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救世录》 一、天妖得大道,军神镇边疆 公历九七九年,整个东方大陆被流言和恐惧所笼罩。有一股兽潮自南蛮树海兴起,转瞬席卷了故宋国南方边境,所过之处,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那南疆树海广袤无垠,从未有人类到过深处尽头,其间凶兽异兽,数不胜数。如今竟似被人驱使,结而成阵,目标一致,向北方进发。兽潮所过之处,城镇皆为废墟,人类尸骨不存! 那兽潮之中,十成中八成是那虎豹狮象,狼狈鹰隼等无知嗜血野兽,剩下两成竟是那能变化成人形的妖兽妖怪,他们狡猾残忍,杀力惊人。其中更有十只得道千年的凶兽,为人形时指挥兽潮,冲阵攻击,竟似不下人类的名将。而一旦化为凶兽原形,竟有十数丈不等,一个伸爪挥掌,就是无数人殒命,城池俱破! 人类匆忙应战,紧急调动的几只南疆镇守部队,仿佛大海中的零星几朵浪花,转瞬间被淹没不见。一只只部队在与兽群的野战中崩溃,偶有骑兵能逃脱报信,步兵战士无一例外,皆尽战死,甚至没能留下尸骨血肉! 但噩耗传来,故宋百姓也只是警觉,并没有放太大的注意力于这股兽潮,毕竟东疆有强金陈兵三十万于边境,虽已十载平静,但故宋和金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多年行成的均势随时有可能被打破,这毕竟有过先例。 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故宋国在南疆,一直矗立着一座大山,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镇南王王朗! 王朗此人,乃是故宋国五虎将军之首,故宋百姓皆称军神而不名之。王朗,字子美,旧贵族子弟,家道中落,十五从军,屡立战功。公历五零九年,强金大举南侵,与故宋在拒马河展开会战。此役,二十一岁的王郎斩杀敌酋一十三名,并在拒马河畔以强弓引天雷,击杀敌军无数并击伤强金有史以来最强君主金武帝完颜敬承。金军溃败回上都,完颜敬承回国后指认其四子完颜战国继承皇位后伤重驾崩。 盖世军神震惊天下! 令后人感到蹊跷的是,正当故宋军容盛大,民间进军上都之声四起,有望打过拒马河一统江山之时。故宋国文帝赵璋,急发十二道金牌命王朗回朝听封。 据说十一道金牌发到宋军帅帐,王朗都是淡淡回复钦差“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直至第十二道金牌抵达前线,军神大人另左右绑钦差,抽尚方宝剑斩天! 天裂! 云开! 王朗大呼:宋国健儿,如今军情紧急,统一可望,我命又有何妨?待我攻破上都,统一强宋之日,当一死也谢君王! 正当大军再无所挡,准备直捣黄龙之际,一名青衫老者携第十三道金牌御剑而至。 王朗亲出账外,冲青衫老者施王侯之礼。 礼毕,王朗收却恭谨之色,轻喝道“国师糊涂。” 青衫老者神色肃然,正是那故宋地位最为超然的国师魏无崖。只见他叹道:“子美莽撞了” 王朗正衣冠,朗声道“圣上自继位以来,励精图治,可谓明君,如今统一在即,如何行得此荒唐之事” 青衫老者道:其间缘由,一时间却也解释不得。如今将军进军在即,大军一动,再无退路!我有两条路供将军所选,其一,将军继续进军。老夫已残躯相拒! 说罢,青衫老者引剑划地,黄龙翻滚,霎时之间,宋军军营前裂开一道百丈深沟! 忽闻一声炸雷似的爆喝:佞臣该杀! 王郎左边起惊雷,一道火光已无匹的气势杀向青衫老者,所过之处,烈焰升腾,只如那火神降世!万道烈焰几欲将老者吞没之际,忽的停了下来。 一只手,轻轻的拦在那火神似的猛将之前。那冲天的烈焰,仿佛遇到了万古冰息一般,戛然而止。 火神般的汉子浓眉倒竖,低声喝道:将军! 王朗临渊而立,拍了拍身边的猛将,斥道“摩诃不得无礼,国师乃真心为国之人,碳精竭虑,只为故宋,且听国师所说第二条路” 正在此时,又有两道冲天的杀气飙升!王朗略一皱眉,回头喝道:庆之!勒铭!你们胆敢违抗军令不成? 王朗身后,一个白衣俊朗的男子微微低头,一位青袍将军强忍杀意! 青衫国师微微躬身,向王朗道:谢将军知我。 又转向那火神般的将军,拱手道:谢莫勒不杀之恩。 王朗摇头,望向老者:国师何须此言。如国师执意相拒,我军伤亡必大,即便我倾尽全力,如无属下相助,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与您同尽 言毕,王朗忽厉喝道:然王朗不敢妄自菲薄,如若我与国师同尽。故宋国失却我这柄进攻的长矛,又失却您这把防御的坚盾,国将不国! 青衫老者道:子美识大体。只是这尘世之间,隐士不知凡几,与庄先生相比,我等只是风云际会的出世之人罢了。 王朗大惊,变色道:先生还在世间? 青衫老者神色恭谨,言道:此次正是先生首徒传信,我才来阻止将军。我这第二条路,便是将军随我去见先生首徒。 王朗沉吟半晌,道:圣人插手世事,必有原因,我与国师同去! 火莫勒大惊,跪倒在地:将军万万不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怎能听此一面之词便坏了大好的局面?魏无崖这老儿,不是好人…… “住口!”王朗震怒。 “陈庆之!齐三郎!”王朗朗声道。 “末将在!”刚才身在王朗身后,爆发出强大杀意的白衣青年和青袍将军,立即低首躬身抱拳。 你二人约束三军,等我飞剑传信。如有乱军心者,杀无赦! 公历五零九年,宋军大胜之际班师回朝,两国已拒马河为界,平安十载。 而王朗与国师魏无崖于大军前离开,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 二十天后,王朗回朝受封五虎上将之首,文帝赵璋加封王朗为镇南大将军,兼枢密副使。武官做到枢密副使,已是罕见的情景。但王朗军功震天,民间依旧怨声四起,天下百姓皆为王朗不平,立此不世之功却谪守南疆险恶蛮夷之地,分明是明升暗降。 为了平息民间怒火,文帝赵璋不得不补发一道圣旨,昭告天下,王朗主政云南,授王爵,为镇南王。 世袭罔替! 有宋以来,只在开国太祖时期封过三位异姓王爵。时至文帝赵璋时期,早已没落。世袭罔替,更是闻所未闻,天下震惊! 是非必有公论,天下百姓感激王朗救民于水火,皆谓之为——军神! 王朗镇守南疆,百姓富足,歌舞升平数十载,岂料突生惊变! 二、白衣或可语,人间境界 南疆树海周边,有一个安静祥和的村庄,村民大都姓王。渔猎而生,故名王家村。 王动就是王家村的一员,年方十二,生的聪明伶俐,惹人怜爱,就是有点。。。。。好动。 月初刚踩漏了隔壁胖婶家的瓦房,被爷爷狠狠修理了一顿。没好两天,又把郝伯伯家养的老母鸡偷来和小伙伴们炖了鸡汤,补得过量,着实留了一夜的鼻血。这不,今天又召集小伙伴们进山,准备偷偷的猎捕树海中的野狼。 一伙人舞刀弄枪的咋呼了半天,还没出村就被郝伯伯逮了个正着。郝伯伯拎着王动的衣领,提小鸡似的把王动拎进了屋。 “为什么不读书?” 王动缩着脖子跟郝伯伯赔笑脸:伯伯,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头晕,先生放我一天假。今天能不能就不。。。。。。。。。。。。 郝伯伯把王动扔到了灶台的火炉边,骂道:少废话,烤火! 王动哭丧着脸道:我不冷。 郝伯伯怒目一瞪:我觉得冷。 王动鼓足勇气喊道:你冷你烤不就得了。。。。。。。 然后头上就肿起了个大包。 王动小脸通红,冒着热气回到了家。 白发苍苍的爷爷正在看书,抬起眼皮瞟了一眼王动:烤完火了? 王动神色慌张:爷爷,我今天很累,烤火烤的头晕,应该是发烧了,能不能就别。。。。。。。 王爷爷手指院外的深潭,“去,脱光了游泳” 爷爷我发烧了。 正好降温,快点游泳。 王动垂头丧气的脱衣,一个猛子扎进了深潭。 真他娘的冷。 王动正冻得欲仙欲死,胖婶家的小妹,金婉儿蹦蹦跳跳的跑到潭边,托着腮瞪着王动说“你可真喜欢锻炼” 我还喜欢洗脸呢,去,躲我远点,要不我可出来拉你一起洗澡。 不要脸,金婉儿捂着眼睛风也似的跑开了。 洗了一个时辰,王动哆哆嗦嗦,小脸发青。忽然看见岸边来了一位骑驴的白衣书生,王动如蒙大赦,扯着脖子大喊道:先生,先生,求你了,我要读书! 白衣书生就姓白,叫白乐天,一天到晚乐呵呵的,是个落地秀才,三年前游学到王家村,感概于这里的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就此住了下来。还担起了村里学堂的老师,由于没有架子,为人和善,不让学生们叫他先生,王动不客气的管他叫天天。要不是今天有求于他,先生二字是万万不会出口的。 天天很木讷,望着水里的王动,摇头道: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先生,我才疏学浅的,怎配做先生,快出来吧,别冻坏了。 王动惊讶的发现,平素不爱走动的爷爷不知何时来到了潭边。爷爷看到王动光着屁股爬上了岸,不免对白乐天说到:还未游够两个时辰,先生莫宠坏了他。 白老师冲王爷爷微微一稽,道:这潭水越来越冷,且宽带这孩子一回。 不知为何,平时不好说话的爷爷总是对教书先生很尊敬,转头对王动骂道:滚出来吧,有先生求情,且放你一回。 王动喜出望外,爬上了先生的黑驴,屁颠屁颠随先生去了。 王动骑在驴上,双手抱着白乐天,喜滋滋的说:谢谢先生救我,今天差点被老头子冻死,真奇怪,这潭水我十岁时就游得畅快,怎么最近越来越冷? 白乐天微微一愣,自语道:没想到这么快,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你说什么,先生? 没事。乐天摇了摇头“这三年来,我一直不让你叫我先生,确是有原因的” 王动好奇的看着白乐天,“我知道,你不是一直强调你才疏学浅吗” 白乐天这么好脾气的差点气个半死,轻呼口气说“你就是太过调皮,今天对你说,我游历天下,却少见你这样聪慧的小孩,我擅自做个主,望你将来拜入我师叔门下做个关门弟子,我便与你做个师兄罢了” 王动仍旧嬉皮笑脸“天天师兄,我拜你个书呆子就算了,怎么还要拜个老学究为师。”说归说,这师兄弟却做了个实在。 王动见乐天不语,变本加厉道“师兄,你的学问我看也就是个半吊子,连个进士也没中过。这些年就跟你认了些字,学了些个跑得快的法子,我可要修身寻真,练好本领,挣好多银子给爷爷养老的” 白乐天笑道:你这小子,既然想修身寻真,可知这世间修道之路,困难重重?那些超然的境界,又都作何讲? 王动不屑,呸了一声道:你这师兄真不实在。若你知道这修行境界,讲与我听就是了。如若说的有趣,大不了改日再从郝伯伯家中偷只肥美母鸡犒劳于你? 白乐天苦笑,言道:世间修行者,大都先练养气之功和技击之术。天下宗门又有无数,凡是敢开派收徒的,无论大小,皆有他独到之处。只是凌驾世间门派之上,又有三大宗门。。。。。。。。 王动听得有趣,笑道:看来这世间门派,也和我王家村相差不远。村中这些小孩,都得听命于我和二虎三胖。我们三人,岂不就和这三大宗门差不多了? 白乐天一愣,紧接着说道:你愿这样理解也行。这三大宗门,正是儒教,西域传来的佛宗以及掌管天下女修的圣女宗。 王动接道:明白明白,明日我指派婉儿妹妹,单独管理那些女孩,不就和这圣女宗一样? 白乐天嗔道:你到底听也不听?如此插嘴,我便不讲与你听了。 王动低语:真是小气。。。。。。。。。眼见师兄又在瞪眼,果然闭口,不再言语。 白乐天悠然说道:这三宗已是世间极致,然这天下英杰,也未必尽出三宗门派。另有七位气势无匹,君临天下的大枭,并称七雄,势力或有大有小,然则自身功法强横,可不比宗门稍弱。 王动好奇问道:什么三宗七雄,无聊之极,想来也都和二虎三胖一样,是那好勇斗狠之人。有没有啥像我这样超然的人物,令他们也不能乱来? 白乐天微微一愣,言道:居然被你碰巧蒙中,有那么四位隐士,被世人称为四圣。。。。。。。其实他们如何够得上圣字,只不过得遇明师,修道之路比旁人快些罢了。我所说这些与你甚远,如你将来有行走江湖之时,可要记得,那草莽之中,江湖之内,朝堂之上,军镇之中,多得是高人奇士,不见得就比宗门枭雄差了多少,可万万不能小看。 王动有些嫌烦,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说师兄,你还没与我说这功法境界,是不是实在杜撰不出了? 白乐天也不理他,言道:世间人多以养气或技击入道,这两种方式如果练到极致或偶有灵犀之时,便能到达“外天下“之境。 王动插嘴道:什么叫“外天下“? 白乐天想了想道:各人所悟不同,已我之驽钝才思来想,恐怕可能是遗忘掉天下间的规矩礼法,已至无所不利之境。修成外天下境界,便算隐约看到了大道。 王动正色道:我明白了,外天下境界就是不管不顾,臭不要脸,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乐天气了个半死,只得接着说道:外天下之上,便是“外物“,其后乃是”外生“,超脱生死之意。世人皆说这三境循序渐进,我却以为不然,这三境无分高下,只是各人性格悟性不同,对天下万物生死,悟的有先有后罢了。。。。。。。。。 白乐天还待再讲,早已被那王动打断:师兄,你客观陈述即可,可不用你发表自己感想,想你个落地秀才,材质有限,可别领我误入歧途。。。。。。。。。。。 白乐天先是一嗔,细想王动所言未必没有道理,微微一笑,言道:好吧。这三境之上更有境界,是乃“朝彻”,“朝彻”之上,便为“见独”。至此两境者,可就是世间不多的大修行者了。 白乐天说道此处,见王动聚精会神再不搭话,也就接着说道:见独之上,便是“无古今”一境。我想那世间三宗七雄,和那什么妄称的四圣,也就是徘徊在“见独”和“无古今”的境界之中便是了。 王动忽道:这“无古今”之上,定然还有境界! 白乐天一惊:你如何便知? 王动脸露神秘神情,摇头不语。心中却想:我蒙的如此之准,难道还要告诉你不成? 白乐天目露神往崇敬之色,悠悠道:“无古今”之上,便是“不死不生”,那已经是人间真圣的境界,或许早已超脱人间也未可知。 王动连忙问道:“不死不生”之上,还有无更高境界? 白乐天想了想,摇头道:即便有,也未听得过,想是没有了。 王动自言自语道:那我就修那“不死不生”好了,不过老是不死,岂不成了王八? 放肆!白乐天伸手拍了一下王动脑门。 王动疼的差点挤出眼泪,正待破口大骂,只见平素和蔼可亲的师兄面沉似水,看似动了真气,忙赔礼道:动儿不对,师兄责打的是! 白乐天哭笑不得,默然低头赶驴。林间的小道静谧之极,偶有阳光透过参天的数目照射下来,晃得王动睡眼迷离。白乐天低声道:抱得紧些,莫掉了下去。 深潭边,白发老者望着王动和书生远去的背影,良久不语。忽而望向似乎深不见底的潭水,感受着阵阵自潭中发散的寒意,轻声说道:莫急,莫急。 三、杀神,神箭 南疆上关,是故宋有名的雄关,关中便是丽江城,城中坐落着世人皆知的镇南王府。这天下间本没有比这里更让人感到安全的地方,此时却让人感到恐惧不已。 上关被围。 数不尽的凶兽已围困上关三天,外围的守军已全部战死,不幸跌落城下的,瞬间尸骨无存。城墙上满是染满鲜血已无力再战的军士。城中的百姓绝望之极,自发的围在镇南王府外寻求最后的庇护,哭声震天,一名老者颤颤巍巍的已拐杖敲击府门,大哭道:军神救我,军神救我。朱红的大门已紧闭三天,丝毫不见开启的迹象。 上关城下,突发异变。 黑压压的兽群涌起一片黑潮,嘶吼之声大作。兽群之中,一只巨大的怪兽挥舞翅膀,腾空而起。怪物挥动着双翅,一股强大的罡风向城头席卷而至,首当其冲的十余名弓箭手好像被什么腐蚀了一般,全身溃烂,哀嚎着化成了一滩滩血水。守城军武官杨万里嘶声喊道:凶龙!话音未落,身体血肉全部溃烂,一个活生生的勇猛武将,尸骨无存。 也是此时,一直紧闭的镇南王府大门,开了! 一彪黑甲骑士鱼贯而出,每个骑士已黑铁掩面,肃静无声。门前的百姓感到了一股冲天的煞气,瞬时静谧无声,连婴儿也止住了啼哭! 镇南铁卫! 故宋国四大铁卫之首,战功无数,拒马河畔杀尽强金前锋营,另敌酋胆寒,出自尸山血汗的镇南铁卫! 大地在震动,铁卫在进军,战马的铁蹄声也整齐划一,一声声仿佛鼓声震颤着人们的心灵。 铁卫行至城门下,带队的将军向守军喝道“开城!” 开城!? 城外便是无穷的兽海,没有任何人类的部队在野战中遭遇过如此多的凶兽,便是军神大人,在如此的情况下也无法取胜!守门的军士略有迟疑,被铁卫将军冷冷的瞟了一眼,一股巨大的寒意笼罩而来。 这是来自绝对强者的杀意,再不开城恐怕立时便会身首异处,城门守军哆嗦着放了铁索。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扑面而来一股可怕的嘶吼和浓烈的野兽的凶气。 冲锋! 随着黑甲将军的一声爆喝,镇南铁骑已无匹的气势冲杀出去,最前峰的兽群感到了阵阵不安,弱肉强食的野兽本性让它们感到了巨大的凶险。 铁骑过处,兽尸一片。黑色的铁骑如同龙卷风般席卷着战场,四处可见野兽的鲜血泼溅向四周,黑色的骑兵队上空渐渐凝聚一片阴云,赫然是一尊亘古的邪神,睥睨着世间,肆意的收割着生命! 空中攻城的凶龙感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意,发出一声震天的嚎叫,挥舞着双翅冲向了黑色铁骑。 领头的将军战马不停,从背后抽出一柄散着金芒的弓箭。 城头上的士兵兴奋的喊成一片“黄泉!” “陈将军!” “谁能下碧落赴黄泉,射杀阎君?唯有黄泉箭”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陈大将军!” 故宋四大军镇,最犀利无匹,战意震天的陈将军。和火莫勒一起,拱卫军神,并称双杀神的陈庆之! 据说到了军神手中,可以引九天神雷,佛魔皆斩的黄泉神箭! 弯弓 搭箭 箭出 没有人看得到箭光。 快的失去了形体! 正欲震动双翅,灭杀镇南铁骑的凶龙庞大的身躯忽的一阵,丑陋的兽头上凶杀的眼中,居然透出一股恐惧之色。 天穹中似有雷声轰鸣。 凶龙的胸口似有白色的光芒,瞬间席卷了全身。 神雷! 一道道雷电透满凶龙的身躯,忽的爆发! 凶龙为中心,一道道闪电发散开来,凶龙周遭数十丈皆是烧焦的兽尸 一箭,屠凶龙,灭凶兽万余! 庞大的兽群在这不可抵挡的自然之威下缓缓后退,逃遁开来! 兽潮以来,人类首胜。逃遁的兽群远避上关百余里,吼声阵阵,凶相毕露,却也不敢再靠近雄关。 上关城上军士,丽江城中百姓呼声震天。 一箭灭群兽的陈庆之收弓,冷峻的脸上一片苍白。 此次战役,胜负之数不在上关。我虽已无上神箭射杀群兽,但兽妖无数,我的功力,最多在射出一箭,妖兽卷土重来之际,上关必失。 周遭镇南铁卫震惊不已。 将军,我们怎么办,军神大人可有指示吗。铁卫先锋张勇问道。 陈庆之望向兽群后面远方,那里绵延着恐怖的树海“大人有令,命我等坚守十日,十日之后,胜负便有定论” “大人,您将神箭留与末将守城,自身安危若何,您身系天下安危,不容有失。末将谨愿您武运昌隆,再斩敌酋”陈庆之嘴角喃喃低语。 四、离别 夜已来临,周遭的树海深处影影绰绰,寒气逼人,好像有什么未知的恐怖存在,散发着阵阵恶意,笼罩着周遭,笼罩着王家村。这无匹的邪念围拢着僻静的村庄,却似乎有什么顾忌是的不敢继续前行。 村中最年长的老人,王动的爷爷却闲庭信步,来到了村中的深潭前。 紧邻的茅屋中,姓郝的粗壮汉子向着炉灶伸手一招,一团耀眼的火光凝成小鸟的形状,飞进了怀里。 同时同刻,村尾的瓦房中,胖婶轻轻拍了拍熟睡的女儿,迈步出屋。 深潭边,缓步踱来了一位老人。 老人的身后,一个黑塔似的汉子,一位略显富态的村妇毕恭毕敬的紧随其后,汉子神色凝重却掩饰不住对老人发自内心的尊敬。村妇眼中满是担心之色。 “先生来得早”老人朗声道。 潭边有白衣。 白乐天牵着黑驴,冲着老人稽手一礼“便知镇南王会来” 这堂堂的军神,擎天的玉柱,不世的大将军王朗,居然在这僻静的村庄,一住十余年! 老者呵呵一笑“什么王爷,这等俗称可不敢叫先生称呼,我也不与先生客套,先生可是已到归期?” 白乐天微微一叹“本说好两年便回,如今却已三载,师门有命速回,乐天不敢有违,只是此时。。。。。。。。” 老者摇手止住白乐天的话头,平静的说道:先生一门,更有大事要办,这世间俗世,还是老夫一力承当吧。 白乐天叹道:军神壮哉!我却不能说走就走,有些布置,有点交代,如今当交与军神。 言毕,双手作稽,凌空引了个符咒,毕恭毕敬道:敬请神君临凡。 深潭中水波涌动,一缕清水上涌,水中竟是条金色的鲤鱼! 一条小小的鲤鱼越出潭面,军神王朗确是躬身致敬,身后铁塔般的汉子和妇人,更是后退数步,不敢抬头。 王朗朗声道:当日先生师兄与我密谈,令我收兵联金,至南荒以备天妖降世,一并交与我神君相随,当时便言明,神君乃日后动儿修行之伴,如今却是何意。 白乐天道:三年之前,师兄已料到如今局面。托付我与您致歉,言明他未料到天妖之王会提前五年降世。神君怕不能与动儿同行,应先助军神救世。 听到此语,铁塔般的汉子面色大喜,如释重负。 “如此真是老夫之幸。”王朗也不推辞,大概知道这尾鲤鱼的神通。只是不知先生可将动儿带走,未来此处着实凶险,老夫年迈之际,心肠却越发的软弱,所虑唯有幼孙,请先生不要见笑。 “我此行需先办一件大事,也是万分险恶,不敢带动儿前行”白乐天道“师弟另有去处,老师认为师弟需磨砺心志,便让他自己上路,缘分到时,自有他师徒相见之日” 本来听到白乐天不能带王动一起离开,王朗面露失望之色,突听白乐天口中师弟二字,身躯一震,颤声道:动儿竟有此造化!? 如果有旁人看到此景,必定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王朗一生,指天和地,百万敌军也不能令其色变,如今听到王动成为白乐天师弟,竟失态至此。 白乐天道:军神大德,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师叔是一直佩服的。只是师叔限于因果,不得亲管红尘世事,便感戴于军神义气,加之亲言与动儿有缘,我便代师叔收徒是了。 王朗双眼微红,竟纳头便拜。身后黑塔般的汉子和妇人,更是跪倒在地! 白乐天侧身已避,不敢受礼,口中忙到:这如何使得。 王朗执意不起,口中言说:我乃向庄先生行礼,这世间若庄先生受不得,还有谁受得? 白乐天只得作罢,说道:此事也没有太过凶险,军神虽将神箭留与前线,如今有神君相伴,虽不是师叔亲自御使,那天妖之王也未必就能逞凶作乱!白乐天本是儒雅潇洒一书生,提到师叔和这鲤鱼模样的神君,却带着说不出的骄傲和自信。 说罢再次向金色鲤鱼行礼,金色鲤鱼似能听懂人言,摇身变作了个鱼形项链,落于王朗手中。 白乐天看了看即将发白的天色,肃然道:另有一事,为防突发变故,师兄已将此处情形告知蜀王,想必蜀王此时已在途中。 黑塔般的汉子听到这里,喜上眉头:少爷会来? 王朗却面无表情,说道:犬子无用。 白乐天道:庄师叔点评世间人物,谈到三宗四圣七枭雄,言及蜀王,曾特意说王兄有气吞万里之气势,战天斗地之气概。若王烈弓为犬子,这世间人可都该死了。 王朗不语,白乐天翻身上驴,挥手作别“军神保重,顺祝火将军金娘子武运昌隆!” 说罢一缕清风拂过,便此消失无踪。 王朗叹道:倏来忽去,一日千里,此乃真逍遥也。 周遭树海中的天大邪气,却越发的庞大无匹,越发的逼近了。 五、死战,截杀,禽兽而已 王朗站立深潭之畔,轻声问道:妇孺可已离开? 黑塔般的汉子垂首回道:已全部撤往丽江城,有王爷近卫护送,定能平安到达。 金娘子! 莫将在!村妇应声答道。 护送动儿和婉儿离开!你三人先至丽江城,与庆之会和,日后再做打算。 金娘子目露犹豫之色“王爷。。。。。。。。。” 王朗声音渐利“怎么,你敢抗命?” 金娘子垂首低语:末将不敢。 重重的凶气愈发的浓重,好像九幽之中的魔王从树海中发散,形成一股浓黑的烈风,逐渐逼近王家村。 王朗朗声而笑,随手抛出一物,言道:与王动戴在身上。 金娘子伸手接过,低头看向掌中微微发出金芒的鱼形项链,大惊失色,翻身跪倒“王爷,万万不可,那天妖应运而生,法力无边。若无神君相助,此战。。。。。。” 王朗笑道:怎么,你对我这个老头就如此没有信心? 言毕,衣襟随风鼓动,双目间蕴含神光,老态龙钟的身躯后有巨大宝相显出,霎时光芒万丈。刺眼的光芒中,伏魔宝相怒目圆睁,左手持雷锤,右手擎宝剑,将黑色罡风一扫而空! 雷神降世! 金娘子震撼于军神盖世神威,不再言语,跪倒在地叩首一拜,抽泣道:金娘子纵粉身碎骨,也必保小少爷平安。 言罢不再留恋,身躯化作黑影,隐匿在黑暗当中。 铁塔大汉冲着远去的金娘子喊道:告诉小少爷,他郝伯伯本姓火,乃王爷座下杀神火莫勒!这些年在小少爷头上敲得包,实乃盼他成才心切,往他不要记念在心! 言毕,火莫勒凝神看向树海,正色道:来了! 村外兽吼之声大作,忽一声虎啸震耳欲聋! 紧接着便是凄切的猿啼! 鹿鸣! 犬吠! 王朗微微沉吟:十凶兽来了四位,传说竟是真的。 这几只凶兽,竟是与上关外陈庆之引无上神弓黄泉才全力击杀的凶龙并称的十大凶兽! 火莫勒低吼:三十六天罡,拦下! 村落中黑影处,三十六条黑影越出,直奔树海杀去! 忽闻数声轰鸣,一声虎啸,群兽之声越发逼近。 三十六天罡告破! 火莫勒目光阴沉,厉声道:七十二地煞,截杀! 七十二位金甲勇士自黑暗中现身,杀向树海! 一股令人汗毛倒数的嘶嘶之声响起,仿佛什么巨大身躯摩擦着大地,一股前所未有有的凶念席卷而出,数十条金芒渐渐暗淡。 未几,七十二地煞,全部阵亡! 火莫勒睚眦欲裂: 天妖现世! 树海之外,一个中年男子正奔驰在距离王家村百里之外的山道上。 男子满面的风尘却难掩一身无匹的霸气,独自一条身影,远远望去竟有千军万马的气概。 忽有数声嘶吼,五条庞大的身影拦住了中年男子的去路。 狼嚎!马嘶!熊吼!鼠啮!狮咆哮! 十大上古凶兽竟至其五,比袭击军神的凶兽还多一只! 丽江城的救星,人类无匹的勇将陈庆之,借助无上神器黄泉箭才能射杀一只。陈庆之事后曾言,凭自己的功力,抱着必死的决心许能杀灭两只凶兽! 如今竟来了五只! 天妖王座下的大半战力,竟齐集于这山道之上,只为截杀着霸气外溢的中年男子! 五大凶兽齐至,同发嘶吼,四周千年古树竟连根拔起,天上的云彩竟被凶兽的吼声震碎!就连明月似乎也感到了凶兽的可怕,霎时间暗淡无光! 面对着亘古未有的强大的凶气, 中年男子竟然, 无视, 运力, 加速 冲向凶兽! 首当其冲的便是一只巨大的雪白凶狼,双目泛红,獠牙乍起! 上古凶狼,传说能吞噬万物的上古凶狼! 中年男子姿势未变,仍在加速。 手中没有什么无上神兵! 身边也未见灵兽护身! 他只是奔跑 伸手 双手互缴 风声起! 凶狼裂! 上古凶狼坚若精金的庞大身躯就这么从中撕开两半! 泼天的魔血撒满山道 满身的脏器散落一地 中年男子第一次止住脚步,看着大惊失色吼声连连的四大凶兽,相比之下矮小的身躯仿佛苍穹之上无情的神邸俯瞰着世间。 轻轻地,轻轻地说道: 禽兽而已。 气吞万里如虎! 蜀王王烈弓 驾临! 六、将军老矣,尚能战否 无数的野兽包围着王家村。 兽群涌动,打开一条道路。 兽径中走出四“人” “三人”走在前方,浑身鲜血,面目狰狞。三人身后是三座恐怖的嗜血的虚影,一名巨猿 ,一只凶鹿,一条黑犬! 被三人拱卫,走在后方的竟是位少年! 少年脸色苍白,看似瘦弱不堪,神态中却夹杂着俯瞰苍生之意。 深潭边的王朗问道:来了? 好像漫不经心的茶余闲话。 少年走进,向深潭边的王朗轻声说道 来了。 如同偶遇的相邻。 少年微笑道:将军麾下军士无用。 王朗反问:哦?那妖王座下凶虎、凶龙两位妖王何在? 少年变色,冷冷冷冷冷。 未几,少年道:将军自有我包下,可我算无遗虑,将军身旁火杀身或可敌我两名上古凶兽,三位齐至,火莫勒唯有一死。 火莫勒轻蔑一笑,却不理他。只向王朗垂首抱拳:将军万安,火莫勒即便死透死绝,也保无一人能打扰将军诛魔! 少年却不着恼,嘲讽道:火杀神好大的自信。可惜。。。。。。。。。 王朗看着少年,问道:可惜什么? 少年真挚作答:可惜不知为何,村中我所忌惮的一人一兽,居然都于早间离开,否则我此刻还不会来到将军身前。 王朗微微一笑:妖王忒的不自量力了,白先生和神君岂会在意红尘中区区小事 少年微恼,随机淡然道:将军也不用气我。其实若将军正当盛年,我也必绕道而行,取捷径而夺天下。 少年微微抬首,轻蔑的问道:将军老矣,尚能战否? 王朗朗声道: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言毕,,王朗苍老脸上的皱纹,处处龟裂! 七、白衣战国,不愿相见,风雨欲来 强金都城,上京。 巍峨的皇宫巨人般的笼罩在夜色当中。 雄伟的宫墙之上,无数的弓箭手引弓待发,冰冷的箭尖发散着诡异的冷光。 皇宫近卫营紧急调动,数不清的甲士列阵迎敌。 数道强大的气息冲天而起,皇宫中的修士供奉如临大敌。 城下却只有白衣。 白乐天正衣冠,朗声道:白乐天万里求见,望金主不吝赐见。 一个威严的声音自宫城滚滚而出,直震的大地嗡嗡作响。 “江南白衣,朕不愿相见,又怎能不见?” 同一时间,南荒树海外的山路上,血光冲天! 王烈弓在山路上斩杀邪魔之时,故宋国都汴京。虽已深夜,皇宫之中偏殿却点满红烛。 这一夜,无人平静。 故宋国君赵璋一夜未眠,双目通红。下首跪着钦天监正黄凉,不停的叩首。黄凉惊慌无措,颤声说道:天妖降世,国将不宁。望万岁速发大军,镇压南蛮之乱。 赵璋望向左侧端坐一清瘦老者,“宰相有何良策” 故宋宰相王佑安起身行礼道:世间之兵马于天妖王无用。我等还需静候军神佳音。 赵璋面无表情,又微探身问向右侧一青衣老人:“国师认为如何” 青衣老人行礼道:即便有心,北方有强金虎视眈眈,我等又如何调动大军? 赵璋道:朕刚刚接到禀报,白衣已至上京。 国师魏无涯,宰相王佑安大惊。若干年来,圣者和枭雄相看两厌,偶有几次相聚,又有哪次不惹出天大的波澜? 大乱将至! 江南西湖书院外。 乡间小路上,透过月光,可见一中年道士牵着一批老马,马上斜卧着一位邋遢老者,看不出是俗是道。 中年道士手搭凉棚望向北方, 片刻,道士恭谨的对邋遢老者言道:先生,师弟已至上京,局势尚不明朗。 老者掏出个丑陋酒壶,小心翼翼的抿了小口,擦擦花白胡须上的酒渍,意犹未尽道:天儿这孩子能干,战国明理,按理能达成共识。只恐这战国虽明理,野心却太大,外加父仇国恨,一时间做出不明智的举动。 中年道人微微眯眼:需不需徒儿过去提点提点? 老者啐道:你这孩儿,脾气太爆,也不修身养性,哪有点出家人的样子? 道人心说您也未见得有个长辈的样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咱爷俩谁也别说谁。 想归想,中年道人可不敢表露,只是仍做虚心问道:南蛮动荡却是提前了? 老者叹道:军神遇险,也不知王烈弓能不能赶得急? 中年道人满脸愤懑之色:老师,不是我说您。这王朗是我佩服之人,如今险及,您怎能一直让我隔岸观火? 邋遢老者正色道:你这痴儿!为师多次提点你,言明我门中有不得已之苦衷,非但是你,什么狗屁四圣皆不能动。虽然此次小蛇猖狂,但你等只许远处运筹,却决然不可亲身施为。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到的时候一切自然明了。您说了一百次了,哪次不伴着豪杰陨落?中年道人针锋相对。 老者叹息不已。 中年道人看老师不快,也不敢继续较劲,调转话头问道:且不说什么四圣。这三大宗门,居然皆受牵连。数百年来,也未见如此动荡。 老者叹道:国子监的那个山长,行的什么狗屁的儒家本分,愚忠愚孝,一直助赵璋打压朝中武将势力,与军中魁首的王朗更是水火不容将,就怕此次有所异动。那峨眉山上的尼姑,虽是面冷心热之人,但与王烈弓积怨已深,此次绝不会出手相助。那个小心眼儿的和尚,整日龟缩山门,念经度日,也不知能度得世间几人?数典忘宗,敝帚自珍,没什么出息。再者何止三大宗门,这七枭雄已卷入其三,剩下四人也都不是散淡之人,值此大乱,定会不甘寂寞,暗中谋划,只是私底下的反应,就连我也揣度不出。 中年道人道:老师过谦。 老者呵斥道:你们这些师兄弟,好像性情各异,骨子里又都及其自傲。你身为师兄,更应以身作则,莫带坏了小的。难不成你认为这天地之间,便是我这个邋遢老道独大? 中年道人毫不犹豫的答道:本就如此! 老者气的连连喘气,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中年道人,半晌说不出话。 中年道人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继续说道:那老师对小师弟又如何安排。 话题转变过快,老者一时未反应过来,沉思半晌才道:他年纪幼小,与你等差距过大,不如先由他随遇而安。如若在红尘中悟不出什么,老师我还不一定收下他。 中年道人白了一眼,低声自语道:说了半天,无非撒手不管,还不是因为您懒,,,,,,,,, “你这逆徒。。。。。。。。。” 乡间小道上,一老一小吵吵闹闹,逐渐远去。 八、将军百战死,壮士不回归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随着不停的诵读,王朗苍老的面容之上,皱纹条条龟裂。裂纹越来越大,从脸上渐及全身。破败的皮肤不停地脱落,露出婴儿般白嫩的皮肤。 少年天妖王瞳孔收缩,尖叫道:养生主!你如何会得此长生秘法? 言毕,天妖王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得养生主秘法,却无齐物真经相印证,只能返老还童,却不能拥有真君修为,只是伪长生罢了。 王朗粲然露齿一笑:降妖除魔却是够了! 雷神法相再现! 山般高大的雷神左手持雷锤,右手持宝剑占向天妖王! “天蛇,现” 随着天妖王一声呼和,一条巨蟒拔地而起,蛇尾撑地,蛇首入云,口吐红信,悍然咬向雷神法相。 那巨大的雷神,竟被天蛇一口咬中,万道的光芒也暗淡了下来。 王朗口吐真言,喝道:九天玄冰,为我所用! 言毕,一条散发着滔天寒气的玄冰巨龙超天蛇扑去,口喷寒气,立时将巨大的蛇身布满了白霜。 天妖王惊到:好家伙,普通人修成灵根便几乎成圣,你这老儿居然修成雷冰两种灵根,也不枉世人给你个军神之名。 战场之侧,凶猿邪鹿两大上古神兽,倒在一片滔天火海中嘶叫不已,渐渐没了声息。 可怜杀神铁莫勒,被狂犬咬住脖颈,拖地而走。 狂犬真君摇身化为人形,看着地上的火莫勒。 火莫勒身躯抽动,脖颈上撕开一条血洞,仅有零星肉皮连着,汩汩的黑血流散开来。 生命的火光逐渐在杀神眼中消失,狂犬真君双手一晃,巨大的利爪深处,朝火莫勒抓去。 一道火光从火莫勒胸口射出,一只金色的小鸟散发着焚进万物的烈焰将狂犬真君胸前轰开了巨大的血洞! 狂犬殁! 火莫勒左手撑地,右手捂颈,竟然站立起来! 这天神般的汉子,用尽最后的生命之力喝道:即便莫勒万死,诸天妖魔,不能得便! 说罢,召回金色小鸟,全身散出冲天烈焰! 火杀神停止呼吸。 而将军一身烈焰却无穷无尽,烧尽树海中群兽! 伟哉,大将军! 王朗听见爱将最后誓言,泪水瞬间湿透了双眼。 天蛇与雷神冰龙纠缠一处,瞬间爆裂,蒸腾的烈焰和九天的寒气席卷了整个树海。如有人能在天空中观望,漫无边际的树海,一半烧成焦碳,一半结成玄冰! 爆裂声响时 天妖王身形一顿,向后摔出 军神全身一阵,口喷鲜血 树海外的山道上,魔神般的王烈弓手提一集狮头,双脚踏着分不清来自谁的残肢,继续前行。仅存的凶兽,一只上古的鼠妖,看着宛如地狱中缓步而出的魔王,分不清自己与对方,到底谁才是野兽。鼠妖忽然想起,千年前未修成凶兽的自己,一日出来觅食,看到树海中天妖化成的巨蟒时的恐怖与无力。 那是来自食物链顶端的,绝对强者的榨取! 不能抵挡。 没有办法抵抗。 魔王继续前行。 那上古的凶兽,无匹的妖王,天妖座下人人畏怖的魔鼠。 望风而逃! 九、兽潮退,大道生,两种邪术 王朗擦去唇边鲜血。 天妖止住倒退身形。 王朗自怀中掏出三支小箭 三支伶仃的,有点秀气的小箭。 黝黑的箭体缠绕着闪电的白芒。 世人只知有黄泉弓,又有几人得见碧落箭? 天妖少年神色紧张,伸左掌拍右臂,以右掌拍左臂。霎时间,爆裂之声大起,双臂忽的暴涨,化成两只凄厉的巨蟒。 王朗竟以天地元气引弓,向着无尽的苍穹,射出一箭! 王朗第一箭,射天! 天妖双臂炸裂,无数鲜血飞溅而出! 天妖断臂之时,箭矢击飞的嗡嗡声犹自作响。 这一箭竟超越了声响! 天妖双目通红,张口,这苍白少年的嘴扭曲的张裂,竟有脸一样大小。 倒毙在烈焰中的猿君,妖鹿,狂犬,身体上蒸腾出黑色的凶气,瞬间没入少年的血盆大口。 天妖气势暴涨,竟似吸纳了上古凶兽的全部生命修为,越发的气焰滔天! 这天妖王,竟能吞噬修士元气而补充自己。如此吞噬下去,天妖之强,哪有边界? 王朗摇头,引弓,搭箭,向自己的脚下射去! 王朗的第二箭,竟射向无尽的大地。 伶仃的小箭,在射出的瞬间,击碎了天妖的双腿。 这第二箭,竟似凝固了时间! 妖王失去了双臂双腿,倒向了大地。 只是那仿佛黑洞般的大口,继续饕餮的享用着树海中所有妖兽尸体上蒸腾的妖气! 虽不能动,那少年的气却无止境的越发的强大了! 王朗叹了口气,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弯弓,搭箭,箭尖向后。 箭出。 王朗这最后一箭,射向了自己。 一阵耀眼的金光冲击波似的发散开来。 军神的胸膛爆裂! 心脏碎裂! 天空中乌云密布,一道惊雷过后,下起了瓢泼大雨。 于此同时,正不断的吞噬一切的妖王目露恐怖神色,大喊:老匹夫!!!!!!!! 话音未落。 少年的心,碎了。 天妖心碎。 围绕树海的凶兽震天哀鸣。 妖王张大的血口也回复了原来的大小。 那早已不见四肢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不再肆无忌惮的吸纳着元气,邪气,凶气。 王朗呼出一口长气 随即 微笑 闭目 含笑而逝。 军神陨落! 山路的尽头,一声震天的爆喝,夹杂着无匹的愤怒与绝望。 汴京城内皇宫,皇帝赵璋,国师魏无涯,宰相王佑安同时起身!赵璋脸上阴沉不定,天颜难测。 江南西湖书院的后园中,一名中年道人面相南方,深深一礼。 故宋极西之处,是世间著名的死地,撒汗拉沙漠。无尽的沙海中,一名身披貂裘,头戴毡帽,手牵骆驼的男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望向南方。 大金上都,皇城内的敬天殿中,一位威武的君王面沉似水,自语道:不等朕来杀你,你怎敢便死? 君王的对面,是一袭白衣。 白衣白乐天叹道:军神非为故宋一国,实乃为天下苍生而死。陛下的深仇,也不必记挂于心了。 金国皇帝完颜战国还未发话,白乐天忽的身躯一震, 完颜战国怒目圆睁!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南蛮的树海,鲜血浸染的王家村。 天妖少年的身上,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残缺不全的尸身上似有什么在慢慢生长。 断臂短腿的溃烂的腐肉中,一只白色的鲜肉慢慢长出。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少年的嘴唇微动,喃喃念出。。。。。。。。 养生主!!! 长生神功! 片刻,少年双臂双腿完好如初! 少年站起身形,带着三份不屑三分自满,还有一分的不可一世,冲着王朗的尸身轻轻地说道: 本妖王受命于天,生而得大道。除了吞噬天地万物以助功力滋长的饕餮之法,还有看透世间一切秘法的天眼,汝等凡夫,岂敢逆天! 说罢伸开双臂,正待驱使群妖,长驱北上! 突的脸色一变,恨声道:老匹夫!我将你碎尸万段! 少年恨恨的跺了跺脚,消失无踪。 万里之外,完颜战国神色诧异,问道:天妖大道将成,怎的忽然神通尽失? 白乐天凝神思索,继而感叹道:军神智慧,居然看穿天妖能盗取别人秘术。战斗之初,便将养生主神功之中,系了一道死结。这天妖虽天生得道,也不得不尽失神通,十年内恐怕回复不得。 完颜战国叹道:想不到这天妖天纵之才,也招了王朗老儿之道。只是此妖王十年后复出,怕是要生灵涂炭了。 白乐天正色道:乐天此行,便是求金主暂抛国仇,与宋联合共思斩妖之法。否则十年后,生灵涂炭的不止是宋国,还有万千大金百姓。 完颜战国冷笑:白乐天可是在要挟于朕? 白乐天脱口而出:乐天心中无分宋金,只有百姓! 完颜战国双目深深注视白衣,良久才道:别人若如此言语,我只当伪善之徒。然你白衣,却是悲天悯人,不愧人间四圣! 白乐天摇头不语。 金主完颜战国正色道:先生替我转告赵璋,十年之内,只要他不来惹我,我金军不过拒马河! 十年之内 十年之内,金军不过拒马河! 这是一代枭雄的保证,一位无匹君主的许诺。天下百姓若闻之,定将欢呼雀跃。 时光倒转,回到不久之前。 在战国向白衣许诺之前,妖王死而复生之际,人间忽生异动! 一个手牵骆驼,走在沙漠的粗壮汉子,于茫茫沙海中,突然消失! 一位坐在群僧之中,不停诵经的老僧站起身形! 一个在国子监里踱步,耳闻风声雨声读书声面露微笑的大儒,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还有那太行山桀骜不驯的盗魁! 还有那峨眉绝顶的冰冷的女尼! 一阵阵巨大的能量的波动,撕扯着天地。 数道惊天的气息在人间上空划过。 缘由不同,目的却只有一个 南疆! 山道尽头,王家村前。 一个看似雄伟又悲哀至极的身影,自言自语道:能飞天遁地的这几个,全都到了,但你们又何不早来? 说罢,仰头向天,霹雳似的大喝道:滚!!!!! 声音响彻九霄! 数道人间的至强者气息,止步不前。 那一刻,这天神一样的男子。 气吞山河! 十、亲戚或余悲 公历五七九年,南疆树海天妖王欲攻占世间,遭故宋军神所阻。是役,人间军神陨落,天妖受重创而遁走。 军神爱将,杀神火莫勒殁,金娘子失踪。与火莫勒齐名,并称双杀神之一的陈庆之接任南疆军镇大将军,并升为五虎上将之一。故宋国君赵璋欲封陈庆之镇南王。陈将军拒而不受。镇南王府空置,王位空悬。故宋朝中有御史大夫张昭,请奏故宋国君赵璋,欲封军神之子,蜀王王烈弓为南,蜀双王。