务，老师完全可以不署名。 但师姐这个人太较真，反而容易让她钻了牛角尖。 为什么当年看我这么不顺眼的她，连难听的话都没说几句呢？ 她是在可怜我，还是在心疼我？ 第144章 披萨 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大师姐并没有教训我。 但这样的方式……似乎更让我难受。 回到教室的时候，天成学长一脸疲惫且无精打采地站在讲台上讲解着题目。 他那原本明亮有神的双眼此刻显得黯淡无光，就连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与激情。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台下这群学生实在难以理解他讲的东西，还是已经联想到未来落到师姐手上的悲催生活。 如果是前者，我爱莫能助。 如果后者，我很抱歉。 我敲了敲门，轻声喊道。 “学长，我回来了。” “嗯，快进去坐下吧。” 学长随意地甩了甩手，像是要赶走一只恼人的苍蝇一般，示意我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看来是后者，师姐那人确实不好相处。 为此，我只能为他默哀。 我坐下没多久，大师姐也回来了。 她二话不说，直接接替了天成学长的位置，拿起粉笔便开始滔滔不绝地为我们分析起题目来。 大师姐题讲得很快，什么“显然”、“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之类的词汇不停地从她嘴里蹦出。 三分钟不到，师姐就讲完了一道很复杂的几何。 我看了一眼何晏，他明显还处于似懂非懂的状态。 不用说了，班上的其他人多半也没听懂。 大师姐……可能把这里当成了一班，她完全没有考虑到我们听不懂的情况。 或者是，她压根不在乎？ 毕竟，她是不会在乎旁人的那种人。 学长应该也看出了这样讲大家很难学到东西，但他似乎有些畏畏缩缩。 终于，在大师姐讲完第七题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天成学长终于鼓起了勇气。 “老师，要不您先休息会儿吧，接下来让我来讲好了。” 听到这话，大师姐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行吧，那我正好趁此机会检验一下你的基本功到底如何。”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粉笔递给了天成学长，然后转身走到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了手机。 我算是看出来了，她根本不想讲课。 这样的人，真的适合当老师吗？当她的学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学长日后保研到师姐手上，那岂不是学长直接变师侄？ 想想就好笑。 一上午很快就结束了，主要是光十道题都讲了三个多小时。 为了把题讲懂，学长应该是付出了不少心血。 这样看来，他可能是所有助教中最累的，毕竟只有我们班没有老师。 别问我为什么还是十道题，因为师姐花十分钟讲完的四道题，对于我们来说，就和没讲一样。 “走，我请你们吃饭。” 大师姐脸上挂着亲切无比的笑容，步履轻盈地朝着我们走来，然后从后面抱住了徐霞。 师姐和徐霞的关系似乎很好，是因为都是老师的学生吗？ 那为什么当年对我的态度这么恶劣，这个人该不会是颜控吧。 “好呀，我们吃什么？” 何晏反应迅速，嘴快得像连珠炮似的赶忙接话。 大师姐一脸疑惑地看向何晏。 “你是谁？” 何晏有些尴尬，看样子，这一句话完全把他问懵了。 不过这样的话，这个你们不会指的是我和徐霞吧。 这让我有些意外，难道师姐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我当年错怪她了？ 当我们路过讲台时，大师姐又出人意料地邀请了学长。 “你要不要一起去吃点？” 学长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按照规矩，这里必须要留一个人照看着。” 他是不想去吧……我明白这种感受，因为我也不想去。 “这个简单。” 大师姐走出教室，一脚踢开了六班教室的大门。 “楚辞，过来九班帮着照看两个小时！” 一名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慢吞吞地从六班教室里踱了出来。 然后带着一脸苦相，迈着慢悠悠的步子，仿佛脚下拖着千斤重担一般，极不情愿地走进了九班。 这人一看就没少被大师姐折磨。 “搞定了，走吧。” 大师姐大手一挥，领着我们下楼而去。 来到楼下，一辆崭新的牧马人赫然出现在眼前。 “师姐，你哪来的钱买车？你不是月光族吗？” 刚一上车，徐霞便迫不及待地抛出心中的疑问。 大师姐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老师的。” “她不也是月光族吗？” “今年数理化科学的长江学者成就奖被她拿了，然后我们添了点，就买了这辆车。” 这话大师姐说得特别大声，嘴角是压不住的笑容。 “长江学者成就奖不是取得重大学术成就、作出杰出贡献才能获得吗？买辆车都买不起？有些省状元都不止这么点钱吧。” 天成学长突然插话问道。 “你说错了，是要取得国际公认领先水平的重大科研成果才行。数理化科学加起来一年才有一个。但奖金只有一百万。” 不用特别强调吧，你是多替老师骄傲啊？ 其实一百万也不少了，只是比起某些来钱快的行业，显得有点少而已。 辛辛苦苦好几年，做出了巨大贡献，还没有某些明星一个月赚的多，似乎确实有点浪费青春。 当然，我认为浪费的主要原因是师姐其实很漂亮。 徐霞的嘴角略微扬起，视线依然放在窗外，笑着开口。 “师姐是嫌钱少吗？要不然，你考虑考虑娱乐圈呗！就凭你这如花似玉的容貌，绝对能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只要你点头同意，我就让家里人帮帮忙，不出一年，你就可以轻轻松松赚它个一亿！” 师姐似乎对于这个提议并不感兴趣，淡淡地回应道。 “还是算了，我喜欢跟着老师。” “你别听她哭穷，她和老师加起来，一年几百万怎么都有的。实验不会这么小气，z大也不会这么小气。” 据我对z大的了解，她如果选择在z大安家，光安家费就能拿几百万。 师姐稍微叹了一口气，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四年前，那时我还在青北任教，而老师则在上京人民。有一天，她突然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决定前往江南实验教书了。于是，我就跟着她一块儿来到了 z 省。z大，其实比青北要小气得多。” 师姐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透过车内的后视镜悄悄地瞥向我。 在师姐责备的眼神前，我诚心诚意为自己的行为反省。 果然，我就不该说话。 说了之后，再听到这些，就会有些难受。 于是，我赶紧扭过头去，假装欣赏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想要借此避开这令人尴尬的氛围。 “应该不是z大小气，只是青北每年的财政拨款比z大多太多了。” 学长很明显没认识到眼前的状况，作为一个z省人，正帮着z大解释。 不过，他的话似乎无人在意。 “到了。” 车停在了一处很普通的商业步行街。 这里会有什么好吃的吗？ 我正这样想着，大师姐直接走进了一家美国的比萨连锁专卖店。 “开车这么老远跑过来，就只是为了吃个披萨啊？” 学长皱着眉头，压低声音抱怨起来。 站在一旁的徐霞赶紧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同样轻声回应道。 “别让大师姐听见了，她很喜欢吃这里的披萨。” 学长听到这话，心有余悸地瞥了店里的师姐一眼。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 “喂，你们俩在后面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动作快点儿！” 大师姐看我们没有跟上，又从店里再次走了出来，双手叉腰，一脸嗔怪地朝着他们喊道。 我们连忙跟着大师姐进入了餐厅坐下。 大师姐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份大装的大虾披萨和一份牛排披萨，然后随手将菜单递给了我们。 学长接过菜单后，认真研究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一份看起来颇为诱人的培根意面。 然而，这个决定却引来了大师姐的些许不满。 “不用给我节约钱的。” 我都搞不懂，这有什么好不满的，师姐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而且，学长这哪是节约钱啊？分明是没什么想吃的。 见此情形，徐霞连忙打圆场。 “来两个小吃拼盘好了，再来两个c餐，这里的意面还可以，你可以试下。” 我点了点头，我没怎么吃过披萨，所以完全没有意见。 “好。” 徐霞菜单都没看一眼，就点完了餐。 显然，她因为某些原因，也是这里的常客。 这时，眼尖的大师姐忽然发现我们所有人居然都没有点任何饮料，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又加上了四杯可乐。 嗯？四杯可乐六十八，这不妥妥的智商税吗？ 我瞬间明白了大师姐月光的原因。 就不能看看性价比吗？ 谁会喝十七一杯的可乐啊？ 第145章 美好 “下午我就不回去了。” 等餐的时候，师姐毫无征兆地开口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们都不禁一愣，尤其是学长，他更是惊讶得直接叫出了声。 “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但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满。 我能理解，虽然大师姐懒得讲题，但有一个人在教室的话，他好歹还能没事的时候出去逛会。 大师姐从容地翘起那双修长的美腿，慵懒地靠在比萨店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不耐烦地看了学长一眼。 “我叫了我手下的一个博士生过来帮忙，嗯……她应该就够教你们了。” 学长一听到这句话，身体便大大震动一下。 这应该是激动吧，马上就要脱离魔爪了。 随后，师姐一只手熟练地摆弄着手机屏幕，另一只手则轻轻挥了一下，像是要驱散我们的疑虑一般。 “放心啦，我带出来的学生很优秀的。” 我在心里说道，我们完全不在意这点，请师姐赶快离开。 但，这应该算是层层外包吧，也不知道老师知不知道。 仔细想想也是，大师姐确实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这时，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徐霞终于忍不住发问道。 “那么，师姐您也要去 f 国吗？” 面对这个问题，师姐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露出得意的笑容，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y国有大学请我去上几节课，开出了三天八万英镑的高价。” 说完，她还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份高薪工作感到非常满意。 八万英镑……还真是高价啊，大部分家庭一年的收入恐怕都没这么多。 “不好吧。” 徐霞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流露出些许担忧之色。 她轻咬着嘴唇，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大师姐收回了翘在桌上的美腿，坐了起来，拍了拍徐霞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道。 “放心啦，我不会透露老师的成果的，也不会讲什么有用的东西的。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过去忽悠老外，然后赚钱。” 我想，大师姐大概理解错了徐霞的意思。 她说的不好，应该是指老师让她过来代课，她却跑去国外赚外快的行为。 “科学无国界，理论性的东西其实是可以外传的。只有百家争鸣，世界才能稳步发展。” 知识与技术有着本质的区别，在我看来，基础理论就应该多交流才能推动学术领域的共同繁荣。 况且，老师此次前往 f 国参加会议，想必也会将她自己的研究成果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世界。 “闭嘴。”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大师姐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凌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 见此情形，我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一顿丰盛的午餐结束后，大师姐开着车将我们送到了楼下。 临分别前，她再次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记得对老师保密，不要说我出去赚钱了。” 说完，大师姐便一脚踩下油门，汽车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阵烟尘在空中弥漫开来。 对于大师姐的行为，学长尽管有些傻眼，但从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轻松的神态来看，整体而言他似乎还是挺开心的。 “希望博士生的学姐不要像你们的师姐那样难相处。” 听到这话，一旁的徐霞立刻出声反驳。 “师姐其实很好相处的。” 学长无奈地摇了摇头，露出了苦笑。 “那是对于你们来说。她是你们的师姐，当然好相处了。可她多半以后是我的导师啊，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我怎么和她好好相处啊？” 他的话是错误的，即使是师姐，她也并不好相处。 徐霞连忙安慰道。 “师姐不会轻易让学生挂科的啦，她向来欣赏那些真正有才华、肯努力的人。据我所知，她的挂科率大概就在百分之二十左右吧……所以肯定不会轮到你的啦。” 这样的话算是安慰吗？我有些疑惑。 学长很明显也是这么想的，他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问道。 “百分之二十？要挂这么多人吗？这个比例是固定不变的么？” 这连续的三个问题，足以看出学长的震惊。 徐霞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当然，师姐的口号可是内卷才能更强大。她会逼着你们努力的。为了这事，她没少去教务处喝茶。你们再努力也没用，反正会挂几个。” 学长眼珠子一转，突发奇想地说道。 “那我们全班都不努力不就行了？” “那你们会全班挂科的。有老师兜着，师姐她最不怕的就是教学事故。” 徐霞转身看向学长，笑着警告着他不要乱来。 我很讨厌这样逼着大家内卷的做法。 纵然这样或许能够促使大家都成长为更为出色的人才，但与此同时，每个人也都会因此而疲惫不堪。 不过，师姐是不会在乎旁人的，她根本不会在乎他人的想法。 于她而言，只要顺利地完成了校方交付给她的教学任务，培养出相对优秀的人就行了。 至于学生快不快乐，她连想都懒得想。 “那我一定要偷偷内卷，不告诉他们这件事。” 学长显得兴致勃勃。 “这样会不会太坏了？” 徐霞发出呵呵轻笑。 “他开玩笑的，他本来就是z大里数学最强的那几个人，完全用不着内卷。” 学长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他参加了两届国家队，他这样的人在z大应该都快算是降维打击了吧？ 不对，就算是第一，好像也是可以继续内卷的？ 好了，我收回我的话，我刚刚说的好像有些武断了。 聊着聊着，我们回到了教室。 学长满脸歉意地对楚老师说道。 “真是麻烦您了，楚老师。让您帮着照看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太过意不去啦。” 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无妨。 “没关系的，反正我正好闲着没啥事儿干。对了，高玥去哪儿了？” 还未等学长开口回答，一旁的徐霞便抢先一步应声道。 “师姐临时有点儿急事，先走了。” 听到这话，老师点了点头，嘴里嘟囔着。 “走了也好，她确实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还会回来。” 这句话轻飘飘地从徐霞嘴里吐出，但对于楚老师却仿佛有着千钧之重。 “我刚刚什么也没说，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只见楚老师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落荒而逃。 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疑惑……他为何如此惧怕师姐呢？ 他该不会是喜欢师姐吧？ 完了，我现在好像真成了恋爱脑，什么都容易往那个方向想。 “那么，我们回去开始做题吧。” 我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率先开口说道，然后徐霞问道。 “老大，你觉得你今天能做出来几道？” 我稍稍思考了一下，回道。 “至少三道吧，怎么了？” 徐霞摇了摇头，表示并无特别之事，笑着鼓励我。 “没事，要加油哟。” 说话间，她俏皮地捏起拳头，对着我用力地挥了挥，为我鼓劲打气。 回到座位之后，本以为可以静下心来安心做题，谁知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声。 扭头一看，原来是何晏正一脸哀怨地冲着我们抱怨个不停。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埋怨，我不禁感到有些无奈。 他疯狂地抱怨我们抛弃了他，但这怎么能算我们抛弃了他呢？ 是师姐完全没有请一个外人的想法，当然，这也怪不了师姐。 毕竟，师姐压根就不认识何晏这个人。 但是为什么会请学长呢？ 是因为学长参加了两届国家队，还是因为他是z大的学生？ 我认为是前者，所以这应该怪他自己，菜就应该多练。 想到这里，我暗暗地点头，不再理会他的牢骚，专心投入到眼前的题目之中。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钟。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忽然出现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你……你们好。” 循声望去，一个看起来约莫只有十二三岁、怯生生的小姑娘站在那里。 她长得十分可爱，一双大眼睛犹如清澈的湖水一般明亮动人。 “你是谁家的小孩啊？” 学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她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不高兴，轻声说道。 “这个……我叫江可，是 z 大学基础数学方向的研二学生。师姐回去过暑假了，所以就让我来这儿锻炼一下，帮忙上几天课，请问这里是九班吗？” 她说的师姐，应该不是指我们的师姐吧。 这样说来，她口中的师姐应该才是老师找的人吧。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博士生变硕士生，好一手究极外包。 我侧身撑着头，笑着看向徐霞。 “怎么说，要不，我们把师姐点了吧。” 这样的歪风邪气，我也算是见识到了。 徐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吧，优秀一点的研二，讲课也勉强够了。都是些高中知识，研二说不定还比博士强。” “老师是颜控吧？你们师门颜值都好高。” 何晏开心地爆笑出声，他似乎很喜欢江可。 看来，他喜欢萝莉？ 不过，江可比他大至少七岁吧。 “应该是巧合吧，老大颜值就不高。” 徐霞竟然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江可是师姐的学生，和老师有什么关系啊？ 何宴夸张地说道。 “他那天赋，还需要颜值？” 徐霞听后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 “说的也是。” 虽然她们说的是事实，但当着我本人这么讲，我也是会难过的。 “别聊了，赶快做题。” 实在受不了她们继续这般议论下去，我不得不出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随后迅速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草稿纸，准备开始认真思考解题的思路。 不再那么痛苦以后，我忽然惊觉，自己其实还蛮喜欢这个地方的。 而且，我也属于这里。 怎么办啊？我心爱的姑娘。 我好像不该回来。 今日的天气格外凉爽宜人，即便没有开启空调，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轻柔的微风悄然拂过，教室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时不时传来的翻动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笔尖与纸面接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那似乎是灵感正在与纸张碰撞出火花。 想必，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里，应该会有不少人能够顺利攻克第一道难题吧。 可这样的美好，我好像不得不舍弃。 第146章 阳光明媚 阳光明媚的一个中午，我们正围坐在一起享用午餐时，江可忽然端起她手中的盒饭，步履轻快地朝我们这边凑了过来。 “这几天，你们三个好像一直都没有问过我题？你们……没有什么不懂的吗？” 徐霞轻抚下颚，笑了起来。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了，你师姐让你过来帮忙，你不生气吗？” 江可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怎么会呢？师姐人可好啦，而且一天还给了我足足八百元呢！” 这话一出，坐在旁边的天成学长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插话进来。 “啥？八百一天？我过来这里当助教，辛辛苦苦一整天下来也就只有区区三百块而已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数字，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同工不同酬，也难怪学长会破防。 八百一天……这种手笔还真像大师姐一贯的行事风格。 看来虽然经过了外包，但钱似乎并没有被分走……师姐的学生都很不错呢。 面对天成学长这般反应，原本坐着的江可直接站了起来，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嘴里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到江可这副模样，徐霞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径直走上前去，一把将江可紧紧地拥入怀中，并面带笑容地轻轻抚摸着江可的头发，柔声说道。 “哎呀，真是太可爱啦！” 而被徐霞抱住的江可，则一边奋力挣扎着，一边涨红着脸喊道。 “别闹啦，我可是你的学姐呀！” 嗯？她不应该说自己是徐霞的老师吗？ 何晏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笑着插话。 “你老师是她的大师姐。” 话音刚落，江可发出一声惊呼。 “啊？” 她显然有些疑惑。 众所周知，年龄和辈分是两码事。 于是，我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我们的老师都是星月老师，所以按辈分来说，我们应该是你师叔。” 江可理解般连连点头，然后又摇头，小声反驳道。 “星月老师也教过我，这辈分不能这么算。” 学长嘴角微扬，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打趣道。 “徐霞啊，赶紧松开手吧！你这样子简直快要称得上是性骚扰啦！” “徐霞，放开吧。你这样都快算得上是性骚扰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何晏好奇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疑惑地问道。 “女性和女性之间难道也存在性骚扰这种说法吗？” 说实话，对于这个问题，我还真是从未想过。 嗯……这应该只算是普通的骚扰。 所以，学长这用词是不是有点太过夸张了呀。 “哎呀，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嘛，谁让她那么可爱呢！” “你这样不好，她会生气的。” 谁知，一直红着脸默不作声的江可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如同蚊蝇般细小的声音小声解释道。 “其实……我也没有生气啦。” 看到江可这般模样，徐霞愈发得意起来，甚至得寸进尺地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江可那粉嫩的小脸蛋。 “真乖，我请你喝吃冰淇淋。” 边说着，她还不忘回过头来，将目光投向我们这边，问道。 “你们要吃吗？” “那就稍微吃一点吧。不过，你可千万别买太多哦，够咱们这几个人吃就行啦。” 之所以这么嘱咐她，完全是因为第一天的咖啡事件。 她在第一天给九百人买了咖啡，然后第二天，物理那边一个魔都国际的学生就跳出来把整个训练营两个星期的咖啡全包了。 那人好像是魔都国际高二的十席成员……好像叫刘奕，反正何晏是这么说的。 虽说有人请客这件事通常来讲都是好事，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有那么一些人不喜欢别人请客。 我大概能理解，因为……不想欠下人情，所以不愿意接受这样的馈赠。 当然，主要是因为有钱。 吃冰淇淋的时候，何晏开始绘声绘色地跟江可讲述起我、徐霞与她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他似乎讲得有点儿过于夸张了些，以至于连江可听后都不禁面露怀疑之色。 我算了算日子，不出意外的话，大师姐今天就应该从y国带着她的八万英镑回来了。 本来她两天前就应该回来的，但她似乎在y国还玩了两天。 我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师妹，有没有想我呀？” 她可能没想，但我想了，而且刚想你就到了。 我赶忙将目光投向门口处，大师姐戴着数件璀璨夺目的首饰，全身上下皆被各种国际知名的奢侈品牌所包裹，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且气场十足，正迈着优雅而自信的步伐款款走进屋内。 尽管我对那些奢华的服饰及饰品并无太多了解，但仅仅凭借直观便能知晓它们定然价值不菲。 徐霞一脸头疼地看向师姐。 “师姐，你的钱不会用光了吧？” 大师姐微微一笑，从容回应道。 “怎会如此，我身上可还留着足足两万块钱呢，我有好好为自己留下生活费的。” “英镑还是人民币？” 大师姐耸了耸肩，双手叉腰。 “当然是人民币啦，这里又不是y国。” 我忍不住鼓起掌来，月光名不虚传。 然后冰冷的目光向我袭来，我瞬间低下了头。 我的错，几天不见，我好像飘了。 一旁的江可见到大师姐到来，略微显得有些紧张拘束，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老……老师。” 大师姐扶住额头，似乎是遇到了让她头疼的事情。 短暂的沉默后，她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你怎么在这？你师姐呢？” 这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就……不像我师姐发出来的。 果然，女人可以有很多种声音。 “师姐……师姐给自己放了个暑假。” 江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迅速低下头去，目光闪躲着，根本不敢与老师对视。 真可爱，又不是她回家了，有什么不敢看老师的？ 师姐叹了一口气，像是伤透脑筋似地撩起头发。 “那家伙……她明年就毕业了，博士论文都还没搞出来，她究竟还想不想毕业？我都快明说了，只要她过来帮忙，论文说不定就出来了。” 听到师姐有这样的学生，我也很无奈…… 等等，只要过来帮忙，论文说不定就出来了？ 师姐难道是想老师帮自己的学生指导论文？ 不，老师回不回来都不一定。 她……不会是想让徐霞帮忙指导论文吧？ 去除几个错误答案之后，我得出了这个荒诞的结论。 她的天赋有这么高吗？ 正当我暗自思忖的时候，江可怯生生地开口道。 “师姐说她实在验证不出来那个公式，再想她就要抑郁了。” 师姐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露出苦笑。 “她要真抑郁，朋友圈就不会天天更新了，就不会一年出国十七次了。搞得我都不想带博士了。” 徐霞吐槽道。 “那还不得怪你自己收下了她，收下了就得负责。” 师姐有些激动，看上去很不服气。 “那是我想收的吗？她家给学校捐了一栋楼，然后院长堵了我三天，硬塞给我的。” 我错了，分包之后钱没少，可能只是单纯地因为不差钱。 不过明年毕业的话？是硕博连读吗？ 按时间来算，好像只能是这个。 毕竟……师姐到z大也才四年。不过，她这么搞，按大师姐的性格，她怕是要延毕。 徐霞凝视着师姐，用很认真的语气劝道。 “说到底，你还是收了，收了就得负责。” 我暗暗点头，虽然不是出于本心，但既然要了，就得负责。 师姐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小动作，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我其实挺喜欢那孩子的，就是他心不在学术上。” 这话听得，总感觉师姐意有所指。 和学长打了声招呼后，我离开了教室。 不知为何，我心情很不好。 说是去上厕所，但我只是在楼道里慢吞吞地转了一圈，就又回到了教室。 回来的时候，师姐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江可继续帮她代课。 我刚坐下，何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大，做几题了？今天应该有时间去看海了吧？” “已经开始做第三题了，现在才一点，晚上八点前应该能做完。” 我看了眼时间，然后回答道。 他有点过于执着海边了吧，就和刘婷一样。 早一天晚一天的，有什么区别？ 后面几道题难度有些奇怪？ 怎么说呢？足足五道不等式。 不等式因为涉及到的知识点比较少，所以我做起来其实最容易。 因为这个原因，七点不到，我就做完了今天的十道题。 这也让何晏有些遗憾。 “早知道就不五点吃晚饭了，我们应该出去吃大餐庆祝一下的。” 这有什么庆祝的啊？我不理解。 “我看你就是嘴馋了。” 徐霞开玩笑似的说道，然后先一步离开了教室。 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我想到了刘婷。 她们都是一样的漂亮，一样的耀眼…… 第147章 海边 在我们乘坐出租车前往海边的途中，天空渐渐地被夜幕笼罩，黑暗逐渐蔓延开来。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徐霞身着一套洁白的短袖水手服，搭配着一条黑色的百褶裙，显得清新而可爱。 然而，当车子快要抵达海边时，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声嘟囔道。 “我应该换套衣服过来的。” 这套衣服应该挺适合海边的吧？ 我果然搞不懂女孩子在想什么。 此时，何晏发出了由衷的赞美。 “挺好看的啊。” “我只是觉得，应该穿的再正式一点。我家里其实有一套裙子，特别适合大海的氛围。只可惜呀，那套裙子穿起来有点麻烦，不太方便日常出门的时候穿。” 我听得一头雾水，还有这样的衣服吗？我有些不理解。 不过看着徐霞认真的模样，我觉得我或许应该支持一下何晏。 “我倒是觉得你现在这身已经很好看啦！” 徐霞却似乎并不满意我的回答，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够完美。如果能穿上那套裙子就好了……” 何晏突然想到似地说道。 “今天，海边……好像有篝火晚会。” 不过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怎么确定。 徐霞却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回道。 “最好真的有，不然你死定了。” 看到徐霞如此较真的样子，我忍不住在一旁小声呢喃道。 “应该不会有吧，今天就是很普通的一天。” 说话间，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 我们付完车费后便迫不及待地下车，沿着公路向沙滩走去。 没过多久，脚下原本坚硬的路面变成了柔软细腻的沙子。 海风轻柔地吹拂着脸颊，带来阵阵咸涩的气息。 夜幕已完全降临，周遭一片漆黑，在这缺乏足够光亮的海边，我们就如同被黑暗吞噬的小点，彼此的面容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老大，上次你说你在那边有喜欢的人了。她很漂亮吗？” 何晏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在我看来，她很漂亮。 但何晏见到她，或许并不会觉得她有多漂亮。 经过片刻的思索，我最终给了他一个含糊其辞的答案。 “在我心目中，她很漂亮。” 海风依旧轻柔地吹着，而徐霞却不知不觉间渐渐落后于我们。 在发现这一点后，我转身看向后方那个模糊的身影，关切地问道。 “怎么？是我们走太快了吗？” “没有。” 她迅速回应道，并加快脚步跑到了我们身旁。 “我只是有些舍不得，想要再走得慢一些。” 听到她这样说，何晏提议。 “那就再慢一点好了，今夜还很长……是吧，老大。”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的声音似乎都有些低沉。 我看不到她们的表情，也没多想，点头应和着。 “那就再慢一点好了。” 落日的余晖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与天边绚丽多彩的晚霞相互映衬。 这微弱的光线恰好照亮了我们前方的道路，使得我们能够继续缓缓前行，享受这一刻宁静而美好的时光。 可随着黑夜的持续降临和公路的远去，这样的光芒也越发微弱。 终于，在看不清前方的路后，我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打开手机手电筒的灯吧。” “有篝火。” 我疑惑地看向何晏，隐约看见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远方。 随后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我心里一惊，因为这样一来，走在后面的徐霞很有可能会跟丢。 无奈之下，我只得迅速转身，紧紧抓住徐霞的手，以免她迷失在黑暗之中。 就这样，我们两人被何晏牵引着，借着黑夜降临前那最后一抹如醉人的酡红余晖，拼命地朝着篝火所在之处飞奔而去。 “我就说有篝火吧。” 何晏兴奋地大喊道。 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重新将我们每个人的面容映照得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我不经意间瞥见徐霞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般诱人。 我心中一慌，赶忙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并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 “抱……抱歉啊，何晏跑得实在太快了，我只是担心你会走散……” 然而，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徐霞便轻轻打断了我。 “我知道的，没关系。” 可不知怎的，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到她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但这悲伤转瞬即逝。 注意到我盯着她看，徐霞说出了这样的话。 “今天的风很大，我的眼睛里似乎进了沙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然后突然就笑了出来。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眼睛进了沙子，通常不是都会忍不住流泪吗？怎么你还笑了出来呢？” 一旁的何晏凑了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着说道。 “哭什么？这么高兴的夜晚就应该笑。” 沙子进了眼睛，一般会刺激眼泪，然后沙子会随着眼泪离开。 这应该是常识吧？ 还是，我学到了错误的东西？ 算了，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向着篝火望去，几个看上去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坐在篝火旁游戏。 我缓缓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何晏身上，随后张开嘴巴对他说道。 “这似乎不是篝火晚会，只是别人过来玩的人随意点燃的一堆篝火。” “有什么关系，她们人不是挺多的吗？一起玩嘛。” 话音刚落，何晏面带微笑，大踏步地朝那群围坐在篝火旁的人群走去，并高声喊道。 “各位朋友，你们好呀！我们几个是这附近学校的学生，不知道能不能有幸加入大家一起玩耍呢？” 说罢，他便自然而然地融入到了那热闹的氛围之中，紧接着回过头来向我们挥着手，示意我们赶紧过去一同坐下。 我走了两步，才发现徐霞还在原地。 于是我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小声问道。 “要过去吗？” “能陪我再走会吗？就在这片能够被火光照亮的区域里再走会……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陌生人。” 徐霞如此低喃。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话语中却似乎包含了强烈的感情。 不过，她却并没有等我回答。 第148章 真正的人生 我的视线被独自朝着大海方向渐行渐远的徐霞所吸引住了。 看见她一个人朝着大海走去，我迈开脚步紧紧地跟上了徐霞的步伐，同时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开口调侃道。 “我原本还以为过了这么久，你已经有所改变了呢……没想到到头来，你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啊。” 听到我的话语后，徐霞突然间止住了前行的脚步，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将目光投向了眼前那波涛汹涌的大海。 在这静谧的夜晚，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阵阵低沉而又有力的声响。 “因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我才变的。” 我听到了这样的低喃。 由于此刻我们正背对着火光，所以我根本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究竟如何，自然也就无从知晓此时此刻她内心深处到底在思考些什么样的事情。 沉默片刻之后，我忍不住再次打破这份宁静，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以前是个不爱表现的姑娘。 有什么机会，她总是让给别人。 所以……我从来没想过，我走之后，她会当上十席。 她仿佛能够洞悉我的内心世界一般，缓缓地蹲下身子，压低嗓音轻声诉说着。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很努力了。只是，我知道赢不过你，所以……就干脆懒得表现了。” 不知为何，我觉得这句话不像真的，但……也不像假的。 说实话，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 以前的她不爱表现，在人群中太不起眼，所以再次见面时……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想起她的名字。 我不禁感叹道。 “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呢。” “是啊，小学的时候，我在你隔壁班。”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听声音，她似乎很开心。 不过我没想到，她一直都还记得我。 “你当时认识我？” “当然认识啊，断层似的第一，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更何况，你还帮我打了赵凯。” 听到这里，我有些尴尬。 现在的我，好像已经完全比不过她了。 “你记得啊？” “像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可是会铭记一生的哟。而且自那以后，赵凯就灰溜溜地转走了。学校里从此少了他这个喜欢欺凌同学的恶霸，大家别提有多高兴啦！” 说着，徐霞站了起来，如一只欢快的小鹿，朝着波涛汹涌的大海飞奔而去。 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兴奋与愉悦，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抛诸脑后。 “老大，快来一起玩儿啊！” 她一路跑到海水较浅的区域，而后转过身来，向着我大声呼喊。 此刻的她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我难以看清她具体的动作和表情，但从那清脆悦耳的笑声中可以感受到她满心的欢喜。 望着远处那愉悦的身影，我忍不住高声喊道。 “快回来吧，晚上在海边玩耍可不安全呐！” 说着，我朝着篝火走去。 一小会后，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凉风从身后急速袭来，紧接着，一股冰凉的海水毫无征兆地泼洒到了我的身上！ 我愣住了，她竟然会这样的幼稚。 等我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个泼水的人早已像只灵活的兔子一般，一溜烟儿地跑到篝火旁边，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只能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走到篝火旁，何晏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地递过来一串香气扑鼻的烤鸡翅。 “老大，要吃吗？她们有带烧烤耶。” 我有些震惊。 “就这么一会，你都混得这么熟了吗？” 说着，我伸手接过鸡翅，张嘴咬了一口。 嗯……味道很一般。 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瞥见那边的几个女孩子正紧紧地围在徐霞身旁，嘻嘻哈哈地笑着，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有趣的话题。 她们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的模样煞是可爱。 何晏不以为然地回道。 “出门在外，都是朋友。他们都是c大的学生，很好相处的。” c大啊，说不定以后还能碰见，这个世界还挺小的。 我随口问了一句。 “他们是过来玩的吗？” 何晏吃着烧烤，含糊不清地答道。 “应该是吧，c市可没有海。” 我想起了一个姑娘，整天缠着我，非要和我一起来海边玩耍。 可……她似乎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c 市虽然没有海，但好歹还有江水嘛。我就常常去江边吹吹风，感觉也挺惬意的。” 何晏摇了摇头，递给我一串蘑菇。 “你是想家了吧。”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那近在咫尺的海边。 夜色如墨，重重地压下来，使得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然而，借着微弱的月光，我还是能够依稀分辨出江面上那一点点水波反射出来的光芒，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般若隐若现。 “明明都能听见海浪的声音，却一点都看不见呢。” 我不禁低喃，身旁的何晏回应道。 “白天来，就一望无际了。” \"是啊，可惜现在太晚了。走吧，咱们回去吧。\" 我向着何晏说道，然后准备起身。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而略带伤感的歌声传入我的耳中。 徐霞和其他几个人正围坐在一起，齐声歌唱着一首令人心碎的情歌。那婉转的旋律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勾起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回忆。 何晏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提议道。 \"要不我们再多待一会儿？那边有人拿着吉他，我记得你弹吉他可是相当厉害，而且……徐霞肯定也很想听你唱歌。\"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吧，那就再玩会儿。不过说实话，我不太会唱歌。如果你们要唱歌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伴奏。\" 话音刚落，何晏冲着人群大声喊道。 \"徐霞，老大说他要给你伴奏呢！\" 到这话，我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我真没说过这样的话。可此时此刻，说没说过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 现场的氛围已经被何晏的这句话点燃了，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表演。 当那首悲伤的情歌唱完之后，我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始为徐霞伴奏起另外一首歌。 这首歌曲大概讲述的是充满青春活力的校园生活，节奏轻快明亮，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节拍一起摇摆。 伴随着我的弹奏，徐霞那清脆悦耳的嗓音响起，宛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渐渐地，其他人也受到感染，纷纷加入到演唱中来。 一时间，整个江边回荡着欢快的歌声，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不知不觉间，就连原本不太擅长唱歌的我，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起来…… 夜晚啊……还在持续。 从遇见林芮开始，我好像才开始了真正的人生。 第149章 梯子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我们在电梯口与徐霞挥手道别后，便转身朝着各自的房间走去。 一进房门，何晏就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开始沐浴。 这也太着急了吧？ 不过也能理解，夏天在外面待久了之后，回去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要把身上的汗味洗掉。 不一会儿，他裹着浴巾走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 “你就不能把头发吹干吗？” “擦一下不就好了。” 说着，他拿起毛巾，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皱起眉头。 “我充电器好像坏了，你有多余的充电器吗？” 谁会带多余的充电器啊？而且，我用的也不是水果手机。 不过，既然他都开口问了，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一楼我记得有充电宝，要我去帮你扫个上来吗？” “拜托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如果刚才我先去洗澡，他不就能自己下楼去扫充电宝了吗？ 带着一丝懊恼，我匆匆乘坐电梯来到了一楼大厅。 刚走到大厅，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我定睛一看，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正歪歪斜斜地靠在前台上。 还是个认识的人，彦斌，这次训练营数学学科的负责人。 此刻，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正在费力地想要将他搀扶起来，但似乎成效甚微。 看到这一幕，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后径直走向充电宝租赁机扫码租了一个。 拿着充电宝，我又快步走到前台那位女生身边，指着仍在胡言乱语的彦斌开口道。 “他是我们这次训练营的老师，彦斌。你帮我看看他在哪个房间？你给我张房卡，我扶他回去吧。” 其实我心里也有点忐忑，如果她戒备心很高，我或许还要多费一些口舌。 但好在她似乎认得我，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我总是和她家的大小姐同进同出。所以我简单说明了情况后，她没有多问什么，便迅速跑回前台查找信息去了。 “这是我的饭卡，就不麻烦了。” 彦斌似乎还有一些意识，主动掏出了房卡，但从他的话语来看……似乎也不多。 我将他扶回房间之后，找到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到了二十六度。 我其实是想开十八度的，在夏天，吹着冷风，盖着棉被，那种凉爽的感觉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然而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我做出了妥协。 “吴杰，我挺羡慕你的。” 突然，从他嘴里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弄得我一头雾水。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外人好像都挺羡慕我的。 “是吗？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一个枕头猛地朝我飞了过来，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身旁。 我皱了皱眉，并没有理睬他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而是默默地弯下腰捡起那个枕头，然后随手又给扔了回去。 跟一个醉酒之人较劲的人，多半是脑子有病，所以我选择避让。 回到房间，何晏已经睡着了。 所以……充电宝的意义是什么呢？ 教室里又玩不了手机。 次日，彦斌在宴会厅开了个早会。 这是很早以前就通知了的，但因为开会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宴会厅里还是怨声载道。 “你们情绪就这么大吗？难道你们都没有一个早起的好习惯吗？” 彦斌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家好人早上六点半开会啊？ 不过，这家伙也是够厉害的，昨晚明明喝得烂醉如泥，今天居然还能这么精神抖擞地早起，而且……他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宿醉的影响，不得不说，真的离谱。 师姐在一旁催促道。 “行了，别啰嗦了，赶紧讲正事吧！讲完也好让大家早点去吃早餐，她们等会儿还有一堆题目等着做呢。” 嗯？大师姐怎么又回来了？ “大家安静一下。经过一个星期的学习，大家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节奏。我们本来是不想给大家压力的，但有些同学似乎已经开始了偷懒。那我就公布一下现在大家都做到第几题了吧。” 这个星期我总共完成了三十七题，徐霞好像做到一百多题去了，何晏做到了七十多题。我想，大家都差不多是这个水准吧。 随着宴会厅大屏幕的亮起，大家完成题目的数量一目了然。 第一，二百八十九道？果然，什么地方都有人在内卷。 我看了看，我的名次在一百四十二，何晏在一百二十六，徐霞在八十七，做了一百五十八道题。 看这样的情况，前面的很多学生应该是早上全程没有听课，一直在做题。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只要题做出来了，不听课也没什么问题。 不对，前面几个班可能压根没讲过题，遇到不会的老师完全可以单独讲解，因为……不会的人就很少。 对于这样的结果，不少人吐槽着第一的那个学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应该是第一天在走廊骂学姐的那个人。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真的会快乐吗？ “国家集训队只有六十个名额，所以剩下的日子还请大家继续努力。下面，解散。” 彦斌的话音刚落，徐霞便转过头来对着我开口道。 “老大，走吧，咱们去吃饭啦！”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正朝反方向迈步离去的何晏，忍不住出声问道。 “何晏，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何晏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不了，我得先回去补个回笼觉，早饭嘛，等会儿上课时啃几口面包对付一下就行。”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强求。 不过，七点二十上课，现在已经快六点四十五了，这么一会真的有必要睡吗？ “行吧，那我和徐霞去吃早饭了。” 这时，何晏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叮嘱道。 “行啊，那你们俩赶紧过去吧，开完早会后去吃饭的人估计不少呢。” 想想也是，对于一个还不太饿的人来说，似乎睡觉确实比吃饭来得更为重要一些。 就这样想着，我和徐霞一同踏上了前往餐厅的道路。 走着走着，我突然想起刚刚彦斌公布排名的事，不禁转头对身旁的徐霞说道。 “公布排名这种事，怎么看都是大师姐的主意。” 徐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应该是，这次奥数的队伍很强，完全用不着内卷。因为……已经内卷过了。” 这种事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 “大师姐怎么又回来了？” 徐霞略一思索后回答道。 “老师去了f国，现在又正好放暑假，她可能闲在家里没什么事情可做呗。” “她就不能找点事做吗？” 我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但这也怪不得我，谁叫她一天都看我不爽。 说话间，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离餐厅越来越近了。 走进餐厅后，我俩迅速地选好了自己想吃的早餐，并顺利完成了点餐。 等待上菜的间隙里，徐霞似乎一直想要说点什么，但她始终没有开口。 终于，在我们拿到餐坐下后，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道。 “你在c市那边……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吗？” 她的语气相当认真，她似乎很在意这件事。 而我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其实……挺痛苦的。 “还好吧，比在实验的时候好一些。” 面对我的这个回答，她似乎陷入了沉思。 然后我才后知后觉，她刚刚……好像提到了c市。 她一直都知道我在哪吗？还是说……是昨天晚上何晏告诉她的？ “你们好，我可以坐这吗？”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考，也打断了徐霞的思考。 没等我们回话，彦斌就已经坐在了我们旁边。 想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此刻，我在徐霞锐利的眼神里理解了这种说法，真的好恐怖。 “吴杰，你喜欢数学吗？” “啊？” 我还以为他是来为昨天的事情表达歉意的，结果他问了我这个问题。 “不讨厌吧。” 在我学习数学的过程中，我感受不到快乐。 我认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应该都不喜欢数学。 但……因为我学得足够轻松，所以学数学对我来说和看电视一样吧。 无聊的时候用来打发时间也还行。 “我很喜欢，从小就很喜欢，但我没有天赋。” 彦斌自顾自地说道，说实话，没人关心他怎么想的。 而且，没有天赋的人是做不到高一就代表国家参加世界级别的比赛的……再努力也做不到。 因为……大家都很努力。 不过，看他颓废的神情，他应该是真的认为自己没有天赋。 这让我想到了我在职高的一个朋友，家里年产百万，却整天哭诉着家里没有给他更好的条件。 生在年产百万的家庭啊，他应该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人。但……他偏要和百分之五的那些人比。 这样……对父母真的很过分，明明他自己连百分之五十的同龄人都没有超过。 所以，对于彦斌的话，我并没什么想说的，只想快点吃完了离开。 “你们老师将数学相关的人，简单地分为了三种，搭梯子、爬梯子、摘苹果……我想做搭梯子的人。实在不行……摘苹果也行。但……我似乎只能教教你们怎么爬梯子。” 彦斌失落地低下了头，给我的感觉是，这人有病吧。 不过，我听说过老师的这个观点。 搭梯子指的是总结、验证或提出新的数学知识，爬梯子指的是掌握数学知识，而摘苹果指的是利用这些数学知识去发明创造。 嗯？搭梯子应该是最难的，但……摘苹果应该是最有钱途的。 “老师，你不应该在学生面前抱怨，还是在你不熟的学生面前抱怨。” 徐霞的眼神越发冰冷，悄然注视着彦斌。 在这一瞬间，他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抱歉，我想说的其实是，每一个有机会做到搭梯子的人……都是世界的瑰宝。” 说完，彦斌重新端起着早饭，然后坐到了另一张桌子上。 他可能是师姐请来的说客，又或者是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结合他昨天晚上的宿醉，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不用在意他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吃完了，先走了。” 说完，徐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似乎心情不太好……是因为彦斌说的话吗？ 我重新思考了一遍刚刚的话，我可以确信，那应该是对我讲的才是。 不过，作为十席，她应该也有很多烦恼的事。 第150章 朋友? 回到房间，我叫醒了床上躺着的何晏。 我没想到，他还真回房间睡回笼觉了。 “真的有这么困吗？你昨天睡的时间应该比我还多吧。” “每个人需要的睡眠时间都是不一样的。” 何晏一边说着，一边换好了校服。 的确如此，像徐霞那样，每天睡四五个小时，我也做不到。 “那昨天我提出早点回来，为什么你还要拉着我玩这么久？” “白天困，晚上自然就清醒了啊……” 说的好有道理，但却是歪理。 回到教室，我们又开始了这几天一直在做的事情。 台上那位滔滔不绝讲解着习题的人依旧是江可。 看来师姐虽然在训练营这边待着，却完全没有过来讲题的打算。 不过，这样最好，师姐那题……讲了也和没讲一样。 因为昨天把十道题全部做出来了，所以……我今天其实不用听课也行。 毕竟对于数学而言，其独特之处便在于只要能够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将题目一步步解答出来，那么结果的正确性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江可讲课的时候喜欢多方面分析，将每一种可能的解法都讲出来，所以……即使我题都做完了，也有一定听的价值。 正当我聚精会神地沉浸于课堂知识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呼喊声。 “老大，别玩了。赶快做题，做完了我们晚上继续出去玩去。” 我疑惑地看向一旁的何晏，他正压低声音冲我嚷嚷着。 听课也算玩吗？似乎也算。 毕竟比起做题，听课是要轻松一些。 我大概算了算，如果把早上的时间也全部拿来做题，那么下午四点左右，说不定就能把今天的题做完。 然后，四点之后的时间就可以自由安排了。 但……这似乎有点懒惰了，我们是来学习的，最后还要争夺六十个集训队的名额，一天都想着玩是不是有点不好？ 想到此处，我的内心不禁泛起一丝纠结与矛盾...... 片刻后，我做出了选择，我们应该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 我再次看向一旁的何晏，真难想像这种人竟然觉得自己能进前六十。 不对，徐霞好像说过，他真有前六十的水平。 “多做点题吧，我记得你做到七十多题了。这样，你今天要是能做完三十道题，我们就出去玩。” “好，说话算话。” 说着，他直接投入到了试题之中。 我只是开个玩笑，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早上看完榜单以后，我发现前六十的水准基本上是半小时左右一道题。 所以对于何晏的水准来说，三十道题，基本需要十五个小时，而十五小时以后，差不多应该也就十一点了。 当然，如果他还能再快一点，还是有时间玩的。 只是，我有些不解。 在我的印象中，何晏虽然是一个很爱玩的人，但基本上都是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完了才会想着玩的。 大家都好像变了，和我记忆中有些不一样了。 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在了课桌上，照亮了教室里的我们。 除了我们后排的三人，其他人都全神贯注地听着江可讲解题目，不停地用手中的笔记录着解题的过程。 看着旁边奋笔疾书的两人，思考片刻后，我选择抛开脑中所想，先尝试完成今天的十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间便到了午餐时间。 往常这个时候，总会有人迫不及待地嚷嚷着要去食堂吃饭，但今天却有些不同寻常。 平日里总是第一个吵着要吃饭的那个人，此刻居然对饭点毫无反应，依旧聚精会神地坐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习题册，手中的笔快速地舞动着。 他就这么想出去玩吗？ 一个人的行为出现如此大的反差，背后通常都会隐藏着一些重要的原因。 至少对于我来说，如果我的行为突然变得异常，那肯定是事出有因。 徐霞则默默地从教室前门接过了几份午饭，小心翼翼地走回座位，将它们轻轻地放在了我们各自的桌面上。 她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点好了牛排。 然而，何晏似乎完全没有被美食所吸引，他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仍然沉浸在那密密麻麻的题海之中，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见此情景，我迅速拿起刀叉，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面前的那份牛排，然后也毫不犹豫地加入到做题的队伍当中。 既然他都这么努力了，我也不可能松懈。 午后的时光悄然流逝，当墙上时钟的指针指向下午四点半时，我终于完成了今天布置的十道题目。 仔细算来，从我开始做第一道题起，差不多花费了整整六个半小时的时间。 就在这时，一直专心致志的何晏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长舒了一口气。 “三十道题，我做完了。” 九个小时能做完三十题吗？应该做不完吧。 就算是第一的那个学长应该都不能在九个小时做完三十题。 虽然我在心里暗暗作出了这样的判断，但最终还是选择把话咽了回去。 人与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尤其是对待朋友更应如此。 即便他们偶尔说了些可能不太真实的话，我也愿意相信，就算他们骗我，也应该是有他们的理由。 当然，这是在我确认了他是我朋友之后的事。 对于不是朋友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表示怀疑。 我在思考后问道。 “我们去哪？” “云林寺。” “有些远啊。” “不远，一个半小时就能到。” 一个半小时还不远吗？也挺无语的。 徐霞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一来一往，默不作声。 她应该没有意见，但还是问问她好了。 “徐霞，要去吗？” 她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回道。 “啊……去啊”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他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徐霞也同意了，那就去吧。 正好，我也有些……想要验证的东西。 我真的想要知道吗？ 不去验证……似乎才是最好的…… 第151章 她的想法?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片寂静。 我和何晏并排坐在后座，徐霞一个人坐在副座。 上车的时候，何晏似乎是想要抢副座那个位置的，但并没有成功。 司机的驾驶技术很好，出发没一会我便有些困了，所以我闭上眼休息了一会。 然后我刚睁开眼的时候，何晏就向我问道。 “你去过寺庙吗？” “没有，我不相信这些。而且，比起佛教，我对道教更有好感。” 前排的徐霞通过后视镜看着我们，她似乎也很无聊。 不过，她并没有加入我们的话题。 何晏调整了一下坐姿之后继续问道。 “为什么？” “不从事生产劳动的人，不应该过得那么好。” 我觉得不劳动的人就应该吃苦。 这样的想法或许不完全正确，但我认为劳动人民之所以过得这么苦，多半是因为这些不劳动的人。 “有意思的说法，你是认为他们对社会没有一点贡献吗？” “从佛教传入开始，他们就没做过交税和服徭役这样的事。所以，我认为他们确实没有为国家的发展做出过多少贡献。” 贡献肯定是有的，大部分体现在文化上，不过我认为他们的贡献不多。 “古代的税赋和徭役大多是不合理的。” 何晏说出的这点我是赞同的，但不合理就应该被推翻，而佛教恰恰维护了封建统治，这是我最不喜欢的。 徐霞突然在前排插了一嘴。 “你很讨厌和尚吗？” “不讨厌，而且对于高僧我还挺尊敬的。嗯……我喜欢真正善良的人。” 如果生在一个不好的朝代，一家人辛勤劳动，却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的话，我说不定也会去做和尚。 在古代，那种把传承看得比天都还大的时代，都会有这么多人跑去当和尚……和尚的待遇有多好，可想而知。 佛教维护了封建统治，是封建思想的既得利益者，所以我讨厌他们。 但……这不是和尚的错，是封建王朝的错。 很多人出家……也只是为了活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汽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紧接着，坐在前排驾驶位上的司机转过头来，对着我们说道。 “已经到达目的地啦，我会在这里等着各位，如果你们准备返回时，只需给我发送一条消息就行。” 这是酒店的司机，因为何晏有些担心回去的时候打不到车。 下了车，走了几步路之后，何晏兴致勃勃地指着前方一块黄色墙壁喊道。 “嘿，快瞧那边！‘咫尺西天’，有没有想要拍照留念、打卡纪念一下呀？”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面墙上醒目地刻着“咫尺西天”四个大字。 随后，我的目光又转向了一旁的徐霞，很明显，从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对此同样毫无兴趣。 不得不承认，何晏这次提出的建议真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扫兴。 而且，看着黄墙上的咫尺西天四个字，总给我一种下一秒就没了的感觉，我可不觉得西天是活人待的地方。 “这样啊。” 何晏显得有些尴尬。 尽管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但想必以何晏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够清楚地察觉到我们对他这个提议的嫌弃之情。 排了一会儿队之后，终于轮到我们进入景区了。 刚一进去，徐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先去飞来峰吧。” 于是乎，我们一行人便朝着飞来峰的方向走去。 我们在飞来峰看到了很多雕刻，但大家似乎都兴趣平平。我有些不理解，何晏为什么要执意来这里。 从风景如画、奇峰罗列的飞来峰游玩归来后，我们一行人兴高采烈地漫步于古色古香的云林寺之中。 正当我们沉醉于这座千年古刹的宁静与庄严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思绪。 “您好呀！我是这儿的街头摄影师。您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啊，刚才我忍不住为您们抓拍了一张照片呢。您看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再多拍几张留作纪念呢？” 说话间，这位街头摄影师热情洋溢地向徐霞递过来相机，展示着那张刚刚拍摄完成的照片。 不得不承认，这位摄影师确实颇具水平，照片中的徐霞美丽动人，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然而让我感到诧异的是，这张照片竟然只捕捉到了我和徐霞相依而立的瞬间，而同行的何晏却完全不在画面之中。 难道这只是一种纯粹的巧合吗？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徐霞兴奋地喊道。 “拍呀，老大，咱们赶紧再来多合几张影吧！” 在徐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紧跟在我们身后的何晏不知何故，突然停下脚步，默默地走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我连忙跑过去对他说道。 “徐霞想拍照呢，你也快过来一起拍几张呗！” 何晏微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好吧，咱们三个人就再拍两张好了。” 他回答的太干脆了，以至于我开始思考，我是不是想多了？ 但尽管如此，我内心深处那种莫名的不安感始终挥之不去。 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吧？毕竟只是一次简单的拍照留念而已，但这种奇怪的巧合又实在让人难以释怀。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一边暗自思忖着，一边调整好表情，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拍摄。 我们围着周围拍了半小时照片，然后徐霞大手一挥，给这位街头摄影师扫了个五千的大红包。这……好像还是因为摄影师个人账号单笔交易额度只有五千。 看得出来，徐霞很开心。 这个时候，其实寺庙早就已经关山门了，我们也只在外面拍了照。 我们来的时间是能赶上祈福的，我似乎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行程。 “有些可惜呀……” 我不禁低喃，身旁的徐霞轻声附和。 “是呀……” 我或许不该说讨厌佛教这样的话。 于是，在出去的路上我们陷入了沉默。 当我们即将上车的时候，何晏突然感叹道。 “如果我们能提前两天来到这里的话，那么即便是晚上，这座寺庙也是照常开放的呢。每个月这座寺庙都会有整整两天的时间选择在夜间对外开放哦。” 他好像又说出了无人在意的话。 其实，我原本打算利用这趟充满期待的旅程，来试探一下徐霞是否真的喜欢我。 在相处的过程中，我总能感觉到她似乎对我格外关注和在意。 但是，这种在意也许仅仅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情谊罢了，就像我对待思淼那样纯粹而简单。 更重要的是，在内心深处，我始终坚信以徐霞如此出众的条件。 一流的家世背景、倾国倾城的容貌以及出类拔萃的能力。 她又怎么可能会真正喜欢上自甘堕落的我呢？ 可惜，我没有得到答案。 第152章 一开始就是真的 当车子稳稳停在了酒店门口时，何晏率先推开车门走下了车。 他转过身来，眼神带着几分犹豫，缓缓开口说道。 “老大，要不咱们再一块儿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呗？今晚这顿晚餐咱就只吃了个汉堡套餐，您不觉得这点量太少了些么？” 徐霞的眼中似乎也带着几分期待。 我无法判别出这份感情，因此我选择拒绝。 “算啦，时间都这么晚了，你之前不是还一直念叨着男人的身材管理也很重要吗！” 那个一直在脑海里盘旋，却始终未能得到证实的想法，让我有些心烦意乱。 到了现在，我好像就只能，直接问何晏了。 要怎么问呢？ 会不会显得我太自恋了？ 一路上，我都在纠结该如何向何晏询问关于那个问题的真相。 就这样，怀揣着满心的忐忑与不安，我们终于回到房间。 一进房间，看着只剩我俩独处的环境，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试探性地轻声问道。 “徐霞有喜欢的人吗？” 何晏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伸出手挠了挠后脑勺，随后便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时间，整个房间变得格外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一般。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我心中好像有了答案。 她喜欢我，我几乎可以确定。 过了好一会儿，何晏才终于打破沉默缓缓开口道。 “嗯……有。” “是我吗？” 然而面对我的追问，何晏却是一脸为难之色，支支吾吾半天后才憋出一句。 “我并不知道她喜欢谁，她不会告诉我们这样的东西，对于她喜欢的人……我也只有九成把握而已。”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地说道。 “你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说完这句话，我直直地盯着何晏，揣测着他接下来究竟会作何反应。 “你应该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有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所以……你就当不知道，好吗？” 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以后，我一点也不开心。 这不合理……她不应该喜欢我。 我们两个待在一起的时间，怎么也不会超过一百个小时。 我拿起了一瓶水，坐在了窗边发呆，我怎么都想不通…… 她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么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过了一会，身后传来了何晏有些低沉的声音。 “今天，我是想让你们两个去游乐园的。但霞姐认为那太明显了，游乐园是只有情侣才会去的地方。游乐园和寺庙，在出游的本质上是一样的地方，甚至连博物馆都是这样的地方。只要你多想，总会发现的。” 我叹了一口气，再次闭上双眼。 “但你可以回答没有，我应该会相信你。” “我知道，连我九个小时做完三十题你都相信了。可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骗你。” 因为我的信任选择不再对我说谎？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还是说，他想表达的是其他意思。 他害怕我无法看到徐霞的内心。 “你希望我知道这件事吗？” “我希望霞姐能幸福。老大……对于我们来说，霞姐比你重要。她叫你老大……你才是我们的老大。” 不知为何，何晏这样的回答有让我轻松一些。 这样很好……如果等我的只有她一个，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我虽然这样想，心中的难受却似乎并没有减轻。 “你知道霞姐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十席吗？因为只要班级的名次不落到倒数三位，十席就可以决定不淘汰班上的任何一人。她很珍惜班上的每一个人，而且……她想原封不动的等你回来。” 我向窗外看了很久，一个人的情谊有时也会比一群人重。 她默默地做着这样的事情……让我觉得很烦。 “她告诉你的吗？” “没有，有些事情无需言语，看了就能明白。” 是啊，有些事情无需言语，一直跟着她背后的人自然能看明白。 “所以，你在昨天晚上主动点出了我有喜欢的人。” 我的心好像乱了，说出来的东西也有些不通顺了，我……已经有些表达不出自己的情感了。 “她从来没说过喜欢你，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我想问，会不会她根本不喜欢我，一切只是你理解错了。 毕竟，我与徐霞之间的关系，在此番训练营开始之前，实在算不上熟稔，充其量不过是相识的同班同学罢了。 并且，仔细回想起来，何晏说得很多东西都自相矛盾。 夜晚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我们彼此又陷入了沉默。 “没有人追求她吗？” 何晏听到我的话，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过来。 他似乎认为我说了句废话，但他还是回答了。 “她太耀眼了，没人配得上她。” 这似乎是个奇怪的现象。 能力优秀长相帅气的男孩子总有人追，但同样条件的女生却很容易单着。 好像……很多优秀的男生都无法接受对方比自己强。 “我其实有些讨厌你。这三年……我们都过得都很辛苦，而我们本来根本就不用这么辛苦……” 我能理解他的话，在少一个人且不能补强的情况下，将班级稳定在前七，难度应该是不会小。 他们似乎为此付出了很多。 “徐霞在学校里是什么样的？” “一年四季都穿着校服，每天都很努力，也很照顾大家。” 和我面前的她有些不一样呢…… 透着落地窗，此时还可以看见远处大楼的灯光。 此时此刻，按照常理来说，我们或许正身处那栋大楼里埋头苦学。 就在我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之际，对面的灯光竟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不用想也知道，时间肯定已经临近深夜十一点钟了。 猛然间，我的思绪飘回到了今日拍照时的场景。 当时，他似乎在犹豫究竟要不要与我们一同合影留念。 “你今天最后为什么会决定和我们合照？拿不喜欢照相这种理由应该是能混过去的吧。” “霞姐和那个摄影师有偷偷在讲什么，所以我猜还是你们两个的合照。而且……我有偷偷站远一点。” 紧接着，一个新的疑问突然涌上心头。 “你每天早上真的在补觉吗？” 面对我的询问，他懒洋洋地回答道。 “哎呀，赖在床上多睡一会儿也是蛮惬意的嘛！” 听到这番话，我顿时失去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兴致。 我……已经不想再了解更多了。 “好了，我先去洗个澡。” 丢下这句话后，我便转身朝着浴室走去。 正当我即将踏入浴室门的那一刹那，身后又传来了何晏那响亮的声音。 “对了，昨晚本来确实是有一场热闹非凡的篝火晚会，但由于某些突发情况被临时取消掉了。不过还算幸运啦，好歹咱们遇到了那几位来自 c 大的学生。” 有个人向我保证过，虚假的爱也可以变成真的，但有些爱好像一开始就是真的。 第153章 我们永远无法知道她人的想法 洗完澡出来，我还是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我。 “吴杰，今天我们什么都没聊过。所以，我希望我们明日照常。” 何晏说出了这样的话，然后没等我回答，他就走进了淋浴间洗澡。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不想辜负任何人。 我是因为不想辜负他人的喜欢，所以才决定回来看看的。 但有些人，我好像注定辜负……我什么也给不了她，她什么也不缺。 这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我很讨厌这样，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躺在床上，蜷缩着躲进了被子里，闭上了双眼。 说实话，我真的希望我能就这样睡过去，但……我多半做不到。 过了一小会儿，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 我迅速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伸出手摸索着，好不容易才从床头柜上抓起了正在震动和鸣响的手机。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我明明可以推开被子，这样就可以很轻松地拿到手机。 我眯起眼睛看向屏幕，才发现是母亲打来了电话。 按下接听键，我把手机放到耳边，轻声问道。 “母亲，有事吗？” 电话那端传来母亲关切又略带悲伤的声音。 “你这孩子，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来个电话报平安，妈心里总是不踏实，有点担心你呢。” 听到母亲的话，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呀？ 但紧接着，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 犹豫了一下，我鼓起勇气对着电话说道。 “母亲，如果遇到了注定要辜负的人，我怎么办？” 说完这句话，我紧紧握着手机，静静地等待着母亲的回答。 我……或许真的很需要她的帮助。 然而，电话那头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 许久之后，母亲才终于缓缓开口。 “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所以才会想要去对得起每一个人的好意。可……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也是辜负了很多人，才走到了今天。” 听到这话，我有些不甘心。 “真的做不到吗？” 母亲轻叹一声，语气坚定地说道。 “做不到，所以……你最不能辜负的人必须是你自己。” “那……我可以辜负你吗？” “可以。” 母亲毫不犹豫地答应，让我有些难受。 我明白母亲话语中的深意，她是希望我能够稍微自私一些，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和需求摆在更重要的位置上。 这明明是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我却好像做不到。 我明明想告诉她，一个人最不能辜负的……不能是自己。 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我问道。 “母亲，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上方那台空调正嗡嗡作响地运作着，源源不断地吹出冰冷刺骨的寒风，仿佛要将整个房间都冻结起来一般。 而浴室里的水流则像永不停息的时光之河一样，哗哗地流淌着，一刻也不曾停歇。 然而，时间虽然在不停地流逝，但电话那头的母亲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久久未能说出一个字来。 终于，在经过了一段漫长到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母亲缓缓开口说道。 “我或许不该让你回去。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却还让你做了第二次选择。” 她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担，使得原本就凝重的氛围瞬间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听到母亲这番话，我的心中不禁涌起无数疑问。 母亲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难道她所期盼的不是我能够留在她身边吗？ 她精心筹备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迫使我彻底放弃与林芮之间的感情吗？ 可是现在，为何她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呢？ 还是说，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了她的真正意图？ “我以为，您会是满心欢喜地期望我能够回到您的身旁。” 直到今日之前，我始终坚定地抱着这样的想法。 然而此刻，面对母亲那出人意料的言辞，我曾经深信不疑的东西慢慢开始动摇。 “天下间哪有不望子成龙、盼女成凤的母亲呢？谁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成就非凡呢？但与此同时，作为一名母亲，我同样无比渴望你能够拥有真正的幸福。有时候，优秀与幸福两者之间确实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与冲突。相较而言，如果必须在二者之中作出取舍的话，那么我宁愿舍弃前者，只求你此生能够过得快乐无忧、称心如意。” 其实我一直都还没原谅母亲，就像我一直习惯性地称呼着她为母亲，却没有喊她几声妈一样。 母亲是尊称，代表着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喜欢她，我想要她的爱，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原谅了她。 她的抛弃像刺一样扎进了我的内心，尽管我不认为她是错的，我也轻易不能忘记。 但这一刻，我突然有些释怀。 我开始主动关心起母亲。 “你现在在哪？” “我吗？我在f国谈生意。” 母亲似乎有些惊讶于我会主动关心她在哪？ 瞬间的惊讶过后，母亲变得有些开心。 至少听语气，应该是这样。 f国吗？好巧。 “我的老师也在那里，有机会的话，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她们虽然立足的点完全不一样，但总归都是教育行业，我认为……她们之间是可以互相帮助的。 而且，我们之间如果能有很多互相认识的人，也可以进一步地稳固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指的是星月师姐吗？我们关系……挺好的。” 我一时竟有些语塞。 母亲在青北读研，按照时间来算，她们的确可能认识。 我从没想到过这种可能，因为老师也从来没提到过她认识我的母亲。 我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缓缓问道。 “老师她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她不知道，我不敢向她提起。” 她的语气很平静，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种话。 我无法理解，一个母亲是怎么做到十几年不与自己孩子联系的……她又不是不爱我！ 明明都已经近在咫尺了！ 想到这些，我突然又无法释怀了。 “母亲，你真的爱我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我，感到了一阵的心痛。 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我在怀疑什么？ 我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拖着被子靠在床头，眼泪不知觉地就流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怀疑这种东西？我有些自责。 但我真的很没有安全感……我甚至不敢听对面的答案。 我将手机紧紧地握在胸前，期待着母亲再将电话打来。 一直到何晏洗完澡出来，电话都没有再次响起。 我知道……母亲的电话不会打来了。 这……或许并不代表着母亲不爱我。 她能打电话关心我，就已经是鼓足了勇气。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我或多或少能够理解母亲，但我有些害怕，害怕……她和我想的不一样。 母亲是个很复杂的人……我没把握彻底读懂她。 这可能也是我喜欢林芮的理由。 她没有那么复杂，让我觉得很安全，所以……我很喜欢她。 今夜的我，似乎注定无眠。 这漫长的夜晚啊…… 又该怎么熬过呢？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我。 我们可能永远无法知道她人的想法 第154章 七月四日 七月四日，星期二。 今天是我来这里的第九天，我起床起得很晚。 我以为我准备好了，但我准备的可能还不够。 昨晚虽然一直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但……完全没睡着。 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我遇到了一道单选题，但给出的答案……似乎都是错的。 我扫了一眼隔壁的床位，何晏已经离开了吗？ 我在一瞬间，还以为已经早上七点多了，但看了眼时间，也才六点半。 这样说来，我虽然起的有些晚，但时间也完全来得及。 何晏是真的会早起的啊，也难为他在我面前装这么久了。 这样想着，随着“叮”的一声，何晏从后面推门走了进来，丢给我一袋包子。 “你起床了啊？”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人会问出这样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这样的问题，我都完全不想回答。 眼前，我比较在意的是，他去干了什么？ “你和徐霞见了面吗？” 何晏耸了耸肩，摊开手。 “怎么可能？我就下楼运动了会，然后买了个早饭。对了，你抓紧给霞姐回个消息，她应该有给你发信息。” 没见面，为什么说她给我发了消息？ 好吧……这好像很容易推断出来。 我走到床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徐霞：早上没看到你，是有事去了吗？ 徐霞：一起吃早饭吗？ 徐霞：你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 这一连串的消息让我有些失神，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我思考了会，然后回了个消息：昨天打了会游戏，结果早上没起来，刚刚才睡醒。 徐霞：这样啊，那等会教室见。 我叹了一口气，秒回啊，还真是让人愧疚。 何晏看了我一眼后说道。 “你不用愧疚的。喜欢……要是给喜欢的人造成了困扰……那才是最让人难受的事情。” 刹那间，我的背脊窜过一阵寒意。 我吓得看向何晏，他的眼神平静中透着一丝悲伤。 “你怎么知道我在愧疚？” 何晏垂下视线，叹了口气，露出悲伤的表情。 “你其实是挺简单的一个人，因为……你除了学习什么都没干。” 说着，他露出了苦笑。 我这么容易被看穿吗？我或许应该伪装自己。 但……有这个必要吗？ 我该不该让徐霞知道我已经明白她的心思这件事呢？ 我几天后就要离开了……她也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好像已经没这个必要了，我总不可能还特地去告诉她一遍。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你吧。 她明明都已经在很好地在隐藏这件事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在教室里见到了徐霞。 她似乎是有些紧张，也有可能是烦恼？ 然后我得出了结论，她或许也有所怀疑。 毕竟，我做出了反常的举动。 “早上好。” 徐霞用担心的眼神看着我，我慌忙回应了早晨的问候。 “嗯……早上好。” 在我们互道早安后，我强装淡定地缓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草稿本和习题集，准备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试题之中。 这……或许是一种逃避。 耳边传来了徐霞幽幽的声音。 “今天……你似乎起得很晚。” 如果她很关注我，我或许骗不过她，但好在，我有理由。 “我昨天才知道，老师和我母亲的关系很好……” “你知道了吗？我本来还想告诉你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她没理由愧疚的。 她为什么会知道呢？我想不明白。 不对，应该是我不愿意想明白。 以她的家庭背景，如果一心想要调查，很多东西也只不过是多费点精力而已。 于是，我们彻底地陷入了沉默。 从早上开始，我便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做题之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悄然降临，墙上时钟的指针指向了晚上十一点。经过一整天的不懈努力，我成功完成了二十三道题目。 然而，在这段漫长的时光里，却未曾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 我们只是按部就班地度过了平凡无奇的一天。 这让我有些不解，留给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这样的说法或许有问题…… 但就这样平淡如水地结束，她真的甘心吗？ 不过，转瞬间我似乎又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只要能够顺利进入集训队，那么我们相处的时间自然就能得以延长。 会是这样吗？我会不会想多了。 也许，这一切仅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接下来的好几天，我们依旧重复着同样单调的生活。 每天早早来到教室，坐下后便开始不停地做题、解题。仿佛所有的精力与心思都只为了能进入那令人向往的集训队。 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晚，当我们又一次回到酒店房间之后，我终于再次忍不住向何晏确认。 “何晏，她真的喜欢我吗？” 我潜意识里还是不相信她会喜欢我，她没有喜欢我的理由。 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她都远比我出色得多。她不仅成绩优异、家境富裕，而且容貌出众；相比之下，我显得如此平凡无奇。 我所能做到的，我所做过的……也仅仅只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顺手帮助了她一次而已。 面对我的疑问，何晏抬起头用责备的眼神看向我，淡淡地回答道。 “喜不喜欢重要吗？反正你都不会回来。”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猛地一沉。 或许，我只是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哪怕这个答案并非真实，也好让自己的心稍稍安定一些。 我想求的……就是一个心安，所以不管真的假的，我都想他告诉我，徐霞不喜欢我。 可……他似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训练营快要结束的时候，老师回来了。 她把我一个人叫了出去，什么也没说，就一个劲地抱着我哭。 母亲应该是对她说了些什么，她才会这样。 但奇怪的是……面对这些，我似乎毫无波澜。 我好像已经接受了过去的自己，接受了过去自己的一切。 对于那些我曾经不愿去回想的东西，我已经慢慢放下。 “老师，过去的……都过去了。” “嗯，回去以后，好好生活。” 我没料到老师会说这种话，这是长辈对晚辈最真诚的祝愿吗？ 老师真的是很好的人啊，我果然…… 很喜欢老师。 第155章 七月九日 七月九日，星期天。 天空，是深不见底的黑夜。而地面，却依然宛如白昼般的车水马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连晚上也有了很多人需要工作或者学习…… 学到八点，学到九点，学到十点，学到十一点…… 所以我在想，古人所说的秉灯夜烛是学到几点呢？ 不会是学到晚上八点吧？ 那么，古人的勤奋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是不是应该叫做懒惰呢？ 明天就要考试了，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我在酒店一楼拿了两罐冰可乐。 本来，是可以让酒店的服务人员送上来的，但我现在……心里很乱，需要有点事情来缓解一下心理压力。 训练营的最后一天啊，如果不能进入集训队，我就应该离开了。 回到房间，何晏刚好从浴室出来。 看屋子里升腾的热气，他应该是刚洗完澡。 “聊聊？” 说着，我将一罐冰可乐放到了何晏面前，然后走到窗边坐了下来。 “我一般不喝这些含糖量过高的东西。” 然而，尽管他嘴上这么说，却依然拿过那罐可乐，缓缓地坐到了我的身旁。 有趣的是，我们都没有选择坐在椅子上，而是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坐在地上的理由是靠在窗边会让我觉得很舒服，至于他……可能是因为坐在椅子上不好和我讲话。 虽然是我找的他，但其实我并没有想好要说些什么。 在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何晏轻轻抿了一小口手中的可乐，随即摇了摇头评价道。 “这个味道一般，不怎么好喝。” 他没喝过可乐吗？还真是自律啊。 嗯？自律？他这样的少爷没喝过可乐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的想法让我直接笑了出来，我果然是职高待久了，我都快忘了……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你笑什么？” 他绝对无法理解我的笑点，因为我们身处不同的世界。 所以，我也没打算解释。 “你喜欢徐霞吗？” 何晏陷入了沉思，房间里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我没有和她在一起的想法。所以，与其说是喜欢，我更愿称之为向往。” 向往？他想成为徐霞那样的人吗？ 于是我追问道。 “你想要成为十席吗？” “不，我向往的不是那个。我很喜欢班上的大家，所以想和大家一起度过这六年。怀着守住这个班级想法的霞姐，让我很喜欢……我向往的是一个大家二十年后还是朋友的未来。” 一群人做一辈子的朋友吗？听上去似乎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但他内心深处真是这么想的吗？ 我决定曲解他的话意。 “所以，你还是喜欢她。” 何晏转过头很生气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我喜欢她，但我可以确认，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们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我们真的能分清我们对待他人的感情吗？我们，也才十六七岁而已。” 他又喝了一口可乐，然后开始靠着窗户发呆。 他有在认真地思考，我很期待他的答案。 “我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很喜欢阿尔卑斯山，但我不可能经常去那里，甚至我这辈子也不会去第二次了。如果爱的话，或许会不一样吧。霞姐，我可以确定，她对我来说，只是很重要的一个人。或许到了很久以后，她会变得比我的女朋友还重要，但这只是因为她是大家的灵魂而已。她对我来说，就是阿尔卑斯。” 她竟然说徐霞比女朋友重要，我不知道如何描绘此时的心情了。 这样的情感，很真挚，也很美好。 我好像错过了些什么……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有女朋友吗？” “还没有，怎么了？” “那你交过女朋友吗？” “也没有。” 我有些无语，都没有女朋友，还能义正言辞地说出“或许到了很久以后，她会变得比我的女朋友还重要”这种话。 这不就是渣男的海誓山盟吗？ 友情，能够比爱情更重要吗？或许可以。 最重要的那个人在哪里，哪里的感情就是最重要的。 亲情、友情、爱情，比的无非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在哪里。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徐霞会比他未来的女朋友更重要。 因为重要的人本来就很难遇见。 我很满意这样的答案。 现在的人似乎都不相信友情了，两个男的关系很好，他们会瞎想。两个女的关系很好，他们也会瞎想。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关系很好，他们更会瞎想。 我喜欢纯粹的东西，可惜……我离开了。 但我现在或许还能去追寻那份东西，因为徐霞真的守护得很好，可……爱情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在我心头萦绕许久、今晚最想问的问题。 “你怎么就能如此笃定，徐霞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而非仅仅只是一种向往呢？” 他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方的天空。 “霞姐和你待了十四天，她换了十四套不同的衣服和妆容。你知道吗？楼上可能住着一整个专业的造型团队，就为了把每天她打扮得美美的。正因为我向往她，所以我才能知道，她绝对不是向往。” 我又得到了不想要的答案。 我默默地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艰难地开口道。 “这……应该是她不允许你告诉我的东西吧。” 何晏叹了一口很深很深的气。 “如果你明天考不进前六十，你就走了……那样的话，再不说……搞不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看向灯火辉煌的市区。 “这一辈子还很长，会有见面的时候的。” 说着，我拿起地上那罐冰可乐，猛灌了一大口。 冰凉刺骨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腹中，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冻结起来。 但也正因如此，它让我的头脑得以保持清醒，清楚地意识到此刻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时，他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我，郑重其事地开口。 “你如果不能和霞姐在一起，我们……就不会再有联系。” 他是在告诉我，一旦选择离开，就应该彻彻底底地斩断所有联系吗？ 还是说，他在试图挽留？ 又或是……两者都有？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胸口犹如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沉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的心中没有答案，因为答案并不重要。 我们之间， 或许再难见面。 第156章 微薄的情谊 我们之间，本就不应该见面了。 我们微薄的友情，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全靠徐霞连系着。 我是个不负责的老大，我很早之前，就抛弃了他们。 所以，他们究竟是怎样看待我的呢？ 我闭上了眼，缓缓问道。 “发现我走了的时候，你们是什么感受？” 他不打算回答吗？ 我睁开眼看向他，他也在同一时间开口。 “怅然若失。我们起初有些开心，以为一下子就可以睡个好觉了。但玩了几天之后，就突然有些难受了。我们那时……才发现你真的离开了。连告别都没有……就这样离开了呢。” 他那片刻的沉默是在回忆吗？他说得似乎都是他记忆中的东西。 这一刻，我很难受。 人往往无法看到身后的东西，这是思淼教会我的道理。 我也不想离开啊，但我真的很痛苦。 如果告别，我可能就离不开了。 那样的话，我会更痛苦，到头来，可能还是会离开。 不过，那时的我倘若能看到身后的一切，说不定也不会那么痛苦。 可惜，一切都只是假设。 “抱歉。” 我讨厌说出这两个字。 可除了这个，我也说不了其他的呢。 他没有回应我，脸上还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我正思考，他用不确定的语气说了一句。 “你走的那天，霞姐可能去送了你的。” 我摇了摇头。 “不可能！我走得很匆忙，完全是临时决定的，她怎么可能知道！” “可霞姐那天也没来上学！” 何晏冲我咆哮，语气比我还激动。 我的情绪弱了下来，我好像没有资格大声说话。 我只能用沉默做为回应。 何晏将喝完的易拉罐，用投篮的动作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离开了房间。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他还要出去吗？ 他是不想看到我了吧。 我闭上了眼，但仍抵不住泪水。 “是个巧合吧……” 我发出了低喃。 我可以得到答案，但那个答案……或许会成为卡住我咽喉的一根鱼刺。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四十五。 不，应该是零点四十五。 我不知道何晏去干什么了，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训练营的最后一天啊，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默默地掏出手机，目光停留在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上。 我的手指犹豫地悬在拨打键上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纠结。 究竟要不要拨通林芮的电话呢？ 现在已经十二点四十五了，这么晚了。她或许已经睡了？ 虽然据我对她的了解，她现在可能还在打游戏。 但万一呢？ 算了，打给她好了，我就拨五秒，应该……也不会打扰到她。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拨通了林芮的电话。