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望子成龙？我直接养蛇化龙！》 第1章 妖族女帝求喂养 【愿诸位看官，人人如龙，且听龙吟】 【脑子寄存处，我不会拿去喂女主的(?????)】 武仙大陆，东玄皇朝，帝都玄京。 一位身披甲胄的护府将军，扛着一个滴着血的麻袋快步走进言王府内堂当中。 将那麻袋放在一位身着紫金蟒袍的男人面前。 “殿下，截云剑宗圣女柳绯玉已经带到！” 这男人，也是这座王府的主人，言王沈仙佑，当今圣上的小儿子。 相貌丰神俊秀，不过与形象不搭的是，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卤香鸡腿有滋有味的啃着。 在看到麻袋过后，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兴奋。 立马对手中鸡腿失去了兴趣，火速啃完过后，身旁的侍女心珠递上一条手帕。 沈仙佑擦了擦手，旋即起身围着麻袋观察了一圈，还轻轻踢了一脚。 见麻袋里没有动静，旋即侧头看向许魄。 “人死了？” 许魄摇头道：“应该是殿下给的毒药药效还没过，导致她还没苏醒过来呢。” “不过，殿下，这娘们可真厉害啊。” “末将带着两百人，她哪怕误服了毒药，末将麾下的过半弟兄，还是死在她手里。” 沈仙佑淡然一笑：“毕竟是剑宗圣女嘛，不过你这次干的不错，当赏。” 话落，便递过去一张银票。 “拿去和弟兄们潇洒几天吧。” 许魄见状，欣喜不已道：“多谢殿下赏赐！” 沈仙佑随后吩咐道：“把麻袋拖进后院。” “是！” 许魄正打算动手，麻袋当中忽然有了动静。 刺啦一声。 麻袋被其中的女子徒手撕开。 女子满身鲜血，腹腔上还有一处被长枪贯穿的血洞。 那姣好面容怒意尽显。 一双美眸，愤恨且错愕地看着沈仙佑。 “沈仙佑？是你让人袭杀我的？！” 沈仙佑面带微笑，说道：“你这问的不是废话？” 言语之间，还朝着许魄伸出手。 许魄很自觉地拔出腰间佩刀递给了他。 二话不说，沈仙佑一刀劈砍在这美人的脊背上，将其砍倒在地。 旋即猛然一脚，踩在其头颅之上！ 眼眸中的神情骤然变得阴冷至极，声音更是如同寒锥，刺入到女子的耳廓当中。 “你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落在我手里吧？” 望着库库冒血的美背，沈仙佑的思绪，回到十天之前。 当时，自己正在截云山脚下的野湖钓鱼，只因垂钓到了一尾金色鲤鱼。 谁承想，这位剑宗圣女柳绯玉，竟然二话不说以一道剑气将自己重创。 事后还只赔偿了几粒疗伤的丹药，草草道歉几句便了事。 柳绯玉此刻怒声道：“言王殿下，我当时以为是偷盗者前来偷盗我剑宗灵宠，谁知道你是在钓鱼？事后我也给你赔礼道歉，你作为皇室亲王，难道就这么小肚鸡肠？” “照你这么说，你赔礼道歉，本王就该忘了那一剑之仇？”沈仙佑笑眯眯地问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大不了我让截云剑宗再多给殿下赔偿一些天材地宝就是！”柳绯玉一脸痛苦道。 “不必，把你自己赔给本王就是。” 柳绯玉本以为，沈仙佑的意思是，要把自己纳入言王府的嫔妃行列当中。 沈仙佑只见她连连摇头，脸颊上的神色无比抗拒。 “言王殿下！万万不可！我已有婚约在身！” 闻听此言，沈仙佑讥诮道：“你是怎么觉得本王看上你了呢？” “那言王殿下的话是什么意思？”柳绯玉顿时满心疑惑。 沈仙佑不再言语，伸出手抓着柳绯玉的衣领，强行把她往后院拖去。 这位剑宗圣女，体内的毒药药性尚未完全消除。 修为几乎全废。 此时此刻，与寻常女子无异，即便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等来到后院过后，柳绯玉忽然面露惊恐，挣扎的力度更加猛烈。 因为她在这里，看见了一条盘旋起来的雪白巨蟒。 是七天前被自己杀伤的雪白巨蟒！ 同时，沈仙佑还拖着自己，朝着那雪白巨蟒走去，而那雪白巨蟒也开始动了起来。 柳绯玉的眼眶里顿时泪水狂涌，娇躯颤抖不止。 “不……言王殿下，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死！” 沈仙佑无动于衷。 将柳绯玉一甩，扔到了雪白巨蟒面前，并以心神控制着它，对着这位剑宗圣女张开了血盆大口。 沈仙佑转身离去。 须臾间，后院里传出一声惨叫过后，便再无动静。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充实的饱腹感传遍全身，整个人的身心顿时舒畅许多。 沈仙佑长舒一口气。 “终于……吃饱了。” 思绪再次回转到七天前的深夜。 当时的自己，正在王府内疗伤，突然有一位浑身鲜血的白发少女找上门来。 从她相貌上看，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模样，可她却说自己是妖族女帝白清寒！ 不但如此，还求着自己收下她的白蟒妖身。 只因她在修炼之时，被柳绯玉偷袭重创了元神，元神无法维系妖身。 并且传授了自己一道控制白蟒妖身的心法，告诉自己只需好生喂养，同时依靠这道心法，就能够获得修为反哺，等她休养好元神，则会来取回白蟒妖身，届时必有重谢。 当时想着，这白发少女怪可怜的，便答应了下来。 也绝不是为了什么修为反哺，什么事后重谢。 纯粹就是出于好心。 没错！就是这样！ 不过这话，自己都不信。 事实上，白清寒没有骗人。 这七天里，给那白蟒妖身喂养了不少鸡鸭鱼肉，体型上飞速增长，而自己也是得到了实实在在的修为反哺。 设计抓来剑宗圣女柳绯玉，除了要报之前的一剑之仇。 更重要的是，这娘们在袭杀白清寒失败过后，她还放出狠话。 “你这只蟒妖畜生，只要你还在玄仙大陆一天，我就会不遗余力的追杀你，直到将你碎尸万段，取出你的妖丹！” 柳绯玉都说这种话了，这不得想方设法的弄死她？ 好在是这娘们暴露出了破绽，孤身前往玄京城外斩妖除魔。 得知此事过后，便立马派护府将军许魄带着“瘴仙毒”以及诸多王府护卫前去袭杀。 稳稳拿下！ 思绪之间，那条雪白巨蟒，已经彻底消化了腹中之食。 体型上变得更粗，更长，更大！ 而自身，此时此刻有着一股极为强烈的修为反哺涌遍全身。 沈仙佑感受着全身的真气流动，身心皆是无比快意。 “白清寒，本王真得谢谢你的白蟒妖身和修炼心法，仅仅七天，就让本王从锻骨境一重跻身炼血境一重！” （本书修为境界：从低到高分为炼体、炼精、炼气、炼神四个阶段，每一阶段各有三个大境界且分九重。） （炼体：锻骨境，养筋境，炼血境） （炼精：封阳境，炼阳境，元阳境） （炼气：炼气境，聚气境，腾云境） （炼神：洞神境，明神境，观神境） 第2章 皇帝?我来做不就行了? “我嘞个豆！” “你怎么又饿了！” 沈仙佑捂着肚子，一脸苦涩地看着眼前盘旋起来的雪白巨蟒。 自从得到这具白清寒的妖身过后。 它只要饿了，自己也得跟着饿…… 因为它现在没有元神和魂魄，而能够存活下来，则是因为修炼了白清寒所传授的“吞天诀”，导致自己的性命与她的妖身相连。 简单点来理解，吞天诀即是心法，也是一道契约。 自己喂养其妖身，就能够获得修为，也要和她的妖身感同身受。 现在看来，的确是好处大于坏处。 别人苦哈哈的修炼，得花长久时间才能见到成效，而自己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把妖身喂饱即可。 思绪间，饥饿感越来越重，便让许魄拖来几十斤鸡鸭鱼肉，以心神之力控制着雪白巨蟒进食。 许魄虽说见怪不怪，但此时此刻面对这般庞然大物，还是心里打怵。 不止是惧怕雪白巨蟒，更是为沈仙佑担心起来。 “殿下……这巨蟒刚刚来王府的时候，才婴儿手臂那么粗，现在都有树身那么粗了，以后要是藏不住咋办，而且末将听说，最近皇孙已经接手‘襄王案’，万一此事要是暴露出去，殿下您可就危险了。” 身为王爷，豢养妖物，换做以前可能不是死罪。 但是现在，时局变迁，必是死罪无疑。 半年前，有三名藩王联手造反，意欲夺位，自己那皇帝爹派兵平叛过后，将其全部处以极刑。 后来又以权谋手段，将多位藩王下狱，搅得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们人心惶惶。 这场面，以前看到过类似的。 为了给皇孙铺路，诛杀大批勋贵，这不妥妥的翻版洪武大帝嘛！ 不过，这里是东玄，不是大明。 而自己，言王沈仙佑，是一个穿越者，还是穿进了一位皇贵妃的孕肚当中。 出生长大过后才发现，居然是穿进了一本玄幻小说里。 在那小说里，言王沈仙佑是个炮灰反派，最后被皇孙沈辰阳和大男主唐道生联手设计，自焚于这座言王府中。 不但如此，还把许多脏事泼到自己身上。 小到欺男霸女，偷鸡摸狗，喜好人妻，大到引叛军入关，祸乱后宫，挑拨第二次仙佛大战。 包括但不限于上述罪行！ 这也就罢了，那烂屁眼的皇孙，到头来处处降智，还被男主唐道生背刺，导致祖宗基业落入男主手中。 那些事情，已经有了苗头。 三王造反不是要夺权，而是要以武力手段，对父皇倾诉对皇孙的极度不满。 皇孙的爹，也就是太子，早年间便已患病暴卒。 父皇则把皇孙当做储君培养，近些年来又痴迷于炼丹，朝堂之事大多交由那十九岁的皇孙处置。 自己算是父皇老来得子的产物，在皇子中排行十九，年纪也与排行一样。 原先想着远离朝堂纷争，当个咸鱼王爷。 哪曾想，妖族女帝白清寒找上门来，说是央求，倒不如说是半威胁半央求，当时她的剑离自己的心口，只有两三寸距离。 这能不答应她的央求吗！ 现在是想咸鱼也咸鱼不了。 当然，也没必要继续咸鱼下去了。 有此大机缘在身，若是重蹈覆辙，那就是蠢！ 皇孙沈辰阳也好，男主唐道生也罢。 干死你们，我就没危险了，东玄皇朝的江山，也没危险了。 皇帝嘛，我来做不就行了？ 至于许魄提出的担忧，根本不足为虑。 等到雪白巨蟒吞完那些食物过后，沈仙佑心念一动，雪白巨蟒化作一道流光落在掌心，变成了一道栩栩如生的白蛇手镯。 戴在手上，漂亮的很呢。 许魄震惊不已道：“殿下……还能这样玩？！” 沈仙佑神色淡然道：“知道此事的人，只有你和心珠，你们俩只要不说，此事就不可能会暴露。” “请殿下放心，末将的命当初是您救的，末将绝不会出卖您！”许魄正声道。 炼血境，在年轻一辈的武者当中，还算勉强过得去，但与各方势力的大人物比起来，依旧不足。 所以，必须要藏。 心珠，全名为池心珠，她那边更加不需要顾虑，她原来是娘亲的侍女。 娘亲失踪过后，则一直跟在身边，把自己从小照料到大，身份上虽是侍女，但实际跟亲娘也没区别了。 这时，池心珠走来，轻声声道：“殿下，皇城那边有新情况，今日陛下出关了。” 稀奇事！ 自己那皇帝爹炼丹近乎入魔，为此经常几个月见不到人影，不过炼出的丹药确实都是好东西。 想到此处，脑海中忽然灵机一动。 诶？找老爹要点丹药，然后喂给白蟒，会不会能让它长得更快？ 这个想法萌生过后。 沈仙佑立马换了身没有血腥气的蟒袍，吩咐道：“许魄，备车，我要进宫找我爹！” …… 玄京，皇城，上书房。 老态龙钟的皇帝沈圣昀落座于龙椅之上，面前还摆放着几份文书。 眼前的皇孙沈辰阳毕恭毕敬地说着。 “皇爷爷，四叔靖王在藩地勾结豪族，侵占百姓田亩，证据已然确凿，还请皇爷爷过目。” “六叔襄王一案，目前也已查明，私自修炼魔功，豢养魔道人士，证据也已确凿。” “再者就是十九叔言王那边，最近有点奇怪，宗人府昨日禀报，说近七天以来，言王府银两开支消耗极大，他会不会……” 谈到靖王与襄王时，沈圣昀的脸色并无波澜。 当谈到沈仙佑时，却露出些许不满。 “辰阳，那些都是你的叔叔，即便触犯了律法，依照律法处置便是，但你十九叔尚未就藩，一直都在玄京住着，多花点银子怎么了？” 沈辰阳连忙说：“皇爷爷，孙儿绝非刻意针对十九叔，就是怕会出现万一，若是是某些叔叔居心叵测，利用十九叔的言王府行忤逆之事，那岂不是害了十九叔，毕竟十九叔成日散漫，毫无城府，孙儿怕他防不住他人算计。” 此话一出，沈圣昀眉眼略微舒展：“那你让宗人府去看看吧。” “好，孙儿这就去安排。” 沈辰阳正打算离开时。 未曾想，沈仙佑竟是迎面走来，手里还拿着俩梅干菜烧饼。 “老爹！我来咯！” 第3章 你吃东西吃了六千两? 见状，皇孙沈辰阳眉头微挑，似有不满 “十九叔，此乃上书房，庙堂圣明之地，你带着外边这等糟劣吃食来这里，成何体统？” 沈仙佑啃了一口香喷喷的烧饼，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这大侄。 “大侄子，你打小难道不是在宫里吃米面菜长大的？怎么我吃点东西就不成体统了？” 沈辰阳淡然道：“侄儿的意思是，上书房不是你吃东西的地方。” “行了，辰阳，别总是把文官那些繁文缛节挂在嘴边，你十九叔想吃便吃，又不碍事。” 沈圣昀发话，这位皇孙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而在他看向沈仙佑时，原本板着的脸展露出些许笑颜。 不在朝堂上，且面对着儿子，沈圣昀单纯就是一个父亲，此时轻声开口问道：“仙佑，你怎么来了？” “这不听说爹出关了嘛，有几个月没见到你，便想过来看一看。” 说着，沈仙佑还递了个梅干菜烧饼过去。 “爹，刚才在路上肚子饿得慌，顺路就买了俩烧饼垫吧一下，味道不错，你尝尝。” 长久闭关，沈圣昀不止是在炼丹，也在辟谷清修。 看到这五谷杂粮，也不禁被勾起了馋虫。 沈圣昀接过烧饼，眉开眼笑道：“你这小子还有点良心，吃东西没忘记爹！” “当然啦！” 说实在话，从小到大，沈圣昀就没亏待过自己这个小儿子。 待遇比起那十八个哥哥都要好的多，而且在记忆里，就没怎么苛责过。 看到其他儿子或者是孙子，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唯独在自己面前不是。 沈圣昀也吃了一口烧饼，笑问道：“说吧，来找爹又想要什么东西？” “没什么啦，就是最近总感觉气血亏虚，想找爹要几枚灵丹妙药嚼嚼，调理一下身子。”沈仙佑直白道。 “成！正好爹炼出了几颗上品凝气丹，全部给你了！” 听到这话，沈辰阳怔愣在原地。 这特喵的太偏心了吧！ 半年前，自己想要几颗好丹药提升修为，老爷子让自己去找皇城丹师想办法去。 沈仙佑一开口，出手就是上品凝气丹！ 还是直接给的！没画大饼！ 沈仙佑望着亲爹递来的盒子，里边赫然放着三颗呈幽紫色的丹药。 说实话，这颜色……没有半点想吃下去的欲望。 不过，在市面上，一颗上品凝气丹，抵得上万两白银。 运气好的人吞服过后，也许会因此丹药连破数境。 沈辰阳在一旁都快红了眼。 见状，沈仙佑大大方方地收下丹药，笑嘻嘻道：“多谢爹！儿子告辞啦！” “嘿！你小子拿了丹药就跑，不知道多陪会爹？”沈圣昀忍不住笑骂道。 “哎呀~改日再来嘛！” 沈仙佑此刻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匆匆跑出上书房。 沈圣昀也没多说什么。 而那沈辰阳，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圣昀权当没看见。 “辰阳，等朕百年之后，整座东玄皇朝都是你的，三颗凝气丹而已，莫在心里与你十九叔计较。” 沈辰阳唯唯诺诺道：“孙儿不敢……” 在沈圣昀这里。 儿子是儿子，储君是储君。 至于隔代亲，其中无非是看到孙子，就像是看到小时候的儿子，作为人父怎能不欢喜？ 可自己有一个十九岁的儿子。 论起私情，十九岁的孙子，自然就不如十九岁的儿子了。 “那好，你去让宗人府查一查你十九叔的言王府。” 查是肯定要查的。 这小子近期消耗了那么多钱财，身体还搞得这么亏虚。 作为他老子，实在好奇这些时日他到底在干什么。 在走出上书房时，沈辰阳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厉。 有任何一位叔叔活着待在玄京，自己这个太孙，实在难以安心。 此次，最好是能查出点什么来，继而就能把十九叔逼去就藩。 到了藩地，若是老老实实也就罢了。 反之，收拾掉他，易如反掌。 宗人府掌管皇室大多数事宜。 沈辰阳不但是太孙，暂时兼着宗人府的宗人令，相当于这个衙门的堂官（一把手）。 没过多久，便以查账的名义，亲自来到言王府！ 沈仙佑正在将第一颗凝气丹喂给白蟒。 得知宗人府来人了，只是皱了皱眉。 身侧的侍女心珠柔声道：“殿下果然预料的没错，宗人府真的来查账了。” “无妨，让他查便是。”沈仙佑道。 …… 王府管家谢公公把账本遮遮掩掩，一副想给又不想给的模样。 沈辰阳干脆直接夺过来。 看到上边的账目过后，眼眸当中不禁流露出些许惊愕。 “在这七天里，言王府的六千多两白银全部用在了吃食上？” 谢公公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沈辰阳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下来：“谢公公，伪账可是重罪，你想清楚了再和本宫解释。” “太孙……这，这奴婢真不好说啊。”谢公公脸色很是为难。 “有什么不好说的，是言王指使你伪造账目的？” “对……” 闻听此言，沈辰阳心头一喜，问道：“他为何要伪造账目？” “言王殿下前些天，去了鸾香阁，约莫是酒喝多了，一口气给里边的花魁打赏了五千多两白银，酒醒过后约莫是觉得丢人，所以才让奴婢把账目转移到王府伙食上……” 这个数目，放在吃食上实在夸张。 要知道，一户普通百姓一年的伙食开支，普遍在五两白银。 其他藩王一年顶了天也才五六千两。 可如果这么解释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沈辰阳懒得继续言语。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堂堂一个藩王，跑去鸾香阁找妓女算是怎么回事，还这么毫无节制的挥霍钱财！ 简直荒诞！ 沈辰阳随后便带着账本离去，还特地告诉谢公公。 这份账本，要面呈给圣上。 谢公公转头来到沈仙佑面前，将此事告知给他。 沈仙佑心情淡定的很。 伪造账目，本来就是自己授意的，不过选择和鸾香阁做假账，那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消耗了那么多实打实的白银。 这笔账，放在大多数地方都不正常，对于皇室子弟而言，放在青楼里既正常，也能显得荒诞至极。 伪造之上，再加伪造。 宗人府能查出个屁来！ 第4章 该为言王选定王妃了 上书房。 沈圣昀看着账本，有些哭笑不得。 怪不得那小子找自己要补亏虚的丹药呢，敢情是在青楼里玩过头了。 这时，沈辰阳神情严肃，缓缓开口。 听到他的言语过后，沈圣昀脸上的些许笑意便已消失不见。 “皇爷爷，此次十九叔过于荒诞，身为皇家子弟，竟然去鸾香阁那种风月之地挥金如土，实在有辱我皇家颜面！” 沈圣昀随手放下言王府的账本，淡声问道：“照你这么说，朕当初也去过青楼，朕也有辱皇家颜面？” “孙儿不敢！孙儿不是这个意思！” 