向有仁君之称的皇帝赵璋发雷霆之怒,竟在朝堂之上将心爱玉佩砸向张昭,并夺张昭之官,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录用。 群臣喏喏。 在宋金上层的共同运作下,树海一战内幕被封存。期间数场惊天之战,多少可歌可泣的英勇壮举,也不为世人所知。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初始的悲痛过后,人们不得不投入自己艰辛的生活,那些事,那些人,便已渐渐忘忘怀。 除了王动。 王动已无泪可流。 除了哀伤,就只有天旋地转的震惊。 爷爷死了!! 自己唯一的亲人已不在。 而整日闲逛,悠闲度日的村中老翁,自己的爷爷,竟是世人敬仰的军神。 带自己逃出树海,身形臃肿的村妇胖婶,据说还是什么军镇先锋! 十二岁的少年表现出了常人不能理解的坚强。 他甚至没有嚎啕痛苦。 他只是把把自己关进客栈的房间,两日两夜水米未进。 没有人听到哭声。 他自己也很奇怪。 除了轻抚着爷爷留下的小鱼项链,那时似有一滴眼泪划过面颊。 而王动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两天过后,王动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他不再哀伤,也不准备哭嚷着替爷爷和郝伯伯,不、火伯伯报仇。 他甚至决定忘了他们,好好的生活。 在自己真的拥有能力,替他们报仇之前。 到那时,我需要杀很多人。王动对自己说。 小小的王动下了小小的决心,心里轻松了很多。 笑容重新回到了少年的脸上,他决定好好地生活。 在这之前,还需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王动走出了房门。 房门外站了两夜的金娘子,看着脸带笑容走出的王动,仿佛看到了那个指天喝地的将军,又似乎看到了那个战天斗地的少爷,心中一股莫名的骄傲。而身边一直为王爷爷祈祷,日日为动儿哥哥担心的金婉儿,眼圈一下子红的像个兔子。 金婶,你的意思是,我还是个什么小王爷? 金婶,爷爷是不是鼎鼎厉害? 金婶,你厉害不? 什么!我还有个爹!!?? 什么?什么蜀什么王,什么熊?几个枭熊? 金婶无奈道:七个,七枭雄。 那是什么狗屁玩意? 小少爷,不得无礼。金婶道。 您还是叫我动儿吧。 好的,小少爷。 。。。。。。。。。。。你说说这个狗熊。 是枭雄。 好,你说说,这个枭雄,他厉害吗? 金娘子面色一凛,道:少爷二十岁便离家,独闯江湖,用了七年时间便在蜀地封王,听调不听宣,俨然故宋国中之国。那是可以和皇帝陛下分庭抗礼的人物,也正是如此惹得军神不快,名言没有这等逆子。可私下里,我和你火伯伯等人,可是骄傲的要死。若论武力,这天下间也没少爷怕的。 那他不救爷爷就更可恶!王动咬牙切齿道。 金娘子忙道:少爷他也是竭尽了全力,还是未能赶得及。据说天妖遁走之后,群兽仍在王家村外,居然被少爷一人。。。。。。。。。 行了金婶,不用说了。王动打断了金娘子的话头:既然他这么多年不见我,我也不愿莫名其妙多个爹,您就别劝我了。 金娘子无奈摇头,说不出话。 对了,我爷爷是军神,我伯伯和您都是大将军,我爷爷的儿子都是个狗什么熊,依次类推,看他平时被爷爷如此尊敬,我那便宜师兄,该不会是皇帝吧? 比皇帝厉害。金娘子只能如此说道:江南白衣乃人间四圣之一,一身神通惊天地泣鬼神。。。。。 得了得了,打住打住。王动没好气的说:他们又熊又圣的,没一个救得了爷爷。下次见到白乐天,我非得张嘴骂他! 。。。。。。。。。 十一、欲修行,需独行 先和金婶说好,明日一早启程赶往丽江城见一个陈叔叔,又擦擦婉儿妹妹的眼泪,顺便捏了捏小姑娘的小手。在金婉儿的怒目之下,王动哼着歌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进房间,王动就不再吊儿郎当。 少年爬到了床上,做起了自己的准备。 王动自言自语:爷爷他们都是那么牛皮哄哄的人物,他们教我的东西,应该都是有用的吧。 天天陪火伯伯烤火,又被爷爷逼着游泳,小王动的体内,早已感知到火冰二气。王东又闭着眼睛运气,一会儿冷飕飕一会暖烘烘。少年心说:好玩是挺好玩,有用也一定有用,就是家里大人死得早,也没跟自己交代过这忽冷忽热有什么狗屁用处。 那个倒霉师兄倒是留给自己本书,说是他师叔我那便宜师父的学说。 王动兴致勃勃的打开书,发现上面全是些小故事。分为好几个篇章,什么齐物什么养生,什么逍遥游什么人间世,说的虽然狗屁不通,但想必有大用,还是妥帖保管为妙。 王动又捏了捏挂在脖子上,爷爷留给他的小鱼项链,轻轻地说:小鱼啊小鱼,我们就这么偷偷地溜走,金婶一定伤心死了。可我才不愿意去找什么陈叔叔啊白师兄啊庄师傅的,他们谁也没救我爷爷活命,我才不求他们。我倒要看看,这世间到底有多大! 爷爷! 郝伯伯! 等我游尽世间可行之路。 到时, 我便去杀人间该杀之人! 再说,那个狗熊蜀王虽然没谱,但一副牛皮哄哄的本领据说也是自己闯出来的。他虽不配做我爹,但我可姓王。 说罢拍拍自己的胸脯, 姓王的可没有软蛋! 月黑风高,王动趁着月色逃也似的跑出了荒村中的客栈。王动自小被爷爷锻炼,身子结实的像只小狼。三年中,每次上完课,师兄总是带着他跑来跑去,非说这是一门跑得快的绝招,叫什么叔儿来叔儿去。想到这里,王动乐了,这师兄辈分真是不大,除了叔叔就是舅舅。高兴了一会,发现师兄满大街认长辈,自己也光彩不到哪去,不禁小脸一红,憋着气跑了个痛快。 苍凉的荒野中,一个小小的身影瞬时而过,虽还无飘逸出尘的逍遥境界,竟也恍恍惚惚只留下一道流光。 不知不觉中,师兄平日的念叨仿佛就在耳边: 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混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混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混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混沌死。 隐隐约约中,想起师兄讲到这个小故事的时候,摇头晃脑的叮咛自己:混沌为什么死了?因为破坏了原本的样子,损害了自身的本性。他原本是混沌沌、无所分辩的,现在有了七窍,有了分界,开始辨物,失去了自性。 师兄最后总结道:混沌代表的便是道,代表的是宇宙的原本,人类之初。道本来是浑然一体,宇宙本来是无南北方向,混混沌沌、无心无欲。可是由于天地的开辟,破坏了大同;由于万物的滋生,破坏了宇宙的混蒙;由于人类的开化,破坏了原始的敦厚;由于智能的开发,破坏了孩提的童真。 什么乱七八糟? 当时听师兄絮叨不停的王动和现在奔跑在荒野中的王动,都是一般的晕头转向。 可奔跑中的王动,不知不觉中,双脚早已脱离大地的桎梏,飘然若起。 一个威武的男子,望着前方越跑越快,直似要飘摇上青天的少年,横眉立目,低声喝骂:小兔崽子,这么跑下去,老子可要追不上了。 十二、暂敝神君威,虎父何曾有犬子? 也不知跑了多久,王动累了。 他决定歇会儿。 小家伙寻了棵看上去能遮天蔽日的古树,拔了些野草铺在地上,给自己做了个窝。 不一会儿,小小的齁声响了起来——今天把小家伙累坏了。 疏朗的月光,透过古树茂密的树叶缝隙,照在少年恬静的脸上,少年初始眉头紧锁,一会儿又哀伤不已,一道晶莹的泪光顺着脸颊滑落,亮闪闪的。 一只外出觅食的独狼,发现了树下熟睡的少年,目露凶光,逐渐逼近。 独狼只见眼前美食,全然没发现远处黑暗中,一名似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威武男子,眼露精芒! 一步,两步,三步! 威武男子正待有所动作。 一道金芒自王动胸前亮起,柔和的金光慢慢罩向逐步逼近的独狼! 独狼好像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敏锐的一跳,还未来得及叫唤,便被这柔和的金芒彻底笼罩,慢慢的,无声的,化为了飞灰! 独狼的骨灰四散,有的落到了王动的脸上,王动伸出小手揉揉鼻子,翻身又睡。 而金芒自此不散,缓缓的围绕在王动身旁,好像那远方天上的爷爷,保护着熟睡的幼孙。 远处黑暗中的威武男子,看到金光如此霸道,情不自禁的低呼:好家伙! 那股淡淡的金光,似也感觉到远处男子的强大和不可一世,刚刚柔和的颜色瞬间变得刺眼夺目,射向威武男子。 男子一惊,微微踌躇了一下,迈步而出! 金光即将触到男子之时,光芒微趸,好像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举棋不定。 就在金芒微趸之时,威武男子伸出一指,发出一道黑光,义无返顾的冲向金芒。 金芒遭此“偷袭”,难免猝不及防,立时被黑光击中!金芒瞬时反扑,金光近乎冲散了黑光。但金芒对远方男子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 天下间几乎没有人和物,敢在,能在与威武男子对战时留有余力! 所以金芒败了。 一只金色的小鱼浮在半空,周遭的光亮被黑光吞食不见。 威武男子神色紧张,浑身湿透! 刚刚与这条小鱼的博弈,竟似是自己生平最为凶险一战! 威武男子伸手擦汗,对着空中的金色小鱼施以一礼,口中说道: 神君息怒,我本没有恶意,怎奈神君太强,有神君天天庇护在身边,对这孩子修行不利。我只是暂封真君修为,希望这孩子能活的警觉。 金色小鱼在空中游弋,似大为不满。 威武男子收却恭谨之色,一股强大的气势冲天而起,男子淡淡的说:老王家的种,毕竟还是要独自承担点什么。 金色小鱼来回游动了三圈,不甘心的飞回了王动的怀中。 威武男子神情一松,向王动身侧一指,道:出来吧。 古树的另一侧,金娘子拖着幼女,拜服在地,抽泣不已:少爷! 威武男子正是蜀王王烈弓。 王烈弓连忙扶起金娘子:将军辛苦。 金娘子面露悲色:少爷,末将无能,已至军神大人。。。。。。 王烈弓摇摇头:天命而已,又与将军何干? 王烈弓轻声说道:金将军,从今日起,你也不用跟着王动了。 金娘子身子一震,正待发话。身边金婉儿喊道:你这叔叔好狠心,我王动哥哥本就孤苦无依,在没有我们跟着服侍,怎么一个人生活! 金娘子忙不迭的拽着金婉儿:还不快向少爷道歉。 今晚儿眼圈一红,薄薄的嘴唇紧闭,倔强的瞪着王烈弓。 王烈弓直视金婉儿。 金婉儿毫不示弱,怒目相向。 未几,王烈弓哈哈大笑:好个厉害的小女孩,要是给我当了儿媳,我这公公还不得成天看你的脸色而活。 金婉儿小脸通红,呸道:为老不尊。 王烈弓心情大好,转头对金娘子说道:我记得,将军可是师出峨眉圣女宗? 金娘子恭谨道:末将于圣女宗修行二十余载,技无所成。偷偷下山跟了这孩子的爹,之后又一同投入军神麾下,也算是叛出师门之人。 王烈弓摇头道:将军莫谦。本王见这女孩根骨惊奇,又甚投我脾气,可不能就这么埋没了。我将修书一封至峨眉,推荐令爱前往学习,那静慧老尼,脾气甚怪,她虽厌我入骨。我所推荐之人,她反而会重视考虑。我断她极准,断不会错。 金娘子大喜过往,又听少爷提及宗主之名时颇为不敬,一时之间不敢言语。 王烈弓转头看向少女:小姑娘,去峨眉学艺如何,等个数载,学成归来,终有与那王动小儿再见之日。到时候你本领精强,定能治的他服服帖帖。 金婉儿点头不语,心中却想:等我学成本事,先叫你不能猖狂。 王烈弓哈哈一笑,对金娘子母女道:去吧。 金婉儿看看王动,依依不舍,又是泪光闪烁,小小心中暗暗发誓:动儿哥哥,待我学成了本事,即便有那天大的苦难,我也陪在你身边,与你一起承担。 金娘子深施一礼,拉着金婉儿,便自离开。 王烈弓看看树下熟睡的王动,不屑道:老子的老子总说,你这个孙子将来的成就要远大于我。老子便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那头小蛇还有那位皇帝,值不值得留给你来杀! 说罢再不留恋,奔驰而去。 奔走中的王烈弓自语道:不孝之子,你既装睡不醒,我也便不与你说话。 大树下的王动,在金娘子出现之时便已醒来,如今张开双眼,呸了一声道:你不认我,我更当没你这个便宜老子,咱们走着瞧,看看最后,谁才是老王家的种! 十三、三个无耻的少年 汴京,故宋国都,此时世间最为繁华的城市。一幢幢楼宇鳞次栉比,街市之上,人们摩肩接踵,一派盛世景象。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自远处走来,衣服上满是破洞,脸上也布满了灰尘,远远看去,好像个风餐露宿的乞儿。凑近一看,少年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仿佛穿着最华贵衣裳的少年公子,在繁忙的功课后偷偷出游。那少年眉毛弯弯,嘴唇薄薄,脖颈之中挂着一条金鱼项链,一脸得意之色,不正是我们的王动? 累了就找个树坑野庙睡觉,饿了就打只山猪野兔烤来吃,这可难不倒王家村长大的王动。可困难也不是没有,那就是:王动没钱。 王家村中渔猎而生,自给自足。逃出来的时候又有金婶相随,要钱无用。自己偷跑出来后,荒郊野外倒是好办,但凡遇到村镇,可真真难倒了聪明的王动。有时见到街边小摊上雪白的馒头,王东随手就拿,遇到好脾气的,见他破衣烂衫,又是个小孩,大多摇摇头不与为难。也能碰上那心肠硬冷之徒,骂一顿算是轻的,有时候还要拳脚相加。王动这孩子没什么自知之明,但数月下来,有一事知之甚清,就是自己跑的快,拿了吃的就跑,也真没遇到能追上自己的。街边商贩往往双眼一花,一个黑影夹着两个馒头就此消失不见。 王动一路而行,身后流传着隐形饿鬼的传说。 这日终于来到汴京,其实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宋金战事不起。汴京城门大开,来往人流川流不息,城门也没什么军士检查,王动大摇大摆的进了汴京。 汴京城向有东富西贵之说,城南坊市,乃是市井之人聚集之处。算卦的,卖野药的,打把势卖艺者兼而有之。 再往里走,有个破败的寺庙,年久失修,聚集着行乞的乞丐。乞丐们三三俩俩,扎堆晒太阳,看来也算闲适。 有两个少年看着不像乞儿,却也在庙中歇息。独不合群,大一点儿的看着浓眉大眼,忠厚老实,小一点的一个双目闪烁,看着就一肚子心眼儿。两人低低耳语,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王动一路颠簸,除了吃喝睡觉就是赶路,偶尔有个闲时,就拿出师兄留下的“奇书”观看,书中竟是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王动看的倒也津津有味,就是解闷可以,却没什么王动心中的奇功妙诀。如今罕逢大都市,不经意看到两个与别不同的同龄人,王动顽皮之心大起,就想上去打个招呼,聊聊闲天,最不济,问个路也是好的。 还没等王动上前,那两个少年便一先一后出了古庙,看着忠厚的大一点儿的孩子在前,眉眼灵动的相隔数步,缓缓跟着。 王动瞧着有趣,不自觉得也跟了上去。 市妨向北,便是一处空地。再向北便是大相国寺。一队车马正经过此地,看似富贵人家家眷出游,赶往大相国寺烧香祈福。 那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低头而行,似乎没看见眼前的车马,横着撞上了当中的轿撵。少年一个趔趄,夸张的转了半圈,哎呦一声,扑倒在地。 车队骤停,立即有家丁围上来探查。 浓眉少年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浑身上下微微抽搐。 一声惊叫,轿子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快去看看,可是撞了人没有? 浓眉少年听音辨色,依据经验便知遇到了个心软的,倒在地上运气,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后面紧跟的灵动少年似乎才发现前面的事故,惊叫一声,紧跑几步扑了过去。看到地上的同伙,悲痛之极,抱着浓眉少年大呼:大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大哥? 浓眉少年紧闭双目,仿佛只剩下一口呼吸,伸手颤颤巍巍的指向轿撵,再也不能言语。 灵动少年悲伤大作,死了亲人似的泪流满面。双手扒开过来查看的家丁,指着轿子骂道:你们这群为富不仁的,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即便过得清苦,也能苟活于世。怎的今日,就叫你们给撞坏了。少年抽噎了两声,冲天大喊:爹,娘!大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啊。 只见轿帘先开,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缓步走出。大的那个一脸鄙夷,小的那个满目惊慌。 看着两个小妞,王动眼睛一亮,心说,还是两个小美人儿。 大姑娘柳眉倒竖,对身边好似画中给观世音菩萨捧瓶的玉女似的小女孩说道:表妹不要惊慌,我听得声响,分明就是这无赖自己撞了上来,这等讹诈钱财的泼皮,我一眼就认的出来。 小女孩喏喏的出声,好像那出谷的黄莺,清脆好听:表姐别胡说,你看他们如此凄惨,怎会就是伪装?想是我们家丁不注意碰到了人家,赶紧给些银两,带他们看医生要紧。 眉目灵动的少年一听,哭的越发的凄惨:没有天理啊,撞死了我哥哥,还污蔑我们敲诈,这世间公道何在啊。 周围早已无数行人围观,纷纷指摘女子不对。就连家丁也上来求情息事宁人,那个被叫做表姐的女孩俏脸通红,气的浑身乱颤。 王动心里乐呵,吐了口口水往眼上一抹,踉踉跄跄的扒开众人,扑向浓眉少年,哭喊道:大哥! 浓眉少年微微一颤,暗道今日可见了活鬼,可惜“伤势”太重,微微睁眼却口不能言。 王动又转过头去,双目通红,向那灵动少年哭问:二哥,大哥他。。。。。。。。。。大哥他这是怎么了。 灵动少年一愣:。。。。。。。。。。三弟? 王动心中佩服,随即哭道:你俩倒好,家中无米下锅,你们倒出去玩耍。娘又卧病在床,久不见你们,便让我出来寻找,二哥,我饿啊。 王动一不留神,说出了实话。只是旁观众人,见王动破衣拉萨,更是可怜不已,纷纷指摘年长少女的不是。 那个表姐也慌了神,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此时那浓眉少年缓缓睁开双眼,虚弱的说道:二弟三弟,不要悲伤,大哥我死不了。 说完,少年用手支地,挣扎着爬了起来,喊道:我没事,别叫这些有钱人看了笑话。说完身子一抖,又要摔倒。 灵动少年和王动同时扶住,三人缓缓站起,悲壮的往人群外走去。 那个画一样美丽的少女连忙追上,小手一身,退下了雪白腕子上的金镯,冲着王动怯声道:这位。。。。。。。。。小哥,今日是我等不是,这金镯也值些银钱,快带你哥哥看病去吧,你家在何处,我这就派人去照顾你哥哥的伤势。 王动横眉立目,伸手一拨,把金镯打到地上,厉声道:我等虽穷,不是嗟来之食! 大哥二哥身躯轻颤,大哥咳嗽不止,二哥正色道:三弟?你看看大哥的伤,再想想娘,大不了日后你我兄弟做苦工,把这钱还上就是了。 那被叫做表姐的清丽少女弯腰捡起金镯,满脸歉然的递给王动:小兄弟,我知你有志气,我先前也错怪了你们,这金镯是我姐妹心意,你还是收下吧。 王动接过金镯,扑倒少女怀里,鼻涕眼泪蹭了少女一身:姐姐,你不是坏人,我也错怪了你。说罢,头在少女怀里一歪,怕事再也不肯离开了。 两个哥哥表情微僵,心中暗自佩服。 那清秀少女被王动抱住,不禁脸上也是一红,但转眼看到王动满是破洞的衣裳,和那无辜的眼神,心肠更软,说道:快去吧,别耽误了你哥哥看病。 王动犹自不肯撒手,二哥心里连连骂娘,上前一步,用力拉开王动“三弟,与大哥看病要紧”,说罢狠狠的掐了王动一下。 王动吃痛,眼泪真的掉了下来,只得对清秀少女千恩万谢,与灵动少年搀扶着哥哥,缓缓离去。 人们看着三个孩子瘦弱的背影,唏嘘不已,久久未曾散去。 十四、两个恐怖的少女 三个人七拐八绕,辗转出了城门,起初王动与二哥搀着浓眉少年,还一步一步的艰难挪动,一出城门,三人对视一眼,撒腿就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前面便是一处茅屋,茅屋四处漏风,想已许久无人居住。 王动眼珠一转,大人似的拱手为礼:二位哥哥请了。 两个少年一愣,也只得行礼道:这位小兄弟请了,还不知小兄弟姓字名谁,家住哪里? 王动摇头道:江湖儿女,萍水相逢。你我如此投缘,何必在乎身外之名? 浓眉少年双眉一展:兄弟竟有如此情怀? 王动说道:萍水相逢,便是缘分。。。。。 二位少年忙不迭的点头:缘分缘分。 王东接道:既然如此,小弟就此告辞,你我兄弟来日江湖再见! 灵动少年慌忙拦住:你我兄弟如此一见如故,正当好好相处些时日,兄弟怎得如此便走? 浓眉少年迈步上前,无形中与灵动少年将王动加在了中间:兄弟如此天赋异禀,正是我道中不可多得之奇才,还是留下亲热亲热为好。 王动脸露为难之色:。。。。。。。。。。这个。 灵动少年却再也忍耐不住,骂道:大爷的,你小子比我还很,难道想要独吞? 浓眉少年也原形毕露:我俩编演全剧,亲身上阵。你不过串个场子,跑跑龙套,就想拿全款,心肠忒的恶毒。 王动一惊,慌道:莫非两位兄长还要为难我不成? 灵动少年骂道:先揍一顿再说。 王动忽地大叫道:叔儿来叔儿去! 灵动少年破口大骂:什么他妈叔叔婶婶的? 话音未落,两个少年眼前一花,王动瞬间不见了人影。 浓眉少年张大嘴合不起来:妈的,遇见高人了。 灵动少年点头称是:这亏吃的不冤。 二人正自懊恼,一阵微风轻抚,王动又回到两位身前。 王动脸带坏笑:开个玩笑,今天实在好玩,咱们三人心有灵犀,配合默契,我怎么舍得离开。说罢取出金镯,递向浓眉少年:见者有份,不如咱们把它当了,好好换些酒喝。 两个少年大喜,见王动生的惹人爱,偏偏又有那么大的本领。不但本领高明,人还谦和的天理难容,难免也生出结纳之心。 我叫王动,好动的动。 浓眉少年伸手到:我是赵好。 灵动少年也伸手相握:我是李坏。 三人伸手相握,哈哈大笑。 此时此刻,独闯江湖的王动,不再孤单! 此时绝没人想到,就在这汴京城外的荒郊,这三个少年的相缝,令这个规矩前行的世间,逐步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渐渐精彩了起来。 三人年龄相仿,又都聪明绝顶,年纪虽小,却都是视世间规矩为粪土的人物,难免相见恨晚。一会儿功夫,三人互相打趣揶揄,熟识的好像一个人一样。 赵哥哥,你撞向马车之时,那半个圈绕的着实夸张,我在旁看着,真替你捏了把汗。 赵好脸上一红,连忙说:见笑见笑,也是久疏战阵,肚子里又缺少油水,动作难免有些浮夸。 李坏骂道:好你王动,还有脸笑话大哥。你把金镯打在地上的时候,我吓得差点尿了出来。 王动惭愧道:我也是入戏太深。 李坏仍旧骂道:瞧你最后,一个劲儿往人家姑娘怀里钻,拔都拔不出来。 王动坏笑道:谁知道那小丫头脾气虽爆,身上却是真香。 说罢,王动似乎察觉了什么,忽地脸色一变,向二位哥哥连使眼色! 正在此时,互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骂道:败类! 三人同时一惊,赵好咳嗽连连。 李坏连忙扶住,轻拍赵好后背,关心之色溢于言表。 王动睁着无辜的双眼,奇道:大哥,你伤势已经有所好转,怎么又咳嗽起来? 三人眼前一花,一大一小两个美貌少女从外走了进来。正是刚刚上了三人恶当的表姐妹。 年长的清丽少女冷冷的说:演,你们继续演。 王动犹自迷茫,问道:你不是那好心的姐姐,我兄弟三人行到此处,稍作歇息。我大哥看来伤势已有好转,就不劳姐姐相送了。 稍小一点儿的小姑娘气的脸色雪白,虽已气极,声音还是清脆好听:就你最坏!你在我表姐怀里哭的那么伤心,原来。。。。。。。。。。 少女表姐脸上涌起一片红霞,恨声道:表妹莫多言,带我把这三个小贼抓去见官。 李坏吐了口吐沫,狠狠的道:妈的,演砸了。 赵好也轰然站起:三弟莫要多言,咱们与她俩拼了便是! 王动也大义凌然:士可杀不可辱,打杀我等可以,抓去见官却是宁死不行!我跟你们拼了! 说罢,三人转头,撒腿就跑! 两个女孩愣在原地,半晌无语。 她表姐妹俩乃是大家闺秀,虽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也见人甚少,何曾见过此等无耻之徒。 二人正待追赶,忽听嘭嘭嘭三声巨响,三条黑影砸在地上,惨呼不已。定睛一看,正是王动三人被扔了进来。 一个形貌猥琐,驼背躬身的老头缓步走了进来,深施一礼道:见过小姐,见过表小姐。 年龄稍小的女孩微福一礼道:忠叔,您怎么来了 驼背老者言道:老爷听说二位小姐去抓骗子,放心不下,特派老奴跟着。说罢转头望向正在地上呼痛不已的三人,骂道:小小年纪,忒的无耻。 那小姐看着爬不起来的三人,轻声道:忠叔出手太重了,他们三人虽坏,不是大恶之徒,只是缺人管教,忠叔略施惩戒便是,可别打坏了人。 忠叔躬身道:小姐放心,这三人只是皮肉之痛,一会便好。只是老奴来此之前,家中却是出了大事。。。。。。。。。。。 两个少女大惊失色,跑到忠叔面前问道:究竟怎么了。 忠叔低头咳嗽,细小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正被倒在地上的王动看到。 王动大叫不好,飞身挡在了小女孩身前。 只见那忠叔伸出双掌,一章击中王动,王东的身子碰的飞出,撞向小女孩身前,小女孩惊叫一声,被王动压倒在地。王动口喷鲜血,立时昏阙。 另一名清秀少女听到王动大叫,拧身躲避,事发太过突然,再加少女全无防备,一个闪避不及,终是被掌风扫中,唇角溢出鲜血。 那忠叔未竟全功,微的一愣,向地上昏迷的王动骂道:小流氓也来碍事,活该你死的不明不白。 小女孩被王动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她身上渐满了王动喷出的鲜血,听到老者话语,想到这少年为救自己而死,不觉泪流满面。 那清秀少女咳嗽连连,恨恨的问道:为什么? 那忠叔脸色狰狞,放佛变了个人:我向忠隐忍在相府二十余载,便是为了今天。 清秀少女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向忠冷哼道:想你年纪轻轻,也未曾听说过我歃血神教。 清秀少女的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她偶尔听父亲与姑父闲聊,提到此歃血教,乃是前辽余孽,教中满是罪大恶极之徒,多有嗜血而生之人。歃血教教众手段太过血腥,便连当年辽主耶律神元也无知奈何。加之拜血教所杀皆是金宋之人,也不忍下手诛灭。那歃血教徒层席卷故宋国土,灭宗派无数,所过之处,未见完尸。只是宋金联手灭辽之后,早已覆灭了才是。 清秀少女知道今日险及,却镇静未失,言道:想你教欲灭宋金,是否想以我姐妹二人为人质,威胁我父与宰相大人? 向忠一奇,道:看你个小浪蹄子,居然还有些见识。你且放心,护法曾言,不许伤你二人性命。 清秀少女刚松了口气,却见向忠狰狞笑道:不杀归不杀,只是我向忠在你表妹家未仆为奴,被人驱使二十余载,却是得要些利息。 说罢双目放光,脸露亢奋之色:我二十年没碰过女人,如今奸了你们这对如花似玉的姐妹,也是不亏。 清秀少女心知无幸,用尽全身力气冲向忠杀去。 一直躺在地上呻吟的赵好和李坏,忽然同时各从腰间摸出一把散着青光的匕首,往向忠背后捅去。虽没有惊天的功力,却也是气势无匹! 向忠轻易的闪开了清丽少女,袍袖一挥将少女击倒在地,缓缓回头望去。 只见赵好脸露绝望之色,轻轻的跪倒在地,青色的匕首掉落在地上。 赵好身后,一脸恐慌之色的李坏收回没入赵好腰间的匕首,惶恐的跪倒,向向忠连连磕头。 向忠狞笑道:你何不试试,也许有机会杀伤我也说不定。 李坏磕头如捣蒜,哭道:大爷神功盖世,我可不敢与您不利。我李坏没有本事,只愿大爷莫要杀我,我愿与您做个小小的奴仆,伺候大爷洗脸穿衣。 清秀少女喝道:无耻,姑奶奶做鬼也要杀你这卖友之徒。 李坏轻声的说道:只要活着,亲爹我也卖了便是。 年纪小的小女抽泣不止。 向忠仰天长笑,笑声过后骂道:你这小子,下贱的可爱。我神教缺你这样人才。你与我埋了这两个与你称兄道弟的死鬼,然后出去等我,待老子舒爽完毕,自会有你的好处。 清秀少女绝望以及,正待咬舌自尽,互听向忠沉吟道:等等,先不要埋。 说罢转身看向赵好的尸身,贪婪的咽了口唾沫,说道:瞧我,这少年的鲜血,可浪费不得。 说罢走上前,屈身张口,漏出坚利的黄牙,便向赵好的尸身咬去。 就在那恶心无比,散发着恶臭的口腔即将咬中赵好的时刻,向忠只觉肚子一凉,低头看去,一柄匕首直没入腹。 向忠尖叫一声,后背一凉,又一柄匕首插入背中。 身前赵好翻了几个滚,站了起来,看着目眦欲裂的向忠骂道:妈的老王八蛋,弹簧匕首都没见过,走过江湖没有你? 身后李坏拔出匕首,轻声道:怕死?可能。 紧接着摇了摇头:卖友?未必! 十五、神仙?妖怪? 向忠连声咳嗽,脸上布满狰狞:想不到我向忠隐忍多年,正将建功之时,居然折在你们这两个黄口小儿手中。说罢捂住肚腹,但鲜血仍然往外涌动不已。 向忠面露疯狂之色,狂呼道:既如此,便一起死了吧。 言毕,浑身上下蒸腾血色,一股股罡风将茅屋激的粉碎。 赵好被罡风吹得不能呼吸,心知小爷这次必定要先走一步了。 李坏被血色压的透不过气,却嬉皮笑脸道:大爷饶命,这次我是真心想与你做个朋友。。。。。。。。。。 向忠虽非绝顶人物,也是当年江湖上的凶神,闻听此言,差点气的再吐鲜血,狂呼道:死吧! 向忠冲向二人,庞大的杀意震的哥俩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清脆的大喊 “叔儿来叔儿去!” 向忠眼前一花,扑了个空! 向忠大惊转头,只见身后数仗之外,一个脸带坏笑,口中仍有血渍的少年,左手抓着赵好,右手拉着李坏,正冲自己傻乐。 可不正是那身中自己一掌,口喷鲜血的少年? 向忠大惊,大声问道: 你不是死了吗? 你为何一直装死? 这是什么功法!? 李坏拍了拍胸口,劫后余生的感叹:王动,你这叔叔神功,真他妈的了得。 王动情知凭自己的半吊子的叔儿来叔儿去,万万救不得众人。他心中焦急,脸上却挂起神秘微笑,说道: 你的问题太多,且听我一个个的回答。 赵好死心塌地的认为王动就是那传说中的世外高人,不禁骂道:三弟你跟他费什么话,赶紧弄死! 一心拖延时间的王动心中将赵好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嘴上却云淡风轻的说道:不忙,且让他死个明白。 王动伸出一只手指,说道:第一,小爷我从小挨揍,揍我的人哪个不是伸支小指就戳死你的人物?你那小小的一掌,小爷我只当按摩。 第二,王动笔出两根手指,说道:小爷装死,只是因为小爷游戏人间,再加上那小姑娘身上软绵绵的,小爷压得舒服,不是很想离开。 倒在地上的小姑娘大羞,心中恨死了这可恶的王动。 第三,王动比出三根手指:我这功法就是惊天地,泣鬼神,唯我独尊。。。。。。。。。。 话音未落,王动狠劲大作,冲着向忠疯也似的扑了过去。 向忠眼见王动挥舞王八拳冲来,也不知是什么天外的神技,不觉紧闭双目,自暴自弃的击出一掌! 王动心道坏了,只觉胸口一痛,砰地一声飞出了屋外。 赵好瞠目结舌,望着数丈外遭受重创,又吐鲜血的王动诧道:合着你不会打架,就是跑得快? 王动挣扎着爬起,冲着赵好骂道:不然老子干嘛要挨上一拳,难道是为了兴趣? 向忠连伤带气,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缓了缓神,嘶声道:我向忠向血魔发誓,今日纵万死,必定吸干你三人鲜血! 李坏与赵好各自迈出一步,同时挡在王动身前,李坏收起平素的玩世不恭,低声道:三弟,我与好哥拦着,你那轻功,必能逃得出去。 赵好冷冷的盯着前方,淡淡说道:小爷临死,还能交个好兄弟,还算不亏。 “来日江湖再见!” 言毕,二人各持匕首,冲向前方。 一个身影,却冲到二人前方,伸起拳头朝向忠劈头盖脸的砸去。 正是王动! 那向忠身前血色大涨,伸出两腿将赵、李二人踢飞。 身子却扑向了王动! 三人之中,他恨极了此子,双臂将王动抱住,眼中泛着魔光,张口向王动颈部大动脉咬去! 王动拼命一挣,被向忠咬中了肩膀! 向忠骤闻血腥之气,再不松口,竟活生生的吸着王动的鲜血。 赵好猛地抬头,双目喷火,嘴唇早已咬出鲜血! 李坏狂呼:向忠,我操你妈! 小姑娘早已痛苦失声! 清丽的表姐紧闭双眼,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脸庞! 王动身上发麻,再也动弹不得,眼前渐渐发黑,就要晕去。 王动心知必死,脸上却还挂着微笑,虚弱的笑道:许是小爷在路上烤来吃的野狗太多,眼前报来的快,今日却被狗咬来吃了。。。。。。。。。。。。。 向忠正自贪婪的吸着鲜血,忽觉滚烫的鲜血中,两股仿佛来自九幽之中可怕力量忽的迸出! 沛莫能御! 嘭的一声,有什么碎了。 向忠摔倒在地,再无呼吸! 地上是向忠的尸体。 浑身龟裂。 一半冰冻! 一半烧焦! 李坏瞪大了双眼,顾不得身上刺骨的疼痛,向王动问道: 我说三弟。。。。。。。。。。 你是神仙? 赵好瞠目结舌,好像见了活鬼,接茬问道: 还是妖怪? 。。。。。。。。。。。。。。。。。 是你们叔叔! 王动骂道。 继而晕倒。 十六、大意思,小靠山 昆仑山脉。 横亘的雪山绵延不绝,一道支脉盘旋而生,围着周围的雪山绕了个圈,形成一个天然的山谷。 四周雪峰林立,山谷内却是四季如春。 朗日静悄悄,白云随碎风飘。 一面平湖泼洒开来,清澈透底,可见鱼虾。 湖边便是柔柔河畔,茂密的青草在间或的参天大树间,显得越发娇小。 如此神仙般的境地 有一个仙人般的女子。 女子轻纱遮面,如梦似幻。 看那一袭白衣随风轻摆,好似随时便要扶摇上青天。 真不似人间景象。 白沙之下,仿佛见到女子微微皱眉。 原来仙女身后,悄悄地跑来一个少女。 这少女身着黄衫,身材仿佛湖畔新绿的柳枝。 一双柳眉之下,迷人的双眼却闪着狡黠的光芒。 这皎洁的目光,不但未让少女失色,反增三分聪慧的神采! 如若身前的白衣女子,是那广寒宫内冷艳的嫦娥。 这黄衫少女,便是堕入凡间的精灵! 黄衫少女行至白衣女子身后,忽的一摇,影影绰绰的,仿佛消失在眼前的青草鲜花之中,再无所踪! 白衣女子随身拂袖。 哎呦一声,黄衫少女现出身形,吐了吐舌头,说不出的狡黠可亲。 黄衫女子撒娇道:师父大人,你这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轻功,一点都不灵。 白衣女子笑道:对我自是无用,但我也是十丈之内才有所发觉,你啊,算是学成出师了。 黄衫少女一怔,问道: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想赶樱樱离开? 白衣女子言道:你这小猴儿,虽没什么大本事,但修行至今,除了那寥寥数个怪物,想是也少有人为难的了你。修行本应在世间,你也不必跟着老师我在此闭门造车了。 柳樱樱本不是世间俗女子,也不惆怅作态,问道:师父可有什么交代。 白衣女子一笑:就你这小猴儿聪慧,此次出世,除了在外修行历练,更有一件大事,便是帮我保护一个少年,直到他有自保之能为止。 柳樱樱心中吃惊,问道:我只道世间再无值得师父关心之人,这人又是何方神圣? 白衣女子叹道:此子与我有些渊源,日后你便知晓,如今不必多问。 柳樱樱只得作罢,接着问道:如若遇到阻挠之人,我又该如何? 白衣女子冷声道:杀了也就是了。 女子话音落地。 山谷之中骤然为之一冷,霎时间仿佛寒冬将至! 柳樱樱吐了吐舌,问道:如若阻挠之人,正是那什么三宗四圣七枭雄,我可打不过。 白衣女子答道:和这几位比较,你自然相差太远,但我前些日子传你的乱花渐欲迷人眼之功,想也能令你逃脱。如果真有宗门圣人,或是大枭欲害此子。。。。。。。。。。 白衣女子认真考虑了片刻,轻声说道: 三宗七雄? 我亲自杀了便是。 。。。。。。。。。。。。 这人叫什么名字? 王动。 十七、再次出逃,有女南归 王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睡着的少年紧闭着薄薄的嘴唇,显得那么的倔强。 你啊你,平素看着狡猾,坏的要死,如今这样,却偏偏像是藏着无穷的心事。一个绿衣女孩幽幽叹息:只是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屋子之外,是一个小院,虽不华丽,也甚为幽静。一丛清水,环绕假山。假山旁是一小片细竹,清幽以极,确是养病的好地方。 只是院门口,却吵吵嚷嚷。 生龙活虎的李坏跳着脚向面前一个清丽少女喊道:我说大姑娘,我们好歹也算救了你们姐妹性命,你们怎么恩将仇报,将我三弟藏了起来? 清丽女子面带怒容,嗔道:我们藏你三弟,那小贼伤重如此,若不是我姐妹将之送到乳母家,请最好的大夫医治,恐怕他早就小命不保了吧? 呸!李坏仍自不服:莫非医生我二人就找不到? 清丽女子鄙夷道:你这半月的饭钱,尚是我姐妹俩借与你的,你又拿什么给王动看病? 形势比人强,赵好瞪了李坏一眼,连连作揖“大姑娘,那你让我俩看看三弟总成吧?” 我叫洛落,我表妹叫王可儿,别老大姑娘小姑娘叫个不停,也不嫌丑。那表姐洛落言道:非是我不让你二人探病,一者大夫言道,王动虽无生命之危,却也需要静养数月。二者。。。。。洛落顿了顿说道:这院内皆是女眷,你二人来往不便,,,, 可王动也不是太监。。。。。。。。。李坏犹自言道。 洛落嫩脸一红,恼道:再要胡言乱语,休怪我翻脸无情。 赵好忙自阻拦,说道:不乱语不乱语。如若我那三弟醒来,还请洛大小姐使人去城南破庙,告知我兄弟一声。 洛落脸露不忍之色,掏出荷包递给赵好:你们两人也是初愈,别在那破庙中住宿,城中有个悦来客栈,据说条件还好,你二人安顿下来,等我消息就是了。 赵好也不是客套之人,伸手接过荷包,到了声谢,便拉着李坏离开。 洛落转身进院,喃喃自语道:若是天天与你俩相聚,这小贼岂不是要变得更坏? 刚出巷子,赵李二人寻了个僻静之所,鬼鬼祟祟的打开荷包,细数起来。 片刻,二人面面相觑,同声道:发了! 洛落轻声进屋,望着守在王动床前的表妹,轻声道:可儿,时辰不早,你可该回家了,莫让姑丈大人着急。 王可儿也不便在外久留,只得起身:表姐,我明日再来,想这王动近日便要醒来,你更醒些就好。 什么王动王动,不就是个不要脸的小贼,洛落言道。 表姐可不要这样说,这三人可救了我二人性命。再者,我看他们流落江湖,只是少有良师教导,他们虽玩略不堪,大义当前,却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之士强了太多。 洛落只得道:好了表妹,我也不是不分好坏之人。我已将那哥俩安顿在悦来客栈,只是这小贼一再戏耍与我,说到这里,洛落脸上一红,咳嗽一声接道:算了算了,这里有我和乳母,还有那么多丫鬟婆子,亏待不了他。。 王可儿这才放心,便自离开。 听得表妹出门,洛落盯着昏迷不醒的王动,恨恨的说道:终叫你这小贼落到我的手里。 话虽如此,看看王动紧闭的双眼,薄薄的双唇,还有肩膀上缠绕的纱布,洛落轻叹了一声,小心翼翼的与王动掖了掖被角。 又过了些时候,洛落走出门去。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王动,悄然睁开了双眼。 不得了不得了,这两个小美人如此难缠,我那俩个哥哥都寻不进来,我还是偷跑为妙。 王动悄悄爬起,感觉身上也没什么不适,翻开了床边柜子,只见小鱼项链和师父的破书都在,松了口气,准备出逃。 王动心想,那小姑娘还好,这大姑娘刚刚说我终落她手,语气太也恐怖,也不知想了什么法子整治与我,不就在你怀中蹭了几下,我这一身的伤还低不过去?这女子着实记仇,还是跑了吧。 说罢翻身跳窗,施展起“叔儿来叔儿去”,便自不见。 汴京城内。 宫城东北方向,便是启闲街。 启闲街中,少有百姓往来。一条宽敞的大街中,住的尽是高官显宦,布满了高尚府邸。一座府邸青砖缭绕,极为素雅。院墙不高,占地不多,朱门紧闭,上书先皇亲笔所提大字:宰相府! 绕过前院影壁,便可见身后院落,一片竹林之旁,便是当今故宋宰相王佑安的书房。 王佑安早已换下朝服,一身长衫,说不出的清隽儒雅。王佑安坐定,轻轻拍手,一个黑袍男子不知何时,便已突然出现在书桌前。男子垂手而立,轻声道:大人,前日我已查清,向忠老儿却是嗜血教徒。小人失察至此,竟令邪魔藏于府中,险些酿成大错,实在罪该万死! 王佑安道:子谦莫要自责,那尚忠入府二十余载,其时你尚未入府,何罪之有?只是那嗜血教狼子野心,一直暗中伺机而动,却叫人不得不防。大辽国破数十载,竟有余孽仍在,若说过失,我这个做宰相的难辞其咎。 黑衣男子久经世事,自然知道何时说话何时不语,只是恭谨站立。 王佑安接道:明日你便派人,在金国放出风去,想着嗜血教仇人不止我故宋,自不能让我国一力承担,让那完颜战国头疼去吧。 黑衣男子点头领命,王佑安和颜道:可儿那孩子,可说了什么没有? 黑衣男子道:那日之事,大小姐闭口不提,否则属下也不至前日才查清原委。 王佑安叹道:可儿那孩子娘亲早逝,我又宠溺过度。此次若不是我心软,容的她与洛落同住乳母之家,也不至险些酿成大祸! 黑衣男子道:属下已经查明,此次是一个少年救下小姐,可自身似乎也伤重,被小姐表小姐藏到嬷嬷家养伤。大小姐半月来天天外出,就是去探望恩人。 王佑安面沉似水,怒道:越发的不像话了,天天去探望一位男子,便是救命恩人,如若传扬出去,不知会惹来多少闲话! 黑衣男子抬头,欲言又止。 王佑安不悦道:有话边说,不用吞吞吐吐。 黑衣男子忙到:属下曾探查那尚忠尸身,十分诡异。那尸体片片龟裂,一半如被火烤焦,一半却如遭霜降,不知。。。。。。。。 