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等待音响起，我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林芮那略带慵懒的声音。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听到她的声音，我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没什么事……嗯，在干嘛？”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我好像只想听听她的声音。 “看动漫啊……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没办法啊，我在外面补课一整天，课程结束之后实在不知道该干点啥，脑子一热就想跟你通个话聊聊呗。” 她无奈地应了一声。 “行吧。” 听着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我开玩笑道。 “好敷衍，没有打游戏啊？” 她轻叹一口气，抱怨道。 “唉，上了整整一天班，累得要死要活的，哪还有精力去玩游戏啊！” 她可能又找了什么兼职，她是真的很喜欢动漫啊。 说起来，二次元文化还挺烧钱的。 随随便便一套角色服装就要花费数百元，那些周边产品更是动不动就得几十块打底。 她一年花到这上面的钱，说不定都过万了。 这样的花销对她来说，真的很辛苦……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觉得这么累，那当初又何必去找这份兼职呢？暑假的时候舒舒服服地呆在家里打游戏不好吗？可比你现在这样轻松快活多啦！” “可是如果一直待在家里，哪来的钱花呀？难不成让我坐吃山空嘛！要不然……你来养我怎么样？ 虽然知道她在开玩笑，但我还是忍不住心动。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开玩笑似开口。 “这倒也不是不行哦，我妈妈可有的是钱呢！不过嘛，你得先想办法从她那里骗到一份丰厚的聘礼才行……等到你骗到手之后，分给我一半就好了。” “你们家还有聘礼这种东西啊？看来你们家还真的挺有钱的。” 我其实并不太想给她留下我们家很有钱的这种印象，我更期望她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而并非其他外在条件。 但我好像慢慢放低了对于这段感情的标准和要求，不论怎样，只要她能够真心喜欢我……那就足够了。 一个人的感情，是赢不了的。 在爱情里，如果只是单方面的付出，最终往往必定败北。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接着问她。 “过几天我就回来了，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儿？” “等等，我看一看我还有没有剩钱。” “没关系啦，这次出去由我来请客就行啦！” “我不喜欢那样。嗯……我好像没有多余的钱出来玩了，我攒下的那些钱都要留到十月的漫展。” 一点钱都留不出来吗？我有些难过。 我们之间，真的很不公平呢…… 我其实可以把她约到一些不用钱的地方，她说不定会去，但……c市的夏天有些过于炎热了。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记忆里，出现她不愉快的场景。 我叹了口气。 “那就只有开学再见了。” 林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道。 “要不？我们就在刘婷生日的那天见一面，怎么样？刘婷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呢，我昨天都一直在忙着给她挑选生日礼物。我跟她说一下，她肯定会邀请你的。”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却并没有涌起一丝喜悦，反倒是增添了几分烦恼。 这对我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到底要不要去参加呢？一时间，我陷入了纠结之中。 只是一个瞬间过后，林芮就开心地喊道。 “哈哈，太好了！婷婷已经回复我消息了，她说没问题，可以邀请你哦！” 这一刻，我竟不知道该怎样来描述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 林芮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替我做出了决定，这种感觉……真是怪异极了。 我正想说点什么，林芮又急忙说道。 “等会儿哈，婷婷这会儿打过来电话了，我先挂掉这边哦。”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阵忙音，电话……就被单方面的挂断了。 望着手中已然结束通话的手机，我不禁暗自苦笑。 原来她们之间的关系远比我与林芮要亲密得多啊，这情形……简直就是一个荒诞不经的笑话。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受，我该后悔吗？ 这一切……好像都是我自己种下的恶果。 算了，还是别想这些烦心事了，好好休息要紧。 毕竟，明天还有一场重要的考试等着我呢，如果交出的答卷太差劲的话，那可就糟糕透了。 我……也不能考得太难看啊。 第157章 周念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我的脸上时，我悠悠转醒。 点了点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五点零三，房间里只有我一人。 简单洗漱后，我换上舒适的运动装出门晨练。慢跑、拉伸一系列活动结束后，我带着微微出汗的身体返回房间。 之所以没去酒店的健身房，是因为……我有些害怕一个人见到徐霞。 就在这时，消失一个晚上的何晏终于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昨天晚上的事，别让霞姐知道。”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回来吗？ 我点了点头。 “好，在她面前，还是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随后，我们三个人一同前往餐厅享用早餐。 餐桌上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轻松愉悦的氛围，大家一边品尝美味的早点，一边随意地聊着天。 可……这似乎是假象。 吃完，我们一起去了教室准备考试，然后没过多久，就各自前往了自己的考场。 进入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试卷发到手中的那一刻，我的心猛地一紧。 虽然之前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考试，但它们和这次似乎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在答题的过程中，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笔尖停留在纸上，脑海里闪过了些许犹豫。 不过，很快我便回过神来，告诉自己不能迟疑。 毕竟，这样的场景对我来说也不算陌生。 铃声响起，考试结束，我如释重负般走出考场。 因为，做出的决定已经无法改变。 抬眼望去，徐霞正微笑着站在门外等待着我。 她快步迎上来，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老大，考得怎么样？” 我避开了她的眼神，笑道。 “今天我的状态很好，你们呢？” 何晏略带苦恼地皱起眉头。 “我有些没把握，今天的状态一般。” 我有些担心是昨天的事影响了何晏的状态，要是他没能保送，明年多半还得来一趟，怪……麻烦的。 徐霞则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觉得自己应该能排第二名吧，所有题目倒是都做完了，只是比起那位学长的速度还是要慢上不少呢。” 何晏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然后笑着提议道。 “好了，别想太多啦，先不管成绩怎样，反正这会儿也到饭点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 “你们去吃吧，我还有点事。” 徐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做出了反常的事情。 我或许应该去探究，但我选择了留在原地。 我唯一知道的只有，她的心情似乎很差。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与担忧。 徐霞就这样离去后，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何晏见状，也失去了继续伪装的兴致。 “唉，真烦啊！我还是回酒店随便吃点算了。” 他嘟囔着嘴抱怨道，同时快速地迈开脚步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尽管我们都要返回同一个地方，但从他那匆匆忙忙的样子来看，显然并不打算与我同行。 于是乎，转眼间只剩下我独自一人走在这条略显冷清的道路上。 正当我思绪纷乱之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他好像一直在看我？ 注意到我也在看他之后，他慢慢地朝我走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不得不说，他的长相确实颇为出众，所以我才能在人群中注意到他。 他的五官精致而立体，只是……眉眼之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柔之气，乍一看竟有几分女子的神韵。 嗯……给我一种女扮男装的感觉。 于是，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这是直男会讨厌的那种脸，不过……很多女生或许会很喜欢。 “你好，吴杰。其实我很早就想找机会与你单独见面了，只可惜最近实在太忙，始终没能抽出合适的时间来。” 他微笑着开口说道，并主动向我伸出右手，表示友好。 面对眼前这位突如其来的陌生人以及他热情洋溢的问候，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迟疑片刻之后，出于礼貌，我还是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同时满脸困惑地问道。 “你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也是这次训练营的学生。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冒失了，连忙解释道。 “哎呀，真是抱歉！我还以为你会认得我呢，我叫周念，是信息学那边的学生。” 这个名字我听说过，四校的首席毕业生，信息学断层第一，而且据徐霞所言，放在奥数这边，也是第一。 政治中心出来的首席啊，家中的长辈恐怕……至少是副国级。 首席在四校几年都出不了一个。 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不仅要能力，还要背景，更要得到同年其他三十九人的承认。 讲真的，我可一点儿都不想跟这类人沾上半点关系。 然而，尽管心里这么想着，我脸上还是硬挤出了一丝笑容，开口问道。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 “你应该和我一样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吧，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如我们换个安静点的地方聊聊怎么样？” 说实在的，我内心非常抗拒，特别想直接一口回绝掉他的邀请。 但当我眼角余光瞥见远处貌似还站着几个暗中保护他的人时，瞬间意识到了形势比人强。 只是聊聊天而已，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那好吧，走吧。” 一路上，他主动向我解释起来。 “你别在意，都是母亲安排过来的。因为我有哮喘，她有些过于担心我的身体了。” 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能是因为注意到了什么。 这样看来，他的洞察力似乎挺强。 “能理解，严重吗？”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回应道。 “我自己觉得还好啦，不算特别严重的那种。只不过……我的二伯当年就是因为哮喘去世的，这件事情，给我妈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因此，从小她就不允许我外出活动。她……有些过于保护我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家长的过度干预确实容易让人感到厌烦。 但奇怪的是，从他的话语里，我丝毫听不出半点儿不满。 我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你不喜欢外出活动吗？”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投向远方，轻声说道。 “应该是喜欢的，一直以来，我都无比向往那种沐浴在温暖阳光下、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我不希望母亲担心。” 他这样说着，带我走进了一家中餐馆。 因为爱母亲，所以做出了妥协吗？ 等等，我退了出去，重新看了眼这家店的招牌，皱了皱眉。 “这里的味道好像不太好。” 训练营的时候，有人让这家外送过，给出的评价是——垃圾中的垃圾。 他们甚至为了坑人，还极力鼓动大家一起下单尝试。 因为好奇，我也跟着凑了凑热闹，也去尝了一下……味道一言难尽，我认为绝对没有人会去吃第二次。 正因如此，我着实想不通为何这样一家餐馆至今仍未关门大吉。 “没关系，食材和厨师都是从家里带的，只是借用个地方。” 他既然这样说，那我没意见了。 我和他一起走进了店里，味道这么差的地方竟然还有两层楼？ 带着满腹狐疑，我们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并最终在靠近窗户的一处位置相对而坐。 “看来……这里原本的味道的确很差。” 他是从我的脸上得出的结论吗？还是他观察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不过，这都不重要。 “抓紧时间吧，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接近十二点。慢慢吃完的话，成绩差不多就应该出来了。” 训练营发出的通知是……一点十五在宴会厅公布成绩。 尽管此刻时间尚早，但依据我的推测，这顿饭吃上一个多小时也完全属于情理之中。 他似乎是一点都不在意成绩，笑着开口。 “边吃边聊也是可以的，我没那么守规矩。” 听到这话，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其实没什么聊的，我马上就回c市了，我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怎么会呢？我看了一些你平日做的题，进步很快，只要你正常发挥，应该是能留下来参加下一阶段的集训的。” 他竟然还会去主动看我做过的题，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有些在意他的目的，但我不想表现出来，淡淡地回了句。 “你高看我了。” 恰在此时，一名服务员款步走来，将四道精致的凉菜摆放在餐桌上。 小葱拌豆腐洁白如玉，上面点缀着翠绿的葱花；乾隆白菜色泽诱人，散发着淡淡的酱香；素三样色彩斑斓，令人垂涎欲滴；麻酱豇豆，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两个人吃这些，会不会有点多了？” 他微微一笑，反问道。 “你还会在乎这些？” “浪费总是不好的。”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反驳道。 “只要这个国家没有人饿着肚子，那就不能称之为浪费。尝尝吧，味道应该不错。” 有意思的说法，所有人都吃饱后，剩下的粮食反正也没用吗？ 他好像是个……不考虑未来可能发生灾祸的人。 不过，如果全世界的粮食都多到用不完的程度，那么从种下的那一刻起，好像就已经产生了浪费。 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好像都是这样。 就连我们学生， 也是这样。 第158章 邀请 每道菜我都夹了一点，简单地尝一下味道。 怎么说呢？桌上的四个凉菜都是很简单的菜，所以味道算不上惊艳，但……厨师的手艺比我想的要好些。 看来，可以期待一下主菜了。 不过，一个人这么吃的话，怎么想也觉得有些夸张。 “你这些天一直是这么吃的吗？” 他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讲道。 “一个人的话，我一般是让厨师做三个小碗菜，然后再配上一份米饭。我这人的胃口很小，吃不了多少。” 言行不一吗？也不算吧。 我正想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虽然不在乎浪费，但浪费……是一件没有必要的事。” 说着，他轻轻地合上双眼，稍作停顿之后又缓缓地重新睁开眼眸。 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里，他给我的感觉似乎变了。 “说起来，我四年前就认识你了。那时……你应该还没上初中，老师……也还在上京人民教书。” 他似乎认真了起来，他找我是因为老师吗？ 我尝试着询问。 “你指的是星月老师吗？但她好像没有提起过你。” 他叹了口气，展露出落寞的微笑。 “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普通到她离开了上京，就不再是我的老师了。” 他似乎很在意老师，但对于老师来说，他或许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学生。 不对，这样的说法有问题，他的家庭背景和天赋摆在那里，怎么都不可能不起眼。 他对老师的感情，或许相当于曾经的思淼对我的感情。 单方面的下注，不计得失。 “你很喜欢老师吗？” 周念的笑容突然消失，露出了不知是悲伤还是失落的神情。 然后，他动起了筷子。 现在是到了应该安静吃饭的环节吗？ 可现在桌上还只有四道凉菜啊？ “她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老师，我以为她会陪我六年，但初二结束的时候，她找到了一个天才。我有段时间很讨厌你，因此……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关注着你的数学。我期待着老师发现你的无能，然后……她会回来。可是，四校同年a级的一千六百人，全被你送去了补课……” 我抬头看向他，他拿着筷子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让我备感疑惑。 我吐了一口长气。 他的话似乎还没说完，但我还是打断了他。 “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 他说了很多没必要的话，而且……我感觉他会说很久。 他放下筷子用很认真的眼神看向我。 “老师没有靠山，所以受到了很多不公正的对待。如果靠我一个人的话……可能要在三十五岁左右才能帮到她。但加上你的话，或许二十五就够了。” 他竟然没有恨我和老师？ 不对，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怕不是狗血电视剧看多了。 我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没必要，老师只是喜欢数学。她不在乎这些。” “但我在乎！你不觉得这个世界不正常吗？做出贡献的人不应该得到权利和地位吗？那些什么都没做的人，凭什么站得比老师还高！就凭他们会说吗？就凭他们勇于为自己争取权利吗？他们什么也不做，凭什么站得这么高！” 他情绪有些激动，近乎嘶吼般地向我说出这些话。 他可能不只是为了老师，更多的可能是……他看不惯这些人和事。 出生在政治家庭，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有时候是会这样，嫉恶如仇。 我也讨厌这些东西，现实中踏实肯干的人往往得不到晋升，溜须拍马的人却一路高升。 关键是……有一部分人还将它认为是对的东西，认为出身社会就应该学会这些人情世故。 这样的社会让我很无奈，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劣币驱逐良币。 你不溜须拍马，就必须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但就算你付出了，你的努力也有可能化作别人晋升的台阶。 这样的社会……是不正常的。 我叹了口气，移开了面对他的视线。 “抱歉，我只想做一个小老百姓。” 我厌恶这样的自己，这样看着社会出现问题却不去想办法解决的自己。 我像个和尚一样，只顾着自己把日子过好。 “吴家出了你这样的废物，也是少见。” 我起身准备离开，说实话，我希望他能保持初心，也希望他能改变这个社会。 但我们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笑着说出了挽留的话。 “再聊会吧，马上上主菜了，一个人吃更浪费。” 说的也是，我这人也没什么自尊心，还是吃饭要紧。 我重新坐下了下来，露出愧疚的表情。 “你说的事情要花上很多时间。嗯……我有喜欢的人，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知道，争取权利比踏实做事容易得多，所以社会上人人都讲着人情世故。越少的人这样做，人情世故的蛋糕就越大……所以，人情世故可能是社会永远无法消除的东西。但大家都这样做，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就会很难有出头之日。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看到我想看到的世界，因为……从政的人大多渴望权利，越是渴望，就越是难以接受诱惑。” 他自顾自地说着，似乎完全没有听我讲话。 不过，我很能体会这份心情。 因为喜欢林芮，我都变得有些不像我了。 我有些害怕，我有一天会因为她打破自己的原则，变成一个很坏的人。 但好在，她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所以人其实做任何事都一样，过于渴望，会让自己变得陌生。 而且，不少人本身就是投机取巧之辈。 “你准备怎么做？先成为青北的学生会主席吗？” 我记得没错的话，青北的学生会主席也是学联主席，算是一种不错的政治资本。 “当然，当上之后我想先试着在学校之中杜绝这种情况，首先就整治没有学术成果的伪教授。” “学联主席应该是没这个权利的。” 我说这话的时候，刚好服务员过来上菜了。 一个主菜配着三个小炒一起上，嗯……好传统的上法。 “不一定要有了权利以后才能做事，每一个公民都有监督权。” 每一个公民都有监督权，但不是每一个公民家里都有副国级干部。 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事情，但我的内心深处，似乎衷心地期望着他能够一切顺遂。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开始埋头吃菜。 一是菜确实好吃，二是因为我不会出手，所以……我其实不希望听到这些不好的东西。 我希望这个世界美好，应该说我幻想着这个世界能够永远充满阳光、温暖与善意。 他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同样默默地开始埋头吃饭。 我们在指针指向十二点四十分的时候，结束了这场丰盛的午餐盛宴。 整整八个大菜二十四个小菜，最后是以汤结尾的，然后是水果点心。 “好了，谢谢款待。” 说着，我离开了座位，走出了餐馆。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紧跟着追了上来。 说实话，我对如今的自己以及周围所处的环境感到无比满足。像这样惬意舒适的生活状态，我已经盼望了许久。” 听完这番话后，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脚步，回应道。 “嗯，我能看得出来，我只是想顺路去看看老师。”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那片辽阔无垠的天空。 他和我似乎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就这样，我们两人依旧并肩而行，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就这么安静地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而现在，就等着一点十五的到来了。 第159章 考试排名 窗外，炎炎夏日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广袤无垠的大地。 那高悬天空的烈日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熔化殆尽，连空气都变得滚烫而稀薄起来。 然而，与窗外酷热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窗内宛如寒冬般的冷酷氛围。 在空调吹出的阵阵冷风之中，大家密密麻麻地站立在宴会厅里，彼此之间紧挨着，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哪怕一丝轻微的声响。 整个大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凝重气息，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不安。 大家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这个时候的紧张应该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考试都已经结束了，成绩也已经出炉，就等着公布了。 这里即将淘汰一百二十人，当然，也会有六十人保送青北。 所以，到底应该是庆祝呢？还是应该悲伤呢？如果自己入选了，朋友淘汰了，庆祝会不会有些不好？ 不过，大部分的人应该没有这个烦恼吧，他们在这里多半也没交朋友。 台上的不知名领导正在致词，毕竟选拔的是国家集训队，总要来一两个这样的人鼓舞人心。 在场可能没有人会听那样的话，大家本身就已经足够努力了。 台上的领导讲话完毕之后，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朝着身旁的徐霞望去。 她微微向前迈了一小步，使得我无法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刹那间，我恍然意识到，也许从一开始，她便始终在默默地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就在彦斌走上台的那一瞬间，整个宴会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聚焦在了他身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出口，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在大屏幕上公布了这次考试的排名。 徐霞第二，何晏五十一，我六十三。 我在大屏幕上找到了我们三人的排名，这样的结果……或许是最好的。 肃穆的空气中，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快要笑出声来了，他们大概觉得自己的名次还算不错。但更多的人则是发出了细小的啜泣声，显然对自己的成绩感到十分失望。 如果是高一高二，明年说不定还能再来。 但高三的话，就只有去一些差一点的大学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能来到这里的人应该不至于连个大学都考不上。 我在人群中扫视，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第一排，第一名的那位学长正兴奋地拥抱着学姐，欢呼雀跃着。 不过，他似乎并不是因为自己拿了第一而高兴。 嗯？学姐第八？他在高兴什么？ 看到星川未来的名次，我才终于明白了他在高兴什么。她第七啊，好像是被徐霞挤出去的。 毕竟在上次考试中，徐霞可是交了一张白卷。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我此时非常想看到徐霞的表情。 但她好像没有什么表情？ 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那种失落或者悲伤的神情，相反，她看上去异常平静，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她不应该是现在这个表情，但看到她如此淡定的模样，我心中竟隐隐升起一丝喜悦之情。 也许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吧，一切都只是我们想多了。 说实话，我最害怕的场景便是她会哭着质问我，为什么如此简单的一场考试，我居然连前六十名都没能挤进。 但好在并没有出现。 但我也只是极少的高兴罢了，她如果不喜欢我，我的淘汰……或许就是最大的错误。 何晏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遗憾之色，缓缓开口说道。 “老大，就只差三个人而已啊！” 他真的遗憾吗？我这一刻竟然有些怀疑。 他究竟在想什么？我已经无法确切地分辨出来。 不过，我还是顺着他的话叹息道。 “是啊，就差三个。” 听到我的回应后，何晏似乎并未察觉到我内心的想法，继续安慰道。 “你其实完全不必过于失落啦。你想想看，这次的集训队里，光是高一年级就占据了整整十八个名额呢！要是换作往年，最多也就只有寥寥数个罢了。所以说呀，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实是你自己打败了你自己。” 我知道他在讲什么，他想说如果没有我当年的内卷，高一不会有这么多的人在这里，我的名次也许还能再进几名。 他思考了这么多，或许是真的在安慰我。 这几天，他或许说了很多违心的话。 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他在徐霞和我之间做出了选择。 我真的很对不起他们……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也没有再回话。 但是，何晏并没有闭嘴。 “虽然你并没有进前六十，但你还是可以留下来陪我们。反正酒店是霞姐家的，你可以随便住。” 这是最后的挽留吗？可我真的不能接受。 “我等会订机票，家里的床……还是要舒服一些。”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我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站在原地，默默地看了我好一会。 “那么……吴杰……再见。” 紧接着，他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我，很快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范围之内。没过多久，我远远地望见他走到了第一排的一名女生身旁，并开始与她热络地交谈起来。 这时，彦斌也宣布了淘汰的一百二十人可以离开了。 我看着徐霞也向第一排走去……她没有来找我告别。 我们之间或许……也不需要告别。 一个人回到酒店的房间坐下，我先是订了张机票，然后给宫明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离开的时候，我还想再叮嘱他些东西。 然后，在宫明来之前的这些时间，似乎完全空了下来。 我是不是应该先和母亲说一声我被淘汰了？ 不，或许母亲比我还先知道，毕竟……她有在和老师联系。 无事可做了啊，我闭上眼睛，坐在酒店的房间里露出了苦笑。 算了，去酒店大堂等车吧，顺便把房卡还了。 如果所有的选择都是错的，我只能选最对得起自己良心的那个。 可……这样的答案也是错的，也会让我痛苦。 第160章 相送 窗外，雨水稀里哗啦地倾泻而下，白蒙蒙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场暴雨所笼罩。 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行人匆匆忙忙地赶路，他们撑着雨伞，艰难地在雨中前行。 来时，好像也是这么一场大雨…… 由于这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我不得不改变计划，选择留在酒店的大厅等待车辆的到来。 说起来，我好像都没有在酒店看到过什么客人。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我白天没怎么待在酒店，所以我才并没有见过客人。 然而此刻细细想来，这家酒店说不定已经暂时停止对外营业了呢。 毕竟，光我们训练营都开了五百多间客房。想必，酒店的工作人员们早已应接不暇，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招待其他散客了吧……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 “老大……” 我闻声猛地抬起头来，站了起来。 尽管此时我尚未看见来人是谁，但仅仅凭借那熟悉的嗓音，我便可以断定……此人应当是徐霞无疑。 这不禁令我心中暗自埋怨起彦斌来，你就不能多说几句吗？ 我一边想着，一边转动身体，将目光投向徐霞所在的方向。 她正快步朝我走来，而在她身后，则紧跟着一大群人。 或许……彦斌还没讲完，只是徐霞提前离场了，然后……一堆人也跟着她来到了这里。 这样的场景啊，我真的很不喜欢。 她那样的人，就应该一生都顺顺利利的。 她身后的人太多了，给了我一定的压力，于是我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简短地开口。 “我买了四点一十的机票，以后再见吧。” 说着，我便自顾自地继续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脊背毅然决然地朝向她所在的方向。 此时此刻，我突然在想，她如果忍不住潸然泪下，那……定然能够深深打动旁人的心弦吧。 那么，她又将会吐露出怎样的一番话语呢？ 在她开口后，我或许会被万人唾弃吧…… 至于她内心深处怀揣着的到底是何种情感？我已经不想去揣测了。 对于徐霞，我所能留存心间的，唯有那份浓浓的歉疚之意。 无论她是把我当朋友，还是怎样？都只能是歉意了。 为此，我由衷地期盼着我们不要再置身于同一方天地之间。 正当我独自沉浸在这番思绪之中时，徐霞终于打破了长久以来的沉默，缓缓开口。 “一个人的幸福，可能导致上万人的痛苦。北方一个副厅级贪污掉几个亿，就有可能导致数百个家庭破碎。那再上面的人呢？那样的一个人可以很轻松地影响到数十万人……” 我回过头，看见她平静而又认真的眼神。 她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她……不是来告别的吗？ “但一个人的痛苦，也可以拯救数万人。我们国家几千年的历史里……从来就不缺这样的人！” 徐霞缓缓地抬起头，那明亮而坚定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我，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一般。 她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回来，但你是不是太狂妄自大了些！难道你真觉得离开了你，我们国家就无法走向富强了吗？” 她可能高看我了，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 “我告诉你，我很优秀，我们都很优秀！因此，你安安心心地去过你的小日子吧，那些原本应该由你来承担的责任，从今往后，统统由我一肩挑之。” 她一直在开口，我好像……只能沉默。 “没错，就是我——我徐霞！愿意替你扛起所有的重担！你不必为此感到丝毫的愧疚，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无需像你这般内心饱受折磨的人去艰难背负！” 话音刚落，徐霞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走上楼梯。 紧接着，一群人也如影随形般跟随着她一同朝着楼上走去。 她真的不打算说再见吗？ 我呆立当场，仰头望着天花板，心中一片茫然。 这样也挺好的……就把它当作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吧。 咦？我是不是已经落泪了呢？我下意识地伸手朝着眼角轻轻一抹，指尖果然传来一丝湿润的感觉。 唉，我还真是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家伙啊！ 我闭上眼，试图平静下来。 然而此时此刻，我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动了一下。 那种感觉既似喜欢，却又不完全是喜欢。 无论是谁说出如此真挚动人的话语，恐怕都会令我深受感动。 所以，尽管徐霞告诉我无需心怀愧疚，可是，我又怎能做到问心无愧呢？ 这份沉重的愧疚感将会如同影子一般始终伴随着我，而我所能做的，便是背负着它，努力去追寻自己渴望已久的生活。 人啊，有时候确实是一种极其自私的生物。 明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给他人带来伤害或负担，却依然选择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只为满足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私欲…… 第161章 人往往看不清自己 江南的梅雨季节总是如此，那连绵不断的细雨一旦开始飘落，仿佛就被施下了某种魔法般，再也难以停歇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而又闷热的气息，让人感到些许压抑。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哥，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我循声望去，宫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说实话，他到来的速度着实超出了我的预料。 这家伙，难道事先就预想到了我会在今天离开，然后开车来到了这附近？ 若真是如此，那他也未免太清闲了些吧。 以他所想要做的事而言，如此悠闲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上次说的事情我后来思考了一下，教育好像就应该从小孩子抓起。就拿许多男生来说吧，往往直到进入初中、高中之后，他们才会逐渐形成一种共识——男生不可以欺负女生。” 这样的说法好像有些奇怪，于是我又补充了一句。 “小学时我记得有的男生会和女生会打架，但到了初高中就没有了。” 宫明捂嘴笑了起来。 “因为女生通常会比男生更早地开始身体发育，所以在小学那个阶段，经常会出现女生能够战胜男生的情况。正因如此，当男女双方的实力旗鼓相当时，那些顽皮的男孩子自然而然地也就不会将女孩子们视为弱势群体，自然也就不存在所谓‘欺负’一说。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引发这些打架事件的罪魁祸首，还是那些调皮捣蛋的男生。” 势均力敌的，就算不上欺负吗？仔细想想，好像的确如此。 如果两个人打架，有输有赢，就算不上欺负。只有一方一方处于弱势，一直挨打，才构成欺负。 “你似乎很了解。” “因为我真的有在认真做这件事。” 说着，他撑着伞将我送上副驾，然后自己从另一个方向上了主驾。 他真的长大了，我忍不住为他鼓掌。 如果学生时期愿意帮助他人的人能再多些，那就算走进社会后，被染黑一半，未来的社会也应该比现在要好吧。 上了车，我的目光还停留在酒店。 看着酒店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我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本来还想去见更多的人，但…… “你在大厅站着的时候，心情似乎不太好，是因为被淘汰了吗？” 听到这话，我回过神来，叹了口气。 我将目光从已经看不见的酒店收回，看向了宫明。 “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怎么了？” 他回答得很快，也很自然，看来是真的没有。 “那有喜欢你的人吗？” 宫明虽然没有回话，但脸上瞬间泛起了一抹红晕。 我想，应该是有的。 而且，他或许也喜欢，只是自己还没察觉到。 随后，在一个有着红绿灯的路口，等灯的间隙里，宫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轻声说道。 “有个小姑娘貌似挺喜欢我的，我们组织里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由她一手操办的。”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他是个笨蛋。 他根本没这个能力管理好这么大的队伍，所以我才这么担心。 但转念一想，如果他真的没这个能力，又怎能聚集并引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呢？ 看来，他可能真的遇到了一个很优秀的女生。 “那你做了什么？” 宫明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打架和提供资金吧……” “那你可是很容易被架空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打趣道。 宫明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着回应。 “没关系啦，她要是想当老大就让她当去呗。只要我们所做之事能够帮到更多的人，就算让我给她当下手，我也心甘情愿。” 他可能真的喜欢那个女生。 “这样的话，我就只说一句话了。将它传承下去，让它存在于学生之中。社会是只看重利益的地方，就连社会上的公益组织大多也都是用来赚钱的。所以……不要让它成为那样的东西。” 我们看向彼此，露出阴沉且无奈的笑容。 然后，宫明吐槽道。 “你说了三句。” 就在这时，跑车稳稳地停在了机场外面。 车门打开后，宫明撑着伞一路陪着我走到了机场的休息室。 现在的时间都还没有到三点，距离我的航班起飞，估计还有将近一个多小时的等待时间。 他似乎打算留在这陪我，于是我开口。 “回去吧，不要把事都压在一个女生身上。” 然而，刚说出口我就意识到……我好像没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暑假都放学了，能有什么事？” “那约她一起出去玩玩吧，又或者……你们俩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关于未来的计划和憧憬呗。” 他犹豫了一会，叹了口气。 “你只是想一个人独处吧。毕竟……你现在应该很愧疚，你以前总把什么都看作自己的责任，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我沉默了，我没有辩解，因为辩解了他也不会相信。 他所得出的结论应该是基于我们认识的那十年，这样的结论显然不可能轻易地被我否定。 于是，离去之际，他留给了我最后一句话。 “行啦，别想得太多啦，让自己过得开心点、幸福些吧。” 随着宫明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偌大的休息室内再次只剩下我孤单一人。 或许，他们比我更懂我……因为人往往看不清自己。 就连自私卑劣的人……也会觉得自己高尚。 从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便是如此形单影只，到最后即将离去之时依旧这般孤独寂寥。 来时是这样，走时也是这样，挺好的。 只是，假如两个星期前没有踏上这段旅程，情况是否会比现在更好一些呢？ 对于这个问题，我心里实在找不到确切的答案……或许永远也难以找到那个真正的答案。 ……我其实应该和老师她们道个别，但她们都在宴会厅的最前面，我没办法过去。 这好像是借口？ 我内心深处非常清楚，于情于理我都应当跟老师们好好地道个别。 但……人往往不愿意面对让自己感到亏欠的人。 这般思索着，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明悟，似乎开始理解为何母亲这么多年来始终未曾前来与我相见。 她那样骄傲的人，对于当年抛下亲生骨肉这件事情，心中该怀有多么沉重的愧疚啊？ 可是？ 人就一定要这样吗？ 在她具备足够的能力来抚养我时，为何不能果断地选择归来呢？ 可能，这就是人吧…… 就在这一刹那间，我不禁联想到另外一种未曾出现的事件发展。 倘若她一生碌碌无为、毫无建树，那么是否意味着她将永远都不愿意见到我呢？ 嗯…… 这样的可能性或许很大。 那我呢？我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去见爷爷奶奶一面？ 她们想见到现在的我吗？应该是想的。 但……她们更想的是我回到实验。 我们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个矛盾阻止了我们的相见。 我与母亲之间是没有矛盾的。 不对，或许只是在我看来没有。 绝大部分的小孩在被抛弃了之后会不会恨母亲？母亲认为应该是恨的。 在见到我之前，她害怕见到我。 这点，我其实也一样。 正因为都这样，我们的再次见面才隔了整整十三年。 像个笑话一样呢，母亲。 说到底，母亲还是太骄傲了。 她想证明的或许是……抛弃我并没有错，但她自己好像都已经后悔了。 我们就这样，应该会幸福吧。 第162章 终有一别 等待登机的这段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如此难熬。 明明感觉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可距离起飞竟然还有足足半个多小时。 不过，再过几分钟大概就能够登机了吧。 只是，就算登上了飞机，似乎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可做。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我就算回到了c市……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林芮不会出门，而思淼和母亲……现在都不在c市，而刘婷的生日也还有一个多星期。 还是早点上去吧，这样想着，我在休息室的座位上睁开了眼。 然后，我看见了徐霞。 她正定定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已经注视了许久。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打个招呼？ 正当我愣神之际，徐霞开口问道。 “她真的能让你感到幸福吗？” 她咬紧嘴唇，垂下脸，拳头捏得紧紧的，似乎鼓足了极大的勇气。 别做出这种悲哀的事啊！ 你明明知道答案，不是吗？ 我不想回答，但我必须回答。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很认真地回道。 “我认为，是可以的。” 说实话，徐霞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真的没想到，在说出了那样帅气的话以后，她还是来到了机场送别。 不过……我们或许真的应该好好道个别。 徐霞坚强地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们注视着对方，始终没有等来下一句话。 广播里传来了空姐甜美的声音：“尊敬的旅客，飞往c市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前往登机口排队登机......” 我看向电子显示屏上的航班信息，终究还是避开了她的视线。 “飞机已经开始登机了。” 半天没有等到下一句话的我，说出了这样的话。 徐霞呆呆地呢喃着。 “我有些舍不得。” 她的声音轻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这样的气氛异常凝重，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们……还是不要告别好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理智。 “我们应该已经告别了吧，你应该珍惜你的时间。” 徐霞轻轻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是十席对你做出的告别，不是徐霞对你做出的告别。” 何晏是对的，他真的读懂了这份感情。 我站了起来，对着徐霞说道。 我缓缓站起身来，凝视着徐霞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睛。 “那，保重。” 徐霞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她就那样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脸颊滑落而下……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场景。 “你都不愿意说上一句再见吗？” 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徐霞，我的心如刀绞。 不是不愿意，而是我真心地希望她能够保重。 保重……是古人分别时常说的。 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每一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所以……保重是对于不会见到之人最真诚的祝愿。 因为谁也无法预知，此次一别之后，是否还有重逢之日。 我给出了一句无力的解释。 “我只是……认为保重更合适。” 我试图让徐霞明白我心底那份深沉的关切与牵挂……和最真挚的那份祝愿， 她缓缓地朝着我迈近了一小步，微微垂着头，向我咆哮道。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考场的时候这样！现在也这样！她就真的有那么值得你喜欢吗？” 我不由得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轻声回应道。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这样。” 她猛地一下抬起头来，那双原本美丽动人的眼眸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包含着浓稠到化不开的哀伤。 “可她并不喜欢你！” “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我的。” 这句话之后，我们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谁也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过了许久之后，她慢慢地转过身去，脚步略显踉跄地走向了休息室的窗户边，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玉手轻轻地抚上了那块冰冷的玻璃，口中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我看了你的试卷，有一道立体几何没做。那道题很难，只有十几个人做出来了。但以你的空间想象能力……它不应该难倒你。我很难过，我或许就应该跟着老师去f国长长见识，然后再直接回来考试……”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低到几不可闻，整个人也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靠在了落地窗之上。 她是在告诉我，不应该因为她而离开吗？ 为了我不离开……她甚至愿意离开。 明明都说出那样帅气的话了，为什么还要再送第二次啊？ 不知怎的，我的眼眶再度湿润起来。 我闭上眼，压制了一下情绪。 “飞机要起飞了。” “行吧，那我们来个临别前最后的拥抱吧。” 这个拥抱，我没办法拒绝。 就如同我来时一样，她紧紧地把我抱住，轻声在我耳边说出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幸福的话，就别再回来了。” 这句话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这无疑是她最为真挚诚恳的祝福。 我是她的话，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从今往后的日子里，我也许会惧怕与她重逢。 我对她有所亏欠，但我没法偿还，因为……她什么都不缺。 我背对着她离开，连看她的勇气都不再拥有。 她极有可能一直站在原地凝望着我渐行渐远的背影，满心期盼着我能够突然回首。 彻底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我才确信……她已经看不见我了。 飞机上此时还有些吵，起飞前或者发车前……好像都会有点吵。 但这样很好，过分的吵闹会让我分心。 可……来到头等舱之后，世界好像就安静了下来。 来时的白色鲜花已然凋零，只剩下我手中的花枝。 我自以为是的准备，被她敲打得支离破碎。 就这样，带着愧疚与自责，随着白色的闪电再次划破云层， 我回到了c市。 第163章 天使投资 下了飞机，我缓缓走出通道。 我的心情并没有随着回到c市而好转，我想，这样的日子可能还得持续几天。 就在目光随意扫视着接机人群时，一抹熟悉的身影瞬间吸引住了我的视线。 叶薇兰？ 