沈辰阳当即扑通跪下，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沈圣昀。 “你十九叔和你不一样，他肩膀上没有家国大任，平日玩的花一些属于正常。” “好在，他还有些廉耻心，知道做假账来掩盖这种丑事。” “此事不必追究了。” 这老东西……真双标！ 自己前两年，抱着好奇心进了一趟青楼，连女人的手都还没摸呢，就被护卫给逮了回来。 沈圣昀倒好，拿着鞭子一顿乱抽，打的自己仨月下不了床。 现在沈仙佑跑去和几个花魁玩的这么荒唐。 他说不必追究？ 沈圣昀见到账本，其实是松了口气。 一来，确定了小儿子没和其他那些居心叵测的儿子们勾结。 二来，也能够确定，这小子对女人感兴趣，没去搞那种断袖怪癖。 当爹的对他就这点要求。 别谋反，以及……别断袖。 不过一直去青楼里终归不是个事。 现在是爷孙俩说，要是捅出去了，确实丢人的很。 沈圣昀喃喃道：“得想个法子，给那小子找个能管住他的媳妇。” 这话，被沈辰阳听到耳朵里。 沈辰阳连忙说：“对！皇爷爷，十九叔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纪，孙儿记得几位国公家中，有不少女子生的绝美，绝对与十九叔郎才女貌。” 东玄礼制，亲王成亲过后，由宗人府划定藩地，报奏御前。 皇帝同意过后，着即就藩！ 沈圣昀却是瞥了一眼沈辰阳，问道：“你觉得你一个侄子，给你叔叔做主婚事，合适吗？” “这……” 沈辰阳顿时哑口无言。 沈圣昀淡淡道：“你十九叔的正妻，由朕亲自来选，你和宗人府都别插手。” “是……” 皇帝都发话了，那还能怎么办？ 原本还想着安排一个内应到十九叔身边，日后弄他的时候方便一些。 这下算是没指望了。 沈辰阳忍不住问道：“皇爷爷，您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人选啦？” “有，截云剑宗的圣女柳绯玉，朕对她师父曾经有些私下里的恩情，你让宗人府去谈一谈婚事，尽快落实。”沈圣昀说。 沈辰阳心里却是猛地一咯噔。 皇爷爷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敲打自己。 玄京中的公侯贵女多如牛毛，但却要偏偏选一个剑宗圣女。 关键是，那圣女柳绯玉的修行，已经到了炼气的最后阶段——腾云境九重。 用不了多久，就会步入炼神阶段的洞神境。 而且还很年轻！ 把她许配给十九叔，不就是在告诉自己，等朕百年过后，以后你要想动你十九叔，还得掂量一下他的媳妇。 可是啊，沈辰阳内心里却是对这个言王妃的人选无比欣喜。 别人不清楚柳绯玉的某些事情，自己可是清楚的很。 她有一个心上人。 那个心上人，是当初自己云游江湖结识的生死弟兄唐道生！ 唐道生是谁？ 中州唐家的嫡长子，世家天骄之一，曾有一位仙人为其打下包票。 不出二十六岁，唐道生必能跻身炼神阶段的顶点境界，观神境！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被沈仙佑娶走了。 那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沈圣昀并不清楚这个孙儿此刻的所思所想，但很清楚他的德行。 阴险，狠辣，确实是当皇帝的料，至于所谓的正气，当了皇帝再养也不迟。 到了如今这把年纪，生的十九个儿子，病死的病死，诛杀的诛杀。 余下的那些个儿子，自保能力终归还是有。 唯独沈仙佑放心不下。 这小子，从小到大就只知道玩乐，活的没心没肺，好不容易看见他修炼，结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多年时间，才只是入门的锻骨境…… 不给他找个好媳妇，自己百年过后，沈辰阳真要起了杀心，就没谁能护得住他了。 当然，也可以废了沈辰阳，换其他的儿子，甚至是沈仙佑来当储君。 可这样的话，东玄皇朝就废了。 太子早夭，其他儿子虎视眈眈，都想争一争这个位置，只是身为嫡长孙的沈辰阳还活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立了太孙过后，他们才断了念想。 再来废立一次，不管立哪个儿子为储君，其他的儿子必然会拿起兵戈。 到时候，东玄皇朝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现在哪怕还是有同室操戈的现象，但起码能够兜得住。 想到此处，沈圣昀心底很是无奈。 要是长子没死就好了。 自己也不必为小儿子操心，也不必去追寻丹道中的延寿之法。 只求多活一天，便能为小儿子铺好前路。 “陛下！陛下！” 这时，秉笔太监程玄神色惶恐地跑来，跪在沈圣昀面前，并且哭丧着脸：“陛下……襄王薨了！” …… 言王府。 护府将军许魄走到沈仙佑面前，眼眸中似乎还带着愤恨。 “殿下！襄州那边传来消息，襄王于昨夜在王府中，砍杀襄王妃以及他的三个子女，后投入襄江自尽！” 正在啃着麻辣兔头的沈仙佑愣住了。 “你说真的？” 许魄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 沈仙佑缓缓放下兔头，心中亦是涌起无尽的愤恨。 幼年之时，六哥襄王尚未就藩，经常跟着征北军队外出征战。 每一次班师回京，都会给自己带各种各样的北虏珍宝。 哪怕是就藩过后，仍是常常写信，询问自己近日过的可好。 最近一次的信件中，还问什么时候去襄州看看他。 本想着找个由头南下游玩。 可还没来得及动身，六哥就已经…… 他哪怕是真的在修炼魔功，可从未以魔功戕害无辜，根本罪不至死啊！ 就在这时，宗人府再次派人前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将襄王死讯，正式告知自己这个尚未就藩的亲王，以作震慑！ “襄王沈逍遥，因修炼魔功有违正道，自知罪孽深重，于昨夜投水自尽，依照祖宗礼法，褫夺其襄王之位，并不得入宗庙享香火，望皇族子弟引以为戒，且不得为其供奉！” 前来宣告文书的宗人府属官，在话落之时，还很郑重地看着沈仙佑。 “言王殿下，太孙还让臣转告您，近日可得端正一些，陛下正在为您选定言王妃。” “哈！” 沈仙佑古怪地笑了一声，然后凝视着眼前的宗人府属官。 “我哥刚死，你们宗人府就急着让我成亲？这他妈的说的是人话吗！” 第5章 选沈仙佑，真是选对了!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让这位宗人府属官怔愣在原地，故作好心提醒道：“言王殿下，这话你说给臣听可以，可千万别在陛下和太孙面前说。” “本王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其他藩王宗亲为不为襄王祭拜供奉我管不着！” “从即日起，言王府满府缟素，为襄王祭奉一年！” “你大可把这事告诉陛下和沈辰阳，当皇帝和太孙当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还当个屁！” 此话一出。 不止是那位宗人府属官，就连身后的许魄和心珠都止不住地冒出冷汗。 许魄连忙低声提醒道：“殿下……殿下，慎言啊！” 话已经说出口，再怎么慎言也无用。 我就是要把这话说出来。 不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给死去的六哥一些慰藉。 如若在天有灵，他起码能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没有因为怕受牵连，而对他的死置若罔闻。 还有，六哥的死和选定言王妃一事没有关联性。 可偏偏他在这个时候死了。 为其祭奉，于情于理，都能够合理规避掉娶妻的事。 不娶妻，就不用就藩。 不就藩，就能一直在玄京赖着。 一直赖着，就能有着唾手可得的修炼资源，以及亲爹的保障。 如果六哥没死。 娶妻一事，在皇权体系下很难推辞，自己就和皇帝不是单纯的父子关系了，而是一个任由皇权揉捏的藩王。 没有就藩，在父亲眼里，不管怎么胡闹，就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沈仙佑缓缓看向天幕，心中思绪万千。 “六哥，你又帮了我一次……” 等到收回思绪，沈仙佑转身回到王府大堂，亲手打造了襄王一家五口的灵位。 并花重金，将白云山的高功道长请来，连续做了七天的法事。 而在此期间，沈辰阳对此举怒不可遏。 身为皇帝的沈圣昀保持沉默。 原本那些极爱挑食的言官们，在这件冒大不韪的事情上，谁都没有吭声。 归根结底，人心都是肉长的。 言王殿下不顾宗人府之令，干了许多藩王都不敢干的事。 他为了什么？争权夺利？ 可从头到尾，他就只为襄王办了一场丧事而已。 孤身一人，日日夜夜，独守灵堂。 重点在于，谁都知道襄王真是自尽的吗？ 是，也不是。 襄王急于破境，修炼魔功是真，可那说到底是为了能更好的征剿北虏，方式上走了极端而已。 修炼魔功败露过后，太孙沈辰阳以宗人府问罪襄王。 襄王又如何不知道太孙的意图？ 作为皇帝子嗣，被圈禁在王府当中，哪怕现在只是圈禁，日后沈辰阳登基，一家五口还不是死路一条？ 征战半生，未死于北虏强敌之手，若死于侄儿之手，这才是天大的笑话！ 只是襄王到死都没有想到。 自己的死，会在冥冥之中，救了最喜欢的弟弟一次。 可是谁要在这件事情上对言王发难，那简直就是连畜生都不如！ 襄王头七的这一夜。 许魄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禀报。 “殿下……对不住，末将去了一趟襄州，末将无能，只把襄王妃和她的子女尸身带了回来，襄王尸身……” 沈仙佑抬起手，示意许魄无需多言。 投江那么多天，第一时间没捞上来，后续就更不可能捞的上来。 许魄已然尽力。 沈仙佑转而吩咐道：“让人在言王府名下的地里找一块风水宝地，将我那六嫂和侄儿侄女好生安葬。” 许魄回应道：“请殿下放心，末将在返回王府时，便将此事安排了下去。” “好，这一趟去襄州，查到了主办襄王案的人了吗？” “查到了，分别是刑部右侍郎黄之唯，与南书房秉笔陈流，这两个人原来都是太子府属官，对太孙忠心耿耿！” 太子府属官，那就是亲大哥生前心腹，能不对太孙忠心么？ 襄王案事发，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只有二十来天而已。 而在这二十多天里，六哥屡遭此二人迫害。 这笔血账，得先找他们俩清一清！ 与此同时，沈仙佑突然问道：“黄之唯和陈流，现在应该返回玄京了吧？” “对……但此二人，现在闭门不出。”许魄说。 “无妨。” 沈仙佑抬起右手，那条缠绕在手上的白蛇开始动了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黄家与陈家遭到灭门。 尸骨无存。 有人看的清清楚楚，行凶者，不是人，而是一条足足有着六丈（20米）的雪白巨蟒！ 次日，全城哗然。 “黄府和陈府真的一个人都没剩下啊？” “对！被那蟒妖吃的干干净净！” “果然！恶人自有天收！他们在襄州把襄王迫害致死，这是遭报应了！” 这类的言语在玄京城中不断传播。 所有人都觉得，那条白蟒，就是传说中的“蟒仙”！ 此事一出，玄京城中，一些无所事事的画师嗅到其中的生意经，便通过口述想象出那条雪白巨蟒的模样，然后画成画像。 并且告诉百姓，将画像张贴在家中，可平一切不平事！ 一时之间，数百张白蛇画像被抢购一空。 更有一些文人，将此事说成了“白蛇除恶”的典故。 这两种说法糊弄老百姓尚可。 可完全糊弄不了皇城中的那些人。 南书房中的沈辰阳闻讯起身，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心腹。 “真的是白蟒？” “对！许多人在昨夜亲眼所见！绝不会有错！” “那就有可能是妖帝了……前阵子就有传言说，白蟒妖帝要来玄京寻求化龙机缘，果真来了！” 沈辰阳旋即厉声道：“传令斩妖司，即刻起全城搜捕白蟒，务必要取出她的蛇胆！” “尊令！” …… 妖界腹地，青云池。 一位身上毫无衣物遮掩的绝美女子，泡在池水之中，脸上神情显得很是舒适。 但整个身子，却是有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一股股香火气运，更是让其眉眼间变得神采奕奕。 她感知过后才知道，这些香火气运是怎么来的。 那对红唇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挑。 “看来选沈仙佑作为契主，真是选对了！” 第6章 削藩，灭虏，杀儒! “恭喜殿下，跻身封阳境九重！” 侍女心珠言语上虽是贺喜，但眼眸里却满是柔情欣慰之色。 沈仙佑却是不太满意。 “让白蟒吞了那么多人，也不过是让我冲破了一个大境。” 心珠柔声道：“殿下，炼体阶段与炼精阶段之间的鸿沟，可不止一个大境，能有今日成果，已是大好机缘，殿下切莫浮躁。” 沈仙佑点了点头，旋即放平心态。 炼精阶段，同样分为三大境，分别是封阳境，炼阳境，阳神境。 不过这个修行阶段有两个不同于其他阶段的特点。 男子修行，即为阳，意指元阳。 女子修行，就得把“阳”字改为“阴”字，意指元阴。 最终殊途同归，圆满过后，则可步入炼气阶段。 这只是特点其一。 特点其二，若是在此阶段泄了元阳或元阴，那便要重修一次。 想到此处，沈仙佑有些苦恼地看向心珠。 心珠瞬间会意，俏脸微红，声若细蚊道：“殿下在跻身炼气阶段的炼气境之前，奴婢就与殿下分房睡吧。” “只能这样咯。” 沈仙佑满心无奈。 心珠则是满心不舍。 可要是不分房睡，估计殿下的封阳境维持不了几天呢。 到时候整的反复重修，不知又得耽误多少殿下的光阴。 念及此处，心珠立马去收拾好了另外一间厢房，不过就在沈仙佑的主厢房隔壁。 沈仙佑也有些许眷恋。 思绪不免想到去年的一次雨夜。 当时闲来无事，便与心珠在卧房中温酒赏雨，然后……酒劲上头，懂的都懂。 心珠虽是婢女，自打幼时便在身边伺候，可如今看起来仍只有十七八的年纪，身姿也如少女一般窈窕。 至于原因，心珠曾经解释说，是自己娘亲传授了她容颜永驻之法。 不过，真实年龄也才三十出头。 沈仙佑迅速收回这些思绪，要不然这次破境就白破境了。 许魄此刻前来，禀报着外边的情况。 “殿下，如您所料，斩妖司已经昨夜之事立案，称之为‘蟒妖案’，太孙亲自下令，派遣大批斩妖司武者搜捕白蟒。” 沈仙佑轻轻抚摸着戴在手上的“白蛇手镯”，冷笑一声道：“本王倒是要看看，他在死之前，能不能看见蟒妖案结案。” 闻听此言，许魄眼眸中的兴奋已经无法隐藏。 太孙一死，储君是谁？ 在外就藩的诸王吗？ 不…… 很大可能，就是眼前的言王殿下了。 许魄这时又想起一件事，连忙说：“殿下，宗人府那边已经派人前往截云剑宗，说是奉陛下旨意，撮合您与剑宗圣女柳绯玉的婚事。” 沈仙佑陷入沉思。 老爹的这道旨意，不是不能够理解。 无非是想给是给自己找个可靠的靠山。 只可惜，太晚了，也太巧了。 他看中的儿媳妇，前阵子刚被他儿子给弄死。 截云剑宗至今都以为，圣女柳绯玉是远游未归，也根本不担心她的安危。 毕竟，是一名腾云境五重的剑修嘛，在年轻一辈中属于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如若再次破一次大境界，那便是武道的顶点，炼神阶段了。 要不是付出了两百多人的代价，外加一滴瘴仙毒，再加上柳绯玉落了单，否则还真杀不了她。 而且那娘们，和那位大男主有着斩不断的姻缘线。 不杀她，以后必成祸患！ 能够提早解决，属实万幸。 …… 南书房（太孙办公室） 一帮太子府出身的属官聚在这里，对于沈辰阳的行径和指令都在苛责。 许多人都认为，白蟒除恶的典故已经在民间传播开来，不少人都认为是天道好报应。 沈辰阳还明晃晃的让斩妖司去搜捕白蟒。 他因削藩，本就犯了众怒，这下纯粹是在火上浇油。 沈辰阳听到这些声音，忍不住怒声道：“你们都认为本宫错了是吧？” “那你们说说，到底是搜捕白蟒错了？还是查办襄王案错了？” “说啊！” 砰砰砰！！！ 沈辰阳脸色涨红，气得狂拍桌子，嘴里怒吼声仍旧不断。 “白蟒杀人，杀的还是本宫的人！本宫难道不该搜捕？要为了那狗屁白蟒除恶的典故而让步？这样岂不是显得襄王之死让本宫更加心虚？” “本宫也知道，你们都觉得襄王罪不至死，本宫也知道六叔罪不至死！” “本宫是要他死吗？本宫是要把罪证做实，终身圈禁他，杀了他原来那些骄兵悍将，是他自己要杀了妻儿投河自尽的，本宫从未逼过他！” “还是说……你们觉得削藩错了？” “你们都是太子府属官出身，我爹原来的心腹党羽，难道不知道这藩王必须要削？” “陛下生的十九个儿子里，除了一个贪图享乐的言王沈仙佑是个酒囊饭袋，其他人谁不是人中龙凤？” “不削他们，等着本宫继承大统过后，让他们来削本宫和你们？” 沈辰阳对皇室结构非常清楚。 自己的亲爹，那个太子殿下，临死之前留给自己三件必做之事。 削藩，灭虏，杀儒！ 削藩，自然是对那些好叔叔们下狠手，因为他们都太厉害了。 二叔精通药理，被誉为一代药圣，目前已经被废黜。 三叔掌握朝廷谍报，手底下内外暗线无数，在三王谋反时被诛杀。 四叔早年染上花柳病，如今已成废人。 五叔是三王谋反之一，亦被诛杀。 六叔在北虏战场建功无数，北境诸多守将皆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最鼎盛时手上握有十二万玄甲铁骑的兵权。 余下的十三个叔叔，除了一个沈仙佑是纯废物，个个都极具威胁性。 诸多官员沉默不言。 有一人忍不住说道：“太孙，您既然知道诸王能耐非凡，为何不能与他们交好，让他们来解决内外纷争呢？” “你以为本宫没有想过？陛下年事已高，他尚在就有三王敢反叛！” “若是陛下驾崩了呢？除了沈仙佑那个酒囊饭袋！余下藩王极有可能起兵皆反！” “本宫坦然承认，本宫就是没有信心能够驾驭的了诸王，所以本宫就是要削藩！” “或者说，诸位爱卿，你们是觉得自己有驾驭诸王的能耐？” “谁要有，就站出来，本宫马上向皇爷爷举荐，让他来当那个文昌阁首辅！” “如果没有，那就都给本宫老老实实的齐心协力削藩！” “真正完成削藩，我们就没危险了！” 第7章 剑宗宗主的馊主意 所有太子府出身的官员，在这一刻与太孙沈辰阳，达成了利益思想上的高度一致。 也能称之为，太孙党。 现在无疑是削藩过后的最好时机，绝对不能往后拖延，更不能拖到沈圣昀驾崩。 因为不止要考虑内部环境因素。 还要考虑外部环境因素。 三年前，东玄皇朝精锐尽出，打的北虏朝廷元气大伤，至今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根据兵家学子与纵横家学子的联袂推算。 五年之内，北虏朝廷，不可能有能力掀起大规模战争，所以外部环境暂时是安定的。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 沈辰阳才会削藩，本意上是限制藩王权力，不让他们继续染指权柄。 