什么!?王佑安站起身形,厉喝道:你所言可是属实? 黑衣男子赶忙道:属下万死不敢胡言。 王佑安面容阴沉不定,低声道:你派出暗哨,守住嬷嬷家院子。不可让可儿知晓,不能打扰到那养病的少年,更不可让他离开视线,有何情况,无论我在何处,立时亲禀! 黑衣男子领命而去。 王佑安青衫抖动,神色低沉,自语道:莫非乃是天意? 昆仑山脉,崎岖的山路上,一个黄衫少女飘飘若仙,就此南下。 十八、兄弟 南疆! 丽江古城。 陈将军府中,杀神陈庆之一袭白衣,低首奋笔疾书。 未计,陈将军置笔,望着即将发白的天色,坚毅的说道:大人,您以身报国,不求回报。身后的事,就交与庆之来办! 悦来客栈。 地字上房之中,发了笔横财的赵好李坏哥俩,竟然没有出去大吃大喝,鹌鹑是的老老实实呆在屋中,无所适从。 忽然一人踹门而入。 二人刚要张嘴骂娘,看清来人,惊喜的蹦了起来。 那人肩绑纱布,似乎受伤不轻,脸上却洋洋自得,像个骄傲的将军。 可不正是我们的王动。 赵好迈大步至王动跟前,攥起拳头就冲王动头上敲了一记。 王动苦脸叫道:大哥轻点儿,我这可才好。 赵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囧到:我却忘了干净。 李坏坏笑道:你可醒了,把我二人急的够呛。那个大姑娘如何放的你出来? 提起大姑娘洛落,王动不自觉的一颤,慌到:小弟我是偷跑出来,如若不然,可不知那大姑娘得怎生整治我? 赵李二人大笑。 赵好翻箱倒柜,自屋中取出一大摞物事摊在床上。 王动放眼望去,什么驴胶大枣,哪个叫人参鹿茸,竟是些大补之物。 李坏嘿嘿笑道:你俩位哥哥发了笔小财,可没乱花,全给你买了补血益气的药物。 赵好傻乐道:把城东药铺搬了个空,兴是够你吃了。 王动看着二人,讷讷的说不出话。 爷爷你看,动儿又有了亲人。 又过了些时分,三人步出悦来客栈。 李坏哼哼唧唧,大为不满,一个劲儿的指摘王动:刚有个暖和的窝,怎的又跑到大街上挨冻? 王动警惕的看看四周,小心翼翼言道:莫让那大姑娘发现,追至此处可就不妙。 李坏连连点头,想是对那洛落也是心有余悸。 三人跑回城南破庙,寻了个僻静角落,王东说道:我一个人本来没事,咱们兄弟三人结伴而行可好。 李坏嘿嘿乐道:我也是这么想。 赵好气鼓鼓的说:你要想走,也没那么容易,那脏银可还没分。 三人哈哈大笑。 未几,李坏问道:我说三弟,你那叔叔婶婶神功,如此了得,怎么打架如此不济? 王动羞愧道:我也是瞎练得。年前遇到了个老师,留了本书与我。动儿我不打诳语,我那老师据说是个高人,书里也定有神奇的功夫,就是我才智驽钝,也研究不出。 赵好撺掇道:什么好书,拿来看看。 王动掏出书,翻到中间,展示道:这篇便是我那叔儿来叔儿去,两位哥哥也研究研究,要是能学会,咱们三人打不过人,可也没人能追得上咱了。 李坏怅惘道:如若学会,我弟兄三人岂不是拿了就跑,再也不用碰人马车了。 赵好向李坏脑袋敲了一记:瞧你那点出息,莫要废话,赶紧观瞧。 三人看向书页,瞬间呆立当场! 那书页上竟是空白一片! 王动大惊失色,奇道:半月之前,这页上还有字迹啊。 李坏骂道:什么破书,竟如此势力?莫非瞧我兄弟不起? 王动再翻,别的页上赫然有字,连忙指给二人。 二人睁大双目,努力观看,却是一字未见! 王动闻言,冷汗淋漓,连声道:见了鬼了。 赵李二人也是浑身发冷。 赵好惊道:三弟,你那老师,莫不是神仙? 三人虽慌,却不甘心,从头至尾翻了一遍,直至将近页末,终有一篇文章,赵李二人也能看见。 那页字数甚少,顶头分明是四个大字:庖丁解牛! 赵李二人奇道:这又是什么典故? 王动解释道:这页我曾翻看,却未细读,只是这书大都是故事寓言,想来此篇也是如此。 李坏问道:那你那叔儿来叔儿去,讲的也是故事。 王动点头称是。 赵李二人对视一眼,赵好说道:这书如此神奇,我二人能看到一篇,也是莫大的造化。不如咱们三人找个僻静所在,苦心钻研,等到修炼成功,就再也不怕什么歃血神教了。 王动二人点头称是。 主意拿定,三人收拾停当,便准备找地儿读书。 一本书 几句话 三个人 谁知道这一读,竟读出了个睥睨世间,笑看云起的传说! 十九、朝会 巍峨庄严的勤政殿内,故宋国君赵璋一袭黄袍,端坐龙椅之上,神色威严,俯瞰重臣。龙椅之下,玉璧之上,一位老太监垂手肃立,面无表情。老太监左侧,居然立有一椅,当中上座,正是国师魏无涯。,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各个低首垂眉,大气不出。谁也不肯抬头,被皇上发现抓住问话,无端的惹那眉头。 赵璋亲政二十余载,勤政为民,未曾稍有懈怠。经过了十余年的休养生息,故宋国力渐强,实已达到建国来鼎盛之时。赵璋更是委任宰相王佑安,下大力气改革,轻徭薄税,保马屯田。西疆之上,那大夏国也是内乱不止,无力与故宋挑起战端。如今更与金议和,边关战事不起,百姓安居乐业,仓禀粮足,世间富乐安康。 他的政绩,实已为故宋历任皇帝之首。 先帝比之,甚至都有所不及。 开国圣帝,故宋太祖比的比不了? 夜深人静之时,他偶尔也会骄傲的想到。 他一直就很满意。 所以今日,他很愤怒! 甚至是亲政以来,最为愤怒的一次! 不,除了二十余年前,那个王姓老儿欺君抗命,而自己还不得不将之封王加爵。 那简直便是耻辱。 而赵璋心中最为明了,自己虽贵为天子,却也不能独断专行。否则日后青史之上,若有污名,自己如何去面对先帝,面对赵家列祖列宗。 所以他强压胸中戾气,尽量平和的说道: 朕今日收到几个折子,你们可知道都是谁人所奏? 文武百官齐道:臣等不知。 那朕就让你们知晓。 话音落地,龙椅下首,垂首而立的年老太监,毕恭毕敬的接过奏折,尖声读到: 极东镇守,忠勇公,太子少保,东疆军镇大将军,狄青奏上! 极西镇守,武安侯,西疆军镇大将军,胡德成奏上! 极北镇守,武德侯,北军总统令,孙敬安奏上。 。。。。。。。。。。。。。。。。。。 老太监微微一顿,环视众臣,尖声而道: 南疆镇守,陈庆之大将军奏上!! 。。。。。。。。。。。。 满殿皆惊! 故宋的四大军镇,除了拱卫京畿的禁军统领黄庆邦,皆在今日,有本而奏! 而无巧不成书的是,那黄庆邦今日居然生病不朝。 如是所奏同为一事,不论若何,也是能动摇国本的大事! 那便是军方的态度! 故宋的五大军镇,几已是这时间最强大的力量! 赵璋环视众臣,沉声说道:朕也不与你们啰嗦,这些奏折就不一一念给你们听了。这朝中四大军镇,所奏皆为一事,便是那镇南王的爵位之归属! 赵璋一顿,留给文武百官震惊消化的时间,接着冷笑道:这几本奏折,言辞恳切,字字泣血,句句为国。朕这四大将军,真是为国为民,不愧为我故宋肱骨之臣啊! 百官谁又听不出圣上的反讽,一个个更加低头,恨不得能扎入地底。 宰相王佑安出班,朗声道:不知这四为将军,又认为何人可继镇南王的爵位? 赵璋冷声道:先前那御史大夫张昭,欲令蜀王接任,并双王之位。朕考虑到蜀地难治,民风又未开化,蜀王本已日理万机,朕怎忍心再令其劳累,便未应允。如今这四大军镇却是替朕想到了前头,言明军神大人尚有一孙,年纪虽幼,也可袭爵。 说罢,伸手一指,问道:不知言枢密作何感想? 枢密使言承泽微微一颤,冷汗淋漓。心知今日四大军镇请奏,自己这个枢密使居然一点风声都未知晓,这头上官帽,怕是朝不保夕了。 言承泽脑筋急转,出班答道:臣以为欠妥。 哦?这爷死孙及,也是常理。你却以为何处不妥? 言承泽心中不知骂了多少回娘,脸上却是面无表情,言道:臣也有所查,这军神幼孙,不过稚龄少年。南疆何等重要,又怎能让一黄口小儿袭爵治理? “无耻小人!” 忽听一声咒骂,言承泽脸上变色,抬头怒视发言之人。待看清是谁,不觉唯一缩头,不敢言语。 只见一耄耋老人颤巍巍的出班奏道:陛下,枢密使言承泽不知所谓,言不及义,实在有失为臣之道! 赵璋见这老人当朝辱骂重臣,却也未曾发怒。不但如此,还温和的问道:哦,原来是长孙大人,您又有何见解? 老者正是朝中御史中丞,先帝指认的顾命之首,身为三朝元老的长孙敬德。他资历本已是重臣之首,尚在宰相王佑安之上。又兼任御史中丞,莫说朝臣,急了可是连皇帝也可骂得的。 长孙敬德怒极,咳嗽不止。稍事歇息,带喘息建平,言道:军神殉国,百姓不知为何,你等可是心知肚明。王朗舍身救民于水火,如今尸骨未寒,难道爵位还无人继承不成?如此所作所为,不怕寒了天下世子之心吗? 皇帝赵璋欲言,长孙竟然伸手止住,接道:陛下,先前你不允蜀王袭爵,我想着故宋立国以来,确无双王之例,也就未加阻止。如今知晓镇南王有血脉相传,袭爵乃是理所应当。陛下,您莫忘了,镇南王之王爵,可是您金口玉言,世袭罔替的! 赵璋心中怒极,却道:长孙大人莫要恼怒,朕也未曾否认,只是觉得此事需在朝堂讨论罢了。 长孙不语。 宰相王佑安言道:长孙大人言之有理,只是据我所知,军神大人殉国之时,幼孙于战乱中失踪,尚自不明生死。我认为,军神大人之孙袭爵确是常理,不若陛下下旨,先找到此子,再令其袭爵,已告慰军神。 赵璋见事已至此,宰相又给下台阶,连忙言道:宰相言之有理。确该如此。言承泽! 言承泽忙跪倒大乎:臣在。 朕命你三月之内,倾尽全力,寻找军神幼孙!若有所阻,可先斩后奏! 言承泽暗呼倒霉,言道:臣接旨 不过。。。。。。。。。。。。皇帝赵璋脸色一变,厉声道:如若三月之内,朕不见你的回复,你这枢密使,也就别当了。朕便摘了你的顶戴,给我滚出汴京。 事已至此,言枢密死猪不怕开水烫,朗声道:臣万死不敢有负陛下所托! 宰相王佑安却又出班奏道:陛下,军神之孙袭爵之事甚大,不但干系南疆安危,也影响到我故宋万千百姓,臣保举一人,愿为枢密使副手,协助找寻军神后人。 赵璋心中一喜,问道:不知爱卿保举何人? 王佑安言道:兵部职方司司座,韩无邪韩大人。 赵璋未加思索,立即言道:准奏! 韩无邪! 听到这个名字,大殿之上似有阴气笼绕,气温都仿佛莫名冷了几度 故宋军方,本朝使设职方司,职方司名义上隶属兵部,实乃直接受命于赵璋。主掌职司甚多,从细作,特务,直至刑讯,侦查莫不染指,往往一经插手,专权直断。兵部、刑部皆有抱怨,却也敢怒不敢言。甚至中书省下,参知政事,也往往让之三分。 而职方司司座韩无邪,更是本朝第一酷吏,另小儿止啼之人物。据说早年间辽国监察司司座,当年赫赫有名的大特务头子肖言,也被韩无邪用计所擒,韩无邪足足用了半年,才将萧炎心中种种机密审明,又用了足足一年半的时间,才杀掉萧炎。将萧炎明正典刑之日,法场之上,萧炎全身再无皮肤,肌肉片片翻剥而出。双眼皆被抠出,只留两个渗人的血洞。天灵盖上更有六七个圆洞,可见脑髓。当日刑场之上,萧炎口中哼哼有声,却不能言,嘴唇早已被阵线缝上,甚至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围观斩首的百姓,本已恨极了辽国监察司,见此情景,竟异口同声,求刽子手立刻行刑,给萧炎一个痛快! 如此残暴的手段,令人发指,据说惹恼了一个不世高人,萧炎只得躲入职方司再不敢出头。只是此人虽残暴,却有惊天动地的能为,近年又立功无算,才又重获启用。 听到韩无邪三字,文武百官更不愿多说一字,以免枪打出头鸟,被这个魔鬼知晓,妄自多做许多噩梦。 突见玉璧之上,一老者从椅上站起,向赵璋行礼道:陛下,我亦保举一人,愿协助枢密使言大人,职方司韩大人,共同寻找军神之后! 干起来了! 大部分朝臣如此想到,国师魏无涯,军神王朗,本就都是故宋擎天的玉柱,如今王朗身死殉国,身为国师的魏无涯,自要替这个多年老友做些什么。 赵璋心中不喜,然则国师魏无涯地位超然,自己也不能面露愠色,只得道:国师保奏,必能建功。只是不知何人能当此重任? 魏无涯轻抚白须,缓缓说道:我保举的,正是那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齐勒铭! 宰相王佑安脸上一沉,御史大夫长孙敬德抚髯而笑。 一个巨浪接着一个巨浪,朝中重臣早已震惊的有些麻木。。。。。。。。。。。。。。 若提起齐勒铭的名字,世间百姓可能都会觉得陌生。 但若提起齐三郎,恐怕世间无人不晓,尤其金国的武将,更是咬牙切齿,却又恨不得躲他越远越好。 齐勒铭家一脉单传,他本是独子。之所以被称作齐三郎,只因在故宋军镇之中,有个广为流传的五人称号,他位列第三。 这五个人,老四桑尔侠于宋金拒马河一役中壮烈殉国,老五薛离也于同一战役中失踪,至今杳无音信,恐怕早已不在世间。 老大叫火莫勒,老二名为陈庆之!是为双杀神! 世间又有谁记得,杀神原有五人! 齐勒铭在拒马河畔,击杀金将七名,无一不是百战百胜的悍将强敌。后国师魏无涯至前线阻挠,火杀身居然要杀国师于掌下。其时,军神身后众人中,散发最大杀气的,实乃齐家勒铭!继而峰回路转,宋军大胜后退兵,军神敕守南疆,齐勒铭心灰意懒,辗转流落至拱圣军,任了个小小的枪棒教头,再不出头。而多年之中,经他训练的军士早已大都升迁,流散至各大军镇。即便军中五虎,大名鼎鼎的军镇大将军,见到他也是叫声老弟而已。 皇帝赵璋脸色阴晴不定,仍是在大殿之上允了国师所求。 说罢便拂袖而去,再不回头。身后老太监低头躬身,亦步亦趋。 朝散! 当日下午。 八拾万禁军校场。 一名身材颀长的中年军官,看着校场中呼喝比试的军士,紧皱双眉,威严无匹。 韩无邪? 好煞气的名字! 中年军官淡淡说道: 一只恶犬而已。 二十,密语 枢密使言承泽下殿之后,也不顾众位朝臣望向自己的古怪表情,更不与别人攀谈,钻进马车,逃也似的回到了府中。冈刚进府,便紧闭大门,再不打开。 言承泽回府,立即驱散家中仆役,并告知管家,今日无论谁人拜访,一概不见。便直奔书房。坐在太师椅上犹自惊魂不定,伸手取过茶杯喝了一口,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境。只是脸色仍然惨白,心中如打翻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言承泽回想前事,口中不免哆哆嗦嗦的言道:劫数难逃,劫数难逃啊。。。。。。。。。 府中谋士谢谦大惊,谢谦知道自己这位主公,大智慧大魄力是没有的,但枢密室这个位子,也不是常人所能坐的稳的,言程泽一干就是十年,为官之道,进退之术,早已修炼的炉火纯青,实已无愧老狐狸三字,究竟有何变故,竟至如此失态? 言承泽哆哆嗦嗦的将今日朝中情势讲出,谢谦也是呆若木鸡。 言承泽苦笑道:我这个枢密使去干寻人的活儿,已经荒天下之大谬。明摆着就是圣上恼我,将我架在火上来烤。这我本也不怕,这十年来朝中风雨再大,我也自有保身之道。我便表面卖力寻找,内里消极怠工便是了。圣上恨毒了军神,今日金殿之上已有些失态,到了三月之期,我来个找寻不到,请个罪责也就是了。圣上再昏头,他日气消之后,也万没有因此事罢免一个枢密使的道理。。。。。。。。。 只是王佑安这老儿,何其恨毒。。。。。。。。。。。。。言承泽想到凶险之处,对宰相王佑安咒骂不止。 谢谦也略微恢复了平静,冷静的分析道:大人所言也是不差,我故宋已文治立国,政治清明,刑不上大夫。这寻人不果,本也难治您的罪责。只是这韩无邪。。。。。。。。。。说到这里,谢谦也难免脸色发白,左顾右盼,生怕门外便有职方司的细作:只是这韩大人出马,名为协助大人寻军神之后,实是已表明了皇上的态度。这人,怕是找不得了。 言承泽苦笑道:可我又不能不找,如若运气太差,竟让我找到军神幼孙。。。。。。。。。 谢谦接口道:即便找到,这军神之后也万万活命不得。 言承泽心凉了一半,尚自自己骗自己道:如此说来,便是说出大天,我也不找便是了! 谢谦慌忙摆手道:万万不可,那齐勒铭可是好相与的?如若大人消极怠工,甚至军神后人有所意外。。。。。。。。。。谢谦顿了顿道,漏了个哭也似的笑脸:想当年拒马河畔,这齐三郎可是连国师也敢杀的! 那老子就请辞,告老还乡!也是真急了,言大人竟口吐市井之言。 谢谦更怕,言道:您一旦请辞,没了官位相互,那齐勒铭还好,顶多是打杀于您,若是落在韩无邪之手,,,,,,,,,那可真真是万劫不复了。 闻听此言,言大人打了个机灵,险些尿将出来。继而恼羞成怒:那还说些什么!我就对那韩无邪言听计从也就是了。 谢谦尽足了谋士的本分,继续分析到:如若对手乃是别人,大人投靠韩无邪,也是个明智的选择,毕竟那齐勒铭不是不择手段之人。大人身后又有宰相和满朝文官撑腰,甚至背后皇上也会帮忙。大大的有利。。。。。。。。。。。 言承泽一番白眼,道:你就说但是吧。。。。。。。。。。 谢谦也真配合,言道:但是。。。。。。。观看国师所为,实已站在军神一边,还有那御史台的长孙老儿,可不好惹。 言承泽暗中为自己打气:这二人虽势力庞大,但也都是良善之人,万不至打杀与我。 还有那五虎上将。。。。。。。。。。。 言承泽犹自逞强道:我乃故宋枢密正使!按道理。。。。。。。。。。按道理说,乃是军方第一重臣,我就不信那四大军镇,还敢犯上作乱不成!!! 谢谦提醒道:那极南镇守,陈庆之大将军,可是个亡命之徒。。。。。。。。。。。 言承泽叹道:天要亡我,也是无奈。我便紧跟陛下,爱谁谁吧!说罢言承泽抱定死猪不怕水烫的决心,强自镇定,抿了口热茶。 眼见枢密大人白话连连,谢谦也知道言大人已在崩溃边缘。怎奈自己想来想去,言大人的抉择,也多少关系着自己的生死。不由得暗骂自己:谢谦啊谢谦,让你利欲熏心,非要做出点大事。早知道做个教书先生,终老山村也就是了。 但想归想,谢谦还是讲心中话讲了出来:我观大人已做决定,甚是欣慰,只是身为大人心腹,不得不提醒于您。大人您权衡利弊,也算全面,怎单独落了一人未提? 言承泽决心早定,举杯饮茶说道:凭他是谁,也不能组我言某忠君爱国之心! 大人您没想到这人姓王,名烈弓,实乃蜀王是也! 噗地一声,言承泽连水带茶叶喷了谢谦一脸。谢谦连忙擦脸,狼狈以及,只见言大人一脸正气,气吞山河,朗声言道:想那镇南王爷,忠君报国。我身为王爷故友,怎能见王爷和。。。。蜀王他老人家无后可寻。你等莫要相劝,我意已决,定当抱那军神后人无恙! 枢密使言承泽铁骨铮铮,一身正气,感动天地! 正当枢密使言大人破釜沉舟,下定决心之时。宰相王佑安也在与人交谈。 王佑安对面,乃是一位中年儒生,儒生头戴方巾,身穿长袍,眼神坚毅透彻,顾盼之间,鸟瞰众生,竟不似世间之人。 王佑安目视中年儒生,言道:我已安排一切,足以应付任何突发情形。圣上心里也颇为矛盾,一面不想找到王朗后人,已全君臣一场之义。一面却想永绝后患。 那儒生淡淡的听着,仿佛时间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王佑安接着言道:只是国师大人,此举明显与圣上相悖。 中年儒生轻蔑的一笑:魏无涯这老儿道貌岸然,心智不坚。未必便会亲自出手做些什么。 王佑安试探的问道:旁人且不足惧,只怕王烈弓插手,我的隐棋和准备下的武力,在蜀王面前不值一提。 乍听王烈弓三字,中年儒生眼中精芒爆射,哪还有风轻云淡的样貌,他放下手中书卷,似下定了决心,言道:说不得,我也亲自入局就是了。 王佑安大惊,失声道:万万不可!宗门一旦与枭雄为敌,牵一发而动全身,天下就要大乱! 中年书生摇手言道:我何曾就能先自出手?只是那王烈弓看似无所畏惧,其实也难免顾忌蜀地百姓,否则,他岂不是早就去杀赵璋了?说不得,我与他都不能出手,落个互相牵制也就是了。 儒生提起皇帝,只称赵璋而不道陛下,王佑安听了微微苦笑,言道:我手段固然低劣,然则一心为国。故宋文治立国,太祖曾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自建国之初,便打压武将,另文官稳压之。说到此,王佑安一片忧心忡忡,叹道:怎得见自王朗始,武人渐渐团结如一,长此以往,武将做大,国将不国啊! 中年儒生不语,只把手一挥,王佑安便行礼退下。 中年儒生嘴角略翘,微讽道:一百个文官贪赃,不如一个武将造反,赵璋啊赵璋,你们老赵家的那点算计,又有谁不知?你们皇帝轮流做,本也不该我管。只是我儒家宗门,却也有自己的坚持。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王烈弓啊王烈弓,我不管你与那皇帝如何,只是有你的存在,有王家的血脉存在,军队便始终不稳! 那万世又如何太平? 二十一、用功,一章三解 正当朝中风云激荡,各路人马各怀心机寻找王动之时,我们的动儿却茫然不知。 然那皇帝赵璋,枢密言承泽等一干众人,又怎知自己费尽心机,苦心寻找的军神后人,此时正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王动一路自南疆行至汴京,曾在汴京城外约百里之地,路过一个山谷。王动在谷中歇了一宿,打猎果腹之时,偶然间发现那山中另有幽僻小径,直通谷底。谷中着实僻静,除了树木繁茂,更有一条小溪环绕。溪间更有鱼虾,林中也曾见到野兔,食物也是不愁。 王动弟兄三人,既已下定决心,努力研习那怪书中庖丁解牛一章,再加上王动更要躲避洛落小姐,本就需个幽僻的所在,王动便领着两位兄长,辗转来到这无人谷中。 三人顾不上感概谷中景色,只是各逞奇能,砍树的砍树,蒿草的蒿草,结绳的结绳,不到半日,居然竟盖出一间茅屋!那茅屋甚是宽敞,更有三堆干草铺成的床铺,竟然也是有模有样。 一切收拾停当,那李坏早已迫不及待,言道:我说三弟,赶紧赶紧,读读那庖丁解牛! 王动笑那李坏心急,拿出怪书,为二位兄长解读。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响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 区区二三百字,三人却瞪大了眼睛,来来回回看了一个多时辰。 眼睛实在已经酸的不行,李坏揉揉双眼,冲两位兄弟讷讷的说道:你们确定。。。。。。。。。这不是篇菜谱? 赵好鄙夷道:早就说你不学无数,这分明阐述的乃是厨师的刀工!热菜冷拼,去肉薄皮,这厨子刀工实已至化境。想的此人,无论去那个酒家,生意必好。 王动缓了缓神,突然眼前一亮,言道:大哥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看这篇文章所述,这厨子这般水准,如若不是屠牛,而是杀敌,又当如何! 我操!王动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划破夜空,李坏仿佛心有灵犀的喊道。眼前好像看见不可思议的场景。 手之所触! 肩之所倚! 足之所履! 膝之所踦! 李坏仿佛看到了韵律在自然中行进! 莫不中音!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节奏! 是自然在呼吸! 庄先生所著庖丁解牛,李坏将得其韵! 而赵好早已闭目 凝神。 不发一言。 他仿佛看到: 一个人 一把刀 对面是千军万马! 一刀挥出! 眼前无物! 那人歼敌! 收刀! 为之四顾! 为之踌躇满志! 这是什么样的气魄!! 庖丁解牛,赵好欲捉其神! 目无全牛! 王动心中想到,若是我看不到敌人,只是捕捉到对手的弱点,岂不是眼中无敌! 而我心中实是有敌! 那是什么样的境界! 已无厚入有间? 以我之强,攻敌最弱! 如若能做到,哪怕手中握有钝刀,而敌人坚若精金! 我便也能轻轻一挥,敌人便此謋然倒地!? 此乃游刃有余! 想到这里,王动若有所悟,轻身站起,撅断一根稍粗的树枝。 借匕首用用。 王动正向二人说话,却发现二人早已神游物外,充耳不闻! 王动无奈,轻轻地摇了摇头,伸手取过李坏靴子里的匕首,拿起树枝,削将起来。 顺着枝干! 沿着脉络! 刀锋轻柔,无力可阻。 树皮纷纷掉落,露出光滑的表皮! 一把木剑已露雏形! 王动看着手中的木剑,心中充满着感动。 庖丁解牛一篇,王动瞬时而悟,得其道也! 山谷之间。悄然蒸腾起水汽,滋润着山峦树木。或飞行或栖息于枝头的鸟雀,也向突然见到了什么喜事,齐声而明!王动竖耳倾听,那潺潺的溪水流淌不停,仿佛在欢快的清唱,为着什么事情在欢呼。 王动自幼得军神火莫勒已火冰磨练,实则已灵根初成。师兄白乐天讲解倏来忽去功法,更似在烈火之上添了把柴。而今一日悟庖丁解牛,虽自身功力修行未深,然那庖丁解牛乃是千百年来,技击的最高境界之一。王动即悟,便已算已技击悟道。 在王动动手削制,那无名木剑现世之时,这小小的少年,已达“外物”之境! 外天下,外生死,外物! 由于尘世之人谬解,总认为初三境需依次顿悟,而外天下外生死二境,即便天资过人,如无时间的累积和偶尔的机缘,也少见有人能在三十岁之前悟得。王动少年心性,先低外物之境,却也算是悟得初三境,自此可称修行者也。 明神!见韵!得道! 顺应天理! 遵循规律! 这恐怕是庄先生当年著书之时,便想通过这个寓言阐述的道理! 只是凡俗之人,即便见到此篇,也是当看了个精彩的故事! 倘若那天资聪颖之人,读到此篇,也仅仅能通过故事,隐隐的想到一些道理。 只是纵然庄先生智通古今,也万万想不到,这么多年后,竟同时有三个不出世的天才少年,几乎同时读到此篇!又几乎同时有所顿悟! 二十二、梦中见 王动看了看两位犹自闭目端坐的兄长,起身进了茅屋。 他躺在茅草铺成的床上,被从屋顶缝隙中穿出的温柔的阳光照射,微微眯了眯双眼,侧了个神,掏出怪书,另找一篇,读了起来! 王动初悟庖丁解牛篇,时间虽短,却已得正道,只待日后修为日益加深,便能更加演化出无匹的威力。只是一来悟那庖丁解牛,时间虽短,却已大耗精力,再加上眼见赵好,李坏两位哥哥,尚自闭目沉思不醒,王动无奈,只得找个怪书中极短的篇章看来解闷。 找了半天,始发现《梦蝶》一篇。 纵观全书,此篇最短,仅只聊聊数十字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王动瞧来有趣,那庄周说不定就是便宜老师的名姓,这老头也真是无聊,睡觉做个梦,梦中变个蝴蝶飞来飞去,这也值得写上一笔? 别看王动读那庖丁解牛,可谓瞬时而悟,如今看着区区数十字的梦蝶一篇,却是哈欠连连,除了困意毫无所得。 王动又如何可知,那梦蝶一篇虽短,实已阐明了老师庄先生一生所悟之道和无数年来所经之事。包罗万象,无所不含,乃是天地间的至理。王动他再是天才横溢,又如何能读了几遍便悟个分明? 什么破玩意?谁还不曾做过些怪梦?王动倒也青皮,既然看不懂,那就不看,打了个哈欠,扭头睡去。 也是王动机缘太胜,运势滔天,他这份不强求之心,居然暗合庄先生学术中顺天,无为的思想,已是与梦蝶一文隐隐有所呼应。在王动的睡梦之中,那几十个寥寥无奇的文字,竟循环往复,直奔识海。那怪书在王动的草床边,伴着少年微微的齁声,竟淡淡的发出了亮光。那亮光渐渐发散,围绕在王动的周围,忽然之间,王动怀中,那金色的鱼形项链,竟也亮了起来! 怪书的亮光与鱼形项链发散的金芒,蒲然相遇,均都跳动活跃起来,互相缠绕,相对嬉戏,像极了两位多年未见得朋友。 千里之外,西湖学院。后园之中,一处静室之内,一位邋遢老者在罗汉床中侧卧而眠,床边有一位中年黑袍道人静默打坐。 突然,邋遢老道睁开双目,再无睡意!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床下静默打坐的道人,长身而起! 邋遢老道瞪大了双目,一脸的不信,狐疑的对黑袍道人说:半刻之前,你那王师弟于梦蝶一篇,已得初感! 中年黑袍道人表情诡异,惊道:居然如此快! 邋遢老者脸露惊喜神色,言道:你初感梦蝶,是多大年龄来的? 中年道人年上一红,吞吞吐吐的说道:孩儿愚钝,年至不惑才领略梦蝶妙境,一直钻研至今,也未能全然参透。 邋遢老道言道:想起来了,当年你不惑之年初感梦蝶,有黄庭坚在旁见得,并赋诗一首:道人四十心如水,那得梦为胡蝶狂。 中年道人微微垂首,言道:那是黄大学士谬赞。 邋遢老者喃喃自语道:老头我活了那么大一把年纪,除了已经仙去的两位师兄,可也没见过此等奇才。难道用不得十年,那王动就能朝彻见独不成? 说罢闭目不语,凝思因果。中年道人面露喜色,却低头垂首,不敢打扰。 未几,那庄先生睁开双目,满脸通红,吹胡子瞪眼,显然气愤以极! 这黄口小儿,竟如此惫懒!我当他循序渐进,居然连悟齐物养生,并通读人间世,直达逍遥游!谁料到。。。。咳咳。。。老头气的咳嗽连连,怒道:谁料到他只是嫌前面字多麻烦,跳过诸篇,直接看的最短的梦蝶!老头我一声心血,得无数文章,这孩子竟以篇幅短长,字多字少来选择观看,真他妈的。。。。。。 眼见老道气的胡言乱语,中年道人心中爽利,却正色道:老师,且不管小师弟是否惫懒,那梦蝶一篇,若不是无为之心境,超凡的悟性,可也决不可得初感啊。 庄先生一愣,言道:说的也对,这孩子不收规矩看到梦蝶,实乃取巧。可未修养生主,不通齐物论,居然也能初感梦蝶,也真是个。。。。。。。。。。。。。怪才。 中年道人斜眼望天,说不尽的骄傲张狂,言道:我秦异人的师弟,又岂是常人比得了的! 放肆了!庄先生冷哼。 中年道人秦异人连忙收起骄傲神色,毕恭毕敬。 既然如此。。。。。。。。。。庄先生微微眯眼,自语道:惫懒小子,咱们就梦中见。 二十三、少年可吃鱼? 谷中已三日。 这三日来,王动白日里摩挲木剑,不断感悟着庖丁解牛。一道晚间便读着梦蝶催眠,效果显著,往往还未看完,便沉沉睡去。 赵好李坏两位兄长,还保持着三天前的姿势,闭目凝思,不言不语,水米未沾。 王动心里焦急,把自溪畔掉来的鲤鱼用火烤了,在赵好李坏面前摇晃,二人只是不理。王动心说:这样下去,功法未成,人可就要饿坏了。只得下定决心,先抓住李坏肩膀,用力摇去! 李坏识海之中,正有万道音律起伏,渐渐和而唯一! 忽然之间! 合于桑林之舞! 乃中经首之会! 魏然成章! 那李坏出睁双目,却只见一张大脸,着实吓了一跳,不自觉间,掏出怀间匕首,直直刺出! 抬首! 沉肩! 并足! 屈膝! 合着音律! 应着节奏! 一柄匕首直刺,竟好像千万只匕首刺向王动眼前。 王动大惊,急向后退,后退中抻出木剑,拨打匕首! 那匕首不是凡物,散着淡淡青芒。 那木棍脆弱以及,只得 点 挡 粘 顺 拖向匕首! 拿匕首刺之不着,也展之不断!其势已尽。 正待卷土重来,淹没一切之时。 旁边的赵好,动了。 赵好不目视之。 已神而行。 伸掌做刀状,大开大合,劈向王动。 王动手中木棍连剥带打,抵住李坏的匕首,自己也到了强弩之势,再无余力,眼见便要中招! 危机之时,王动眼前忽一片清明,眼中的情景都渐渐缓慢了下来。 赵好伸出的天衣无缝的一掌,由于动作的迟缓,乍然露出无数破绽! 王动已木剑做棍,拍向赵好手掌。棍身与掌面相交,轻轻一划。 一触即分! 此乃已无厚入有间! 哄得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发,震向四周! 三个少年各自向后跌出,均都摔了个七荤八素! 三人哎呦这爬起,看着对面之人鼻青脸肿,都忍耐不住,哈哈大笑 笑罢,李坏脸色一变。惊道:我肚腹之中寒冷之极,又隐有绞痛,莫不是练叉了气息? 赵好闻之,也是大惊:我腹中却是燥热无比,烦闷恶心,这又是什么症状? 王动拍拍身上尘土,捡起烤熟的鲤鱼,陪着笑脸说道:吃鱼! 二十四、初遇,初见 山谷中,三位初悟大道的少年,好似那见了荤腥的小狼,对肉味恋恋不舍。三人日日不知疲倦的练习,转瞬便过了三个多月,已至盛夏。 三月中,三人或各自静修,或两两对战,或齐齐混战,那庖丁解牛所悟的技艺,却是越发纯熟,越发的浑然一体。那王动更是进步神速,他天资聪慧,前日里突发奇想,将叔来叔去夹在庖丁解牛之中,动静如鬼魅,着实令人防不胜防。那叔叔神功,再也不是只管逃亡之用,王动不禁大喜,觉得那倒霉师兄也着实有些功劳。 只是那赵好李坏再也打不到飘来飘去的王动,不禁破口大骂。满嘴脏话之余,也是各有所悟,更加的用功而已。 只是二人再不与王动厮打,各自闭目修身,魂游天外去了。 一日,王动卷起裤管在溪中捕鱼,这孩子身上衣衫早已破烂不堪,如今更是满身泥泞,像极了猪圈里的牲口,他看着溪水中那活鬼也似邋遢肮脏的倒影,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然后呵呵乐了起来。他只管开心,全然不知那朝野之中,江湖之间,早已为了他的行踪闹得不可开交。寻找他的各路密探,有的更是到达了边境。前日里枢密使言承泽未能交差,险些在金殿之上挨了板子。那宰相王佑安失去他的踪迹,更是怒不可当,又不敢声张,悄悄地询问了自家大小姐无数回。那洛、王大小两位姑娘,更是咬牙切齿,成日里在京城周边找寻,暗下决心,一旦找到王动,先不废话,直接打个半死再说。 王动成日里在谷中游荡,实在闲极无聊。又感到自己的木剑剑法再无寸进,心中也明了不能着急,可能还需要日后在实战中多加领悟,可偏偏两位兄弟又两日未曾起身,也无人陪自己联系。便自茅屋中取了些自大姑娘洛落手中骗取的银两,在茅屋前用木棍歪歪扭扭的划了几个字:动儿出去买些衣服吃食,一天就回来。写完就急匆匆的跑出了山谷。 出了山谷,王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那气息未必便比谷内清新,但对一日都闲不住,确已在山谷内三个多月的少年来说,更多了一股自由的味道。 王动怕遇到那大小两位姑娘,不敢前往汴京,只是向南方走去,准备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大点的市镇。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大概跑了百余里路,便遇到了个小镇。 他何曾知道,自己如今是故宋朝官差密探眼里的亲人,三月之前,他的画像早已传遍故宋各级衙门,他的样貌早在各地差人间流传,地位可比悬赏多年的巨盗反贼。各地官差密探,看他比看自己亲爹还熟。在他迈入小镇之时,便已有两名官差看到,仔细分辨了小年的样貌,两外官差大惊失色,耳语一番,一个留在原地,一个急匆匆的走了。 这镇子不大,但商户却也齐全。王动手中向来没钱,如今揣着不少银两,看着街边铺面上雪白的馒头,想想自己从前只能拿了便跑,恍惚中有种小人得志的情怀。 他走到馒头铺钱,伸手便拿了两个馒头。 那商贩一个抬头,只见一个破衣拉萨,浑身泥泞,周身散发着馊味儿的孩子,不禁脱口而出:哪里来的乞丐,难不成要行抢吗? 王动大怒,骂道:小爷刚从西域游历回来,你管得着吗? 互听旁边噗嗤一笑,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低低笑道:原来和我倒是一个地方来的? 王动抬头观瞧,这一瞧可不要紧,险些晃瞎了王动的贼眼。一个黄衫少女,眉头若远山的云彩,体态好似下凡的精灵,正在旁边数十米外的客栈二楼捂嘴偷乐。 王动何曾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孩,那大小两个姑娘虽然凶恶,可算的美若天仙了,可比眼前女子,可就小巫见大巫了。 那黄衫少女见王动抬头瞧来,也是一惊。二人相隔甚远,少女又是自语,怎料到这个叫花子似的小孩居然似有所察觉?少女奇怪,便也多瞧了一眼,这一瞧就气了个半死,这个叫花子似的少年,腰间还别着个短小的打狗棍,花痴是的毫不掩饰,傻笑的看着自己,看那表情,就差再留点口水下来。 少女羞怒不已,便要发作,但想到自己所行另有重任,拒老师所说,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大概会在汴京出现。想到这里,少女不欲多生事端,只是狠狠的瞪了王动一眼。 王动见少女似嗔似怒的眼神,骨头都酥了大半。这少年人正是情窦初开对异性格外关注的年龄,王动更不能免俗,心里想到师兄读书时曾说过秀色可餐四字,今日想来,描述的何其准确?反正看看也不用花钱,就手捧着馒头,呆呆的盯着少女,准备看个足够。 看道王动毫不掩饰的色眯眯的眼神,少女再也忍耐不住,在桌上捡起个酒杯,伸指一弹,酒杯竟带着破空的风声朝王动飞来! 那少女自然不会真的伤了王动,弹指间用了个巧劲,拿酒杯到王动身前自会停下,只是酒水会撒少年一身,给他个教训。 耳闻凌厉的破空之声,已经浸透入王动识海深处,与王动休戚相关,渐成一体的解牛神功,豁然发动! 王动眼前的酒杯,早已变成缓慢移动的蜗牛,拖着沉重的步伐,彳亍行来。待酒杯接近,王动伸手轻抄,稳稳的端住了酒杯,也是下意识的反应,王动仰头便饮进了杯中酒浆! 酒一入口,辣的王动呸呸的吐了几口唾沫,连连说道:你这大姑娘怎喝的如此烈酒? 那黄衫少女先是一惊,心想师父之言果然没错,天下间藏龙卧虎,这少年看似十五六岁年纪,居然也似有一身玄妙的修行。 惊疑之心刚过,少女不禁大为嗔怒,这少年饮了自己的残酒,岂不是间接喝了自己的口水。 在瞧那王动,辣劲儿过后,满足的舔了舔唇角,无耻的笑道:先是辣,然后香,这大姑娘真不难闻。 少女自幼修行,早已悟得大道,又天资聪颖,便是自己那个神仙似的老师也是对自己宠爱有加,何曾受过这般调戏,便是梦里也未见如此龌龊的少年。不禁双目一冷,身形摇晃,好似那花丛中飞舞的蝴蝶,梦一般的身形,恍恍惚惚却又迅疾无比的来到了王动的身后。 镇子里来往的行人根本看不到少女自客栈消失,就是一直盯着王动的卖馒头的大哥,也是眼前一晕,一个身影便夹在了自己与王动之间。 少女面露冷酷之色,伸手敲向王动脖颈,心里狠狠的想到:这小贼如此可恶,可要让他晕个三天三夜。 忽地,少女身前的王动,竟人间蒸发似的,就此消失不见。 少女好像白日里见了活鬼,大惊失色。突觉颈后一凉,便被人封住了气海。那颈后三寸之地,乃是天下修行者的气海要穴,任你有天大的能为,如不到“见独”境界,也是任人摆布。 少女微微闭目,身躯轻颤,百种千般滋味萦绕心头,竟是几欲昏去! 其实少女自幼修行,又有这世间少见的名师指点,早在十余岁时便初悟,明了因果,断了生死,如今年近二十,更是又有所感,马上便会朝彻。若论真实本领,比那王动不知厉害了多少!随便施展一项功法,那王动即便能借解牛神功看破,但功力相差太远,也是万万躲不开的。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在王动面前意欲已轻功致胜。本因少女这套轻身功法,实乃世间数一数二的技艺。如若施展看来,即便面对宗门枭雄,少女也有自保遁逃之力。怎奈王动的倏来忽去神功,乃是庄先生于天地间游历所悟,又岂是这凡间任何功法所能比拟的? 少女对自己的轻功越自信,当时便约惊恐,多年的得意所学竟全然无功,瞬间心灰意冷,被王动捡了个便宜制住。只是其中缘由,恐怕少女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更别提歪打正着的王动了。 王动封住了少女气海,伸手拉住了少女的手掌,拽着少女前行,一边走一边骂道:好你个丫头,我不过是看了你几眼,你“倏”的一声飞到我身后,难道还想杀了我不成吗? 少女无法运功,见自己双手被男子握住,双目通红,咬牙坚持着不留下泪来,却是对王动不理不睬。1 王动故作凶恶吓到:你若听话,小爷我略施惩戒,这就饶了你。要是还像个木头是的不张嘴,别怪小爷大庭广众之下扯你衣裳了。 那王动自小没有父母在身边,身边爷爷顾不上教育,叔叔伯伯又都凶恶,确是未曾修的多好的教养。再加上自小与金婉儿玩耍,深知女孩子最怕别人脱她衣裳,这便以此吓到。只是少年玩略心境,却也不是真个儿无赖。 那黄衫少女听得此言,只是想一死了之,怎奈眼前之人太过凶恶,只得轻声道:你若真没恶意,那我便是鲁莽了,给你道个歉总成了吧? 少女口里服软,心里却想:如若骗的你解了我的禁制,我便要一刀刀的杀了你也不解气。 王动听得女子好似九天仙子般的温柔低语,不禁打了个机灵,使劲咬了咬舌头骂道:你这丫头,修了什么狐媚之术,差点要小爷心软。 少女心里大恨,也知道今日遇到了软硬不吃的魔星,便轻声问道:你说要惩戒与我,是如何惩戒法? 王动看着少女好似仙子般娇羞的神态,却也渐渐的适应,骂道:少废话。 说着便领着少女来到一间成衣铺前,挑了三件最贵的衣裳,指着少女说道:掏钱。 二十五、三女同在,芳心可可 少女虽被王动禁制,手脚却是可动,只得恨恨的掏出银钱会账,心说今天倒霉,遇到了个功夫高强的穷鬼。 王动收好衣裳,自语道:东西齐全,只差一顿美食。说罢拉着少女,直奔刚才的客栈。 客栈的小二见王动领着刚才尚在二楼吃饭的美貌少女进屋,心说自己着实大意,居然不知少女何时下楼接人。幸亏这少女不像逃账之人,否则自己还不得吃掌柜的板子。 想归想,店小二仍是满面堆笑,言道:瞧我这招呼不周,就没看见姑娘下楼,不知贤兄妹可要重新点菜? 王动骂道:你这小二,什么眼神,你看我们二人,可像兄妹吗? 少女脸上羞得通红,正不知这可恨的少年要说出什么羞人的言语,只见王动指着自己说道:这位是我阿姨,可别乱了辈分。 凡是天下女子,最最看重自身年龄,少女听到此言,竟比王动说些占便宜的话还要恼恨。 最可气的是那小二一愣,马上堆笑的说道:如此说来,小人真真该打,就请少爷与这位。。。。阿姨上座! 少女碰到命中的魔星,也不在言语,任命似的随王动上了楼,王动还无耻的向下喊道:什么最贵,与少爷我整上一桌,少爷可不在乎银钱! 看着眼前的王动狼吞虎咽,少女不禁讽刺道:瞧你这样,竟像个恶鬼托生的,多久没吃饱饭了? 王动塞了个鸡腿在口中大嚼,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姐,那里知道我们穷人的苦楚。我这三个月天天抓鱼烤来吃,盐都没有,早就快疯了。 眼前的少年满嘴油腻,但细细观瞧,眉眼间竟然好看之极,那弯弯的眉毛好像会说话似的,脸上隐隐有几条伤痕,不但未另少年显得难看,居然更增了几分男儿的魅力。 少女心中微叹:看他那吃相,也像个穷苦家的可怜人。转眼一想:不过我还是要生生刮了他,一刀刀的。 少女正自胡思乱想,却见少年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唇,坏笑道:大姑娘,小爷我吃饱喝足,又买了衣裳,今日承你的情,下次有钱一定还上? 少女一惊,脱口道:你这就要走了? 王动奇道: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小爷在这儿陪你不成。 少女已经恨他入骨,却是勉强挤了个笑脸:可你还没将我的禁制去除。 王动坏笑道:莫开玩笑,你这丫头虽不厉害,看你刚才的身法,真要是解开了禁制怕也难缠。