她一个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却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般耀眼夺目，很难让人忽视。 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诧异，脸上露出调侃的笑容，快步走向她。 “哟呵，你居然会来接我？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然而，薇兰完全没有理会我的调侃。 她静静地凝视着我，眼神异常平静。 这样的她……让我有些陌生。 “我九点的飞机，就想着来找你聊两句……走吧，上休息室聊。” 不对劲，要是只是聊两句的话，她绝对不会亲自等我。 思淼这会儿应该正在全国各地忙着举办巡回演唱会。 难道说......她打算让我去找以前的同学帮忙弄点资源？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可能要失望了，我已经不可能去找他们了。 去休息室的路上，我俩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闲聊。 就这样，我们并肩而行，一直走到了休息室门口。 进入休息室后，薇兰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找个座位坐下寻求我的帮助。 她径直走到了窗户旁边，然后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我疑惑地打量着她，她除了正常的眨眼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她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她这样把我叫到休息室又不开口，真的很奇怪。 算了，反正无事可做，那就由着她慢慢琢磨去吧，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说些什么。 于是，我在离窗边最近的一处沙发坐下，耐心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在我无聊地快要睡着时，她终于开口了。 “我欠了一个人情。” 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还是说她在自言自语？ “我不喜欢欠人情，但这个人情我又没办法还，毕竟……她什么也不缺，而且，我好像也完全帮不上她什么忙。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还人情，我也很抱歉。” 说着，薇兰叹了口气，转头面向我，露出了苦笑。 她什么时候成了谜语人了？ 不对……她好像一直都是谜语人，总喜欢让我去猜，让我去选择。 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我隐隐感到不安。 “吴杰，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的事业发展……是否太过于顺利了？我承认她很优秀，但从白手起家到身价过千亿，她只用了短短的几年，你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我，似乎想要我自己找到那个答案。 可是，我今天没有那个心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脸上罕见的露出犹豫之色，但也仅仅只犹豫了片刻。 “你母亲是我见过的女性中最优秀的一个，但是商界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白手起家的地方。资本……总要有个原始积累的过程吧。” 她说的有一定道理，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优秀的创业者。 “你的意思是，母亲之所以能够一路顺风顺水地走到今天，是因为背后有贵人相助？” 她没有直接回答，依然卖着关子。 “在和你母亲接触过以后，我对你母亲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然后……我就去研究了她的发家史，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她的话语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怜悯，这很不妙。 不过，她这样卖关子真的让我很烦，特别是在我今天本身心情就不太好的情况下，她还这样。 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了她面前。 “有什么你就不能直说吗？这样真的很烦。” 在这句话以后，薇兰露出了贼笑。 也不能叫做贼笑吧，毕竟她只是正常的笑，只是……我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她所有的话似乎都是为了说出这句话？我或许应该堵住耳朵。 “育良杰的天使轮拿到了五千万，你没听错，是整整五千万。虽然在今天看来，这五千万花的是物超所值。但放在六年前，一个培训机构是怎么也拿不到五千万投资的。” 说实话，我对她的话并没有什么概念。 投资？不就是一种赌博吗？ “那时育良杰的资产，怎么也不会超过两千万，这点我还向你母亲确认过。五千万换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完全不符合常理。毕竟以我来看，这么点股份，两百万就能拿下。” 我真想问问她。 两百万？你确定你是在投资，而不是在抢劫？ 不过，我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讲完。 “我很好奇谁会做出这样的投资，但育良杰似乎一直没上市。没办法，我就只能想办法看了下育良杰的股东手册。你猜……这个人是谁？” 嗯？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要当个谜语人？ 吴家吗？六年前能拿出五千万的，我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糟糕的答案！ 这五千万看似投给了母亲，但实际上却是冲着我而来。 它就像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投资我的未来，并企图将我紧紧束缚。 想到这里，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感涌上心头，现实，还真是让人感觉烦躁。 就在这时，薇兰面带微笑地开口道。 “你的表情很精彩呢，都让我产生些许愧疚了。” 话音未落，她便悠然自得地坐在了那张靠近窗户、原本属于我的座位之上。 刹那间，我们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她稳坐于椅上，而我则笔直地站立着。 她还真是一个恶趣味的人……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一团乱麻，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怎样形容我此时的心情。 总之，就是很烦。 “说完了吧，说完了我就回去了。” “你就不再好好想想了吗？” 不对，母亲会接受来自吴家的投资吗？ 她那样骄傲的人，应该是不会接受吴家的投资。 吴家找了人代投？也不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母亲都没有查出来，她凭什么查出来？ 于是，我再次向她确认道。 “你确定？这五千万是吴家投的？” “啊……哈哈……哈哈……” 面对我的质疑，薇兰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竟毫无顾忌地捂着肚子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夸张，甚至已经到了有些不顾及自身形象的地步。 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地放声大笑。 在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她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是吴家投的了？” “那是谁投的？总不可能是我不认识的人吧？” “如果是你不认识的人，我会来找你吗？” 六年前，我应该小学四年级吧。 除了吴家，我真不认识什么能拿得出来五千万的人。 总不可能是宫家吧？ 我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宫家知道我母亲的性格，绝对不会去投资她。 “看到你这样，我心中的那一丝愧疚突然荡然无存了。像你这样的人啊，就应该心怀愧疚、饱受痛苦折磨才对。然后……就让我用这份愧疚，来为她增添一份胜算吧。” 不可能吧，这不科学。 我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笑了笑问道。 “总不可能是徐霞吧？” 然而在我的前方，薇兰露出了冷笑。 “没错，你并没有猜错，就是她。说实话，我认为以你根本就配不上她，但事实却是，她偏偏对你情有独钟，这个世界，还真是奇怪。” 听到这里，我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迫不及待地追问，但她似乎也没有答案。 薇兰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略带戏谑的笑容，同时轻轻地摇着头，仿佛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得靠你亲自去询问她本人啦。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拿出来五千万来打水漂，我都搞不懂她的家人为什么会同意。” 说完这番话，薇兰依旧笑着，不停地晃着脑袋，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点，我也一样。 如果不是薇兰，或许我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母亲知道，但她不会特意告诉我。 因为……她不知道徐霞喜欢我。 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徐霞喜欢我的？” “因为在新年的时候，她威胁过我。说如果我再敢伤害你的话，她会毫不留情地将我埋葬。” 她一直有在关注我吗？ 那么，我离开那天，她或许真的来送过我。 说着，薇兰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 “独生女就是好啊，根本不用抢，资源就多得根本用不完。” 听到最不想听的答案，我不禁闭口不语。 此时，我心中的苦闷想必也表现在脸上。 对于徐霞威胁她，她似乎并不生气，只是有些羡慕。 她羡慕的应该不是徐霞的资源，而是……她父母愿意只生一个女孩。 毕竟，她家里是真的有东西需要有人去继承啊…… 男生和女生在继承上，真的很不平等。 但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父母也依然只要了她一个。 这真的很让人羡慕。 第164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身体好像变得越发沉重。 我在薇兰身旁的座位坐下，因为我好像有些站不稳了。 薇兰微微歪着头，用手抵住左脸，似乎很享受的看着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她的目光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我的心里，瞬间点燃了我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 我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你不是谁都不服吗？在她这里怎么服软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听到我的话语，薇兰原本还算温和的眼神骤然间变得冷若冰霜。 她紧紧地直视着我，眼中透露出丝丝寒意，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 “你呀，永远都是这般令人厌恶的德行。明明拥有着旁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可偏偏总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真是可笑至极！” 他就一直这样冷冷地看着我，维持着如同在责备我的沉默。 不过，她有什么资格责备我。 面对她如此冷漠的态度和尖锐的言辞，我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 “你又何尝不是一样讨人嫌呢？整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思淼，我才懒得理睬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像你这样目中无人的人，恐怕就连一个真心朋友都交不到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平淡地回应道。 “我不需要朋友，还有，你情绪失控了。” 说罢，她便将头转向一旁，不再看我一眼。 我似乎说得有点过分了，因为某些原因，今天的我极具情绪化。 不过，这可能是她的真实想法。 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孤高的独裁者。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又传来了一句。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没拿到继承权之前，我的确不是她的对手。”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服软，我笑了一下，她好像也变了。 “没办法，她是独生子女，你怎么都比不过她。” 然而，当思绪飘向徐霞时，我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我下意识地轻咬着下唇，默默地垂下目光，心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我真的辜负了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可是，我又能如何呢？ 感情之事终究无法勉强，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 我不可能为了报恩和她在一起，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嗯，好吧，我差不多也到了该登机的时候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 “我……” 我站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我好像没什么能说的。 薇兰面带微笑，脚步轻盈地快速离去，只留下我独自站在原地，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 我真的应该打这个电话吗？我不知道。 我打这个电话有什么意义吗？我也不知道。 但我好像做不到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我至少……应该说一声谢谢。 我紧紧地攥起拳头，仿佛想要借此积聚些许勇气，随后缓缓松开，努力平复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终于，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按下了拨号键。 几乎就在电话拨出的刹那间，徐霞迅速地接通了电话。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急忙抢在她开口之前说道。 “谢谢你投给我母亲的五千万。” 她没有立刻说话，应该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我本来就不该打这个电话。 “不用，这笔投资我拿到了百倍以上的回报，光分红我就已经分了超过二十个亿了。” 徐霞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她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但这样的话，应该是安慰吧。 如果不是薇兰，我这辈子可能都很难知道这样的事情。 她，不希望我因为她而愧疚，也不希望我因为她而痛苦。 还好我们隔着电话，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那时你才十岁吧，那时你就……” 然而，我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她硬生生地打断了。 “当时的我，仅仅是因为你曾经帮助过我，所以才下定决心要帮你一把。” 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坚定而又强硬。 “可是，那时候的我实在太过弱小，根本没有能力真正帮到你什么大忙。于是，在经过一番深入的调查之后，我投出了这笔钱。” 这还不算什么大忙吗？ 尽管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却感觉得到，她正在竭尽全力地压抑着那汹涌澎湃的情感。 我忍不住惊叹出声。 “这是可五千万啊。” “五千万并不多，光我的压岁钱就够了。” 她的回答依旧那么平静如水，仿佛这真的只是一笔微不足道的小钱 “虽然……她们并不会允许我这样花掉五千万，但只要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们也没什么办法啦。” 她在强颜欢笑吗？ 我不认为这件事有她说得这么轻松。 我知道她只是想减轻我的愧疚而已。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无奈和感慨。 “我只不过是帮你打了个人而已，不值得你这样。” 徐霞认真地回应道。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你竟然亲自前往赵家赔礼道歉。如果我再不有所表示的话，恐怕我连睡觉都会不安稳。请相信我，我不是因为喜欢……投出的这笔钱，我的喜欢没有这么廉价。” 听完这番话，我不禁陷入了沉思，开始仔细琢磨起其中的可信度来。 经过一番思索后，我最终认为她说的应该都是真心话。 我很想问一问她究竟为何会对我产生感情，但这个问题似乎太过直接和敏感…… 我很难问出这样的问题，毕竟从始至终，她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关于喜欢我的这件事。 于是，我换了个方式问道。 “那么，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我们之间难道还有其他的故事或者交集吗？” “还有……” 她用极小的声音轻轻应道，似乎并不太愿意提起那些过往。 难不成真的还有什么？ 我努力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却发现自己根本毫无印象。 就如同当初思淼默默地站在我身后，而我却始终未曾察觉到一般。 那个时候的我仿佛对于身边人的情感关注甚少，总是显得有些迟钝和冷漠。 “不管怎么说，真的很谢谢你。” 没有这五千万，母亲走不到今天这么高的地方。 走不到那种高度，母亲应该是没有勇气见我的。 所以，我真的非常感谢她。 “不要再说谢谢了，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你就当这五千万是给你赔礼道歉的补偿吧。” 她又一次强调了这五千万是补偿，可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心痛。 “你父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吗？” 我在犹豫之后，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偷换了一个概念，我想问的其实是……你父母知道你喜欢我吗？ “我爸妈之间的感情深厚而浓烈，他们彼此深爱着对方……然而与此同时，他们也异常繁忙。他们两人分别拥有着各自的公司，整日沉浸于忙碌的工作之中，几乎难以抽出闲暇时间。但即便如此，他们仍会想方设法地挤出一些时间来一起旅行，享受那难得的二人时光。”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一直有在憧憬爱情啊。 但这似乎和我的问题无关？ 不过，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挺好的，我很羡慕。” “可是，他们每次都不带我。” 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或许该保持沉默。 “我父亲说过，我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二爱的人，但我好像连第一的百分之一都不如。”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 于是，我轻声问道。 “你好像有些埋怨她们。” “她们会互相见面，却不会想着和我见面。她们很爱我，但她们更爱对方……”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家庭，但我没体验过，就不发言好了。 这样看来，她父母并不知道这件事。 毕竟她父母都不知道她在学校受了欺负。 我有些明白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如何产生的了。 缺少阳光的孩子，总是容易去追寻那微薄的第一缕阳光，然后在这个过程中…… 于是，在听她吐槽完父母以后，我说出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加油，祝你世界之旅顺利登顶。” “嗯。” 她轻轻地应道。 随后，我俩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当中。 我静静地握着手机，并没有主动去挂断这通电话。 因为，我认为自己是没这个资格挂断这个电话的。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在很长的沉默之后，徐霞主动挂断了这个电话。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并没有交流。 这件事就不告诉母亲了，这是我们几人的秘密。 以防万一，也许还是得去提醒一下薇兰，千万叮嘱她别把这事透露给母亲半句。 想到这儿，我缓缓地转过头，朝着机场外的方向望去，只见天空早已被黑色所笼罩。 休息室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 太阳下山了，我都没留意到。 不过，明天还会升起。 太阳就是这样，一直都在，连晚上都一样。 终于结束了啊，我的训练营之旅。 我从未想过，两个星期，会如此的漫长。 我真的很累啊…… 于是，我暗暗下定决心。 明天， 我必须要赖床。 第165章 迟来的暑假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那滚滚热浪仿佛能将一切都融化。 如此酷热难耐的天气，着实难以激起人们踏出家门一步的兴致。 而对我来说，更为关键的问题在于，我压根儿就找不到任何一个出门的理由。 每天早晨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之后，迎接我的总是那个空荡荡、静悄悄的客厅。这样的日子，已然持续了数日之久。 思淼还在外面开演唱会，母亲出国谈生意去了，而林芮……正在一家西餐厅打工。 仔细想想，最有可能会来陪我的，也就只有母亲了。 值得一提的是，与那些传统的教育培训机构不同的是，育良杰所专注培养的并非学科知识，而是那些形形色色的兴趣爱好。 而且……主要营收好像还是外汇？ 是因为国家大部分家长比起爱好更重视学习成绩，所以选择了在海外发展业务吗？我也不是很了解。 刚回到家的那天，我曾信誓旦旦地下定决心要整日赖在床上，好好享受一番慵懒闲适的时光。 然而事到如今，不知为何，我却怎么也无法再次入眠。 无奈之下，我只得起身完成简单的洗漱，然后像往常一样换上适合运动的衣服，推门出去晨跑。 毕竟清晨时分的气温相较其他时段略微凉爽一些，正好适合多多活动身体，让自己出出汗。 说起来，我已经快有一个月没碰过游戏了，曾经玩着还行的各类游戏，此刻竟全然勾不起我半分想要玩耍的念头。 离开训练营之后，本以为能够彻底放松自我，回归到以前那种随心所欲的生活状态。 但……好像回不去了。 离开了训练营的我……竟然还在学习？我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间，我似乎违背了自己的初心。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小区的步道上，我迈着轻快的步伐，沿着小区这条蜿蜒曲折的步道奔跑着。 一路上，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偶尔，会有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他们或是悠闲地散步，或是伸展着身体做着简单的晨练动作。 然而，一连几天，我都没有见到一个年轻人。 无论是朝气蓬勃的学生，还是忙碌奔波的上班族，似乎都被疲惫所笼罩，失去了早起的动力和精力。 大家平日似乎都太累了，以至于连难得的休息日，大家也难以从困倦中挣脱出来。 当我跑完预定的路程，停下脚步稍作喘息时，手机突然传来一阵提示音。 解锁屏幕一看，母亲发来了一条信息：我这两天就回s市了，你要不要也到这里来？ 她快忙完准备回国了吗？我暗自估摸了一下时差，母亲所在的地方此时应该是晚上。 对于去s市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因为我也没什么必须待在这里的理由。 不过，还有两天就是刘婷生日了。 趁着刘婷生日，我想和林芮聊一聊，再决定要不要去s市。 于是，我迅速给母亲回复了一条消息：看情况吧，假期还长着呢，我先约几个同学一起出去玩两天再说。 母亲：那好，你先仔细地考虑一下吧，等我忙完手中这些要紧的事情后，我去c市也是可以的。 我回了一个好之后，就放下手机，朝着家中走去。 母亲是否有些过于在意我了？我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得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不知道正常情况下，母亲与儿子的相处是怎么样的？但应该不是这样。 和普通女性不同，母亲没有什么家人，也没有爱好，甚至连朋友都几乎没有。 她的时间除了花在事业上，好像……也只能花在我身上了。 顺带一提，没有爱好这点是我基于母亲的围棋水平做出的判断。 她看上去不喜欢围棋，却好像花了很多时间在上面，她可能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母亲这样真的对吗？ 对此，我个人持否定态度。 在我看来，人必须要依靠更多的东西，才会在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不至于失去全世界。 也就是说，当有一天不幸失去其中某一样重要之物时，还能拥有其他活着的理由。 回到家时，家中依然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房间里原有的安静。 我拿起手机一看，陈博打来了电话。 我刚一接通，他在那头急切地问道。 “你这会儿人在 c 市吗？” 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在训练营的时候，他发消息喊我出来玩，我告诉他我在z省上课外培训班。 嗯……国家集训队的选拔，应该算是高级奥数培训班吧？ “在，前几天回来了，有事吗？” “刘婷过两天不是生日吗？叫了很多同学，我问了一下林芮也去，就想着问问你要不要去？” 他这么着急就为这事？ 他不会自己的恋爱谈够了，开始热衷于当军师了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同时轻轻地摇了摇头。 但很快我便意识到，这似乎不是我当前需要关注的重点所在，真正值得我深思熟虑的应当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刘婷叫了很多同学参加她的生日聚会，这不会演变成班级聚会吗？ 我或许猜到了她这么做的原因，但……她好像失算了。 我正想着，电话里再次传来陈博急不可耐的声音。 “喂，你到底要不要去啊？” “林芮邀请了我的。” “既然如此，那你有没有准备好生日礼物呀？要不，我们今天一块儿去挑选一个怎么样？” 说实话，我向来都没有赠送他人生日礼物的习惯。 毕竟从小到大，我基本上也没有过生日，也没参加过生日。 我其实没有送人生日礼物的习惯，因为我从小到大基本上也没有过生日。 不过，刘婷的生日我或许得给她送个生日礼物。 她的生日聚会，如果我空手而去未免显得有些失礼。 如果我送了的话，那么等到我自己生日的时候，她大概率也会回赠我一份礼物。 说实话，我不想收到生日礼物。 但不送的话，这个礼物她应该也会送。 “好，我们什么时候去挑礼物？” “我们下午天街那边的商城见吧。” 第166章 畸形的关系 在陈博给我发消息之后，我出了门。 根据陈博发给我的定位信息，我顺利地抵达了他所在的那家商场。 远远望去，他正悠然自得地站立在商场 a 门的入口位置，身旁还有一位我没见过的陌生女孩。 从他们亲密交谈的模样来看，我猜他们的关系多半不一般，而且他一开始应该在与这位女生逛街，然后中途抽空给我发了条消息。 \"吴杰，这边！\" 当陈博的目光捕捉到我的身影时，他立刻兴奋地扬起手臂，高声呼喊着我的名字。 听到他的呼唤，我一路小跑了过去，开口问道。 “你旁边这位是？” 面对我的疑问，陈博嘴角微微上扬，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哦，她只是个普通朋友罢了，我俩再闲聊几句就得分别啦。\" 话音刚落，他便转过身去面向那位女生，微笑着与之挥手道别。 待到那女生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人群里之后，我忍不住皱起眉头，略带责备意味地笑着问道。 “我说你啊，整天难道就真没点儿别的正经事可做了吗？” 陈博不以为然，一脸轻松地伸展双臂，仿佛要将整个青春都揽入怀中一般，振振有词道。 “可不就是嘛，我既不打游戏，对学习也提不起丝毫兴趣，所以闲暇时光多得简直用不完呢。”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又接着说道。 “再者说了，我手头的零花钱可是相当宽裕哟，像这般尽情享受美好的青春岁月，我压根儿不觉得有啥不妥之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女生明知道你是渣男，还会和你在一起。” 陈博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那歌舞伎町的牛郎，即便向顾客收取高额费用，可依旧拥有众多女性对其倾心不已。而我自认为并不逊色于他们丝毫，那么那些女孩子们又凭什么不能钟情于我呢？况且呀......跟那些牛郎有所不同的是，我甚至还乐意主动为她们慷慨解囊。” 说到此处，他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浓郁，并且还不忘再补上一句。 “像我这般优秀的好男人，如今这世道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咯！” 他的歪理还真是层出不穷。 我叹了口气。 这类话语我已经听过太多次，每一次都令我感到无比烦闷和不适。 然而令人无奈的是，事实似乎的确如他所言那般。 在校园之中，他可谓是左右逢源、风生水起，身边围绕着众多对他心生爱慕之情的女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职高这个环境才真正契合他吧。 普高的话，三观或许会正一点。也就不至于涌现出如此众多明知他是渣男，却依然义无反顾往里跳的情形了。 不过，到了普高他还会如此坦然地承认自己是渣男吗？ 他恐怕会装深情吧……不对，他一定会。 他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他远比我更清楚女孩子在想什么。 想到这里，我再次缓缓地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些，迈步跟上他一同朝着商场内部走去。 陈博轻轻地推开门，带着我走进了一家樱花品牌的杂货店。 我们随意地漫步其中，目光不时扫过货架上摆放的各种精美物品，但始终未能下定决心挑选出一份合适的礼物。 就在这般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会儿之后，陈博突然开口问道。 “想好要送什么样的礼物了吗？” 这个礼物还挺难选的，既不能随便挑一件敷衍了事，又不能有太多心意。 如此难以拿捏分寸的礼物，着实让人有些头疼。 于是，我摇了摇头。 “还没有呢，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陈博嘴角微扬，再次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我妈是一个大品牌化妆品公司的销售经理，我可以从她那里搞到免费的口红。”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 “然后，只需要稍微找个漂亮点的包装盒一装，不用花一分钱，而且女生们收到这种大牌口红一般都会特别高兴。” 大牌子的口红一支价格大概两百左右，对于学生来讲，收到后确实容易开心。 “所以，你打算送刘婷一支口红？” 陈博摆了摆手否认道。 “才不是呢！我打算送给她五支口红。反正这玩意儿我妈妈每个月都会带回来一大堆，她自己根本就用不完，最后大多也都是送人了。” 我有些无法理解，她母亲是支持他追女生吗？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给他那么多口红让他送人？我无法理解。 我拿起旁边货架上的一个玩偶，随意地问道。 “你送其他女生也是一次性送五支吗？” 送玩偶会不会显得没有诚意？ “当然不是，口红这种东西，当然是送一支意思意思就行了啊？” “那为什么要送刘婷五支？” 不知为何，我心中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因为她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我为数不多认可的女生之一。” 好奇怪的说法。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现在的男女关系很不正常吗？” “详细说说。” “你认为社会上大部分的男生是怎样看待女生的。” 这样的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常看待啊。” 思考片刻，我还是说出了一句废话。 陈博摇了摇头。 “大部分的男性，其实在潜意识中，将女性当作了类似宠物的一个存在来看待。” 我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样的话，怎么说……都有些过分了吧。 “我不认可你的话，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 陈博笑了，他对我的这句话似乎很不屑。 “你有没有想过，有些女生自己都把自己当宠物。”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思考，我想起了我与薇兰谈过的动物园理论。 我决定好好听听他的想法。 “为什么这么说？” “在女生与男生的交往过程中，你仔细想想，大部分女生提供的是什么？不就是由外表而产生的情绪价值吗？她们根本不会去深究男生在想什么，完全只在乎表面的东西。” 说着，他向我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不觉得，这和小猫小狗一样？” 这个问题我难以回答，他说得或许有道理。 很多男生也只在意女生的外表，其外表之下隐藏的东西，通通选择了忽视。而很多女生只在意男生的经济实力和外观，根本不会去触及其内心世界。 这样的恋爱，说是养宠物，好像也勉强能说得通。 毕竟宠物和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思想。 而且，这样一来，我也能理解为什么会出现家暴男了。 在潜意识里，他们压根没把对方当作人来看待。想的就是，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我养的，所属权也应该在我手上。 不得不说，这样的男女，我都很反感。 “所以，你也把女生当作了小猫小狗？” 我一向是个宽以待人的人，但这似乎触及到了我的原则。 他的回答，可能决定着我们还算不算朋友。 “我怎么会不尊重自己的母亲呢？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一些女生，什么才是正确的男女关系，但大部分的女生似乎并不愿意接受。” 我陷入了沉默。 这种畸形的关系，所获得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男生就算认为自己是对的，也会去给对方道歉。所有的开销默认了由男生买单。男方需要为女生准备各种各样的礼物…… 但……我并不认为社会上都是这样畸形的关系。 “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你在职高。我觉得……所有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都不会产生你所说的想法。” “有一定的可能性……反正，我送出去过很多东西，收到的回礼却屈指可数。” “你自己都标榜自己是渣男了，还有什么好的女生会接近你吗？” 陈博点了点，半晌说道。 “说的也是，我们继续帮你挑礼物吧。”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他以渣男形象接触女生所得出的结论，根本代表不了多少女生。 不过，有一部分男生，也的确没有尊重过女生。 第167章 生日礼物 陈博看到货架上的梳子时，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拿起一把梳子兴致勃勃地说道。 “要不送把梳子？我记得上次在水族馆的时候，她无意间说过想收到一把梳子作为礼物。”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背课文的时候没看你记性这么好。” 回想整个高一，这家伙的课文和古诗几乎就没有好好背过，每次都是靠着跟语文课代表林芮套近乎、央求人家帮忙，再加上一番忽悠，才能勉强从遥姐那里蒙混过关。 面对我的吐槽，陈博却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我又不打算参加高考，我背那玩意干嘛？” 我无言以对，我总不能指望着他来培养文学素养吧。 那么到底该送点什么给她才好呢？我满心纠结地转过身，缓缓朝着店外走去。 然后，身后传来陈博不死心的呼喊声。 “喂！别走啊！真的不考虑送把梳子吗？我觉得挺合适的呀！既然她之前都说想要了，那等她收到这份礼物一定会特别开心的。而且这把梳子价格也不贵，才四十九块钱，多划算呐！” 我不知道该送什么，但梳子肯定是不行的。 我大致能够猜到她之所以想要收到一把梳子的原因。 在古代，梳子常常被当作定情信物，它所象征的是两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的美好爱情承诺。 陈博快步追了上来，与我并肩而行，并开口问道。 “你该不会从来都没有给别人送过礼物吧，纠结这么多干嘛？” 陈博追了上来，走到我旁边说道。 听到这话，我不禁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我确实从来没送人过礼物……因为一直以来，我几乎没什么朋友。 倒也并非我不想交朋友，而是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就连每年过年本该阖家欢乐的那短短几天里，我都还在埋头苦读，哪里还有闲暇去结交朋友呢？ 算了，不想那些了。 我抬起头，刚好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家书店，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送本书吧。” 然而，陈博听完之后却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哪有人送礼物会选书的呀？难不成她之前跟你提过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书籍吗？” 陈博对我的选择很不解。 这很正常，因为他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对于刘婷，我或许只能送书这样的东西。 “她不是学霸吗？应该会喜欢书的。” 虽然这番解释多少显得有点牵强，但至少也算勉强说得通。 听了我的话，陈博耸了耸肩，无奈地表示。 “好吧，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随你咯。反正像她那样的人，收到的礼物大多都会被直接扔掉，所以可能她也并不会太在意到底收到的是什么。” “也许吧。” 说着，我向着书店走去。 陈博漫不经心地咧开嘴角，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接着便若无其事地跟着我踏入了那家书店。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既然陈博都认为刘婷会丢掉了我送的礼物了？那他为什么还要认真地帮我挑选礼物？ 不会是闲得吧？ 要不是已经走进了书店，我真想狠狠地吐槽他一番。 进入书店后，我信手翻开那些摆在显眼位置的畅销书籍，随意地浏览起来。 咦？我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一本小说的作者介绍页面上，上面赫然印着母亲的名字以及她的照片。 什么？母亲竟然还写过小说？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带着满心的疑惑与好奇，我连忙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起相关信息来。 这好像是一个花季少女不幸遭人贩子拐卖至深山之中，而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功逃出魔窟的故事。 母亲究竟是以何种心境创作出这样一部作品的呢？我有些在意。 于是乎，我毫不犹豫地从书架上抽出了两本同样的小说，其中一本打算带回家自己看看，而另一本则计划作为礼物送给刘婷。 她既然会崇拜我母亲，应该也会喜欢她写的书。 正当我拿着选好的书走向收银台准备结账时，一旁的陈博满脸狐疑地凑过来，好奇地询问道。 “你就送这个吗？” “刘婷挺喜欢这个作家的，所以我打算送她一本这个作家的书。” 陈博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打趣道。 “依我看呐，这本书恐怕最终难逃被丢弃的命运哦。要是她真心喜爱的话，估计自己早就购买收藏啦。” 陈博的猜测应该最多只能对一半。 我也希望这本书会被扔掉，但是这种情况应该很难出现。 在精心地挑选完礼物之后，我们并没有立刻离开商场，而是继续悠闲地闲逛起来。 就在这期间，陈博突然被几家服装店所吸引，兴致勃勃地走进去开始挑选起衣服来。 不一会儿，他就拿了好几件款式各异的衣服走到我的面前，一脸期待地希望我能帮他参谋一下哪一件更适合他。 然而，此时的我却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因为我的脑海里满满当当装着的，全部都是关于那本书的事情。 于是，对于他的请求，我只能敷衍了事。 草草地扫了几眼那些衣服之后，我便随意地给他指出了其中一两件。 说句实话，其实我本身并没有太强的审美能力，所以他来找我帮忙简直就是大错而特错。 至于他为什么会选择向我求助呢？或许是因为他觉得我此刻穿衣风格还不错吧。 可实际上，我如今身上所穿的这些衣物，几乎都是由母亲事先给我搭配好了之后再送过来的。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降临，我们俩一同去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待酒足饭饱之后，我微笑着向陈博挥了挥手，就此道别。 随后我急匆匆地赶回家里，连鞋子都来不及换，便迫不及待地冲到书桌前，一把翻开了母亲写的那本书。 当我静下心来仔细阅读时，才发现母亲竟然借由书中女主角的视角，如泣如诉般地倾诉出了对命运不公的愤懑和无奈，同时也深刻描绘出了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女性们所面临的重重困境。 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母亲似乎是将自己的经历和情感都融入到了这个虚构的角色之中，仿佛书中的那个女主角就是她本人一样。 故事中的女主角被迫在那封闭而又艰苦的大山深处怀上了身孕，并生下了一个孩子。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经过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波折和艰难险阻后，女主角终于紧紧地握住了那稍纵即逝、来之不易的契机，毫不犹豫且奋不顾身地挣脱了束缚她整整一生的牢笼，如飞鸟归林一般逃回了繁华喧嚣的城市之中。 当她再次踏上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时，心中对自己孩子的思念之情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每一分每一秒，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都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心痛得无法呼吸。 可是，尽管如此，她却始终鼓不起足够的勇气，去重返那个曾经带给她无尽噩梦的可怕之地。 我满心郁闷地读完了这本小说，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其狠狠地丢进了脏兮兮的垃圾桶里。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故事情节发展，我实在难以心生欢喜。 如果女主角真的如此深深地挂念着自己的孩子，为何就不能勇敢地向警方求助，借助法律的力量夺回属于自己的骨肉呢？ 诚然，从某种角度来看，她本身并没有犯下什么过错，但这丝毫也改变不了我对整个故事走向的厌恶之情。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写下这样的结局。 怀着满腹狐疑与不甘，我又弯下腰去，从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中将那本书捡了回来。 看了眼出版日期，这是本六年前的小说。 看完以后，我重新将它扔回了垃圾桶。 这个故事或许只能这样，当时的她……恐怕无论如何都无法构想出一幅母子得以幸福团聚的美好画面来。 我的目光缓缓移向桌子上摆放着的另外一本尚未开封的新书。 我是不是应该先去购买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将它好好地包装一番再送给那个人呢？ 算了，还是直接拿给她吧。 第168章 七月十九日 七月十九日，星期三。 吃过晚饭，天空还是很亮。 这个季节，白天似乎就不适合出门。 这个时间点，班上的同学已经开始陆续准备出门了。 想到这些，我叹了口气。 我从来没有给其他人庆祝过生日，因此对于生日会究竟是何种景象……我可谓一无所知。 不过，细细想来，其实我也曾为思淼庆祝过一回生日。 不过，那次只有我们三人。 柳姨带回来一个六寸的蛋糕，并热情地邀我一同为思淼庆生。 在庆祝到一半的时候，柳姨得知了那天也是我的生日。 当然，这是我主动告诉他们的。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说出今天也是我的生日的这种话。 因为这句话，让我迎来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 只是……那时的我似乎无意间打破了原本欢快愉悦的氛围，我也许……当初就不应该接受柳姨的邀请。 自那以后，思淼好像就再也没有庆祝过生日。 我坐在钢琴前，弹着一首雪之梦，但我的内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亮起，我收到了林芮出门的消息。 我是不喜欢弹琴的，但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却迫切渴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平复些许躁动不安的心绪。 尽管知晓马上就能与林芮相见，可不知怎的，心中并未涌起一丝喜悦之情。 慢慢地，我弹错了曲子……我已经忘记这首雪之梦该怎么弹了。 看来，那些过往的事情，我终究还是难以彻底放下。 怀揣着如此复杂且不安的想法，我缓缓走出家门，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全然陌生的天空。 我久违的选择了轻轨出行，因为……我不能在林芮的前面到达。 我已经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的话，我会变得越发的不想出门。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今天踏出了这一步，今后再看到别人生日的时候，或许就不会再那么悲伤了。 这样的话，我或许还能给思淼过个生日，然后之后再给母亲过个生日。 可……我不想出门的原因真的是这个吗？ 我好像很擅长欺骗自己？ 想到这里，我低下头，心情也变得更加沉重。 可能是因为现在算是下班时间，轻轨上的人很多，在到达中转站后，我被人流裹挟着开始换乘。 当我来到三号线换乘完轻轨之后，竟然不可思议地发现……林芮也正好在同一节车厢。 刹那间，我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彼此眼中都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和喜悦。 这是缘分吗？ “吴杰。” 林芮兴奋地呼喊着我的名字，并热情地朝着我招手，示意我快些走到她身旁去。 听到那熟悉又亲切的声音，我在人群中挤了过去，走到了她的身边。 “好巧啊。” 林芮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率先开口说道。 我看着她那明媚动人的脸庞，嘴角也跟着上扬起来。 “是啊，确实很巧呢。”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忽然落在我手中紧握着的书上，好奇地询问道。 “这就是你准备的礼物吗？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用心哦，居然连个包装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话，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思考半天，只好尴尬地挤出一丝不自然的苦笑。 为了不让她发现我的反常，我赶忙转移话题，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她问道。 “诶，对了，你准备的礼物呢？” 林芮微笑着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轻轻地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好奇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个制作精美的凌波丽手办。 很像她能送出的礼物，但……刘婷不会喜欢。 然而这时，林芮还带着一丝骄傲和满足的神情说道。 “我可是预支了下个月的工资才好不容易买下它的呢，要知道，这种级别的手办。我都不舍得给自己买一个！” 说完，她还用一种十分得意洋洋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等待着我的夸赞。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时，我的胸口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疼痛。 我下意识地别过头去，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喃喃自语道。 “可是……你以前不是一直说讨厌她吗？” 我眺望着远方，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自己在想什么。 这是我察觉到了的事情，也是……我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她们之间，或许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因为她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 “那……那是因为我还不熟悉她嘛，等熟悉她以后……你也能知道她是个很好的人。反正……她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谁也抢不走。” 从入校以来，林芮先是对刘婷表现出极度的反感与厌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的关系竟逐渐变得亲密无间起来。 