只不过，手段实施起来过后，就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斗争 沈辰阳随后看向一位宗人府的属官，询问道：“本宫让你去截云剑宗交涉有关言王的婚配之事，可有结果？” “回禀太孙，截云剑宗对此桩婚事很是心动，宗主裴符明言说，能与皇家联姻是剑宗的莫大荣幸，但……那位圣女柳绯玉，至今在外云游未归，截云剑宗说需要几天时间寻回来。”宗人府属官回应道。 “好，记得每日询问一次截云剑宗的进展，并且要反复告诉裴宗主，圣女柳绯玉是陛下为言王选定的言王妃！” 为何要反复？这就是在给截云剑宗施加压力。 众人其实有些疑惑。 为何太孙会在此事上格外上心，而且他难道不清楚，把柳绯玉嫁给沈仙佑，不就相当于壮大藩王势力吗？ 沈辰阳对此不予解释。 他单纯是想着，在沈仙佑成亲就藩过后。 借好兄弟唐道生的手，做掉沈仙佑！ 不为别的，谁让他敢对抗宗人府之令，要在言王府中为投河自尽的襄王一家举办葬礼呢？ “十九叔既然如此重视与六叔之间的兄弟情，将来也一定会替六叔报仇的吧。” “斩草除根，消除后患。” 沈辰阳向来都觉得。 十九叔是诸王之中最没威胁的一个，他反而在成为了诸王中的异类。 对于十九叔，可以轻视和鄙夷，但绝不可对其放松警惕。 沈辰阳的想法，一丁点错误都没有。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那位剑宗圣女柳绯玉，早前就进入了言王府当中。 而且，再也回不了剑宗了。 …… 数日过后，截云剑宗的高层们都是焦头烂额。 宗人府的人一天来一次，催着裴符赶紧带柳绯玉前去面见陛下，好把这桩婚事直接给定下来。 哪怕沈仙佑再不情愿，此事他也做不了主。 问题是，柳绯玉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 截云剑宗的弟子们处处寻找，硬是不见其踪影。 恰在这时，宗人府的人再一次到来。 看到此人，宗主裴符心如乱麻，本想直接说出实情，但想到截云剑宗的现状，那些措辞就都被咽回了肚子里。 “李大人，在下那劣徒在外云游，还需一些时日才能返回，劳烦您回去与陛下说一声，到时劣徒回来，在下定亲自带着她去陛下面前请罪。” 宗人府的李大人微微皱眉：“这都多少天了？还要等？” “在下愿以性命做保证！最多三天！”裴符信誓旦旦道。 “行吧。” 李大人也不再逗留。 裴符送走他过后，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无奈。 这桩联姻婚事，是让截云剑宗由衰转盛的一个重要契机，因为联姻过后，就能得到朝廷的大量修炼资源扶持。 本来是唾手可成的事。 结果因柳绯玉的失踪，搞得剑宗高层人心惶惶。 尤其是裴符说出那些托词过后。 长老们只感觉头皮发麻。 对当今圣上一拖再拖，还说了三天的保证期，到时候要是再没人，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裴符缓缓坐回椅子上，无奈道：“我不这样说，截云剑宗就没有一丁点崛起的机会了。” “还有三天，让宗门弟子全部外出寻找。” “无论如何，都要把柳绯玉给我找回来！” 镇剑长老吴长风问道：“宗主，允许弟子说句不吉利的话，如果找不到绯玉，我们又该怎么办？” 裴符心乱如麻。 说心里话，现在是恨不得把自己嫁给言王沈仙佑！ 可问题是人家看不上，陛下也看不上。 整座截云剑宗，拿得出手的女剑修，就只有柳绯玉了，其他女剑修都是平庸货色。 要是找不到柳绯玉，等于是把皇室给得罪死了。 那么，整座截云剑宗的衰败，将永远无法改变。 裴符甚至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诸位长老，不如这样，我现在是洞神境九重的修为，陛下想要言王迎娶绯玉，不过是想让他在婚后有一个保障。” “三天过后，绯玉如果还是没有找到。” “那我……就用易容术，易容成绯玉的模样，你们意下如何？” 几个长老闻听此言，都开始抓耳挠腮起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自家宗主怕真是急糊涂了！ 你虽然身姿尚可，可说到底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而那言王殿下在玄京当中风流浪荡至极，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 即便用易容术瞒得住一时，等到了洞房之时。 言王殿下绝对能够发现截云剑宗是在以次充好！ 到时候，就是铁板钉钉的欺君之罪…… 截云剑宗丢不起这个人，皇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裴符也冷静下来。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 此事只能暂且作罢。 偏偏就在这时，裴符的大弟子顾怜霜走来。 “诸位师长，弟子愿意代替绯玉师妹，嫁入言王府。” 裴符柳眉上挑，不满道：“怜霜，你不过是一个区区元阴境剑修，如何与腾云境的绯玉相比，就算你想嫁，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还是一回事！” 谈及境界，顾怜霜银牙紧咬，旋即又松开。 说话时，语气却是平淡的很。 “此事说来也简单，生米煮成熟饭即可。” 言语之间，顾怜霜从袖袍当中，掏出一个白瓷瓶。 瓶身上，还写着“狐心散”三个字。 这东西的药性，截云剑宗的高层都很清楚。 不论男女，沾染了一丁点，都会变得难以言喻…… 第8章 天家骨肉情 次日傍晚，言王府后院。 两柄剑锋不断交织，所散发出的剑气不断碰撞，所产生的响声实在嘈杂。 在言王府，这属实是稀罕至极的情形。 以往闲暇，沈仙佑不是去勾栏听曲，便是到处吃吃喝喝。 今日却是拿起一柄长剑，让炼气境的许魄陪着自己对练。 境界上，虽是大有精进，但说到底目前还是空架子，因为就没学会几道像模像样的武技。 这些时日当中，心珠教剑，许魄陪练，才算是真正把封阳境的修为给发挥到极致！ “呼……殿下，咱们停一停，末将受不住了！” 许魄连连摆手，弯着身子气喘吁吁。 沈仙佑笑问道：“才陪我练一个时辰就不行了？怪不得你家那媳妇的脾气越来越大，敢情问题出在你身上！” 此时此刻，沈仙佑仍是气定神闲。 这也是那条白蟒妖身带来的好处，把炼体三境的基础打得格外坚实。 为自身塑造了近乎完美的体魄！ 心珠对此，领悟极深。 自家殿下在没有与白清寒结契之前，体魄也算上等，可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强悍。 如今哪怕不运转真气加持肉身。 仅以蛮力，都能把人折腾的够呛。 沈仙佑眼看到了晚饭的点，便把手中长剑归鞘，独自前去沐浴。 心珠很自觉地去准备晚饭。 除去满桌珍馐，还在后院备好了将近百斤鸡鸭鱼肉。 白蟒的体型越来越大，食量需求也是越来越大。 尤其是在喂食了三颗凝气丹过后。 从原来的七丈身长，增长到了十丈。 没过多久，沈仙佑便从浴房中走了出来。 心念一动，控制着手上的白蛇手镯化作白蟒，在后院里开始啃食起来。 即便全部啃完，自己也将那满桌珍馐吃的差不多。 可饱腹感并不强烈。 沈仙佑感叹道：“自从让白蟒吞了柳绯玉过后，不管是鸡鸭鱼肉，还是灵丹妙药，终归没有吞活口的感觉来得畅快！” “那……殿下，要不奴婢去帮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武者？”心珠柔声问道。 “暂且安稳一些，斩妖司的搜查力度没有减弱，这种时候再让白蟒吞噬，很容易出事。” 斩妖司，顾名思义，就是干这个勾当的。 里边的人全部都是武者，所持兵器都是由斩妖秘法淬炼过后的产物。 对于妖物，杀伤力格外强！ 沈仙佑正是忌惮这一点，才会耐着心底的那股极端念头。 此时此刻，沈仙佑将白蟒收回，重新化作手镯戴在手上，旋即陷入到思绪当中。 若是因为忌惮斩妖司，而就一直让白蟒缩在言王府中。 喂养效率必然会大打折扣。 那么，也会影响到自己破境的效率。 沈仙佑偶然想起，在那本小说的剧情当中，说玄京的护城河中，有着一只千年神龟。 在剧情大后期时，被唐道生设计毒杀，取其龟壳为自己做了一身护心甲。 那玩意，连仙剑都戳不破。 如果让白蟒吞了那只神龟，会不会不止是能为自己反哺修为，还能够强化一下白蟒妖身？ 此事倒是不急，毕竟神龟的修为，据说处于洞神境九重。 瘴仙毒已经用完了，鸾香阁的那位红颜知己说，得等两三个月过后才能再炼出一滴。 在现如今这个境地，得争取一下权力了。 斩妖司的权力。 监守自盗，总比成日担惊受怕要好的多。 斩妖司的前身是锦衣司，原来是在负责谍报的三哥昭王手里掌控着。 三哥被诛杀过后，沈辰阳担心锦衣司的大量情报外泄，便让锦衣司转而负责斩妖，短时间内就废了这个谍报衙门的谍报职能，也就变成了吃力不讨好的斩妖司。 沈辰阳另外组建了一个崭新的谍报衙门——伺龙卫。 至于斩妖司，有妖作祟便让他们斩妖，无妖作祟则帮着南书房干一些脏事勉强过活。 这也没办法，昭王被诛杀过后，斩妖司的武者为了过活，只能屈服于南书房的淫威。 自己得想个辙把斩妖司拿过来。 如此一来，起码能够安全一些，还能够增强言王府的整体实力。 以前不这么做，是因为看不到半点希望。 想着在这一生里享尽齐人之福，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了。 可现在不同。 有这条白蟒妖身，只要把它喂得足够多，喂得足够大，就能够无敌于天下！ 在此期间，不断扩张自身势力。 至于坐在上书房中的皇帝爹，完全无需顾忌，他无非是担心庶子越过嫡孙继位，会导致皇室操戈分裂。 他老了。 没精力也没心力再去调教好儿子们，所以才会支持沈辰阳削藩。 该杀的杀，不该杀的就留着。 给东玄皇朝的子孙万代，留下一个安宁的内在环境。 可如果他知道，他的决策，间接导致江山社稷落入唐家之手，不知会作何感想。 当然，现在把这些事情告诉这亲爹，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因为没有半点根据。 还会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也开始不老实。 依照他的性子，无非是敲打一番，然后扔到藩地当中自生自灭。 身处天家，骨肉情最浓烈的阶段是在十岁之前。 十岁过后，就得册封王位，骨肉情开始变得不纯粹。 就藩过后，这种骨肉情还会大打折扣。 说到底这不是一家一姓之事，而是关系到所谓的天下苍生与江山社稷。 作为儿子会觉得老爹太无情。 可如果放在皇帝的角度，实属无奈之举。 逃不过天人五衰，逃不过寿终正寝。 沈仙佑缓缓看向皇城的方向，在心中喃喃自语。 “爹，死一个孙子，你还会有很多孙子，留一个孙子，你的儿子们都会死绝。” 在那本小说的中期，不止自己这个沈仙佑是炮灰。 所有姓沈的皇家之人，都成了唐道生走向最高处的养料，然后便是唐道生一路横推，成为最牛逼的那个人。 看书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真正身临其境，才会感受到绝望。 在绝望中，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则更加会用力握住。 凭什么，那个最牛逼的人，不能是我？ 第9章 顾怜霜，书中之妻 夜色渐深，黑云遮月，整座言王府早早熄灯。 除去王府前院的巡守甲士手中烛灯，已然毫无光亮可言。 一名闭气静息的黑衣女子，轻盈跃上王府北面院墙，娇躯完美与黑夜融为一色。 来者，正是截云剑宗大弟子，顾怜霜。 美眸中的目光看向后院，心头不禁冒出些许疑惑。 王府当中，按常理来说，戒备都非常森严。 前院确实戒备森严，后院却是看不到一个甲士。 顾怜霜细细感知了一番。 发现整个后院，除了主厢房中的沈仙佑，就只有偏厢房中的另一名侍女。 “也好，方便动手！” 顾怜霜跃下院墙，稳稳落地，朝着主厢房的窗户走去，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旋即伸出一根玉指戳破窗户纸。 此时此刻，沈仙佑盘坐在床上，正处于抱元守一的状态。 顾怜霜便从袖袍中取出一根竹管，伸入窗户纸的破洞当中。 竹管之中，则是满满当当的“狐心散”。 顾怜霜微微张开红唇，含住竹管的一端。 仅仅是轻轻一吹。 其中药粉就如同烟雾一般在房内飘散开来。 顾怜霜随后收回竹管，耐心在窗外等着。 约莫一刻钟过后，听到房内有所动静过后，便又朝着窗户的破洞处看了一眼。 顾怜霜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怎么回事……床上的沈仙佑呢？” 在这个角度下，视野死角太多。 顾怜霜连忙推开了主厢房的门。 未曾想，沈仙佑竟然毫无影响地站在这里！ 看到眼前的女人，沈仙佑嘴角微微上扬，浅笑着问道：“姑娘，大晚上的跑到本王这里来下媚药，你这用意险恶的很呐。” 顾怜霜那双凤眸当中闪过一丝惊慌。 这狐心散，对沈仙佑……好像没有丁点作用！ 顾怜霜下意识地想要跑。 突然之间，沈仙佑的袖袍当中，忽然有一条手臂粗的白蛇窜出，紧紧缠绕住了她的雪白脖颈！ 旋即猛地朝着房内拖去。 并且，沈仙佑顺手关好了门。 顾怜霜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本想以手做剑，斩掉缠在脖子上的白蛇。 沈仙佑却紧紧捏住了她的两只皓腕，根本动弹不得。 不但如此，沈仙佑还拿出一根银针。 刺入了顾怜霜的气海穴当中，旋即便收回白蟒，而她的娇躯却是止不住地发软倒在地上。 沈仙佑控制着白蟒恢复到足够吞噬活人的体型，同时问道：“姑娘，说吧，谁让你来的？” “言王……你，你别误会，我对你没有恶意！” 听到这话，沈仙佑忍不住笑道：“没有恶意？照你这意思，跑来下媚药，就是为了和本王缠绵一番？” 顾怜霜面色微红，却是咬牙切齿道：“对！” “你最好实话实说，要不然你可真得死了。” 沈仙佑笑眯眯地说着。 与此同时。 那条白蟒，已经缓缓靠近，对着顾怜霜张开了血盆大口。 犹如那日吞噬掉柳绯玉一般。 顾怜霜浑身汗毛炸立，原本微红的脸色已然变得煞白。 “言王殿下……我，我是截云剑宗的大弟子顾怜霜，剑宗圣女柳绯玉失踪未归，无法履行与言王殿下的婚事。” “我，我为了剑宗，才斗胆前来冒犯言王殿下。” “想要生米煮成熟饭，代替掉柳绯玉……” 闻言，沈仙佑愣了一下，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顾怜霜……” 通过这个名字，沈仙佑猛地想起了那本小说有关顾怜霜的一些剧情。 此女确实是截云剑宗的大弟子。 放在三年前，真可谓是无双天骄，但为了给截云剑宗夺取一把仙剑，被敌人重创丹田，武道修为从腾云境跌入元阴境。 长久以来，都未能恢复。 在那过后，截云剑宗却对其置若罔闻，顾怜霜后来一气之下叛离截云剑宗，被心魔影响，堕入魔道，后一人屠灭截云剑宗，重创大女主柳绯玉。 重点是，在原书当中，她是自己这个沈仙佑的正妻！ 在与唐道生的最终一战中，她为了给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引来天魔心火，意欲与唐道生玉石俱焚。 可架不住人家有男主光环。 最终，死的只有顾怜霜。 想到此处，沈仙佑重新将白蟒变回白蛇手镯，眼眸中的冷冽也被些许柔和取而代之。 顾怜霜也有所察觉，怔愣地看着沈仙佑的行径。 他还取出了气海穴的那根银针。 沈仙佑松开了手，淡淡道：“这一次看你实诚，本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 顾怜霜将信将疑地看着沈仙佑。 方才的他……杀意极为浓重，却突然放下了杀心。 “你也是苦命人，也不为难你了。” 顾怜霜有些不敢置信，但想起此行目的，还是忍不住问道：“言王殿下，既然如此，能否成全民女与截云剑宗。” “民女愿以性命立誓，若是能够嫁给言王殿下。” “永生永世，会想尽一切办法报答您，不会有半点居心叵测之心！” 沈仙佑没有言语，只是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顾怜霜。 这个阶段的她，尚且以为给截云剑宗付诸一切，就还是那个师父和长辈眼里的天之骄女。 哪怕到了如此境地，还是不忘此事。 顾怜霜见沈仙佑沉默了，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忐忑起来。 可沈仙佑的言语，却是让她娇躯一颤。 “我可以给你名分。” 顾怜霜顿时欣喜万分，可沈仙佑接下来的言语，就像是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 “但……不是现在，你也别想现在就和我发生些什么。” 顾怜霜不解问道：“为何？” “我若娶妻，就得就藩，相应的就得脱离玄京的优渥环境。” “而且，本王好不容易跻身封阳境。” “你但凡刚才要是得逞了，我这封阳境的修为就得付诸东流！” 顾怜霜继而问道：“那……言王殿下要民女等多久？” 如果是孤身一人，等沈仙佑十年都可以。 可截云剑宗等不起！ 明年秋日，便是十大剑宗的论剑之时，截云剑宗如果不能培养出一批新秀剑修，会被其他九座剑宗肢解分食。 沈仙佑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问道：“顾怜霜，我就问你，为截云剑宗如此费尽心机，你自己觉得值得吗？” 第10章 丹田恢复，重回炼气境 “据我所知，柳绯玉在时，截云剑宗的大部分修炼资源都倾斜给了她。” “余下的一些资源，也是分给其他弟子。” “可你看看你自己呢？为了截云剑宗夺取仙剑，导致丹田受损，跌境跌到元阴境，你的师父，你的师门，可曾想过为你治疗？” 听到沈仙佑的这些话，顾怜霜神情落寞。 三年前，自己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还被誉为有望成为下一代的女子剑仙魁首。 三年后的今天，不得不用此下作手段，为截云剑宗争取到朝廷的修炼资源。 仔细回想，确实很不值得。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自己是穷苦出身，早年间父母病亡，拜入截云剑宗后，以为真能够成为剑仙。 好不容易看见了希望，却被人狠狠击碎。 只是觉得，留在截云剑宗，兴许哪一日做的事情够多，师长们会为自己想办法，修复好破损的丹田。 三年了！整整三年！ 他们还是对此无动于衷！ 每次询问，都是说宗门没有其他资源投入到此事上，更没有多余钱财去为其购置能够修复丹田的凝气丹。 沈仙佑这时走到书柜前，取来一个盒子。 里边还剩下最后一颗上品凝气丹。 “拿去吧。” 顾怜霜瞳孔震颤。 这……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凝气丹，而且还是上品！ 