这禁制两个时辰自解,就麻烦你在这儿歇会吧。 说罢迈步便走。 那少女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明明应该让这魔星快走,等自己解除禁制在做打算。却不知为何,恶狠狠的喊了一句:你这小贼,别让我抓到你! 王动止步,挠了挠脑袋奇道:你这姑娘,看着不傻,怎么说这样的昏话?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怎么还挑衅与我? 少女也是暗恨自己失态,嘴上却强撑到:你今日放了我便罢,如若不然,休怪他日我将你千刀万剐! 王动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少女说道:幸亏我不是恶人,否则一定。。。。。。。。。。。 忽听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言道:否则怎样,难道你还要趴在人家怀里哭穷吗? 王动心说这次坏了,强自努出个笑容,转身笑道:我可想死你们了! 王动回身,那客栈二楼正站着两个姑娘,大姑娘清丽之极,柳眉倒竖,小姑娘脸带红晕,娇羞可人,可不正是洛落与王可儿。 这表姐妹俩,自王动不告而别,便各怀心事,却不约而同的整日寻找。这天跑到南郊小镇中碰碰运气,谁知无巧不巧,竟然真就撞了个正着! 洛落见到王动,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却双目含嗔,厉声道:你这小贼,可不是又调戏人家大姑娘了? 说罢看向黄衫女子,不觉惊艳不已,暗道这小贼眼光倒好,真知道捡着漂亮姑娘调戏。 那黄衫少女听得此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暗恨:听这姑娘所言,这小贼果然是个无赖的惯犯! 王动一脸无辜的问道:洛大姑娘何用这个又字,莫不是我以前调戏过谁? 这下可轮到洛大小姐脸红,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王可儿脸上却充满了不加掩饰喜悦之情,说道:王动,你莫听表姐说的凶,这三月来,我俩可是一直在找你。 王动身后的黄衫女子乍听王动二字,脸色煞白,如遭雷击,心中想到:难道如此奇遇,这少年竟是老师让我保护的那个王动?只是若如此,我可就报不了仇了,这便。。。。。。这便如何是好? 王动看着王可儿,脸露笑容,言道:可儿姑娘,我也想着你们。只是那日我伤好,不想再打扰你们,才不告而别的。 洛落骂道:你分明是心中有愧,才偷偷溜走。 王动大怒道:你这大姑娘太没道理,就说我先前对你们无礼,可我也算舍身相救,受了那么重的伤,可还抵不过吗? 这三月来,姐妹俩不辞辛苦地寻找王动,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想到这里,洛落也是恼羞成怒,不讲理的大喊道:你先前骗我们的钱,和给你请大夫疗伤的费用,你可都还来? 打人不打脸,那银钱一物,向来是王动自身没有却心向往之的隐痛,王动头一回被气得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王可儿见局面已僵,忙柔声说道:动儿哥哥别恼,我表姐也是口不择言。我二人实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又记挂你的伤势,才四处找寻与你。我表姐辛苦非常,这三月来都瘦了好多。 洛落见表妹说的露骨,脸上又是一红。 王动眉头一转,计上心来,言道:大小姑娘别气,我可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只是我今日偶遇亲戚,不得不随她回家,不如这样,我回家报个平安,改日就去汴京找你们如何? 说罢便一指黄衫少女,低低的威胁道:你帮我一帮,这边事了,我就解了你的禁制。 大小姑娘齐齐望向黄衫少女,洛落不信的问道: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亲戚。 王动急于摆脱眼前窘境,总得先打发了一边再说,不觉说道: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发妻,我离家已久,她奉婆婆之命,千里寻夫,今日终得团聚。 黄衫少女得知这个小贼便是王动,早已有了计较,本已准备帮王动甩脱二人,待二人独处之时在说明缘由。怎知王动心口胡言,竟说自己是他的什么。。。。。。。。妻子。 少女愤恨以及,但师命为重,只得含羞微微点头,其实银牙暗咬,眼圈微红,险些哭了出来。 这边黄衫少女欲哭,那边王可儿不知是何心情,居然已是眼角垂泪,她看着黄衣女子,喃喃的说道:姐姐生的真美,可真是动儿哥哥的福气。 黄衫少女早已濒临崩溃,却不得不露了个贤良淑德的面容,笑着答道:妹妹也长的真俊。 洛落却没表妹那般天真可欺,厉声说道:不对,我姐妹上楼之时,还听见这姑娘说要将你千刀万剐,她万万不是你的妻子。姑娘,你可是受了这小贼的胁迫了吗? 我俩就是喜欢打情骂俏。。。。。。。。。王动心知完蛋,一边小声辩解,一边挪到窗边,向外跳去,空中大喊一声:叔来叔去!就此扬尘而去! 眼见王动跳窗,三个姑娘同时大急,洛落更是跳窗便追,王可儿正待随后追赶,黄衫女子忽然喊道:妹妹莫追,他跑的甚快,你追不上的。你可曾修行,能不能解开我气海禁制? 王可儿善良单纯,全无心机,见这姐姐果然是被动儿哥哥胁迫,便运力一拍黄衫少女后颈,解了禁制。 二十六、无邪 那王动跳下窗去,刚跑出不到里许,只觉周身气息忽地极速涌动,便刷的止住步伐! 一道刀光只差些许,贴着王动的鼻子落了下来! 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你这小贼,让我好找! 出声者一袭黑衣,两眼阴沉,正是那宰相王佑安的贴身死士宋子谦,他当日奉主公之命,正欲去嬷嬷家监视王动,谁知无巧不巧,那王动居然早一步逃离。宋子谦这些天来,也不知被王佑安骂了多少回,差点就挥剑斩了。他心中恼怒,却是想了个妙法,整日缀在小姐和表小姐身后,心想说不定能有所得,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终叫他寻得! 苏子谦身为一国宰相的死士,修为极为了得,早年间曾入宗门修行,资质也是惊人,四十岁时,竟是悟了外天下之境,一举步入修行真境。 宋子谦看那王动年幼,不知从哪里修的神妙轻功,却也绝不顾忌,冷然道:这少年,你随我去见一人,我不伤你。如若不然,我就只能打晕你再说了。 王动险些被他砍中,心里也是没好气,惫懒骂道:你个老不要脸,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你要现在就跑,小爷饶了你的狗命。 宋子谦大怒,运起平生得意的盘龙刀法,骤然掀起一片精光,向王动砍去。 那盘龙刀法,乃是佛宗绝学,相传是佛宗前贤所创,威力极大,号称功力到了极处,便连飞龙也能斩杀。 王动眼见刀光凛冽,却也不惧,伸手自腰间掏出木剑,更不躲避,直刺宋子谦。 宋子谦刀式未爆,只觉胸前一冷,一根木棍已到胸口! 宋子谦大惊,连忙回刀格挡! 那木剑却忽成棍状,拍向了自己的刀面,钢刀微的一颤,宋子谦只觉一股冷极的寒气,沿着刀面急冲手掌,差点就要撒刀。 宋子谦默运神通,抵住了这股寒气,他反映也是迅猛,顾不得犹自冷的打颤,便要挥刀还击! 然而早已来不及了,宋子谦右肩一痛,木剑已经刺进几寸! 宋子谦向来自傲,却又怎见过如此诡异迅疾的剑招,而那少年明明还是手下留情,不禁心灰意冷,颤声问道:这是什么剑招? 王动一愣,挠挠头笑道:我可还没来的及想名字。 其实二人境界相仿,若论修行之力,王动仅修行了几个月,还不如宋子谦深厚,可惜那自庖丁解牛悟出的剑招,又其是宋子谦所能理解的了的? 王动一招制敌,心里乐的开花,正待继续逃命,忽觉身后一股似九幽升腾的怨气,直刺自己的手腕。 庖丁解牛神功瞬时发动! 周遭缓慢了下来。 那怨气却突进! 直闯! 加速! 完全看不到轨迹! 王动只觉手腕一寒,一股满含着凄厉幽魂的怨气直冲识海! 王动没有丝毫犹豫! 撒剑! 然而那无匹的怨气却继续刺向王动的胸口,卷其中夹杂着幽魂的凄厉的哭喊,直冲九霄! 王动急退,那离手的木剑,竟突然刺向 斩向! 砸向! 敲向那团穷凶极恶的怨气! 好像那木剑有了自己的意识! 而与此同时,王动仍在急退,速度快到不可辨识! 倏来忽去! 王动急退的那一瞬之间,木剑犹自与那怨气碰撞百余下! 木剑数次已经几乎 刺穿! 斩断! 砸毁! 敲折那怨气! 怎内那怨气所含的真力,实在与王动催动木剑的真力相差太远。 朝彻之力! 木剑坠地! 王动止步,捂胸,嘴角渗血! 自那远方的怨气之中,走出一位面色清隽,眉眼中却含着一层邪气的男子。 男子嘴唇红的鲜艳,好似饱尝了恶魔的鲜血! 男子微笑,鼓掌,笑道:好超然的剑法!不愧是军神之后!你可要我好找! 然后凝神思索了一下,肯定的说道:若是你到了朝彻之境,我怕不是你一合之敌了! 末了,又意犹未尽的补充道:好在你已看不到那天。 人间邪魔! 韩无邪! 二十七、黄衫、洛神,皆为天人 高手! 不是对手! 跑也跑不掉! 王动脑筋急转,瞬间想了四五个办法,可阻得那妖人一阻。然后就叔来叔去,跑他娘的。 然而跑不掉! 没有一种方法能拦住那无孔不入的邪气,凶气,怨气! 所以王动不跑,反笑,问道: 我们认识? 韩无邪毫不掩饰对王动的赞赏,他摇了摇头:不识。 王动想了想,试探的问道:你与我爷爷有仇? 韩无邪眉毛一挑,那跳脱的眉毛都散发着伶仃的邪气,他摇摇头说道: 不算有仇,但确是因为军神之故才要杀你! 是杀! 不是抓! 王动心知无幸,还是笑眯眯的问道: 你是不是嗜血教的人? 然后蛮大方的邀请: 你要不要吸我的血? 饶是韩无邪这辈子见过百千恐怖的敌手,也不禁愣了一下。 只见那王动面带贱笑,变本加厉道:真的,你要不要尝尝,我的血味道很好的! 韩无邪心说我好歹也是这世间惊惧的人屠,故宋的第一酷吏,这少年什么意思,如此调笑,莫非真的瞧我不起。 那韩无邪虽暴虐冷酷,却也是个妙人,他嘴角微扬,摇头道:我一般不吸人血? 王动慌忙问道:是压根不吸,还是一般不吸,你说个清楚? 他真的很想韩无邪吸他的血,然后像那向忠一样死去! 这是他脑筋急转,想到杀死此人唯一的方法。 韩无邪真诚的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事?若没别的事,你就可以死了! 你可以死了! 韩无邪话音未落,那好似早已失去战意的少年王动,动了! 既已逃不掉,那就进攻! 以无匹的气势冲向韩无邪! 如胜不了,就要死的壮烈! 翩若惊鸿,矫若蛟龙! 王动施展出倏来忽去神功,瞬间便至韩无邪面前。继而伸手,并掌成刀状,斩向韩无邪! 那掌刀直劈韩无邪面门。 忽的,一掌变两掌。 两掌便四掌。 。。。。。。。。。。。。。。。。。。。。。 一瞬之间,王动竟劈出了百余掌! 不对! 是百余刀! 这正是那山谷之内,赵好观庖丁解牛所悟的无匹的掌刀!数次的对战中,砍得王动几乎落荒而逃的掌刀! 是为解牛刀! 这不是韩无邪对抗得了的刀法。 韩无邪突见这神奇的刀法,也是大惊失色,他一见刀势,便知自己万万躲不开。 即躲不开,那便硬拼! 他深吸口气,运起朝彻之力,瞬间在周身连布百余道气墙! 那解牛刀连破七十二道气墙,终于力竭! 王动的掌刀硬生生的瞧在第七十三道气墙之上! 只听一声脆响,王动臂骨立时骨折!那王动也撞在气墙之上,轰的飞将出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韩无邪苍白妖异的脸上,掠过一片潮红,他轻轻吐了口气,言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言罢,他脸上也不禁流露出惋惜之意,轻叹道:为了表示对军神大人和你奋力求生的尊敬,我破个例,给你个全尸就是了。 言罢,韩无邪挥袖,那股恐怖的,阴郁的,带着地狱般的冰冷的怨气,如同毒龙一般冲向地上的王动! 忽地!一道绿影伴着一道白影,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就那么毅然决然的伏在了王动的身前。 韩无邪定睛,却发现那其中一个女孩,竟是自己顶头上司的独女王可儿! 别人可杀,此女却万万杀不得! 韩无邪蓦然叹息,收劲,戾气消散。 他左手又轻挥,一道柔和但不能抵抗的微风,卷走了两个少女。 而漫天鬼哭之声大作,戾气又起! 而王动却消失了! 就那么,原地不见了! 那王动刚刚倒在的地面,还隐隐约约的,升腾着一股小小的旋风。 旋风散着花香,渐渐消散,好像个绮丽的梦。 看着那好似绮梦一般的旋风,韩无邪却脸色大变,好想见到了这世间最恐怖的妖魔,他厉声尖叫道:乱花渐欲迷人眼! 纷乱的旋风渐渐消散,一个美丽的黄衫女子揽着脸色苍白的王动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山谷中暮然开放的百合,令人目眩神迷。少女朱唇轻启,柔声道:你这妖人,知道的到不少。 韩无邪舔了舔妖异鲜红的嘴唇,颤声道:唐诗颖。。。。。。。。。。。唐小姐是你什么人? 黄衫少女眉毛一挑,呸道:你这小人,竟敢直呼我老师名讳! 韩无邪浑身一颤,不觉后退了一步。 这世间知道唐诗颖这名字有多恐怖的人着实不多,韩无邪不幸正是其中一人。 然那韩无邪乃是世间少有的人屠,手段残忍的另旁人胆寒。虽乍听那个恐怖女人的名字,阵阵吓了一跳。但他也是聪慧之士,知道自己如今还活着,便已说明那魔女此番没来,否则自己现在已无完尸。 只是她的弟子,那就无妨。 大不了一并击杀,毁尸灭迹也就是了。 他惊魂初定,眼中闪现一抹厉色,便要下手偷袭! 那搀扶着王动的黄衫少女,却笑嘻嘻的伸出纤纤素手,中指无名指间,赫然夹着一支闪闪发光的银针! 韩无邪瞳孔收缩,瞬间浑身湿透,颤声说道:黄蜂尾后针!? 那少女微微点头,却不答话。 韩无邪乃是一代奸雄,见到神针降世,已然知道今日再也杀不了女子和王动二人。他脸色一变,恢复了阴郁的笑容,起手一礼,言道:既然唐小姐传人现世,无邪不敢无礼,这就去了。这是这二位小姐。。。。。。。。。。说罢伸手一指动弹不得的王可儿和洛落。。。她们乃是我的晚辈,却是要随我回家。 黄衫少女看向王动,王动浑身欲裂,忍痛道:不可! 黄衫少女向韩无邪一笑,言道:你也听到了。。。。。。。。 韩无邪暗自恚怒,冷冷道:无邪离开,已是给了唐小姐面子,你可不要不识好歹。我若强行带走两位姑娘,怕是你也留我不住吧?说罢便走向不能动弹的姐妹二人。 黄衫女子知道韩无邪所言非虚,眼前这个妖人早至朝彻境界,比自己厉害不少。自己仗着老师威名和无上神器,自保有余,保护王动已是勉强,可万万不能轻起战端。 王动却自黄衫少女搀扶中睁开,脸色苍白,虚弱的说道:这二位姑娘是我好友,你又妖邪的紧,我可不放心她二人由你带走! 韩无邪轻蔑的冷笑道:你已中我积尸气功,能不能活尚且不知,怎么还要充当英雄吗? 王动洒然一笑,薄薄的嘴唇倔强的抿起,淡然说道:小爷我纵然死个通透,也要在你身上穿几个窟窿!说罢伸手一挥,那无名木剑倏然而起,剑身轻颤,隐有龙吟! 那一刻,这惫懒无赖的少年,真的神气以极! 黄衫少女看着眼前一改常态,脸色苍白却目光坚毅的王动,心中微微一动,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心中只想护住这少年,让他不再受欺负。这心绪来的极快,可早已不是因为师命所嘱。 正在这危险一触即发之时,一个清脆的语声夹在着无比的恨意在场中响起 “韩无邪,你说你的气功会伤王动性命,究竟是也不是?” 出声的竟是倒地多时的洛落! 韩无邪并不认识洛落,冷声道:即便你是可儿小姐的朋友,敢如此口气对我说话,真以为我韩无邪杀不得人吗? 洛落只是不理,犹自问道:王动会死,是也不是? 韩无邪眼中杀机骤起! 互听洛落大声喊道:如若王动有什么意外,我洛落向天发誓,定要你神魂俱灭! 韩无邪听见洛落二字,再也不顾后面的言语,颤声道:你。。。。。。你可是姓洛? 洛落早已双目含泪,犹自悲愤道:我没本事,但我发誓,定叫爹爹令你碎尸万段! 那韩无邪却不敢言语,双膝一曲,竟然向洛落跪倒,颤声道:学生不知是大小姐,先前言语不敬,罪该万死! 那韩无邪虐杀敌人无数,真可算是令人闻风丧胆,即便在朝堂之上,对皇帝赵璋,宰相王佑安,也不至如此卑躬屈膝! 如今竟双膝跪地! 黄衫女子大惊,旁边的王动更是张大了嘴再也合不上。 那洛落身份尊贵至极,虽有些骄纵却万万不会已势压人,这辈子也未曾以父之名威胁过任何人。刚才听说王动重伤,实在是悲伤愤怒之极才做次言辞。如今忽见韩无邪如此谦卑,竟讷讷的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韩无邪犹自不肯起身,只是轻声问询:大小姐如此护着这王动,可是山长授意吗?您又是否知道这王动究竟是何人? 洛落柳眉一挑,蛮横道: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只是不许你伤他! 韩无邪轻叹一声,垂手低头道:是。 眼见如此变故,王动已知韩无邪与王洛二姐妹甚有渊源,不可能会伤及二人。他趁着韩无邪跪倒,冲黄衫少女挤眉弄眼,低声催到:还不快跑! 那少女本对王动改了看法,如今见他惫懒之色又起,不由得恨恨的想到:小贼还是小贼,可不能再被他骗了。 黄衫少女心里随想,可也是机变之人,没有丝毫犹豫,拽着王动打了个旋,一阵香风吹过,就此消失。 那韩无邪也不再追赶,只是毕恭毕敬的上前扶起洛落与王可儿。 却只见洛落眉目含泪,低语道:他。。。。他终是又走了。 王可儿低头颤声说道: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一天。 那韩无邪听到二女言语,又见二女神态,不由得微微挑眉,苦笑不已。 二十八、逃亡路上,风景独好 那黄衫少女轻功着实了得,虽扶着王动,却也是转瞬即逝,约莫跑了一个时辰,已经不知跑出多少里路。 初时,王动尚能略运倏来忽去之功,轻轻跟着黄衫少女。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王动只觉浑身发冷,那韩无邪的积尸气功果然了的,一股冰冷的戾气始终不散,慢慢的侵入王动的识海。幸亏王动早被爷爷和火莫勒自幼敲打出一身非凡的体魄,饶是如此,也是渐不能支。 那少女只觉王动的手掌越发冰冷,心中着急,也顾不得男女有别,轻声说道:小贼,你伏到我背上来。 王动可从来不介意和漂亮姑娘肢体接触,也加上着实难过,立刻便趴在少女背上,双臂环笼,轻轻搂着少女脖颈,虚弱的辩解道:这位阿姨,我可是有名字的,我姓王名动,你要愿意,喊我动儿也可以的。 少女听得阿姨二字,不由得满面通红,想起小镇客栈中被小贼戏弄之事,险些将王动扔在地上。 王动感到少女身体轻颤,知她气急,连忙说道:我说阿姨。。。。不,我说姑娘,这样叫着多别扭,我看你爱穿黄衣,不如叫你阿黄好吗? 少女虽恼,却也识得大体,心知王动伤势严重,也不在此刻与他发作,只是冷冷说道:你少说两句或者能多活一会儿,却还这么油嘴滑舌。本姑娘姓柳,名樱樱,你喊我柳姑娘即可,不用老充小辈,我也不敢有你这样的外甥。 我说樱樱。。。。。。。 请叫我柳姑娘。 好的,我说樱樱啊,你这人本领不高,心地却是不错,更难得不念旧恶,救我于危难之中,真是个侠女。 什么侠女,真难听。你且放心,若你能捡的性命,咱们的账再慢慢算过就是了。 王动大惊,说道:你莫说的那么夸张,我不过中了那妖怪一记邪气,怎么还要死要活得? 柳樱樱冷哼道:你也是孤陋寡闻,那人间邪魔韩无邪的积尸气功,你当好玩不成?看你这德行,也就是外物之境,也不知道有什么造化,直到此时还不死,换做其他外物境界的修士,此时尸体早就冷了。 王动越发觉得周身寒冷,识海之中似有幽冥鬼哭之声,不禁也是慌张,说道:我说樱樱啊,我可死不得。 柳樱樱冷哼道:看你刚才飞剑横胸,到有几分胆色,怎么此时贪生怕死起来。 王动骂道:废话!能活着小爷还要作死不成!?你快些想点儿办法,小爷难受的很,怕是要坏! 柳樱樱骂归骂,可是着实担心王动的情形,她跑了一个时辰,早已香汗淋漓,不觉轻声说道:再忍片刻,我一路自西而来,知道前方有座寺庙废墟。估计再有盏茶功夫就到。 王动心说你不带老子去看医生,却去什么破庙,难不成要给老子剃度?这疯女人神神叨叨,可误了我的性命。 想归想,这王动着实有一大优点,就是乐天知命,只要此时不死,每一刻都是赚来的,反正着急也救不了命,他索性踏实的将头搭在柳樱樱肩上,闭目养神。不多时,他只觉一股幽香传入鼻中,好似那空谷的幽兰,想是那樱樱的体香,看着那少女雪白的脖颈,不禁低头嗅了一嗅。 柳樱樱听到声响,脖颈又感到微痒,当即便知道这小贼临死之际也不望轻浮,再也忍耐不住,将王动摔了出去。 王动摔倒地上,浑身险些便散了架,嘴角更是溢出一丝鲜血。他眼前一阵发黑,发现身后便是残缺的院墙,原来正好到了柳樱樱所说的破庙。 柳樱樱见王动嘴角溢血,不禁也是大悔,不由得顿足娇嗔道:你这小贼,便是死到临头也如此轻薄,也不知你到底怕不怕死?。。。。。 她看王动一动不动,心里也是紧张,赶紧说道:我可不是成心的,你可摔疼了?说罢走进王动,犹豫了一下,银牙一咬,将王动搂入怀中。 王动只觉一股幽香,身子陷入柔软,若不是体内冷的不行,险些就留出鼻血。王动心知此时性命攸关全在这柳樱樱手中,可顾不得软玉温香。他强自挣扎,离开了柳樱樱的怀抱,虚弱的说:樱樱,男女授受不亲,我实是伤重,可不是故意轻薄与你。 柳樱樱脑中混乱,看着脸色苍白的王动,确实在看不透这奇怪的男孩。 王动双眉紧锁,好像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说道:樱樱,我命该如此,也不伤心,只是大仇未报,有一点不甘心罢了。你。。。。你帮我个忙,找到我兄弟赵好李坏,就说王动身死,万不可与我报仇,我们下辈子还是兄弟! 说罢咳嗽不止,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仍旧断断续续的说道:还。。。还有一事,若遇到王可儿和洛落,万不可说我已死,只说王动不知所踪便罢了,朋友一场,死就死了,可别再累的别人伤心。。。。。。。。 那柳樱樱听到此处,不禁也是眼角微红,轻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其实我有灵药。。。。。。。。。 王动心中狂喜,脸上却是落寞以及,摇手止住柳樱樱,言道:不用安慰我,我的身体自己知道,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王动强睁双眼,直视柳樱樱,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轻声说道:能在临死前遇到你。。。。。。。。。。我很高兴。 说罢心神一松,脑袋一歪,却是真的晕了过去。 那柳樱樱慌忙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这药丸取出,周遭皆是异香扑鼻。柳樱樱撑开王动之口,将药丸送入,又连忙轻抚王动胸口,暗运真力,助他消化药力。柳樱樱虽知老师所赐药丸的奇效,不知为何,也是惴惴不安,她将王动搂入怀中,凝视着他惨白的脸庞,一瞬不瞬。直到半天,发现王动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才清吐一口长气,放下心来。 柳樱樱将王动抱入破庙大殿,寻了些松软的野草与他垫在身下,才站起身形,微微擦汗。少女清丽的面容现出淡淡的红色,额头更有淋漓的汗珠,在阳光照耀之下,亮晶晶的美丽以及,那一刻的颜色,真可谓倾国倾城。 柳樱樱却不稍有休息,她跑到庙外,口中微念,将手一展,白皙的手掌上赫然现出一溜十二面金色小旗!柳樱樱将小旗插遍破庙周遭主位,口中轻声说道:道法自然,万物归真,幻剑灵旗,隐! 话音落地,那庞大的破落庙宇,渐渐模糊起来,慢慢与周边景色融成一体,再也不见踪影! 三十、黑色梦中 场景又变! 王动眼前是一处山栾,那山脉连绵起伏,隐隐盘旋在夜色当中! 那山峦之上,有两名老者正观望着世间! 左手是一青袍老道,那道人浑身浴于清光之中,直不似世间之人,座下更有一头青牛,牛儿神态悠闲,正自伏在地上吃草。 老道神情萧索,长叹一声,叹息中充满悲天悯人的情怀, 老道言道:庄师弟你看,天地不仁,如今降下这第四天魔王摧残世间,这唐代修行者没落,世间再无可抗之人。老道我清静无为这么多年,也是合该此劫,今日却是有些耐不住了。 右手那被称为庄师弟的老道,一身黑袍,袍上沾满污渍,看上去邋遢以及。他座下一只鹏鸟,神态却极为倨傲。黑袍老道闻言,也不作俗态,只是轻声道:我与师兄同去也就是了。 青袍老道淡然笑道:痴人。你我之中,怎能不留有一人,继续照看这世间?我是心潮涌动,多年养气的功夫居然磨尽,不得不便自出手。师弟你运筹帷幄,资质更在愚兄之上,可不得轻易舍身! 邋遢老道冷眼往世间观瞧,言道:我近日思虑,在梦中若有所得,便在百多年后,世间将诞下应劫之人,或可挽回这千年的运势也未可知。不若师兄再忍些年头,我便叫鹏儿前去,撕了那个狗屁魔王也就是了。 听到此语,邋遢老道座下的鹏鸟,双眼忽然血红,一股无匹的凶气豁然而升!整个阴山山脉微微抖动,似乎也为这无匹的威势所设伏。 青袍老道清斥道:痴儿。你我二人,于这世间诸般造化皆有所知,你又怎说此胡话。鹏儿若杀了那第四天魔王,他。。。。。。。。。说道他字,老道略微停顿,继而言道:他必然知晓,与你我出手又有何异?魔王易杀,天命难违啊。 邋遢老道知道师兄其意已决,便自低声不语。 青袍老者回头叮嘱道:千年已降,历史真相早已斑驳不全,世人不知有秦汉,更无论魏晋,如今这安禄山掌权,居然也屠戮史官。这个小家伙,是前汉著名史家司马迁公唯一后人,你可与我将他护住了才是。 王动在旁细看,原来两位老道身后草地之上,尚有一位中年男子,面容清秀,闭目而眠。男子双唇紧闭,虽在睡梦中也难掩一身倔强志气。 青袍老者言道:只是这些年来,我虽有宗门诸多传世,却无我真正中意者。你与我留意着,如遇天纵之才,又有无为清净之意,便替我收下作为弟子,传我学说,以后喊你声师叔就是了。 邋遢老道眼角微红,转身将熟睡男子拎在鹏鸟之上,躬身一礼,便消失不见。 王动似有所感,盯着那骑着鹏鸟飞去的老道,默默自语:难道是你个老。。。。。。。难道是你老人家? 正在此时,梦中的王动忽觉一股大力涌来,眼前一黑,神魂便飞上了无尽的虚空! 未几,那现实之中,树林里,破庙内,昏迷多时的王动睁开了双眼。 睁眼便见到破庙的屋顶,又侧身一看,那美丽动人的柳樱樱正在不远处侧卧而眠。那柳眉微皱,杏眼轻颤,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一阵迷茫过后,王动渐渐适应了眼前的景象,彻底清醒过来。 好似福至心灵一般,王动有些迷茫的双眼渐渐清澈起来。 他喃喃低语道:庄老师,你个老变态! 三十一、游刃剑 王动坐起身来,默默回忆着刚才的梦境,只觉得有点肝儿颤,心说这梦太邪,估计不是什么好事,自己还是不要深究也罢。随后默默将真力运遍全身,细细体会,只觉自己体内那一冷一热两道气息,竟比之前雄浑了许多,他心中暗喜,虽不明缘由,却也知道不是坏事。再者说,那韩无邪阴冷之极的戾气,也消失不见,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竟似比受伤之前还要健康。 王动心里暗喜,心中安夸自己果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既然伤势痊愈,可不能再与这柳樱樱纠察,他轻轻起身,蹑手蹑脚的朝庙门外走去。 他悄悄走到庙门,心中叫了一声叔来叔去,踏门而出。正准备呼吸庙外的新鲜空气,定睛一看,却是吓了个半死。 自己的对面,赫然正是那侧躺的柳樱樱! 王动头有点晕,大惑不解。自己竟然又转回庙里,难不成鬼打墙不成?他只得再次转头走向庙门,又低呼一声叔来叔去,展动身形,片刻功夫,又跑回庙里! 乖乖不得了!? 饶是王动胆大,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只得再次回转庙门 叔来叔去 叔来叔去 叔来叔去 。。。。。。。。。。 大概跑了七八回,王动只惊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他拍拍胸脯,小声安慰自己:不怕不怕,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互听噗嗤一声,转头看来,那柳樱樱早已起身,睁大一双美目,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王动也知道必是这樱樱搞得鬼,不禁微怒道:好玩吗? 那柳莺莺在王动醒来时早已惊醒,看着王动神经病是的叔叔婶婶半天,心中觉得很是解气,不禁笑道:确实有趣。 王动冷哼道:你这丫头,又施了什么妖法? 柳樱樱嗔道:你这小贼,好歹我也救了你性命,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要逃跑? 王动心说小爷夜里偷跑的次数难道还少了?嘴上却道:人家都说大恩不言谢,我也是记在心里,以图后报。 柳樱樱嘴角一撇,讽刺道:你可真是知恩图报的奇男子了。 王动恼道:不然怎样,你这丫头年纪也不算大,难道还指着我以身相许吗? 柳樱樱脸上一红,恼道:你这小贼好不知趣,初见本姑娘时叫我阿姨,受伤后有求于我叫我樱樱,如今救得你命,立刻改口叫我丫头,真是势利小人。 王动嘿嘿一笑,道:救我是你愿意,我也没逼你吧? 柳樱樱何曾见过如此无耻之徒,骂道:你昏倒之前,还说死前能认识我真心高兴,骗得我心中感动。。。。。。。。。。。等等,你不会故意如此说,好让我救你吧? 王动不耐烦道:废话,不然我都要死了,还抒个屁情? 柳樱樱俏脸变色,骂道:你无耻! 王动坏笑道:我还下流呢,看我就烦吧?正好,快些放我走,好落得个清静。 柳樱樱听到这话,不怒反笑:奇怪,你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自己走了便是,何来我放你之说? 王动心中大怒,脸上却是坏笑,道:真也奇怪,我个大男人,你个小女人,共处一室,你不愿我走,好像还对我有点恋恋不舍? 柳樱樱自出生到现在,脸红的次数也比不上今日之多,她低语道:若不是受人所托,我管你去死!? 王动奇道:你且说说,你是受何人所托? 柳樱樱转头不理。 王动嘿嘿坏笑道:你若不说,别怪我抓起你打屁股! 柳樱樱俏脸声寒,斥道:找死! 说罢,一个近身,一记粉拳直中王动胸口,只打的王动眼前一黑,险些就岔了气! 王动奇道:这丫头怎么变厉害了? 柳樱樱气急,骂道:先前我是中了你小贼的暗算,你当我真打不过你? 王动却自有计较,他回想刚才柳樱樱的一拳,自己竟完全看不到破绽,莫非这看着娇滴滴的丫头,真的是个高手? 王动想到这里,就有了计较,他自先前与韩无邪的战斗中,又隐隐悟出些解牛招法,此时也是跃跃欲试。 实战总是最好的锻炼方法,眼前这姑娘与自己还有些渊源,即便她比自己厉害,估计也不会杀死自己,真是难得的合适对手。 想到这里,王动突然正色道:丫头,不如我俩打上一场,若是我赢,便放我离开如何? 柳樱樱点头答允,接着言道:不过,若你输了,便要留在我身边,不许离开! 王动笑道:没问题,要是小爷输了,守着你这丫头一辈子都行! 柳樱樱暗骂这小贼总是占人便宜,又道:还有,若我赢了,你别老叫我丫头。 王动笑道:没问题樱樱。。。。。。话未落地,伸出手掌,并掌成刀,只是一挥,便攻出一百二十八刀! 解牛刀法! 先前王动与韩无邪对战时,不过攻出七十几刀,如今一天未到,竟又有精进! 柳樱樱见这刀法浑然天成,只似无穷无尽,不禁暗赞这小贼倒是个修行的奇才。将身一拧,化作一道虚影,随着刀锋飞舞。 王动连斩一百二十八刀,柳樱樱便随刀影躲避了一百二十八下! 就连那人间邪魔韩无邪遇到解牛刀,也是避无所避,只得仗着境界高深,真力强横而硬挡,这柳樱樱竟是瞬间躲避,好似完全看透了王动的刀招! 王动不觉一惊,待要伸掌再砍,却是来不及! 柳樱樱余势未消,穿花蝴蝶般接近王动,直击一拳! 又似乎同时间,影影绰绰,踢出一脚! 花拳! 秀腿! 王动见那一拳,好似泰山压顶,带起阵阵罡风。 而那一腿,却似云里雾里,朦朦胧胧,完全不着边际! 王动心里大骂:这丫头看着柔弱,怎的下手如此粗鲁! 他又怎知,这花拳秀腿,乃是不出世的奇女子唐诗颖观落花流水,妙悟自然之理所创!各自只有一招,却变化无穷,实非人力可当! 他更不知道,这花拳绣腿,若是唐诗颖亲自施展,怕是自家那倒霉老爹,王烈弓亲至,也只得暂避锋芒! 或是那便宜师兄,江南白衣亲临,也宁可化为一片树叶,倏来忽去而避之! 也在此时,早已与王动心神合一的解牛神功,发动了。 柳樱樱的拳脚慢了一慢、顿了一顿。 但也只是一下。 停顿一下之后,那花拳绣腿勇往直前,再不停留,只向王动轰来! 王动大骇,连忙施展叔来叔去,脚尖一弹,如离弦之箭,急退不止! 而花拳仍在追赶! 秀腿亦是不停! 王动自出南疆,却也没见过这等神秘莫测的招数,危机之中,心神一片澄净,不知不觉中,将解牛神功发挥到了极致! 于是便看见破绽! 世间招数,皆有破绽! 关键是你能看见,破的破不了? 王动向腰间一拍,那无名木剑倏的射出! 射向柳樱樱! 柳樱樱见一片白光,那无名木剑直奔眼前,快的不能想象! 她见木剑太快,实在避无可避,只得收拳! 不是收拳! 而是那花拳拳劲,改变了方向,调转回来,直击木剑!眼见一道罡风冲来,那剑本是普通木头削制,又如何可当这惊天的拳劲,眼看就要粉碎! 那木剑却停了一停,等了一等。 真的有了灵性! 虽只是稍停一下,那拳劲便已擦剑身而去! 木剑铮的一声!成棍状向拳劲拍去! 它竟似还要追击! 千古以来,未见如此剑法! 也正是此时此刻,王动的剑法才迈出及其重要的一步,自成天下的一步! 游刃剑 问世! 三十二、绝代双骄 那边游刃剑法问世,已对花拳行成压制! 这边秀腿却依旧朦胧浑然,不可抵挡。 那倏来忽去神功,原是一日千里,好似神仙的逍遥功法。却并不善于在对战中闪转腾挪。何况王动的叔来叔去还远远未能大成!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动脑海中想到的却是: 在那山谷之内,李坏那明心见韵的一招一式! 只见王动 伸掌! 沉肩! 举足! 屈膝! 手之所触! 肩之所倚! 足之所履! 膝之所踦! 。。。。。。。。。。。。 莫不中音! 王动听到了秀腿的呼吸! 和那秀腿招式中的韵律! 原来秀腿不是比直提出,而是隐藏了无数的变化! 王动身如鬼魅,亦步亦趋,随着秀腿起舞! 他脚上踏出的韵律,竟与秀腿完全一致! 好像配套的舞步,他与秀腿翩然起舞! 好像青梅竹马的恋人,对方的每个想法都心有灵犀! 不知过了多久,秀腿势尽,王动止步! 就这么化解开来! 王动坐倒在地,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竟以脱力! 这边王动脱力而倒。 那边柳樱樱可不轻松! 那无名木剑追赶着花拳。 向拳最弱的缝隙拍出! 此乃已无厚入有间! 柳樱樱已经察觉 秀腿无功! 她顾不上惊佩王动的精彩绝艳,连忙用力。 花拳再转! 这次是自上而下, 向着剑身击去! 花拳自平出变为自上而下的压制,竟看不到任何转圜,仿若天成! 这种天衣无缝,妙到豪巅的转呈,也突破了柳樱樱原本对花拳的领悟! 王动游刃剑成!又明心见韵,再悟大道! 柳樱樱也不甘人后,同时将花拳再度推上了一个境界! 几尽圆满! 柳樱樱习得花拳数载,竟在此时又有精进!那招式的再创新高,竟殊途同归,反哺向柳樱樱的境界! 柳樱樱周身爆发出一股高远无情的气势,又带着三分顿悟三分喜悦三分透彻,轰得爆发,沛莫能御! 王动大骇,连忙招收,木剑歪歪扭扭的跳回了王动的怀中,紧跟着一股大力,将王动激的飞起,撞到庙墙之上! 那边柳樱樱收招! 闭目! 浑身上下散发着明悟的气息。 然后睁眼! 眼波流转,柳眉轻挑,衣襟无风而动。 浑不似人间景象! 朝彻! 王动所悟剑招太过精妙,竟激发出柳莺莺的潜力,她本在外物等三境的巅峰,终于一朝而悟,迎来朝彻境界! 王动也明白了柳樱樱已然再次破镜,境界更远非自己所及。不禁心中怒骂,强自站起身形,指着柳樱樱厉声道:女侠饶命! 柳樱樱噗嗤一乐,骂道:无耻! 紧接着正色道:若论招数,我可比你不得,你这小贼,到有几分可取之处! 她不等王动搭话,又说道:可若论境界,你可差我太远。两者相加,你现在无论如何是打不过我的。 说道这里,她就好像得到了心爱之物的小女孩,温柔的笑道:所以,自今日起,没我的允许,你不得离开。 王动知她所言非虚,心中万念俱灰,却又万万不敢再上前讨打,只得低声说道:女侠,你才无耻! 三十三、夜话 自打败给柳樱樱,那王动竟然不再折腾,似乎心甘情愿的在破庙住了下来。 王动这人颇识时务,知道自己差的还远,也就不再挑战柳樱樱,白天便静坐凝思,夜里也是倒头就睡。柳樱樱也不理他,自顾自的领悟破镜后的所得,使朝彻的境界逐渐完满圆顺起来。 柳樱樱朝彻已成,并日趋圆满,王动看在眼里,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心说这丫头年龄大不了自己多少,怎么如此厉害? 他心里恨着,嘴上可是成日里樱樱的叫个不停。 我说樱樱,今晚做些野味可好?成日里都是素菜,小爷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我说樱樱啊,这兔子烤的外焦里也焦,你让我怎么入口? 我说樱樱,去把小爷的衣服去溪边洗洗,这两天出汗甚多,怕是有些臭了! 我说。。。。。。。。。。。 你有完没完!? 柳樱樱初时还逆来顺受,怎奈王动变本加厉,成日里颐指气使,完全就把自己当成了家里的丫头。那柳樱樱自小得遇明师,小小年纪就悟得大道,平日里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如何能受这等闲气? 王动也是不服,说道:你这女子好不讲道理,你又不让我外出,还不替我洗衣做饭,难不成让我在庙里饿死不成? 要不你教教我如何出门,你这手段也挺好玩,教教我算了。 不成!柳樱樱却也不傻,说道:若是教会了你,你还不转眼就不见了? 我说樱樱啊,你这么囚禁这我也不是事儿,莫非你暗恋我,舍不得我走? 随你怎么说,就是不教! 你!王动气的站起。 怎样?柳樱樱也随身站起,摆了个花拳的架势! 你。。。。。。。。挺好。眼见柳樱樱要动手,王动也就泄了气,堂堂大男人打不过个女孩,想跑也跑不了,真是郁闷的想要吐血。 对话戛然而止,王动负气倒地假寐。 柳樱樱捂嘴偷笑。 每日里都是如此,往往以吵架开始,王动大占上风,说道急处,柳樱樱便要揍人,王动拜服不已。 转瞬就是半月有余。 这日王动实在在破庙里憋得要死,心中郁闷,嘴里就拿话撩拨。 樱樱,你说咱俩这成日里同吃同睡,寻常人家的夫妻也就是如此了吧。 谁与你同睡!?你是不是又要讨打? 不是。。。。。我就是表达个意思,你说你大姑娘家,跟我这儿一住就是半月,传将出去,将来怎么嫁人? 我不嫁人的。 哦?王动来了神,坏笑的问道:难不成你有什么毛病?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柳樱樱骂道,她托着香腮,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地面,喃喃的说:我自幼无父无母,全靠师父抚养长大,等此间事了,我还要回转昆仑,侍奉师父终老的。 王动闻言一呆,不禁也触动了心事,低声说:原来你也是孤儿。 柳樱樱头回见到王动有心事的样子,不禁问道:你的家人呢? 我的爷爷死了,我从家里跑了出来。 那你爹娘呢? 我没听说过娘的事情,据说有个爹,自小就不要我了,如今就算见面,我也不会认他。 王动平日里调皮惫懒,这番话却是都没和赵好李坏两位哥哥说过,其实他心中所积非少,实在已经到了十几岁孩子能承受的极限。只是王动看似调皮,心却大的很,这柳樱樱救了他命,又成日里朝夕相处,王动心里,早拿她当成了朋友,只是嘴上不承认罢了。如今听得柳樱樱乃是孤儿,不禁触动心事,想起了爷爷,也就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柳樱樱见王动难得如此真诚,也是心里一动,继续问道:你爷爷怎么去世的? 嘿嘿,王动咬着牙答道:我没亲眼瞧见,据说是被人害死的。 啊?柳樱樱失声说道:被何人所害? 王动眼中精芒爆射,恨恨说道:据说是个可怕的人物,但爷爷临死前也重伤于他。爷爷又岂是白死,不要点利息之人? 自从那日王动横剑胸前,要与韩无邪玩命,柳樱樱还首次见到王动如此认真。她心中想到:这王动素日玩世不恭,只怕都是表象,其实真真是个热血之人。 她不禁问道:你想过报仇吗? 报仇?王动冷笑道:连爷爷都被那人打杀,凭我现在的实力,报仇就是送死吧。不过。。。 说道这里,王动眼中投射出坚毅的光芒,说道:我整日修行,愿游遍世间,领悟自然大道,等得大成那天,要杀的人可是不少。 柳樱樱神色黯然,又问道:难道你的仇人不止一个? 恩,现下知道的有两个,一个明着害死了爷爷,另一个。。。。。。。。。。另一个权倾天下,眼见爷爷身死却不搭救,爷爷为他效忠多年,只怕。。。。嘿嘿,只怕也是明珠暗投! 王动补充道:不过这人是我自己猜的,但十有八九觉不会错。 柳樱樱此时只觉得王动十分可怜,不觉认真的替王动打算起来,想了许久,忽然大叫一声,高兴地跳了起来! 王动骂道:抽了羊角风不成? 柳樱樱却是不生气,高兴地小脸通红,她连声道:我想起一事,不管你的仇人有多厉害,也是无妨。