如今，林芮甚至将她视为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还信誓旦旦地宣称任何人都无法把她们分开。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否认。 但她对于林芮所表露出来的这份深厚情谊，到底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实意？又有多少仅仅只是逢场作戏？我实在难以判断。 这世界像个笑话一样，从林芮虚假地对她，不知不觉就发展了她虚假地对待林芮。 这样的关系，或许真的需要由我来画上句号吧。 于是，一个问题就那么突兀地从我口中蹦了出来。 “如果我们之中只能选择一个人，你会选谁？”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我不应该问出口的……即使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林芮，她一脸茫然，显然对我的提问感到困惑不解。 她局促不安地伫立在原地，嘴唇嗫嚅着，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望着她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我瞬间明白，这场较量，我已然输得彻头彻尾、一败涂地。 然而，事已至此，我总得想办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于是，我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开玩笑的，我和她不是同桌吗？我们关系也挺好的。” 尽管脸上挂着笑容，但只有我自己才晓得，此时此刻的笑有多么苦涩与牵强。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我们之间的距离正变得越来越遥远，就像两条曾经交汇过的直线，如今正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这样啊，那太好了。我之前和你说了那样的话，害的我一直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要和刘婷好好相处。” 我的心情沉重了起来，我突然有些害怕自己会失态。 就在这时，车内的广播响了起来。 “各位乘客，列车即将到站，请准备下车的乘客提前准备好随身物品，注意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确保安全下车。” 听到这声音，我如蒙大赦，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终于可以借此机会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了。 第169章 同学聚会? “我先去上个厕所。” 当这句话从我口中说出之后，我头也不回地率先迈出脚步，匆匆忙忙地下了轻轨。 若是此时的林芮能够拥有足够敏锐的洞察力，又或是她足够在意我的话，说不定她就已经注意到了我眼角处那若隐若现的泪光。 只有软弱无能的人才会哭泣，而我恰恰是那个软弱无能的人。 走进轻轨的洗手间，我拧开水龙头，用冰凉刺骨的水狠狠地冲洗着自己的脸庞，试图借此掩盖住刚刚哭泣所留下的痕迹。 我突然觉得……生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天底下没过过生日的小孩多了去了，没什么值得悲伤的，我只不过是他们之中的一员罢了。 想到这里，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刘婷的身影。 我深知，在我和刘婷之间，恐怕必须要有个彻底的了断才行。 曾经，她不顾一切地救过我的命，那份厚重无比的恩情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偿还得了的。 而且她知道我想还，因此总是毫不留情地拒绝我在校外给她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 她希望我欠她的，她了解我这个人，知道怎样扩大优势。 “出去吧。” 我嘴里轻声嘟囔着，仿佛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般，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踏出了洗手间的大门。 正低头玩着手机的林芮，在察觉到我出来后，抬起头来随口问道。 “你还洗了把脸吗？” “嗯，这天实在是有些太热了。” 我强装镇定地回答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平静自然，我不想被她察觉出丝毫异样。 林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啊！这c 市的天气简直像着了魔一样，大晚上的气温居然还接近四十度！” “这样的高温，估计还得持续一个多月。” 听到这话，林芮哭丧着脸看向我。 “你还算好的了，可以天天待在家里吹空调，我就遭罪了，每天都还要去兼职。” “那还不是你自己选的……” 说话间，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脚步不停，很快便走出了检票口。 踏出轻轨站的瞬间，视线豁然开朗。 不远处，班上一群同学正热热闹闹地聚集在一起，场面好不壮观。 我粗略估摸了一下人数，大概有二十来个人。 这有够夸张的，我不禁暗自嘀咕道。 “她到底邀请了多少人啊？” 林芮可能是听见了我的嘀咕，压低声音回答道。 “婷婷好像把全班同学都挨个邀请了一遍。” 如果是她邀请的话，班上的同学基本上应该都会来。 当最初瞥见这里已经汇聚了如此多的同学时，我还以为来得很晚了。 但事实证明，我们抵达的时间其实还算挺早的。 我朝着人群中的陈博挥挥手，打过招呼后，我便自然而然地混入了那些早早到来的男生当中。 “话说今天是怎么安排的呀？” 有人好奇地问道，然后另一个同学接过话头。 “徐菲刚刚讲过，好像先是一起去看场电影，看完之后再一块儿去 ktv 唱歌放松放松。” 听到这话，又有人提出了疑虑。 “咱们这么多人，全程都让刘婷一个人请客，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大家都还是学生，手头应该也不会太宽裕吧。”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默之中。 假如全班同学真的全部都到场的话，那么今天所有的花费无论如何都会超过五千。 对于学生来说，这确实有点多了。 她有这么多钱吗？她暑假报了不少补习班，而且……她是绝对不会找家里要钱的那种人。 据我所知，她现在花的所有钱……都是来自她父亲去世前为她准备的一笔信托基金。 这笔钱她可以拿一辈子，不过每个月拿到手的好像只有八千。 这时，陈博一边低头玩着手机，一边随口说道。 “先看看吧，她钱应该是够的。她过生日，如果你们贸然提出让大家一起筹钱来为她分担，恐怕她心里会觉得不舒服……甚至她还可能会发脾气”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观察一下情况吧。” 在王涛开口后，大家似乎统一了意见，有需要再aa。 而此刻的我，则完全提不起跟周围同学们交流互动的兴致，只是默默地呆立在原地，目光静静地落在正处于一群女生中央、与她们谈笑风生的林芮身上。 在过去的一学期里，她被刘婷扶到了班级中心。 如今，几乎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与她建立起了更为紧密且频繁的联系，纷纷与她成为了关系相当不错的朋友。 ……这是林芮想要的东西，我不能阻止，也不想阻止。 她的世界越来越大，越来越丰富多彩。 说实话，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只不过与此同时，在这份喜悦之中……又隐隐夹杂着些许难以言说的失落。 就在这时，随着聚集过来的人逐渐变得越来越多时，蒲馨兰忽然开口提议道。 “要不我们先去电影院那边吧，到那里等他们也是一样的。” 这是个很好的提议，因为外面实在太热了，而商场里就要凉快许多。 到了商场以后，我们顺着人流踏上扶梯。 伴随着扶梯缓缓上升，我们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了刘婷和赵悦。 说起来，赵悦好像知道刘婷喜欢我。 所以，在见到她们两个提前来到了电影院，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的座位……或许会和林芮离得很远。 随着大家陆续赶到，刘婷开始有条不紊地分发起电影票来。 我在赵悦手上拿到了我的电影票，八排十二座，这似乎是个中间靠后的位置。 正在此时，陈博悄无声息地踱步到我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林芮的座位是三排十一座，她旁边的两个座位好像坐的都是女生。要不要我去试试，看能不能帮你换个座位？” 我不可能坐到林芮旁边，因为刘婷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今天是她的生日，我至少不能让她难堪。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坐在我身旁的大概率会是刘婷本人。 想到这儿，我随口问了陈博一句。 “你的座位是多少号？” “六排十二座，怎么了？” “没怎么，就这样吧，大家玩得开心就行。” 我在一瞬间产生与陈博调换座位的想法。 但这样的话，今天晚上可能就不会成为一个愉快的夜晚。 我或许不应该过多考虑林芮的感受。 我做得到那样的事情吗？好像做不到。 也正是这样，我们越走越远了。 第170章 生日布局 在刘婷有条不紊地指挥之下，我们一行人乖乖地排成一列长队，缓缓地向电影院的检票口移动。 能让我们班的这群人好好排队，不得不说，她的领导能力一如既往的强。 工作人员依次检查完大家手中的电影票后，便微笑着示意我们可以入场了。 进入宽敞而略显昏暗的大厅时，我才发现虽然这个放映厅有十二排，但在刘婷买的票中，八排已经是最后一排了。 处于最后一排，可以很好的看见班上同学的分布。 这时，我注意到，这场电影好一点的位置似乎都坐上了我们班的同学。 如此一来，其他路过的观众所能买到的票，也就只能是一些不太理想的观影位。 一般来说，买票都会优先考虑中间的位置，而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是第一个买票的人。 我不禁开始思考，她是提前多久订的票。 没过一会儿功夫，整个放映厅里的座位就被陆陆续续进入放映厅的人填满。 唯独我身旁的这两个与我相邻的座位，一直不见有人前来入座。 根据我之前的猜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其中一个空位肯定是留给刘婷的。 那么问题来了，另外那个空位究竟又是给谁留的呢？ 于是，我在班级中进行着排除，思考着另一个会是谁？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紧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要……要吃爆米花吗？” 紧接着，赵悦一脸羞涩地坐到了我的身边。 “我尝一点吧。” 说着，我抓了一把爆米花。 我有些能理解刘婷这么安排的用意，但我坐在边上，让刘婷坐中间或许更合适。 不对，她可能是希望赵悦成为我的朋友。 如果两个人之间能有很多朋友，那他们走在一起的概率也会增大。 赵悦或许才是这个班上对于刘婷来说……最好的朋友，我突然冒出了这种想法。 我回忆起上学期刘婷说过的话，她说她们以后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她们之间的共同点是善良吗？但她们的善良……完全不一样。 赵悦是乐于助人，愿意力所能及地去帮助身边的人。 而刘婷则是只会帮助那些深陷困境，难以凭借自己力量走出来的人。 关于这点，我的想法其实和刘婷一样。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我看来，大部分的人其实没那么需要帮助。 因为没有人帮助他们，他们靠自己也能爬起来。 应该帮助的更多的……应该是那些快要崩溃的人、那些看不到光的人。 换句话来说，赵悦喜欢帮助身边的人，而刘婷只会帮助学校里最需要帮助的那批人。 正在我沉思之际，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刘婷已然悄悄地坐在了我的身旁。 “没什么……对了，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一边轻声回应道，一边将手中的书递给了她。 刘婷接过书本，目光迅速扫过封面，然后抬起头看着我，好奇地问道。 “这本书有作者的亲笔签名吗？” 我无语地笑了出来。 “还没有呢，这书连包装都没拆开，怎么可能会有签名呀？” 想到今天是她的生日，我紧接着说道。 “不过，如果你想要有签名的版本，可以先把这本书还给我，等我下次见到母亲的时候，请她帮你签好名后再转交给你好了。” 刘婷摇了摇头，笑着回答。 “不用这么麻烦啦，我可以自己去找阿姨签名的哟。” 她是在炫耀和我母亲的关系不错吗？ 看起来她和我母亲应该已经见过面了……这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在去训练营前，我给母亲打去过电话，告诉她如果我同学去补课，希望能够免除她的学费。。 以母亲对我事的上心程度，她很可能亲自去见刘婷一面。 但据我所知，她好像还是付了学费？ 她们之间……或许聊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和我母亲似乎很聊得来？” 刘婷微微颔首，用手轻捂着嘴角，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说道。 “嗯……还算不错吧。” 刘婷掩着嘴角笑出来。 从她的表情和语气中，我能感觉到母亲或许对她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支持与喜爱。 毕竟在母亲眼中，像刘婷这样优秀且极具潜力的女孩子，如果加以悉心培养，将来便很有可能具备继承她公司的资格和能力。 比起林芮，母亲应该会更喜欢刘婷，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于是我问道。 “电影和ktv……是你花的钱吗？” 刘婷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露出了笑容。 “你猜到了啊。” 果然，是我母亲花的钱吗？我母亲应该是支持刘婷的。 我看向赵悦，她一直凑着耳朵偷听着我们的谈话，从她并不吃惊的表现来看，刘婷似乎告诉过她这些东西。 她们的关系还真是比我想的还要好啊。 “你和我母亲经常联系吗？” 刘婷左手撑着脸颊，缓缓开口回应道。 “嗯......还算好吧，只是偶尔会联系一下啦。不过呢，每次我给她发消息，她都会及时回复我的哟。”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似乎掺杂了许多感情……她和别人说话好像完全都不是这个语气？ 我转头疑惑地看向她，发现我在看她之后，她回了一句。 “怎么？这种说话的方式你难道不喜欢？” “还好，只是有些不习惯。” “你应该挺习惯的吧，我仔细思考过林芮的说话方式，你不觉得……这句话像她说出来的吗？” 刹那间，我的背脊窜过一阵寒意。 “你这样的行为没有一点意义。” “好吧。” 刘婷无奈地耸了耸肩。 她可能是一时兴起，所以做了个尝试。 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母亲的想法了。 说起来，就思淼平日里表现出的态度来看，他好像也是支持刘婷的。 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看不到终点了啊。 我不由得有些沮丧。 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这个问题犹如一团乱麻般缠绕在我的脑海中，让我无比烦闷。 就在这时，刘婷突然轻声说道。 “你似乎有些沮丧。” 她还真是敏锐啊，不过我不想回她。 只要我不说话，我们之间就不可能产生无休止的对话。 现在想想，我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但那个时机实际上并不成熟。 我不想谈一场会分手的恋爱，所以我也并不后悔。 她显然是还想说些什么…… 不过，不说或许会更好。 于是，我伸手指向正前方的大屏幕。 “电影开始了。” 第171章 科幻电影 我静静地坐在电影院里，聚精会神地盯着银幕，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我无关。 我所处的这个位置对于班级来说有些偏僻，除了专注于眼前正在播放的这部精彩绝伦的科幻电影外，确实没有太多其他事情可以吸引我的注意力。 影片逐渐进入高潮部分，紧张刺激的情节似乎让班上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在这时，刘婷轻轻地靠了过来，她的动作很轻，但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将她温柔地隔开，随后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朝着赵悦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刘婷轻声嗔怪道。 “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如果是陈博想要这么靠在你的身上，你应该也是不愿意的吧……” 她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倒也是。” 她既然能想明白这种事，为什么还要靠过来呢？ 这样反复试探彼此之间的边界，她难道不会觉得累吗？ 我正暗自思考，刘婷忽然话锋一转。 “我其实一直在努力尝试着把班级的中心……从自己身上转移到林芮那里去，没想到我竟然还真的成功了，而且远比我预想之中轻松得多。” 说实话，对于她的这番举动，我早就有所察觉，但我没想到她会在此刻毫无征兆地主动提及。 大多数人内心深处都渴望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这好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可是无论身处何地，那个位于舞台正中央的位置永远都是极其有限的。 因为有衬托，才有中央。 刘婷让出了自己的位置，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然后推了林芮一把。 所以，现在站在舞台中央的是林芮。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随着她的世界不断拓展……变得愈发广阔无垠。 与之相对的……我就会在她的世界里慢慢变得渺小。 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要说。 “谢谢。” 这件事应该是我去做的。 我也正在做，不过她似乎比我做得更快更好。 人啊，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一些私心存在。 面对深爱着的那个人时，我一方面期望着她能够拥有更为辽阔的天地，可以尽情地追逐梦想、拥抱无限的可能。 但另一方面，我又暗暗祈祷着她的世界可以稍微小一些，那样一来，我在她心中所占有的份量便会多一些。 或许……双方的亲人朋友都很少，两个人才会难以分开。 就好似那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唯有彼此相依相伴，才能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唯一。 刘婷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缓缓开口。 “如果有人对我喜欢的人做出这种事，我会骂人的。” “你不会的……” 我很确定，她没有那么狭隘。 刘婷愣了一下，安静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 她在思考自己究竟会不会做出这种事吗？也真够无聊的。 我将视线重新移回银幕。 嗯……这都放到哪了？ 糟糕！我好像接不上剧情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这部电影挺好看的，但我好像并不生气。 就在这时，刘婷忍着笑意用力点头。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上我了？” 她是如何得出这种结论的？我一脸不解。 我摇摇头。 “你想多了。” “是吗？” 听她的语气，她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话。 为了防止刘婷多想，我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会对她感到愧疚吗？” 听到我的问题后，她微微一愣，反问道。 “对谁？林芮吗？我为什么要愧疚？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帮她吗？” 我沉默了。 我想问的其实是……你以虚假的感情来换取林芮真挚的感情，不会感到愧疚吗？ 可转念一想，以她的性格，是不会说出“林芮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样的话。 她只是用自己的行动，误导了林芮，使得林芮误以为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情同姐妹的程度。 而且，这种行为是林芮先开始的…… 我可能有些双标了，我或许应该反省。 说实话，我对自己有些失望…… “好好看电影吧，这部电影不是你选的吗？” 听到我的话语，她微微皱起眉头，轻哼一声后说道。 “只有男生才会喜欢看这种科幻电影。” 说完，她便闭上双眼，一手撑脸颊靠在另一边的扶手上轻轻笑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对于她的话，我不太赞同。 就在电影开场之前，我特意留意了一下现场观众的男女比例，粗略估计大约是六比四。 这意味着还是有相当数量的女生对科幻片抱有兴趣。 当然，这也可能是这部科幻电影还算优秀的缘故，毕竟……人都坐满了。 但我也知道，她想表达的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你会离开吗？” 刘婷发出了小声的低喃，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 若不是我现在的注意力不在电影上，恐怕都难以捕捉到这句话。 我不禁感到一阵诧异，连忙反问道。 “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我不会离开的，因为林芮在这里。 或许是察觉到我语气中的疑惑，她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但依旧显得十分小心翼翼。 “因为……你好像睡醒了。” 我凑到她身旁，才勉强听清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微弱，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把这句话讲出口。 我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睡醒的人……也是可以装睡的。” 听到这样的的话，她那张紧闭双目的脸庞上，不知何时悄悄地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宛如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朵一般，美丽而又动人。 这真的值得开心吗？ 我如果问出……她应该会回答值得吧。 电影的高潮部分已然落下帷幕，只需再稍作等待，待那片尾曲终结之时，便是观众们纷纷散去离场之际。 然而，这场精彩纷呈的电影，于我而言，却独独缺失了那最为扣人心弦的高潮片段。 当影片最终画上句号，众人皆仍端坐原地，满心期待着瞧瞧这电影的片尾是否暗藏惊喜彩蛋。 可就在此时，刘婷已经第一个站了起来，抢先一步走出了影院。 待到刘婷离去之后，赵悦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婷姐提前看完了这个档期的所有电影，所以她才会觉得无聊。” 也就是说，这部电影是她认为最有可能得到班上众人认可的电影吗？ 我粗略地扫视了一圈班上同学们的表现，她的选择……我认为是没错。 “这些话是她特意嘱咐……让你转达给我的吗？” 赵悦的面庞瞬间涨得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 她连连摆手，忙不迭地回应道。 “不，不是的。” 我想也是，以她的性子，应当不至于做出这般画蛇添足的事。 不，也可能会，因为告诉我对她来说…… 兴许并不能算作是画蛇添足。 她总是那么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不像我们…… 这般瞻前顾后。 第172章 ktv 走出电影院，刘婷正指挥着大家集合。 而接下来，按照原计划，我们的下一站，应该就是ktv了。 不过，现在已经快九点了，或许……会有人提前离开。 人群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 “走吧，人齐了我们就早点过去。” 话音未落，班级里的同学们便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几个小团体。 所谓的小团体，实际上不过是临时凑在一起闲聊说笑的几个人罢了。 可以明显感觉到的是，大家对于刚刚看完的那场科幻电影似乎仍然意犹未尽，他们聊天的内容几乎都和电影有关。 “对了，是哪个ktv来着？” “我来带路吧，婷婷和我一起去定的包厢，我知道那个ktv在哪。”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林芮挺身而出，自告奋勇地充当起领队的角色，引领着大家一同朝着 ktv 的方向迈去。 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气氛轻松愉快。 与此同时，刘婷却默默地退到了一旁，与身旁的赵悦低声交谈着什么。 今天是她的生日，但重心却好像完全没在她的身上。 她会愿意过上一个这样的生日吗？ 我正思考，旁边的陈博突然拍了我一下。 “看什么呢？” “今天是刘婷的生日吧，现在却成了班级聚会，你觉得……她会开心吗？” 听到这话，陈博微微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附和道。 “不知道。说实话，我越来越看不懂她了。这半年以来，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我听说，她跟以前好多朋友都断绝了来往。我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想的，我总感觉……她正在慢慢地淡出大家的视线。” 听他的话，他好像高中以前就认识刘婷了。 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忍不住开口向他确认。 “你以前就认识她吗？” 陈博点了点头。 “嗯，初二暑假的时候，我和她参加了同一个夏令营。怎么说呢？她很耀眼。那个时候我们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来又一起出去玩过几次。” “你喜欢过她吗？” “只要和她接触过的人，没有人能够不喜欢她。” 确实，没有人能够不喜欢她。 她是那种由内而外……都无比美丽的人。 “那你向她表白过吗？你不是很擅长表白吗？” 陈博耸了耸肩。 “当然没有，我们的三观还是有着一定差距的……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只适合做朋友。” “我可没觉得你以前表白看过三观。” “那不是玩玩吗？” 我竟无法反驳，他渣地彻底。 我看向不远处的刘婷。 她正在改变她赖以生存的生活方式。 在这个过程中，她能借助到的力量会越来越小，但她自己却似乎变得愈发强大起来。 刘婷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把脸略微转过来，冲我露出微笑。 不断变得更加优秀和借助更多人的力量……或许后者可能更容易通向成功之路，并且也更适合她。 我一边走着，一边头疼地望向远方那广阔无垠的天空。 她正进行着，自以为是的交换。 “她正在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交给林芮。” 我在不经意间说出了这样的话。 身旁的陈博听到后，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紧接着说道。 “原来你也注意到了啊？说实在的，连我都不禁有些好奇了，林芮到底哪里好了？怎么能让你们两个都对她这么好呢？你也就算了，毕竟她对你也还行。可刘婷……反正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陈博无法明白，因为他不知道一个关键信息。 在学校里，我和刘婷之间仿佛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学校万众瞩目的美少女和班级里默默无闻的普通男生…… 他们彼此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根本无法将我们联系在一起，更别提朝着那个方向去思考了。 “她想做，就让她做好了。” 我会对刘婷进行补偿，但……这样的交换，始终是无法成立的。 “说的也是。对了，你会唱歌吗？” 陈博点了点头，算是赞同的我的说法，然后向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很干脆地回道。 “不会。” 陈博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接着好心地劝我。 “那你可得抓紧时间好好学习一下唱歌了，要知道现在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去ktv唱歌，而且她们大多都喜欢唱歌好听的男孩子。” 是这样吗？ 但我可能学不会唱歌。 说话间，我们走进了ktv。 我与大炮找了个角落坐下，与陈博划清了界限。 在一瞬间，女生的话似乎就多了起来，原本关于科幻电影的讨论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场直接变成了女生们的主场。 不得不承认，女生们或许确实比男生更热衷于唱歌，就如同男生通常比女生更痴迷于篮球一般。 不过，这似乎也是陈博的主场？ 在这场歌唱的盛宴中，陈博无疑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深情款款地唱了一首英文歌，那优美的旋律、动人的嗓音，使得在场的女同学们纷纷为之倾倒，对他的好感度瞬间飙升。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不由心生感叹。 对于如何讨女生喜欢这件事，陈博还是太全面了。 难道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这上面不成？ 仔细回想起来，好像还真是。 “陈博这家伙……唱得可真是太好了！” 大炮虽然有些咬牙切齿，但还是不禁发出一声由衷地赞叹。 我扭头看向他，打趣道。 “怎么着，看人家唱得这么好，你是不是也心痒痒，想上去露一手呀？” 大炮闻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忙摆手说道。 “不不不，我可是一点都不想上去唱歌，那不是我的强项。”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别担心嘛，出来玩儿就是图个开心，又不是参加什么歌唱比赛。就算你唱得不那么好听，大家也不会笑话你的。再说了，如果每个人都唱得像专业歌手一样好，那不反倒少了很多乐趣吗？” “那你为什么不唱？” 大炮给了我致命一击。 我叹了口气。 “算了，当我没说吧。” 从他的表情和反应来看，大炮应该是想要唱歌的。 但他似乎没有勇气……这可能和他的水平有关，也可能单纯只是缺乏上台的勇气。 这点，林芮就从不欠缺。 她向来都是那种敢想敢做的性格，只要有机会表现自己，她就绝对不会放过。 只是……她也会害怕搞砸。 这时，刚刚唱完歌的陈博端着一盘鸡块走了过来，热情地询问道。 “有人想吃这个吗？” 看见没有人回应陈博，班里的一个女同学笑嘻嘻地调侃道。 “哟呵，你自己都不吃，还拿来给我们，难不成是想把我们一个个都喂胖呀？” 这话一出，引得周围的同学们一阵哄堂大笑。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确实不太适合吃油炸食品。 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个开玩笑的女生却突然伸手拿起一块鸡块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嗯？ 这是什么情况？ 可能是给陈博面子吧。 一时间，我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将鸡块放在我们前面的桌上之后，陈博凑到我耳边说道。 “我刚刚翻了一下歌单，林芮有点歌哦。” 听到这个消息，我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 自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我便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后台的歌单情况。 她应该是点了三首。 里面……似乎还有一首为刘婷点的生日快乐歌。 陈博露出狡黠的笑容。 紧接着，他再次开口调侃道。 “哟呵，早摸清了啊，看你这个样子，你似乎很期待。” 面对他的打趣，我无奈地笑道。 “你不继续点歌了吗？有些人似乎也在期待着你继续唱歌。” 陈博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 “还是不了，今天总共也就短短的两个小时，就算我们争分夺秒地唱歌，估计最多也就能够唱三十首歌。所以嘛……我觉得还是应该把更多的表演机会留给在场的其他女生。” 说完这番话，他顺手拿起一根牙签，朝着果盘中苹果用力一戳，随后便美滋滋地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再过一会，大家基本上就该陆续起身告别离开这里了，我们最晚也只能待到晚上十点半。 毕竟再晚之后，可就很难赶上轻轨和公交的最后一班车了。 没办法，谁让咱们都还只是一群青涩稚嫩的学生呢，即便玩得再开心尽兴，也总得按时乖乖回家。 第173章 不算愉快的夜晚 我不喜欢唱歌，也很少听歌，所以……我其实还挺无聊的。 这样想着，我突然就打了个哈欠。 “很无聊吗？” 陈博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哈欠。 我摇了摇头。 “还好。” “你要不要也上去合唱，刘婷点的都是一些很经典的歌……她应该是抱着大家能一起唱歌的想法，点的这些歌。” 班上毕竟有这么多人，为了尽可能让更多的人参与，点一些大家都听过的经典是很正确的做法。 我再次摇头，表示不想上去唱歌。 只是有些感慨。 “大家都唱得很开心呢。” “因为我们班社交能力强的人似乎还不少，他们总能轻而易举地把整个氛围引领得欢快无比。”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什么样的人社交能力会相对来说强一点呢？经常出去和朋友一起玩的人。 而经常出去和朋友一起玩的人会怎样呢？会考上职高。 所以说，我得出结论，职高的学生普遍社交能力会比普高强一点。 但……强的这一点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当然，如果社交能力能比其他人强很多，那还是有用的。 至少……毕业以后可以去做个销售。 厉害的销售，一个月挣两三万的也还是有很多。 而在我眼前，就有一个社交能力特别强的。 “要说社交能力，你在我们班应该排第二吧？” 听到我的话，陈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你说是就是吧。” 就在这时，包厢里的音乐戛然而止，然后林芮站了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各位同学，请先安静一下哈，我有几句话要跟大家讲讲。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同学聚会。不过大家可别忘了哟，今天可是婷婷的生日啊！所以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为她唱响这首温馨的《生日快乐》歌，好不好呀？” 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一阵如雷般的欢呼声和叫好声。 紧接着，熟悉的旋律悠然响起，下一首歌已经切换到了《生日快乐歌》。 尽管周围的同学们都在纵情高歌，我却始终张不开嘴，我实在不习惯放声歌唱。 无奈之下，我只好对着口型，装模作样地跟着哼唱起来，努力融入这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她好像已经快习惯了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这样下去，你的胜算会进一步降低。” 在生日快乐歌结束后，陈博凑到我耳边说出了这样的话。 在走向更为辽阔世界的那条路上，会习惯性忽略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这是我的亲身体会。 而林芮，现在正走在这么一条道路上。 而且，在刘婷的帮助下。 她就如同装上了火箭助推器一般，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快、越行越远。 “我不在意这种事。” 我或许很在意，只是……我希望她能过得更好。 陈博微微眯起眼睛。 “要知道，越是耀眼夺目的人，就越容易吸引同样耀眼夺目之人的目光。” 我知道，他是在告诉我。 当林芮彻底站上舞台后，就有可能会出现很多优秀的人喜欢林芮。 如果一百个人里，有一个人会喜欢她。 那么，如果有一万个人看到她，就很可能会有一百个人喜欢她。且会随着喜欢她的人增多，而产生一种滤镜，来使更多的人喜欢她。 可，我能怎么办？ 现在告白的话，真的很容易在以后分开。 她现在并不喜欢我……这是我可以确定的事情。 陈博突然冒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我有预感，会有好玩的事发生。” 说完，他还用眼神示意我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王涛悄悄离开了包厢。 在此之前，刘婷好像也出去了。 他向我问道。 “你要去吗？” 我摇了摇头，林芮点的歌快到了。 然后，陈博和大炮也跟了出去。 刘婷似乎是在林芮唱完《生日快乐歌》之后离开的。 她是愧疚了吗？她是一个很好的人，面对林芮真挚的情感，她理所当然的会愧疚。 但王涛跟上去干嘛呢？ 他不会还打算告白吧？ 不过，就算告白，他应该也会失败。 在这个晚上，林芮和小鹿合唱了一首，然后又和徐菲她们合唱了一首。 所以，她点的三首歌全是合唱。 我叹了口气。 人还是太多了啊，三十首歌……有些太少了。 就在这时，林芮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一般，突然飘然而至来到我的面前。 “你不喜欢唱歌吗？” 我稍稍愣了一下，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 “你们唱就好了，我不太擅长这个，所以不是很感兴趣啦。” 听到我如此回应，林芮微微颔首表示理解，然后又如一阵风似的转身回到了那个光芒四射的舞台中央。 看着林芮能够和班上的人一起尽情地欢歌笑语，我很高兴。 看到自己在意的人如此快乐，那种满足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但与此同时，在这喜悦的深处却悄然隐藏着一丝淡淡的失落。 这种失落就像是一片乌云，缓缓地遮蔽住了原本晴朗的天空，让我整个人都变得没有之前那般开心了。 我应该是开心大于难过的。 但……因为刘婷，我似乎变得难过大于开心。 我摇了摇头，努力控制住自己，让自己尽量不去想她的事情。 我再次看向人群中央的林芮。 她的世界就应该变得丰富多彩，我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但不知为何，此刻我竟自私地期盼着，这一切能够来得稍微慢一些，再慢一些…… 让我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在她未来那广袤无垠的世界里深深地扎根、茁壮成长……最终成为一棵参天大树，永远守护在她的身旁。 这时，刘婷一边微笑着轻轻鼓起掌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一边柔声细语地说出了一番略带几分扫兴意味的话语。 “好了，大家住得远的可以先回去了，免得父母担心。” 在看到有人站起来准备离开后，刘婷接着开口。 “另外，我已经拜托赵悦帮忙拍摄了一些今天活动的精彩照片。等到活动结束之后，她会把这些照片发送到我们的班级群里，大家在回家的路上可以看看。” 这样的话虽然有些扫兴，但却充分考虑到了此时一些碍于气氛无法提出想要回去的人。 还有几分钟就到十点了，这个时间对于还未成年的学生来说……其实已经很晚了。 在陈博和大炮回来之后，我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王涛呢？” 陈博嘴角上扬，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那只败犬啊，当然是灰溜溜地回家咯！” “这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陈博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振振有词地说道。 “像他那样，一直死缠烂打地纠缠一个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的女生，在我眼里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所以，我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不过分。” 看着渣男说出这样的话，我总觉得有些违和。 随着时间的推移，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包厢。 原本有些拥挤的包厢，此刻也因为人员的减少而逐渐显得空旷起来。 耳边时不时传来一声声或真心、或敷衍的道别声，每一声都像是给这场聚会画上了一个句号。 渐渐地，包厢里只剩下寥寥数人。 终于，包厢的时间到了，环顾四周，我们这一群人只剩下了不到十个。 这时，陈博突然提高音量，故意大声对我喊道。 “吴杰，你打算怎么回去？” 说话间，他还冲我挤眉弄眼，似乎别有深意。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林芮，心中的想法已然不言而喻。 林芮注意到我在看她之后，向我挥了挥手。 “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今天晚上我跟着婷婷回去，去她家过夜。” 就这样，在这略显尴尬的氛围中，这不算愉快的一天总算落下了帷幕。 我应该告白吗？我不知道。 但不能这样下去了，这点是肯定的。 如果再继续这样犹豫不决下去，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我……或许不该太多考虑她人的感受。 母亲说得对， 我应该自私一点。 第174章 决定 万籁俱寂，当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梦乡之时，我独自一人坐在阳台，望着那轮高悬于夜空的明月，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我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要在十月六日，用一场世界上最好的漫展，来向林芮表白。 那天是她的生日，所以……这也会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当然，她并不会知道……这场漫展是为她而办的。 因为这件事，我一夜没睡。 我知道……仅凭我一己之力完全不可能办出世界上最好的漫展。 所以，我需要给母亲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决定，并寻求她的支持和帮助。 但回到家之后，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由于不清楚母亲的作息时间，我担心贸然给她打电话会惊扰到她的休息。 思来想去，我打算等到次日清晨……再打这个至关重要的电话。 她会支持我吗？应该会吧。 万一不支持我怎么办？ ……那样好像也挺好的。 怀揣着满心的期待与焦虑，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关于漫展的设想以及向林芮表白时可能出现的场景。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清晨五点钟左右，我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我的脸上，唤醒了沉睡中的我。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我猛地坐起身来，努力让自己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迅速清醒过来。 稍作整理之后，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号码。 有些事情……我害怕自己会反悔。 为此，我不能给自己思考的机会。 就在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 我紧紧握着手机，手心微微出汗，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对方接听。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却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听筒那头传来了母亲熟悉而亲切的声音。 “要来s市吗？” 我在几天前告诉过母亲，会在这两天考虑好要不要去s市。 这件事如果不是她现在提起，我都快忘记了。 经过短暂而又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母亲……我想在十月六日那天，在c市办一场世界上最好的漫展。” 为了我想要看到的未来……我好像必须要这么做。 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正当我忐忑不安之时，母亲缓缓开口问道。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听到这话，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深吸一口气后回答道。 “林芮特别喜欢动漫……我打算在她生日当天送给她一场无与伦比的漫展，当作生日礼物。然后……我会在漫展上向她告白。” “好，我会全力支持你。” 就在母亲说完这番话之后，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呆呆地握着手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还是头一次被母亲这样挂断电话，她是生气了吗？ 还是因为说出了违心的话，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尽管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担忧，但……无论如何，关于这场漫展以及对林芮的告白计划，我早已下定决心，绝不会轻易改变。 唯一能阻止的只有母亲……但她不会阻止，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我要做的是什么。 已经过了中午，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独自一人在家的我，懒得下厨大显身手。 于是我走进厨房，简单地给自己炒了一碗炒饭。 我一个人的时候，很少会做菜，基本上都是下面或者炒上一盘炒饭。 因此，我家里也常备着一些可以加到炒饭里一起炒的食材。 吃完饭后，我打车去了刘婷补课的地方。 对于我今天会去找她这件事，我并没有提前告知。 今天是星期四，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她这一整天都会在补习班度过。 当然，这并不是惊喜。 硬要说的话……这可能是惊吓。 见到她之后，我打算告诉她，我准备办个漫展向林芮表白。 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没办法。 我在补习学校的门口下了车，这里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估计可以容纳超过五千人同时补课。 虽然是第一次来育良杰的补习学校，但打了个玲姐的电话之后，我很轻松地找到了刘婷所在的班级。 为了不影响到上课的班级，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教室后门口，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朝里面张望了一眼。 刘婷安安静静地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上，全神贯注地听着老师讲课。 我没有扰乱课堂的打算，所以我准备等下课之后再去找她。 随后，我开始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想找一个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 我在走廊的中间部分找到一个图书角，坐下之后随意抽了本书，耐心等待着下课铃声的响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骤然响彻校园上空。 听到这声音，我的精神瞬间为之一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下课铃。 但奇怪的是，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学生寥寥无几。 我很快意识到了这可能是连堂。 而现在，只是上半节课结束了。 在补习班，这种情况似乎很常见。 将两个小时的课程分为上半节和下半节，中途休息十到二十分钟。 本来打算等她出来的，现在看来，还是得敲门。 我重新走回她的班级所在地。 她所在的班级只有十二人，应该是属于小班教学。 我看了看，虽然现在是课间休息，老师并没有讲课，但好像大家都在埋头做题，似乎并没有谁有出来的打算。 我在瞬间意识到，这应该是个好班。 我敲了敲教室的后门，几个做题的学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向我望来。 遗憾的是，其中并没有刘婷。 我只能指了指刘婷，示意我找的人是她，希望她们帮我喊下刘婷。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说话，我只能说……这教室的隔音，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第175章 朋友和陌生人 一名女同学缓缓地朝着刘婷的座位走去，当她走到刘婷身旁时，她轻轻地俯下身来，笑着说了两句。 刘婷一下子抬起头来，目光向着后门扫来，瞬间露出了微笑。 她迅速放下手中的笔，匆匆站起身来，快步向着教室外走来。 来到我面前时，她微微仰起头，略带惊讶地看着我，朱唇轻启。 “你怎么来了？”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犹如一阵春风拂过我的耳畔。 不管是从她那清脆的声音……还是从她那明亮的眼眸中，我都捕捉到了一丝惊喜。 于是，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周围那些好奇张望、想要看热闹的学生，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不管在哪……她都是那么受欢迎，那么引人注目。 随后，我将视线重新移回到刘婷身上，轻声说道。 “我有事想和你聊聊，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吧。” 说话间，我抬起手，指向了走廊中央那个安静的图书角。 “好，那我们去那边坐着聊。” 于是，我们两人并肩而行，穿过熙攘的人群，向着图书角走去。 我们仅仅是并肩走着……我便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欢呼雀跃。 终于，我们来到了图书角旁，刘婷正要坐下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开口道。 “我打算向林芮表白了。” 话音未落，我清楚地看到刘婷原本轻盈的动作猛地一滞，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了原地。 这异样的状态仅仅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 很快，她便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重新调整好了姿态，又绽放出了那熟悉的微笑。 “你在开玩笑吧。我了解你，你不会在这种时候表白。” 刘婷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温柔动听，可我却从中嗅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这样的微笑……就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 “在她的生日那天，会有一场为她准备的漫展。