沈仙佑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拿去赶紧服下，你现在年岁还不算大，早些修复好丹田，此生尚且还有希望步入洞神境。” “言王殿下，你……你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顾怜霜眼神与心头皆是无比动容。 一时之间，沈仙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告诉顾怜霜，她是自己在书中的妻子吧？ 这话要是说了，她绝对拿自己当神经病。 “截云剑宗不帮你，我来帮你就是了。” “主要是，我确实也需要一座有底蕴的宗门在背后支撑。” “所以，你懂我意思了吧？” 沈仙佑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顾怜霜瞬间明悟。 这是让自己重回天骄地位，取代柳绯玉成为截云剑宗的圣女。 然后……以截云剑宗宗主的身份来帮他。 顾怜霜想到此处，接下了那颗上品凝气丹。 微微张开红唇，将丹药吞入腹中。 须臾之间，一股极其猛烈的真气，在丹田当中开始激荡开来。 顾怜霜的脸色更加苍白，身躯也完全稳不住。 沈仙佑便将其拦腰抱起，放在了床榻上，让其盘坐着慢慢调理内息。 一颗上品凝气丹的药性，足可让她的丹田彻底愈合。 方才所给出的解释，只能算是一部分的心思。 真正的心思，是不想让自己重蹈覆辙，也不想让顾怜霜重蹈覆辙。 最起码，能够避免她误入歧途。 沈仙佑旋即打开门窗。 主要是房里这股媚药的味，确实不太好闻。 幸亏之前在鸾香阁，和那小狐娘玩遍了各种药，现在对这一类的媚药几乎完全免疫。 顾怜霜多半是提前服用过狐心散的解药。 毕竟，这是算计。 原本想的是，搞出一副被言王“欺辱”过后的情形，以这种方式来将生米煮成熟饭。 不服用解药，那就不叫欺辱了…… …… 次日清晨，盘坐在床榻上的顾怜霜缓缓睁开凤眸。 此时此刻，那股真气充盈全身的久违感觉，实在令人身心愉悦！ 而且，还借着凝气丹的残余药性，重回炼气境！ “醒了？” 沈仙佑走进房内，笑吟吟地看着顾怜霜。 昨夜光线昏暗，尚且没能看清她的相貌。 今日细细端详一番，实在觉得比那柳绯玉不知要好看多少，尤其是那细枝结硕果的身姿。 顾怜霜想起昨夜自己的行径，顿感脸蛋滚烫的很。 开口之时，声若细蚊。 “言王殿下，此番恩情，怜霜定会铭记于心，绝不辜负！” 顾怜霜眼眸中的神情格外坚定。 沈仙佑随口问道：“那你昨夜求嫁的事还算数不？” “当然算！我这辈子，生是言王的人，死是言王的鬼！”顾怜霜认真说着。 “行，还是和昨夜说的一样，名分迟早会给你，莫心急。” “那……到底要等多久啊……” 沈仙佑微笑道：“什么时候干死皇孙，我才会有成婚的打算，所以你不要误会成我是为了利用你而吊着你。” 干死皇孙？！ 乍一听这个字眼，顾怜霜的心里其实是在发颤。 可她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子。 皇孙沈辰阳，正在大刀阔斧的削藩。 前些阵子，逼得襄王投江自尽，此事不止是在庙堂权贵之中引起反响，江湖上也已经是人尽皆知。 也就是说，如果沈仙佑不做什么的话，刀斧落在他脖子上，便是迟早的事了。 顾怜霜美眸之中闪过一丝寒芒。 “言王殿下，还请放心，给怜霜一年时间，怜霜有自信重回腾云境。” “在这期间，怜霜也会为您掌控好截云剑宗。” 如何对得起沈仙佑的恩情，唯有以行动来证明。 这些事情，在昨夜已经想明白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顾怜霜很担心。 “言王殿下，如果……柳绯玉突然回来了，宗人府逼着您履行婚约，您还会这样继续拖延吗？” 说到底，那是皇帝陛下指定的人选。 沈仙佑哼笑一声道：“柳绯玉头七都过了，你大可不必担心此事。” “她死了？！”顾怜霜惊疑不定道。 “怎么？你还为你那绯玉师妹感到悲痛？”沈仙佑问道。 顾怜霜摇了摇头。 悲痛？怎么可能？ 自从重伤跌境过后，原本与自己亲如亲生姐妹的柳绯玉，就已经对自己逐渐疏远了关系。 有些时候，甚至还把自己当做丫鬟使唤。 在宗门中都是这样，境界就是地位，地位就是境界。 只要境界和潜质够高，甚至还能骑在宗主的头上。 可想不明白的是，沈仙佑为何要杀她？又如何能杀掉一个腾云境的剑修？ 沈仙佑简单说了一下原委。 顾怜霜眼眸中的神情，骤然变得阴冷无比。 同时，也有一些担忧。 昨日裴符去了豫章州的天师府，想要请天师占算出柳绯玉的下落。 若是天师真的出手。 言王殿下怕是很快就会被牵扯出来。 想到此处，顾怜霜杀心暴涌，连忙下床。 “言王殿下，今日怜霜先行告退，明日再来找你！” 第11章 十三年前的缘分 “诶？急着走什么？” 沈仙佑伸出手握住顾怜霜的皓腕。 顾怜霜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并未持续挣扎，而是满目焦虑地看着眼前的沈仙佑。 “殿下，您先放开我，办完了事情，我马上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这娘们身上的杀意太过浓重。 而且，也太过突如其来。 沈仙佑只是单纯好奇，莫不是她丹田刚刚恢复就要去寻仇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去干什么吧？” 顾怜霜见沈仙佑尚未放手，只好道出缘由。 沈仙佑眉头微皱。 天师府，是东玄皇朝的玄门魁首。 自己那皇帝爹的丹道，还是天师府的大天师为其启蒙的。 而且，天下皆知人，天师府求卦最为灵验。 照顾怜霜这么说，只要截云剑宗宗主裴符去了天师府，就能够得知柳绯玉的死因。 这事要是被捅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顾怜霜对此心忧不已。 要是单纯的宰杀掉柳绯玉，那倒是好办的很，毕竟最初是柳绯玉无缘无故冒犯了他。 问题在于，柳绯玉是葬身于那条雪白巨蟒的腹中！ 所占卜出来的卦象，并不会直指沈仙佑，但一定会占算出柳绯玉身死的天时与地利。 通俗点说，就是能算出来，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在哪里死的。 还有……她是怎么死的。 当然，即便修为再怎么高深，依靠卜卦之术算出这些结果，相当于泄露天机。 沈仙佑心里抱着一丝侥幸，询问道：“截云剑宗早已没落，天师府的那些高功道长，会愿意承受泄露天机的因果，为裴符占算这一次吗？” “裴符和天师府的余天师是至交，我想……大概率会。”顾怜霜神色凝重。 听到这话，杀心瞬定！ 沈仙佑继而问道：“怜霜姑娘，你这是打算，替我去杀了裴符，对嘛？” 顾怜霜点了点头。 一夜下来，早已想的明白。 裴符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弟子来看待，若不是顾忌名声，恐怕在自己跌境的那天，就会被她驱逐出截云剑宗。 沈仙佑仍然对此保持怀疑。 “你我说到底，现在还不过是萍水相逢，还真愿意替我冒这个险？” 顾怜霜眼眸中的神情，忽然变得酸涩无比，轻声喃喃道：“怎么能算是萍水相逢呢……” “怎么？我们以前还见过？” 沈仙佑满心疑惑，顾怜霜再次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脑子里怎么没印象了？ 什么时候见过？ 见他脸上神情迷惑，顾怜霜便说：“十三年前的腊月十九，你应该是偷偷跑出宫，去山南巷陆氏卤味买了一个卤鸡腿，还没吃两口就看见了我。” “然后……你把没吃完的卤鸡腿塞给了我，匆匆忙忙就跑了。” “正是那个卤鸡腿，让当时饥肠辘辘的我，从冰天雪地里走到了截云剑宗，也让我有了拜师学剑的机会。” 被这么一提醒，沈仙佑猛地想起来。 十三年前，当时自己才六岁来着，那天好像是嘴馋，的确是瞒着老爹偷偷跑外边去了。 之所以匆匆忙忙地把鸡腿塞给她。 依稀记得是在街面转角处，看到了拿着藤条的皇帝老爹。 虽说最后还是没有逃掉那顿藤条炒肉就是了…… 主要是当时老爹非要在皇宫里搞什么斋戒清修。 他自己不吃荤腥也就算了，还不让宫中所有人吃。 导致自己整整一年，就没怎么见过荤腥！ 当时又偶然听到太监们说，山南巷的陆氏卤味的鸡腿可谓玄京小吃的一绝。 馋虫被勾的上脑，结果就是给自己的屁股招致了恶果，从腊月疼到次年正月。 “扑哧……你真是个贪吃鬼。” 得知这些事后，原本脸上毫无表情的顾怜霜，凤眸弯成了一对极好看的月牙。 沈仙佑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过，这倒是一桩好缘分。 若无当时的匆忙之举，顾怜霜昨夜就恐怕不会用那么破绽百出的手段了。 “咳咳……咱们还是言归正传。” “怜霜姑娘，你真打算只身一人去截杀你的恩师？” 顾怜霜神色凝重道：“杀她一个出其不意应该是可以的。” “杀完了过后呢？所有人都知道你顾怜霜弑师，到时候你照样没命。”沈仙佑说。 顾怜霜淡然道：“无妨的，能帮你这一次，也不枉今生结缘，若真有幸能够活下来，我会再回来找你。” “我帮你一把。” “如何帮？言王殿下的修为，应当还处于炼精阶段吧？我那恩师已经是洞神境九重的剑修。” 一个洞神境，最少能杀十个炼气阶段的武者。 炼精阶段的就更不必说了。 沈仙佑摸了摸手上的白蛇手镯，浅笑道：“她如果因为卦象，知道了柳绯玉怎么死的，那在见到白蟒过后就会不遗余力地追杀。” “你是剑修，可以御剑过去找她。” “我会把白蟒放在你身上，到时操控白蟒牵制裴符的正面，你伺机动手吧。” 顾怜霜柳眉微蹙：“言王殿下，豫章州距离玄京有八百余里，即便你能够御兽，超过一定距离就无法控制了。” “你怎么觉得，我会御兽呢？”沈仙佑反问道。 顾怜霜满心疑惑道：“可那条白蟒不是御兽的产物嘛？” 沈仙佑淡淡一笑。 “御兽和我这个可是有着本质区别。” 御兽，是以秘术或者其他媒介对兽物进行控制，而自己却是能够以神魂直接控制白蟒妖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白清寒没有来取走这道白蟒妖身，我即是白蟒，白蟒即是我，自然不会有御兽那种限制。 顾怜霜瞬间会意。 心头冒出另外一个字眼——妖契。 “言王殿下，可这种东西，不是会损害签订者的寿元和气运吗？” 沈仙佑淡然道：“她说不会，还说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你就信？” “我不信也没其他的法子，反正现在成效挺好的。” 接受白清寒的心法传承至今，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修为反哺的却是非常快。 换做常人，要想从锻骨境，修炼到封阳境九重。 哪怕是绝顶天骄的天资，也得花上一年半载的时间。 而自己满打满算，还没有超过二十天。 就是不知道，这次用洞神境的裴符来喂养这条白蟒，能带来多大的修为反哺。 不过，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12章 天师府的十六字卦象批语 要是有“瘴仙毒”的话，此事可就要好办太多，奈何那小狐娘还没炼制出来。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另外想个法子。 沈仙佑陷入沉思。 目光随意一瞥，瞥见了桌子上的那根翠绿竹管。 “怜霜姑娘，这东西……是法器？” 顾怜霜坦诚道：“对，这是我专门炼制出来，用来让药物雾化的湘妃管。” 譬如昨夜的“狐心散”，实际上是一种药粉，也是出自那位小狐娘之手。 通常是某些达官贵人用来壮阳的，但壮阳的效果实在好的出奇，逐渐变成了一种下作媚药。 但基本上都是调水服用。 顾怜霜的这根湘妃管，却是能将这类药物变成雾气。 很显然的老六手段。 这法器的效果，要是能加到白蟒身上，岂不是能让它变成毒蟒？ 瘴仙毒现在虽然没有，但其他损人极狠的毒药，言王府有的是。 想到此处，沈仙佑便把“白蛇手镯”重新给变回了白蟒妖身。 并且，让它把那根湘妃管给吞了进去。 沈仙佑侧目看向顾怜霜，浅笑着问道：“怜霜姑娘，不介意损失了一件法器吧？” “不介意是不介意，可你莫非是想让这条白蟒使用湘妃管？”顾怜霜疑惑道。 “错，我是想让它拥有湘妃管的效果。” 在白清寒所传授的《吞天诀》当中，有一道叫做“炼物”的术法。 即是以妖身周天之炁，来炼化掉某种特定之物。 并且，获得特定之物的效果。 白清寒的白蟒妖身，说到底也是蛇蟒一族，但她本身并不是毒蛇。 炼化掉这根湘妃管，就等于给白蟒妖身加上了毒蛇的毒腺！ 还是容量极大的那种！ 顾怜霜在一旁都看惊了，心头狂震不止。 只见沈仙佑拿出各种各样的毒，一股脑地喂给眼前的白蟒。 由于湘妃管已经被炼化，便能够承载这些毒药，还对白蟒没有丝毫损伤。 “怜霜姑娘，如此一来，你我联手弄死裴符，那便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言语之间，沈仙佑控制着白蟒逐渐缩小体型，还朝着顾怜霜游去。 最后，缠在她的皓腕上，重新变回了那道栩栩如生的白蛇手镯。 既然是要对付一个洞神境剑修，任何细节都得注意到。 一心二用，怕是会出纰漏。 沈仙佑想到这里，便盘坐回床榻，并让侍女心珠在一旁守着。 大部分的神识和注意力，则用在控制白蟒妖身上。 顾怜霜看了眼这道白蛇手镯，也明白该怎么做了。 直接御剑去找裴符！ 确定好她的位置，无论她是否通过卦象知道柳绯玉的死因。 杀！ 侍女心珠这时递上了自己的佩剑，温婉一笑：“怜霜姑娘，一把好剑，对于剑修的提升并非一星半点，此剑借你用上一次。” “多谢。” 顾怜霜没有拒绝，拱手道谢过后，大步流星地走出言王府。 与此同时，在妖界福地的那片青云池中。 依旧泡在池水中的白清寒忽然粉拳紧握。 “这个王八蛋！居然这么霍霍我的妖身！什么东西都喂！” “沈仙佑！你等着！” “等我元神痊愈之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 豫章州，龙虎山，天师府。 裴符神情焦急，心乱如麻。 此时此刻，正在一座道堂外来回踱步。 片刻过后，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推门而出，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裴符连忙问道：“余天师，我那绯玉徒儿现状究竟如何？” “你自己看吧。” 余天师没有直言，而是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 上边写着一句十六字批语。 “运道不足，冲撞王权，龙蛇合流，毙其性命。” 裴符脸色苍白，颤声道：“余天师……这批语的意思是说，我那绯玉徒儿死了？” “对。”余天师淡淡道。 “可前面十二字是什么意思？” “贫道不知，但看在往日情谊上，贫道提醒你一句，你也将死于龙蛇合流之手。” 余天师走出几步，忽然又转头补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这句话，就是针对她们师徒二人。 裴符满头雾水，心里也有些埋怨和烦躁。 “这帮牛鼻子，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直接说清楚不行吗！” 思绪间，一名小道童前来下逐客令。 “裴宗主，余天师说了，今日天师府封山，外客不得逗留，还请速速下山吧。” 裴符也没多想。 打算先回截云剑宗，让宗门里的卦师来解这十六字卦象批语。 御剑离开天师府时，裴符目光随意瞥了一眼地面。 清清楚楚的看到，有一条体型约莫八九丈长的雪白巨蟒在一处密林当中游动着。 裴符猛然想起来，先前柳绯玉离开剑宗，下山游历。 她说是有一条妖蟒现世，打算去寻找妖蟒，并取出它的妖丹，当做自身破境的机缘。 自己却以为，她是找理由去和那位唐国公的公子幽会去了。 现在再来参照卦象批语，敢情真是死于龙蛇合流之手？！ “妖蟒……妖蟒，一条白蟒，能长到十丈，这就是妖！” “蟒即是蛇……” “可龙又是谁？” 思绪间，裴符已是心如刀绞，还有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先前废了一个顾怜霜，现在又死了一个柳绯玉。 截云剑宗，前途渺茫…… 偏偏陛下又赐了一桩婚事。 裴符稳住心境。 不管如何，只要截云剑宗还没有真正覆灭，那就依然有崛起鼎盛的机会。 眼下必须要杀了这条妖蟒，带着它以及带天师府的十六字批语去陛下面前。 最起码，在这场毫无指望的婚事上，能给陛下一个妥善的交代。 至于跑去言王府的顾怜霜。 反正已经废了，截云剑宗也没余粮帮她修复丹田。 要是陛下开恩，让她做言王妃，就算她运气好，截云剑宗还能沾光。 反之，自己就担一个教徒无方的罪名，再处决了顾怜霜，一样能给陛下一个交代。 不管如何，总比欺君之罪要好的多。 裴符旋即调转剑尖，朝着那片密林掠去。 落地时，那条白蟒，却消失不见了。 倒是自己的徒儿顾怜霜，却在另一处持剑走来。 师徒俩都是满脸诧异。 “师尊，您怎么在这？”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在言王府吗？！” 第13章 自作孽，不可活 “今日拂晓，言王府内出现了一条雪白色的妖蟒，言王看中了它的妖丹，让我把妖丹带回去，作为嫁妆。” 这句谎话，脱口而出，没有半点停顿。 裴符闻言，那张颇具风韵的脸蛋上显露出些许兴奋。 “你说的可是真话？” 顾怜霜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点头，还把侍女心珠的佩剑抽出剑鞘，展现给裴符过目。 剑身之上，篆刻着一个“言”字。 这柄长剑，裴符以前见过。 当今圣上在对皇子封王时，命剑匠为所有皇子都打造了一柄“王剑”，上边刻着各自的王号，由亲王本人所持亦或者身边剑侍所持。 用的材料都是世间极品，如若放在截云剑宗，那得当宝一样供着。 言王沈仙佑能把此剑交给顾怜霜暂用。 想来，这看似冰清玉洁，不近俗尘的小蹄子昨夜把他伺候的不错。 裴符欣然一笑道：“那好，为师今日帮你斩去那条雪白蟒妖，成全你与言王的姻缘，不过日后嫁入言王府，可千万别忘了师门。” 整个玄京地区的人都知道。 在所有皇子当中，只有言王和当今圣上像是真父子。 基本上要什么给什么，几乎就是从小宠到大的。 选妻一事，若是言王自己选定，想来圣上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拿到妖丹，婚事就稳了！ 还是能够得到朝廷的资源倾斜！ 裴符转念一想，却又感觉到有些奇怪，那条妖蟒体型如此之大，为何会被元阴境的顾怜霜追了这么远？ 莫非是妖物中的假把式？ 可真要是假把式，又如何会逃窜这么远？ 不对劲！