我此次出门,便是师父她老人家让我保护与你,虽然不知缘由,想来师父与你家也有渊源,她若出手助你,你那两个敌人,怕是要倒霉了。 莫吹牛皮,你那师父,莫不是什么三宗四圣不成? 柳樱樱莞尔一笑,轻声说道:我下山之前曾问老师,如若有宗门圣人欲加害你可怎么办,你猜她说什么? 王动也是好奇,连忙催促:说来听听。 柳樱樱骄傲的说道:师父她说,如有宗门圣人,或是大枭欲加害于你,她亲自杀了也就是了! 我靠。王动听得此话,少年心性大起:真是牛皮哄哄,了不起的人物。 说着也不禁悠悠畅想,柳樱樱师父的豪情气势。 良久,王动正色说道:不管如何,我真心感激你的老师,只是老王家的事,还要老王家的人自己解决! 说道此处,少年脸现骄傲坚毅神色,真真的潇洒之极。柳樱樱在旁边瞧见,不自禁的俏脸一红,凭自多了几许心事! 王动却没注意少女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瞧你的拳脚,还有小小年纪就悟了朝彻,你那老师绝不是个普通人。 柳樱樱这辈子最崇敬的就是自己的老师,不禁脸露骄傲神色,大声道:那是当然! 王动仔细的想了想,正色道:樱樱,我要变强,你来教我! 柳樱樱也是颇为激动,颤声说道:你的剑招刀术,恐怕比我还要厉害。说不得,我这些年来破镜的心得,和你一起研究也就是了。 王动大喜,连忙说道:那好,不如你先教我这庙门的禁制,我真是十分好奇。。。。。。。。。。。 这个不教! 你!。。。。。。。。。。。。。。 荒郊破庙,两个少年男女各怀心事,就那么开始了研讨修行之路,这是二人谁也不知,这一刻起,这对欢喜冤家的生命轨迹,就此纠结不清。 三十四、无猜 荒山破庙之中,王动与柳樱樱整日修行讨论,不觉又过了月余。 柳樱樱将自己破镜的感悟尽数告知了王动,王动聪慧过人,偶尔提问,也尽都是柳樱樱未曾想到之处,两人互相探讨,都得益不少。 其时,柳樱樱朝彻之境早已圆满,再无神光外露,竟渐渐的接近了返璞归真之境! 而王动对于庖丁解牛,也有了全新的理解,已一己之力,竟然先得道,其后明神,最终见韵,也是几乎融会贯通。 一日清晨,王动思索良久,继而拍拍腰间木剑,微笑道:咱俩为伴已久,我给你想了个名字,取自庖丁解牛之中,从今后,你名为“游刃”! 那腰间的木剑,竟跃跃欲试,时而低鸣,隐隐要跳脱出来! 柳樱樱见到,吐舌惊叹道:凡练剑的大修士,到了一定境界,便可御剑,更有传言可千里之外取其敌首。但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个“御”字,终究要修行者自身支配。你这游刃,竟可脱离你的掌控,对敌时竟仿佛自有灵犀,我听老师点评天下宝剑剑客,却也没听过这么夸张的事情,大概算是前无古人了吧。 王动言道:顶多算是有点创新,绝不是前无古人。 心中却是深知,随着自己悟道愈深,越是感到那没见过面的老师,庄先生的深不可测! 柳樱樱笑着说:你这小贼,难得谦虚。我想了很久,关了你这许多时日,也该放你出走走了。 王动一惊,险些喜极而泣,颤声道:女侠慈悲! 柳樱樱呸道:不许油嘴滑舌,莫要让我改了主意。 动儿不敢! 你且说说,你可有什么行程,我跟着你也就是了。 王动拉了一张苦脸,沮丧的说:你难道还要跟着我不成?女侠,我自由惯了,整日有你跟着,很不适应。 柳樱樱大怒: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讨厌你,是不喜欢你跟着。我若见着个美女,想好好相处一下,你在旁边跟着,有多别扭! 柳樱樱只觉眼前之人不可救药,心中似嗔似怒,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竟脱口问道:见个美女?我这么个美女跟着你,还不够你瞧得?说罢后悔不已,连连责怪自己不够矜持。 可是我喜欢温柔可人型的,您是位侠女,又属于暴力型的,我可受不了。 你才是侠女!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叫的这么难听,你是不是又想较量一下? 瞧瞧,刚说您暴力,您就要打人,我真是为你好,樱樱,你若是不改改脾气,将来嫁不出去。 我不嫁人!我都说过了! 你别嚷,你一嚷我就害怕。 好,我不嚷。柳樱樱突然想起一事,不禁冷笑道:你喜欢温柔可人的美女,可不是那王可儿那种?你瞧那小姑娘,美得跟画出来的似的,说话又细声细气,最能骗你这种处处江湖的傻子少年! 说起王可儿,王动也是有些想念,这小姑娘虽然老爱流眼泪,待自己确实不错。想到这里,不禁面露微笑。 柳樱樱看王动笑的淫贱,不禁更怒:瞧瞧,说道心里去了吧,要不要我带你去找她? 王动犹自傻笑,嘴里随口应着:不用不用,这姑娘还小。。。。。。。。 柳樱樱怒极反笑,问道:王可儿年龄小,那个洛落小姐可与你年龄相仿,真是绝配,看她家世也好,连那韩无邪都对她毕恭毕敬,你若娶过来,可是平步青云了。 王动想到洛落为自己不惜惹上韩无邪这个人屠,不禁也是十分怀念感激,又听柳樱樱说的难听,不禁没好气道:小爷年龄还小,不着急成亲,就是想找姑娘,也不劳大姐你费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樱樱年近二十,着实比王动大着三四岁,听到此言,不禁骂道:好你个小贼,我再不理你。 王动见柳樱樱生了真气,想到她这些天来洗衣做饭,还兼着自己半个老师,也是倾囊相授,也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连声说道:樱樱,我错了。我再不惹你了,让我好好想想,咱们该往何处去? 女人心事,瞬息万变,刚刚还在生气的柳樱樱,听到王动说出“咱们”二字,却是心中一暖,不自觉地气消了大半,仍自执拗道:不许再叫我大姐!永远不许! 王动只得应道:什么大姐,瞧你稚气未脱,分明是我妹妹。我说樱樱妹妹,你别打岔,让我好好思量思量。 柳樱樱除了师父,再也没与人相处过这么久长,何况是个男子?再加上两人渊源颇深,不知不觉中,早把王动当成了老师外唯一的亲人朋友,再有些许心事,却是自己也说不明了。听得王动服软,心里甜丝丝的,不再说话。 王动如释重负,言道:樱樱,我想好了。咱们先去我之前练功的山谷,找到我两位哥哥,我出去这么久未回,他俩准是急坏了。 柳樱樱点头答允,王动又到:见过兄长之后,若是大家无事,还要烦劳你们陪我去趟南疆,我想回家看看。说道此处,想起了故去的爷爷,神色一黯。 柳樱樱见状便即了然,知他心中难过,柔声道:我随你去便是了,陪你去祭拜爷爷。 王动又道:我早就发誓,要游遍天下,感悟世间人情风景,去悟那大道。祭拜爷爷之后,咱们就游遍山河湖海! 柳樱樱悠然神往,轻声道:好!咱们便游尽世间山河湖海!等咱们游历一圈,我便看着你亲自杀那两个坏人,为爷爷报仇! 饶是王动迟钝,此刻也感到眼前女子对自己的关心,他一时激动,竟回身抱住了柳樱樱,看着少女慌张的眼眸,正色道:除了爷爷郝伯伯和两位义兄,你是第一个待我这么好的人。 那柳莺莺被王动抱住,心如撞鹿,身躯微颤,空有一身神通,却也使不出劲儿推开王动,只得慌道:知道知道,你快放开我,这成什么样子。 王动连忙放开柳樱樱,脸上浮现气人的坏笑,作势在柳樱樱身前大声吸气,赞道:果然香的紧,连我都带的香喷喷了。 柳樱樱心情起伏太大,有些甜蜜却更多气恼,骂道:狗改不了吃屎。 王动连忙转移话题,却突然脑海通明,想起当日所做的怪梦,想到那魔王安禄山和那两个神仙似的老道,接着想起梦中的城池,好像叫做长安,连忙问道:樱樱,有一个地方到时要去看看,你可知道长安城吗? 柳樱樱奇道:你又怎知长安这名字,也亏你问到我,我曾听师父言说,几百年前曾有个唐国,都城便是长安,师父对这过去的朝代甚感兴趣,家中有很多这方面的书籍以供研究之用。 王动连忙问道:那你师父可曾提过安禄山这个名字? 这到不曾听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有一日,师父研究典籍之后,欣喜异常,曾对我言说,经她数年研究,想那长安城,便在今日陕西附近。师父很少如此高兴,所以我记得清楚。 王动喃喃自语道:祭拜爷爷之后,我们去陕西看看。 为什么? 我也不知。 切,卖关子,不理你了。 柳樱樱果真半天不理王动,其实天色已近黄昏,二人慢慢走在山间的林荫道上,夕阳的余晖洒在少年男女身上,仿佛度了一层昏黄的光芒。山林间树木随风轻摆,草儿也随之起舞,森林间刷刷作响,仿佛对二人点头相送。此时此景,好像一张美丽的图画。 只听得有少女清脆的声音随风飘来:王动,你和那表姐妹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你不是不理我吗 我此时又想理你了 不记得了。 到底怎么认识的 不太光彩,我不想说。 你还说什么都对我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 我不理你了。 正好。。。。。。。。 声音逐渐微弱,渐渐远去,远远可见两个小小的背影,被夕阳的余晖照到,影子越来越长,渐渐融在了一起。 三十五、差距 王动和柳樱樱生怕遇到韩无邪的党羽,不过村镇,只捡那荒僻的地方来走。幸好路途不远,走了一天半的时间,便到了那隐秘的山谷。 王动看到三人搭建的茅屋,早已迫不及待,急匆匆的跑了起来,边跑边喊:大哥二哥,动儿回来了。 柳樱樱看他兴奋的样子,不禁抿嘴微笑,紧紧的跟在后头,不知什么缘故,她心中略略有些忐忑,心想:呆会儿见了动儿的两个哥哥,我该先说什么?却又如何称呼? 柳樱樱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王动在屋中却寻不到人,他连忙又来到溪畔,大喊大叫,只是无人应声。 山谷虽然隐蔽,但并不十分大,一会儿功夫,王动便找了一圈,他满脸焦急,自言自语道:他们去哪了,怎么会没人? 柳樱樱在旁安慰说:你别着急,许是他们进城买些杂物也说不准。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个声音冷冷说道:谁说这里没人!? 只见一个魁梧的男子从溪边缓缓站起。 柳樱樱王动二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吓得面无人色! 这男子一身皂色劲装,魁梧以及,周身的肌肉仿佛要从衣襟中炸开是的。一双浓眉之下,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怒自威,只是眼角处一道浅浅的疤痕,直入鬓角,又增添了十分凶恶。 这人虽具异相,看上去绝非等闲之辈,王柳二人却也不怕。只是二人刚才沿着山谷寻找李坏赵好二人,在那人所坐之处来回经过不知几遍,已他二人今日的能为,竟是对这个男子丝毫没有察觉,着实令人胆寒。 二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莫非遇到了山精鬼魅? 那男子见二人发呆却不答话,不免有些不耐烦,没好气的斥道:我这儿说话,你们却是不答,怎么如此没有礼貌。 威武男子甫一张口,一股滂沱的气息竟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那林间的鸟雀,好像预测到了什么天灾,俱都惊惶的飞起。草丛中的虫豸,也一时间吓得不敢鸣叫。竟连那潺潺的小溪,都似乎静止,不在流淌。 柳樱樱浑身颤抖,连忙拉着王动,闪电般的向后退去。身上一股清明之极的气息勃然而发,早将朝彻之力催到了极致! 王动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亘古的向自己冲来,几乎快喘不过气,腰袢的游刃竟自行飞起,剑身轻颤,护在了二人身前! 那人怒目圆睁,也不说话,犹自向二人施压。 忽的,王动胸前大亮,万道金光喷发而出,竟将那人发散的滂沱凶气顶了回去! 王动胸前的小鱼项链嘭的弹出,化为一只金鱼,浮在半空! 王动往日所遇的凶险,完全不在这小鱼神君的眼里,想那向忠甚至韩无邪所发的气息,也是远远不能另小鱼有所反应,如今竟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强逞神通护在了王动身前! 那男子见到小鱼,哎呦一声,向后退了数步! 柳莺莺见此奇景,也是目瞪口呆,完全的不明所以。 王动颤声说道:我的乖乖,爷爷留给我的小鱼原来是个神仙! 那小鱼所发的万道金光与男子的磅礴霸气相持不已,过不多时,金光却渐渐淡去,一声清明的叫声,夹杂着些许的无奈之意,小鱼倏的一声,变回平凡的项链,重新套回了王动的胸前。 那男子微微一愣,挠挠头想了想说道:不对啊,竟似有人封住了神君威能神通?是谁有这么大本事? 王动本就聪慧之极,听那男子言语,似乎这爷爷留下的牛皮哄哄的小鱼,竟被什么人封住了力量,他回忆前事,灵犀一现,瞬间明悟,不禁破口骂道:这个杀千刀的狗熊! 小鱼变回项链,再无力量可阻这男子,男子又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只是微微一步,对面二人却绝泰山压顶,完全失却了抵抗的力量! 这一瞬间,柳樱樱感受那男子的气势,竟好像自己的老师! 而男子所展示的境界,让王动迷迷糊糊的,似乎见到了乐天师兄。 柳樱樱毕竟境界高出王东许多,强逞精神,将真力运到极限,瞬间攻出一拳一脚! 那拳迅若惊雷,那腿恍然无踪! 比一月前攻向王动的拳脚,霸道飘忽了何止一倍? 然而却无用! 无效! 那男子微微侧身,空气竟似在身边扭曲,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柳莺莺的拳脚之功,消逝无踪! 男子好整以暇的赞道:好一个花拳绣腿,你小小年纪,竟也得了真传。 柳樱樱拳脚无功,脸上泛出决绝之色,伸出白皙的手掌,委屈中指无名,赫然现出一根银针! 那男子看到银针,神色也是一凝,嘲讽道:你家老师到真舍得,这救命的物事也给了你。 说罢便消失不见,不知怎么出现在柳樱樱身后,封住了少女的气海。 柳樱樱眼前一花,便绝浑身无力,心知与那男子相差太远,只是拼命大喊:动儿快跑,不要管我! 那边王动见柳樱樱中招,双目早已通红,并掌如刀,也是被逼到了绝境,竟压榨出全部潜能,一下砍出二百五十六刀! 那男子只觉周身空气流动迅疾,还未看清,无数刀光便置眼前! 男子微咦了一声,赞道:这是什么刀法,竟如此犀利?说这话,男子身边再起黑洞,瞬间吞噬了二百余道刀光! 王动手中刀招既出,口中清斥一声:游刃剑! 那木剑“游刃”一声清鸣,仿若离弦的箭矢,闪电般的射向了男子的胸口。 饶是那男子见遍世间功法,却也未曾见过如此奇诡的剑势,他侧身让过木剑,正待继续前行,忽觉耳后风声又起,那游刃竟又自后追击而至! 那男子见到如此不出世的剑法,也是不免见猎心喜,却不运用境界降服游刃,只是伸出一指,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击出,直点游刃剑身。 王动一声叔来叔去,早已飞身而出,手握住游刃剑柄,明目凝神,剑身一顿,躲过了这诡异莫测的一指。 那男子见自己的指力击空,也是起了兴致,偏偏不运神通,竟是起了争胜之心,非要已招数击败游刃。 王动倏然后退,挡在柳樱樱跟前,举剑齐眉,剑身轻颤。 那男子见王动剑身竟与眉头齐平,剑身比直只向自己,仿若海天一线,竟似全无破绽。不由得赞道:不得了的剑法,你且接我一指试试,如若接下,便算你赢。 说罢什指微微颤抖,仿若一道流星自夜空划过,毫无迹象可循。 王动的解牛神功也早已发挥到极致,在他眼中,世间再无其他,只是那一点指尖。 目无全牛! 危急时刻,王动竟隐然达到了庖丁解牛篇中所述目无全牛的境界! 游刃刺向指尖,分毫不差,妙到豪巅! 那指尖竟绕了半圈,弹向剑身! 游刃尖峰一侧,竟以剑身紧贴指尖,使那一指发不上力! 而指尖又自消失,毫无迹象的直抵剑柄。 游刃仿若羚羊挂角,已剑柄为轴,划了一个圆圈,从新斩向手指! 不知何时,指肚已贴向剑身! 游刃微颤,后撤三分,重新粘住指肚! 初时那手指千方百计,只向弹碎游刃! 而游刃千变万化,只是已剑身贴向指肚。 随后变成 游刃抢攻! 手指防守! 无论手指在何处, 那剑锋便贴了过来 以我最强 攻敌最弱 无厚入有间! 攻守之势异也! 眼见那手指防的天衣无缝 游刃剑势再变! 长剑轮圆,竟当成大刀来用! 批大郤! 道大窾! 刀刀攻向手指缝隙! 依忽天理! 那男子久攻不下,反被王动抢攻,虽然这攻守转瞬即便,只在一招之中,男子也不禁微微脸红。 意随心至,竟不自禁的在指上发出些微真力! 男子见猎心喜,不觉发出些微真力,待发觉时,一缕真力已从指尖激射而出,收之不及。 虽是些微真力,也不是王动所能承受的。 男子大惊,喝道:快躲开! 王动只觉一股似亘古洪荒而出的巨力,手臂一颤,游刃早被震的飞出! 而那股巨力,仿佛上古的毒龙,犹自纠缠王动不放! 无法躲避! 再次危机时刻,王动竟然闭上了双目! 那一刻,他听到了毒龙的呼吸。 虽然紧闭双眼,识海中却清晰地展现出毒龙的形状轨迹。 他与毒龙共舞! 瞬间闪转腾挪百千次! 早已没了时间的概念。 王动好似化为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不尽不休! 。。。。。。。。。。。。。。。。。 不知过了多久 那毒龙一般的巨力势尽而退 王动睁眼 对面的男子轻叹道:好神妙的剑法 未了,他又更改到:不,是好神妙的刀法 好像意犹未尽,男子补充道:这身法也前所未见 你这孩子。。。。。。。。。。。是你赢了! 耳听那男子认输,王动浑身一松,周身仿佛千针攒刺,阵痛不已。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额头。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上前一步抓住王动的手掌,一股醇厚的气息游遍王动识海,好像春风拂面,那疼痛骤然消失。 三十六、拓跋 那男子伸指轻弹,便解开了柳樱樱的气海禁制。柳樱樱双目狠狠的瞪着男子,气鼓鼓的,却也不敢再次强攻。 男子看着柳樱樱生气,陪笑道:小姑娘莫恼,我又不是真为难你。再说了,我可惹不起唐诗颖那丫头。 柳樱樱此时也觉得男子并无恶意,已那男子的实力,若想为难自己与王动,两人就算有千百条命也不够他杀的,但听男子提到老师,冰雪聪明的柳樱樱灵光一现,嗔道:你这人即认得我老师,说不得也是长辈,怎的如此无礼,以大欺小? 男子脸上一红,讷讷道:嘿嘿,我老人家不过试试你们两个小孩功夫,怎算的欺负你们? 柳樱樱只是不依,言道:我现在头晕眼花,动儿也受了伤,这也叫做试探? 男子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早看见你的花拳绣腿,便知咱们有些渊源,这不封住你的气海,正待慢慢解释,怎奈得这个少年。。。。说罢向王动偷去赞许的目光,道:这少年刀式伶俐,剑法更是鬼神莫测,我看的高兴,一时技痒,没留住手,险些伤了他。在这儿给你们二位赔不是了。 王动无所谓的笑笑,柳樱樱还是不依不饶,言道:好吧好吧,我争不过你,改日叫老师亲自来与你说。 男子立时头大如斗,心说唐诗颖这丫头出了名的护短,真纠缠起来可有自己好受,再说自己与唐诗颖平辈论交,今日与她徒弟动手却是说不过去。心里想的明白,又看见柳樱樱狡黠的神色,叹了口气,言道:怕了你这丫头,叔叔我在这儿与你赔不是了。说罢从衣襟中掏出一面血红色小旗递到柳樱樱手里,苦笑道:这赤炎神旗就当叔叔我送与你的,今后你凡遇绿林黑道,掏出旗来,就如我亲至,他们莫敢不从。 柳樱樱伸手指挂脸道:没羞没羞,说的如此大话,你当自己是谁,天下绿林豪杰成千上万,都要给你面子不成? 男子倨傲一笑,仿若王侯,轻声道:实在不行,便说是我送与你的,我姓拓跋,名屠龙。 拓跋屠龙! 柳樱樱想起师父曾与自己提起过的名字,不由得大惊,转瞬间却又是一喜,笑道:如此便谢谢拓跋叔叔了。 男子嘿声道:你这小姑娘,古怪精灵,和你师父年轻时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罢转身面向王动,和蔼笑道:你可是姓王,单名一个动字? 王动点头,问道:你这叔叔知道的真多,想不到我这么有名。 男子纠正道,什么叔叔,我本事大过你爹爹,你可得叫我伯伯。 王动呸道:原来是个爱吹牛的,那个王烈弓虽然没什么了不起,可也是我老王家的人,怎会弱于你? 与王烈弓孰强孰弱正是这男子的心病,男子闻听王动说自己不如王烈弓,勃然大怒道:可是你爹爹与你这般说,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皮,我与他交战七场,三胜三负,最后一场被人所阻,未能分出输赢,怎能说我不如他? 王动修行日深,越来越觉得自己师兄、爷爷和那个狗屁蜀王的深不可测,如今听得这男子与王烈弓不分胜负,那是何等的强大?不禁也是暗自咋舌不已,眉毛一挑,嘴角一玩,立时变了付嘴脸,笑道:原来是自家人,我说拓跋伯伯,你给这丫头一面旗子,如今你我叔侄二人初见,可不好意思空着手吧? 拓跋屠龙纵横捭阖,激战天下,闻言也不由得一愣,骂道:你这小儿,真是惫懒,也不知随了谁的脾气,罢了罢了,我且在此地停留三日,指点指点你的招数修真也就是了。 王动心下大喜,嘴里却说:我当怎么了不起,不过是教导几天,你这人真是小气。 拓跋屠龙气极反笑,这天下间多少英雄豪杰,为了拜在自己门下不择手段,直打的头破血流,这孩儿却还看不上。转念一想,这小儿爷爷乃是当代军神,父亲又是王烈弓,自己本事虽大,也不敢说就强过了二人,这孩子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想到军神王朗,拓跋屠龙不禁神情一黯,言道:动儿,我与你父实乃敌手,各自谁也不曾服谁,只是你的爷爷,军神大人,我确是敬佩至极的! 王动见拓跋屠龙如此说,不由得正色道:谢谢您,爷爷若听您如此说,想必也是高兴。可那王烈弓,我却不曾认他,伯伯却莫再提。 拓跋屠龙愣了一下,转眼说道:哈哈,你老王家竟是些古怪脾气。 那边柳樱樱乍听王动的爷爷乃是军神,也是震惊不已。再想到王动曾说爷爷被人害死,不由得更是震惊,想到王动的身世,有想到王动的仇人必是绝顶的强者,千般百种滋味涌上心头,只是低头不语。 那边柳樱樱浮想联翩,这边王动急道:不知拓跋伯伯来此作何,您来之时,可见我两位兄长? 拓跋屠龙叹道:这也是我两家几代的因缘,你那李坏哥哥,本姓拓跋,实乃伯伯的幼子。 王动脑袋有些发晕,忙着消化这震惊的消息,不由问道:那我李哥哥为何离家,又为何改姓李呢。 拓跋屠龙老脸一红,不好意思道:你李坏哥哥娘亲死得早,便随了母姓,又自小与我不和,也不与我同住。半年多前我。。。。。我欲续弦。。。。。。。。 王动连忙伸手打住,言道:明白了明白了,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紧接着又道:我见到哥哥,定会相劝,这男子风流本是天性,算不得大错。。。。。。。 拓跋屠龙大喜,哈哈笑道:还是动儿明理,伯伯怎么瞅你怎么喜欢。 旁边柳樱樱瞪向二人,骂道:一老一小,臭味相投。 这边厢王动拓跋二人均不敢回嘴,拓跋屠龙悄声道:我说动儿,不是叔叔说嘴,这丫头一门着实难惹。。。。。。。。。。哎,便不说这个,你小小年纪,可别被姑娘家困住了手脚。我们男儿的境界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伯伯对我真好,您的至理名言,动儿铭记在心。 你们说什么呢? 没有没有,没说什么。一大一小纷纷摇头,齐声否认。 三十七、过隙,无穷动,海天一线 拓跋屠龙领着二人来到溪边,指着地上的一道道字迹说道:我来此时,你两位哥哥就已出去找你。 只见地上歪歪扭扭几个大字。动儿出去买些衣服吃食,一天就回来。这是王动临行前所书。 这行字下面,又有字迹,想是两位哥哥所写:动儿忒离谱,说是一天,半月未回,我二人寻你去了。 拓跋屠龙问道:动儿,想是你出去买东西,他二人等你未归,便去寻找,可你怎的说好一日,又这么久没曾回来。 王动言道:动儿出去,遇到了个厉害的对头,将我打伤,好容易逃跑,怎奈出的虎穴又入狼窝,碰见了个魔女,将我囚禁至今。 柳樱樱骂道:你这小贼可是又皮痒了? 王动缩头不语,只与拓跋屠龙道:魔女厉害,我可不敢多说。 拓跋屠龙悄声道:魔女师父厉害,伯伯也难为你做主。 柳樱樱闻言,气鼓鼓的跑开了。 拓跋屠龙见柳樱樱跑开,冷哼一声:男子汉怎会怕小女子,说不得还是我们宰相肚里能撑船罢了。 王动讽刺道:伯伯厉害,也不用多说了,您如今作何打算? 拓跋屠龙道:我且与你俩再此等上三天,若你两位哥哥还未回来,我且去找就是了。我先前说教导你三天,你可做好准备了? 王动一凛,正色道:动儿已准备好。 拓跋屠龙脸上笑容一敛,正色道:你那刀法、身法、剑法,已是人间极致的招数,想伯伯也很难指点什么,还需你日后自悟。伯伯只说一句,你即有保身的身法,不妨多与人交手,战斗中自当领悟更多,我与你爹爹便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王动点头称是,拓跋屠龙忽地想起什么,说道:你身上有神君相随,却是不世的机缘,神君神力通天,但修为被封,想是有高人不愿你依靠神君威能,也是好意。你可需伯伯为你解开神君封印吗? 王动想了想,决然说道:不必。 拓跋屠龙眼中露出激赏神色,赞道:不愧是你老王家男儿,靠自己打出来的本领才是真本领。这三日,伯伯不用真力,与你过招,每日战斗完毕,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如何? 王动自然说好。拓跋又道,你那剑法可有名字? 王动轻声道:游刃剑! 好的,想日前你与我对敌,举剑齐眉,仿若海天一线,周身再无破绽,可是其中的招法吗? 王动道:也不是,是我临时想到的。 拓跋暗吸一口冷气,心说这孩子资质真是不得了,接口说道:如今我便是你,举剑齐眉,平指向前,一个人,一把剑,海天一线,你又如何破得? 一个人 一把剑 海天一线 王动皱眉沉思,腰间游刃跃跃欲试,几欲弹出。未几,王动大喊: 我又为何要破? 哦? 我只施展游刃,顺着你的剑势,黏住即可,两只剑身相遇,我只需略施巧劲,带动你的剑身一丝一毫,你的剑招自有漏洞。 你这木剑脆弱,如若稍有差池,碰上我的锋刃,可不是立断么? 自打游刃剑出世,游刃未有一次与敌锋刃相交! 嘿!好你个骄傲的小子,了不起,男子汉当有如此傲气。 拓跋急问:我不再海天一线,一个人,一把剑,无数剑,自四面八方攻来,你又如何? 王动自知,时间也只有寥寥数人能用一剑自四面八方攻来,眼前伯伯自然便是一位。他略微想了想,言道: 四面?八方? 我已剑柄做轴,剑身画圆,任你无数剑,我也尽挡得住! 圆?好一个圆?我见过你的圆剑,确是已近天道。拓跋再次利喝 一个人,没有剑,你便如何破? 说罢捡起一截树枝,向前一挥,树枝消失不见。 王动瞳孔收缩,浑身激灵一片。 不是没有剑。 而是太快! 快的超越了空间时间,便好似消失一般! 王动又开始沉思,这一次竟然想了一个时辰才抬头,凛然道:以我现在的真力,便是从新用海天一线,也是来不及,这一剑,万万破不了? 拓跋冷哼,这便认输了吗? 王动摇头道:破不了,只有抢攻! 拓跋眼睛一亮,精芒爆射,厉声道:你人且躲不及,又如何抢攻? 王动道:离手剑便能抢攻。 说罢腰袢游刃激飞而出,呼啸声起,竟也隐隐只见一道清光。这一瞬间,王动便已大致掌握了拓跋这无剑的迅疾一剑! 拓跋叹道:好一个离手剑,竟似比诸多剑客的御剑之法还见迅疾,更见威力。这一剑你已学会,便称过隙可好? 白驹过隙?仿若时间之流逝,好名字,动儿这剑就叫过隙! 只不过,不管你的离手剑过隙能不能击中我,你却早已被我的无剑之剑击中,再也活不得了。 王动摇头道:未必,我还有刀。 刀在何处? 我的手就是我的刀,解牛刀! 你且说说看。 你剑招再快,也必须接近我身体才能伤我,我解牛刀已有突破,往日都是进攻,如今用于防守,想也能接得住! 说罢五指并拢,以掌作刀,自下而上,破空而出二百五十六刀! 解牛刀仿若天降,并不受时间限制,转瞬之间,二百余道刀光游弋在王动身前,枕戈待敌,跃跃欲试! 拓跋叹道:这刀法不是世间该有,伯伯今日终于猜到你的师承,你这孩儿,造化却已逆天。 王动呵呵一笑,道:这刀法我还是学自李坏哥哥! 拓跋大惊,连问:这怎么可能,我那孩儿从哪里学得此神技? 王动只得把三人各悟庖丁解牛的经过说出,拓跋听后长叹不已:你这孩儿竟予他二人这般天大的造化,难得你小小年纪,如此神功却不私藏,这豪迈之气,像极了军神和你爹爹! 说罢仰天长笑:王烈弓啊王烈弓,你我二人半生为敌,如今各自的孩儿却亲如兄弟,真真的造化弄人啊。 言毕,向着王动一喝:废话不说,接着来! 。。。。。。。。。。。。。。。。。。。。。。。。。。。。。 山谷之中,王动专心向拓跋屠龙学习请教,更是不觉时间流逝,转眼间三日已过。 拓跋对王动言道:动儿,你刀法剑法没有招式,多半随心所欲,逍遥以及。伯伯我教你三天,无非画蛇添足,与你共同钻研,创下三招有型的招式,你可与我演练一番。 说罢抄起一片砂砾,扬手向王动射去,阳光之下,砂砾分散开来,带着劲风,又何止千万? 王动点头,抬手。 游刃起。 与眉头齐平。 剑势再转,已剑柄为轴画了一个浑圆。那浑圆慢慢扩张,竟不知胀大多少倍! 千万砂砾,竟无一粒沾身! 天下第一防御,海天一线,终臻圆满! 拓跋点头,轻拍身旁树木,无数树叶落下,被一股阵风席卷,慢慢攻向王动,那速度虽慢,竟似含有无穷的气势,令人望之胆寒! 王动并指 伸掌 挥刀 二百余道刀光竟似有型之物,布满在王动周边的空气之中,跃跃欲试,枕戈待发! 那些树叶接近王动,却在空中遇到了无形的刀光,终都慢慢发黄,燃烧起来,一会功夫,只剩飞灰,随风而逝! 拓跋赞道:此刀招不受时间空间所限,看似刀法,实乃世间致强的阵法,那刀光看似静止,实在不停地游动,便叫无穷动如何。 王动呵呵傻笑,点头称是,殊不知世间第一剑阵,无穷动,便自今日面世! 拓跋也是狂喜不止,狂呼道:天下第一快剑,出! 王动朗声道:过隙! 只见游刃轻轻离身 便自消失! 快到失去了形体! 隐有龙吟之声不觉于耳! 王动过隙二字尚未念完,拓跋忙双手抓住周边空气,忽一运力,一团硕大的黑洞自空中现出,慢慢的吞噬了过隙的剑光! 只见拓跋伸出衣袖,翻袖于上,宽大的衣襟之上,竟赫然是一个小洞! 拓跋欣喜不已,言道:我刚才已绝招吞噬剑光,用的境界早在不计古今之境,向天下虽大,见独之下的强者,少有人能奈何的了你了! 王动鼻子一酸,双目竟有些红,勉强笑道:动儿谢过伯伯教导之恩。 拓跋正色道:这三招不算我教授与你,实乃我二人共同探讨所得,共创奇招,伯伯得到的收获远大于你,说不得,就是下次击败你爹爹的契机! 王动笑道:伯伯若能打他个屁滚尿流,动儿就开心死了! 拓跋屠龙苦笑一声,将柳樱樱也招致身前,言道:伯伯今日便需离去,有几件事情嘱咐,你二人需记住了。 二人点头,拓跋又道:其一,我亲自去寻李坏赵好,想来以我之能很快便会找到,动儿你可先回南疆祭拜军神,事后到太行山烈焰寨寻我,你们兄弟三人自能相见。 王动生来洒脱,只是隔些时日再见兄长,却也无防,连忙点头称是。 拓跋又道:伯伯让你二人先回南疆,一是为你们祭拜军神,二是我的手下来报,如今这故宋王朝,自皇帝赵璋宰相王佑安,上上下下皆在寻找动儿,期间未必有什么好心,还涉及到镇南王爵位归属问题。动儿你去南疆,一是避开朝廷的探寻,二是要尽量短时间内增加自己的实力,将来在赵璋面前,也有谈判的余地。这其三吗。。。。。。。。。。 拓跋欲言又止,王动笑道:伯伯真不痛快,想是你又要管些闲事了? 拓跋点头赞许:你这孩儿太过聪明,伯伯管的却不是闲事,那韩无邪欲要杀你,不知是出自皇帝和那宰相谁的授意,不管是谁,总不能对我侄儿喊打喊杀,说不得,伯伯亲去提点他们君臣二人几句就是了。言下傲气冲天,竟似全不畏惧世间皇权! 王动心中感激,脸上却不露声色,言道:伯伯你究竟是何人,怎地连皇帝老儿也是不惧? 这边柳樱樱冷笑道:你这拓跋伯伯,占据太行山,统领世间黑道,正是那世上最大的强盗头子,称为暴君拓跋的便是。你日常提及的七位狗熊,你伯伯便稳占一席。 拓跋屠龙恼道:你这丫头好不晓事,想我英雄一世,怎么却叫你说的如此不堪? 柳樱樱笑道:樱樱可不敢瞎说,这些评价,一字不差,均来自我的老师,伯伯你有意见,还是找她去说吧。 拓跋身子微微一颤,忙到:不消说不消说,这评价虽然另类,却也说的准确。 言罢低头悄声对王动说道:这世间有两三个极难惹的女子,这丫头的老师便是其中一位。你若想逍遥自在,可别招惹樱樱姑娘,否则惹出她的老师,便是伯伯也帮你不得。 王动吸了口冷气,转眼想到:丫头的老师多般维护与我,更要樱樱随身保护,想来我招就招了,却也不怕。 拓跋伸出粗糙大手,揉揉柳樱樱的头发,朗声一笑:就此别过。 说罢宽厚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不见。 王柳二人与这世间奇人相处虽短,早被此人豪迈不羁平易近人所折服,都是心头温暖,又有些许离别的伤感,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三十八、宗主见枭雄 汴京城内。 故宋兵部,职方司。 职方司司座,世间人屠韩无邪面色惨白,嘴角溢血,苦笑道:暴君亲自打杀与我,真是无邪莫大的荣誉! 韩无邪对面,拓跋屠龙脸上哪里还有王动日常所见的笑脸,只见他煞气逼人,好似无上君主般俯瞰世间,冷声道:你这孩儿吹得牛皮,我若想杀你,你此时还能说话吗? 韩无邪抹去唇边鲜血,无力道:我韩无邪自问没有得罪暴君之处,您此来究竟有何目的? 拓跋屠龙冷声道:那日你伤我侄儿王动,可没想到他家中还有大人吗? 韩无邪浑身一颤,暗想这王动身边怎么全是些怪物,早知如此,自己也就不趟这浑水了。 互听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怎么我却不知,暴君与蜀王何时成了一家了? 随着声音落地,一个中年书生缓缓自门外走进。 拓跋双目精光爆射,冷声道:我说这韩无邪哪来那么大胆子,原来是你这老儿背后替小狗撑腰! 韩无邪大惊,忙翻身拜倒,五体投地,颤声道:不知山长驾临,无邪罪该万死! 中年书生轻声道:我再不来,暴君怕是要掀翻长安城了。 拓跋屠龙轻蔑说道:你们儒家看似仁义道德,实在是各个男盗女娼。好大的规矩,好大的架子! 中年书生言道:洛某不敢在暴君面前造次,却也容不得你在长安城肆无忌惮! 拓跋屠龙哈哈大笑,连道:很好!很好!想我们枭雄与你们宗门,也是十余年未曾交手了,如今便练习练习,看看彼此的进境! 只见拓跋屠龙右掌平伸,手掌猛抓周边空气。 中年书生面沉似水,低喝道:黑煞!万物归宗!好你个暴君拓跋! 只见中年书生身前噼啪之声不绝于耳,空气爆裂声声作响,赫然一个宏大的黑洞无中生有,黑洞大发吸力,吞噬者周边的一切,比之日前王动所见,威力又何止大了十倍? 兵部职方司的房屋早已坍塌,房梁和支柱也都似乎被巨力卷起,纷纷飞入黑洞之中,韩无邪用尽全身修为,却抵抗不住黑洞的吸力,直朝着黑洞飞去,眼见就要粉身碎骨! 那中年书生忙将手中书卷掷出,口中喝道:千盅粟! 只见那书卷散着金芒,赫然出现了无数米粒!笼罩了早已坍塌的房间!那米粒无孔不入,形成一排排平铺的墙面,韩无邪和周边的琐碎之物去势大减,身形也渐渐稳定,止住了向黑洞吸力。 拓跋屠龙喝道:双煞——绝天灭地!说罢双掌齐出,于身前撕扯空气,只闻爆裂之声更巨,整个长安城上空响彻着爆裂之声,地面也是嗡嗡抖动,长安百姓以为地震,纷纷跑到街上,惊慌失措。 再看那中年书生身前,又凭空现出一个黑洞,两个黑洞同时爆发,互为援助,散发出无匹的吞噬之力!整个职方司化作一团粉末,被黑洞缓缓吞噬! 中年书生脸色煞白,深吸口气,全身爆发万道清光,注入空中的书卷之中! 那书卷慢慢变化,竟凭空出现一座数十丈宽的黄金大殿,散发着万道光芒,再次笼罩住两个巨大的黑洞! 韩无邪早惊得面无人色,嘴唇轻颤,言道:黄金屋! 宗门之主遭遇枭雄,世间再无平静之日! 三十九、风起 万里之外,强金宫城之内,金国皇帝,一代霸者完颜战国似乎察觉了什么,嘴角牵起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你二人这般施展,不怕把长安城毁掉吗? 故宋西北,撒哈拉沙漠边上的一个驿站之中,一位头戴毡帽,身着裘皮,正在饮酒的中年汉子,赫然站起。只见他打了个酒嗝,醉气熏天的说道:你二人这般着急,是想大乱提前吗? 峨眉绝顶! 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尼姑,收回望向长安的目光,冷哼了一声。 尼姑转过身来,慈祥的对身前一位身着绿裙,面容清丽的俗家少女言道:婉儿,你且闭目凝神,仔细感受这股爆裂激荡的霸气,细细体会,如有所悟,于你的忘情神剑有莫大的好处。 十万蛮荒。 蜀地之中! 王烈弓打了个哈欠,笑骂道:拓跋啊拓跋,想不到你对我家动儿如此看重,这番情分可是不浅,下回比试之时,让你半招也就是了。 昆仑山谷之内。 柳樱樱的老师,身着白衣,仿似月宫仙子的唐诗颖莞尔一笑,清丽绝伦,那山谷中鲜花都瞬间失了颜色! 唐诗颖喃喃自语道:拓跋大哥,诗颖可欠了你份人情。 金顶寺的老僧浑身沐浴在佛光之中,仍自低头诵经不止。 那江南,却有一袭白衣,举步而行! 双煞——绝天灭地! 黄金屋! 黑洞与黄金屋猛地碰撞在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山崩地裂。 甚至无声! 一丝声响都没有! 中年书生脸色煞白,嘴角溢出鲜血! 拓跋屠龙脸色通红,鼻中流出血迹! 中年书生猛然抬头,脸现决然之色,大喝道:颜如玉! 只见空中书卷之中,青气大作,满空皆是一股荡人心魂的女子笑声,仿佛有九天魔女欲降世而出! 拓跋豪迈笑道:洛子路,你可是要拼命吗? 随即沉声吐气,喝道:煞神——星屑陨灭! 长安城上空被乌云笼罩,白昼瞬间变成了黑夜!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快快住手! 一柄飞剑夹杂着无比的罡气,赫然横在两人之间。 剑上有一老者! 故宋国师! 魏无涯! 四十、白衣确无双 暴君,拓跋屠龙冷哼道:魏老儿,你来挡横,怕是还不够看! 儒门宗主,国子监山长洛子路厉声道:你且让开,免得误伤!今日需叫枭雄识得进退。 魏无涯心中焦急,满脸苦笑,也知道凭自己实力,便连其中一人也是略有不如,又怎能分开两人,他犹自不放弃,急道:你二人各逞神通,难道要长安城中无辜百姓枉死吗? 二人想到无辜百姓,不免都有些犹豫,只是到了这个份上,却是谁也不肯先自收手。事已至此,如若一人收招而另一人进攻,任他宗主枭雄,天大的本事,也得神魂俱灭! 除非场中有一个能为与二人相仿,甚至超出的强者,才能从中督促,另二人收招。 魏无涯还没有这个资格! 忽的一阵清风吹来,场中三人胸中都觉似有甘露入口,清新无比,烦躁暴虐之意大减。 清风过后,一位青年书生出现,露齿而笑,那牙齿洁白,笑容真挚,让人观之忘忧。 江南白衣 白乐天! 宗门、枭雄、圣者,齐聚长安! 白乐天先向拓跋屠龙深施一礼,恭声道:相烦拓跋先生收手。 说罢又转向洛子路,拱手为礼,言道:也请洛山长收招。 拓跋与洛子路相视一眼,缓缓的收住了攻势。那边魔女媚声减低,空中的书卷消失无踪。 这边长安城乌云离去,白昼重临! 二人均满头大汗,各自忙向白乐天施礼,同声道:先生慈悲。 白乐天微微一笑,忙到:乐天何德何能,只是不愿见两雄相争,生灵涂炭罢了。 洛子路心想,自己早已派遣宗门七十二家门徒,于长安城各个出口等待,一定给拓跋屠龙留个教训,这长安城不是枭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拓跋屠龙毕生倨傲,如今受得白乐天恩惠,免去两败俱伤之危,心中暗谢,口中却是不说,准备告辞离开。 忽听白乐天朗声说道:拓跋先生留步。 哦?先生还有和见教? 乐天此来,一是不愿见宗门枭雄交恶,其二却是为了感谢先生照顾师弟之恩? 先生此言,我不明白。我素不知先生尚有师弟,即便您有师弟,又何须我来照顾? 白乐天温声道:我那师弟姓王,单名一个动字。 王动! 拓跋哈哈大笑,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心想我这侄儿果真如我所想,真是运势逆天。 旁边韩无邪几欲昏迷,瞬间冷汗淋漓,赫赫发抖。 白乐天看了一眼韩无邪,轻声道:韩司座,我那小师弟虽然顽劣,却似乎还轮不到你来管教。说罢随手一挥,一阵清风掠过,韩无邪只觉心头一暖,苦练了二十余年的积尸气神功,随着一股春风般的气息消失殆尽! 魏无涯面色一愣 洛子路脸上一冷 拓跋屠龙继续大笑道:有江南白衣为师兄,我确是出手的唐突了。 白乐天摇头道:先生高义,乐天感激不尽。 说罢转身面向洛子路,温声道:还请洛山长不要追究动儿无理。 又转头向国师魏无涯道:相烦国师转告圣上,乐天一门对世间皇权,始终保有应有的尊重,还请万岁三思,莫令军神九泉之下心寒! 白乐天平素温文尔雅,向不出恶语,可不代表生来便没脾气。如今想着师弟于韩无邪手中受重伤,言语中不免多了几分肃杀之意。 江南白衣不发恶言,如若发之,世间之人,任你本领通天,想来也需三思而后行! 不愿世间无豪杰,只是白衣确无双! 白乐天又向魏无涯洛子路行礼,伸手虚扶拓跋,温声道:我与先生同行。 拓跋屠龙朗声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笑声之中,拓跋、白衣,相携而出! 空留国师魏无涯呆立! 宗主洛子路无语! 四十一、南下 ,杨柳依依 那王动与柳樱樱离开了汴京城外的山谷,便辗转向南疆而行,二人也没旁的事情,便也不着急,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闲时打打嘴仗,休息时探讨探讨功法招式,过得着实悠闲自在。