我会在漫展上……向她表白。” 我很平静地说出了这种话，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刘婷愣愣地盯着我看，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你母亲知道吗？” “她说会全力支持我。” 虽然我并不知道母亲的真实想法，但她口头上的确是这么说的。 刘婷露出了悲伤的神情，颤抖着问道。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她的表情有些过于痛苦了，这让我有些不忍心。 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她…… 于是，我缓缓闭上双眼，真挚地低下头，深深地叹息一声后说道。 “没办法，这都是你逼的。我从来没想过要现在告白……是你让我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自始至终，我对林芮那份真挚的喜爱从未有过半分动摇。 我很清楚地知道…… 我喜欢林芮这一点，始终没有变过。 所以，如果她也不改变的话，我们就注定会成为敌人。 “如果我现在和林芮闹矛盾，你能收回这个决定吗？” 我惊讶地睁开双眼，我根本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目光恳切地凝视着我。 我微微摇了摇头，满脸歉疚地看向她，语气坚定地回应道。 “你应该知道，从我将这事告诉给母亲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明明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已！到底有什么是无法挽回的啊！” 她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声音响彻整个走廊，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 远处观望的学生和老师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我面前如此这般地彻底失态了。 她那样从容的人……真的不应该这样。 但我心里很清楚，像今天这样的场景迟早都会发生。 毕竟，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与其让这件事情……继续耽误她的整个青春，倒不如就这样结束。 这样的话，也许……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因此，面对她此刻的质问与愤怒，我不想多做任何解释。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恐怕都难以改变眼前的局面。 所以，我只能选择用沉默来应对她的情绪爆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上课铃响了。 尖锐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紧张压抑的氛围。 “回去上课吧。” 等到铃声完全停止之后，我缓缓地开口说道。 听到我的话，刘婷猛地抬起头，双眼直直地盯着我，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满脸是泪，看上去……既不甘心，又很委屈。 “你觉得现在这个状态下的我，还能有心思去上课吗？” 她哽咽着反问我，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 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我的心不禁微微一痛，但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朋友和陌生人，你只能从中选择一个。而且……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并不会认为自己的想法会在未来发生改变。” 听完我的这番话，刘婷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 “好，我会慢慢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反正……我始终坚信，你们两个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刘婷用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迅速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安慰她的话语，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我明白，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或许，什么都不说，才是对她最好的方式吧。 我默默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刘婷的身影，直到她走进教室，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至少，她并没有因为我而停下脚步…… 她会变得更优秀，然后去一个好的大学。 在那里，她会遇到值得她喜欢的人。 但，她真的没有停留吗？她做出了我完全不想看到的选择。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从训练营回来之后，我懂得了一个道理。 我这样的人，不可能对得起所有人。 有些人，我注定辜负。 第176章 为别人而活 在离开补习班以后，我拖着沉重的步伐，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江边。 毫无疑问，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 现在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根据体感判断，气温恐怕已经飙升到了四十摄氏度之上。 如此高温之下，哪怕是置身于阴凉之处，都会让人感到难以忍受，也只有躲进空调房内……才能够稍感舒适。 我静静地坐在江边，豆大的汗珠源源不断地从额头滑落，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这样的行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自残。 只是……比起真正的自残，这样的行为对身体的伤害。很明显要小很多。 我没有伤害自己的想法，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毕竟，当身体承受着外界的煎熬时，心灵上的苦痛……似乎便能够得到暂时的缓解。 这是一种愚不可及的做法，但出乎意料的是，它竟然真的颇为有效。 我大概是病了……明明没有人想看到我这样……连刘婷也不想看到。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些苦行僧的身影。 他们将自己的身躯视为承载罪孽的容器，通过去践行那些在常人眼中无比痛苦的事情，以此来换取精神层面的自由以及灵魂深处的解脱。 这是否也是一种自残呢？ 这一刻……我与他们一样。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抱怨声。 “好热啊，这种鬼天气，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出门啊！” 我好奇地转过头去，一把小花伞下站着娇俏可爱的林熙染。 她那白皙的肌肤因为炎热微微泛红，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既然这么怕热，那就乖乖在家里待着呗，干嘛还跑出来受罪呢？” 我摇了摇头，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眼前奔腾不息的江水。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笼罩了我。 林熙染打着伞站在我的旁边，为我挡住了所有阳光，低声劝说道。 “我给婷姐发了消息，她让我劝你离开这里。” 我无奈地叹息一口。 “你难道就没自己的事情要做吗？怎么整天就盯着江边不放呢？” 作为一个重点高中的优秀学子，她就不应该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吗？ 林熙染轻声辩解道。 “哪有一整天都盯着嘛，我也就是……每隔半小时左右到阳台看一下而已。” 听到这话，我不禁愣住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按照这个频率来算，她平均得巡视江边几百次才能恰好碰到我一回。 这得需要多大的耐心和毅力啊？我难以想象。 我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样不累吗？” “一点都不累哦，相反，我觉得特别开心！” 林熙染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语气轻快而坚定。 从她的神情里可以看出，这份快乐绝非伪装。 只是，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如此……乐此不疲？ 想来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她很高兴……能有机会帮助到刘婷。 我稍微思考了一番之后，缓缓开口道。 “如果我在这坐一下午……你也会在这待一下午吗？” 林熙染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 “会。虽然婷姐只是让我劝你离开……但没做到的话，我真的会很不甘心。所以，我可能会在这里劝你一个下午。” 说完，她低垂着脸，似乎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劝我离开江边。 但她的脸上……却掺杂着悲伤与悲壮的决心。 她真的很看重刘婷啊…… 我笑了笑，仔细地凝视着她。 不得不承认，她长得确实非常可爱迷人，五官犹如精心雕琢而成般秀美，皮肤细腻光滑宛如羊脂白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轻轻拂过那雪白的颈项。 不仅如此，从她日常的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之中来看，她的家庭条件也相当不错……而且，她成绩也很好。 我有些不明白，这样的女孩子也会遭受校园欺凌吗？ 是因为被人嫉妒，所以才走上了被诽谤排挤的道路吗？ 我好像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但这种欺凌……又究竟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才会让她对刘婷依赖成这样呢？ 我叹了口气，她怕是下定决心要在这一直陪着我了。 不过，我并打算拉着她陪我在这受罪。 没这个必要。 “我记得上面有家奶茶店，你要是愿意陪我聊会的话，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她高兴地点了点头，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整个人瞬间变得活泼起来。 “好啊，我请你喝奶茶吧。” 她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了，迫不及待地转身朝着马路方向快步奔去，甚至……还时不时兴奋地连蹦带跳。 我们在几分钟后来到了奶茶店，各自选好了自己想喝的奶茶。 虽然她说了请客，但因为某些原因，我并不想让她请客。 甚至……我也是想请客的那个。 经过短暂的争执，我们最终达成共识，决定各买各的。 当我们在奶茶店里坐下来时，林熙染面带微笑地掏出了手机，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动着，也不知究竟在忙些什么。 她不是在这一刻才露出的微笑……从离开江边起，她的喜悦就已经清晰可见了。 稍作思索之后，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有点过于依赖刘婷了。” 听到我的话，林熙染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反驳道。 “有吗？我很独立啊，什么都可以自己完成。” 她似乎不愿意面对这个话题，刻意隐瞒着对刘婷的依赖。 “你……有想过去读职高吧。” 这一次，林熙染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冒犯似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我的学习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去读职高！”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扭曲，浮现狡诈的笑容。 我没想到，我竟然猜对了。 看着她激动的反应，我轻轻叹了口气。 “你似乎不够自信，也不够勇敢。” 这点，刘婷应该也知道，只是她可能从未说过。 此刻，林熙染正一脸厌烦地盯着我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和恼怒。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离开……这真是一个奇迹。 我想了想，继续开口。 “她对你很重要吧。” 她紧抿嘴唇，别开视线。 “没有她，就没有我。” 林熙染用简短的话语，告诉了我刘婷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对话至此中断，她不再愿意开口。 于是，我开口道。 沉默片刻之后，我再次打破僵局，缓缓说道。 “我准备向林芮表白了，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刘婷……她告诉我，她会一直等我。” 我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的这种话，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希望她能够让刘婷改变掉这个想法。 “那个女的到底哪里好了啊！她长得还没我漂亮，怎么可能比得上婷姐嘛！” 林熙染满脸怒容地用力一拍桌子，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实在太过引人注目，瞬间便吸引了周边众多顾客好奇的目光，他们纷纷朝着我俩所在的方向投来关注的眼神。 像这种情况，往往特别容易让旁人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产生误解。 当然，这里所提到的旁人，主要还是那些围坐在附近几张餐桌旁正准备看场热闹的客人。 我倒是不在意这个，只是……我有些担心林熙染会在意。 看着眼前这个气鼓鼓的林熙染，我轻声劝说道。 “我说你呀，情绪未免也太过于激动了吧，稍微冷静一点儿好不好。” 听到我的话语后，她先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才极不情愿地撅起小嘴，一屁股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去，似乎还生着闷气。 沉默片刻之后，我再次开口向她问道。 “你不应该为刘婷感到不值吗？” 我希望她能觉得我配不上刘婷，然后说动她改变心意。 我看网上常说，女生的闺蜜总是劝分不劝合。 可林熙染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无论婷姐想做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选择坚定不移地去支持她。” 这样的话是不是太绝对了？ “那如果是错事呢？” “就算是那样，我也愿意陪着她一同去承担所有的后果！” 听到她如此斩钉截铁的表态，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人已经没救了，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经过这么一番交谈下来，我算是彻底明白了，想要指望她能够去改变刘婷根本就是一件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这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一个为了别人而活的人。 这样的人，我也接触过一些。 离我最近的……或许就是我母亲和思淼。 这样不好，但这样的人很难改变。 因为她们内心痛苦， 所以难以独自苟活。 第177章 在某一刻突然明白 我们不再交流。 奶茶店的气氛彻底冷了下来，连大声说话的也没有了几个。 在见到没有热闹之后，店里的客人收回了目光，但……似乎仍在时不时的窃窃私语。 在店员将做好的奶茶放在前台之后，没等店员提醒，林熙染便主动起身拿起了两杯奶茶。 重新回到座位后，她将我点的那杯递给了我。 “这杯是你的。” “好的，谢谢。” 我能感觉到她现在很讨厌我，但……她仍在极力维持着我和她的关系。 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好像都没有关系，刘婷的想法，决定了她对我的态度。 我叹了口气，一只手托着脸颊，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你这样是不对的……她如果错了，你得帮她改过来才对。” 林熙染没有回答，只是不悦地噘起嘴巴，大口地吸着杯中的奶茶。 为别人而活着的人是可悲的，但这不怪她们。 这个世界，对于她们来说，可能并不温柔。 如果不是什么都没拥有的话，谁又会为别人而活呢？ “刘婷不会希望你这样的，她……应该是希望你幸福的。” 林熙染用冰冷的眼神直视我。 尽管她什么都没说，但我读懂了她的眼神……刘婷是她现在唯一的逆鳞。 “放心，今天的一切我都不会告诉刘婷。” 林熙染之所以会成为今天的样子……我认为最大的罪责在于父母，她的父母并没有给到她足够的关心。 可如果这样的人多了……那应该就是社会出了问题。 是社会……让他们成为了不称职的父母。 在确认清楚林熙染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后，我拿上奶茶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我转身的时候，身后传来微弱的话音。 “婷姐不会有错。” “是人，就一定会做错的时候。” 我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那家弥漫着冰冷气息的奶茶店。 踏出店门的那一刻，我的思绪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肆意奔腾起来。 我不禁开始思考，身死和心死……究竟哪个更加可悲？ 思来想去，我觉得身死似乎更为凄惨一些。 毕竟，心死之后，还尚有被挽救回来的一线希望。 但……万一没救回来呢？他就死了两次。 我想起了最近看过的一部外国电影一一《感谢你的服役》 一位m国士兵在参加完战争后，遭到未婚妻背叛，心死后直接开枪自杀。 心死……难道真的没有身死凄惨吗？ 这样想着，我又有些无法确定了。 我缓缓坐上了回家的出租，一路上，街边的风景如走马灯般不断掠过眼前，而我的脑海里却始终充斥着关于心死和身死的种种念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下了车，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滚滑落。 我曾经也快要心死…… 那段黑暗的日子仿佛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将我紧紧笼罩其中。 但幸运的是，如今的我已然从那场噩梦中苏醒，重新拥抱了窗外的阳光。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曾亲身感受过快要心死的痛楚，所以我才能够如此敏锐地洞悉到……林熙染内心深处对于刘婷那深沉而又复杂的情感。 如果刘婷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爱上她。 可这种爱是病态的，是不应该存在的。 所以……刘婷直到此刻，或许仍在努力尝试着去拯救林熙染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那么，林熙染是否真的曾经喜欢过付翔呢？ 我突然有些怀疑。 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轻易爱上他人的。 是为了隐藏自己特别的情感吗？我隐隐觉得自己看到了真相。 这点，刘婷会知道吗？ 仔细想想，她或许是心知肚明。 要不然，她怎么会在林熙染遇到渣男之后，还特意主动提出，给她介绍那些帅气的男生呢？ 就在这一瞬间，无数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许多从前未曾思考过的问题，这一刻仿佛一下子有了答案。 回想起我给林熙染充当保镖的那一天，在林熙染不幸受伤之后，她当场就大发雷霆。 那时的我天真地认为，她之所以冲我发火，完全是由于我未能尽到保护林熙染的责任所致。 但现在想来，她可能是对自己发了火。 她急切地希望林熙染能够早日独立起来，不再过分依赖于她，但最终事与愿违，反而深深地伤害到了林熙染。 那么林熙染呢？ 她是否也是出于不愿让刘婷忧心忡忡的考虑，才如此匆忙地找了一个表面看上去相当出色的男朋友呢？ 这个世界真的复杂啊……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要承受这般难言的苦楚与烦恼呢？ 我实在是不愿意再继续思考这些令人心烦意乱的事情了，我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对它们。 我应该将有限的精力全部倾注在其他事情上，而不是去和刘婷产生更多的联系。 下午的时光转瞬即逝，明明感觉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但当我回到小区时，还是过了五点。 此刻，正是傍晚时分，道路上逐渐出现了一些结束一天工作、步履匆忙赶着回家的人们。 如果将时间倒回至三十年前，此时或许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班时刻，然而时至今日，这般光景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因为……只有足够优秀的人，才有资格在这个时间点，回到自己的小区。 不对，我的想法好像是错的。 那些大公司的人，有不少……好像现在都还在办公室？ 嗯？他们都热爱工作。 夏日的微风裹挟着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感到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路上的行人们皆低着头，步伐急促地向前走着，似乎想要尽快逃离这酷热难耐的天气。 如此炽热的阳光直射而下，每迈出一步，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灼热正无情地侵袭着肌肤。 就连一向淡定从容的我，在这炎炎烈日之下，似乎也难以抵挡其威力，只得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终于，我走进了电梯间，刹那间一股清凉之意迎面袭来，与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 温度的骤降让身体瞬间得到了解脱，那种舒爽之感令人心旷神怡。 说实在的，给公共电梯安装空调这种做法……着实有些奢侈。 不过，平摊下来，物业费应该也多不了几块钱。 电梯平稳上升，很快便到达了我所居住的楼层。 当门缓缓开启，我的视线首先落在了家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母亲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等我回家。 看到这一幕，我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外面不热吗？” 母亲轻轻地摇了摇头，温柔地看着我，双唇紧闭并未作答。 我不知道她表达的是楼道里不热？还是……这样的温度无关紧要。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总之，赶快让温度降下来……才是正道。 我上前几步迅速来到门前，打开家门，并顺手启动了家里的中央空调。 伴随着空调启动发出的轻微声响，丝丝凉意开始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母亲是知道家里密码的，而且旁边就是她买下的房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选择遭罪。 我只能说， 母亲固执的可怕。 第178章 改变 进门后，我们一起走到客厅，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母亲显得很平静。 “母亲，你怎么会就这么突然地就回来了呢？” 母亲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 “你说要告白，我就回来了。” 她应该是出于担心，才选择回来。 毕竟，像我这般一反常态地准备告白，难免会让人感到有些意外和吃惊。 当然，尽管心中有着猜测，但对于母亲究竟为何而归，我却依旧无法确切知晓。 不过，令我在意的是，她是放下工作……还是做完了工作。 于是我问道。 “s市那边的事情忙完了吗？” 听到我的问话，母亲稍稍顿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集团就算没有我亲自坐镇，照样能够正常运转下去。如果不是为了做某些事的话，我早已经不管公司了。” 某些事是指的慈善吗？做慈善如果不严格落实好每一笔钱的话，那只是徒劳。 我正思考，母亲又补充道。 “自从公司的发展进入到瓶颈期以来，我一直都挺清闲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做的事情，都是她硬找的？ 实际上，公司已经完全不需要她操心了？ 还是说……这些只是用来安慰我的话？ 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母亲也还年轻。 “就算教育事业达到瓶颈了……其他事业，应该也还有很多值得努力的地方吧。” 母亲微微抿起嘴角，轻轻一笑，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慈爱，缓缓开口。 “你为什么觉得，那些会比你重要呢？” 母亲的话语如同轻羽飘落心间，却激起了我心中千层浪。 我的心猛地一颤，一股莫名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对于如此充满关爱的言辞，我本应心怀感动，可此刻……占据主导的却是害怕。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涌现出这种情感？正常来说，我应该感动才是。 是因为害怕失去吗？毕竟我曾经真的被她抛弃过。 那段被她狠心抛弃的过往，犹如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心底。 我理所当然的觉得那些比我重要……因为她当初就是那么选择的。 看见我这样，母亲叹了口气。 “那些……没你重要。” 母亲的眼神和声音悄然发生了变化，原本的温柔慈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与悔恨。 我意识到，她说出口的那句“那些没你重要”绝非虚言，而是源自真心。 可是，即便深知母亲此言出于肺腑，我依然无法轻易相信。 有钱了之后，自然会认为钱不重要。 因为人怎么都不会觉得自己不缺的东西重要。 身处沙漠之时，水无疑是生命之源，至关重要……可一旦走出沙漠，水就会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同理，母亲如今觉得那些并不重要，仅仅是因为她已经拥有了它们。 看着过于悲伤的母亲，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回应她。 可……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很爱她，但又有些无法爱她。 “我知道……有些东西只是空口白话。但，很多人其实并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眼泪随着母亲的话语缓缓落下。 她稍稍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整理情绪一般，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方才继续开口。 “这其中……也包括我。” 母亲便迅速扭过头去，将目光投向了阳台的方向。 阳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如此举动……显然是在刻意回避与我对视。 母亲不会在我面前说谎，现在的我确实可能比那些东西重要。 但那些东西如果不存在的话，我是否还会更重要呢？ 我不想问……也不敢问。 客厅里出现了长久且压抑的沉默。 我们之间……不应该如此沉重压抑。 于是我紧紧闭上双眼，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应该如何打破眼前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对了，她回来是为了我表白的这件事。 我们都跑题了。 我看向母亲，缓缓开口。 “你说……你会全力支持我。” 这是她中午告诉我的，现在才过去五个小时，我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听到我的问话后，母亲毫不犹豫地转过头来，再一次将那充满慈爱的目光投注到我的身上。 “嗯，我会在八月前，准备好三十个亿，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她说的是会在八月前准备好三十个亿……这说明她现在并没有这么多的钱。 这很正常，毕竟很少有人会在手上握着大量现金。 可三十个亿……她真的可以轻易拿出来吗？ 那可是三十个亿啊……办场漫展怎么可能需要这么多钱，亏她想得出来。 我叹了口气，温柔地看向她。 “十天够吗？” 母亲淡定地回应道。 “十天时间足够了。实际上，我早在很久以前就着手开始处理国外的一些劣质资产了，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大概一个星期之后便能成功收回这三十亿了” “很久以前？这个很久……是多久？” 面对我的怀疑，母亲反问道。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我摇了摇头。 “我相信，但你可能会说出善意的谎言。” “那么，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骗你。” 说完，母亲气定神闲地站起身来，步履稳健地朝着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她忽然转过头来，面带微笑地看向我。 “能陪我去接些人吗？她们应该快到了。” 面对母亲突如其来的行为，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但对于让我去接我不认识的人这种事，母亲应该有着她自己的理由。 我点了点头，跟着母亲离开了小区。 就这样，我们交流的地方从客厅换到了车上。 上车以后，我一直望着窗外，沉默了很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我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 “一场漫展，怎么也用不了三十亿。” 母亲没有看我，很平静地说道。 “来的路上我简单地查了些资料，在c市办一场大型漫展……可能会用到两百万左右。但既然要用来表白，就不能这么寒酸了。” 听到母亲这番话，我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望向远方那片红色的天空……那是从未见过的景象。 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绯红，天地之间……仿佛弥漫着温暖而悠远的气息。 这句话之后很久，我都还难以置信。 我没想到，母亲竟然真的会支持我。 她明明……一点都不喜欢林芮。 她变了吗？ 就像我们正坐着的凯迪拉克一样，母亲真的愿意为了我而改变。 可……我其实不希望这样。 她更多的应该是宫良玉， 而不是我的母亲。 第179章 迟早有一天 用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来。 我转过头，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不是不喜欢林芮吗？为什么还要支持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她吗？” 母亲反问道，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悸。 这样的问题有问的必要吗？ 我疑惑地确认道。 “她不够优秀……再加上她不够爱我？” 就在这时，汽车突然稳稳地停了下来，静静地停靠在了路边。 母亲闭上双眼，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 “你明明好不容易才回到我的身边，还没站稳，就又要被另一个人夺走......我有些接受不了。” 母亲说着说着，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双手掩住面庞，低声啜泣起来。 望着眼前悲伤欲绝的母亲，我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从未认真地思考过这些问题。 我从没想到爱情和亲情竟然会有着冲突。 正常的家庭......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但......我们似乎都没有正常的家庭。 人的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一辈子满打满算也不过八十七万六千多个小时。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她真正的想法。 时光匆匆流逝，一去不复返。 她已经错过了太多属于她的时间，所以……她才会接受不了我将大量的时间花在林芮身上。 严格意义上来讲，想要占据我更多时间的人，和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冲突的。 我其实见过这样的事情。 实验有着不少外地的学生，他们通常节假日也会留在学校。 因为回家一趟所花费的时间……往往超出了他们的空闲时间。 为了能够拥有一个更加光明璀璨的未来，这些孩子们毅然决然地告别了自己的父母，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城市，踏入实验学校的大门。 这样的未来，与亲情其实是有些冲突的。 友情、爱情、亲情、梦想，它们都是可以兼顾的东西，但……它们似乎又都互相冲突着。 它们在极端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处于四个不同的地方，而……我们永远只能选择一个地方生活。 这也代表着……在极端的情况下，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无论是炽热如火的梦想，还是真挚深厚的友情，亦或是缠绵悱恻的爱情，任何一项都有可能成为将一个孩子从其母亲身旁夺走的强大力量。 我的母亲，跟我如出一辙，内心深处极度缺乏安全感。 但……她爱我好像远超过我爱她，所以……她没有理由不惶恐。 我静静地看着母亲哭泣，脑海里却思绪万千。 或许现在说上一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她就会好很多。 但我不想骗她，现在的她……赢不了林芮。 母亲，你要是骨子里再多一丝勇敢和自信……就好了。 那样的话，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在哭了很久以后，母亲停止了哭泣，用手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是不是有些失态了，我其实没想过要告诉你这些。作为一个母亲，支持你明明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真的理所当然吗？我问出下午问过林熙染的问题。 “如果，我做的是一件错事呢？” 母亲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唤醒你、纠正你。因为……我是你的母亲，我必须要对你负责。” 听到如此坚定而又温暖的话语，我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 挺好的，我喜欢这个答案，比林熙染的答案强多了。 我点了点头，算是表示了认同。 然后，我重新将目光移向窗外。 不远处有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相处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望着那温馨的场景，我的内心深处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羡慕。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这样平淡的幸福，因为……我的童年已经结束，那份纯真与美好已然消逝得无影无踪。 无论今后我如何奋力去追寻，都注定无法挽回这段失去的时光以及那份渴望已久的平淡。 所以，我非常痛苦，所以……我即使现在想要落泪，我也终究无法原谅母亲。 注意到汽车还停在原地，我开口道。 “走吧，不是还要去接人吗？” 母亲轻轻地叹息道。 “是啊，我们还要去接人。” 伴随着轻微的引擎轰鸣声，汽车再次发动。 很快，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便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他们，或许也有着他们的烦恼。 汽车平稳地驶上高速公路后，看着车窗外不断飞速掠过的景象，我暗自判断着行驶的方向。 这条路有些熟悉，看着沿途的路标，我突然想起，这条路玲姐带我走过……这是去机场的路。 不过，就算不看窗外，接人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 就在我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时，母亲冷不丁地开了口，打破了车内短暂的宁静。 “去樱花的时间，我们定在了八月十日。十二号的时候，当地会举办一场规模盛大无比的花火大会！听说，这次烟花的燃放数量足足会有两万多发。” 听到母亲这番话，我稍稍回过神来，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应和了她一句。 “这个你们看着随便安排就好。” 见我如此态度，母亲并没有停下她的话语，而是接着问道。 “那你知道办漫展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学。” 母亲的脸上缓缓地泛起一抹自信而迷人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绚烂夺目。 “大型漫展啊......可不是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就能轻易办好的。” 听到这话，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对母亲所言完全认同。 如此规模庞大、复杂繁琐的活动，单靠个人的能力确实难以驾驭。 所以，我才会在决定好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向母亲打去了电话。 就在这时，母亲突然话锋一转。 “我们似乎迟到了。” 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玲姐正亭亭玉立地站在不远处。 在玲姐的身后，则整齐地站立着约莫一百来位拖着行李箱的年轻女性。 从她们挺拔的身姿和从容的气质不难判断出，这些女子绝非等闲之辈。 她们多半......个个都是行业内的精英翘楚。 母亲动作优雅地下了车，然后面带微笑，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玲姐走去，并张开双臂热情地拥抱住了对方。 在拥抱过后，母亲有些感慨地转头对我说道。 “这几乎是我这些年全部的班底了。我把她们全部都给你，去带着她们办一场举世无双的顶级漫展吧！”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我可能要收回之前的想法了。 对于现在的母亲，我真的可能更重要。 这并不是因为母亲已经有了这些东西，而是因为......她真的十分后悔。 可，尽管如此，我那颗受伤的心却仍然未能释怀。 面对母亲的种种举动，我虽然有所触动，但想要彻底原谅她，似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过，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一切都能按照目前的态势发展下去。 那么终有一天，我将会放下过往的成见与怨恨，重新接纳这个曾经让我失望过的母亲。 到那时，她或许会变得， 比林芮更加重要。 第180章 七月二十八 七月二十八日，星期五。 距离我提出要办漫展，已经过了一周。 在这一周里，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忙碌。 这全归功于母亲带来的姐姐们太能干了。 她们虽然也是第一次接触漫展，但上手的速度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我只能感叹，这就是商务精英吗？ 母亲让我带着她们去办一场世界上最好的漫展。 可实际情况却是，她们在带我办一场世界上最好的漫展。 我所做的完全只是在不断地验收着她们的成果。 所以，与其说是不忙碌，不如说是……轻松的一塌糊涂。 我轻轻地推开房门，缓缓地走下楼梯，来到了一楼的客厅。 玲姐全然不顾自身形象，慵懒地斜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手中紧握着平板电脑，聚精会神地浏览着屏幕上那些由各位姐姐们发送过来的消息。 我之所以还没走到她身边就知道她在干什么，是因为她这一周几乎都在做这些事。 面对我提出的漫展，最忙的可能就是玲姐了。 我和姐姐们都不熟，对于她们各自所擅长之领域更是知之甚少，故而难以有效地引导她们充分施展自身的才能。 可，如果让她们完全自由发挥的话。 虽然也能办出很好的漫展，但……那应该不是我想要的漫展。 综上所述，玲姐在此次漫展筹备过程之中所能起到的作用，无疑是最大的。 因此，她也是最辛苦的。 她不仅需要通盘考虑，更要将我脑海中的构想准确无误地传达至每一位正在埋头苦干的姐姐那里去。 玲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到来，微微抬起头来，嘴角上扬，微笑着向我轻声问候道。 “早上好。” 我点了点头。 “嗯，早上好。” 听到我的回应之后，玲姐不禁秀眉微蹙，轻轻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略带些许嗔怪之意埋怨道。 “哎呀，你的反应未免也太过冷淡啦！你也不想想，我究竟是为了谁……才忙成这样。” 她的声音充满媚惑，像训斥了一个负心汉一样，让我觉得十分不适。 我知道她在开玩笑，因为……她知道我不是那种元气满满的那种人，我对谁的回应都只是这样。 “玲姐，你这样……我总觉得特别奇怪。” 玲姐嘻嘻笑着，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我的脸颊。 “奇怪吗？姐姐和弟弟之间的关系不就应该亲密一点吗？” 感受到她的动作，我心里不禁一紧，连忙挪动自己的身体，坐到了更远处的一个沙发上。 尽管心中有些慌乱，但我依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坚定而冷静。 “我们并不是姐弟。”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应该适当的保持距离。 玲姐没有生气，面露微笑地注视着我，眨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问道。 “哎呀呀，青春期的男孩子，不都特别喜欢跟漂亮的大姐姐亲近吗？怎么到了你这儿，反而要躲得远远的啦？” 她似乎很喜欢捉弄我？ 是因为我的反应很有趣吗？还是说……她想用这种方式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 “玲姐，你有男朋友了，你要学会和异性保持距离。” 玲姐挑了挑眉，露出戏谑的笑容。 “哦？是吗？” 仔细一想，不管是否有男朋友，好像都要学会和异性保持距离。 虽然这个距离不好把控，但时不时地产生肢体接触……这肯定是错的。 或许是见我迟迟没有开口，她竟然又一次向我靠近过来，将嘴唇凑近我的耳畔，用一种极其轻柔且充满诱惑的声音缓缓说道。 “弟弟和异性……是不一样的。” 这温柔的话语让我头皮发麻，我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她若是把我当成亲弟弟的话，我们的标准或许会有所不同。 就在我站起身来的那一刹那，玲姐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然后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花枝乱颤，显然是来了兴致。 面对这样的情景，我不由自主地萌生出了想要逃离此地的想法。 我想了想，开口道。 “要不，我去给你做杯咖啡？” 玲姐喜欢喝咖啡，而且喜欢的还是不加糖的咖啡。 这一点，是我在和别墅里的一个女佣的聊天中获取到的信息。 听到我的提议，玲姐连忙摆了摆手，一脸认真地说道。 “算了，我可不敢使唤你，会被骂的。” 会被母亲骂吗？母亲不至于这么刻薄吧？ 我摇了摇头。 “一杯咖啡而已，不至于的。” 玲姐依然坚持着拒绝。 “别，还是让阿姨去做好了。反正她们也都闲着，总不能让她们白拿这么高的工资吧。她们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说着，玲姐清了清喉咙，稍稍抬起头来，用清亮的嗓音高声喊道。 “宋姨，帮我做两杯冰美式。” 听到这话，我连忙回应道。 “我不喜欢喝咖啡。” 玲姐听后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那模样仿佛是在为我无法领略到咖啡的美妙而感到惋惜。 “家里的咖啡豆很好的，真的不试一试吗？”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那么苦的东西？ “不试了，我喝不了一点苦。” 见我如此坚决地拒绝，玲姐再次摇了摇头，俏皮地眨眨眼。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一个人喝两杯好了。” 我突然想起来，这个早上都还没看到过母亲。 于是我问道。 “母亲呢？” 玲姐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她在厨房和做饭的阿姨讨教。她似乎想为你做上一顿早饭。” 我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但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不应该是一个会在厨房里做饭的人。 我叹了口气。 “没必要这么麻烦的。” 玲姐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让你母亲做吧，这样她才会开心。”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做饭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为在意的人做饭……应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我没有必要去打扰她的快乐，只希望……她做出来的东西不要太难吃。 不过……就算难吃， 我也会吃完。 第181章 苦咖啡 在对我进行了短暂的调戏之后，玲姐慢悠悠地走回沙发旁，俯身捡起之前放在那里的平板电脑，然后若无其事地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之中。 得益于她的忙碌，我又重新拥有了悠闲的清晨时光。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没过多久，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怎么就突然想到要准备告白啦？” 说话的时候，玲姐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手中的屏幕，手指也还在不停地敲击着，似乎……只是单纯地想找我聊聊天？ 我还以为……经历过刚刚那阵小插曲后，她会保持长时间的沉默，专心处理手头的事务。 “因为……我有必须要告白的理由。” 她应该能听明白，我不想要告诉她这个理由。 “哦，是吗？” 我没有回答，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就这样，整个房间再次被一片宁静所笼罩，只剩下玲姐敲击平板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在这片寂静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宋姨端着两杯冰美式走进了客厅，放在了茶几上。 玲姐抬头看了一眼，坐了起来，随意地将平板丢到了一边。 她微微抿了一口香浓的咖啡，然后转头看向我，嘴角含笑地再次发出邀请。 “真的不尝一尝吗？味道可是相当不错哟！” 我摇了摇头。 为了防止她再逗我，我决定优先展开话题。 “漫展的前期工作应该已经都搞定了吧？” “漫展的场地和手续都已经搞定了，工作人员和安保人员也都已经开始培训了。剩下的……也只有漫展的宣传和内容了。” 嗯，我点了点头，很靠谱。 “宣传的话，就不用操心了，薇兰说她忙完演唱会之后会接手。” “那就只剩下漫展的内容了啊，看来……很快就可以忙完了。” 说着，玲姐伸了一个懒腰。 就在这时，母亲的声音从我的身后悠悠传来。 “收拾收拾，准备吃早饭吧。” 听到这话，玲姐迅速站起身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应道。 “好嘞！” 对于母亲说的话，她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积极。 我打了哈欠，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跟在玲姐后面，一同走到了餐桌旁边。 餐桌上摆着三碗粥和三个鸡蛋，这粥看外表应该是……混了些芹菜、胡萝卜、玉米粒的虾仁粥。 这样的粥很简单，我早上偶尔也会煮一锅。 玲姐端起碗尝了一口之后，发出一声惊叹。 “喔喔，好吃！” 看到她这般夸张的反应，我不禁心生疑惑。 这粥当真有那么美味吗？于是乎，我也好奇地舀了一小勺送进嘴里轻轻抿了一下。 味道一般，就是很正常的粥。 不过嘛，如果是对于初次尝试煮粥的人而言，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相当出色啦。 看着母亲一脸期待地望着我……我想了想，给出了相对客观的评价。 “还行，下次不要放芹菜就好了，我不喜欢芹菜。” 母亲听完，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那我明天不放芹菜了。” 她是打算今后有空的时候一直做早饭吗？ 会不会有点浪费时间？算了，她想做就让她做吧。 我默默地吃完早饭。 在这个时间里，玲姐和母亲也没有说话。 当我放下手中的碗筷时，母亲默默地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餐具。 这不应该是她做的事情，毕竟家里有专门负责这些杂务的女佣。 但……她似乎在享受这样的生活。 “喂！我说你啊，怎么就不能夸夸你母亲呢？哪怕就一句也好啊！” 刚刚回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玲姐就态度恶劣地向我抱怨起来。 果然，她喜欢的始终是母亲。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平静地回答道。 “没有那个必要，我并不需要去讨她的欢心。” 说实话，我其实不擅长那样的事情。 我并不喜欢人情世故，那会让我觉得很假……但这不代表我的情商低。 我心里清楚该怎么做才能让别人高兴，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去迎合。 听到我的回答，玲姐不满地撇了撇嘴。 “你这话可真绝情。” 绝情吗？我不这样认为。 我们都很笨拙，因此才需要更多的时间，才会变得不那么绝情。 玲姐应该也可以理解才对，于是我向她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我母亲买下来的孩子。那么，你恨你的父母吗？她们像个商品一样，企图把你送进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 玲姐摇了摇头。 “不恨……如果没有你母亲的话，我可能也会成为那样的人。这是那里的规则，愚昧至极的思想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身处那里的人……只会那样做，没人会觉得不对。”