很不对劲！ “你将会死于龙蛇合流之手……” 余天师先前说的话，此刻开始在脑海中回荡。 蛇是妖蟒。 龙……所对应的，难不成是言王沈仙佑？ 皇帝被称为真龙天子，而皇帝的儿子难道就不是龙子了吗！ “坏了！怜霜怕是被反算计了！” 与其说，妖蟒是被顾怜霜追杀至此。 倒不如说，它和沈仙佑的目标，是已经来到天师府的自己。 自己的行踪也只有顾怜霜以及几个长老知道。 裴符当即回过味来，询问道：“怜霜，你昨夜是不是把为师的行踪，告知给言王了？” “对，是他主动问我的。”顾怜霜脱口而出。” 裴符瞬间回过味来，这和余天师拿出来的卦象，就能够完美对上了。 除去“龙蛇合流，毙其性命”八个字，前头还有“冒犯王权，运道不济”的前半部分。 冒犯的是谁的王权？定是沈仙佑无疑了！ “果然……你被言王反算计了，我们得先撤回玄京，将此事禀告给陛下！” 龙蛇合流，即是沈仙佑与妖蟒合流。 不但如此，还杀了截云剑宗的圣女柳绯玉。 这下就是皇家理亏了。 就在裴符打算御剑离去时，顾怜霜忽然挥动手中剑锋。 一剑毫不犹豫地劈砍在师尊的脖颈上！ 噗呲！ 一道鲜血瞬间从裴符脖颈瞬间涌出。 顾怜霜所持剑锋之上，迅速激荡开一股剑气，试图直接斩掉裴符的头颅。 洞神境剑修还是洞神境剑修。 迅速调动自身真气，包裹住脖颈，剑锋难以寸入。 反手一剑，逼退顾怜霜数十步！ 裴符满目狰狞地看着眼前的徒儿。 “小畜生！你竟敢吃里扒外！如此欺师灭祖！？” 本以为是沈仙佑的算计。 现在看来，是他和自家徒儿的算计！ 顾怜霜以剑指抹过剑锋，剑气更甚，淡然道：“师尊，三年前，弟子为了夺取仙剑而丹田受损，跌境跌的一塌糊涂，而三年以来，你可有一日把我当做你的徒弟看待？” “我从未想让您帮忙修复丹田，但你却不管不顾，任由我被其他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欺辱。” “整整三年，你知道我这三年里是怎么过的吗？！” 裴符却是半点不愧疚，冷笑道：“宗门之中，本就是境界最大，换做其他宗门，你如此跌境，早就把你赶出去了，为师好歹还养了你三年，你却一点都不感激！” 话音刚落，裴符却是神色一震。 顾怜霜的气息……不像是元阴境！ 是炼气境！ “你恢复境界了？！” 顾怜霜眼眸中的寒意，比起剑锋之上的剑气还要阴冷。 “这也是托言王殿下的福。” 裴符稳住心神，风轻云淡道：“为师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今日之事，为师不计较，立马和我返回剑宗，你还是剑宗圣女，否则为师真会不顾师徒之情，杀了你！” “我相信师尊有这个本事，但马上就没有了。” 顾怜霜神色淡然。 一阵极为浓郁且覆盖的毒雾忽然从上方倾轧而来！ 裴符定睛看去。 在一棵参天大树上，那条雪白妖蟒正张着血盆大口，嘴里却是在不断吐着毒雾！ 裴符大感不妙，下意识地想要御剑离开。 但顾怜霜却是不遗余力地发难纠缠！ 在与毒雾接触到的一瞬间，裴符的肌肤就已经开始缓慢溃烂。 而且，还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不对劲……这是好几种毒药所混杂起来的毒雾！” 裴符想要以真气抵抗毒性。 顾怜霜见状，再次出剑，剑气如雨。 正在操控着白蟒的沈仙佑，也能通过白蟒的眼睛看到这一幕。 “裴宗主，你哪怕是洞神境修为，说到底也不过是肉体凡胎，方才还挨了怜霜的一剑。” “现在又如何抵得住这股毒性呢？” 沈仙佑心里想着，同时操控白蟒，直接游动而去。 在这个过程当中，继续让白蟒恢复到十丈体型，其实不如缩小一些。 看到顾怜霜已经牵制住裴符。 沈仙佑让白蟒变成一条小蛇，悄无声息地爬到裴符大腿处，旋即直接咬了上去！ 獠牙直接穿透布料，并且不断往其血肉中喷发着毒雾！ 裴符奋力一斩，那也不过是在顾怜霜的前胸留下一道约莫六寸长的剑伤。 而沈仙佑在注入毒雾过后，迅速将白蟒恢复成巅峰体型。 裴符已经开始全身溃烂，也根本稳不住身形。 望着眼前的雪白巨蟒，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对自己张开血盆大口。 “言王殿下……不，我不想死！” 下一瞬，裴符的视线完全陷入到黑暗当中。 此地距天师府不远，而在天师府的一处山峰上，也能看到这一幕。 余天师神色漠然，嘴里重复了一句对裴符说过的话。 “自作孽，不可活。” 第14章 让言王入赘吧 一个少年道士双手笼袖而立，满眼疑惑地看向余天师。 “师父，裴宗主是您的好友，您为何对她见死不救？” 余天师淡然一笑：“帮她问仙卜卦，以尽往日友谊，再去救她，便是为虎作伥。” 身为师长，毫无师德，救她便是害了那位顾姓姑娘。 再者而言，为了救她，而得罪“龙蛇”，属实划不来。 余天师此刻仿佛又想到了什么。 “千鹤，你代为师去一趟玄京，将此事禀告给陛下，就说截云剑宗宗主在龙虎山脚下被蟒妖所吞，贫道出手不及，让那蟒妖遁逃而去。” “弟子遵命。” 千鹤很清楚师父为何要这样做，仅仅是为了不得罪皇权。 裴符前来天师府求卦，死在天师府的眼皮子底下，此事无论如何都藏不住。 等到截云剑宗的人查过来，再去禀报陛下，到时候师父可就百口莫辩了。 禀报过后，自有朝廷斩妖司处置，那就与天师府无关。 余天师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白蟒身上。 顾怜霜伤势有些严重，白蟒便将其含在嘴里，遁入附近的一条河流。 出手截杀，易如反掌。 可要是真出手了，控制着白蟒的沈仙佑，可就死死盯着自己了。 即便将此事披露出去，沈仙佑会受到一些重创，但皇帝沈圣昀一定会把他给保护起来。 而此举，就是天师府在断沈仙佑的生路。 整座天师府，便是沈仙佑的死敌。 在这座皇朝之中，任何宗门，都休想与皇权相抗！ 余天师在心中自语道：“断人生路，乃为不共戴天之仇，还是不得罪他为好。” 次日午间的皇城西宫。 沈圣昀接见天师府的千鹤真人过后，那张宛若老龙一般的脸颊上涌起怒意。 “把沈辰阳给朕叫来！” 片刻过后，太孙沈辰阳快步走来。 刚想下跪行礼，就听到了皇爷爷冰冷的询问声。 “先前就听说你在搜寻那条白蟒，此事可有什么结果？” 沈辰阳心里一咯噔。 莫不是那白蟒又闹出了什么大事？ 皇爷爷的气势实在太强，根本容不得人措辞，只好如实回应。 “皇爷爷，孙儿一直在让斩妖司进行搜寻，但至今没有什么进展，还望皇爷爷恕罪！” 沈圣昀声音平稳，没有怒意，但很冰冷。 “刚刚天师府来人，他告诉朕，截云剑宗的裴符和柳绯玉，都是被那条白蟒所杀。” “小兔崽子，你说奇不奇怪。” “这对师徒，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朕要和她们联姻的节骨眼上出事，你来告诉朕是怎么回事？” 这一瞬间，沈辰阳浑身冒出冷汗，连忙道：“皇爷爷，孙儿绝不敢与妖物勾结，还请再给孙儿一些时间，孙儿必将那白蟒擒获，并且另外再为十九叔寻得足可庇佑其一生的良妻！” “从现在开始，你还有二十四个时辰，此事你要是办不成，朕就让你每一天都能看见你爹。” “是……” “滚！” 沈辰阳只感觉双腿发软，走出皇爷爷的西宫时，还得靠着太监搀扶。 回到东宫过后，心里也是一阵恼怒。 这白蟒畜生，真他妈的会挑时候！ 但听话要听音。 皇爷爷是在怀疑，自己和白蟒勾结，毁坏了这桩姻缘。 现在倒好，不但要搜捕白蟒，还得给十九叔找个比柳绯玉更好的媳妇。 这他妈上哪找去！ 沈辰阳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旋即把宗人府的属官叫到跟前，直截了当地道：“除去柳绯玉之外，有没有更适合当言王妃的女子？” “太孙，陛下不是说和柳绯玉的婚事定下了吗，怎么又要改？” “柳绯玉死了！你难不成要让本宫那十九叔和死人成婚？” “……” 那位宗人府属官怔愣了一瞬，脑海中连忙想着其他人选。 言王妃的人选标准，其实非常明朗。 修行资质与身份地位都要高。 柳绯玉符合这个标准，因为人人都觉得她是有成为观神境剑修的潜质，日后也能继承整个截云剑宗。 关键是，截云剑宗现在也需要皇室的资源倾斜。 综上所述，柳绯玉其实是最好的人选。 原来还有一个顾怜霜，可此女已经废了。 其他厉害的宗门，也有不少符合标准的天之骄女，可说到底人家情不情愿还是拿不准的事。 毕竟，谁会愿意在削藩的既定局势下，嫁给一个只会享乐且不求上进的皇室亲王呢？ 宗人府属官苦思冥想。 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个人选。 “太孙，您觉得，南乾皇朝的华清公主行不行，据说此女也有着腾云境的修为，而且还是南乾皇帝的独女。” “年纪上，也和言王殿下相仿。” “而且，臣从礼部听说，北虏那边的皇子也想求娶华清公主，但南乾皇帝并不乐意，他更倾向于和咱们联姻。” 沈辰阳扯了扯嘴角。 这般女子，要落到沈仙佑的怀里，想想都觉得是在暴殄天物。 也罢，现在没有其他选择了。 “那好，你和礼部知会一声，尽快和南乾取得接触，要是南乾皇帝愿意下嫁，本宫也好给皇爷爷一个交代。” 东玄皇朝的官吏，在面对重重压力之下，办事速度还算快。 刚好二十四个时辰，就得到了南乾皇朝的书面回复。 婚事没问题，但有个条件，让言王入赘南乾皇室，并要在成婚后年年生子，所生男婴须随南乾皇室姓。 沈辰阳一想，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皇爷爷担心日后十九叔难以保全，那入赘到其他皇室岂不是最优解？ 连藩地都没有，而且南乾还帮忙限制他，我针对他干嘛？ 再者说了，十九叔不是喜欢享乐吗，到时候南乾皇室还能养着他，给自家皇室节省了一笔巨额开支。 想到此处，沈辰阳便兴冲冲地去往沈圣昀的西宫，想要把这桩更好的姻缘告诉亲爱的皇爷爷。 只是，未曾想，那亲爱的十九叔竟然也在这里！ “哟！大侄子！听说你又给叔叔我找了个好眷侣啊？” 沈仙佑笑眯眯地走过去，伸出手勾着沈辰阳的脖颈。 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这位太孙殿下的手中。 准确的说，是落在南乾皇帝的书面回复上。 沈仙佑脸上当即挂上一层阴霾。 第15章 就只能你当储君? “大侄子，你这给我找的婚事，真是让我一言难尽啊！” 言语之间，沈仙佑重重拍了下沈辰阳的肩头。 听到这话的沈圣昀，也是眉眼微抬。 沈辰阳淡然笑道：“十九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谁让柳绯玉死的这么巧合，除了南乾的那位华清公主，侄儿是真想不到哪家姑娘更适合叔叔您了。” “更何况，那华清公主长相身姿宛若天仙，绝对符合十九叔的胃口。” “主要是嘛，侄儿考虑到十九叔无心修武，又不读书，留在东玄实在难成大器，就算是入赘南乾，他们还是会把您当做宝一样供着。” 高情商：留在东玄难成大器。 低情商：入赘南乾吃软饭最适合你了。 “哈！” 沈仙佑忍不住笑出声。 储君不愧是储君，说起话来明明是阴阳怪气，但言语上乍一听还听不出来。 说他坏吧，还替自己考虑的这么周全。 说他好吧，又特喵的让自己一个皇子，跑去当赘婿，然后自己再来玩龙王归来那一套？ 当沈圣昀看到南乾皇帝的书信过后。 也是笑了一声。 “辰阳，萧庭玉这个老畜生，折辱我东玄的意图这么明显，你难道看不出来？” 翻遍历朝历代的史书。 公主联姻，屡见不鲜，但皇子入赘这还是头一遭！ 沈辰阳料准皇爷爷会这么说，连忙毕恭毕敬道：“皇爷爷，孙儿试图让宗人府联络其他宗门，但十九叔在某些方面，属实是让人汗颜，毕竟人家的天之骄女也是当做宝贝一样看着。” “与南乾的华清公主联姻，虽说有损一些皇家颜面，但对十九叔而言，无疑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既能解决终身大事，还能够加固我们与南乾之间的盟约关系。” 沈仙佑并未动怒，而是笑眯眯地看着沈辰阳。 嘴里所说出的言语，却是对皇帝爹说的。 “爹，既然入赘到南乾皇室那么好。” “不如这样，让辰阳把那尚未过门且寒门出身的太孙妃让给我，把辰阳给入赘过去。” “我是长辈，好东西得让给晚辈嘛。” 此话一出，沈辰阳脸色骤然僵硬，怒声道：“十九叔，休得妄言，我是储君，岂能入赘他国？！” 沈仙佑依旧面带笑容，不疾不徐道：“难道偌大的皇室，只有你一个人能当储君？” “十九叔！你竟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语！” “怎么大逆不道了？你爹是太子，我爹还是皇帝呢！” 沈圣昀看着儿子和孙子之间的交锋，那双充斥着老态的双眸却是寒芒闪烁。 这小儿子身上，相比以前，多了一股锋芒感。 是因襄王之死记恨沈辰阳么？ 沈圣昀缓缓开口，正声道：“好了，此事作罢，你们也别扯这些没用的。” “辰阳，裴符师徒之死需要一个结果，如今已经超过二十四个时辰了，你还是没有给朕一个答复。”沈圣昀说。 “回禀皇爷爷，孙儿这两天是在忙着十九叔的婚事，斩妖司那边已经有了些许进展，最多三日就能见到眉目。” “朕记得先前就和你说过，你当侄子的去操持长辈婚事并不合适。” 沈圣昀语气温吞，但也有着不满。 沈辰阳哑口无言。 这特喵的不是你这糟老头子让我去做的吗？！ 现在又说不合适了？ 你存心为难我是吧？ 当然，这些话，沈辰阳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寻找言王妃的人选，与搜寻那条白蟒并不冲突。 就事论事，白蟒杀人不是头一次，现在民间还流传“白蟒除恶”的典故，这让朝廷颜面无光。 若不予以诛杀，实在说不过去。 这下，沈辰阳人都快麻了！ 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转念一想，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惶恐。 他……该不会是真要废太孙吧？ 沈辰阳连忙改口道：“皇爷爷，从现在开始算起，最多十二个时辰，孙儿一定把那白蟒抓来！” “还是算了吧，从头到尾也有大半个月了，直到今日你才有那点进展。” 说这话的，是沈仙佑。 沈仙佑恭敬道：“父皇，儿臣请命，接手白蟒一案，免得太孙殿下觉得儿臣在玄京光吃不干活。” “你？” 沈圣昀满眼怀疑地看着这个小儿子。 沈仙佑自信满满道：“兴许，儿臣还用不了十二个时辰呢。” “此话当真？”沈圣昀饶有兴趣道。 “儿臣可立军令状。” “军令状就不必了，为父也不求你真能抓来蟒妖，但凡你能解决‘白蟒除恶’的流言，为父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此时此刻，沈辰阳心头狂震不止。 事情的性质好像又变了。 白蟒一案，变成了考题，独属于沈仙佑的考题！ 沈圣昀再度开口道：“辰阳，把斩妖司的腰牌给你十九叔吧，你专心忙着朝中事务即可。” “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继续挣扎没有任何意义。 沈辰阳很不情愿地从袖袍中拿出那块鎏金令牌。 上边赫然有着“斩妖”二字。 沈仙佑伸手接过，嘴角也是因此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我这算是监守自盗么？这个字眼，有些词不达意，但也最贴切了。” 一块令牌，并不能代表就已经完全掌握了斩妖司。 但最起码，不会受到斩妖司的威胁。 至于如何抓到白蟒。 这事，也确实需要一个结果。 沈仙佑随后便拿着一颗治伤的丹药，以及斩妖司令牌回了言王府。 来到卧房当中，先把丹药给了顾怜霜。 “上品养血丹？！” 沈仙佑见她那惊愕模样，便说：“这是从我爹那里拿来的，没花钱，所以你大大方方的服下就好。” 一听这话，顾怜霜的白皙脸蛋上，则是有些惊疑不定了。 “殿下，您该不会把我在言王府的事情，也告诉陛下了吧……” 看到沈仙佑点头，顾怜霜更加惊恐。 沈仙佑笑着安抚道：“放心，我爹没怪罪，而且我要是不这样说，估摸着他真能把我送到南乾去入赘！” “那您的意思是，您真要娶我了？” 说这话时，顾怜霜心里有些雀跃，但听到沈仙佑的接下来的言语时，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现在还太早了，我是要拿你做一下缓兵之计，要不然他还会给我张罗婚事！” “仅仅是缓兵之计吗……” 第16章 不好不坏，最为遭殃 “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么？名分迟早会给你，但绝不是现在。” 沈仙佑再次明言相告，并不遮遮掩掩。 顾怜霜抿了抿红唇，轻声道：“殿下，我在养好伤势过后，破境的速度应该不会太慢，最多一年时间，就能重回腾云境，五年之内也有望登临观神境，而且我有自信，凭着我的剑道底子，届时同境界内，不会有哪个剑修会是我的对手。” 闻听此言，沈仙佑只是笑了笑。 对于顾怜霜的言语，自己没有半点怀疑，但自己刚才的话，也并非托词。 顾怜霜约莫是觉得，既然现在裴符身死，她能够顺理成章继承宗主之位，而成婚过后，皇帝会给予截云剑宗大量资源。 哪怕要去就藩，日后还有再起事的机会，起码现在能远离玄京。 换得些许安宁。 事实上，顾怜霜就是这么想的。 沈仙佑微笑道：“怜霜姑娘，你信不信，今日你若与我订下婚约，消息只要散出去，明天这个时候，你就会身死魂灭。”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顾怜霜不解道。 沈仙佑没有言语，而是从床铺下边，抽出了一封书信，而书信末尾有着七皇子蜀王和十一皇子楚王的落款。 信中的大致意思就是让沈仙佑不要娶妻，无论如何都得抗住来自此事的压力，等到日后弄死沈辰阳，蜀楚二王表示愿意尊沈仙佑为皇帝，并奉上蜀楚两州的所有绝世美人。 顾怜霜不懂庙堂纷争，但也知道二王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想利用皇帝现在对沈仙佑的信任，让沈仙佑替他们在玄京充当眼线，并且要时常为其斡旋，减缓削藩所带来的压力。 如果娶妻成婚，沈仙佑就要就藩。 余下所有藩王，在玄京当中就没有任何指望，所以他们会不择手段的毁坏沈仙佑的婚事。 沈仙佑收回书信，点燃烛火，将这封信件焚成灰烬。 “怜霜姑娘，那天晚上，你要是成功得手了，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 “如果说，先前我没有替襄王办丧事，这些哥哥们就不会觉得我有指望，但既然我办了，哪怕远隔百里千里，他们也都明白我是什么意图。” “他们需要我来滞缓削藩的政策，我也需要他们来为日后的我提供助力。” 顾怜霜深知，庙堂与江湖都很人心险恶。 可这样就能信任那些藩王了吗？ 