转眼间走了月余,已至湖南贵州交界之处。 两人见这一路也无人跟踪,更无可疑之人追杀王动,想是拓跋伯伯与朝廷“谈”出了结果,故宋朝廷不在派人寻找自己,王动也无所谓,反而落个清闲自在。 两人晓行夜宿,走的竟是荒凉山路。王动本爱热闹,天天所见,除了高山就是森林,偶尔遇到小镇,也是住户稀少,更没什么热闹所在,王动成日抱怨,早已烦闷到了极点。 柳樱樱却又不同,她成日里随着王动行路,两人聊些幼时趣事,王动嘴甜,人又有趣,往往讲个故事,就逗得柳樱樱咯咯笑个不停。行至野外,那王动负责打猎,柳樱樱便来烹调,王动睡去,她便洗衣,这日子过得舒心,与当日在昆仑和老师居住修行又别有不同。少女心中别有所想,与王动正好相反,她倒愿这二人同行的日子,越久越好。即碰不到别人,又永远赶不完路才合她心意。 柳樱樱自幼在昆仑随老师修行,日复一日也没什么差别,不久前才出谷下山,赶至汴京,世间之事更是一无所知。除了一开始与王动讲讲老师的能为,说说昆仑的美景,大都是王动口若悬河,自己在旁安静的听着。这一月下来,早已熟悉了王动的生平过往,那不爱言语的爷爷,那严厉的郝伯伯,慈祥的金婶,还有王动手下孩童二虎与三胖,她都饶有兴味的听王动滔滔不绝的讲述,除了那个叫金婉儿的丫头颇令她不喜,这女孩在王动嘴里温柔可爱,又与动儿青梅竹马,也不知为何,自己就是不喜欢。尤其是王动讲到那日出走,装睡中遇到王烈弓,最后金婉儿母女离开,那金婉儿临行前对装睡的王动说的一番话,更是让她感到恼怒:她凭什么要与动儿共同承担将来的一切?呸,还要学成本领,难道你再过努力,还能强过本姑娘不成?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问王动:小贼,你再与我说说,那日你在树下装睡,都遇到些什么事情? 王动想起当日情形,兴致勃勃的讲到: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王烈弓的声音,那家伙牛皮哄哄,言谈间谁也不放在眼里,看他那样,好像还嫉妒爷爷说我比他要强,其实我的本事,不知比他。。。。。。。。。。。。 金婉儿意不在此,催促道:不说这个,就说你爹爹为何要推荐你那婉儿妹妹上峨眉。 王动也没察觉道柳樱樱的古怪语气,接着回忆道:那王烈弓见婉儿妹妹跟他顶牛,哈哈大笑道:好个厉害的小女孩,要是给我当了儿媳,我这公公还不得成天看你的脸色而活。。。。。。。。 柳樱樱呸道:为老不尊! 王动奇道:你怎知婉儿如此骂那王烈弓?想是先前我与你讲过。 柳樱樱暗地运气,咬着银牙,狠狠想到:怪不得这王烈弓不招动儿待见,说话间颠三倒四,何其荒唐?只是他毕竟是动儿之父,如若真的认准了这金婉儿。。。。。。。。。 她这边胡思乱想,王动那边犹自讲到:。。。。。。。后来王烈弓对金婶说道:你这女儿根骨清奇,唯我平生仅见,不若我休书一封,与那静慧老尼。。。。。。。。。。 柳樱樱呸道:根骨清奇,平生仅见?这王烈弓好大的名头,却也没见过什么?老师曾对我说,我才是百年难遇的修行天才,你知道吗,老师说,这世间虽大,能在二十岁前抵达朝彻之境的少年,不过四五个人,女子之中,更是很可能只有我一人呢! 王动大奇,想这柳樱樱平素虽然骄傲,可也十分明理晓事,从不见她这般言谈自负,不知为了何事?今日这话却好像与谁较劲? 柳樱樱见王动不语,娇嗔道:王烈弓说那金婉儿资质超高,我老师说我百年难遇,你又信谁? 王动忽地明白了什么,讷讷的说道:你老师比王烈弓厉害,想来她的眼光高过王烈弓也是有的。 柳樱樱犹自不依不饶:如今我刚到19,便悟了朝彻,你那婉儿妹妹,怕是连外物三境也悟不得,终身未抵修行真境的人,可还少了? 王动不以为然,说道:可婉儿今年15,比你足足小了四岁,谁知道她将来。。。。。。。。。。 王动只觉一阵冷风刮过,久习解牛神功的他感知危险的灵敏又岂是常人可比,他只觉周身寒冷,身旁一股杀气涌动,心知自己再说下去,怕是就要英年早逝。连忙改口道:其实我倒觉得,女孩子家修行高低无关紧要,关键是性情是否温柔善良,否则总是练至不生不死境界,也是嫁不出去。 柳樱樱俏目含煞,早就即将发作,忽听王动最后所说,脑中灵光一闪,勉强挤了个笑脸道:你说的也是,女子吗,还是性情温柔最重要。 这番话温柔之极,听在王动耳中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正自暗冒冷汗,忽听柳樱樱又追问道: 小贼,你倒是说实话,我究竟好不好看?比那什么表姐表妹,什么婉儿妹妹又如何? 王动怔怔的瞧向柳樱樱,只见她柳眉弯弯,眼波似水,体态婀娜,俏脸上一层红晕,不觉头脑一晕,迷迷糊糊道:你可比她们都要好看。 柳樱樱芳心如同撞鹿,心跳也快的好像快了许多,却听王动接着说道; 不过好看归好看,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小贼找死! 哎呦,女侠饶命! 。。。。。。。。。 四十二、市井处,客栈中 两人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已来到一座城门之前。 只见城门之上赫然三个大字,正是贵阳城。 王动难得遇到如此大的城市,难免欣喜若狂,拉着柳樱樱跑进了城门。 看着街道上攒动的人群,王动仿佛遇到了亲人,激动地说道:樱樱,咱们寻个客栈,美美的吃上一顿。 柳樱樱平日叫王动小贼,偶尔心情好时叫他动儿。那王动平时叫她丫头,在她生气时便叫女侠,每次叫她樱樱,她心里总像喝了蜂蜜般的甜美。此时柳樱樱见王动高兴,也是轻笑道:就知你是个饿死鬼托生的。说罢便随着王动而去。 王动呵呵笑道:我却不光为了吃食,想我每到城市,或进客栈,总能遇到好玩的事情。上次进客栈,不就遇到了你这大美人。。。。。。。哎呦 柳樱樱才知王动原是想再见美人,嗔怒之下拧了他手臂一下,疼的王动差点留下眼泪。 生气归生气,柳樱樱心中不免想到:你这小贼命好,你当姑娘这样的大美女,总是能在客栈之中见到不成? 谁知世间的事情,往往就这么奇怪,你想着不可能,他偏偏就能遇上! 二人一路打听,转眼便来到了贵阳城中最大的酒楼松鹤楼,早有店小二迎接道:不知贤兄妹二人。。。。。。。 王动插话道:你看我二人可像兄妹,她分明是我阿姨。。。。。。。 柳樱樱正欲发怒,想到二人初遇的情景,心中却是甜丝丝的。她掏出一枚银锭,柔声说道:且与我二人找一雅座,将店中特色尽数上来就是。 那店小二即便见过如此出手阔绰的客人,又何曾见过出手阔绰又如此动人的美女,不禁发了一下呆,连忙欢天喜地的将二人迎入雅座。 松鹤楼二楼之上甚大,大概有二十桌左右的客人早已落座。柳樱樱和王动一上楼,就迎来了无数惊艳的目光,当然,都是冲着柳樱樱来的。王动迎来的只是一堆白眼和类似“怎地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眼神。 柳樱樱略有不快,王动却是全不在意,只见他故意捏了捏柳樱樱的小手,在她耳边低语:作为美女,你要习惯这些关注的目光。 柳樱樱只觉耳边一痒,就只听见王动说自己美丽,不禁莞尔一笑,彷如一阵春风吹过了人间,那二楼之上,管他少年中年,凡是男子,早就呆立不语,便连嘈杂声都低了许多。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王动早就死无全尸。王动惫懒之心大起,也是少年心性,只是抓着柳樱樱白皙的小手再不松开。 柳樱樱眼里只有王动,才不在乎旁人眼光,怎奈得小手被王动握着,心儿不免砰砰的乱跳,呼吸都快不畅,她心下惊慌,连忙甩开了王动的手。 忽闻周遭一片齐声呼气,想是男性客人齐齐松了口气。 二人坐定,王动四下观瞧,才发现这酒楼上的客人可不简单。 窗边的雅座之上,是一行五位儒生,中间一位白衣少年,眉若刀削,目如朗星,真是位翩翩佳公子。身旁一位中年儒生,看起来好像众人的师长,眉宇之间,却也似乎对白衣公子十分尊敬。 他们旁边,是两桌粗豪的汉子,正划拳喝酒,忙个不停,时而哄堂大笑,脑袋上就差写上字:我是江湖中人。 二楼中央,是三位面容白皙的男子,各个身材颀长,白面无须,嘴唇鲜红,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再往旁观瞧,远离众人之处,竟然坐着一大一小两位道士。老道士须发皆白,举杯自饮,旁边一位小小道童,看着年龄和王动相仿,长得眉目灵动,甚为清秀,小小年纪竟似有一股出尘之气。小道士望着老道的酒杯,羡慕的舔了舔嘴唇,老道士双目一瞪,骂道:别鹤,你乃出家之人,怎的贪望这穿肠毒药?话音落地,惹来一片白眼。王动心想:乌鸦落在猪身上,光看见别人黑了。 柳樱樱心神全在王动身上,眼中更没有旁人。她顺着王动眼光看去,见这小道士目光清澈以及,竟是一惊。她随唐诗颖修行多年,耳濡目染,早练就了一副脱俗的眼光,如今见这道童虽小,眼神清澈,隐有出尘之气,骨骼清奇,平生所见,竟似乎只有王动可比,不禁对王动低声说道:这小道童不得了。 那小道童看道王动的目光,不禁呵呵一笑。 王动见小道童笑的开心,也是眼缘相投,也是咧嘴一笑,若不是旁边柳樱樱拉着,差点就过去攀谈。 他还没来得及过去,对面老道士居然领着小道童径直走了过来。那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行至桌前,打了个稽首,道:姑娘小哥儿请了,我们师徒二人可否与二位同坐? 王动与那小道童投缘,忙不迭的点头让座,那边柳樱樱却犹豫起来,心想动儿身份敏感,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别遇到了坏人伺机相害。 柳樱樱正自踌躇,老道士呵呵一笑:姑娘莫疑有它,我师徒二人乃是云南昆明三清观的道士,看到两位上楼,眼看两位福缘深厚,隐有出尘之气,真是一对璧人。我道家也讲缘法,难得见二位如此脱俗之人,不免便愿结识一番。 柳樱樱听得老道所说一对璧人四字,早已觉得老道甚是可亲,眼光又好,必不是歹人,忙也起身让座。 那小道童忸怩的座下,想是不善交际,怎奈得王动此子着实能说,不一会儿便已熟络起来。 细聊之下,王动才知老道法号清虚,徒弟俗家姓方,名别鹤。柳樱樱笑道:相传世间有龙凤管辖群兽,走兽有麒麟为首,飞禽已凤凰为尊,飞禽之中,唯有大鹏孔雀仙鹤孑然独立,不伏凤凰管辖。小道童这名字,起的道真是脱俗。 老道清虚呵呵一笑,道童别鹤却是天真烂漫,言道:老师曾说,世间道家没落,不比儒家佛教,但我他日,定是个驾鹤的仙人,为道门重整声威! 老道连连咳嗽,骂道:小子也不知羞,说得如此大话。 王动却道:我觉得你老师说的不差,你这孩子看着就不俗,虽然比我差了一点,重整道门这等小事,却也做的来。 老道与柳樱樱同时脸红,齐声向对方说道:失礼失礼,见笑见笑。 王动与别鹤也不管他二人,私自聊得高兴。 四人正聊得高兴,却见楼梯声响,先后上来两拨人。 第一拨是七个壮年男子,步履整齐,面沉似水,隐含煞气。那七人个头相仿,仿若刀砍斧凿般齐整,七人一起上楼,竟似有千军万马的声势!他们七人上得楼来,找了个远离人群的座位,齐齐坐了下来。 老道回头瞧了一眼,对王动柳樱樱言道:这些人看着可真不得了,虽着便装,带一看便是行伍出身的军士,见过阵仗的猛士! 柳樱樱言道:道爷说的不错,我们聊自己的,却也不与我们相干。 正说着,随后两人缓步上楼,正是一位老者和一位妙龄少女。 那老者浓眉大眼,炯炯有神,看着刚正不阿,浑身充满生气,竟好似年轻人一般。王动看去,却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甚是眼熟,却偏偏说不出来。 那少女一上楼梯,王动便顾不得看这老者了。不只是他,这楼上男子,除了清虚老道,大都紧盯着少女,就连方别鹤也不例外。 一直若有若无盯着柳樱樱的贪婪目光,竟也分出去一半。 若说柳樱樱是堕入凡间的精灵,那少女就像是山谷中清新的百合,清丽逼人,却又看似可亲。柳樱樱的美丽若是天上降下,那少女的容颜就是世间造化,更有一份可亲的人间灵气。 王动端着酒杯,眼光发直,喃喃道:果真这客栈酒楼,藏龙卧虎,净是美女,却被我说中了。 小道童方别鹤也是连连点头,自语道:动儿哥哥说的极是,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姐姐。 柳樱樱不免大怒,骂道:王动这小贼本性难改,也就算了,你这小童乃出家之人,更是年龄幼小,怎的也这般世俗? 小道童言道:别鹤可是俗家子弟,将来可是要还俗娶妻的。 柳樱樱骂道:想的到远。王动,我且问你,这女孩比我又如何? 这世间女子,出身阶层,学识智慧或各有不同,但心中第一所系,却永远是相貌高低,尤其美貌女子详见,更是如此。那少女上得楼来,便也一眼看见了柳樱樱,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王动哪里来的及回答柳樱樱的问话,却是方别鹤插嘴道:姐姐你美丽至极,但老夹着一股令人害怕的气息。那位姐姐容貌与你相仿,却是看着更是平易近人。 王动点头,与别鹤击掌,两人心有戚戚焉。 老道士清虚在旁苦笑不已,柳樱樱不便向别鹤发怒,也就默不作声。 四十三、冲突 那老者行至中间一桌,向四周客人唱了个诺,笑道:小老儿带着孙女跑江湖,无非是讲些志怪传奇,历史故事,此次初到贵宝地,望诸位客人多多捧个人场就是。 那两桌喝酒划圈的江湖人士,看到少女如此美丽,早就起哄不已,此时更是掷出了银两,纷纷起哄道:老儿讲来听听,若是好,爷们还有好处给你孙女。言下甚是猥琐。 老者显是久走江湖,见惯了诸人嘴脸,接过银两,言道:这确实折煞我们祖孙了。今日老儿不讲鬼怪,不讲过去,偏要讲讲本朝的擎天玉柱,军神王朗的传奇故事! 周遭轰然叫好!想这贵州之地,北邻蜀地,南接南疆,也不知受了军神蜀王父子多少年的庇护,虽非云南本地,居民也都以军神治下民众自居,再加之紧邻南疆,与那军神挡杀兽妖之事,也都隐隐知道大概,更是对王朗感恩戴德,不比汴京等地,在故宋朝庭封锁之下,早不闻军神之名。 听到老者所言,王动与柳樱樱对望了一眼,却不多言,双方打定主意,若是老者冲着二人而来,可要做好准备,见机行事! 老道清虚言道:这军神可是伟人,他的故事,可得好好听听。 小道童方别鹤面露崇敬之情,想是在昆明道馆,耳濡目染,对军神更是崇拜。 却无人注意,全场之中,只有那桌儒生略有不屑,还有旁边那三位面容白皙的邪气男子冷哼一声。 那老者口灿生花,抑扬顿挫,自王朗从军讲起,逐渐讲到拒马河畔拒十三道金牌,打的强金节节败退,受封镇南王永镇南疆。 军神事迹着实精彩,再加上老者讲述的又引人入胜,场中喝彩连连,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老者喝了口茶,语声转为低沉,却又讲到妖兽为患,王朗拼死伤妖王之处,绘声绘色,仿若亲见! 场中渐渐安静,笼罩着一股悲伤气氛,王动面露微笑,只有柳樱樱看到他双手握拳,微微颤抖。 那老者转过话头,却讲起了故宋朝堂之上,皇帝赵璋与百官商议镇南王爵归属之事。众人听到军神尚有幼孙,不禁也都是十分关心,更听到宰相与皇帝似乎不欲军神之孙袭爵,不禁抱怨之声四起。 说道此处,那老者眼中似有似无,瞟了王动一眼。 柳樱樱早有准备,心中暗想:早知你有问题。暗自凝神,目不稍瞬。 老者喝了口茶,笑道:说了这许久,老儿可是口干舌燥。 周遭众人会议,纷纷丢些银钱于老者桌上。 老者呵呵笑道:捧场捧场!接下来老儿歇口气,由我孙女接着讲! 那少女咳嗽一声,声音如出谷黄鹰,说不出的婉转好听,众人纷纷喝彩,只听少女说道: 这边厢,御史中丞长孙大人骂过枢密言承泽,圣上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便将寻找军神幼孙之事交与言枢密来办,并限定三月期限,逾期不至便罢了他的枢密使之职。那边却有宰相保荐一人,协助言枢密寻人,列位可道是谁,正是那兵部职方司司座,号称世间人屠的韩无邪韩大人。。。。。。。。。。。。 周遭周人倒吸了口冷气,想这韩无邪凶名震惊天下,世人有谁不知,谁人不晓? 正当此时,忽见旁边那三位邪气男子当中一人起身,尖声说道:你们两个草民,妄议朝政,可不怕王法吗? 老者慌忙作揖道:小老儿说书为生,本是图个糊口,可不敢妄议朝政,这位官人不爱听,老儿不说了便是。 白皙男子尖声道:如今只怕来不及了,你二人随我们去吧。 说着起身便要拿人。 柳樱樱在旁边听着,低低自语:好大的官威! 那白皙男子倒是耳朵灵敏,循声看来,邪邪一笑,言道:如此说来,这位姑娘也不必走了,随杂家一同去吧。 场中诸人听得分明,听见杂家二字,就知道三人是来自宫中的太监,说不定还隶属职方司,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说话,场中立时鸦雀无声。 忽见那两桌江湖汉子中,一位领头的大汉目露邪气,喝道:你们拿人,拿那老儿便是,这两位神仙似的小娘子,交予我们兄弟惩处便是了。言下猥琐之极,周遭大汉纷纷大笑。 柳樱樱颜色一沉,便要发作,王动赶紧在底下握住柳樱樱的小手,轻声说道:女侠忍忍,可别杀人。 柳樱樱听王动相劝,低低哼了一声,便自不语。 那绿林大汉却走到柳樱樱身前,淫笑道:小娘子生气了,不如随我回家,好好调教调教便是。 王动心里一凉,心知大汉死期将至,良言难救该死的鬼,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大汉正欲伸手抓柳樱樱手臂,却听风声乍起,一道白光闪过,一只筷子竟嵌入大汉肩膀! 大汉惨叫一声,哄得倒地,那周遭两桌同伴纷纷吼着起立,抽刀摸剑,便要动手! 忽见一道白光闪过,如同电光火石般饶了一周,两桌大汉纷纷委然倒地,口角流言,仿似中了什么邪术! 只见那桌五位儒生之中,居中的白衣公子起身,手抚腰间长剑,衣襟无风轻摆,煞是潇洒! 王动瞧那白衣公子做作,噗嗤乐出声来,低声道:全世界都知道你要英雄救美,偏还摆什么姿势,不怕受风么? 噗嗤两声,只见柳樱樱和那说书少女,均都忍俊不住,捂嘴偷笑。 只是柳樱樱眼见那少女也笑,便不再笑,狠狠的瞪了王动一眼。 白衣公子本以为自己潇洒之极,如今却成了诸人的笑柄,心下大怒,强忍住杀意,只对柳樱樱摆了个迷人的笑容,言道:险些叫姑娘被妄人惊吓。 柳樱樱眼中除了王动,何曾有得旁人,只是不理。柳樱樱见那说书女子,一双杏眼不停向王动看去,不觉醋意大生,脸露温柔笑容,这一笑只晃得楼上众人眼花。连道童方别鹤也瞧得眼直,呆呆的说道:柳姐姐不凶的时候,原来这般好看。 那柳樱樱更不理旁人,举筷夹起一块酥鱼,递入王动口中。 刚才那女子被王动逗得笑出声来,在柳樱樱看来,无疑是对自己的挑战。柳樱樱此举,实在有向说书女子还以颜色之意。落在白衣公子眼里,却是赤裸裸的羞辱? 那白衣公子面沉似水,沉声说道:怎么我伸手相助,姑娘却不谢一声吗? 王动满脸坏笑,冲柳樱樱努嘴道:说你呢。 柳樱樱察觉有人向自己说话,不禁轻声道:啊? 白衣公子自打出生,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怒道:你们可是找死? 柳樱樱这可听得真着,眼见就要发作,王动连忙低声道:樱樱,此间高人甚多,我们要忍耐,可不许出手伤人。 说罢站起身来,朝白衣男子拱手道:谢了啊 眼见白衣男子犹自不动,王动奇道:你要我们致谢,我这儿谢也谢了,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菜就凉了。 白衣男子怒道:你可是打发乞丐么? 王动乐道:我与乞丐混过一段,可没见他们有你这么好看的衣裳。 只听一声轻笑,原来是那说书女子又被王动逗得忍俊不住。 白衣公子正没台阶可下,眼见说书少女发笑,再也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骂道:你这女子,说你的书去,在胡乱出声,少爷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眼见那说书少女被训斥的低头,王动勃然大怒,骂道:你个给脸不要的玩意,有事冲小爷来,跟个姑娘家叫什么劲,说罢微一挥手,早有游刃瞬息而至男子胸前,便要做棍状敲下! 小道童奇道:王动哥哥,不是说要忍吗? 楼上之人甚多,竟没几个人看的见游刃,那白衣公子的师长,也是一愣,待觉不对,游刃早就敲了下来。 忽然一道黄影如穿花蝴蝶般影影绰绰,伸手将游刃接下,正是柳樱樱。 王动顿时傻眼,惊道:我说女侠,这是什么情况,我可是替你出气。 柳樱樱呸道:你刚才还让我忍耐,如今这姑娘被说了两句,你就不忍了。合着随便看见一位貌美女子,你就将我忘了个干净。 王动无语,低声骂道:真他娘的唯女子与小人不好养! 柳樱樱斥道: 你敢骂我? 王动轰的起身,喝道:不敢! 说罢便缓缓坐下,再不言语。 柳樱樱被王动逗得一乐,回身对犹自发呆的白衣公子言道:你快回去吃饭,可别捣乱了。 言下竟仿佛哄孩子一般。 白衣公子只觉自己成了全世界的笑柄,双眼露出茫然神色,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模样十分可怜,哪还有一份潇洒之气? 白衣公子的同伴师长,那位中年儒生叹了口气,轻声叫道:秋生,快回来座,自有师叔替你做主。 白衣公子失魂落魄的走回本桌,双目微红。中年儒生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秋生,你初入江湖,对敌经验不足,偶尔失手,何止如此?那个少年修行境界与你只在伯仲之间,偷袭之下,你猝不及防也是有的。 说罢站起身形,掸了掸身上长袍,对着王动柳樱樱二人说道:儒宗本门,国子监经义科教授,赵孝哲向二位请教! 此言一出,酒楼上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均想:想那世间三大宗门,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而儒宗更是列居首位,隐然便是世间最强的宗门。而国子监更是儒宗本宗,最最重要的所在,据说寻常的讲习教师,也多有抵达外物三境的高人,至于教授之席,更是大都在朝彻境界之上的大修行者才可担任。这赵孝哲名声不显,但既然身居教授高位,想必也是朝彻境的大修行者了。 而儒宗更可怕的,是它的势力之大,更是无人可及。想那故宋朝堂之上的官员,大都曾在国子监学习修行,其中最出名的,便是故宋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王佑安。有如此强大的文官集团撑腰,无论朝野,也未有能撼动儒宗地位的存在。那王佑安的姐夫,更是国子监的山长,皇帝赵璋的老师,儒宗宗主洛子路!据传洛子路的修为早已超凡入圣,甚至有人估计,洛山长或以抵达修行者梦寐以求的无上境界——不计古今! 楼上客人看着柳樱樱与王动,心想两个少年不知进退,惹上了如此厉害的宗门,今日只怕不妙。也有那老成持重之人,有心调解,却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分量不够。 那赵孝哲却不忙动手,只是径直对着王动说道:你这少年也算了得,小小年纪,似乎竟以达外物之境,又练了一手御剑的功夫,颇能唬人。你那御剑虽快,却也有迹可循,如若与我动手,一息之内,我便可夺你木剑,废你气海,念你修行不易,我儒宗又秉持仁义,只需你诚心道歉,我今日便不与你计较。 此言一出,无数惊羡的目光聚集在王动身上,众人看这少年十五六岁模样,竟以抵修行真境,这般进境,也是少有耳闻。一时之见,大家既羡且妒,不免纷纷低语交谈,甚是嘈杂。 赵孝哲只是不理,转向柳樱樱说道:我观姑娘修为,竟似还在这少年之上,想是竟然抵达了外物三境的巅峰!你们二人如此资质,实在难得,念你是个稚龄少女,在下也不与你为难,以后却要记住,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万不可仗着自身修行,小觑了世间英雄! 王动见这教授说的啰嗦,生怕真惹怒了身边柳大小姐,只得不停拉扯柳樱樱小手,眼神哀怨至极,充满了恳求之色。 柳樱樱压根没听那赵孝哲的说话,只见王动着急的模样颇为可怜,莞尔一笑,坐在椅上,也不言语。 那王动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万分诚恳的对赵孝哲说道:这位赵教授的话正如醍醐灌顶,让小子知道了天外有天。又好似那当头喝棒,另我万分羞愧。今日之事,原是我们不对,在此向您致歉了。 说罢便低下头来,深深鞠躬。 周边客人都想,这少年却真是识得进退。 赵孝哲脸色一缓,露出几分笑容。 那王动又可怜巴巴,虚心的询问道:不知先生究竟是何境界,小子愚钝,竟是全然看不出来! 赵孝哲矜持一笑,轻声道:赵某不才,如今不惑之年,也才至朝彻中境! 朝彻中境! 酒楼之上,人们更是不敢言语。众人听那赵孝哲说话,已猜到这位教授或许真的到了朝彻境界,只是朝彻的大修行者,又岂是寻常见得到的? 王动竟似被吓得傻了,浑身发抖,再也不敢多言。 却见那方才欲要抓捕说书老者的太监阴测测的一笑,尖声道:不想今日竟见到国子监的赵教授,我三人乃职方司辖下,内监厂的提点太监。咱家直属韩大人麾下,与赵老师也有同门之谊,今日欲抓捕散布谣言的妄人,还请赵老师相助。 赵孝哲微笑道:公公无须多礼,按入门时间来算,韩大人也是我的师兄。三位公公功参造化,也都是外物三境巅峰的人物,赵某不敢掠美,静观公公执法便是。想来有我在此,旁人也不至于多事。 说罢举目看向王动桌上老道,温声道:道爷觉得如何? 老道清虚慌忙道:贫道方外之人,怎敢惊扰官家执法,赵老师言重了。 小道士方别鹤愤愤不平,抬头就想说话,却被老道捂住了嘴巴,老道狠狠的瞪了瞪别鹤,又转头向赵孝哲讨好的笑笑。 赵孝哲一直看不透老道修为,如今见他说话谦和,胆小怕事,再无顾虑,满意的点点头,便自坐下! 那职方司下提点太监朝说书老者祖孙二人阴笑道:请吧。 说书老者只吓得面无人色,老者的孙女脸含怒色,却也不敢言语。 旁观众人见故宋最为恐怖的衙门,职方司执法抓人,哪有一个还敢多言。 见再也无人相助说书老者,王动只得无奈起身,讨好的看着柳樱樱,问道:你来我来? 柳樱樱没好气的回答:还是你来吧,姑娘累的很。 王动苦笑一声,面向提点太监问道:公公若非要抓人,不若咱们打个商量,只抓老头儿,不抓姑娘如何? 提点太监只气的七窍生烟,厉喝道:你当杂家与你做耍不成,赶紧滚蛋,否则连你一并抓走! 与此同时,赵孝哲愤然站起,怒斥道:你这少年好不识抬举,家里无人管教吗? 王动闻言,眼神一冷,周边众人只觉周身冰凉,只觉那少年竟像变了个人似的,语声中竟说不出的冰冷:赵教授说话这么难听,以后就别再说了! 此人言语辱及死去的爷爷,王动平生第一次如此愤怒,下手再不容情! 腰间游刃低鸣,飞入空中。 然后, 不见! 天下第一快剑, 过隙! 出! 柳樱樱忽地起身! 老道清虚脸色大变! 即便他们二人,也完全看不到剑光! 想当日过隙剑招初成,暴君拓跋屠龙也是已不计古今之境界,催动黑煞才将剑光吞噬,然而剑光过处,暴君衣袖仍被穿出一道剑孔! 这剑招不是区区一个国子监经义教授躲得开的。 只见赵孝哲脸上似哭似笑,左肩处一个红点渐渐扩散开来。他捂住肩膀,口中喝喝有声,只是说不出话。 左肩已被游刃击碎! 却无人知晓,王动一剑过隙,本是冲着赵孝哲脖颈而出,电光火石之中,王动虽然愤怒,却也觉得此人罪不至死,意念到处,游刃略偏,否则游刃早穿颈而出! 只听王动冷冷说道:朝彻?很了不起吗? 韩无邪也没你这么狂! 职方司提点太监听到少年口中说出司座的名字,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司座韩无邪提起过的那个名字! 他张大了嘴,手指颤抖的指向王动,用力的喊出声来,声音沙哑凄厉,只听的人们浑身战栗: 你是王动! 你就是军神之孙! 来人啊!将他拿下! 只听劲风乍起! 竟有数十人涌上酒楼二楼! 职方司密探! 原来楼下还有许多属下跟从! 几乎同时 血光冲天! 一股充斥着无匹杀意,尸山血海般的军气勃然而发! 柳樱樱神色一凛。 老道士清虚面容一变。 三个提点太监面露惊恐之色! 杀意所发之处,正是那最远处所坐,七个凛冽的汉子! 为首一名大汉厉喝道:前锋营!候! 说罢,其余六人,成阵! 抽刀! 指向职方司众人! 被这恐怖的军气所慑,竟无一人敢稍动! 为首的汉子大步向前,至王动面前跪倒! 镇南铁卫前锋营先锋张勇! 拜见少王爷! 四十四、少王爷 那职方司为首的提点太监浑身发抖,指着张勇颤声道:杂家乃职方司提点,兵部机要,受命于万岁,你们还敢造反不成吗? 张勇并不抬头,只是沉声下令: 前锋营,杀! 杀字落地,早有三道铁血刀光,缠上了提点太监的脖子! 周边职方司的数十名密探,竟无一人敢动! 而那号称有着外物三境巅峰的提点太监,面对尸山血海洗练出的铁卫钢刀,竟好像麋鹿见了猛虎,早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王动早从爷爷被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待要令铁卫住手,早已来不及! 忽如春雨随风入夜,一片静谧之中,一人略略挥手,荡开了三道血洗的钢刀! 竟是那怯懦的说书老者挥手震开了铁卫钢刀! 三名铁卫钢刀被弹开,气海之处一片激荡,心知遇到了绝顶人物。三人却未有丝毫犹豫,同时运力,三柄钢刀又自抬起,指向说书老者,只待再次出击! 说书老者连忙转身,他只一步便至王动身前,柔声道:动儿,这些人不值得杀,叫他们住手好吗? 王动只觉眼前的说书老人说不出的亲切,直觉他对自己的感情,绝不在镇南铁卫之下。他茫然点头,扶起张勇,轻声道:张叔叔不要杀人! 张勇大惊,又要跪倒 少王爷折煞小人! 说完仍又跪倒行了个礼,才起身命令铁卫待命! 清虚老道拉着别鹤,过来对王动稽首行礼,老泪纵横,颤声道:你果真便是军神后人!老道等你太久! 王动搀扶老道,又摸摸别鹤的头发,正待说话,却惊见酒楼之上,竟是跪倒一片! 人们纷纷说道:苍天有眼,军神有后,草民拜见少王爷! 伟人的功绩,从来不会被权威抹杀,它也许久不被提起,却永住人心! 王动看着眼前跪倒的诸人,身体轻颤,眼睛微红,看到人们对爷爷真挚的爱戴,心中竟是说不出的骄傲自豪。 柳樱樱感受到王动的情绪,也是心神激荡,眼圈通红。 军神此生,无愧于天! 他连忙侧身,避开了众人的大礼,深鞠一躬,向众人说道:王动不敢替爷爷受此大礼,还请诸位起身,大家的情义,王动铭记于心! 张勇自打起身,一双眼睛始终紧盯说书老者,不敢少有疏忽。刚才老人所展现的境界,张勇心知自己远远不如,可不敢稍有疏忽,如若此人有恶意,伤了少王爷。自己只怕就是立即自杀,也无言去见军神大人。 王动心中明白,他平日玩略不堪,如今面对爷爷旧部却是没有丝毫玩闹脸色,正色道:张叔叔不用紧张,这老者不是坏人,我确定的很。 张勇点点头,向酒楼上诸人说道:张勇谢过大家对少王爷的爱护之情,只是今日情况特殊,烦请诸位相邻离开,日后当有再见之日。 张勇半生戎马,只知上阵杀敌,怎会说些客套话?这番话说的生硬之极,好在大家对军神王动都是极为尊重,也知道他们亲人相聚不知有多少话要说,于是纷纷再次向王动行礼,各自离开。 转眼间松鹤楼二楼之上,除了王动这边诸人,只剩下三位提点太监和多名职方司密探,在者就是四位儒宗门生护着受伤的赵孝哲。 张勇冷冰冰的看着赵孝哲,眼中一片血腥之气,只听他冷声道:赵孝哲,若不是你受伤在先,少主又不欲杀人,今日只凭你辱及大将军,便让你下不得这松鹤楼。从今往后,不准你踏入南方三省半步!滚吧! 形势比人强,儒宗诸人也不敢接话,大家搀扶着赵孝哲下了楼梯,匆匆离去。 那领头的提点太监瑟瑟发抖,颤声道:我们乃是朝廷命官,奉君命寻找军神后人,你们胆大,却敢抗旨不尊吗? 张勇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嘿嘿冷笑,正待发言,却见那说书老者温声道:公公们许是出来的早,未曾收到朝廷最新的命令,不妨说与你们听,十余日前,赵璋早有圣旨,命令外出寻找军神后人的兵部诸人,职方司密探,皆回京交旨,另有安排! 提点太监犹自不信:我朝廷政令,你又如何得知? 说书老者无奈道:信不信只由的你,无论如何,你们今日也接不走王动,这便回去吧。 张勇看向王动,脸露询问神色,王动点头道:由他们去吧! 张勇躬身领命,却突然出刀,刀锋席卷之处,三位提点太监惨叫连连,却是让张勇砍下了三只耳朵,却连刀光也未曾瞧清。 说书老者连连摇头叹气,默然不语。张勇再想王动行了一礼,厉声对太监说道:回去转告你们司座韩无邪,他当日伤我少主,便是三十万镇南军死敌,让他仔细自己的项上人头。从今日起,职方司入南方三省者,杀无赦! 那职方司韩无邪,在故宋国中,甚至强金故辽,都是让人恐怖不已的酷吏恶魔!人人皆敬之三分,畏之七分! 但绝不包括镇南军镇! 何况镇南军镇之中,首屈一指,杀敌无数,灭过金国前锋营,屠过天妖座下群兽的镇南铁卫! 四十五、师兄,师侄,师妹? 职方司提点太监,哀嚎连连,鼠窜下楼,后面稀稀拉拉的跟着职方司密探,都恨不得多生一条腿,赶快远离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铁卫! 王动问向张勇:张叔叔,方才动静闹得太大,我们要不要赶紧离开? 张勇摇头,脸露强悍目光,说道:少王爷不用顾忌,且在这酒楼稍等,我镇南军接应部队即到!说罢冲老道清虚行了个军礼,道:方才情急,未与道长见礼,还请赎罪!原来二人竟是熟识! 老道清虚哈哈一笑,也不多礼,转头望向王动,温声道:老道今日终于见到少王爷,不胜之喜,还望少王爷饶过老道方才装疯卖傻,实在是老道不敢确定您就是军神之孙。 王动连道不敢,老道又说:今日人多,老道不耽误少王爷时间,只是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少王爷一定往昆明三清观一叙! 王动点头答允,只见小道士方别鹤脸上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乐道:别鹤,动儿哥哥忙过此间事情,一定去找你聊天可好? 方别鹤少年心性,闻言开心起来,说了句动儿哥哥定要说话算话,便随师父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边厢众人离去,只见那说书老者温言道:王动,咱们一旁说话? 王动不知为何,早就觉得老者眼熟,更是觉得老者身上一股亲切之意,万万不会对自己不利,于是不顾张勇的迟疑,随着老者与孙女来到一旁一间雅座房间。 柳樱樱见那少女也跟着进了雅间,也是哼了一声,随之步入。 雅间之内,老者看着王动,柔声说道:你可看着我眼熟? 王动点头应道:您说的没错,我总觉得何处见过您,却又想不起来? 老者眼珠一转,嘿嘿一乐:你我可是梦中见过? 这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只惊得王动倒退两步,惊道:那梦竟然是真的!您便是哪个司马。。。。。。 老者微笑道:不错,老头复姓司马,名怀古,这位是我的义女司马沁芳。 那少女死马沁芳微福一礼,小声道:见过小王师叔! 一个接一个的震惊,如同接连的地震,早惊得王动大脑发空,嘴唇发干。 那老者竟是那日在荒郊破庙,王动暗合梦蝶之意,做的怪梦之中的人物!想那王动最后梦到阴山山顶,两位老者谈话。一位骑青牛的,是师兄,另一位座下大鹏的,很可能便是自己没见过的老师庄先生。庄先生鹏鸟之上,有一位熟睡的中年书生,在那梦中,庄先生的师兄提到过此人姓司马,先祖是什么太史司马公,一家子都是史官。不想这梦却是真的! 然则这少女又叫自己什么。。。。。。。师叔! 司马怀古一双眼睛洞彻世事,早就看出王动的疑惑,温声说道:你的梦中所见,都是发生过的真实场景。你十余岁悟梦蝶,好叫老夫高兴!这梦中之事,有时间我当与你细说。只是你却不知,若论辈分,我受庄先生多年照顾教导,却也算是你的师兄! 除了白乐天师兄,王动第一次见到本门之人,于那老者脸上,王动更是看到了发自于心的爱护与关切,不由得心中激动,口不能言!只觉得自己命好,竟有如此多的朋友师兄爱护自己,真的不再孤单! 那边柳樱樱却从没听老师提过什么庄先生,只是见王动见到同门师兄,也是替他欢喜,只是欢喜之中,不免也有些别扭,想那个绝美少女,竟成了王动的亲人,他这人好色无耻,可不管什么师叔师侄。。。。。。。。。 她想的也多,脑子更快,朝着司马怀古微福一礼,柔声叫道:柳樱樱见过前辈,却不知怎么称呼您,是不是也该向动儿一样称您师兄。 司马怀古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呵呵笑道:姑娘不用多礼,你是我师弟的。。。。。朋友,自该也叫我师兄! 柳樱樱含羞不语,心中暗想别的不说,先给那辈分小的司马沁芳一个下马威再说! 司马沁芳脸色微变,随即微笑不语。 司马怀古如何不明白自己义女所想,接着笑道:我先前看你动静相宜,脚下的身法好似乱花渐欲迷人眼,不知唐诗颖是你什么人? 柳樱樱心中一惊,见那老者提及老师名字,连忙说道:正是我的恩师大人! 司马怀古哈哈大笑:多年前唐诗颖与我切磋研究考古历史,我俩平辈论交,如今你随动儿叫我师兄,你老师听着,,,,,,,,,,,哈哈哈,可不全乱了套吗? 柳樱樱大惊,颤声道:难道您竟是怀古先生? 老者含笑点头。 原来唐诗颖酷爱探寻模糊的历史,更曾对柳樱樱提起,若论历史知识与造诣,当今之世,她之佩服一人,那人便是怀古先生,如今面前的老者! 司马怀古笑道:除了本门几个师兄弟,老头最熟悉之人,只怕就是你的老师了。说来咱们也是一家之人,可不用拘束。不过你们几个小年轻,不用管什么师门辈分,各交各的,自以姐妹兄弟相称便是。便是沁芳,年龄与动儿相仿,也不用成日叫那师叔,只叫哥哥便是,否则不知道的,还当动儿与我一般,是个白发老儿呢! 柳樱樱暗道这老头看似忠厚,也如王动一样,老奸巨猾,可见这什么师门,就交出什么弟子。想归想,柳樱樱不得不点头称是。 司马沁芳心中偷笑,先向柳樱樱叫了声姐姐,又转头低声冲王动叫道:动儿哥哥,芳儿虽初次见你,可听爷爷和几位师叔天天谈起你,早就与你熟识了呢! 说罢俏脸微红,好像那天边的晚霞,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王动若不是当着师兄,只怕口水就要流下,不由得说道:我看妹妹你也是似曾相识,好像亲人一般。 柳樱樱暗自咒骂:一对贱人! 四十六、云涌 王动今日得见师门亲人,激动得不能自已,又有无数的问题,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司马怀古微笑道:动儿,我知你心中疑惑必多,也不必急于一时。老头带着沁芳南下,便是为了寻你,咱们来日方长。 说罢闭目凝神,唯一沉吟,继续说道:动儿,你爷爷的部属转瞬即到,想来那陈庆之大将军可不容你立即离开。这样,我与沁芳会随你至南疆,等你见过陈将军,一切稳妥之后再来找我,咱们师兄弟二人从头详谈如何? 王动连忙答应,正待说话,只听远方一股巨大无匹的轰鸣倏然而至,慢慢由远至近。无数整齐的马蹄声整齐划一,竟震的大地嗡嗡作响!众人伸头望向窗外,只见贵阳城外沙尘四起,一队黑压压的骑兵仿似恐怖的怒龙,缓缓沿着大道向贵阳推进。面对无匹的军气,百姓早已匆匆离去,商家闭户,行人四散,鸟雀惊飞,一时之见,大路上再无人迹! 前锋张勇进屋行礼道:少王爷,镇南铁卫将至,请随我一同出城见过陈将军可好。 竟然是世间第一的骑兵,镇南铁卫亲至! 王动一行人在张勇一行七名镇南军前锋营勇将的护卫下,下了松鹤楼,行至贵阳城外。眼见大道之上,无数黑骑行来,马上骑士黑盔黑甲,面无表情,大军推进,除了马蹄声响,竟无任何杂音。大地也似乎感到黑骑的可怕,瑟瑟发抖,天空也似乎感受到了黑骑的杀气,啥那见乌云遮日!黑骑过处,竟好似天地自然发威,不似人间气象! 这边早有张勇至黑骑前拜倒大呼:镇南铁卫前锋营先锋张勇,缴令而回!军神庇佑,张勇已寻得少王爷。 镇南铁骑戛然而止,整齐划一,只听甲胄之声不绝于耳,众将齐翻下马,为首一名俊朗坚毅的白袍将军飞奔向前,早已跪倒在呆立的王动面前。那白袍将军深深低头,肩膀微微发抖,颤声道:末将陈庆之见过少王爷! 声音冷冷的,却似那万年坚冰下有熔岩涌动! 轰地一声,陈庆之身后铁卫骑军黑压压的跪下了一片,呼声如山呼海啸般的响起 镇南铁卫见过少王爷! 镇南铁卫五千人,竟有如十万大军的气势! 王动浑身颤抖,双目通红,附身扶起陈庆之道:王动见过陈叔叔,动儿无知任性,私自妄为,让叔叔担心了! 陈庆之少年入伍,杀伐果断,血踪万里,直叫敌军胆寒!今日竟也双目通红,抱着王动双肩,双唇轻颤,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陈庆之收摄心神,强自镇静过来,他拍拍王动结实的肩膀,欣慰的笑道:多年不见,少主 已经是男子汉了! 未等王动说话,陈庆之面色一沉,声音又恢复了万年寒冰似的冷酷:庆之无用,竟不能保得大将军周全,早该一死已谢。只是少主年幼,请您准许,待末将辅佐您承袭王位,接掌镇南军后,末将定当追寻大将军而去,再不苟活! 王动厉声道:叔叔若再有如此打算,可莫怪你身死之后,动儿撂挑子不干,到时看你如何见得爷爷! 陈庆之如何不知王动此言是为了自己,长叹一声,也不争辩。又像周遭诸人保全行礼道:诸位定是动儿之友,庆之谢过大家对动儿的照顾爱护。 王动连忙介绍:这位不是外人,正是我的师兄,司马怀古! 陈庆之大惊,忙附身拜倒:庆之何幸,今日见得逍遥门人!先生照顾动儿,请受陈庆之及三十万镇南军一拜! 司马怀古忙到不敢,伸手搀扶。陈庆之只觉一片温润柔和之力,虽无霸道,却沛莫能当,拖着自己起身。然陈庆之朗声道:先生是动儿师兄,定当受此一礼。