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懂得这个道理。 看来，母亲真的教了她很多东西。 “那……你们还在联系吗？” 听到这句话后，玲姐微微低下头，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已经出嫁了，她们也收了彩礼，从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这番话时，她的语气异常平静，可眼神深处……却隐藏着深深的恨意。 尽管知道不是父母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去厌恶。 这点……我和她其实一样。 只是，我的母亲后悔了，她在弥补这件事。 而她的父母，永远不会后悔。 不，或许也不是这么绝对。 当文明之光真正照亮那片大山时，他们也许会在某个瞬间幡然醒悟，为自己当年的行为感到懊悔不已。 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毕竟……能够狠心不顾女儿的意愿，毫不犹豫地将她推进一个全然陌生家庭的人，早已经病入膏肓。 像这样的事情，在八年前屡见不鲜。 即便是在如今，依旧时有发生。 至于八年后？是否还会上演同样的悲剧，谁又能说得准呢？ 而母亲想做的事，或许就是让它不再发生。 她……真的为此付出了许多努力。 看着脸上带着悲伤笑容的玲姐，我不由想到了母亲。 母亲或许是她最后的亲人了。 但母亲其实也一样……她也没有亲人了。 ……她也只剩下我了。 “你真的喜欢喝咖啡吗？” 玲姐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在思考我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会问出这个问题呢？ 因为我突然想到，品尝苦的东西以后，心……或许就不会那么苦了。 “我……挺喜欢咖啡的。” 她的语气有些落寞，其中似乎夹杂着些许无奈。 也就是说，她并不喜欢喝咖啡。 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这么想的，但我此时……是这么理解的。 在人生路上，我们……或许都是苦行僧。 可， 我讨厌和尚。 第182章 从未改变 玲姐倾斜着装着咖啡的杯子，呆呆地看着里面所剩无几的黑色液体，失神了很久。 在吃饭之前，她的第一杯咖啡，就只剩这么一点了。 但现在，她还没有喝完。 她的心情变得很差……我或许不应该提出这个话题。 我应该尝试着做出补救，毕竟，是我导致她心情不好的。 于是，我站了起来开口问道。 “要不要喝奶茶？我有独门秘方，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别人都不知道，还挺好喝的。” 我还挺喜欢研究这些的。 比起研究做菜用的食谱，弄出一个好喝的奶茶配方其实很容易。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制作奶茶与调制鸡尾酒实际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唯一不同的，或许只是把各类酒品替换成了各式各样的奶制品而已。 当然，我说的好喝仅仅代表着我个人的口味。 玲姐叹了口气，捂着额头，有些头疼地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真的不希望你做这种对我完全没好处的事。” 我明白她在想什么。 她实在是太过在乎母亲了，以至于但凡任何有可能致使母亲感到不快的行为，她都在极力避免其发生。 而且，母亲是真的有可能会生气。 就像……我从来不会提出要和林芮一起去餐厅兼职一样。 我一旦去了，那家餐厅说不定就会在眨眼之间被资本收购，随后迅速走向关门大吉的命运。 尽管母亲并不会明目张胆地做出这般举动，但我心里都清楚，她暗地里绝对做得出来。 我说出了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会给母亲也做一杯的，这样……总对你有好处了吧。” 玲姐显然是被打动了，但仍旧轻声嘟囔了一句。 “我都还有杯咖啡没喝呢……” 看了看茶几上还没有动过的咖啡，我端起来一口干了。 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刺激着我的味蕾，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嗯，好苦。 放下杯子，我长舒一口气。 “这样总行了吧。” 说完，没给玲姐说话的机会，我转身快步走向厨房。 虽然现在还是早上，但母亲似乎都已经在跟阿姨开始研究怎么做午饭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思索片刻之后，我站在厨房的门口缓缓开口。 “母亲，您没有必要花费这么多时间来学习做饭的。以您的能力，如果把这些时间用在其他事情上，会更有意义。” 在我看来，她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做饭这种事上。 但我的话似乎吓了母亲一跳，她身体微微一颤，转过头来惊讶地望着我。 看来，她很认真地在学着做菜，以至于根本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 短暂的惊愕过后，母亲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与不舍的神色，轻声回应道。 “啊……这样吗？那好吧。” 母亲似乎有些不情愿。 母亲的这般反应，印证了玲姐的说法。 对于能够亲自为我下厨做饭这件事，母亲是真心感到快乐并且愿意为之付出努力的。 但我依旧不愿意她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做饭，有时候真的很浪费时间。 可，我似乎不应该去阻止她做一件能让她感到幸福的事。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之情。 “要不，我教你做奶茶吧。这个简单，很快就能学会。” 既然做饭能让她感到幸福，那奶茶应该也行吧。 比起做饭，制作奶茶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 而且，学起来也简单。 听到我的建议，母亲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没有丝毫迟疑便立刻点头应道。 “好！” 我顺手打开厨房的冰箱。 嗯？全是菜和肉。 我满心疑惑地扫视着冰箱内部，难道……装饮料的地方不在这儿？ “母亲，喝的东西一般放在哪里？” 母亲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 这时，一旁的阿姨插嘴道。 “饮料一般都是放在地下室的。” 听到这个回答，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连串问号。 为什么会放在地下室？不会不方便拿吗？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到了地下室，我才有些明白，为什么没有放在厨房和客厅，因为……太多了。 地下室宽敞的空间内，摆放着一排排高大的货架，上面琳琅满目的饮料令人眼花缭乱。 这里的饮料种类之繁多，恐怕连一般规模的超市都望尘莫及！ 从常见的碳酸饮料、果汁饮品，到各种进口的咖啡、茶饮，应有尽有。 虽然我告诉玲姐，我有独门秘方，但我最开始其实并没有按照那个配方做的打算。 我不能确定，可以找到所有我需要的材料。 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了，我应该能找到。 冰糖浆、牛奶、椰汁、无糖纯茶饮料，嗯？有条件的话用好一点的茶叶味道会不会更好？ 算了，等我一个人的时候再试试吧。 一边想着，我一边在货架上选取着自己需要的物品。 选好之后，我带着母亲又重新返回了厨房。 “好的配方，好的材料，正确的混合方式，就可以做出一杯好喝的奶茶。操作很简单，摇匀就好了。你可以用密闭的容器摇晃，也可以用筷子搅匀。对了，我记得有这方面的机器，你可以买一台。至于配方和材料，就自己慢慢试好了。” 在说话的时候，我双手也没闲着，有条不紊地将各种材料混合在一起，很快就制作出了满满一大壶香气扑鼻的奶茶。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杯子，慢慢地倾斜壶身，让那浓稠丝滑的奶茶缓缓流入杯中，直到杯中的液面接近八分满才停下。 随后，我快步走到冰箱前，取出一些冰块，轻轻放入了刚刚倒好的奶茶中。 看着冰块在奶茶里上下浮沉，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做好这些后，我端起这杯加了冰的奶茶，递给了母亲。 “您尝尝看。” 母亲接过杯子，先是低头闻了闻奶茶散发出的香甜气息，然后轻抿一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给出了简洁的评价。 “很好喝。” 听到母亲这样的评价，我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喜悦，但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尽量以平静、淡然的语气回应道。 “那就好，我一般都是一杯一杯做的，还是头一次一次性做这么多。” 我尽量维持平淡的语气，心里却好像乐开了花。 但我并不想让母亲察觉到这一点。 于是，我赶紧拿起奶茶和冰块，转过身快速地离开了厨房。 我爱她，这点是无疑的。 但我并不会因为这份爱去原谅她。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我自己都无法理解。 我爱她，不代表着我不恨她。 以前的我，恨比爱多一点。 现在的我，应该……爱比恨多一点了。 不过，无论这种爱恨交织的情感如何变化，有一点是完全没有改变的，就是我不想失去母亲。 所以， 即使我们之间存在着矛盾和隔阂， 即使有时候想起过去会让我心痛不已， 但我依然清楚地知道，母亲在我生命中的地位永远无可替代。 这份感情， 从未改变。 第183章 八月二日 八月二日，星期三。 国家奥数队又一次拿到了世界第一。 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我们国家是数学大国，应试教育的能力有目共睹。 而且……今年的队伍本来就是近几年中最强的。 不过，应试教育的能力其实是没用的。 这也是彦斌的痛点，参加了三年国家奥数队，到头来却成了奥数老师。 当然，我并不认为当老师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他真的很不甘心。 我其实挺反感应试教育的，但没办法，只有它相对来说，称得上是公平公正。 我静静地坐在二楼露台的椅子上，微微眯起眼睛，缓缓地将手中那本已经翻阅了大半的书籍，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我抬起头，目光投向那片逐渐被黑暗吞噬的天空。 天已经黑了，离我知道奥数夺冠的消息也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但我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发个消息给徐霞，祝贺一下她。 她作为副队，为这次拿下第一应该做出了不少贡献。 按理来说，身为朋友的我，无论如何也应该给她发条消息，或是打个电话表示祝贺。 可是，每当我想要拿起手机时，心中却总有一丝犹豫。 我们之间……真的应该联系吗？ 这个问题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止着我的行动。 思绪飘飞之际，另一件事又涌上了心头。 高三的那位实验学姐……最后还是被星川未来淘汰了。 这让我有些不爽，我不禁怀疑，我是不是有点过于排外了。 或许不是排外，只是我的民族自豪感稍微强了一点。 在我的潜意识里好像认为，我们就应该不借助任何外力拿下第一。 对于星川未来，我应该是不讨厌的。 这样的人从樱花过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对樱花国力的一种削弱，对我们国力的一种增强。 所以，我虽然有些讨厌这种人，但实际上这份讨厌其实并不多。 这样想来，我其实有些双标。 对于那些为了利益将国籍转出去的人，我明明十分厌恶。 “我新研究了个配方，刚做了一杯奶茶，你要不要尝尝？” 我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母亲端着两杯奶茶走了过来。 我点了点头。 “好。” 母亲只用了五天，制作奶茶的水平就完全超越了我。 这是很离谱的一件事，毕竟在制作奶茶的过程中，对于各种配料比例以及各种操作细节，我有着极强的掌控能力。 说用八十毫升的牛奶，我就绝对会控制到八十毫升，不会多倒入一毫升。 所以，我在最开始是怀疑人生的。 不过，在昨天得知了母亲茶道的水平很高后，我就释然了。 我用的无糖纯茶饮料，怎么可能比得上她用高档茶叶辛苦泡出来的东西。 如此一来，两者之间的差距自然不言而喻。 但这样一来，她做一次奶茶花费的时间，基本上就在我的六倍以上了。 当然，比起做饭花费的时间，还是要少很多。 “很好喝。” 母亲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我用她评价我的话来评价她。 我虽然不想夸她，但我也不会说谎。 事实摆在眼前，这奶茶的确好喝得没话说，叫我如何能昧着良心说假话呢？ “那要不要再来一杯？我这杯都还没有动过。” 我摇了摇头。 “我喝一杯就行了。” 说着，我将杯子放在桌上，装模作样的重新拿起书。 见状，母亲也从桌上拿起了她下午放在这里的……一本用来学习日语的教科书。 说起来，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十二天了，也就是说……母亲基本上已经十二天没有管理过公司了。 这样真的好吗？ 于是，我开口道。 “公司那边真的没有关系吗？” “小玲她们都已经回去了，没问题的，她们也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 和我一样，母亲似乎也过上了暑假。 到了今天，除了几个还在樱花忙着邀请声优和动漫公司的姐姐外，其她人基本上都已经回到了原本属于她们的岗位。 她们能够独当一面……母亲也足够信任她们。 所以，她才能在这里悠闲地喝着下午茶。 不对，现在是晚上了……晚上，好像就不该喝奶茶？ 我正想着，母亲突然开口。 “你知道吗？世界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几个小时前成绩出来了。” 在开口道时候，母亲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谈论这个话题。 是因为我被集训营淘汰了吗？所以，她有些害怕揭到了我的伤疤？ 母亲还真是温柔啊，不过，这并不是伤疤。 “我知道，我们拿了第一。” “听说小霞是队伍里的副队，你有祝贺她吗？对了，你应该知道小霞是谁吧……就是你老师最新收的那个学生，你以前的同学。” 母亲和老师的关系很好，母亲应该是从老师那里得知了我和徐霞的关系。 不过，她知道的显然不多……她应该并不知道徐霞喜欢我。 因为当她谈论起此事时，脸上并未泛起丝毫波澜，完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所以，她应该只是知道了个表面关系。 “我和她……是朋友……您怎么突然间提起她来了呢？” 母亲微微一笑，轻声回道。 “因为啊，这孩子可以说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一直都是那么乖巧懂事、惹人喜爱。在我眼里呀，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孩子。所以我觉得……以你们俩的性格，应该会很合得来。” 徐霞作为母亲的天使投资人，她们的关系似乎很好，好到母亲会专门来提醒我……要祝贺她夺冠。 但是，徐霞似乎从来没有在母亲面前流露出……哪怕是一丁点对我的喜欢。 如果母亲知道徐霞喜欢我的话，她不会这样平静。 如果母亲知道徐霞喜欢我的话，她的胜算会更高。 这点，徐霞和我还挺像的。 “我很早就打电话祝贺过她了。” 我用善意的谎言欺骗了母亲。 我有些愧疚，母亲是应该知道这些的。 但我不希望她知道这些，她那样骄傲的人，不应该知道这些。 第184章 愧疚 考虑到最后，我还是决定不去祝贺徐霞。 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那就要走得彻彻底底，不给彼此留下任何藕断丝连的机会。 我知道，日后我与她再次相遇的可能性其实很大，因为……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 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依然会把她当成朋友。 只不过，我们两人之间实在不应该再有过多的交集和联络。 “那就好。你们俩完全可以多多保持联系，毕竟，她是个很优秀的人。如果能跟她维持良好关系的话，说不定她将来还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母亲说得没错，只是我有些反感这样。 那种刻意去与“有用之人”做朋友的行为方式，让我觉得恶心。 “我不需要你的教导。” “抱歉，我说错话了。” 见我发了脾气，母亲满怀歉意地缓缓低下头去，脸上露出一丝愧疚。 我其实并没有那么生气，但不用冰冷的语气对待母亲的话，保不准她又会自作聪明地替我和徐霞制造各种见面相处的契机。 值得庆幸的是，母亲仅仅只是期望我能与徐霞成为关系不错的好友罢了，倒也未曾动过要让我将徐霞领回家中的心思。 或许在她眼中，像徐霞这般出众的女孩子，八成是瞧不上平凡无奇的我的吧。 我的目光看似专注于书页之上，然而思绪却早已飘向别处。 母亲依旧低垂着头，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二楼的露台弥漫着沉闷而压抑的氛围。 终于，我忍不住轻叹一声，打破了这片寂静，开口问道。 “玲姐会跟着一起去日本吗？” 母亲微微抬起头，眼神有些黯淡，轻声回答道。 “她倒是很想去，可是薇兰那丫头似乎不太欢迎她一同前往。” 听到这番话，我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种情况，我也没有办法。 如果可以的话，薇兰甚至希望这场旅行只有思淼和她两个人。 她一定会是这样的想法，我想都不用想。 “对于你们来说，她毕竟是外人。” 说着，母亲低头拿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奶茶。 和玲姐一样的是，母亲似乎也很喜欢她。 毕竟，这些年陪着母亲的一直是她。 我想说玲姐不是外人来安慰母亲，但……她实际上就是外人。 我轻叹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 “这些年，你们出去旅行过吗？” 然而，母亲却在瞬间洞悉了我的意图，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想要转移话题，但……别白费心思了。孩子，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这一点……毋庸置疑。” 被母亲一语道破，我不禁感到有些尴尬，原本以为她会顺着我给出的台阶走下去，没想到她竟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 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地提到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明明，我们的对话根本没有涉及到这点。 “愧疚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情感。你有这个时间愧疚，还不如帮我想想怎么把漫展办得更好。” 这是我所能想出，最适合安慰母亲的话了。 母亲苦笑着摇了摇头。 “只有偶尔愧疚，我才知道……什么才是对我最重要的。” 母亲这话不像是说给我听的，倒像是说给她自己的。 但对于母亲的这番言论，我实在难以苟同。 这话就在胡说八道，愧疚在我看来……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 假如自身具备相应的能力，那倒还好说，可以想方设法去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但是，如果缺乏足够的能力呢？ 过度沉溺于愧疚之中，最终只能将人逼至绝境。 “去弥补就好，没有必要愧疚，愧疚……是最为无用的情感。” 母亲摇了摇头，用温柔地目光看向我。 “如果都不愧疚的话，又怎么会想到去弥补呢？” 愧疚的确是最没有用的情感，一个人的愧疚只会让她自己难过，给不了…… 话虽如此，但这个世界似乎又确实离不开愧疚之情，这就如同玲姐的双亲对待玲姐那样。 他们并不愧疚，所以也不会弥补。 做错了事应该愧疚，应该反省，应该改正。 就算为时已晚，也应该这样。 说实话，我并不希望我所爱之人因我的缘故而产生愧疚，但实际上……就连我自己有时也难以避免地会感到愧疚。 想必，我的母亲亦是如此。 “那就偶尔愧疚吧……只是，母亲，我真的不希望你愧疚。” 说完这番话后，我缓缓合上手中的书籍，迈步朝着屋内走去。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独自一人默默承受着生活中的种种艰辛与困苦……应该挺辛苦的。 就在我返回房间的途中，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间开始了剧烈地震动。 我有些疑惑，谁会在这种时候给我打电话？ 带着满心的好奇，我迅速从兜里掏出手机，匆匆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发现竟是一个来自 z 省的陌生来电。 刹那间，我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便又自我否定了脑海中刚刚浮现出的那个念头，随后按下接听键，将电话接通。 或许是由于内心深处尚存一丝难以描述的情感，我并没有贸然抢先开口，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率先发声。 “……我是贺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过两天，我要来c市办点事，顺路一起吃个饭吧。” 电话那头稍微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似乎也在等着我先开口。 我以为在训练营的事结束以后，班上的人就会和我划清界限。 这样看来，何晏说的“我们就不再有联系”可能……单纯只是指我和他两个人。 “好，你说个日子吧，我请你吃饭。” “不用，餐厅我已经订好了。后天晚上，你就等我电话吧。” 说完，贺毅就挂断了电话。 他已经把餐厅订好了？ 他的语气和行为，让我感到了一些距离。 他的来意，或许和我想的不一样。 不过，就算来者不善，我也会去赴约。 我没有不见他的理由，在他没有说出和我绝交之前，我们至少还算得上是同学。 第185章 可以，但不应该 回到房间之后，我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打开淋浴喷头，让温热的水流尽情地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洗完澡后的我感到浑身轻松，仿佛所有的压力与烦恼都被一并冲走了。 于是，我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衣，早早地爬上床，将柔软的枕头垫在脑后，惬意地伸展着四肢。 然而，就在我准备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宁静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 经过短暂的回想后，我想起了……我急匆匆地赶回屋子，是打算给玲姐打个电话询问一些事情的。 被贺毅的一通电话岔开，我差点忘了。 我没有第一时间给她打去电话，而是先给她发了个消息：玲姐，你现在有空吗？如果方便的话，请给我打个电话，我有点事情想要跟你聊聊。 之所以没选择直接打电话，是害怕打扰到她，毕竟……她是成年人。 发完消息后，我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一瓶冰镇苏打水，拧开瓶盖，仰起头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 那冰凉清爽的口感瞬间刺激着我的味蕾，让我整个人都精神一振。 也正在这时，手机忽然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我连忙抓起手机，迅速按下接听键。 还未等我开口说话，听筒那头便传来了玲姐那清脆悦耳且带着几分调侃意味的声音。 “哟，小家伙，这么快就想姐姐啦？” “玲姐，你可别打趣我了，我找你真有正事。” 想到她现在在s市，没等她开口，我又接着问道。 “对了，你这样……你男朋友真的不会吃醋吗？” 本以为玲姐会稍微收敛一下玩笑的语气，没想到她却满不在乎地说道。 “男朋友？哼，她要是敢吃醋，看我怎么收拾她！” 听着玲姐如此俏皮的回答，我有些开心。 原生家庭所带来的种种问题，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乐观开朗的性格。 一时间，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必要拨打这个电话？ “嗯？说吧，小家伙，你找姐姐到底有啥事呀？你平常看着可不像是……那种喜欢找人闲聊的人哦。” 我刚思考了一会，玲姐就追问起了我打电话的用意。 我犹豫了一会，轻声地询问道。 “那个……你会不会对婚姻感到恐惧？” “怎么？你想让母亲去相亲？” 嗯？ 玲姐竟然直接看穿了我的想法？ 不过，就算看穿了我的想法，你也不能直接就这样点出来吧……我会很没有面子的。 于是，我赶忙辩解道。 “我问的是你。” 玲姐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我为什么要害怕？我一直都坚信自己能够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果然，打电话给她就是个错误。 她还没有被婚姻所束缚住手脚，就被母亲早早地解救了出来……她根本没有对婚姻产生不好的想法。 “算啦，就当我刚才啥也没问好了，先挂电话咯。” 正当我准备按下挂断键的时候，突然从听筒里传来了玲姐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 “不过……我有些害怕彩礼。” 讲完这句话以后，玲姐那边便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又接着缓缓开口。 “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我被家里叫了回去。家里……收了两头牛和二十万块钱，要将我嫁到隔壁村。我……完全不想嫁，但我没有办法。在她们看来，收了这个钱以后，我就不是她们家的人了。这看上去是彩礼的东西……其实就是卖身钱。” 也难怪她会害怕，将人商品化，这是很侮辱人的一种行为。 在一些落后地区，甚至有着称重的传统，按体重索要彩礼，一斤多少钱。 这已经……和养猪没有什么区别了。 彩礼给的是她家庭，准确的来说，是给的她父母……她得不到一分好处，却会被束缚一辈子。 这种在大城市看起来是心意和祝愿的东西，却是落后地区一种换了性质的吃人。 是对女性的极端压迫，将她们牢牢地束缚在深山里。 正是有着这种错误的传统，深山里那些人……才会把从人贩子手中购买女生当作妻子这件事，看成理所当然。 因为……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没关系，我母亲会准备嫁妆的，而且……绝对会比你的彩礼多。” 我只能这样安慰她。 在古代，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才会有地位。 因为她们带着嫁妆，因为她们的家庭不会抛弃她们，因为有着这样的娘家，她们才有着自己的底气。 对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玲姐可能只是因为没有去想那些……所以才这么乐观。 想到这里，我不禁深深叹息一声。 在那个弱肉强食、人如豺狼虎豹般相互吞食的残酷时代里，最为弱势且容易遭受欺凌的群体……无疑便是女性。 她们宛如狂风暴雨中的娇花，柔弱无助地承受着命运带来的无情摧残。 我在书中读到过刘安杀妻以饲刘备的故事。 那位被世人誉为仁义君主的刘备，居然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如此惨无人道之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难道这样的行为也配称之为仁义吗？ 我不理解！完全不能理解！ 看着那个时代，我只能感受到深深的愤怒……和绝望。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听闻此事之后，曹操竟然还下令让孙乾携带黄金百两前去赏赐刘安。 这般荒诞不经的社会风气，简直超乎想象！ 这样的社会，简直极其荒谬！ 战国时期尚且还在三国之前…… 说实话……他们口中的仁义礼智信……我有些怀疑。 我读的是故事，不是历史。 但只是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吃人的年代。 就在这时，玲姐停止了哭泣，轻声说道。 “你和你母亲一样呢……都很温柔。” 听到这话，我微微一怔。 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只是……受到了这样的教育，所以才养成了如今的性格。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回应道。 “你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是吗？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你母亲她有些厌男哦。” 这个消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出生在一个男尊女卑的家庭，还差点葬送在婚姻之上。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遇见过一个真正对她好、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如此一来，会讨厌男人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是太优秀了，才会这样。” “是吗？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婚姻法第三条中，禁止借婚姻索取财物。所以我并不准备要彩礼。” 这是在回应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于是我回应道。 “你不应该要，但……他应该给。如果男方真心想要娶你的话，他理应主动给予一定的彩礼，这代表着他对你的重视与诚意。” 说到这儿，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有当这份彩礼是男方心甘情愿、主动赠予的时候，它才能被视为一份真挚的心意和美好的祝愿。 而如果是女方强行讨要而来的，那可就算不上是祝福了......甚至，这种行为说不定已经触犯了法律...... 回想起国家自成立之初便开始对彩礼现象展开批判，原因无外乎......许多人借着结婚的名义索要的所谓彩礼，实际上早已背离了其原本蕴含的美好寓意。 很多人要的其实根本就不是祝福和心意...... 那高昂的价格，是赤裸裸的生意。 不过，我并不反对给彩礼。 大家都拥有渴望幸福的权利，也希望收到彩礼这样的祝福。 像我母亲这样的人，彩礼给个十亿我也不会觉得多。 因为……可以拿得出来。 但在一般的家庭，一年若是连五万都存不下来。 那就算只有二十万……也有些多了。 彩礼，最起码应该建立在双方家庭的结余之上…… 但，实际上这……或许也是不对的。 爱情可以建立在物质之上，但不应该建立在物质之上。 爱， 应该是更纯粹的东西。 第186章 八月四日 八月四日，星期五。 今天热得有些过分了，我只不过是在二楼的露台上稍微站了那么一小会儿，身体好像就已经开始流汗了。 感受到燥热的空气快要将我包围，我立刻就退回了屋子。 算起来，c市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下过雨了……每天的天气似乎都有在更炎热一点。 今天是贺毅说要请我吃饭的日子，但在那通电话以后，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跟我联系过。 下了楼梯，我重新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我隐隐有些不安，我似乎猜到了餐厅的地点，但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就在这时，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两杯奶茶，轻轻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这些日子里，她几乎每天都会做上几杯奶茶。 虽然她做的奶茶一杯只有350ml，但我每天基本上都会喝上两三杯。 也就是说，我最近摄入的糖分可能过高了，再这样下去可能会长胖的。 当然，我本身是不太在意身材的。 不过，林芮应该会在意，所以，我也应该稍微注重一下身材管理。 于是，我怀着不安开口。 “奶茶喝多了也不好。” 之所以不安，是……我觉得母亲好不容易找到一件让自己高兴的事……我不知道我一下子不喝了，会不会有些不好？ 母亲很平淡地开口道。 “我没有放糖，里面的材料也都是我亲手做的，很健康，所以……喝再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的确，母亲制作的奶茶不可能像外面的奶茶一样，含奶精、防腐剂、植脂末这类的东西。 如果连糖都不放的话，应该会很健康。 这让我想起了汉堡，之所以汉堡是垃圾食品，完全是因为汉堡的制作方式和食材选择。 在汉堡店中，汉堡的食材往往都经过了过度加工，这样做有着诸多好处……不仅降低了成本，而且做出来也更美味。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汉堡变成了垃圾食品。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不放糖的话，会好喝吗？” 母亲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你尝尝看不就知道了？” 我喝了一口，尝出了椰子水、香蕉、鲜奶，还有一种茶的味道。 虽然不算甜，但喝着很舒服。 这样的味道让我有些好奇。 “茶泡出来不是会带点苦味吗？椰汁水的甜味真的能盖过去吗？” “茶也有很多不同的种类，乌龙茶泡出来的水就挺甜的。其中桂花乌龙和武夷岩茶都很不错。” 我不了解这些，我一般都是直接加的茶饮料，方便省事还便宜。 “大红袍好喝吗？” 我听说过的茶，最有名的应该就是这个了。 “大红袍属于武夷岩茶中的珍惜品种，算是武夷岩茶的代表作。你要喝吗？厨房里还有一些。” 拿大红袍做奶茶，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其实也不一定都要做成奶茶。偶尔的话，直接喝茶也不错。” 母亲点了点头。 “好，那下次你也尝尝我泡的茶。” 就在此时，放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亮起，提示着我……有新的信息。 放下手中的马克杯，我拿起了手机，是贺毅的消息：我在餐厅等你。 他的消息附上了餐厅的定位……他选择见面的地方是一家意式餐厅，也是林芮打暑假工的地方。 因为她在那打工，我去过几次……主厨的水平一般，做出来的菜，味道还不如我做出来的。 虽然不清楚贺毅这次找我究竟所为何事，但我还是尽快过去为好。 于是，我抬起头看向母亲。 “我同学今晚约我一起吃个饭，您能不能送我一趟？” 母亲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好，现在出发吗？” 我点了点头，跟着母亲向着车库走去。 之所以麻烦母亲送我一程，完全是因为别墅区不好打车，而我又有些着急。 但坐上母亲的车以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家里的阿姨应该都会开车吧？毕竟工资开得也都不低。 将车开出别墅区后，母亲握着方向盘转头看向我。 “去哪？” “林芮打暑假工的地方。” 我没有直接说出店名或者地名，因为我认为她应该知道这件事。 同时，我也想确认一下她是否知道这件事。 “好，你说的同学是指她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地回答道。 “不是的，这次约我吃饭的是以前的初中同学。” 听到我的回答后，母亲脸上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哦？你和初中同学还有联系吗？他和你关系好不好呀？要不要邀请他到咱们家来做客呢？这样也好让你们好好叙叙旧呀。” 母亲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有些发懵。 我突然有些好奇，在她眼里，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和他……应该不算是朋友吧，我也不知道他找我干嘛？” “这样啊……那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他邀请的是我，您跟着一起去算怎么回事啊？您把我送到之后直接回家就好了。” 母亲似乎有些过度保护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很好地处理自己的事情。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忧心忡忡，母亲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和他有矛盾吗？” 和林芮有关的事情，我似乎都做不到隐藏自己的情绪。 不过，也没什么需要隐藏的。人本来就是有血有肉的动物。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对母亲说道。 “今天之前，是没有的。” 母亲应该能明白我的话，毕竟这句话很简单。 母亲不放心地叮嘱我道。 “要是遇到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不会有事的，应该只是好奇。我印象中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商场附近。我推开车门走下车，转身朝着车内的母亲挥了挥手，并示意她可以驾车离开了。 这时，母亲突然又开口问道。 “我可以在这附近逛逛吗？” 她如果只是逛逛，就不会问我了，于是我果断地回道。 “您还是早点回去好了。” 第187章 我们之间的交谈 暂别了母亲之后，我一个人向着林芮打工的餐厅走去。 一路上，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他选这么一个地方……我很难不多想。 随着店员热情洋溢地喊出那句。 “您好，欢迎光临。”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迈步走进了餐厅。 一进门，我便径直走向门口的店员，礼貌地询问道。 “您好，请问有位姓贺的先生是不是在这里等人呢？他坐在哪张桌子呀？” 那位店员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微笑着回答道。 “额，您稍等一下……请跟我来吧。” 说着，他在前台问了几句后，便转身走在我前面引路。 跟着店员前去就座的路上，我迎面撞见了林芮。 我主动打了个招呼，然后向着带路的店员说道。 “这样吧，你把位置告诉她就行了，接下来就由她带我过去好了。” “好的，先生。” 店员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简单地向林芮交代了几句。 接着，林芮走到了我的身前，示意我跟上她。 没走几步，林芮忽然放慢脚步，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道。 “吴杰，你怎么又来了？我都说这家店和以前不一样了……这家店很贵，你爸妈挣钱也不容易，不要浪费在这里。” 她要是知道我妈一年能挣多少，可能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有人请客，他选的这个地方，可能是……凑巧吧。” 林芮点了点头，又走到了我的前面带路。 “看来……你的这位朋友还挺有钱的嘛。” 我笑了笑，随口应道。 “还好吧，他家里是做生意的。”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预定的座位前……我在这里见到了三年未见的贺毅。 说实话，当我第一眼看到坐在那里等我的贺毅时……我压根儿就没能认出他来。 他穿着定制的黑色西装，一眼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个高中生。 “好久不见，贺毅。” 贺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嗯，好久不见。” 在将我带到贺毅面前坐下后，林芮并没有着急离开。 她可能是在等着我们点餐，也可能是在等着我介绍贺毅给她认识。 如果是后者，那我只能对林芮说声抱歉了……这个人不适合介绍给她认识。 但我该怎么说呢？ 没等我开口，贺毅抢先说道。 “我点过餐了，你可以走了。” 贺毅主动叫走了林芮，这让我有些意外……他选择这家餐厅的理由，难道不是因为林芮吗？ 这时，我注意到林芮有些期待地看着我。 看来是后者，她在等着我介绍朋友给她认识。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芮明白了我的意思，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但没办法，我只能这样。 我微微眯起双眼，紧紧凝视着对面面无表情的贺毅，思考着他的想法。 他与我对视，似乎也在思考着我的想法。 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我率先开口。 “为什么要选在这种地方？” “我有些无法接受，徐霞夺冠后……你连个祝贺的消息都没有。这样的行为，我完全无法接受。” 他根本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我有些头疼。 不过，他至少说明了他为什么会来找我。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因为……我认为不联系才是最好的。” 这样的做法有些冷酷无情，但我认为它是对的。 不过，我完全没想到他会因为这种事来见我一面，这样的事……应该与第三方毫无关系。 “所以，我才来看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这就是他选在这里的理由吗？ 我摇了摇头。 “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无聊吗？”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喜欢徐霞，我希望她能幸福。” 我无法理解，于是，我忍不住追问道。 “既然喜欢，那你就去追啊，为什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 何晏露出了苦涩的表情，长叹一口气后，沉痛地看着我说道。 “追？你让我怎么追？她不是普通女生，她什么都不需要！我连十席之争都输了，我有什么资格追？” 当深深地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不自觉地自卑起来。 况且徐霞太优秀了，家世、容貌、能力，她全是最顶尖的。 看着眼前这个略显沮丧的男子，我再次叹了口气。 “你即使来见了我这一面，也没有任何意义。” 贺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笑，那笑容之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哀伤。 “很多事情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而我之所以前来，仅仅只是想亲眼看一看，那个能够赢过徐霞的……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露出的哀伤，究竟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还是为徐霞感到悲哀？ 又或是两者都有？ 说实话，我还挺希望徐霞能和贺毅在一起。 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很靠谱的人。 所以，我劝说道。 “爱是不讲道理的东西，所以……你可以再试着去努力一下。” 听到我的劝告后，他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愤怒。 “你就这么希望她和别人在一起吗？” 他没有理由愤怒……嗯？或许有。 我深吸一口气，坦诚地回应道。 “说实话，如果和别人在一起后，她能够幸福……那么答案便是肯定的。” 我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希望她能幸福，所以她如果有喜欢的人之后，我会非常开心。” 贺毅紧紧地盯着我，继续追问着。 “你难道就真的对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听到这话，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些曾经的日子。 缓缓地闭上双眼，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在那段充满苦痛的日子里，关于她的片段不仅稀少……而且模糊，她似乎并未在我的生命中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记。 于是，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实在不想再多说些什么。 见此情景，贺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道。 “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完这句话后，我俩之间陷入到了一片沉默之中。 我们谁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等待着服务员上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店里挺忙的，林芮到处忙着上菜，根本无暇顾及我这边的情况。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所有菜品全部上齐之后，贺毅像是缓过来了一样，抬起头看向我，再次打破了沉默。 “其实，我很早就察觉到她对你有意思了，而且说实话……我认为你们俩真的很般配！”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我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什么时候的事？” 贺毅稍稍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小学六年级吧，我们两家是世交。她以前其实是一个不太爱读书的孩子……当然，也没有人要求过她要努力读书。毕竟……她真的什么也不缺。” 我有些疑惑，忍不住插嘴道。 “你应该不是我们小学的吧？” 贺毅笑了笑，解释道。 “我家是j省的，我是为了读书才去z省的……j省的小学可不比z省差。” 我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 如果他那时知道徐霞喜欢我，他应该想要和我见一面才是。 又或是……只是我没见过他。 我也不想纠结这个，于是顺着他的话聊了下去。 “为了读个书，值得吗？” “不只是为了读书。” 也就是说，他是因为徐霞去实验？ 如果是这样，我有一个问题。 “十席之争，她真的赢了吗？” “我放了水……但不放也是她赢。我当时可能做了一件蠢事，但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回到那天……我还是会这样做。我会给喜欢的人让路，即使她不需要。” 他靠在了餐厅的椅子上闭上了双眼，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 第188章 不想辜负 爱是容易受伤的，因为完全不会为自己考虑。 我们都知道爱人先爱己，但遇到爱的人之后，就会发现，这真的很难做到。 我静静地看着坐在我对面的贺毅，他……似乎真的很喜欢徐霞。 再浓厚的情感，如果不时常见面的话，感情一定会逐渐淡化。 这是我通过书本和对周围人的观察，所得出的结论。 但……人类的情感好像是更复杂的东西，在不能见面的情况下……好像只要触碰到了那段回忆，便能如同见面一样，增进彼此的情感。 所以，很多人才会在见到我之后，爆发出了……我不想看到的情感。 又或是，她们的情感已经浓厚到了……经过时间的淡化，依然足够热烈。 闭上眼沉默了很久之后的贺毅突然开口。 “好了，现在轮到我问你一个问题了。” 他顿了顿，睁开双眼，目光紧紧地锁住我，接着说道。 “你有后悔过当初的离开吗？” 我看着远处忙碌的林芮，避开了他的视线，勉强开口。 “没有，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实际上……只有离开这一条路可走。” 虽然很抱歉，但我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 听到这个答案，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明显很不满意。 “等待你的人……还真像个笑话一样啊。” “……是啊。”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徐霞，还是班上的众人。 但不管指的是谁，都不应该再等我了。 这样，会像个笑话一样的。 所以，真的别在等我了…… “是什么啊？大家明明都在等着你回来啊……”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这样的话……他或许不是单纯地为了徐霞而来。 我该说点什么好呢？ 我正准备开口回应，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黑，原本明亮的店内瞬间变成了漆黑一片。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状况，我的第一反应便是遇到了跳闸。 毕竟像这样规模的商场，很少会遇到停电的情况。 在一片黑暗中，人们纷纷骚动起来。 不少人迅速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一道道微弱的光芒如点点繁星般亮起，勉强驱散了些许黑暗。 我站起来借助微弱的光亮看了看周围。 餐厅的顾客们神情各异，有的在低声抱怨，有的则……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就在场面逐渐失控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各位，请稍安勿躁！今天呢，正好是我的生日哦，所以，大家可以一起为我献上祝福吗？” 林芮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走了出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向大家示意，试图以这种轻松幽默的方式来安抚众人紧张不安的情绪。 周围的人也接受了这种说法，纷纷对这个可爱的小女生献上了生日祝福。 就在这时，周围响起了一个极其突兀的声音。 “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吗？如果是，我可以道歉。” 说着，贺毅站了起来，冰冷且大声的声音一下子让周围的人陷入了沉默。 听到贺毅的话，大家齐刷刷地看向林芮，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林芮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其实可以用第二个谎来圆过第一个谎，但这样的谎……怎么都不可能再是善意的了。 没有人喜欢被欺骗，即使是善意的谎言。 见此情形，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地冲着贺毅高声呵斥道。 “你有病吧！你不能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就故意针对她吧。” 我的怒吼声在餐厅内回荡不息，引得周遭众人纷纷侧目。 原本汇聚在林芮身上的那些目光，就这样被我以这般激烈的方式给硬生生地给抢了过来。 在这个瞬间，餐厅重新恢复了光亮。 贺毅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了我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出了事故就应该道歉，而不是用谎言来弥补。吴杰……你喜欢上了一个很糟糕的人呢。喜欢上这样的人……连你也变得糟糕起来。” 这句话他说得很小声，但每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砸在了我的身上。 话音刚落，贺毅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远远地抛下一句话。 “对了，单我买过了，你随便吃点吧。” 人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即使那个错误是一个意外。 即使……那个错误可能没有影响到任何人。 但这一次犯错的是这家餐厅才对，是他们未能按照规定定期去检查电路状况，从而导致了这场突发事故的发生。 这件事……本身就不应该由林芮来负责。 