沈仙佑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到了能与皇权博弈的层次，而在这个层次当中，哪怕是毫无修为的人，都算得上是人精中的人精。” “我给襄王办葬礼，不止是为了悼念他，也是为了给其他藩王释放信号。” “我和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顾怜霜只感觉一阵后怕：“这与刀尖舔血又有何异，而且就算和其他藩王合作，扳倒了太孙沈辰阳，那些藩王也是个麻烦，我不相信他们会真的奉为殿下为新帝。” “我也不信。” 沈仙佑笑眯眯道：“所以，我就得把握好这场博弈的尺度了，要弄死沈辰阳，也要把藩王制约到没有翻浪花的境地。” “到时候，就我爹那性子，他会亲自把龙袍披在我身上。” 之所以如此笃定这一点，是以往读过不少东玄皇朝的史书。 从中可以发现，历代先帝的继位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继承的！ 就连自己的亲爹，沈圣昀。 登基之前，以太子的身份，杀了九成亲兄弟，才稳稳坐上了那个宝座。 沈圣昀当了十二年的太子，当了四十年的皇帝。 在这期间，东玄国力达到顶峰，同时玩的治下文武百官，宗门世家不敢有半点忤逆意志。 如此皇帝，说他重视亲情？重视礼法传承？ 开什么玩笑！ 默许孙子戕害自己的儿子，就能够证明他的手腕有多么狠辣。 或许他也想孙子和儿子们和平相处，但如果无法和平相处，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那便只好用蛊师养蛊的法子了。 最后活下来的蛊虫，才有一定的承载能力。 换种角度来理解，自己这皇帝爹，内心深处根本就不在乎皇位是在儿子还是孙子手上。 他真正在乎的，是以后谁能带领东玄皇朝，走向更高的山巅。 顾怜霜愈发后怕，白皙额头上渗出阵阵密汗。 “天家无骨肉之情，果真如此……” 沈仙佑笑道：“你也下山云游过，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就连农家亲兄弟，都会为了一亩三分地拿着锄头手足相残。” “这世道就是这样，你要么争，要么摆烂。” “我以前是看不到希望，所以才一直摆烂，真要有半点希望，我都不甘于当饭桶当一辈子！” 听到这话，顾怜霜抬眸看向沈仙佑那神采奕奕的脸颊。 心神之中，不免有些悸动。 “殿下，这也是你要接管斩妖司的原因吗？” 沈仙佑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要通过这件事情来向我那皇帝爹证明自己的潜质？” “对。” “这个因素，充其量只占两成，最主要的是我真忌惮斩妖司的手段，万一搜到了白蟒的蛛丝马迹，那我可就真玩球了。” 自己死倒是不会死，但白蟒一定会被斩杀。 如此一来，自身修为会大大折损。 到时，不论是要削藩的沈辰阳，还是要夺取天下的唐道生，都能轻而易举地踩死自己。 顾怜霜这时好奇问道：“殿下，可您打算怎么抓白蟒？找另外的替身？” “怜霜姑娘果然冰雪聪明，雪白色的蟒蛇不过确实少见，但我已经找到了替代物。”沈仙佑笑道。 玄京以南两百里，有一处名为玉京峡的地方，那里是一群蛇妖的修炼之地。 那一块妖族的首领，也是一条白蛇。 这也得益于鸾香阁的那位小狐娘，要不然还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呢。 顾怜霜获悉过后，却是问道：“可那里的妖族，似乎从未出来作祟过，这会不会有些缺损阴德？” “我祖上干的缺德事多了，不差这一件。” 说到这，沈仙佑话锋一转，神色凝重。 “怜霜姑娘，做人呢，要么做个彻彻底底的好人，要么就做个彻彻底底的坏人。” “不好不坏，最为遭殃！” 第17章 你这是在为难本王? 小的时候，对这句话，总是感到太过绝对。 随着年岁慢慢增长，才知道这句话比圣人道理都还要有用的多。 尤其是在皇家。 要么一条路走到底，认准了一件事就要拼了命去做。 前怕狼，后怕虎，被所谓的道德仁义约束，那就真只能是一个酒囊饭袋了！ 沈仙佑此时此刻，紧紧握着拳头。 顾怜霜将他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 她很清楚沈仙佑的处境。 没有一个真正的依靠，才会这么不择手段。 但凡自己当初要是丹田没有被重创，现如今极有可能就是一个炼神阶段的剑修。 不敢说观神境，洞神境起码也有了。 在很多事情上，都能帮到眼前的言王殿下。 顾怜霜思绪到此，不禁缓缓伸出那纤纤玉手，轻轻握住了沈仙佑的温热手掌。 “殿下，给怜霜三年时间。” “三年之内！怜霜必能登临剑道巅峰，到时定为殿下斩尽眼前之敌！” 那双凤眸之中，满是坚毅诚挚。 沈仙佑心神上有些动容。 房门外，侍女心珠端来一盆热水，本是想帮顾怜霜清理一下伤口。 见到这般情形，不免有种醋意回肠的感觉。 沈仙佑柔声回应道：“那你先把这颗养血丹给吃了，养好伤过后立马返回截云剑宗，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 “怜霜明白的。”顾怜霜轻轻点头。 这时，心珠大大方方地走进卧房内，温婉一笑道：“殿下，奴婢来给怜霜姑娘清理伤口。” “行。” 二人很默契的松开了彼此的手。 心珠坐在床边，缓缓褪下顾怜霜身上的白衫，露出那足足六七寸的剑伤。 即便有养血丹的药效，也差不多需要两三日的时间，才能让这种剑伤痊愈。 期间还得保持伤口洁净。 如果没有丹药，即便有着修为，照样得承受十天半个月的伤痛。 “嘶……” 在被清理伤口处的脓液时，顾怜霜疼得倒吸凉气。 心珠见状，那双美眸里不免多了些笑意，醋意因此减少了一些。 沈仙佑则嘱咐道：“心珠，轻点。” “知道啦。” 心珠的动作也因此变得轻柔下来。 吃醋归吃醋，事后帮顾怜霜上药包扎时，照样是细致的很。 沈仙佑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应该快到了斩妖司衙门上值的时辰。 正好，得过去办正事了。 “心珠，照看好怜霜姑娘，我去斩妖司了。” 随后，沈仙佑走到前院，叫上许魄以及几个王府护卫，雄赳赳地跨出大门。 主厢房内的二女陷入沉默，氛围有些尴尬。 还是顾怜霜忍不住很直白地问道：“心珠姑娘，你与殿下，是不是已经……” 心珠嫣然一笑，容貌上显得风情万种。 “猜对了。” 顾怜霜心里也不由得酸涩起来。 转念一想，有什么好酸涩的，人家是当今圣上的小儿子。 “怜霜姑娘，不必担心，殿下还是很怜香惜玉的，也不曾亏负过他碰过的女子。” 顾怜霜柳眉一挑：“等等……你的意思是，殿下不止碰过你？” “还有鸾香阁的幕后金主，目前来说，就我们俩。” “……” 听到这话，顾怜霜欲言又止心里冒出一种把沈仙佑独占的扭曲想法。 但也只能想想了。 …… 斩妖司衙门。 沈仙佑踏入此处，只有斩妖司的右指挥使徐游前来迎接。 徐游满脸谄媚：“言王殿下，半个时辰前，太孙殿下已经打过招呼，说您接管了斩妖司的金令，以后有什么事吩咐卑职就好。” “陈燎原呢？”沈仙佑随口问道。 此人是斩妖司的左指挥使，也就是这个衙门的一把手，徐游则是他的副手。 徐游尴尬地笑着，挠了挠头。 “陈指挥使昨夜巡城巡了一宿，前一会就在里屋睡下了，卑职这就去叫他了！” “算了，不叫他了，叫上几个斩妖好手，跟本王去一趟玉京峡。” 就在昨天，小狐娘就已经查到了此事，否则也没把握接下指挥斩妖司的金令。 今日直接调动人手，斩蛇便是。 徐游打算叫人时，可斩妖司里的人，却都是无动于衷。 “都愣着干嘛！收拾收拾干活了！都想死是吧！” 徐游怒声催促着。 结果依旧。 这时，陈燎原从衙门内堂里走出来，笑道：“徐指挥使，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大嗓门，怎么言王殿下来了，嗓门变得这么大了？” “陈指挥使，我还以为你没上值呢。”徐游有些意外。 “为了查案，我可是一夜都没回家，这不言王殿下来了，我也好卸下担子回去睡一觉嘛。” 言语间，陈燎原就准备脱下身上的官服。 沈仙佑侧目看向他，淡淡问道：“陈指挥使，你这是在给本王玩下马威那一套？” “卑职可不敢，只是觉得吧，卑职都查不到的事情，言王殿下来查，无非是浪费光阴罢了，卑职还不如告假回家搂着媳妇睡觉呢。” “哦，对了，兄弟们这阵子都很累。” “卑职也替他们告个假。” 此话一出，徐游怒斥道：“陈指挥使，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陈燎原咧嘴笑道。 这种毫无情商的举动，陈燎原以前可做不出来。 只不过是在半个时辰前，南书房的一个侍笔太监传话过后，原本还有精神头的陈燎原立马就萎靡了下去。 倒也不是他没精力。 主要是，他是太孙党的人，也是太子妃娘家的一个庶脉亲戚。 沈仙佑忽然笑眯眯地问道：“陈指挥使，你这是在为难本王？” “卑职不敢，但还请言王体谅体谅，我们这帮人是真累得不行了。” 陈燎原继续保持着这副言辞。 沈仙佑依旧面带笑容。 “行了，为难就是为难，少扯这些有的没的。” “那本王也为难为难你。” 沈仙佑扭头看向许魄：“既然陈指挥使要回家歇着，那本王就给他批一个长假。” “谨遵王命！” 许魄瞬间会意，二话不说，径直朝着陈燎原走去，抬起沙包大的拳头，猛地朝着他面门砸去！ 陈燎原连忙抬起双臂护住面门，但仍是被打的步步后退。 “言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燎原面露怒意。 可许魄却是不管不顾地再次动手。 这俩人立马开始互殴，打的那叫一个难解难分，旁人也不敢劝说阻止。 此时此刻，沈仙佑突然拔出身侧一名护卫的腰间佩刀，朝着陈燎原快步走去。 瞅准他的脖颈，一刀直接劈去！ 第18章 元阳境，半步炼气 在刀锋即将落下时，许魄很配合地让开了。 此时此刻，这位言王殿下的姿势，就如同刑场之上的刽子手。 刀刃劈砍中陈燎原脖颈过后，被紧紧卡在了脖骨当中，但鲜血仍是止不住地溅射而出。 一抹鲜血落在沈仙佑的侧脸上。 沈仙佑扭头看向那名空鞘护卫，眼睛里带着大大的疑惑。 “你多长时间没磨刀了？” 那护卫顿时脸色苍白，颤声回应道：“回禀殿下，一个多月了……” “呃……啊！” 同样是炼气境的陈燎原疯了般挣扎开来，脸上的表情已经被痛苦扭曲的不成样子。 刀，还在他脖子里卡着。 惨叫一声过后，如同疯了般朝着沈仙佑扑来。 沈仙佑抬起脚，轻而易举地将其踹翻。 在场之人，都能算得上是有境界的武者，深知被人一刀砍入后颈，哪怕脖子没断，也会直接丧失行动能力。 除非事前有着防备，用真气护住自己。 问题是谁能想到，许魄上来动手，言王殿下还特喵的抽刀砍人。 这一次，沈仙佑抽出许魄腰间的刀。 “这把刀，磨得还算可以。” 许魄连忙劝阻道：“殿下，出出气就可以了，陈燎原是太孙的娘舅家族那边的人，而且还是斩妖司的指挥使，正四品大员，您要真把他给杀了，陛下责怪下来该怎么办？” “本王问你，大玄律典第一款第七条说的是什么？”沈仙佑淡声问道。 “皇室亲王步履所到之处，一屋之下若有冒犯忤逆王权者，应处以极刑……” “对啊，本王是亲王啊，还跟一个以下犯上的蠢货掰扯干什么呢？剁了就是！” 言语落下时，为了确保能够一刀解决。 沈仙佑还在刀身上附了一层真气，陈燎原已经彻底倒在血泊当中。 一刀斩下，身躯分离！ 沈仙佑转而看向众人，漠然道：“诸位，今日还有谁要告假？” 霎时间，鸦雀无声。 “那好，把尸体收拾收拾。” “徐游，你来挑选几个好手，跟本王去玉京峡。” “不得有误！” 徐游此刻也是浑身发颤。 但，不是害怕的发颤。 而是兴奋！ 来了，升迁的机会来了！ 自己终于也有了一个扎扎实实的靠山！ 以往只知道，这位言王殿下在玄京城中吃喝嫖赌，几乎就没有一个皇室亲王的端正模样。 可现在呢？远远与流传的不一样！ 杀起人来，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最重要的是，刚刚他泄露出来的真气，就已经证明了，他现在是元阳境，还是接近九重圆满的状态。 十九岁，元阳境修为，这个年纪，这个修为，便可称得上是一流天骄。 因为被杀的陈燎原，三十九岁，也才不过炼气境五重的修为。 沈仙佑还是当今圣上的小儿子，拥有着用之不竭的修炼资源。 有朝一日，必能跻身炼神阶段，甚至问鼎观神境。 就是这性子…… 未免太过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操刀砍人。 不过也确实是陈燎原找死，对太孙的话奉若圭臬。 太孙说，等沈仙佑来了，别让他太舒服。 陈燎原上来给就他穿小鞋。 简而言之，你一个皇室亲王穿小鞋，你不死，谁死？ 徐游也是个聪明人。 没有把陈燎原的人手给叫上，只把自己的手下给叫上，跟在沈仙佑的车驾后边，朝着玉京峡进发。 仅仅半天时间，这一帮人就从玉京峡中，拖出一条足足有着五六丈长的白蟒蛇身。 徐游以及斩妖司的众人伤痕累累，来到正在吃烤鱼的沈仙佑面前复命。 “言王殿下，白蟒妖首已经擒杀。” 沈仙佑微微点头，嘴里犹豫吃着东西，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许魄，兄弟们也辛苦了，拿些丹药犒劳犒劳。” “遵命！” 沈仙佑的车驾中，有着一些品质较为低劣的丹药，不过都是从外边买来的。 自家老爹可炼不出这些品质的丹药。 炼出来了，也不可能用在这些人身上。 徐游以及他的手下们，却都是如获至宝的样子。 这也没办法。 利于修炼和疗伤丹药在这片土地上，是比黄金白银还要硬的硬通货，哪怕品质再怎么低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玩意。 看着徐游等人叩谢，沈仙佑笑道：“都起来吧。” “多谢殿下！”众人齐声道。 “徐游，你把这条白蟒带回去过后，把斩妖司上下官吏的身份给弄清楚，明日午间前把结果送到言王府来。” “卑职谨遵王命！”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何言王殿下会那么莽撞的杀了陈燎原。 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王权威严吗？并不是！ 言王殿下是为了要完全掌控斩妖司。 即便先前陈燎原不以下犯上，因为他是太孙一脉的外戚，那么无论如何都得死了。 …… “皇爷爷！” 沈辰阳跪在沈圣昀面前，满腔愤恨。 所说之事，不过是陈燎原被杀一事。 沈圣昀淡然道：“此事朕已经了解，你十九叔刚到斩妖司，陈燎原就带着属下要告假，此事要是换做朕，朕一样会杀了他。” “此事往轻了说，是渎职。” “往重了说，那就是以下犯上，其罪本就当诛，你当太孙这么久了，规矩没忘了吧？” 沈辰阳牙关紧咬，不甘心道：“皇爷爷，打狗尚且还得看主人，更何况陈燎原是我娘母族之人，还算得上是孙儿的舅舅。” “那你想要怎么样？让你十九叔以命偿命吗！” “孙儿不敢……” “不敢就闭嘴，朕烦心的很，少来给朕找事！” 沈圣昀确实烦心。 原本以为，小儿子顶多就是吃喝玩乐奢靡一些。 眼下倒好，这不摆明了要和沈辰阳过不去吗！ 朝局必然会因此发生剧变。 沈辰阳走后，西宫太监王公公前来禀报。 “陛下，有个关于言王殿下的意外情况。” “说。” “言王殿下带着斩妖司众人在玉京峡，找到了那条作乱的白蟒，并且已经擒杀。” 闻听此言，沈圣昀神情微变。 “再者……就是言王殿下的境界，目前据说是元阳境，而且是处于半步炼气的水准。” 第19章 白蟒出青云 言王府后院，许魄费劲巴拉的拖来诸多带血的鸡鸭鱼肉。 沈仙佑控制白蟒像往常一样吞噬。 只不过，此刻眼眸中显露出些许惋惜神情。 “许魄，从玉京峡带出来的那只白蟒大妖，是不是已经被斩妖司送到皇宫里去了？” 许魄气喘吁吁道：“回禀殿下……是的，斩妖司拿去给陛下复命了。” “可惜了，要是那条白蟒也能带回来，估摸着我现在都能直接步入炼气境。” “殿下，容末将多说一句，武道修行急躁不得，您先前将裴符的身躯给白蟒吞噬过后，既然已经跻身元阳境九重，那就应以稳固住现在的修为为主，欲速则不达嘛。” 许魄说的话，还是内敛了一些。 实际上的意思是，觉得自家殿下破境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这才多长时间，从炼体阶段的锻骨境，直接跃至炼精阶段的元阳境，在这期间两个阶段，六个大境。 哪怕是换做其他天骄中的天骄，也得花上好几年的时间。 当然，自家殿下的修炼方式与其他人不同。 关键在于，底子有没有打牢。 这时，心珠的温婉声音响起：“殿下，许魄说的对，欲速则不达，先让身体适应了这元阳境修为，再去寻求破境，倒也不迟。” 沈仙佑冷不丁地说：“我是想着到了炼气境再去稳修为，在炼精阶段待着，实在难受。” 闻听此言，心珠脸蛋不免泛起些许红润色泽。 许魄这个大聪明还在自顾自地说：“殿下，修为越早稳固越好，干嘛要拖到炼气境呢？” “行了，你回家歇着去吧，王府没你事了。”沈仙佑说。 “噢噢，好。” 望着许魄离去的背影，心珠捂嘴轻笑道：“殿下，许将军似乎没有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这大聪明，唉……” 沈仙佑无奈地摇了摇头。 之所以急着想跻身炼气境，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单纯的是因为在炼精阶段一旦破了色戒，就会修为全无。 这里没了别人，心珠便柔声问道：“那……殿下，您急于破境，是为了奴婢，还是为了那位怜霜姑娘？” 沈仙佑咳嗽了一声。 “咳咳……这个问题，让本王有些尴尬，以后别问了哈。” “哼~” 心珠娇哼一声，扭头便走。 那窈窕多姿的背影，属实是让腹部燥热的很。 主要是破境过后也有一阵了。 换做任何一位血气方刚的男子，憋了这么多天，心里能没有想法么？ 沈仙佑便自我宽慰。 “此间正是修行时！” 心珠还好说，让她别来挑逗，她还真的不来。 要换做鸾香阁的那位，这辈子怕是都走不出炼精阶段了。 …… 妖域，青云池。 白清寒依旧在池水中泡着，随着元神不断修复，现在不止能够感知到妖身的状态。 有些时候，全神贯注之下，隐隐约约感知到沈仙佑的所思所想。 获悉他脑子里那污秽不堪的想法，白清寒的脸蛋上也泛起一抹绯红。 同时，心里也泛起一阵担忧。 当初求他喂养自己的妖身，给出的报答就是妖族最为霸道的心法《吞天诀》。 只要他肯喂养，自身就能获得修为反哺。 照此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沈仙佑就会步入炼神阶段，依照这小子的性子，到时候绝不会老老实实的归还妖身。 如果让他跻身观神境，那么就与自己的修为境界对等了。 届时，以强硬手段取回妖身也不现实。 “不行……等他跻身炼气境，再想让他跌境可就难了。” “我得去毁了他现如今的境界。” “顺便……也给妖契加上一条规矩，免得他到时候耍无赖不把妖身归还给我。” 至于如何毁去…… 心中已有好法子。 白清寒踏足岸边，通过池水水面欣赏着自己那堪称完美无瑕的身姿。 