身躯一沉,只如五岳坠地,势不能阻,仍是稳稳的行了个大礼! 司马怀古无奈,又感受到陈庆之的真诚与执拗,只得侧身受了半礼! 王动呵呵笑道:咱们自家人就别再客套。说罢指着柳樱樱,说道:这是我樱樱姐姐!然后又伸手一指司马沁芳:这是我芳芳妹妹! 柳樱樱暗自一骂,司马沁芳心中一羞,却是双双福了一礼:见过陈叔叔! 陈庆之见二女的容貌,也是心中惊艳。连忙扶起二人,心中却想:这动儿别的不知,这泡妞的本事却是家学渊源,如我那蜀王哥哥一般! 正在此时,忽见北方马蹄声响,竟又有一彪军马赶至!当先是一位中年官员,三缕长髯,颇有威势!中年官员朗声道:贵州道布政使李玉,见过镇南大将军! 竟是一方大员,封疆的大吏,贵州最高长官亲至! 陈庆之脸色寒冷,那还见刚才的微笑,冷声说道:李大人有什么见教? 李玉听得陈庆之说的不客气,也是心中暗愠,冷声道:陈将军未曾招呼,又未接枢密院调令,竟妄动兵马至我省辖地,这可未免违背我大宋法制了! 陈庆之冷然道:镇南军迎接镇南王,乃是军事,无需请旨!我们这便回归,李大人请吧。 李玉闻听,浑身一颤,险些从马上掉了下来,他连忙下马,颤声道:可是已找到军神之孙!? 陈庆之道:不错! 李玉脑中乱作一团,不禁说道:这镇南王归属,陛下未曾下旨,朝堂上也未有定论,即便您为镇南将军,如此说话,也未免造次了! 陈庆之清斥道:李玉住嘴!你且记住,王动生来便是镇南王,此事有陈庆之与三十万镇南军作保,哪轮得到你多话! 李玉大怒,斥道:大胆陈庆之,你可知此话已迹近谋反了吗? 只听劲风声起,早有先锋张勇张弓搭箭,一箭便射落了李玉头上官帽。那箭矢宛若流星,穿过官帽,插入地下,犹自铮铮作响!只吓得李玉大喊一声,滚落马下。 陈庆之翻身上马,伸手一挥,伍仟镇南铁卫冰刃齐出,瞬间摆出进攻架势,一股无匹的军气飙升,慢慢有无形黑雾蒸腾,夹杂着尸山血海的腥气,如狂风般席卷而来! 陈庆之冷言道:朝中对小王爷的态度,三十万镇南军早已忍无可忍,从今日起也不会再忍!你等三停之内速速离去,否则镇南铁卫视你为敌,三停后开始进攻! 柳樱樱吐了吐舌头,小声对王动说:陈叔叔帅气死了! 王动苦笑道:他帅是帅了,我可怎么办? 那李玉一介文官,怎敢与故宋第一的铁血军镇为敌,情知凭自己麾下的军队,虽然人数占优,估计镇南铁卫一次冲锋,自己就得全军覆没! 司马怀古冷言旁观,一直不曾言语。忽地望向北方,面色一凛,身形一晃,护在了王动,柳樱樱,司马沁芳三人之前。 几乎同时,战马上英气逼人的白袍将军陈庆之面色一沉,将手一伸,竟由马鞍上取出一张金色的小弓,张弓搭箭,向北方蓄势待发! 又见黄泉! 四十七、蜀中,川滇,白无常 见二人异动,王动柳樱樱二人乍得一惊,才发现不对。只觉正北方向,忽有杀气弥漫,一股沉重如山的死气忽的压了下来,王动身上一片寒冷,寒颤乍起! 就是死气! 死! 场中诸人,一瞬之间,脑海中都不由闪过一个死字! 战马嘶鸣之声乍起,镇南铁卫如临大敌,黑甲骑士纷纷抽出军刃,枕戈以待! 只见正北方向,黄沙弥漫,隐有大军开来!大军中散发的壮怀激烈,金戈铁马的庞大军气,竟似不比镇南铁卫稍逊! 陈庆之却无丝毫惧意,冷笑道:想不到你李玉,名声不显,却会用兵,竟在此部有伏兵。看来你真的想死了!! 那贵州道布政使李玉,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心中连道冤枉。只是镇南铁卫无数弓箭早已冷冰冰的对准自己,自己不敢稍动,竟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北方大军兵贵神速,一息之间竟已来临。只见无数步兵穿梭列阵,前锋马军齐伸长矛,摆出攻击阵型! 那攻击的方向,竟是李玉的部队! 李玉此时连哭都哭不出来,暗骂自己多事,不在府衙里休息,偏来此凑什么热闹。眼见此处皆是亡命之徒,此次只怕真的性命不保! 那由北而至的大军一片皂色,为首一员皂袍将军,看着三十多岁年龄,肤色极白,双腮隐有火红之色,眼中竟有如鬼火,好像白日里见了无常厉鬼,让人望之胆寒! 皂袍将军身后,便是一面大旗,军旗招展,烈烈有声,上面赫然绣着一个豆大的蜀字! 故宋国中最神秘,最恐怖,最邪气凛然的军团!蜀王王烈弓的护卫军镇!川滇军团! 驾临! 陈庆之嘴角微翘,那万载寒冰似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自语道: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那白日无常似的皂袍将军桀桀一笑,声音竟也如地狱的鬼怪,声音虽小,却清晰的传入了场中每一个人的耳中。只听他柔声说道:大家好。蜀王麾下白无常来凑凑热闹。 一杀双翅! 黑白无常! 正是五个在蜀中,不,在整个故宋也叫人不寒而栗的名字! 一杀费杀! 左翅杨重! 右翅柳如是! 黑无常! 白无常! 如若蜀王王烈弓是一只下山的猛虎! 这五人便是猛虎锋利勇猛的四肢和獠牙! 王烈弓激战天下,十年间收服蜀地十万蛮荒之地,一举成为当代枭雄!这五人功不可没! 而今白无常竟率军而至! 陈庆之冷冷言道:你这恶鬼,到哪去都脱不了阴声阴气! 白无常笑道:你这杀神,却不嫌自己凶恶,还怨旁人古怪! 说罢二人相对而笑! 笑声震天,发出尖锐的共鸣,只震的大地嗡嗡抖动。镇南铁卫拔刀向天,川滇军团兵刃横出,也随声呼喝,一时之见,飞沙走石,风卷残云,竟似有仙魔降世! 李玉属下的两万军马,何曾见过这等阵势,战马纷纷打跌,一个个的骑兵接连掉落马下!李玉更是面如土色,紧攥着缰绳,随着战马原地转圈,眼见也要栽倒! 南蜀二军收声,陈庆之朗声道:你这恶鬼也来凑什么热闹! 白无常眯着闪烁鬼火的眼睛,冷然说道:蜀王收探马来报,陈将军帅铁卫至贵州,想来必定是去剿匪。蜀王大为不满,怨你陈将军为国立功,却不通知我们近邻相助,想是怕我们川滇军团抢你头功不成吗! 那边厢李玉好歹也是一方封疆大吏,故宋国显赫的高官,此时早已镇定下来,骂道:你二人休得在此一唱一和,我李玉一方镇守,可杀却不可辱! 白无常鬼眼一番,收却戏谑之色,凛然生威,厉声喝道:不与你戏耍了,李玉小儿,回去转告赵璋,我川滇军团忍耐已久。让他细细思量,好生斟酌,莫要让镇南,川滇心寒。他若对老王家的传承有意见,尽管传到圣旨过来,我家蜀王亲至汴京与他会谈!还有,麻烦你转告那洛子路,就说蜀王殿下,届时也要一并会会他儒家的不世神通! 蜀王发怒! 天下束手! 远方的司马怀古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想这天下,真的要大乱了! 四十八、回家 沙场之上,镇南。川滇两大军镇,对贵州道兵将进行了合为,以压倒性的优势吓走了贵州道布政使李玉。那川滇大军自由副将带领回蜀,只留主将白无常携一队兵马,尾随着镇南铁卫回转昆明。 大军不日开进了昆明城,镇南铁卫自回防地驻扎。这边陈庆之领着王动一行人,来到了镇南王府。 陈庆之看着府门牌匾上镇南王府四字,长叹一声,轻声对王动说道:动儿,自大将军去世后,我便封了王府,只等你回家,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一年有余。 王动看向恢弘的王府,轻声说道:我自幼得记忆便是树海边王家村,这王府我是没有住过的。 陈庆之慨然说道:镇南王在哪里,哪里就是镇南王府。走,我来领路。 说罢由陈庆之领路,一行人步入王府,辗转来到当年王朗与手下众人处理政事的议事厅。众人落座,早有仆从端茶倒水,仆从丫头纷纷低头抬眼瞥向王动,欲要仔细看清王府的新主人。这边早有白无常上前,与王动行礼之后,再与司马怀古等人见礼。众人相见,又有一番寒暄不提。那陈庆之久战沙场,性子最是直爽,开门见山道:动儿,我来问你,你可知大将军战死树海,我们的仇人是谁? 王动正色道:正是那千年得到的邪魔,人称天妖王的孽畜! 陈庆之点了点头,却不说话。白无常举杯饮茶,也不接口。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低头。 王动迟疑道:其实。。。。。动儿认为,仇人不止天妖一人! 陈庆之轻咦一声,白无常眼中精光爆射!司马怀古捻须微笑。三人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许之情。陈庆之低声道:哦?动儿可说来听听。 王动踌躇片刻,坚定的说道:表面上爷爷是重创天妖后不支而死,然而故宋国力强盛,朝堂军队之中,惊天动地的高人数不胜数,据我所知,至少有国师魏无涯与儒宗宗主洛子路,他二人实力不在爷爷之下。然则爷爷为国戍边,故宋举国竟无一兵一将来援。爷爷的死,实是那文帝赵璋老儿,冷眼旁观所致! 柳樱樱暗自骇异,想当日王动聊起往事,便提过仇人不止一个,更有一位权倾天下之人,不想竟是当今皇帝! 陈庆之重重拍了下桌子,白无常豁然站起,激动道:少爷果然审时度势,分析的八九不离十。吾等与蜀王分析,得出的结论与少爷相同。不知少爷准备如何报仇? 王动不动声色道:等! 等? 没错。王动说道:白叔叔莫要不快,动儿想说,爷爷的深仇,用不着王烈弓,单我来报就是了。 白无邪乃王烈弓最最信任的属下朋友,如何不知他王家恩怨情仇,听到此话,微微苦笑。 只听王动接着说道:既然动儿抗下复仇的责任,众位叔叔也看在眼里,以我的能耐,这两大仇人,我怕是连见面的本领也没有。但我并不着急,报仇可晚,只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此话坚决之极,又无比寒冷,大厅上的温度随着王动的话语,似乎都降低了几度。 陈庆之击掌喝道:好动儿,不愧是王家子孙,陈叔叔定竭尽全力,助你复仇! 白无常皱眉道:动儿虽然造化逆天,投入逍遥门下。。。。。。。说罢向司马怀古点头致意:然你年龄幼小,修行日短,便有天大的资质,二十年内,也难对此二人造成威胁! 司马怀古轻声说道:二位将军莫急,我逍遥门与别的门派又有不同,只要动儿苦心用功,福至心灵,十年内见独不是难事! 十年内见独! 如若真的可能,那王动便能在二十五岁左右成为藐视天下的真正大修,这可是修行界听都没听过的奇迹! 陈庆之白无常双双站起身形,微微发抖,感叹道:逍遥圣门,通天彻地!实在不是我等凡夫所能揣测!不知司马先生如今是何境界? 司马怀古哈哈大笑,言道:两位将军如何看不出来,老儿如今实乃见独中境! 陈庆之与白无常微微一愣,见独中境,放眼天下,也是顶尖的境界,可司马怀古年龄不小,又是逍遥门王动的师兄,这个境界,实在算不上强绝古今。 司马怀古呵呵笑道:二位将军莫疑,老儿没有隐藏境界,实乃见独中境。我这一生,专心考古治史,对着修行技击,实在提不起兴趣。修真,却是一天也没有过的! !!!! 场中连柳樱樱在内,诸人都是修行的天才高手,闻听此言,也不禁瞠目结舌,一天未曾修行,便至见独,任谁听来,只怕都是个天大的笑话! 然而众人皆知,这恐怕不是笑话! 司马怀古接着说道:老儿毕生未曾修行,只是闲暇时读过先生著作,久而久之,阴阳二气自生,每每一觉醒来,便觉大不相同,原来已然破镜! 白无常喃喃说道:只听庄先生乃人间隐士,原来。。。。。。。。。。。这可不是仙人吗? 陈庆之所想相同,更想到王动将来便可随庄先生修行,更是欣慰之极! 四十九、儒存祸心,可抵朝彻 司马怀古却是面露沉重之色,道:二位将军也莫太过乐观,先生曾言,自有宋始,世间修行一日千里,大境界者纷纷涌现,短短数十年,竟似超过了过去五百年的积累!想那三宗四圣七雄,前推二百年,哪个都是人间的巅峰!如今故宋一朝,竟有接近二十人之数!实乃奇观!而近年来,九州震荡之势已成!更不知会有多少顶尖的强者现世!二十年内天地元气将有千年未遇之变,更会有上古邪魔降世,听那意思,可不止天妖一名! 王动等人年轻气盛,还不觉如何。陈庆之白无常二人听得此言,早已冷汗淋漓,惊疑不定! 司马怀古凝视王动,缓缓说道:师兄此来,有先生带话与你,他老人家说:不要拘泥眼前恩仇,多去看看山河,看看大海! 王动只觉心怀豁然开阔,庄先生所言,正与他的思路不谋而合! 司马怀古看王动似有所感,欣慰一笑,接着朝两位将军言道:我临行之前,白师弟还让我带话与动儿及陈将军,还有蜀王。 众人皆知所谓白师弟,正是那人间四圣的江南白衣。众人皆是凛然,打起精神,细细聆听! 司马怀古言道,白师弟嘱咐,只有四字:小心儒宗! 众人惊疑不定,想那儒家宗门,固然是三宗之首,门徒遍天下。然在座诸人,尤其陈庆之与白无常,哪个不是手下部将无数,自身功法强绝之士。这儒宗能吓到天下人,恐怕他二人也不会为其所动。 司马怀古见二位将军虽然凝神聆听,却自然对儒宗流露出不屑神态,不由得叹道:二位将军可知,朝彻境修行者的实力? 大家更是不明所以,朝彻境界虽强,但陈白二人,恐怕早至见独,又有谁将朝彻境的修行者放在眼里? 虽不明了司马怀古何意,陈庆之仍是深深思量,真挚作答:如需量化,陈某自己,如有黄泉神弓,可挡至多八名朝彻境修行者! 白无常闻言大惊,骇然道:好你个陈杀神,竟苦修至此,八名朝彻,恐怕能灭两万人的大军了,你境界提升的如此之快!? 说罢暗自思量许久,叹道:白无常恐能抵挡六人,已是极限! 朝彻修行者虽不是人间顶级,可也不是大白菜,寻常间三四名相聚,已属罕见。如今听得二人各自能挡杀如此多的朝彻,众人也不禁倒吸凉气,心下对两位将军钦佩不已。 司马怀古转向王动,温声问道:动儿,师兄观你在酒楼之上,瞬间杀败国子监教授赵孝哲,为兄不擅修行,却要问你,你当日所用,可是解牛神功? 陈庆之与白无常自知那国子监教授便有朝彻实力,看动儿已有外物之境,修行可谓神速,如今听竟一剑伤朝彻,越境伤敌,实属罕见!欣喜之余,不免骇然不已! 王动说道:师兄所言对也不对,动儿伤那赵孝哲的招数,虽脱自解牛神功,却是与拓跋伯伯共同研发的赞新招式! 司马怀古叹道:想那暴君拓跋雄踞太行,号令天下群盗,再桀骜不驯的绿林奇士,也对他噤若寒蝉!你这孩子,竟得暴君看重,这可又是你的一番造化了。 说罢又道:你来想想,那朝彻境界的修行者,你又能抵挡几名? 王动苦思半晌,言道:如若单独对战,各自拼命,有一名动儿便能伤的一名! 陈庆之白无常齐声喝道:好孩子! 只听王动又道:如若朝彻境界联手,运气好的话,动儿可当七八人! 陈庆之与王动最是疼爱,闻听此言,不免责怪道:动儿,有自信固然是好事,可不许太过托大!司马先生问你,你给我细细想过再答! 王动向陈庆之深鞠一躬,低声道:叔叔莫恼,动儿没有托大,本来凭动儿境界实力,朝彻境界,只三人联手,动儿必死!只是。。。。。。。。。。。 陈庆之奇道:只是如何,你快说来! 王动接道:只是动儿当日与拓跋伯伯互相研习,其实创下了三招,其中一招实为阵法,名唤无穷动,此阵发虽难同时伤那朝彻,拖住七八名敌人却是有可能的! 白无常叹道:与你父亲一样,你也是个怪物! 陈庆之哈哈大笑,险些热泪盈眶,叹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司马怀古自然也是老怀弥慰,接着说道:不算你的出奇造化,这世间顶级的高人,如陈白二位将军,能杀败朝彻平均七人不等。而乐天师弟今年暗中监视儒宗,发现国子监中,至少隐藏朝彻之士六十名以上! 闻听此言,饶是陈白二位将军纵横天下,也是冷汗淋漓!万没想到,那儒宗竟隐藏了如此多的高手,想来野心惊天,为祸不小! 陈庆之白无常向司马怀古抱拳道:幸得先生提醒,我二人险些犯了轻敌的打过! 司马怀古乐道:可不敢当。动儿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莫小觑了天下英雄! 王动讷讷道:动儿不敢,若说朝彻境界,也得分人,换做樱樱,只一人就把我打趴下了! 柳樱樱羞恼不已,连忙低头。 司马怀古微笑道:唐诗颖小姐门下,自是与众不同的。 听得唐诗颖三字,陈庆之白无常两人都是一惊,脸色大是古怪!尤其是白无常,脸色似哭似笑,说不出的诡异。 白无常上前一步言道:不想姑娘竟是唐。。。唐小姐门下,白某真真失礼以及,还望柳姑娘原谅! 柳樱樱知道白无常是王动的叔辈,听他如此尊敬家师,固然欢喜,也不敢托大,俏脸一红,言道:白叔叔言重了! 白无常连忙摇头:不严重不严重!姑娘若得见令师,莫忘了替我问候才是! 柳樱樱连忙点头答允,只见司马怀古呵呵一笑,道:诸位还有什么疑问,老儿知无不言。 陈庆之忙问道:我本欲让动儿回家常驻,我便开始经营运作动儿袭爵之事,却不知先生师门,对动儿还有什么安排。若是动儿可以随庄先生修行,陈某绝不强留动儿! 司马怀古微微摇头:先生言明,他与动儿未到相见之日。 陈庆之白无常都是一叹,显是失望之极。 王动心想:老头儿架子到大! 司马怀古道:先生虽不与动儿相见,我却会和动儿一道而行些时日,代老师讲些文章与他。先生言明,动儿至南疆,祭拜军神过后,便要四海为家,于世间游历,何时有所得,他便自知。然后便可下江南,去见先生! 这般安排与陈庆之差异颇大,陈庆之沉吟半晌,也知道利害关系,不免点头同意! 司马怀古言道:莫嫌老儿唠叨,这世间战乱就在眼前,南疆蜀地皆是首当其冲,还望二位将军运筹帷幄,厉兵秣马,已待乱世来临! 二人皆点头称是,陈庆之言道:如今忙了许久,好叫先生与动儿早些休息,我们这便告退,来日再叙! 白无常上前拱手言道:白某这便要回转蜀地,此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还望少爷自己多加保重!如有人相犯,但叫无常得知,定生撕了他们! 白无常此人阴郁狠厉,如今话语不多,但言辞肯肯,对王动的爱护之情溢于言表。 王动心中感动,险些流下眼泪,他连忙低头,不敢让旁人发觉。 白无常哈哈大笑,连道:军神有后,王家有后。说罢再不多言,告辞而去。 五十、逍遥门人不逍遥 陈庆之与白无常告辞离去,司马怀古温颜道:柳姑娘,芳儿,你二人连日奔波,也需早些休息。你们去找府中仆役,让他们带你二人回房收拾梳洗,咱们晚饭时再见。 柳樱樱和司马沁芳二人,如何不知他师兄弟二人初见,自有许多话要说。二人双双告辞,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屋内再无旁人,司马怀古叹道:动儿,你对师门有些怨愤,为何不说出来呢? 王动一惊,想了半晌,咬牙说道:不敢有瞒师兄,动儿却有不满! 司马怀古正色道:动儿可是想问,我逍遥门中,皆是不世的人物,为何无人相助,已至军神殒命吗? 王动嘴唇轻颤,咬牙道:正是如此,旁人不说,白师兄身为人间四圣,想是比爷爷还要厉害,必能杀退那天妖!更别提老师了! 司马怀古叹道:这其中有些缘故,我与你说来,但追其根源,现在不能名言,你日后修行日深,所知越多! 王动点头不语,躬身聆听。 司马怀古道:乐天师弟与老师运筹帷幄,离开树海之前,早有替军神准备一人一物,如无意外,天妖必败! 这一人乃是蜀王,想你父纵横天下,气吞万里,区区天妖有何尝在他眼里?只可惜咱们推断有误,天妖竟提前降世,更遣其座下绝大战力,上古五名凶兽于树海外相阻,已至蜀王未能及时赶到,却是酿成大错! 王动插口道:那王烈弓牛皮吹得震天,怎的不倏来忽去,直奔树海,还要跑来才行? 司马怀古斥道:你这小儿,好不知厉害!那倏来忽去神功,瞬息千里,想这天下,也仅有我们中白师弟可以施展,若论轻身功法,朝发夕至,便是秦师弟也未及,你当人人皆会不成?尤其蜀王,我虽不知他一身霸道功法如何修成,但蜀王似乎能借力于无尽大地,更是不擅长飞天的轻功,所以速度不快。倒是世间另一些顶尖人物,有一些可以身外化身的强者,在军神毙命后已神识赶到树海,却被蜀王大怒下发力驱散了! 王动说道:那一人一物中的物事,想来定是我这小鱼项链了! 司马怀古点头道:动儿猜的不错,老师早借师弟之手,将神君留在军神身边。想是以神君无上法力,虽不是老师亲自驱使,也不是一个天妖王可以抵挡的了得! 司马怀古微微悲伤,感叹道:又有谁能料到,军神临敌之前,竟将神君化作项链,留与你的身边,徒然失却一大战力! 王动想到爷爷对自己的疼爱,不禁双眼通红,喃喃道:不想我这小鱼竟如此可怕!? 司马怀古斥道:可别老称之为小鱼,对待神君,就是你这几位不成器的师兄,也是极为尊重的! 王动吐了吐舌头,言道:那日我听拓跋伯伯所说,神君威能似乎已被禁止,我想来想去,似乎是王烈弓所为! 司马怀古道:想是神君识得你王家血脉味道,未曾用尽法力,再加上蜀王威能通天彻地,便封印了神君大部分法力!蜀王此举,想来动儿也明白他的苦心! 王动不屑道:管他苦心不苦心,即便没他多事,我也不会依靠神君力量,定当自己勤加修行! 司马怀古微微点头,只听王动又说:师兄说了许多,还不如白师兄不走,或是你刚才所说秦师兄赶来,定能杀灭天妖! 司马怀古叹道:这边是师兄不能名言之处了,其实其间因缘,我也是一知半解。你只需知道,我逍遥门人,未到绝境,万不能与得道的上古妖魔亲身相抗,否则世间大劫必将提前来临,我们所做,皆为苍生! 王动摇头道:我不明白。 司马怀古道:你自是不明,这其间的答案,还在失去的历史当中! 王动奇道:历史? 司马怀古道:不错,便是历史。动儿,你没察觉,世间可知的确切历史,都是近二三百年间发生的事吗? 王动答道:师兄所言极是,再往前追朔,大都是一些模糊的传说,谁又知道真假? 司马怀古提到失去的历史,精神一震,问道:动儿,我来问你,可曾听过秦汉!!?? 王动用力思索,言道:似乎曾听白师兄所说,大概是些远古的王朝。 司马怀古道:不错,你有可曾听闻春秋战国? 王动摇头。 司马怀古追问:你可知诸子百家?百家争鸣? 王动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一般,奇道:这些便是失去的历史? 司马怀古叹道:还差得远,即便知道名称,不知详情也是无用,师兄我穷极一生,也只探寻出个皮毛。那真正的历史,支离破碎,想那儒佛圣女三宗,源远流长,必定知道一些。故宋,强金,西夏,三国建国之人,皆是大能,所以皇宫之内,定也有些流传。在这七位枭雄,皆是胸怀古今的豪杰,想来这些年来,对历史也有所得。动儿,你若想探究历史,明了军神的死因,了解我宗门出世的缘由,不免在未来,还要踏遍五湖四海,查遍这些地方,其中艰辛危难,非你此时所能想象! 谈话至此,王动好像在无尽的黑夜中瞥见隐约的光亮,更是有了明确的目标,竟与自己先前所计划修行思路并无二至,自己本想游历便天下,见遍人间人物风景,竟然不谋而合。王动咬牙,毅然说道:动儿愿寻史实,绝非一时兴起! 司马怀古老怀弥慰,大笑道:好孩子好孩子,师兄资质平庸,一直未能将梦蝶深入修行,怎及你十几岁便初悟梦蝶,你将来的成就,远在师兄之上! 王动奇道:梦蝶?可不是老师所著书上的篇章? 司马怀古言道:不错,你已于无意无识间初悟梦蝶,那梦蝶之中,便是庄子毕生所得,也藏着大半失去的历史。动儿,可还记得你的梦吗? 那日王动初悟梦蝶,梦见诸多怪事,既有邪气震天的魔王,也有逍遥天下的道长,甚至还有司马师兄。而那军帐中魔王食人,睢城前大军鏖战,更让王动久不能忘! 王动凝神回忆,对师兄道:动儿之梦,历历在目,未有忘记! 司马怀古言道:你所做之梦,皆是史实!日后你于梦蝶感悟越多,所得历史真相也越多。配合你游历天下所寻到的历史,终有一天,定能还原历史,找到世间万物,起源消灭,造化因果!那天妖的秘辛,我宗门的渊源,军神的顾忌,老师的踌躇,便都迎刃而解! 王动闭目凝思,想到那一日的辉煌与震撼,不由得悠然神往,竟至不能自已! 司马怀古一生埋首历史真相,此时看到王动的变化,欣慰以及,早已老泪纵横!他嘴角喃喃说道:动儿,为令你成此弥天壮举,师兄你宁愿万死,也定助你一臂之力! 五十一、道门,别鹤遇鲲鹏 昆明城外,便是苍山。苍山绵延起伏,终年覆盖积雪,人迹罕至。那山顶烟雾缭绕,宛若人间仙境。 自远处望去,隐隐见一人影正在山腰间行走,若隐若现。仔细观之,原来是一个少年。少年嘴角含笑,说不出的洒脱随性,正是我们的王动。 陈庆之在镇南王府安排祭奠军神的仪式,王动闲来无事,想起与小道童方别鹤的约会,便偷偷跑出王府,施展出倏来忽去的身法,没多久就上了苍山。 正上到半山腰,前方望去,有一颗苍天大树孑然独立,树下一老一小两位道人,老道人仙风道骨,小道士眉目清秀,灵动以及。正是老道清虚和小徒别鹤! 老道清虚急忙迎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嘴里不停的念叨:少王爷来了,少王爷来了! 王动对清虚深施一礼,上前揉了揉方别鹤的头发,笑道:别鹤弟弟,我说话算话,今日寻你玩来了。 方别鹤更是高兴,抓住王动衣襟就往山上道观跑去。老道清虚在后紧随,呵呵笑个不停,嘴里念叨着:慢些慢些。 山顶之上,便是三清观。三清观也不甚大,只有四进的殿堂,但简洁古朴,香雾缭绕,一派出尘之色! 老道清虚好言相劝,费劲唇舌才将别鹤说服,让他在观外玩耍,自己与王动步入内堂,奉茶迎客。 进入屋中,王动开门见山到:清虚道长,你与爷爷熟识,咱们也不是外人,我更是与别鹤投缘,你有何事叮嘱,不妨说与我听。 清虚老道捻须微笑,言道:少王爷聪颖过人,老道就不绕弯子,今日约王爷来此,实在是为了与您讲些故事,说些渊源。 王动乐道:你这道长礼数忒多,少王爷叫个不停,我却不爱听。你若真不把我当做外人,叫我动儿好了。 清虚修道多年,也不拘束世间俗礼,乐道:恭敬不如聪明,老道托大叫你一声动儿便是。动儿,你可知道,这世间宗门,为首的是何门派? 王动道:世人皆知,世间宗门无数,却已三宗为首。 何为三宗? 便是儒家,佛宗,及峨眉女宗。 动儿可知,数百年前,这宗门却已道家为首? 王动奇道:这个动儿确实不知,不怕道长责怪,据我所知,如今道门凋零,只有几处维持香火,比平常宗门仍略有颓势,更是不能与三宗相提并论。 老道清虚叹道:动儿所言不错,如今放眼天下,道门仍维持香火者,无非我云南三清观,江西龙虎山及武当三门而已!推及缘由,我不甚清,但听先师曾言,三百年前,我道门一位不出世的领袖突然神秘失踪,后天地又遭异变,地震洪水灭世。洪水退去,我道门却不知为何,凋零孱弱,再不复当年声威! 王动言道:这么说来,真是奇怪,不过动儿不知,道长与我说这些却是为何? 清虚正色道:动儿莫急,容我细细将来。想我道门虽已式微,但容老道妄自托大说上一句,道门源远流长,宗门典籍不计其数,如今凋零,实乃人才不济! 王动暗想:我的乖乖,这老道难道慧眼识人,看我骨骼清奇,想要抓回来做个道人不成? 清虚却不知王动心中胡乱想法,犹自说道:那还是十五年前,老道已接任三清观二十余载,我资质驽钝,身担重任却不能中兴我门,成日里唉声叹气,自责自怨,却也无法可想。谁知一夜晚间,老道梦中三清之气升腾,一片清明祥和,我道门祖师于苍穹之中,骑青牛驾临人间! 王动面露微笑,正在暗骂老道装神弄鬼,互听老道说道骑青牛的祖师,不禁浑身颤抖,冷汗淋漓!这不正是自己梦中,庄先生师兄的装扮! 清虚未曾发觉王动神色有异,仍自回忆道:梦中祖师显圣,与我言道天将降道心通明者,中兴无我道家宗门! 看王动听得仔细,清虚接着言道:祖师在梦中做偈语两句,上句便是:道门中兴,唯有别鹤 听得此言,王动震惊不已,颤声说道:道长所言,莫不是。。。。。。。。。。 老道点头道:不错,说的正是别鹤这孩子!第二日清晨,我观中接引道人,于山间捡拾到一襁褓中的婴儿,婴儿身下有玉牌,牌上便是别鹤二字!我当时大喜过望,与那孩童赐我俗家之姓,便是方别鹤了!至今已有一十五年! 王动听此异事,却不由得不信,心中不免替那方别鹤高兴,心说我就说这孩子了得,日后必成大道,怎知竟了得至此? 想到这里,王动不禁疑惑道:道长,不知我那别鹤弟弟,如今境界若何? 老道清虚老脸一红,咳嗽两声,吞吞吐吐的说道:这孩子不喜修行,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名师,这十五年过去,咳咳,却是仍未开蒙! 王动诧异道:竟还未开蒙? 老道仍自脸红道:这孩子不修道术,成日里只是游山玩水,捉鱼补虾,爬树摘花,无所不为。今日仍未开蒙,更不知何时能到修行真境,何年才能抵那外物三境!? 王动安慰道:道长莫急,各人资质好恶不同,后发先至的也有不少。说罢面露得色,言道:你看动儿,接触修行不过一年有余,不也抵达了那什么外物三境了么?看我那别鹤弟弟资质非凡,说不定有朝一日,一飞冲天也未可知? 老道闻言大喜,言道:动儿此话,与我之所想,却是不谋而合。说罢上下打量王动,啧啧有声,神态很是诡异。 王动被清虚看的浑身别扭,心说这老牛鼻子莫非有什么怪癖。我还是躲他远些。他心中胡思乱想,嘴上却说:道长故事说的好听,别鹤也真可能便是道宗转世,可这与道长约我来此,又有何关? 老道清虚正色道:当日梦中,道祖显圣,留下偈语两句。 王动插嘴道:记得记得,上句是,道门中兴,唯有别鹤! 老道点头道,不错,动儿记性真好。只是偈语还有一句,下句便是:别鹤若愚,遇鲲鹏而飞九天! 王动言道:说的真好,可道长还未说明,这与我又有何关系? 清虚面露严肃恳切之色,言道:傻孩子,你身上所系神君,正是鲲鹏啊!!!! 扑通一声,王动连退数步,嘭的坐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五十二、缘起 王动走出三清观内堂之时,仍是浑浑噩噩,不知所以。那老道清虚所言太玄,而又不由得人不信。难道这有道祖显圣,而自己与那方别鹤,又竟有如此渊源? 那自己又是什么神仙转世? 王动使劲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只是想到,自己初见方别鹤,便感觉十分亲切,这感觉不会骗人,想来自己真的能助别鹤飞舞九天? 他放眼望去,观外正是那玩耍的少年别鹤。远远望去,少年一派天真无邪之色,细细观之,那朝阳照在别鹤身上,竟似浑身笼着一层清光,令人不能直视! 这边方别鹤见王动步出三清观,早已连蹦带跳的跑将过来,嘴中喊着:动儿哥哥,你怎与老师聊了那么久,到底还和不和我玩耍? 王动心中百感交集,微笑道:既然来了,自是要陪你玩的! 那别鹤成日里上蹿下跳,却没个年龄相仿的朋友,早已无聊之极。想他成日胡闹,若论动个不停,捕鱼捉鸟,爬树打滚,谁又能比得了王动。他二人一见如故,只是半天,便跑遍了山顶各处所在,只听那苍山之上,三清观外,处处可闻嬉笑打闹之声! 跑的累了,王动便与别鹤坐在山崖前一处光滑可鉴的巨石之上,促膝聊天。王动问道:别鹤,你长这么大,该不会成日里都在苍山之上游玩吧。 小别鹤噘了噘嘴,郁闷道:可不是吗,没人陪我玩耍,师父又极少下山,我只能四处游玩,玩的累了,便坐在这巨石之上发呆? 王动道:成日里发呆,那可不闷得要死? 别鹤呵呵一笑,说道:也不一定啊,我就看那山间的白云,飘来飘去。动儿哥哥,你可知道,这白云看似不动,实在是片刻不停,你若细细观之,他的形态速度,都有微妙的变化。成日看云,可有意思啦! 王动随之望去,果有云雾缭绕,仔细看来,云雾也确在不停飘移。只是盯了一会,竟好似那云静到极点,却又快到了极处! 王动心中一动,只觉这一静一动之间,似乎奥妙无穷,突然联想到自己所创那极速的快剑,白驹过隙,沧海桑田,竟似又有所悟! 这边王动又有感悟,那边道童别鹤犹自说个不停:动儿哥哥,不光是云,你看这太阳东升西落,往复不停,我总觉得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只是我与山上诸位师兄说时,他们都笑我痴狂。 这一番话,又说的王动心中一动,他不禁想到,这世间万物,太阳星辰,虽然成日可见,可见得多了,谁又曾去想这其中有什么规律存在? 想到这里,他不禁说道:别鹤,这风啊云啊,星星月亮,果然真的有趣。哥哥经你这一提醒,日后闲时,也要好好看上一看! 别鹤一笑,脸上一片无邪之色:还是动儿哥哥知我,你可知道,当日酒楼之上,我刚看到哥哥,便觉得亲切之极,好似我们早就认识似的。 王动心中一动,感概世间造化,果然奇特,看来自己与这道童之间,却有说不清的缘法。 不知为何,王动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今日听别鹤所言,看那漂游的白云,循环往复的太阳,竟想起庄老师所留下奇书的一篇,名为齐物论的第一段文章: 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荅焉似丧其耦。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女闻人籁,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 。。。。。。。。。。。 他往日读这齐物论,往往不明所以,今日却恍然而悟,原来人世间,万物皆有规律,而又运转不停。 即能动,便有声! 王动回忆齐物全篇,隐隐感觉到,与庖丁解牛或梦蝶又有不同,如若解牛和梦蝶发之于形,那齐物论便是庄子所留全书的总纲。齐物共分七段,这第一段分明再次解释了庖丁解牛的韵律动感,是为见韵!来不及思考齐物后面六段所指,王动连忙抓住这一瞬的感悟,细心体会! 心随意动,王动感觉自己仿佛端坐在静谧黑暗的宇宙中央,周边有日月星辰旋转不休,那期间的精妙喜悦之感,竟似言语不能描述! 虽神魂似去向宇宙,而身体却依旧在山崖巨石之上,闭目倾听,有风声,云动声,心跳声,流水声。。。。。。种种千般万响,不一而足! 自从当日在那山谷中领悟解牛神功其神,而后又在不停地修行与战斗中顿悟节奏韵律,达到了见韵的境界,王动又再次听到了万物之声!而此次,又格外清晰! 他这边抓住着灵犀一现的感觉,大声喝道:别鹤弟弟,我有一篇文章,念与你听,只念一遍,你可千万记住,与你或有大用! 方别鹤更是天纵之才,忙点头答允,听王动背诵,默默记下! 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荅焉似丧其耦。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女闻人籁,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王动已将齐物论全篇背出,王动问道:别鹤可记清没有? 方别鹤笑道:一字不落,这文章真有意思,又好深奥,我可要好好研究。 王动微笑道:这就是了,为兄终于明白,你我二人相遇,实事我二人各自的机缘,期间谁点化谁,谁辅助谁,本不重要。想来你我二人,终有飞于九天之日! 方别鹤傻傻的看着王动,也有一番说不出道不清的感觉,他只觉得头有些晕,脸上一红,轻声说道:动儿哥哥,其实。。。。。。。。我也有事瞒着你。 王动奇道:你这小孩,何事瞒我? 方别鹤轻声道:其实。。。。。我不是你的别鹤弟弟,而是你的别鹤妹妹! 王动闻言大惊,连退数步,险些从巨石上掉落下来,他惊魂未定,细细观瞧,那别鹤眉如远山之黛,目如天边繁星,鼻梁高耸,皮肤白皙,可不正是个女孩?只是初见之时,身披道袍,加上她年龄又小,身量未足。语声虽细,然则王动以为其年少尚未变声,也是未加怀疑。如今看来,从头到脚,彻头彻尾,可不正是个女子?? 王动指着别鹤,长大了嘴只是说不出话 堂堂道祖指认,道门中兴之人,竟是个女孩!!?? 别鹤看王动样子怪异,噗嗤一笑道:怎么,动儿哥哥,莫非我是女孩,你便不找我来玩了? 不会不会,王动连忙摆手,心中狂骂清虚老道不说实话,害人不浅! 王动定了定心神,言道:你且记下这齐物论文章,好生研习,我也要回去多加体悟,想来今日虽有所悟,却还未深。这文章博大深远,你可不要小觑了! 别鹤点点头,脸露失望之色,轻声说道:动儿哥哥,可是你知道我是女孩,便着急要走了? 王动连忙摇头,正色道:别鹤。。。。妹妹不要多想,我今天一早从家中跑出,未与人说,只怕陈叔叔他们着急,如今也该回去了。 方别鹤轻声说道:动儿哥哥以后只管唤我鹤儿即可,我那老师讨厌,与我起了这么个男孩的名字,自己听着都嫌别扭! 王动心想,你这名字可不是清虚老道起的,实乃天赐。也不说破,连忙起身告辞,答允过两日再上山找别鹤玩耍,都未与清虚老道说一声,展动身形,逃也似地跑下山去了。 五十三、倏来,忽去 那王动飞奔下山,仍自沉浸在方才有感而发,又顿悟齐物论首篇的玄妙境界中。他只觉周身清气上升,浊气下沉,浑身清爽,竟好似要乘风而飞!王动闭目细听,周遭一切景物竟似能亲见,而自己周遭大气之中,竟隐隐有条通道,向四面八方延展,竟似无穷无尽!通道虽无尽头,而王动闭目细听,隐隐能听到大概方圆十里的距离,这十里之内,树木溪流,房屋院落,来往人群,都有若亲见!只是十里之外,双耳却不能闻,识海中一片漆黑,再不得延长。想是如今境界不够,真力稀薄,但如有一日,境界足够之时,岂不是这无尽延展的通道指向何方,自己都能知晓!? 随着王动行进,竟慢慢自那限长十里的通道之中,感受到了镇南王府的所在! 王动心中一动,将倏来忽去全力施展,那倏忽只间,竟有气息与眼前通道暗合,如有神助一般,王动大喝一声:去!便自消失在苍山之下! 那镇南王府之中,众人找寻不到王动,正聚集在议事厅说话,陈庆之派铁卫出府寻找,司马怀古抚髯苦笑,芳儿满脸焦急,而柳樱樱正骂个不停! 柳樱樱恨那王动轻挑,屡屡私自出逃,旁人也就罢了,竟不与自己大声招呼,真是个无情的小贼。 她咬着银牙,恨恨说道:让你乱跑,叫你遇到强敌,杀你个魂飞魄散,到时你的鬼魂飘回来,我也是不理!啊!!!!!!!!! 原来柳樱樱正骂着,只觉身前一阵清风,一道清影,缓缓成形,细细观瞧,可不正是那可恨的王动,正在面前三尺之地,瞪大双目瞧着自己! 如同白日见鬼,柳樱樱只下的险些昏将过去。在瞧周围,司马沁芳尖叫一声,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司马怀古腾腾连退数步,就连陈庆之也险些打破茶杯,一口清茶险些喷出口来! 陈庆之毕竟见多识广,起初的惊讶过后,面现狂喜之色,惊呼道:动儿,可不是倏来忽去大成了!? 这边王动心中大喜,头却晕的仿佛似要爆炸,双唇微张,却是说不出话,双脚一软,险险就要跌倒! 早有司马怀古稳稳扶住王动,凝目细看,只见王动脸色惨白,司马怀古叹道:不想师弟的倏来忽去,竟这么快练成了! 王动总算缓过神来,只是浑身仍自无力,虚弱的说道:也不知算不算成,大概瞬间可至数十里之外! 司马怀古面露喜色,言道:不错不错,已然很好了。我记得白师弟神功初成,好似瞬息可至周边十里,你也算青出于蓝了。说罢想起那白乐天少年时,倏来忽去初成之时,着实四处乱跑了许久,多少次吓得师弟师妹们魂飞魄散! 司马怀古回想往日种种,不禁微笑不已。 王动见师兄笑的猥琐,没好气的说道:成是成了,只是动儿头昏眼花,浑身无力,这破功夫,不练也罢! 司马怀古斥道:你又懂得什么,想你白师兄,倏来忽去,一日万里。咫尺天涯,也是瞬息可至。相比之下,你这功夫,可不是蜗牛爬么? 王动闻之,咋舌不已,不免悠悠神往。 只听师兄司马怀古正色道:动儿,以你今日境界真力,三五日内施展一次还算可以,每次瞬移,总要养气一日才能恢复。不过你也莫急,等你到那见独之境,自然还有惊喜! 王动呵呵笑道:管他许多,反正我这回,一般人再也追之不上。柳樱樱,你可服么?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个斗大的花拳印在王动右眼,王动捂眼痛呼,放下手来,右眼早已乌黑一片,像极了栖息蜀地的珍贵熊猫,煞是可爱! 只见柳樱樱横眉立目,煞气逼人,张嘴骂道:小贼,即便你飞到天边,也逃不开姑娘的掌心! 王动尚未说话,只觉眼睛一温,一双玉手早已抚上自己的双眼,只见司马沁芳一脸关心之色,拉着王动的手坐在椅上,自己弯腰查探,轻轻吹着王动的眼角。 柳樱樱杏眼圆睁,怒道:你离他那么近做什么?! 司马沁芳柳眉倒竖,嗔道:你那么厉害做什么!? 众人只觉议事厅内,似有一股无形的火焰,熊熊燃起。 司马怀古咳嗽一声,起身询问陈庆之:陈将军,你前日所说,这镇南王府内有昆明的县志,据说记载了许多历史故事,不知今日可否借我一覌? 陈庆之一愣,随即连忙说道:有倒是有,只恐下人粗心,不知放在何处。还是我亲自领先生去找为妙。 说罢手拉司马怀古,匆匆出门去也! 只留王动夹在二女之间,不知所措,恨声骂道:都是老狐狸! 五十四、寻常之日不寻常 其时南疆百废待兴,陈庆之本就兼管南疆政务军事,前几日又率军入贵州道迎接王动,朝廷的询问兼斥责的折子如雪片般飞来。朝廷方面大加申斥,却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惩罚,甚至连王动的事情都只字未提。陈庆之也不愿过早与朝廷撕破脸皮,也就未极力的反驳甚至回击。双方极有默契,都保持着理智与克制,没有给冷眼旁观的那些庞大势力或人物可乘之机。但就是这样,公文往来,政务处理,王动又死活不肯接手,着实让陈庆之大将军狠狠的忙了几天。 这几日王动可没闲着,不是去三清观找方别鹤聊天看云彩,就是抓紧找司马怀古问长问短。司马师兄除了此时还不到时候让王动得知的,其余自然倾心相授,又与王动提出了几个历史的疑点,要王动今后着重去探寻秦汉唐等几个大朝代的历史。王动嘴上应着,其实更感兴趣的还是修行与技击,多少次把话题往庖丁解牛篇上的疑问引,司马师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来被问得烦了,索性撂了实话,自己也就看过几篇齐物论与养生主的文章,主要是为了身体健康益寿延年,其目的也是更好的考古和研究历史,那些和技击有关的文章,基本上是一字不看的。自己真打起来,恐怕要让王动的其余几位师兄,自己的几位师弟瞬间摆平。 王动摇摇头,鄙夷老头儿实力太弱,就整天和柳樱樱练习。柳樱樱不愧修行天才,短短时日,居然走到了朝彻中境。据陈庆之叔叔说,如果柳小姐全力出手,恐怕要有朝彻巅峰的实力。尤其后来陈叔叔还特意加了一句,不愧是唐小姐的弟子,一样的风采出众。这话说的王动晕头转向,心说一项杀伐果断,酷帅逼人的陈大将军,怎么也拍起了马屁,还拍的如此浅白简陋? 陈庆之看到王动鄙夷的神情,心说你懂个屁,就急匆匆的处理政务去了。王柳二人本就熟悉对方的功法,实力上相差的又不是甚远,最重要的是二人一样的天赋异禀,一样的师门深似海,每每提出问题也都是双方修行问题的关键处,就这样,平日里就打,打出问题就谈,谈通了就改,这样几日,恐怕要比个人练习数月都要管用。