我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推林芮出来，因为可爱的女生，总是容易赢得他人的好感，促使他人做出妥协。 只是，因为贺毅，事件差点走向不可控的局面。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林芮，突然用极小的声音嗫嚅道。 “我让你朋友讨厌了吗？” 我摆了摆手，安慰道。 “别胡思乱想啦，他跟我本就不是同路人。他之所以讨厌你，纯粹是因为看不惯我罢了……与你毫无关系，所以……你完全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林芮依然低着头，看上去十分自责的样子。 于是，我接着开口道。 “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一起坐下吃点吧。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林芮犹豫了一下，接着轻声回答道。 “可是……我这会儿还在上班。” “没事，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本来就应该得到补偿。吃个饭而已，你们老板应该不会说什么。”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我的胸腔燃烧。 在这一瞬间，我真想让这家破店倒闭算了。 让它倒闭很简单，找两个水平高的厨师，就在这家店旁边开一家同样的意式餐厅，让它知道……什么才是一家好的餐厅。 “那我就坐下吃点吧。” 说完这句话，她走到刚刚贺毅的位置缓缓地坐了下来。 稍作停顿之后，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又接着说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去跟主管打声招呼，告诉他我只在这里坐一会儿，等吃完饭我立刻就回去上班。” 说着，她站了起来，朝着远处跑去。 没过多久，她就回到了座位。 看来，主管同意了她的请求。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林芮开口问道。 “你喜欢这家店吗？”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 “还挺喜欢的，店里的人都对我挺好的……后厨的大叔偶尔还会给我做甜品吃。”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 林芮一脸疑惑地追问道。 “什么算了？” “没什么。” 然而她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撒娇般地追问道。 “说嘛，到底什么算了？” “下个星期，我和家人要去樱花玩，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吗？” 听到这话，林芮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 “那你帮我带点谷子回来吧，嗯……等回去之后，我给你列个清单好了。” 她似乎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注意到我在转移话题。 我点了点头。 “回去之后，你把清单发给我好了，我会抽时间去帮你买谷子的。” “嗯，嗯，嗯。” 林芮连连点头，然后迅速地开始了干饭。 吃完饭后，她在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说实话，我偶尔也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我是一个不懂得如何去爱人的人，所以我很害怕我的爱给她添了麻烦。 我是一个糟糕的人，会辜负很多人的心意。 但只有她，我怎么也不想辜负。 第189章 寒风 八月六日，星期天。 空调里源源不断吹出的寒风，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时此刻的我，正坐在机场的休息室里等人。 然而，望着周围空荡荡的座位和偶尔进来休息的一两位旅客，我意识到……自己似乎来得太早了些。 今日的 c 市，天空被一层薄薄的阴云所笼罩。 这两天以来，小雨总是断断续续地下着……虽然不大，但从未间断，给整个城市的高温……带来了一丝缓解。 但尽管如此，室外的气温仍然还有三十多度。 闷热的空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让人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 相比之下，休息室里的温度却低得惊人，大概……只有十六度？ 身着短裤和单薄衬衫的我，在这样的环境下，简直就像是赤身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寒意顺着脊梁骨不断向上攀爬，再爬下去……我说不定会感冒。 距离他乘坐的航班起飞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按照常理来说……他早该来了。 像这种已经安排好的行程，通常不都应该提前至少两个小时抵达机场吗？ 可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始终未见他的身影。 就在我有些烦躁之时，一阵清脆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休息室原有的宁静。 终于，随着一阵脚步声，贺毅走进了休息室。 看来，薇兰给我的情报并没有出错。 贺毅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与我相遇。 没有过多的言语，我直接进入了正题。 “出了事故的确应该道歉，但林芮只是一个服务员，她对事故并没有任何责任。她开口说谎，也只是为了避免现场的慌乱，我……认为这样的谎言没什么不对。当然，餐厅应该适当地补偿顾客……可那是餐厅的事。” 贺毅似乎变得更加惊讶，捂着额头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你居然就为了这么一件无聊透顶的事情，专程跑到机场来堵我？” 他的语气充满了嘲讽与不解。 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很奇怪，但……我就是想这么做。 我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我想要亲口告诉你，林芮绝对不是一个糟糕的人！” 贺毅冷漠地回应道。 “有意义吗？我和她……是这辈子都很难再见到第二面的人。” “没有意义。但有句话你说得对……很多事情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也不需要意义。” 听到这话，贺毅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 我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 就此，我们的对话陷入了僵局。 我只是单纯地来告诉他，林芮并不是一个糟糕的人。 现在说完了，我似乎应该走了。 这样想着，我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贺毅的声音。 “你知道吗？我曾经很喜欢你，但现在的你真的让我很失望。有些东西……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因为没有意义。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来好好聊一聊吧。” 我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的话……很奇怪？ 于是我问道。 “什么意思？” 他叹了口气，用很难过的眼神看向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徐霞吗？” 我思考了一会，试探性地回道。 “因为她家世、容貌、能力全是最顶尖的？” 贺毅伸手揪住我的衣领，愤怒地冲我吼道。 “狗屁！我喜欢是她这个人。” 我愣了一下，我好像明白他的意思，又好像不明白。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贺毅松开了我的衣领，转身背对着我。 我们沉默了很久。 然后，贺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叹息道。 “你觉得……这个社会正常吗？” 我很想回答正常，但……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想要的答案一定是不正常。 见我迟迟没有回答，于是他接着说道。 “在几十年前，那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底层的工人每天只需要工作八个小时……但在今天，生产力不知上升了多少的今天，底层工人的上班时间……竟然还超过了八小时……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没法回答。 我有些在意他现在的表情，不对……应该是我非常在意。 我向旁边走了两步，准备从侧面看看他的脸。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出一声怒吼。 “我们的生产力真的进步了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我们的生产力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我在这一刻看到了他的脸，看到了那双透露着些许绝望的眼睛。 看到这样的贺毅……我很难受。 “他们都说是因为人多导致的。但……人越多，每个人所需要工作的时间……不应该越少吗？” 他按着自己的胸口，泪水在顷刻间涌现。 他没有理由悲伤，他明明过得很好。 这个社会……对他这种人来说，应该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我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就是出不来。 他用袖子抹去眼泪，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缓了口气后，看着我继续开口。 “如果让两千万人来维持社会的运转的话，需要每人每天干12小时……那么，四千万人，不就只需要6小时了吗？八千万人，每天不就只需要3小时了吗？需要人力的工作，并没有增加，不是吗？” 我难以回答，现在的我……还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我可能还要读很多的书，才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贺毅重重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胸口隐隐作痛。 我再也不能保持沉默。 “因为人都是贪心的，每个人都想过得比别人更好，所以……他会去抢占别人的工作时间。” 我给出的答案……我自己都不太愿意相信。 贺毅双眼直瞪着我。 “狗屁！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信不信，大家每天工作三小时，拿到的钱能和十二小时一样多。” 这样的说法是可笑的，但不知为何，我隐隐感觉它是正确的。 科技越发达，所需的劳动力就越少，社会上正常的劳动岗位……也就越少。 唯一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或许也只有强制减少每个人的劳动时间。 “你知道以工代赈吗？为了让灾民把多余的力气用出去，把原本拿来救济百姓的粮食，以工作的方式发放出去。以工代赈……可以有效的缓解农民起义，间接镇压各种农民运动，维护社会稳定。” “第一个发明以工代赈的……真**是个天才。”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但他有些偏激了。 以工代赈……其实是个很好的举措。 只是赈这个字，代表的……便只能是勉强活着。 社会需要更多的人去工作，只有那样……才稳定。 或许有些人觉得，劳动人民就应该劳动，他们……需要有优越感。 而且，低廉的劳动市场，对于企业，是有着巨大优势的。 在这种大环境之下，即便是那些毫无学识、能力平平的庸碌之徒，只要稍微有点想法并且敢于付诸行动，都有可能通过自主创业来赚取丰厚的利润。 “尊敬的旅客，飞往z省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前往登机口排队登机......” 广播里传来了空姐催促旅客登机的声音，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于是，我最后问道。 “你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 “这些是徐霞告诉我的，她想改变这个社会，让人民可以生活得轻松一些，幸福一些。她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深深地喜欢上了她。” 贺毅回答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钦佩之意。 在犹豫了一会之后，他又补充道。 “而你……曾经也是这样的人。” 听到这里，我不禁心头一震，连忙矢口否认。 “我不是这样的人。” 贺毅发出叹息，平静地看向窗外。 “现在看来……确实不是。” “走了。” 我背对着他挥手告别，然后一个人朝着机场外走去。 我或许不该来找他，但…… 我好像又应该来找他。 第190章 罪不至死 在我快要走出机场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贺毅的声音。 “你真的能忍心看到社会这样发展下去吗？” 我猛地回过头，贺毅一路狂奔而来，气喘吁吁地站在我面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过。 我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你应该去登机了。” 贺毅摇了摇头，发出了冷笑。 “那不重要，我完全可以改个航班……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追问，我有些不耐烦地回道。 “这个社会发展成什么样，关我什么事？” 贺毅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狠狠瞪着我。 “关你什么事？这种话你居然也说得出口。如果我们这样的人都不去努力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的话，难道，你还指望着那群一辈子都挣不到一千万的人……来扭转乾坤，改变整个社会的现状吗？” 我沉默了。 他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不想承认。 “位卑未敢忘忧国。” 每个人……都应该尝试着去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然而，贺毅再次发出冷笑。 “那也得有位啊……想要为国分忧，起码也得先拥有相应的地位才行吧。对于那些连财富自由都无法实现的人们而言……他们又该从何处着手呢？\" 我没有再反驳，因为……我也认为他是对的。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我只能这样为自己辩解。 听到我这么说，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浓浓的失望。 “我想了一下，你说得对，的确不是她的责任。这也怪我，我先入为主的将那家餐厅当成了她家的产业。我……完全没考虑到……她其实是个……需要打暑假工赚取零花钱的穷学生……嗯，还是个读职高的穷学生。毕竟……我很少接触这样的人。有机会的话，帮我道个歉吧。” 尽管他的脸上满是笑容，但这句话的语气却异常冰冷。 好像也不能完全用冰冷来形容，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阴阳怪气。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我的记忆中……你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我不会去过多地苛责他人，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但……她既然都和你站在一起了，我很难再以……过低的标准去评判她。”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我开口道。 “你会不会有点看不起人了？” 贺毅毫不留情地回应道。 “是吗？她不就是个垃圾吗？” 他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入我的心窝，令我难以接受。 我瞪大双眼，愤怒地质问道。 “那你呢？你就不是垃圾吗？” 面对我的质问，贺毅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我？现在的你……已经没资格对我说这种话了……” 说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失望。 “我突然有些后悔追出来了，曾经的那个你……也许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在冰冷地抛下最后一句话之后，贺毅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他的脚步很快，可能是在赶航班，也可能是……一刻也不想在此停留。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心中五味杂陈。 对于贺毅所说的那些话，其实大部分我都能够理解。 他之所以仅仅因为看到林芮在餐厅上班，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家餐厅是属于林芮家所有，无非是因为……他所处的环境就是这样。 在他的周围，尽是些家境优渥之人，他们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自然无法想象普通人的艰辛与不易。 这种观念上的差异，若要用一个不太好听的词汇来形容，那便是“何不食肉糜”。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比如……那些拥有汽车和房产的人们，往往会下意识地认为与自己有所接触的其他人同样具备这些物质条件。 而那些家庭关系和谐美满的人，大概率也会想当然地觉得所有人的家庭都是如此幸福和睦。 这本是人之常情，但有时……也会成为人与人之间产生隔阂和误解的根源。 但理解归理解，他的话……真的很让我生气。 他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林芮。 然而，真正让我感到愤怒的是……我无法改变他的看法。 面对这一现实，我不得不开始反思。 回想当初刚刚踏入职高校园时，我也或多或少的有些瞧不起职高的学生。 人们往往容易根据初始印象和先入为主的观念来评判他人。 可如今想来，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狭隘和片面了。 每个人出生时所处的环境和条件各不相同，起点自然也就有所差异，所能获取到的资源更是大相径庭。 就拿上学这件事来说，我坐车去学校和我坐轻轨去学校，仅是交通工具的改变……就相差了至少半小时。 而贺毅和林芮之间，不知道相差了多少个这样的半小时，他们之间相差的时间……可能是个天文数字。 我不是要否定贺毅的努力……只是，这样的两个人相互比较，太不公平了。 离开机场后，我打车回了家。 但……我回到的并不是母亲家，而是思淼家。 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思淼已经回到了c市。 说实话，因为定的日子是十号去樱花，我还以为起码也要等到九号才能回来。 不过，母亲似乎也搬到了隔壁住下。 而且……薇兰好像也搬到了隔壁与母亲同住。 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房门，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思淼，然后对坐着的是薇兰和我母亲。 母亲和薇兰似乎在商量事情？而思淼……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坐着。 不过在我进屋的时候，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的。” 我开口后，在沙发上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 在沉默了一小会后，薇兰看向我解释道。 “我们在商量漫展宣传的事情，我已经看过你们邀请的嘉宾阵容和场地。说实话，我认为完全用不着宣传，光嘉宾的粉丝……都够填满整个场地了。” 我点了点头。 好像有一定的道理，只要漫展质量过硬，真正的二次元闻着味就过来了。 “你们简直是乱来，你们……似乎完全没想过收回成本。你考虑过没有，你们场地能容纳的最大人数只有两万人，一天下来最多也就十万人次。” 说到这里，薇兰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又继续往下讲道。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哪怕按照最理想的状况计算，你们的门票收入就算顶破天了，最多也不过区区六百万。可是现如今呢......你们光是投入的成本竟然都已经接近了五千万。” 薇兰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她完全是从商业性的角度来考虑这场漫展。 如果要考虑商业性的话，那肯定要去做拉赞助和收取摊位租金之类的事。 我不希望这个漫展成为商业性的东西，我希望它尽可能的好。 “这个......你也知道，这场漫展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 “可......这也太离谱了吧。”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薇兰似乎不太能接受这种行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母亲忽然平静地开口。 “五千万而已，扔了我也不会心疼。” 紧跟着，思淼也开口道。 “我还有不少闲钱，也可以赞助一点。” 也正因有这样的母亲存在，所以我才能够心安理得地向她提出举办漫展这么一件事来。 如果这对她是很大的一笔钱，那么无论如何......我也是说不出口的。 不过，我真的很感谢母亲和思淼能够支持我。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宣传了……就只让嘉宾简单地公布一下行程好了。” 就在这时，薇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用敏锐的眼神直视着我。 “一个表白……整得这么大张旗鼓……不太符合你的个性啊？” 我迅速地回答道。 “如果要表白，成功率肯定是越高越好。对了……你们怎么安排的，离十号不是还有几天吗？” 在我问出这句话后，家中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 思淼插了一嘴，为我解释道。 “薇兰为我演唱会选择的最后一站就是c市。” “这样啊。” 我心不在焉地随口应道，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注意到大家的目光还停留在我身上之后，我稍显窘迫地伸手拿起杯子，匆匆忙忙地走向饮水机接水，试图以此来掩盖自己当下的这份尴尬。 我不得不承认……我对思淼的关心的确有所欠缺。 虽然背对着薇兰，但冥冥之中，我清晰地感知到她那灼热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地紧盯着我。 这一刻，我甚至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薇兰那颗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心，正在她的胸腔内疯狂地跳动着。 不至于吧， 我觉得我罪不至死。 第191章 笑话 我接了杯水，刻意地磨蹭了一会后，缓缓地转身走回沙发处坐下。 此时，空气中仍持续散发着责备我的气息。 就连坐在一旁的母亲，也没有为我辩解……我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思淼突然开口为我打破了僵局。 “最后一场演唱会了……你要去看吗？” 还得是思淼大度啊，完全不像薇兰那么小气。 “去吧，家门口的演唱会……我怎么都应该支持一下。” “又不需要你买票，算什么支持？” 薇兰不悦地噘起嘴巴，刻意地表现着自己的情绪。 她以前不会这样，因为……这是与她无关的事。 以前的她，会考虑到思淼的心情……所以，她从来不会把不满表现地这么明显。 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慢慢地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这样……挺好的。 于是，我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地说道。 “演唱会结束，就应该去樱花了吧。” 薇兰不满就不满好了……反正，我也并不需要靠她的好感来维持什么。 “我的飞机现在就停在机场，不过……我之前申请的起飞任务是在了十号。要是想更改时间的话，现在去办……应该也还是来得及的。” 母亲放下手中的喝茶的杯子，回应了我的话。 “就十号好了，开完演唱会，让思淼休息个一两天。” 母亲不是在和我说话吗？为什么薇兰要抢着回答？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演唱会的相关消息……思淼的最后一场演唱会安排在八号，是一个星期二。 这不是正常的演唱会时间，一般来说……为了更好的卖票，演唱会开办的时间都会选在周末晚上，也就是星期五和星期六的晚上。 不过如果安排在周末的话，日程可能会冲突，因为……烟火大会也只会选在周末。 这样想来，薇兰可能已经做出了妥协。 “之后还有演唱会的安排吗？” “没有了，不过……之后有其他的安排。” 薇兰顶着一副完全不想理我的表情，简单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也不想一想，对她来说，现在的我真的应该关注思淼吗？ 不过，爱一个人的话……的确不会考虑这些。 “你们要不要喝奶茶，我最近又研究出了一个很健康的配方。” 母亲满脸笑容地说着，然后脚步轻快地朝着隔壁屋子走去。 母亲虽然是在向我们询问……但好像并没有给我们拒绝的机会。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的思淼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要拒绝。 于是，我抢先说道。 “尝一下吧，很好喝的，还健康。” 他很少拒绝我的提议，特别是在这么小的事情上。 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和母亲和谐相处。 “那就尝尝吧。” 薇兰在第一时间附和了我的话。 嗯？ 薇兰的话让我有些吃惊，她竟然还会附和我这样的话？ 我看向思淼，他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讶。 他愣了一小会后，点了点头，回答道。 “好。” 我在短暂的思考后……得出结论，她应该也是想要缓和思淼和我母亲的关系。 思淼和我母亲关系差，我和薇兰关系差，我们这个小家庭还挺奇妙的。 “高中毕业了你打算去哪？” 在母亲走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后，薇兰问出了这样的话。 我很快做出了判断。 这话，很可能是替思淼问的。 在我看来，她对我的未来应该完全不感兴趣。 我仔细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因为……我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去哪都可以的，我应该……会选个离林芮近一点的学校，又或者……故意考砸后和她报同一个学校。 但这样的话……我的成绩或许应该下滑一点。 我还在思考的时候，薇兰像是学会了读心术一样，率先将我的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你该不会打算跟她去读同一所学校吧？” 面对她的询问，我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我不需要文凭，大学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提升能力的地方。 就算不去读大学，我母亲也能够为我提供足够的教育资源……她所能提供的……或许会超过世界上任何一所大学能为我提供的。 况且……对于我想做的事，我的能力其实已经不需要提升了。 “哟呵，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啊！” 薇兰一边说着，一边鼓起了掌。 这点，她好像没资格说我，毕竟……她也跟着思淼来到了这里。 虽然她来到的是这里最好的学校， 虽然她正朝着一个更好的未来而稳步前行， 虽然…… 但，我还是认为她是一个恋爱脑。 与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不同，我没有远大的志向，只想悠闲地过完这一生。 如此渺小而简单的愿望……仿佛近在咫尺，只要……我稍微伸手，便能够轻易触及。 可是啊......当我看到思淼那原本帅气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失落时……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一般……疼痛难忍。 我再清楚不过了，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愿望……对于那些深深爱着我的人来说……是如此难以接受。 好在，因为她们爱我，所以……即便她们心中有所不满……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可……即便是这样，我的内心深处依旧充满了痛苦与自责。 我在肆意挥霍着她们的爱……我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我这份自私自利的爱，犹如一场狂风暴雨，无情地摧残着每一个真心爱我的人。 归根结底……我根本不属于那个世界。 可，我已经在那扎根了呀？为什么就不能留在那里呢？ 在一片迷茫与彷徨之中，我缓缓地挪动脚步，如同行尸走肉般……平静地走进了洗手间。 就在踏入洗手间的那一刻，一直强忍着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怎么都无法止住。 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我似乎……已经看不到自己渴望已久的美好未来了。 可……我真的已经竭尽全力地去爱了。 我真的爱她……我不想输。 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将这份沉重的愧疚……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我只能寄希望于……漫长的时光以及今后可能获得的幸福……能够将它慢慢地抹去。 可……我和家人的关系也会越来越好。 我有些害怕，这份愧疚……会在我的心底生根发芽。 我靠在洗手间的墙上坐了下来。 忽然间，一阵轻微的响动传入了我的耳中。 紧接着，客厅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母亲做好奶茶回来了。 我洗了把脸，装作无事发生，回到了客厅。 我接过了母亲都给我的奶茶，味道和往常一样好，只是……有些苦涩。 可能……是因为她将茶底换成了绿茶，也可能是…… 我明明在训练营回来以后，就做出了决定。 但现在，这份决定又变得不牢固起来。 是因为暑假吗？因为这漫长的无法见面的日子…… 我似乎需要再次整理自己的感情，然后……再次下定这个我原来的决心。 在这一刻，我想起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不同世界的人……好像本来就很难在一起。 何况……我还比不上她们。 因为……林芮并不会像梁山伯那样爱我。 我这该死的人生， 有时， 真像个笑话一样。 第192章 八月十日 八月十日，星期四。 我静静地伫立在人头攒动的人流之中，举目四望，周遭……大部分都是肤色各异的外国人。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确认无误——我已经踏上了这片名为樱花国的土地。 在此之前，我从未有过出国旅游的经历……更为确切地讲，在我读高中以前，甚至连国内的旅行……都未曾有过。 不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允许，也不是因为我讨厌旅行，而是因为……我的时间塞满了太多课程，满到已经没有了多少我自己的时间。 正当我思绪纷飞之际，耳畔忽然传来母亲轻柔且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没怎么，第一次出国旅行，有些感慨。” 我下意识地回道，然后才觉得不妥，这样的回答……很可能会让母亲产生愧疚。 我扭头向母亲看去，果不其然，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母亲的脸上瞬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责。 每一位母亲，大概都会因为无法给予孩子最理想的生活和成长环境……而感到深深自责吧。 而面对这样的母亲，我这样的孩子……也会为不能给母亲想要的未来而自责。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响亮的呼喊声，打破了我们这略显沉重的氛围。 “小弟，这边！快过来呀！” 循声望去，玲姐正站在机场外面，满脸笑容地朝着我们用力挥舞着手臂。 “出来玩，就不要想这些了。” 我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自然地伸出手，去紧紧地拉住母亲的手。 我们的关系……真的有在变好。 母亲微微低垂着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是啊……出来玩，我们都应该开心一些。” 这句话被薇兰听到了，她带着些许郁闷，看着我开口道。 “出来玩，你就不能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忘在家里吗？” 母亲见状，赶忙开口替我解释起来。 “和他没有关系，是我……” 母亲的话还未说完，玲姐已经迈着大步迅速赶了过来，成功与我们会合。 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了母亲的胳膊，打断道。 “好啦好啦，你们几个到底在这里嘀嘀咕咕些啥呢？这里可是机场……人多眼杂的，有什么不能回去再聊吗？” 薇兰闻言，一脸不爽地瞪了玲姐一眼，玲姐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思淼做起了和事佬。 ”先离开机场吧。“ 其实，我们的行程安排里并没有玲姐。 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过来忙工作的。 就这样，我和母亲顺理成章地坐进了玲姐的车子里，而薇兰和思淼则坐上了元彬所驾驶的车辆。 我们来时……元彬并没有和我们一路。 他应该是被薇兰提前派过来的，这样做多半是为了……能够预先做好此次行程所必需的各项筹备工作。 我扫了一眼他们车子的内部，杜纪好像也在。 国外的治安状况不比国内，说实话，有时候还真需要几个保镖才能够安心。 虽说那些穷凶极恶的刑事案件只是个别现象，但在这樱花国压抑沉闷的社会大环境之下，谁又敢打包票……说自己绝对碰不上那种心理扭曲、一心想要报复社会的家伙呢？ 玲姐最近看了一部名叫《念念手纪》的樱花电影，其中的女主……就是死在了街头随机杀人魔的手上。 因为这部电影，她有些担心母亲的安全。 因此……在来樱花之前，她老是缠着我……不停地问我要不要雇上几个保镖来保驾护航。 我始终坚信文学作品里头那些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往往都是来源于现实生活当中的真实经历或者见闻。 樱花的社会中有这样的人……故事里才会同样出现这样的人。 只不过嘛，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而言，各项素质都已经恢复到了我原本该有的水准，遇到危险，我可以保护好身边的人。 所以对于这样的事，我完全不担心。 再说了，比起母亲，玲姐自己一个人待在樱花……不是更危险吗？ 当然，正常情况下……很少会有人遇到这些特殊事件。 “玲姐，你樱花语的水平都够你在樱花看电影了吗？” 她提起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上网看了下，这部电影才刚在樱花上映，所以……应该是没有中文字幕版本的。 “我是学社会学的，所以大学的时候对周围几个国家的社会结构都有研究，也稍微学了一点她们的语言。然后……我最近又补了一点课……这样下来，基本上就能全部看懂了。” 说着，玲姐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猛地转过头来，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凝视着我。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呀……是不是想要我给你们做翻译啊？” 她嘴角轻轻上扬，似笑非笑地问道。 然而遗憾的是，我只是想知道这部电影好不好看。 在我们一行人之中，樱花语最差的应该就是思淼了，但薇兰和思淼应该会形影不离。 有薇兰在一旁协助，思淼的交流方面应该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而我和母亲呢，最近这段时间也都一直有在学习樱花语。 所以，我们其实并不需要她来帮我们翻译。 说实话，这种语言比我想象的要简单，比英语还要容易掌握。 于是，我面带微笑，用流利的当地语言回应道。 “我们貌似……不需要翻译。” 她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她语言水平达标的话。 玲姐听完后，轻声叹一口气。 “哎呀，那可真是太遗憾啦，如此一来，你们可就错失了，让我这么一个大美女亲自为你们领路的大好机会喽。” 看得出来，玲姐其实很失望。 我是愿意让她跟着的，但……薇兰那关明显过不去啊。 在沉默了一会后，我重新开口。 “对了，那个叫《念念手纪》的电影好看吗？” 我简单地在网上看了下介绍……这好像是一部爱情片。 如果玲姐回答好看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将其纳入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当中。 就当……是为了思淼和薇兰。 “嗯，超级好看的哦！我个人非常推荐呢！” 玲姐兴奋地挥舞着双手，眉飞色舞地向我描述着这部电影的种种精彩之处中。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母亲，突然开口道。 “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我本来想说这句话的，但被母亲抢先了。 我点了点头。 这场旅行， 本来就是用来培养感情的。 第193章 一事无成 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当地的下午四点一十。 今天其实还有着很多空闲时间，但第一天……我们并没有安排什么活动。 虽然这么近的地方不太怎么需要调整时差，但为了旅行的质量……我们还是决定第一天什么活动都不安排。 当然，以上都是我的推测……行程是薇兰安排的，我并没有参与。 在一路的闲聊中，我们不知不觉间便抵达了此次下榻的酒店。 薇兰选择的是一个温泉酒店，以来往游客的面色来看……这家酒店应该很不错。 我事先也看过一些旅客做的攻略，她们都有提到樱花的温泉。 怎么说呢？温泉……好像是这里的特色。 回想一下，从大分机场降落之后，一路辗转来到这里，我们全程所花费的时间，居然连半小时都不到。 果然，薇兰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 把我们安全送达目的地之后，玲姐便……先行离去了？ 嗯......严格意义上来讲，或许用“离开”来形容并不是那么贴切准确。 以我的推断来看，她大概率应该也是入住了同一家酒店，只不过……她暂时还没向我们透露这个消息。 对于玲姐这样的行为，薇兰似乎并没有太反感。 想来也是，只要玲姐的行为不打扰到她和思淼之间的相处……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薇兰自然也就不会太过在意。 在成功办理完酒店入住手续之后，我转头看向身旁的薇兰，轻声提议道。 “今晚......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场电影？” 薇兰闻言，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爽快地点头应道。 “可以。” 我本来还想了一些理由，结果完全没用上。 她回答的太干脆了，这让我意识到……思淼的日语可能会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否则，以薇兰一贯的行事风格，她必定会首先征询思淼的意见才对。 就在此时，我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思淼身上，发现他竟然依旧戴着口罩。 于是，我随口说道。 “都已经出国了，还是把口罩摘下来吧。” 然而，话音刚落，就看到薇兰用一种看傻瓜般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 我有些不解。 “我说错什么了吗？” 薇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解释道。 “思淼在这里的知名度……可比在国内还要高出许多。” 对于薇兰所言，我自然不会去怀疑，但内心深处仍不免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思淼都没来过樱花。 不，在高中之前他或许来过。 四月的时候，他说过一句“忍野八海的樱花的开了，有时间去看看吧。” 那是看过了的人……才会说的话。 那么，我有一个疑问。 “思淼明明一直在国内活动，为什么在樱花的粉丝……会比国内多呢？” 薇兰皱起眉头。 “这和文化有着一定的关系，国内喜欢钢琴的人并不多，所以……喜欢他音乐的人，一开始也不多。” 应该不是国内喜欢钢琴的人少，而是比起其他乐器，钢琴的门槛要高一些。 想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声呢喃道。 “单凭钢琴，就能让这么多人喜欢他吗？” 听到我的这番感慨，薇兰毫不留情地贬低着我。 “也只有你这种毫无见识之人，才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来。” 我看向母亲，我还以为她会生气。 但？ 母亲竟然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脸上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 而且，从她的表情来看，对薇兰所说的那些话，她似乎也是认同的。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心中一沉，或许……我刚才说的那句话确实有些无知了。 注意到我的目光后，母亲不再保持沉默。 “当一个人的才华达到足够高的水平之后，能够突破原有圈子的限制，从而受到更广泛人群的关注和喜爱的。” 母亲的话很容易理解，但我并没有感到思淼弹奏出来的东西……要比其他钢琴家弹奏出来的东西好很多。 他的才能，应该还在正常的范畴之内吧？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疑惑，薇兰原本就冷着的一张脸……此刻，更是变得阴沉下来。 她用一双美目狠狠地瞪向我，满脸都是不高兴。 “你真的一点都不关注他呢？你稍微看看西方的报道，就应该知道他在钢琴上的天赋有多么可怕了……不出意外的话，在几百年以后，我们之中最有名的可能就是他了……” 这样的话……是默认了自己会在历史之上留下痕迹吗？ 薇兰她……还真是自信啊。 薇兰说了很长一串话，最后做出了总结。 “每一个学钢琴的人都会知道他的名字，知道有一个天赋异禀的音乐家……叫陈思淼。” 她的话听着有些夸张，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母亲，却惊讶地发现……她竟然对薇兰所说的这些话表示认同。 所以，我们的认知原来一直都不在同一个层面吗？ 我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我好像都小看他了。 我这样的人，对音乐是完全不感兴趣的。 换句话来说，我体内压根就不存在一点所谓的艺术细胞。我能所演奏出来的音乐，无一不是纯粹靠着模仿他人。 这样的我，对音乐天赋……其实是没有概念的。 薇兰很快意识到了这点，接着补充道。 “这样说吧，你是不是感觉思淼和国外的那些顶级钢琴家差不多。但你考虑过没有，思淼所弹奏的所有曲子，几乎全部都是由他本人亲自创作而成的啊！他一直用着自己的曲子……去和几百年流传下来的经典所对抗，他……就是这样的一位音乐家。” 我有些懂了，如果用老师的理论套进去，他也是搭梯子的人。 而且……他还能用自己搭的梯子去摘苹果。 难怪薇兰这么优秀的人……都会喜欢上他。 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思淼同样……也这么优秀。 说起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距离越远，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就会越少。 …… 这里的人， 好像就我……一事无成。 第194章 参差不齐 或许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脸上那难以掩饰的失落，又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什么，思淼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你别听薇兰胡说，我只是喜欢弹自己写的东西。” 听到这话，一旁的薇兰可不乐意了，她嘟起小嘴，略带嗔怪地反驳道。 “我胡说什么了……你呀，就惯着他吧。” 然而，当她看到思淼微微摇头示意时，原本还不高兴的表情瞬间变得无可奈何起来，最终也只好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就在这时，母亲适时地提出建议。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好了。” 于是乎，我们一行人便去到了一家老字号，品尝了一些具有当地特色的美食。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菜肴？ 与我的口味实在相差甚远的缘故…… 我总觉得今晚这顿晚餐简直是……难以下咽。 对，就是难以下咽。 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一直以来，对于日料……我好像都不太感冒。 但，这么难吃的还是第一次。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柚子辣椒——一种用柚子皮、辣椒和盐制作成的酱料。 这玩意一听就让人感觉是黑暗料理。 奈何店家一直在旁边热情地极力推荐，盛情难却之下，我只得硬着头皮尝了那么一小口。 果不其然，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这所谓的柚子辣椒……是名副其实的黑暗料理。 不过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薇兰和思淼居然对这道菜的味道评价颇高，甚至……他们还吃得津津有味？ 对此，我只能感叹……人与人之间口味还真是参差不齐。 饭后，我们一起去了电影院，去看了玲姐推荐的那部电影。 怎么说呢？电影比我想象的要好看些。 只是……我有些无法理解。 在班级里备受欢迎的漂亮女生，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整日与书籍相伴、看起来颇为土气的少年？ 这个情节设定实在让人难以理解，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如此优秀的女孩子……应该有着更多更好的选择。 就算是疾病缠身，被陌生的同学知道了秘密……也不应该这样。 然而，当我静下心来思考的时候，不禁哑然失笑——就连我自己，不也莫名其妙地爱上了那个名叫林芮的女孩吗？ 爱情啊，果真是一种无比奇妙的情感，它总是在人们毫无察觉之时悄然降临……并深深地扎根于内心深处，然后慢慢发芽生长。 我很确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不喜欢她。 但就是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那颗不起眼的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 回想起那些日子，一切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般……清晰可见。 可……她似乎根本没有为其提供养分？ 电影中并没有提及女主喜欢男主，这是很隐晦的感情。 在翻了翻网上的评论，听说电影有原着之后，我去看了原着，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关于这份感情更为详尽的描述。 在书中的某一页，我看到了那句令我怦然心动的话语：“我觉得我们适合做恋人，不过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确认了。” 明明之前电影中有许多令人感动不已的场景和片段，我都能保持冷静……不为所动。 然而书中仅仅只是这一句话，便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刺入我的心房，瞬间击溃了我所有的防线。 这一刻，我再也止不住泪水，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我不停地问自己，究竟为何会因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而哭得如此伤心欲绝呢？ 或许，是因为它触动了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又或许，是因为在这句看似平淡无奇的言语背后……隐藏着无尽的遗憾……和无奈…… 我隐隐觉得……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放下手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在这个陌生国度的静谧夜晚里，唯有一轮冷月高悬于夜空之中。 我静静地坐在温泉池边，眼神……越来越迷茫。 可能是察觉到了我脸颊上滑落的泪珠，思淼略带关切地轻声询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应该知道我是为何而落泪，他也知道我在看小说，可就算这样，他也还是会担心我。 听到他的问话，我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用略微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刚刚把原着给看完了。” 思淼微微一愣。 “这么快吗？”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也就一本十万字的小说而已。” 思淼好奇地追问道。 “原着……有这么感人吗？” “和电影差不多吧，只是……” 说到这里，我突然顿住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后面的话。 我希望……那是我的错觉。 可那真的是错觉吗？ 我和原来世界的联系正在逐渐地加深着，它正在呼唤着我回去。 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会与那样想念我的人在大学重逢的。 如果林芮再不肯对我敞开心扉、爱上我的话，那么等待我的结局……恐怕将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关键是……我好像知道怎样让林芮喜欢上我。 比如，办好签证和机票，然后强行带着她来到这里，做一些特别的事，来上一场浪漫的旅行。 她一直都想来这里旅游，来看看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地方。 可我没这么霸道，我做不出强迫她人的事情。 曾经有好几次，我都以轻松玩笑的口吻向她发出了旅行的邀约，可惜每次得到的回应……都是委婉的拒绝。 在她所生活的那个世界当中，这笔用于旅行的费用……简直堪称巨额，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承担的范围。 如果要去的话，钱和情……她总要负担一个。 但她……似乎都不想负担。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朋友之间……这样的情分……对她来说过于多了。 我们处于不一样的世界，那些我视作微不足道的事物，也许在她眼中却无比重要。 反过来讲，那些被我认为至关重要的东西，到了她那里……说不定就变得稀松平常了。 归根结底，这个世界， 本就是参差不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