看起来，就像是人族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 这就是毁坏沈仙佑境界的法子！ 你不是不肯破色戒么？我来破！ 你要是不肯在妖契中增加那条规矩，我就一直破！ 我就不信你能受得住！ 白清寒以心声说道：“红月，把我衣裳拿来。” 很快，便有一条赤炼蛇游动而来，在白清寒身后化作人形，并为其穿好了一袭素洁衣裙。 红月面带忧虑地问道：“白帝，您这是要以元神受损的状态外出吗？” “对，我得再去一趟东玄帝都。”白清寒说。 “可……” “不必担心，目前已经恢复了一些，修为也恢复到明神境了。” 白清寒同时也很庆幸。 早前化形成人时，用秘法把“妖”的部分剥离出去，重新变成了妖身。 很多大妖都这么干，人身修炼的同时，妖身也在修炼，自然会事半功倍。 也正是因此，先前遭受袭杀，元神存于人身而非在妖身，才没让元神受损到无法修补的地步。 红月连忙说：“那奴婢陪您一起去吧，途中若是有着意外，尚且能够照料。” “也好。” …… 玄京，太子东宫，书房之中。 沈辰阳看着眼前的母亲，也就是太子正妃陈云霓。 声音里却带着一股愤怒。 “娘！你为什么还要替沈仙佑那个王八蛋说话？” 陈云霓无奈地叹息一口气。 “那陈燎原，本就是无能之人，你原先把他塞到斩妖司，我就很是反对。” “他给你十九叔穿小鞋，他不是找死吗？” “你还要因此去报复你十九叔，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沈辰阳的愤怒，绝大多数倒不是因沈仙佑杀人。 而是，皇爷爷的态度。 不仅没有责罚，连一句责问都没有！ 沈辰阳满心担忧道：“估摸着，陛下是得知沈仙佑跻身元阳境过后，也有了废立储君的想法。” “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情。”陈云霓忽然说。 沈辰阳心急如焚道：“娘，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替他说话？” “他和我一样，才十九岁！已经元阳境了！“ “照此下去三十岁前必能步入观神境，到时陛下就不是应该会废立储君了，而是一定会这么做！” 这时，陈云霓美眸间，闪过一丝哀色。 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些陈年旧事。 “你爹还是有着先见之明，他薨世前就已经防备着你十九叔了，还请来龙虎山的大天师张明澈，在沈仙佑的本命物上做了手脚，他这辈子的修为顶点，就只能是元阳境！” 第20章 蛇妖一族出动 沈辰阳面露惊愕。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爹生前可从来都没和我说过！” 陈云霓神色更加无奈，道出原委。 “早年间，你十九叔和你一样，尚且还是幼童时，拿起书本时，对于其中内容，堪称过目不忘。” “你当时和他一起接受孟圣教导，你对经文懵懵懂懂，你十九叔却能解读出其中的圣人用意。” “可隔了几天，又把那些学识忘得干干净净。” “所以，你爹认为，他有可能是在故意藏着自己的潜质。” 听到这些话，沈辰阳恍然大悟，心中对于已经死去的父亲更加钦佩！ 皇室之人，出了娘胎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到祖庙，将其与祖庙中的神器用秘法签订契约，并生成出一道本命物。 这是一种无法自主解除的契约。 也意味着，不管日后走到哪里，永远都无法背叛大玄。 而且，整个大玄，只有皇帝和太子对祖庙神器有着绝对控制权。 如若皇室之人胆敢忤逆，则能以祖庙神器毁去其修为。 三王先前谋反，实际上非常具有威胁性。 沈辰阳记得，皇爷爷调动了将近十五万人马准备大战，但好在以祖庙神器将三王限制住过后，才让战端趋于停歇。 父亲生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十八个弟弟中，谁都不怕，就怕这个十九弟日后会有谋逆行径。 在考虑到皇帝对其无比喜爱的态度，也担心十九弟谋逆过后，皇帝会直接变更储君。 而亲生儿子，就完了。 沈辰阳扪心自问。 其实并不担心沈仙佑破境过后所产生的威胁。 只是担心，他在玄京，皇爷爷就会越来越舍不得他，再加上藩王们兴风作浪。 藩王们不造反，就是单纯拥立皇爷爷最喜欢的这个儿子。 真到了那种时候，皇爷爷定会选择儿子，不要孙子。 沈辰阳的忌惮，也是由此愈发变重。 “万一以后要是沈仙佑察觉到，将无法破境的异常告知给皇爷爷，父亲的行径，反而会成为自己的把柄！” “不行，还是不稳妥，我必须要弄死他！“ “他现在不肯成亲，不肯就藩，不就是摆明了要和我在玄京耗着吗！” 作为母亲的陈云霓哀叹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唉……” 沈辰阳有些不满，问道：“娘，爹虽然死了，但你切莫有什么非分之想。” 闻听此言，陈云霓忽然发怒。 “你这混账，说什么呢！” “你和你十九叔，都是娘喂大的！” “在别人眼里，你们是叔侄，但在我眼里，你们就是年龄相仿的孩子！” 沈辰阳这才回过味来。 “是儿子曲解了娘的好意，儿子知错。” 陈云霓忽然说道：“辰阳，实在不行，娘亲出面，劝说你十九叔去就藩，以后你别针对他了。” “他要是肯就藩，事情就好办多了，他不死，我一日难安！”沈辰阳说。 陈云霓抿了抿红唇，那张风韵犹存的脸蛋上满是愁容。 “可你要想想，前不久死了一个襄王，如果又死了一个言王，其他藩王就会不计一切代价围攻玄京，到时候来一场清君侧，咱母子俩就下去给你爹作伴吧。” 这番话，倒是说的在理。 沈辰阳冷静下来，在心中喃喃道：“对，不能莽撞，得好好斟酌一番。” …… 言王府。 沈仙佑轻轻抚摸着已经吃饱的白蟒妖身。 脑海中，则是在回想着杀玉京峡那条白蟒时的情形。 斩妖司的人确实给力。 不过那条白蟒，估摸着是要比这条白蟒厉害一些的，还能够吐火吐水，而且喷出的毒雾，比起这条白蟒也要浓郁。 主要人家是先天就有的毒腺，而自己这条则是用法器所形成的后天毒腺。 自身无法凝聚毒素，还得用其他毒素补缺。 如此的话，还很容易被人看出来，毕竟蛇毒和人凝练的毒素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诶？要是给它喂一条毒蛇的话，会不会补齐这个缺点？” 既然先前能用“炼物”炼化湘妃管，那么去炼化一条毒蛇，同理上自身也能够产毒。 日后要是碰到什么厉害角色。 偷袭就先让白蟒先喷洒一阵毒雾，直接占据优势。 只是现在处于冬季，毒蛇真没那么好找。 而那玉京峡中，说是蛇妖一族的栖息地，结果只看见那条白蟒。 其他蛇妖，均未出现。 难不成蛇成了妖，也会冬眠？ 心头正疑惑着呢，王府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吁——！” 许魄翻身下马，一路快跑到沈仙佑跟前，神色上还带着一些惊恐。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 “玉京峡……玉京峡那边，大量蛇妖都冒出来了！” “估摸着有几千条蛇！这还只是一部分！全部都在朝着玄京的方向进发！” 沈仙佑眉头一挑。 这下，事情就有点大条了。 “走，和本王去一趟斩妖司，准备应对吧。” 刚打算换身衣服出门，皇宫中一名传话的太监到来。 “言王殿下，圣上有口谕，请您去一趟养心殿，即刻就去。” 养心殿，那是自己皇帝爹的寝宫。 多半是为了蛇妖一事。 一旁的侍女心珠忍不住问道：“这位公公，圣上可说了所为何事吗？” “奴婢对此不知，只是前来传话的。” 心珠有些担忧地看向沈仙佑。 蛇妖成群出动，绝对和杀了那条白蟒有关，要是因此弄巧成拙，搞不好会出大事。 沈仙佑从容自若道：“许魄，你先去斩妖司，告诉徐游准备好人手。” “谨遵王命！” 太监到来时，也带来了宫中的车驾。 沈仙佑坐上去过后，脑海中想着对策。 皇帝爹的突然召见，估摸着不是问责，而是要自己出力去办此事。 到了养心殿过后，除了皇帝沈圣昀之外，还有太孙沈辰阳。 沈辰阳神色平淡，但那股眼神，完全是透着幸灾乐祸四字。 “十九叔，想必你已经猜到皇爷爷为何要召见你了，玉京峡至玄京一线的军营卫所都在禀告蛇妖作祟一事。” “你杀了白蟒的时候，为何没有斩草除根呢？” “这下可好，惹出祸事，那几千条蛇，就是几千只蛇妖，如果选择进攻玄京，那么转眼间便是一场大战！” 第21章 沈辰阳的算计 沈仙佑神色淡然，瞥了一眼沈辰阳。 “大侄子，你觉得，你十九叔是个傻子么？” 沈辰阳正色道：“十九叔，你别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咱们就事论事。” “好，我带着斩妖司的人去玉京峡的时候，就只看见了那条白蟒妖物，根本没有看到其他蛇妖，你让我怎么斩草除根？” “那你也应该知道，玉京峡是蛇妖一族的栖息地，怎么可能只有那一条白蟒！？” “对啊，但我亲眼所见，只有那一条。” “你……” 沈辰阳本来还想辩上一辩。 沈圣昀只觉得嘈杂的很。 “够了，朕让你们俩来，不是看你们俩斗嘴的。” “事情既出，那就应该想好怎么解决。” “都说说吧，如何规避这场大战，亦或者如何在这场大战中取胜。” 玄京城及周边的兵力，能够毫无压力地剿灭蛇妖，但期间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沈辰阳此刻不疾不徐道：“皇爷爷，十九叔做事出了纰漏，其实是情有可原，毕竟他没有真正去做过一件事情。” “蛇妖之患的善后，就交给孙儿来处理吧。” “孙儿也会尽快给皇爷爷一个满意的结果。” 说心里话，沈圣昀其实是想让沈仙佑去的。 蛇妖一族突然有如此大规模的动作，而它们的动机也非常明显，无非是为了那条被斩杀的白蟒复仇罢了。 至于其中缘由，真没心思去探究。 作为皇帝，要的是终止动乱，而沈仙佑要是能够主动接下此事，并加以解决，也能让更多人对他刮目相看。 可这小子显然是没这个意图。 沈仙佑笑眯眯道：“爹，既然辰阳愿意挑担子，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儿子可就告退回去歇着咯。” “去吧。” 看到沈圣昀点头同意过后，沈仙佑才退出养心殿。 转身离开时，眼眸中却是寒意流转。 蛇妖闹事，怎么看怎么奇怪。 自己擒杀玉京峡里的那条白蛇，距今已经有着些许时日了。 既然要复仇，为何不早早就来？ 却等到了今日？ “会不会是那小子撺掇的？” 沈仙佑心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依照沈辰阳的性子，还真的很有可能做出此等事情来。 毕竟，最先开始，自己接手斩妖司的时候，他是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真能够擒杀在玄京城中作乱的白蟒。 沈仙佑在回去的途中，一直在想着此事。 “如果是沈辰阳撺掇的话，事情确实是有些麻烦。” “那些蛇妖，应该知道那条白蟒是无辜的。” “也有可能，它们闹事，并非是为了复仇，是为了给它们的首领讨回所谓的公道。” 念及此处，沈仙佑摸了摸手上的白蛇手镯。 假设现在的猜测被印证了。 蛇妖要讨回公道，事情一旦闹大。 自己那皇帝爹权衡利弊过后，很有可能会把自己强制就藩。 到时候可真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回到王府过后没多久，许魄迎面走来，恭敬道：“殿下，末将已经通知徐游，他正在安排人手监视蛇妖一族的动向。” “行，我知道了。” 沈仙佑继续沉思着，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极其崭新的想法。 真要是和猜测的一样。 那么，大不了还给蛇妖一族一个新的首领。 没过多久，徐游直接来到王府禀报。 “殿下，蛇妖一族的动向实在难以捕捉，它们体量太大，而且伪装的手段很强。” 沈仙佑知道，玉京峡里的蛇妖大部分都有着修为和灵智。 它们聪明的很。 沿途军队都在想方设法阻截，但蛇妖们可以通过水流或者遁地的法子靠近玄京。 根据徐游的说法，玉京峡与玄京一线的军队，迄今为止并未拿出什么有效的阻截措施。 结合这般情况。 基本上就可以断定心中猜测了。 …… 皇城，太子府。 陈云霓为沈辰阳换上甲胄，那风韵犹存的面容上满是担忧。 “辰阳，蛇妖如果作乱，你千万别亲自陷阵，而且一定要小心提防，娘听说里边还有不少毒蛇毒蟒呢！” 沈辰阳浅笑着宽慰道：“娘，这件事情，您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此话怎讲？” “其实，蛇妖一族闹事，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来玄京告御状。” 陈云霓闻言，心头更加疑惑：“告御状？” “前些天，我那位结拜弟兄来了玄京，我见了他一面，顺嘴说起此事。” “他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思路。” “沈仙佑不是擒杀白蟒了嘛，蛇妖一族当时没什么动静，儿子探查过后才知道，许多蛇妖都被那条白蟒派了出去，回来过后才知道白蟒被杀。” “因此，我从那些蛇妖口中，得知到一个很意外的情况。” “它们坚持认为，自己的首领近些年来，根本就不可能外出作乱，纯粹是被冤杀。” “且不管它们的说辞是真是假，让蛇妖们来到玄京告这一场御状，一口咬定沈仙佑滥杀无辜的说法就好。” “重点在于，要让皇爷爷相信，那条在玄京作祟的白蟒，还没有被擒杀。” 听着自己儿子说的这些话。 陈云霓有些发愣，但渐渐的脸上却露出一抹欣喜。 “辰阳，也就是说，只要蛇妖告御状告准了，那么沈仙佑就有‘欺君’和‘滥杀无辜’两道罪名。” “哪怕陛下不惩戒他，他也不可能在玄京继续待下去。” “他就只能去就藩了！” 沈辰阳欣然点头，笑道：“娘，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我也和新的蛇妖首领商量好。” “事成过后，会赠予它们一些修炼所需的天材地宝。” “玉京峡里的蛇妖一族，也能为儿子所用。” 原本是没想到这个反制沈仙佑的法子，还是那位结拜弟兄提出，以此事进行栽赃陷害。 手段上，确实有些卑劣，但俗话说的好，无毒不丈夫。 真假根本不重要。 如果皇帝信了，那就是真，皇帝不信，那便是假。 有些时候，皇帝哪怕知道是假的，但由于是假的，他也必须要当真的来看待。 数千只蛇妖，数量实在不少啊。 陈云霓提醒道：“那你要当心，陛下会因此事记恨你。” “娘，你太不了解皇爷爷了，他要的是一个足可驾驭天下储君，不是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储君。” 第22章 怎么办?只有杀! 养心殿外，一位浑身妖气弥漫的黑衣男子跪在地上，神色无比惶恐。 “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小妖真的不敢骗您！” “小妖所说，句句属实，愿以我玉京峡蛇族数千条性命担保！” “我们的首领绝对不敢侵扰人族，我们来此也只是为了给它讨要一个公道，而且我们根本没有胆子作乱，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公道啊！” 沈圣昀端坐在养心殿内的龙椅上，目光正对着那位跪拜在地的黑衣男子。 神色上，已然是无比阴郁。 “朕问你，既然你是要讨要公道，为何带着数千蛇妖朝着玄京城进发？” 黑衣男子颤声道：“首领……是我们玉京峡蛇族的希望，它现被言王殿下冤杀，如果我等不这样做，又岂能讨还公道。” “而且，皇帝陛下，您想想。” “我们蛇族哪怕豁出所有族群的性命，也不会是东玄皇朝的对手啊，我们岂敢作乱！” 沈圣昀忽的冷声道：“也就是说，你承认，你是带着蛇族在逼朕的宫？” “小妖不敢！小妖只想要一个公道！” “好，你说要怎么办，杀了言王，让他一命抵一命？” 黑衣男子诚惶诚恐道：“小妖不敢作此想，我们想要的是，既然首领已死，就应当还它一个清白，在玄京作乱的白蟒，不是它！” 这些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沈圣昀耳朵都快听得起茧子了。 要真的按照他说的来还蛇族一个公道，岂不是就承认是皇室子弟办了冤假错案？ 哪怕它们是妖，但必须要考虑到一个因素。 东玄皇朝的地界当中，有着很多妖族族群，此事阵仗闹得非常大，不给一个公道是不行了。 否则，所有妖族族群，都会否定与人族之间的关系。 届时闹得一个群妖乱舞的情形，更加棘手难办。 穿着甲胄的沈辰阳就在一旁看着，但他很聪明，没有趁势帮腔。 而是耐心等着沈圣昀自己裁决。 当然，沈辰阳也在心里呢喃着：“皇爷爷，你可千万不能徇私舞弊，最好是将十九叔直接驱逐出玄京，逼他就藩，这是眼下最为正确的做法。” 沈圣昀并未犹豫。 “你先带着你的蛇妖族群返回玉京峡。” “至于公道，朕会给你的。” “记住，不得旨意，一条蛇再敢出现在玄京地界，朕会请全玄京的百姓都来喝一碗蛇羹汤。” 此话一出，黑衣男子仿若如坠冰窟。 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是……是，小妖这就告退，谨遵皇帝旨意！” 黑衣男子走后，沈圣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辰阳。 这一刹那，身上所透露出的那股杀气，吓得这位东玄太孙连忙低头，不敢直视。 沈圣昀起身离开龙椅，大手一挥。 哐嘡一声。 养心殿的殿门被重重关上。 至于如何给这个公道，还得细细斟酌一番才是。 既要不破坏与妖族整体之间的关系，还得保全沈仙佑。 蛇妖告御状的手笔，哪怕用膝盖去想，也知道是沈辰阳所为。 能够想出这般阴损招数，也不愧他的太孙身份了。 沈圣昀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等一等。 要是沈仙佑想要争一争，也正好拿此事来看一看，他破解算计的能力。 沈辰阳的手段不算差，但与朝中某些老东西比起来，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要是他们俩都只有这般本事。 哪怕日后接过皇位，一定会被当成傻子玩！ …… 言王府，通过侍女心珠在宫中的眼线，沈仙佑得知了养心殿外发生的情况。 “这个小王八蛋，玩的真够损的。” 沈仙佑笑着说出这句话。 心珠莞尔一笑道：“那殿下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沈仙佑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厉。 “怎么做？只有杀！” 前去告御状的黑衣男子，是现在是玉京峡蛇族的首领，在玉京峡一带自诩为黑风居士。 