虽然不免王动时而鼻青脸肿,但王动的游刃剑法和解牛神功,不免日益精湛了起来。而柳樱樱的朝彻境界,竟然也修炼出贯通完满的大成景象。 王动鼻青脸肿,司马沁芳就不免为他寻医找药,包扎治疗,偶尔和柳樱樱抱怨句你怎如此暴力,不免也换回柳樱樱两句头发长见识短,小家子气。这种时候,王动就练习倏来忽去,瞬间不见,除了让二女目瞪口呆,自己的神功也越发的精湛圆熟,只是王动再没敢像上次是的一去几十里,往往十余里的路程,转瞬即到,也不影响真气真力。 那以张勇为首的镇南军前锋营六人小队,更是被陈庆之命令,成为了王动的亲军。这六人平均外物三境的实力,可又经历了无数的尸山血海生死搏杀,除了自身实力,天生一股凛然铁血的军气,另敌人不免胆寒。否则为何那日在贵州客栈之中,明明与那几个提方司的提点太监境界相仿,却杀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尤其张勇和副将林立,都已经是外物三境巅峰,随时可能破镜的牛人。这六人当年更是被军神看重,传了一套王家祖传的阵法,六人成阵,威力恐怕不止倍增。 张勇等六人虽在陈庆之麾下,其实也属于王朗家臣,对王动更是一片忠心耿耿,属于随时可以为王家赴死之人。王动得此六人,虽然不是特别逍遥自在,但走在街上,狐假虎威,也觉得自己气势十足,完全有做那纨绔膏粱的潜质。 这一日,王动和司马怀古一起去找陈庆之商议祭拜军神之事。 王动看着陈叔叔每日忙着爷爷的祭礼,事无巨细,彻夜不眠,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司马怀古见王动表情,心中已经明了,说到: 陈将军,我与动儿商议,认为此次祭拜军神大人,不益兴师动众。不如就让动儿单独去祭拜,在爷爷墓前说几句话就是了。 陈庆之面有不悦之色,他为人豪爽,也不掩饰,说到: 庆之筹划这些时日,就是要做足仪式,让这天下,都知道动儿归来。也要让天下皆知,这镇南王,就只能是王动! 动儿就知道,所以才不愿大举声张。陈叔叔,你与动儿说实话,你是不是心里盼着,最好赵璋气急败坏,发兵征讨我们南疆才好。 陈庆之微一咳嗽,有些尴尬,但立即斩钉截铁道:动儿,你陈叔叔隐忍至今,就是等着你主持大局,我来做前锋冲杀。我实在巴不得那昏君先来进攻,我早就想会会那故宋国的几大军镇了。 王动急道:陈叔叔,之前才说好,我来报仇,你们不要插手,如今却要不算吗? 陈庆之一愣,抱歉道:动儿对不住,陈叔叔一言九鼎,一定不会阻你单独报仇,只是就算不发兵讨赵璋,至少也该借着祭拜大人之际,把袭爵之事完成。。。。。。。 动儿答应你,等我满十八岁,无论身在天涯海角,一定跑回来当镇南王。 还有四年…….陈庆之沉吟道,我便再等四年又如何?王动,你说话可还算数? 男儿大丈夫,一言九鼎……… 窗外天已黄昏,远处是一片火红的晚霞,晚霞下,群山上,云雾间,似乎有行白鹭飞上青天。 屋内,一大一小两双手掌,相击在一处。一个凛冽的男子,和一个顽劣的少年,做出了庄严的承诺。 同一日,汴京城内,一个身着华服的读书人,与山长拜别后,走出了国子监。 一屡浩然正气,隐隐现于周身,那正气夹着一股披靡的霸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一个人的身上,居然井水不犯河水,和谐而统一。 读书人的上空,隐隐有祥云齐聚,突然,云层破裂,鸟雀惊飞!整个国子监,不,整个长安城微微震动。 见独巅峰! 读书人一步迈出,影影绰绰,人已经到了城外,这时读书人的气势稍减,大概见独初境的水准。 又一步迈出,人已至汴京郊外。 朝彻境! 就这样走着走着,两天后,读书人已经到了南疆。 外物境! 读书人感受着自己强制压低的境界,很是满意,低声自语道: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华服读书人姓陈,叫陈谁。 儒宗副宗主,国子监总领读,陈谁! 五十五、英灵不灭,雷火二将,自有传承 既然已经和陈叔叔约好,王动就动身前往树海王家村。 按着王动的意思,自己一个人轻车熟路,单独前去祭拜就好,怎奈陈庆之一听就火冒三丈,言道那树海幽深恐怖,之前又曾有那天妖王座下群妖占据,虽然几年内已被镇南军清扫的七七八八,但还是可能有未知的凶险。一定要求王动带500镇南铁卫前往。 王动也急了眼,什么树海幽深,那是我家!我从三岁起就在树海深处溜达,什么地方没去过,陈叔叔你是不是唬我?五百镇南铁卫?你是让我攻打哪个行省吗? 那就三百! 三十人我也不带,我就是去跟爷爷说个话儿,带那么多军队做什么? 你此次前往,不是大将军的陵墓坟冢,而是大将军阵亡的前线!那树海王家村荒僻多年,怎知有没有什么莫大的风险?如无人保护,陈庆之绝不允准! 后来好说歹说,又有司马怀古亲自作保,陈庆之才退让一步,让王动只带着张勇等铁卫六人小组,前提是,司马怀古必须跟在身边。 当然,柳樱樱和司马沁芳,是一定要跟着前往的。一个说自己奉师命保护王动,什么都可以不管,师命最是不能违。另一个说王动是自己同门兄长,兄长的亲人便是自己的亲人,一定是要同去的。二人相视一眼,各自冷哼转头。 一人抬出了唐诗颖,一人整出了逍遥门,陈庆之自问无论如何也惹不起二人,便自作罢,不再阻拦。 一行人黎明即起,快步赶路,不到半天便到了树海。还是王动领路,曲曲折折,众人才进入当年的王家村。 王家村早已无人居住,满目尽是疮痍。民房倒塌,废墟焦黑。尤其是周边十数里的树林,居然一半烧焦一般冰冻,经年不化,虽然凄怆,但又巍为壮观! 王动当先领路,一路看去,那当年玩伴,二虎三胖,包括金婉儿妹妹的家,都已经破败不堪,尽是残垣断壁。王动虽然年幼,也不免回忆前尘,不知不觉红了眼圈。 柳樱樱看在眼里,疾走了几步,与王动同行,长袖之内,悄悄伸出小手,握住了王动,轻声说道:不要难过。 王动转头,见是柳樱樱,强忍着眼泪,却咧嘴一笑:才没。 身旁诸人,只有柳樱樱在王动身边最久,若论内心深处,也是感情最深。回想两人庙中夜话,每天练功,柳樱樱发愿陪王动遍寻历史,遍游人间….想到这些,王动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不觉使劲的握着柳樱樱的小手,却不放开。 柳樱樱白皙的脸上红晕掠过,轻声说道:你这小贼,最是无赖。 王动悄声说:你这阿姨,也不怕羞。 二人想起初见的时光,不觉嘴角都微微翘起,这满目的残垣小路,居然仿佛走在了花前月下。 司马沁芳看在眼里,微一撅嘴,就要上前,忽觉小手一紧,已被义父抓住。司马怀古微笑摇头,司马沁芳低头不语。 谁人心事谁人知, 几家欢喜几家愁? 待来到当年的深潭之前,王动止步不前。那深潭虽然依旧碧绿,但由于小鱼神君早已离开,已经不复当年幽深和寒意。 王动跪在潭前,磕头不止。 爷爷,动儿回来看您了。 那边张勇六人早就跪拜不止。柳樱樱和司马沁芳在两侧垂泪,司马怀古也是鞠躬拜了三拜。 王老先生在天有灵,还请保佑动儿前途顺遂,健康平安! 王动尚在磕头,那潭水居然泛起浪花,一缕缕水花向空中升腾。俄顷,那水花竟成莲花状向上升腾,莲花中央似有一物随之而起。一时间王家村上空黑云密布,一时间竟然电闪雷鸣,半空中云层之中,似有什么要从破空而出。 众人都愣在当场,那水花中的物事慢慢飞跃,缓缓跌入王动手中。这边才天晴见日,雷电全收。 众人仔细观瞧,那物事竟是一座威武雕像,手掌大小,那雕像怒目圆整,左手持锤,右手宝剑,好不威风! 众人皆不知为何物,只有司马怀古沉声说道:动儿,向雕像施大礼,快! 王动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听师兄的没错,赶紧跪地,三拜九叩。只见那雕像光芒由炙热转为温润,不多时继续缩小成指甲大小,系在王动手腕之上。 司马怀古掩饰不住欣喜,连忙解释道:此乃九天雷部司印天君法相,当年随军神征战沙场,降魔除妖,无往不利。军神去世后便不见于人间,没想到在这里出现,想是军神大人留于师弟你的遗物。雷神法相所向披靡,世间妖邪皆不能近身,只是雷神法力过高,你现在还远远不能驱使,恐怕要等你见独境界,才能助你消灭强敌! 王动只感到手腕上灼热而后温暖,仿如爷爷天上微笑看着自己,不觉又红了眼圈。 王动突然想起一事,突然往深潭后的树林边缘跑去。 那里竟立着一座雕像! 不是雕像,竟似是一个魁梧的汉子,活灵活现,但早已失去生命。 那汉子抚颈而立,似乎在大喊些什么,气势壮烈以及!! 纵使莫勒万死,诸天妖魔,不能得便!! 汉子周围方圆数里,尽是焦土! 烧尽诸天妖魔! 佞臣该杀!……一道火光杀向国师魏无漄! 去!烤火!……一声厉喝,王动委屈走到火炉前烤火,头上还多了个大包….. 领头偷鸡的是不是你?还敢不承认?……王动头上又多了大包….. 那火神般的汉子爽朗大笑,言道:告诉小少爷,他郝伯伯本姓火,乃王爷座下杀神火莫勒!这些年在小少爷头上敲得包,实乃盼他成才心切,往他不要记念在心! ‘火伯伯!’王动跪倒喊道‘您的话,我听到了’ 我也很听话,也很有出息的! 王动站起身子,伸手抚摸火莫勒屹立不倒的尸身。 虎死不倒架! 况火神乎! 突然,那火莫勒的身上,射出了万道光芒,整个树海,彷佛都燃烧蒸腾起来。一只火鸟自火莫勒身上飞出,射入王动胸口! 王动周身烈焰滚滚,不停燃烧! 柳樱樱大惊失色,待要前冲,却被司马怀古一把拉住,厉声喝道:护法! 柳樱樱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即停步,护在了王动身侧。另一侧。司马沁芳亭亭玉立,额头香汗淋漓,如临大敌! 张勇等六人更是抽刀而出,挡在王动身前! 司马怀古将境界提至最高,树海中狂风骤起,见独之气升入九霄! 树海深处,一位华服儒士低声笑道:好家伙!竟是见独的高手! 华服儒士掏出个手掌大的盒子,打开后,里面九只手指般大小的动物,泡在一片猩红蒸腾的血水之中,互相撕咬叫唤不止。 华服儒士双指一捏,挑出一条不停蠕动的小兽,轻轻一弹,弹入了身前草畔。那小兽竟不停长大,待他涨到一人大小,华服儒士才微笑着说:够了。 那儒士打开本书,挠挠脑袋,试探着说:幽冥通途,人兽合一,炼化万物,变! 那一人大小的小兽,竟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无脸人! 儒士笑道:还有八只….不,还有八人。 被众人围住保护的王动,身上的烈焰,却越发的猛烈起来,那一身的境界,竟向上不断攀升,直到了瓶颈,依旧不停! 而树海外,九条人影,缓步而来! 五十六、死局!死局? 树海中走出了九个“人”。 九名无脸人。 他们面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整。那头颅上的一片平整,竟比什么丑恶的相貌都恐怖的多。 见到这九名无脸人,司马怀古就知道,完了。 司马怀古知道这九“人”是谁,他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出现,但他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是人,也是妖,更是兽! 凶兽! 其中一只凶龙,死于昆明城外,陈庆之的黄泉弓下。 一只凶虎,死于树海外,军神王朗随身侍卫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合围之下。 至于巨猿,角鹿,野犬,与燃烧生命的火莫勒大将军同归于尽。 而狼马熊狮,皆死于蜀王王烈弓之手。 唯有那只得道千年的鼠妖,逃遁而出! 死了的凶兽,都来了,他们截断的,是场中诸人的生路。 强大如陈庆之将军,在黄泉弓的帮助下,最多抵挡两名凶兽!自己最了不起也就是与三名凶兽同归于尽。 而柳樱樱,也许能挡住一只? 芳儿加上张勇等六人,能否挡住一只? 司马怀古一瞬间想了很多,结果都是,死局。 然而动儿决不能死! 老师曾说过,王动很重要! 想到这儿,他转身对司马沁芳和张勇等六人说道:对不起。 司马沁芳眼圈微红,身子有些发抖,但仍然坚定的点点头。 张勇林立等六人,则面露微笑,全然不在乎。 能为少王爷战死,是他们军人生涯中最辉煌的一刻! 柳樱樱何等聪慧,瞬间已经明白司马怀古的意图。他要和沁芳张勇等人,全力出手,尽量拖住九名无脸人。 而自己的任务就是带着动儿逃跑! 司马怀古长叹一声,将境界提升至见独中境,便要出手! 忽然一个声音说道: 多大的人,别动不动就拼命。 那声音惫懒以及,可不是我们的王动。 王动身上烈焰缓缓消失,一身神光内敛,在周身闪烁。整个人的气势与从前完全不同,更加的悠远,更加绵长,更加的凛冽。 有什么变化正在发生。 司马怀古颤声道:朝彻! 柳樱樱又惊又喜,千百年来,从没听说,从外物三境到朝彻,竟用了不到一年! 这不是仅仅用天才二字可以敷衍的事实。 王动却不知,自己的运势,绝对是空前绝后。自己从小在爷爷和火伯伯的强迫下游泳烤火,早就灵根初种。那灵根虽然稚嫩,却纯正以及。如今且不提得遇名师,连悟庖丁解牛和倏来忽去,更是在三清观,缘法使然,和方别鹤互相影响,通过白云悠悠,日出日落,隐隐摸到了齐物论的大意。时至今日,连得爷爷和火伯伯留下的遗物,雷神和火灵分别洗身煅体,身体之坚韧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最后!最重要的是,王动看到了火莫勒的不屈而立,火莫勒的壮怀激烈,火莫勒的温柔忠厚,火莫勒的气概无双!分别冲击着王动的灵魂和识海!而逍遥门的主旨便是修心,更是心意信念要重于身体外物。这一切,水乳jiao融,忽而爆发,便沛莫能御! 于是便是朝彻!史上最与众不同的朝彻! 司马怀古顾不上兴奋,他的理智告诉他,此情此景,多一名朝彻,影响不了大局! 仍是死局! 王动盯着司马怀古,笑道:师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教了我那么多”,王动笑嘻嘻的说道:“我也得教你一件事情……” “战斗从不是算数!” 说罢,伸掌,以掌作剑。瞬间劈出: 一千零二十四掌! 一千零二十四刀! 一千零二十四剑! 无穷动! 一千零二十四道刀光剑光掌风,游弋在广阔空间,即似静止,又似不停游动! 一掌劈过,王动看了看大家,神气至极的说道:现在我们可以逃跑了。 说罢率先消失! 柳樱樱等人微微一愣,各呈神通,撒腿就跑! 场中九名无脸人,继续前行,无意识的,却又本能的向诸人追去! 忽然,凶龙的腿,断了。 角鹿的鹿角,连着头皮掉落下来,泼洒出一地鲜血! 凶狼最为灵敏,当他感受到空气中气息的灼热的同时,右手的尾指和食指已被削断! “呦…..不得了不得了”树海中华服儒生轻声赞叹,左手捧书,右手中指食指并拢,微微一钩,嘴里念道“道生万法,儒本是道,幽冥同途,收!” 场中九名无脸人,又都全部变回兽形,缩成拇指大小,自动跳回到儒生身旁的盒子中。凶兽们在血池中不停嘶叫,相互撕咬。好像一个微观的炼狱妖兽图! 如果这些妖兽恢复百丈真身,将是多么恐怖的场景!? 而前面的空地上却 空无一人,如不是地上的断肢断指仍在蠕动,真的彷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儒士挠挠头,自嘲道:果然炼化的不够,灵智都未回复,笨的自讨苦吃,该打该打! 瞬间,一股摄人的杀气遍布儒士全身,儒士的五官似乎都已经移位,狰狞至极。只听他兴奋地对自己说:那我可以杀他吧?是可以的吧?一定是可以的吧? 那脸上充满了欲望和兴奋,五官抽搐着,连口水都睡着嘴角下流,儒士仍在喃喃自语:可以杀的吧?我要亲自杀他吗? “你有两张脸!”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华服儒士身后传来。 儒士一愣,瞬间恢复了正常的脸色,一缕浩然气护在了周身。 儒士缓缓转身,只见几丈外的古树后,缓慢走出一个面色苍白的白衣少年。 没有什么气势,就是眼神冷的可怕。 冷的不像人。 “你怎么炼化他们的?”白衣少年淡淡的说“那些凶兽,活着时是我的奴仆,死后也必须是” 五十七、妖王与疯子 华服儒士吃了一惊,转瞬恢复了神色,继而兴奋道:你就是天妖王? 白衣少年冷冷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华服儒士好整以暇的说道:没问题,没问题,谁叫你是人见人怕的大魔王呢?不过,你猜,我怕不怕你? 天妖王道:不要这么无聊,好歹你也是一宗副宗主,有点儿大人物的样子。好吗?陈谁? 陈谁笑道:猜猜看吗?好不好?猜猜看? 天妖王皱眉,左手缓缓蠕动变粗,慢慢转化成一只巨蟒…….. 慢着慢着!陈谁急急叫停,笑道:你不喜欢开玩笑,我就说正题。我门下七十二门徒,排行第七的司马灵,本事不大,却祖传有炼妖之术。而排行第十二的司徒聪,正是缝补尸骸的好手……鄙人呢,也稍懂一些还魂炼魂的小把戏。我带着两个门下,在南疆四处跑了半年,一顿好找,才勉强拼出这九只怪物…… 眼看天妖王脸色渐变,陈谁赶忙说道:不忙打不忙打,聊完再打也不迟 天妖王想了想,说道:你要是亲自杀那个王家的少年,谁拦得住你?你舍近求远,费尽气力,宁可祭出还没炼化完成的凶兽,就是为了嫁祸给我们妖族? 陈谁笑道:没有比你们更合适的了,你们妖族本就凶恶残忍…… 一道白光,陈谁所站之处化为齑粉,天妖王左手的白蟒收回,轻声说道;说话小心,下不为例。 千钧一发之下瞬移躲开巨蟒的陈谁,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声抱怨了一下,看天妖王又待动作,连忙摇手:你们妖族本就厉害,又和王家有仇,让你们背黑锅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也不想搞得这么复杂,怎奈老王家那孩子,靠山太多太大,现在还不是和那些大人物撕破脸皮的时候……. 天妖王沉思了一下,言道:你们儒家,一向装作浩然正气,光明正大,不想这般下作,连我这妖王,都觉得不齿。我要夺这天下,王朗老儿与我拼命,双方激战一场,最是酣畅淋漓。那王家的小儿,确实与众不同,我要杀他,也是抱着对他家族的尊敬来杀,可不像你们………… 天妖王回头望了望远方,继续说道:你故意压制着境界,就是为了维持这庞大的结界吧? 陈谁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兴奋地说:不愧是天妖王,一双慧眼如炬。我把自己维持在朝彻境,用绝大的境界力量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结界,大概…..大概方圆两三百里吧,结界之中,就算再过惊天动地,外界也不为所知。实在是因为,此地是他老王家的地盘,昆明城外有那人见人怕的镇南铁卫…..又是因为这孩子靠山太厉害,千万里之外都能运筹帷幄,火眼金睛的。如此一来,结界已成,就保险很多。此局,乃是死局。 哦?妖王冷笑:可如今那孩子早已逃出去了。 逃不了逃不了…陈谁胸有成竹道:来杀他的本就不止我一人。那孩子真也可怜,被那….人杀死,恐怕连尸首都不能完全,灵魂也会永堕炼狱不能轮回… 说到这儿,陈谁竟面露不忍,紧接着,他挠挠头,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可是已那位的能为,应该察觉天妖王你在此地,居然不来杀你,或者炼化了也好…….他竟然去追那王动,难道…….在他心中,这王动比你还要重要? 天妖王冷眼看着陈谁神经质的自言自语,道:最后一个问题,你用大半境界维持结界,所剩实力无几,却又如何能保证自己今日不死? 天妖双臂缓缓生长,两条巨蟒生成,张开血盆大口:你死后,这嫁祸之计还是不成,我会放出风去,揭露你儒家的阴谋,让你们人类世界去自相残杀吧,最后我再出来,重新消灭和统治你们……. 陈谁面露恐惧之色,颤声道:天妖大人,我是暂时无法回复境界,可您中了王朗的诡计,如今不到两年,这境界恢复的看来也不多吧…… 说着说着,那陈谁的脸皮竟然紧绷,眼睛也笑眯成一道缝,带着无比的喜悦和兴奋,说道:要不要杀杀看?真的,要不要杀杀看? 这天下三宗,至高无上的儒宗副宗主,国子监的总领读,竟像是个疯子! 这边王动施展一招前所未有强大的无穷动,暂时阻挡了无脸人的前进路线,立刻就逃! 危急关头,王动施展倏来忽去,早已跑向了柳樱樱等人的反方向。 他是何等聪慧的人物,当然知道此次杀局,全然是为自己所设。自己与众人分开,更是能将大家的危险降到最低。 有什么能耐,尽管冲我来便是! 决心已下,王动更不多想,低头暗叫叔来叔去,已是发挥最大力量,像上次一样,眼前天地间似有无数通道暗涌,王动选了其间最长最暗的一条,全力冲出! 这一步便是百里! 几乎到了树海的边缘! 倏来忽去小成后,前所未有的远距离! 定是境界攀升到朝彻的缘故。 王动大悔,自己这一步百里,大出自己所料,虽然一定已经离开了危险,但不免将柳樱樱等人留在了危险当中。 王动下定决心。 重回险地! 只是,不知何时,这天,居然已经黑了……….. 而王动,突然一阵心悸,身上汗毛倒立,冷汗瞬间遍布了全身……. 五十八、王动和血魔 周围有什么! 这是王动的第一反应。 我可能快死了! 这是王动紧接着的想法。 如果不是周围一片漆黑中浓重的血腥味渐渐逼近,王动一定会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想王动年少得志,跳脱可爱,得遇名师,不断破镜,那修行之快修为之精,更是千百年难遇。修行之人更是几近长生,百毒不侵百病不生,死这个字,离王动真是要多远有多远,完全不着边际。 可如今这个死字,却塞满了王动的识海! 巨大的,无形的恐惧感像是五岳般压在了王动的心里,身上,识海之中! 识海似乎变成了尸海,身体也像掉进了地狱,而王动却一动不能动。 就像白鼠遇到了大蟒,家禽遇到了鹰隼,尸体遇到了秃鹫和鬣狗。 后者来自食物链的顶端,下面的物种只能成为食物! 他要吃了我!王动想。 不过,是他,还是“它”? 漆黑的天色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 血红! 而血红之中,有一团……东西…….. 黏糊糊,湿乎乎,血淋淋的一团东西……. 那团模糊的血肉居然还是个人形! 那上面的烂肉大概就是脸吧,上面居然还有个“嘴” 其实就是一个血窟窿! 那“嘴”张开,咿咿呀呀的说出了人话:乖,听话,你死后,我吃了你的血肉,你就和我一体,永远长生 王动一阵阵反胃,身子还是被恐惧支配的不能动弹,却生理反应出一阵阵干呕。 没有任何征兆,王动颈中的小鱼神君,散发出炽热的光芒,罩向那团血污烂肉! 炽热的光芒周围,瞬间弥漫了恐怖的暗红! 光芒越来越弱,渐渐被同化成了污血的颜色,小鱼一声哀鸣,停在王动颈中一动不动。 王动的一颗心,也慢慢沉到了黑色的深渊…….. 如果王烈弓能预测今天的场景,一定会后悔封印了小鱼神君的神力和威能。 那团模糊的血块用血色灭掉了小鱼的光芒,也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喘着粗气说道:好东西……来吃你果然是对的……居然遇到了这么好的东西,不枉我舍下那只小蛇不吃…….来吃你果然是对的,等我炼化了鲲鹏,唯我所用,什么宗门枭雄圣人,都是我的食物!我一个个的吃下去,最后的大餐,就是那个装神弄鬼的老东西庄子! “血污!” 那鬼怪般的恐怖人魔,喊出两字,一阵泼天的魔血洒向王动,魔血所过之处,树木,枝叶,大地,甚至空气都腐蚀出嗤嗤的白烟! 王动用尽全身力气,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暂时压住了滔天的恐惧。王动横剑在身,宛若海天一线! 没有魔血能越过海天的边界! 那魔物咦了一声,微一伸手,那魔血骤然增多,遮天蔽日! 王动用木剑剑柄抵住额头,兀自化了一个圆! 那海天一线的防御立即从上到下,立体起来。 当年拓跋屠龙和王动共创此招后,拓跋说道:海天一线不愧世间第一防御,没有破绽! 可惜,海天一线没有破绽,而王动有! 任何一位十几岁的孩子,面对这泼天的魔血,漫天的腥臭,无边的恐惧夹杂着零星的鬼哭,都会崩溃晕倒或发疯。 王动不是一般的孩子,他没有疯狂,没有崩溃。他甚至神智清明! 但他还是受了一丝丝影响,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 一下就够了! 那些微的抖动,破坏了海天一线的完美。 于是魔血攻了进来,浇在王动身上! 那魔物嘴角扯了一扯,似要用心享受那少年浑身焦烂的凄惨叫声。 王动一拍剑身,木剑离手,犹自在空中画圆,抵挡着大多数血污! 而王动自己,双手平伸,撕扯着周围的空气,竟在身前形成了一个丈许的黑洞! 那泼天的血污受到了黑洞的吸引,全部进入黑洞,消失不见! 黑煞!那魔物气急败坏的喊道:你不是王家的人吗?如何会得暴君的功法? 王动心说老子当然不会,当年拓跋伯伯确实传给了王动黑煞和煞神,可王动一心在剑上,跟本没有认真研习过,如今生死关头,到叫他照猫画虎,躲过一劫。 血雾! 那妖怪又轻喝一声,周边空气弥漫起腥臭的血色雾霾!血雾没有魔血的速度,但更飘逸绵长,缓缓的向王动涌去。 王动此时已没有木剑在手,只得已手掌做剑,也是生死关头,竟然劈出了一千五百多道刀光剑影,于空中游弋不停! 无穷动! 王动如今,对这几乎能称得上天下第一的阵法极为自信,知道无论如何能阻得那魔头一阻。 然而王动失算了! 这无穷动确实天下无双,但这阵法也只能阻挡或攻击有形之物,对这无形的血雾可起不到作用。 那血雾瞬间越过无穷动的阵法,几乎不为所阻的向王动涌去!王动大惊,连忙施展倏来忽去,一退数里! 腐骨之蛆!那妖魔桀桀一笑,一团红色血影随着王动飘走,没有稍逊! 红色血影和王动一同站定,影影绰绰的击出一掌,印在了王动的肩头! 王动身形狂转,如风中飞絮,以转消力,卸掉了九成的掌力,那血红的一掌,只是擦着王动的身体击过! 掌力击空的方向,树木,土地,山石,飞鸟,走兽……全都化成了血雾! 而王动也一口血喷出,跪倒在地。 那妖怪却没借机杀害王动,只是低声说道:乱花渐欲迷人眼……这小鬼和那婆娘恐有关联,要不就放了他,卖那唐诗颖一个面子 否则,就不能留下杀他的证据,会很麻烦,很麻烦…..对啊,那妖怪似乎想通了什么。 怪物伸出血淋淋的“手”,敲了敲自己的一团血肉模糊的“头”: 那就…….吃了他。 五十九、幽冥血魔 王动挣扎着站起身,勉强用剑尖拄地,大口喘息不止。 老王家的男儿,需要站着死去! 自从出树海,独闯天下,他从没遇到过这么恐怖,这么强大的敌人。面对着死亡,王动没有恐惧和害怕,却有一丝丝不甘—--自己接连破镜,修炼了那么多上乘的神功,见过了那么多顶天立地的豪杰,今天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要死在一个妖怪的饕口之下。 那妖怪似乎能猜到王动的心事,桀桀的笑道:小鬼,你很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 那声音就好像被切断气管的公鸡,临死前犹自挣扎着发出的嘶鸣:当年有个和尚,叫什么普心,说自己是佛宗的护法,要来降妖除魔……妖怪继续说道:结果当然是死了,一瞬间就死了,被我的血污融化了 那妖怪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还有个叫静怡的小尼姑,真的很不错,年纪轻轻就到了见独中境,她和那个读书种子一起围攻我,哈哈哈哈,对,就是那个儒宗的天才,被我用血雾活活的融化了,哈哈哈哈,那个小尼姑,真好吃…. 妖怪看了一眼王动,那似乎是嘴的一道小缝,居然咧出了一个惨烈的笑脸:我吃了她整整三天……小鬼,他们加起来也没撑过半盏茶的世间,你小子,很了不起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 王动突然想起了柳樱樱给他讲过的故事,大声喊道: 你是血魔! 幽冥血魔!! 故宋成立,大概已有二百余年。这二百年来,不断涌现着绝世的修行强者,人数之多,几乎已超过上个千年。三大宗门,源远流长,当代的宗主,自然不必提,都是功参造化,世间顶点的人杰! 之后的日子里,不断涌现出一位位绝顶的强者,渐渐的崭露头角,呼风唤雨,缔造着属于自己的传说和传奇! 其中当然不乏杀伐果断,血踪万里,令人胆寒的强者! 赵狂徒!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此人乃世间第一狂人,曾为某事,单人只剑杀进佛宗,谈笑间破一零八罗汉大阵。之后杀进山门,一剑伤护法,一剑伤首座,第三剑,剑挑当时的佛宗宗主普同上人! 就在佛宗千年历史的大殿上,说出了那个令天下震怖,却又被年轻人封为经典,一提到便热血沸腾的话语: 你们杀人,我就杀你们。 王烈弓!曾率领手下一杀双翅黑白无常,以区区六人,屠灭了蜀地十万蛮军!那王烈弓浑身浴血,又独自斩杀了旧蜀国国王黑乎纯和他座下七名大巫妖!据说当日,蜀地之中,各种猛禽凶兽,山精sshui水怪,得道的蛊虫巫妖,不约而同,争先恐后地逃离。天上地下,一片片黑云似的逃跑,成为了千万年来独特的奇景! 那王烈弓脚踩无垠大地,郑重的宣告:从今日起,我便是蜀地的王! 拓跋屠龙,率领着四十大盗,从故宋到金国,而后入西夏,将三国的黑道势力几乎清洗了一遍,只用了盏茶时间,便将世间第一盗魁夏侯凶徒击毙,而后手持名册屠尽了穷凶极恶之辈百余人!最后在宋金边界,对亲自追赶而来的金国皇帝完颜战国说出那句天下间最嚣张的言语:你们当皇帝的,管地上的世界,地下的世界,只有一位君主,不管是金国还是故宋! 世人称其暴君而不名之! 但,他们,都绝对不是最恐怖的那个…… 三百年来,这世间最恐怖的人,一定是幽冥血魔曹问天! 相比之下,故宋的著名酷吏,世人惊惧的魔头韩无邪,就好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乖书生。 世人不知曹问天自何处来,只知道他凭一己之力,创建了歃血神教!歃血神教刚一成立,便将金宋边境小城——渭城屠城! 三万人无一幸存! 渭城就成了千百年来最可怜,最惨的边城。 据说渭城之中,只有人皮和白骨…………..没有血肉。 一滴鲜血都没有,城中干净整洁,房中地面光可鉴人,没有任何的血….和….肉。 然后歃血神教便南下。 灭了三宗下宗十一个宗门,六座书院,一样是布满人皮骨骼,没有血肉! 这时,人们才传闻,他们吃人! 然后三大宗门各自派出了自己门下的顶尖高手,合围歃血神教!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曹问天融了佛门护法普心和读书种子方教儒! 然后吃了圣女宗的静怡师太! 据说吃了三天! 最后曹问天把吃剩的静怡师太的一只左手和右耳,送回了圣女宗! 圣女宗当代宗主,静慧神尼,取宗门神器忘情神剑,飘然下山。 与此同时,当时的宋国国君,赵光义派五大军镇之一的极西镇守武安侯胡德成帅大军剿灭歃血教!国师魏无崖随军而行! 而金国也出动了大军,与宋国合围歃血教!领军的正是当年的皇子——完颜战国! 据说最后,曹问天大战静慧神尼,以血舞神功对静慧师太的忘情神剑,期间被武安侯胡德成偷袭受伤,逃跑路上被国师魏无崖一剑贯穿。那曹问天竟临死反扑,反伤了魏无崖,最后被完颜战国用绝顶的神功打的魂飞魄散! 宋金联军也趁势灭了歃血神教,几十年来再无所闻! 而今,在这南疆,在这树海,竟让王动遇见了这凶徒,邪魔,妖怪,血魔! 六十、人为刀俎,弱肉强食,拼命而已 你是曹问天!” 王动呻吟道。如今的王动,浑身浴血,四肢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 “对了!就是这个表情!”血魔曹问天感到熟悉快意和兴奋,他总是喜欢看到敌人的恐惧,然后用世间最恐怖的刑法来折磨对方。 只见王动双手捧着木剑,往远处林中一扔,举手道: “投降行不行?” 曹问天一愣,随即摇着那血肉模糊的头颅,道:“你跟你爷爷真不像,他就绝不会说出这种无聊的废话” 王动高举着双手,带着哭腔说道:“我如今才15岁,你杀个小孩子有什么意思,不如这样,你看我大小也是个修行天才,你等我一等。等我十年,咱俩再决一死战。传出去,是不是一段佳话?” “………”曹问天半晌无语,继而说道:“人肉当然以婴儿和十二岁以下的处子最佳,其次便是未成年的童男,我吃了你后,你我融于一体,也算你不白活一场” “而且”曹问天露出两只犬齿,阴恻恻的说道:“你真不该扔你的剑,你的剑法很有意思,我本来想多看你耍两下的,这下,你死的只有更快” “那我可不可以把剑捡回来,除了剑,我什么都不会”王动恳求到。 然后便是一拳! 随后便出腿! 拳法似乎有些扭捏,腿法也略显媚态,全不像男子的打法! 只是花拳绣腿而已! 就这样,在这拳脚之下,幽冥血魔曹问天,一退,再退,然后疾退! 眼看再也躲不开这一拳一脚,血魔居然厉声嘶鸣,血肉模糊的躯干上,骤然生出一双血翼,双翼疾扇之下,竟然瞬间飞入云层! 而后急转直下,扑向王动! 王动心神合一,极力后退,倏来忽去神功发挥极限,瞬间后退数里! 但血影一直跟随!一直纠缠着后退的王动!退无可退之下,曹问天骤降,一脚把王动踩在了地上!一声巨响,王动一半身子被踩进大地! 血魔有些气急败坏,他全没想到,弃剑之后的王动,还能进攻! 而且一出手就是拳脚要命的花拳绣腿! 那血魔大意之下,险些吃亏,恼怒之余,把王动的身子踩的嘎吱作响! “……” “小混蛋,你说什么?”看着王动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些什么,曹问天低头倾听,要听听这少年的遗言。 “过隙!” 王动嘴唇微张,气息微弱的吐出两字。 不好! 饶是曹问天狂妄自大,自恃极高,也感觉到了……危险! 极大的危险! 甚至是死亡! 凭着惊天的境界和战斗经验,曹问天意识到危险的几乎同时,双翅大展,极力的要横飞而去! 这个动作救了曹问天一命? 本该贯穿曹问天脖颈的游刃,钉在了右边的血翼之上! 世间最快的剑招! 无数念头几乎同时涌入了曹问天的脑海: 好疼! 这是什么剑法?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剑法? 真痛! 那少年弃剑投降之时,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此招? 多久没有人伤到过自己了?上一个是谁?是不是完颜战国? 剥了他的皮,然后在他身上洒满盐!最后踩碎他的头盖骨! 幽冥血魔嘶吼一声,方圆百里的大地震颤不已,连天空中的云层都被杀气击散! 他那血肉模糊的躯干上,突然长出了无数个哭泣嘶吼的人脸。每张人脸栩栩如生,皆是或恐惧或哭泣或嘶吼的表情! 全是怨灵! 被曹问天吃肉喝血的人们的怨灵! 王动被踩进大地,勉力的仰头,微笑道:你少了只翅膀,以后飞起来,会不会原地打转? 然后看着逼近的血魔,疲惫的笑道:来吃小爷吧,喝小爷的血,小爷这次是真没招儿了。 曹问天弯下身子,身上的无数面孔一起嘶吼,咬向王动! 这是血魔最残酷的招式:百面噬人!这不是什么厉害的招式功法,但绝对是最残忍的。 曹问天准备享受那早已熟悉的尖叫和求饶哭泣声。 每个人最后总是会哭着求自己杀了他。 可为什么会这么热? 只见一只火红的小鸟,缓缓地从王动胸前飞出,慢慢的飞到了血魔全是面孔的身上…… 然后就是————爆炸! 火焰,虽然不是排名第一,但绝对是曹问天的克星之一。 一切光芒和亮的东西,都该是这吸血狂魔的克星。 何况是这陪着火神莫勒征战一生,传说中能烧尽世间万物的火灵! 所以,曹问天身上的百张面孔,被烧焦了一半! 脸上和双翼,也是一片焦黑! 所幸他在爆炸之时,立即运用护神锁血魔功,护住了自己的要害。 躺在地上的王动,满脸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成心骗你。今天之前,我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招。 六十一、乱局 树海之中,王家村畔。 白衣少年天妖王单手负后,另一只手化成凄厉的巨蟒,不断攻击着陈谁,所过之处,灰飞烟灭。 陈谁一手持书,另一手托着饲养凶兽的小盒子,左躲右闪,明明已是险极,却又往往在千钧一发的情况下逃出生天。 陈谁眯一边躲闪,一边喊道:喂!老兄!等一等嘛!根本没时间翻书好不好? 白衣少年轻轻哼出一字:脱! 那巨蟒立时从手臂上脱出,微一摇头,又长大了一倍有余! 天妖王索性好整以暇的坐在树墩上,任由白蟒自由进攻! 那白蟒早已通灵,更是随天妖一起得道的三蟒之一,每一次攻击,都相当于见独强者的倾力一击! 陈谁手忙脚乱,只得随便将左手中书一抖,那书自己翻开了一页:那页面上赫然写着:君子善隐其形! 与此同时,陈谁凭空消失不见! 白衣少年天妖王豁然站起,自额头中央发出一道青光,照的方圆百里之内,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天妖王吩咐道:去! 那白蟒骤然消失,身躯再现时,已是将陈谁一圈圈的盘起围住,一张大口嗞着獠牙,随时准备咬下。 陈谁被巨蟒缠住,完全动弹不得,看着缓步踱来的天妖王,苦笑道:没办法,没时间翻书,随意翻了一页,却是隐身术…… 天妖王柔声说道:你知道,我有看穿一切事物的天眼,你这隐身术半点儿用处也没有。 陈谁犹自苦笑道:我也太笨,把右手的炼妖鼎扔掉不就得了。若是让我有时间翻书,翻对了书页,那就……. 天妖王好奇问道:那就怎样? 那就……陈谁笑道:那就能全身而退,好好的逃跑! 你倒是个妙人……天妖王摇头笑道:给我看看你的另一张脸吧。 说罢伸手虚抓向陈谁的头顶,只见一道黑影苦苦挣扎,马上就要被天妖王从陈谁的身体里抓出来! 陈谁双眼渐渐翻白,一股黑气慢慢密布在脸上,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孔,渐渐狰狞起来。 天妖王哦了一声,欢喜道:想不到你儒家君子的表象下,还藏着这么一只怪物。这么大一只怪物!进补最是可口! 白衣少年话语突然一顿,神色肃然! 就在此时,远处百里外的树海边缘,一股恐怖到极点的血气,夹杂着魔鬼的暴怒,爆发开来! ……… 司马怀古在树海中疾驰! 王动有危险! 自己必须赶过去,那树海边缘,有一个巨大恐怖的存在。 可前面不远处,一个白衣少年从树后绕了出来,微笑的看着自己。 司马怀古一眼就认了出来: 天妖王! “不到必要时,尽量不要和天降的妖王,魔王交手” 这是老师在临行前的嘱咐。 司马怀古一生尊敬爱戴老师庄子,对他老人家更是言听计从。 但这次不行! 可自己不会什么技击招数。 于是一闭眼,燃烧着自己的境界,覆盖全身,狠狠的向天妖王撞去! 司马怀古虽然一生未曾修行,但诵读先生著作,却是门下最多之人。对庄先生著作的熟识程度,恐怕连逍遥门下最高的秦老大,又或是最狂的赵老二都要自认有所不如。 所以司马怀古的见独境界,也是天下最纯净,最自然,最清净的见独境! 这样的境界拼命撞来,饶是天妖王也不近乍舌,骂道:老家伙,上来就拼命吗? 天妖王见司马怀古拼命,也不硬拼,只是不断高低纵越,以术法截断司马怀古的前进道路。 司马怀古又急又怒,偏偏也没有什么办法,一滴滴汗珠落下。这边想着自己晚一分,师弟就危险一分,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向怀中摸去!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莫大的危险,白衣天妖王动作一滞。 但就在此时,白衣天妖王和司马怀古,竟都停止了战斗。 因为远处,一股血气冲天而起,冲破了云层!一股不祥的血气,几乎笼罩了整个树海! ………… 而也就是几乎同时,王家村外树海的另一个方向。赫然便是两具尸体。一具尸体倒挂在树上,犹自在往树下滴血。另一具尸体身首分家,委顿在地。那头颅犹自怒目圆整,一脸愤然,显是死不瞑目! 死去的两个人,正是王动的扈从,镇南铁卫六人组的副组长林立和一名叫赵子强的老兵! 二人皆是外物上境。 一道道青光自尸体上发出,渐渐流到白衣少年张大的饕口之中! 天妖王贪婪的吸yun允着来自两句尸体的修士修为,一脸满足。 只有修士的真气真力,才是天妖王最好的补药! 吃的越多,好的越快,变的越强! 不久,白衣少年起身,喃喃自语道:不够,远远不够。 ………… 那一声震天的巨响就在眼前。 天上的云层皆尽破碎。 不远处就是地狱! 血色地狱! 一股股庞大的血气腥气不断往树海边缘扩散,那其中蕴含的愤怒和恐怖让人胆寒。 司马沁芳再也无法前行,她甚至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无数的怨鬼哭泣,直冲识海! 太近了! 前面就是那魔鬼! 一双手伸来,一股暖流流向全身,也稳住了司马沁芳的心神。 原来是柳樱樱伸出手握紧了司马沁芳,柳樱樱面露笑容,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恍然和一分觉悟。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竟然越发的明艳不可方物。 柳樱樱没有丝毫犹豫,朝前走去,走向那血腥无比的地狱! 她当然知道前面有个通天的妖魔,嗜血的狂魔! 但前面也有王动。 就在柳樱樱走向前方,而司马沁芳也鼓足勇气,紧随其后的时候。 她们的后方不远处,一个白衣少年认真地思索,喃喃自语道:太近了。不能再靠近了。以我现在不到半数的修为,遇到前面那个血魔,恐怕很难全身而退了。 太近了……白衣少年遗憾的看着前面的两个一看便是修行天才的女孩,想象着拿她们进补的天大好处,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