原本是一条过山峰，后来修炼成了精。 现在的修为境界不算弱，处于炼气阶段，炼气境第七重，与那条被杀的白蟒倒是差远了。 “心珠，去给顾怜霜带句话，让她下山随我同行！” “奴婢明白。” 心珠瞬间会意，自家殿下这一次，不打算动用斩妖司的人手。 他是要，通过白蟒来控制蛇族。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能够使得此次危机迎刃而解。 坏处也很明显，白蟒会完全暴露，也会引来不少觊觎的目光，但既然要选择要通过它来修炼，就规避不了这种情况。 心珠刚刚走出王府大门，就看到顾怜霜带着两把带鞘长剑迎面走来。 “心珠姑娘，殿下可在？” “殿下正让我去给你带话呢，既然你自己来了，最好不过。” 顾怜霜在截云剑宗得知蛇族告御状一事过后。 当即便下了山，直奔言王府而来。 就是想看看，沈仙佑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沈仙佑看到顾怜霜后，微笑道：“你来得正好，和我去一趟玉京峡。” “好，但殿下您确定要亲自去吗？”顾怜霜面露忧虑。 “对啊，总不能光靠着你和白蟒吧，而且和白蟒距离更近，我控制它也能更加得心应手。” “那殿下拿着这把剑吧。” 顾怜霜递上一把长剑。 沈仙佑接过之后，感觉质感和其他的长剑不太一样。 拔剑出鞘过后，剑锋寒芒一闪，甚至刺得眼睛都有些疼。 心珠很识货，目光诧异地看向顾怜霜，问道：“怜霜姑娘，这应该就是你截云剑宗的那把仙剑吧？” 顾怜霜点了点头。 “那剑宗里的长老们不反对你带着仙剑出来？” 顾怜霜淡然道：“裴符和柳绯玉都死了，他们得知我丹田恢复过后，已经把我推上了宗主之位，宗门内一切事务自然由我决断。” “仙剑如何用，也是我说了算。” “殿下的剑道潜质似乎很不错，这把仙剑，也很适合他。” 说着，顾怜霜摊开掌心，一股真气开始凝聚，最终形成了一柄几寸长的飞剑。 “殿下，这柄飞剑之中，蕴藏着我毕生所修习的所有剑招剑术。” “还请收下，也望殿下以后勤加修习。” “有朝一日，必能步入剑仙水准。” 第23章 无上限的真气体量 话落，顾怜霜便将那把真气飞剑，塞到了沈仙佑的掌心当中。 沈仙佑忽感心神一震。 以自身神识内观心境湖，发现湖水上方，正凝聚出了一把飞剑。 其中，蕴含着数以千计的剑技剑招！ 沈仙佑眼神柔和。 “谢谢，不过，你赠我仙剑，又传我剑术，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带你去赴险了。” 原本脸上毫无表情的顾怜霜。 闻听此言，那绝美脸颊便展露出了一抹温婉笑意。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能活到现在，皆因殿下当初的恩情，丹田之所以能够恢复，也是因为殿下给我的丹药。” “不论其他，单论恩情，我都应该陪殿下问剑玉京峡。” 沈仙佑笑了笑，转而问道：“这把仙剑，是你当初为截云剑宗夺得的那一把吗？” “对。”顾怜霜说。 “有名字吗？” “没有。” “就叫‘逢霜’，如何？” 顾怜霜顿时一愣，脸颊晕开一抹桃红。 心中已经知道，逢霜二字的含义，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好是好，但还请殿下明示，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幸逢怜霜。” 沈仙佑没有半点含蓄。 顾怜霜只感觉，心脏正在怦怦直跳，那股欣喜也快压不住了。 现在已经可以得知，不论恩情的情况下，自己这也不是一厢情愿。 一旁的心珠并未说话。 只不过，呼吸之间，多了些醋意。 顾怜霜压住内心的些许悸动，旋即说道：“殿下，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去玉京峡。” “好。” 沈仙佑转而看向心珠，嘱咐道：“心珠姐姐，看好王府。” 随后，便和顾怜霜并肩离开言王府。 沈仙佑对于那些剑术的领悟极快。 想到那些剑修，动辄便是御剑百里千里，更有甚者，能御剑万里。 通过神识，在心境湖水上方的那把飞剑中，找到了《御剑术》的使用方式。 驱使真气，凝结成长剑，亦或者附在所持之剑上。 通过真气，作为控制长剑的媒介，娴熟过后便可指哪打哪。 沈仙佑心念一动，便在身前凝结了一把三尺长的真气长剑。 脚尖一点，跃上剑身。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便已掠至半空，比起走路确实便捷的多。 顾怜霜连忙御剑跟上，叮嘱道：“殿下，您初次接触剑道，并不熟练。” “保险起见，若要御剑而行，最好是借用手中剑。” “这样可以避免过多消耗真气。” 毕竟，重新在体内凝聚真气，需要身躯和心神都静止下来，尤其是对于炼体阶段和炼精阶段的武者而言，凝结真气会非常费劲。 通常这两个阶段的武者，都会把自身真气有规划的用。 因为真气一旦枯竭，就算是半个废人。 这些基础常识，沈仙佑当然知道，便笑道：“怜霜，那你仔细看看我的窍穴经脉和丹田？” 经脉窍穴，则是真气流通的唯一途径。 丹田，则是真气积攒之所。 顾怜霜定睛一看，美眸中不免露出些许惊愕。 殿下的真气体量，几乎与炼气阶段的武者相当了。 沈仙佑很清楚。 这是得益于白清寒所传授的“吞天诀”，使得自身丹田对真气没有丝毫承载上限。 换种意思来说，只要有着充足的时间供自己来凝练真气，甚至能够与炼神阶段的武者相当。 当然了，只谈体量，不谈质量，纯粹就是耍流氓。 二人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平稳御剑至玉京峡，然后落在一处山巅上。 站在这里，能够看到玉京峡全貌。 视线之内，并无蛇妖，但顾怜霜能够看得出来，这里已然妖气冲天。 “殿下，如今正处在苦寒时节，蛇族天性惧冷，应当都在山窟中躲着，我先出手引它们出来，你驱使白蟒吞食即可。” “诶，等等，谁说我要一股脑的乱杀了？” 顾怜霜面露错愕，疑惑道：“那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心珠放在宫中的眼线说，挑头“告御状”的蛇妖，自诩为黑风居士，也是现如今的蛇妖首领。 正所谓，治病要治根。 这畜生御状倒是告的没错，但要说那条白蟒很无辜，这就未必了。 世上大部分修为强悍的妖物，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有过残害人族的经历。 那条白蟒，也不例外。 不过在这里乱杀一通，真就是授人以柄。 把顾怜霜叫来，主要是为了兜底，而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是，统御蛇族！ 以及，让那所谓的黑风居士，主动供出沈辰阳。 沈仙佑盘坐在地。 心念一动，手上的白蛇手镯开始游动，并渐渐地化作一条体型庞大的白蟒。 顾怜霜目露忌惮。 “这体型，比上次见的时候，更大了……” 目测之下，最起码有二十五丈。 沈仙佑控制着白蟒，通过山壁游入峡谷之中，而所弥漫出来的妖气，却是让本土蛇妖们浑身发寒。 忽然之间，白蟒口吐人言。 “黑风居士何在？” 这道饱含气势的浑厚声音，回荡在玉京峡当中。 没过多久，一条体型不过五丈长的过山峰游动而来，但还是和白蟒保持了一段距离。 “在下便是黑风居士，不知这位前辈来我玉京峡，所为何事……” 黑风居士的声音，明显颤抖的很。 因为，在这条白蟒面前，自己就跟一条蚯蚓一样！ 白蟒并未给出回应，而那稍显尖长的尾部毫无征兆地动了起来。 直接朝着黑风居士迎头砸去！ “砰！！！” 白蟒的尾巴有多粗，这一下便在地面上砸出了多粗的沟壑。 黑风居士浑身颤抖。 “前辈……前辈，不知晚辈是哪里得罪了您，您为何要发难啊！” 白蟒依旧不搭理，庞大的身躯倾轧而至。 其实，这条白蟒的修为是与沈仙佑挂钩，甚至没有黑风居士强，但黑风居士心底对它有着一股不可消解的恐惧。 哪怕真正反击，也显得很是绵软无力。 根本无需怎么打斗，沈仙佑便以蛇尾，将那黑风居士紧紧束缚着。 而它的嘴里，正在往外溢出着鲜血。 白蟒再次口吐人声，但声音极冷。 “你去往玄京城告御状，坏了我的大事。” “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24章 这不纯纯画饼? 黑风居士眼神发愣，当即就回味过来，为何会坏了眼前这条雪白巨蟒的好事。 先前，玄京城中，白蟒作祟。 言王沈仙佑接管斩妖司过后，得知玉京峡蛇族首领也是一条白蟒，便带着斩妖司的人前来将其擒杀。 可眼前的雪白巨蟒，才是在玄京作祟的罪魁祸首。 坏了它的好事…… 无非是自己去玄京告御状，让朝廷知道了它还没有死！ 黑风居士能感觉出来，它并没有原先的白蟒首领强，但问题是体型太大了。 关键是，透露出来的那股气势，仿佛足可倾覆天下！ 修为上，估摸着处于炼精阶段，但哪怕使尽浑身解数，都不可能会是它的对手！ 这时，沈仙佑控制着白蟒，将尾巴再度收紧。 黑风居士惊恐不已。 “前辈！前辈！我也是受人指使！” “您饶了晚辈这一条性命！” “从今往后，晚辈和这玉京峡的蛇族，皆可听您调遣！” 闻听此言，那处山巅上的沈仙佑眉头一挑。 这比预想中要顺利太多。 看来，白清寒的白蟒妖身，对此地蛇妖也有着极强的天性压制。 那黑风居士，显然已经心崩胆裂。 沈仙佑便以白蟒发出询问：“受人指使？受谁的指使？” “唐……太……” 黑风居士拼命想要说出一句完整的言语。 蛇嘴里的血却是拼了命往外边冒。 须臾之间，气息已绝。 沈仙佑身侧的顾怜霜，看出了些许端倪。 “殿下，这蛇妖应当是被下了一种禁制，当他吐出某个特定的字眼过后，禁制则会触发，绝其性命。” 这种禁制手段，在一些见不得光的组织中用得非常多，主要是为了手底下的人泄密。 黑风居士吐出的“唐”和“太”二字。 顾怜霜觉得，应当是一个字。 她心里，更倾向于“太”字，心中也有了一个很具体的指使者。 禁制触发过后，生机会被禁制迅速剥夺，才让吐字变得不那么清晰。 沈仙佑却是说：“我倒是觉得，此二字，分别代表着两个人。” “殿下觉得是谁？”顾怜霜问道。 “显而易见嘛，一个是沈辰阳，另外一个……现在说了你也不熟悉。” 沈仙佑微微一笑。 太，即对应着太孙沈辰阳。 唐，那就只有“唐道生”这一个可能了。 不过，死都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 顾怜霜略显忧愁。 “可现在根本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实在不行……我来动手，屠灭此地蛇族。” “骂名，由我一个人来担，这样殿下也就不会受影响了。” 沈仙佑无奈苦笑一声，轻轻握住顾怜霜的手：“我都说了，我要统御此地蛇族，况且留着这帮蛇妖，比屠灭它们对我更好。” 放眼诸王亦或者太孙沈辰阳，谁的背后没有几股势力支撑着？ 再看看自己的背后，就一个刚刚接任宗主之位的顾怜霜。 而且，截云剑宗的现状，实在不容乐观。 既然手握白蟒妖身，便能够毫无压力地控制此地蛇族。 当然，还有一个好处。 白蟒虽然已经暴露，但谁都不会将它和言王府联想起来，平日里再做起事情来，也能方便的多。 代价嘛，无非是要承担一些被杀的风险。 可只要不断拔高境界，这种风险就会化作虚无。 沈仙佑凝神静气，俯瞰着玉京峡。 与此同时，白蟒盘旋起来，再度发出一阵人声。 “都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蛇就从各处缝隙和山窟中钻了出来。 无一例外，它们在看到白蟒时，蛇瞳中便有着一股天然恐惧。 顾怜霜心头冒出些许疑惑。 妖物对于庞大体型的同族生灵，能畏惧成这种地步？ 但转念一想，也是情有可原。 假如要是有个身高数十丈的巨人站在自己面前。 能不害怕吗…… 顾怜霜想到这里，开始仔细观察着白蟒妖身。 如果抛开沈仙佑的修为不谈，他已经将这条白蟒妖身喂养到了接近“至臻炼体”的状态。 有许多武者，为了追求纯粹武道，就是会对肉身展开地狱般的磨炼。 不管什么所谓的炼精、炼气、炼神。 专心致志，只会炼体，到了一定程度过后，所蕴藏的肉身力量，甚至能够一拳轰杀炼神阶段的强者。 以前出现过这种例子，但只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如今，沈仙佑是什么境界，白蟒妖身就是什么境界，但如果要与后者厮杀，就必须要考虑到它的肉身力量。 再者，体型庞大，通常都具有着皮糙肉厚的特性。 顾怜霜暗自假想着。 现如今，即便用出倾力一剑，多半斩杀不了这条白蟒。 踏入炼神阶段的境界过后，才有可能无伤将其抹除，但等自己真踏入了炼神阶段的境界。 恐怕这条白蟒妖身，也差不多了…… 要是和那条妖帝重新融合，其战力就无法想象了。 顾怜霜默默想着。 “到时，殿下会心甘情愿地把这白蟒妖身还给妖帝吗？” 顾怜霜估摸着。 依照沈仙佑的性子，很有可能不会心甘情愿。 甚至，还会将妖帝收入囊中。 不过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考虑太早，没有丝毫意义。 顾怜霜的目光再度落入玉京峡中。 “都听好了，要想活命，要想破境，从今往后就只能听我调遣！” 说实在话，很多蛇妖都不愿意。 现在之所以跪拜在白蟒面前，完全是畏惧于它的威势。 沈仙佑对此心知肚明。 所以，又说出了一句极其胆大的诱饵。 “若是想与我走到最后，到时在这里的任何一位，都有化龙的机会。” “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 此话一出，蛇妖们瞳孔中神情不断变换。 有顾虑，有兴奋，也有期盼，但唯独就是没有质疑。 因为蛇妖们都很清楚。 蛇一定能够化龙！ 有一些蛇族前辈做到了！ 可在顾怜霜看来，这不就是画饼嘛！ 沈仙佑淡然笑道：“既然要画饼，就别那么小气，能画多大就画多大。” “至于能否实现，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但是，能让这群蛇妖活下去，我还是能够做到的。” 第25章 蛇族奇迹 顾怜霜觉得，沈仙佑所说还挺有道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可眼前的事情，总得处理吧？ 他那皇帝爹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要还玉京峡蛇族一个公道。 杀白蟒的事，是沈仙佑亲手所为。 沈仙佑不疾不徐道：“怜霜，你未免太天真了，让堂堂东玄皇帝，去给蛇族一个公道，你不觉得像是个笑话吗？” “我当然知道，但陛下肯定会考虑到此事影响。” 顾怜霜神色郑重道：“往小了说，是殿下杀妖杀错了，往大了说，这就是滥杀无辜。” 沈仙佑笑道：“对啊，他要给蛇族公道，那要不要给死去的襄王一个公道？” “放心，他就是口头上这么说说。” “最后，无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蛇族不闹腾就好。” 听到这话，顾怜霜愣了愣。 沈仙佑旋即补充道：“再者而言，我爹是在给我争取亡羊补牢的时间，现在我用他意想不到的方式补好了。” “而且事情内幕已经很明朗，是太孙以及另外一人的算计。” “他也不可能问罪太孙沈辰阳，我只要揪出那个人，那便是万事大吉。” 正面去接这场算计，那真就是百口莫辩，然后被派去就藩的结局。 最好的解决方式，便是转移矛盾。 也可以当做，那个皇帝爹给自己一次考题。 题目很简单，如何应对阴谋算计？ 沈仙佑在心中喃喃自语。 “爹，我会给你一份让你满意的答卷，至于你认不认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顾怜霜这时问道：“殿下，那我们走吗？” “等会。” 沈仙佑这时再度控制着白蟒，将已经死透的那条过山峰吞入腹中。 一来，可以饱腹。 二来，可以将其炼化，为白蟒炼出能够无限产毒的毒腺。 配合着湘妃管的效果，便能够无休止的喷发毒雾。 这是一个极其难以被应对的手段。 但沈仙佑要做的事情，还不止于此。 沈仙佑控制着白蟒，再度发话询问。 “诸位之中，谁的修为最强？” “回禀首领，在下处于元阴境九重，是现存蛇妖当中修为最强者。” 说话的蛇妖，是一位青衣女子。 沈仙佑估摸着，这女子的妖身，绝对是一条竹叶青。 “那好，跟我来。” 青衣女子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白蟒身后走着。 其他蛇妖，各自遁去。 直到，青衣女子看见了沈仙佑和顾怜霜，那双原本和人族无异的眼眸，瞬间多出一条尖锐竖线。 真可谓是满眼警惕。 “首领，小心！” 沈仙佑笑眯眯地问道：“小心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青衣女子娇躯一震，瞳孔震颤。 这声音，和首领的声音一模一样！ 沈仙佑和善笑着。 “不必疑惑，也不必担心。” “我现在就是你们的蛇族首领。” 说着，沈仙佑指向白蟒：“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青衣女子惊疑不定道：“我认得你！你是东玄皇朝的言王！” “那又怎么了？”沈仙佑依旧面带笑容。 青衣女子的思绪已经完全僵住，在脑海中捋了许久才明白过来。 眼眸中的警惕，却一直都没有消失。 想要开口，可也不知是该喊言王，还是喊首领…… 沈仙佑直言道：“随你怎么喊，我叫你过来，是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还请首领示下……”青衣女子颤声道。 “你得潜入进太子府，帮我监视一阵太孙沈辰阳。” “可……可皇城之中，有着专门隔绝妖气的禁制阵法。” “无妨，我有办法带你进去。” 话落，沈仙佑控制着白蟒重新缠绕到手上，变回那栩栩如生的白蛇手镯。 旋即只见他伸出左手，撸起袖子。 “你变回妖身，缠在我手臂上，我会用术法遮蔽住你的妖气。” “是。” 青衣女子不敢违抗沈仙佑的话语。 当然，也不想违抗。 在玉京峡中修炼，没有丁点修炼资源的供给，而言王是现在的“蛇族首领”。 只要听他的话，应该能得到一些惠及。 青衣女子乖乖变回妖身。 沈仙佑却是愣住了，面露诧异。 “我还以为你是竹叶青！结果你是翠青蛇？” 竹叶青和翠青蛇很好分辨。 前者是剧毒蛇，蛇头是三角形的，而后者纯纯就是无毒蛇，蛇身如同翠玉般溜光水滑的。 之所以诧异，其实也不是诧异在这里。 而是觉得这蛇是真特娘的稀奇。 翠青蛇极易自我暴毙，能够好好活着就算很不错了，它还能修炼到炼精阶段的元阴境。 对于蛇族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化作翠青蛇的青衣女子，频繁吐着猩红的蛇信。 从那双蛇瞳当中，给人带来一股天然清澈感，尤其是在它缩小体型过后，还显得有些可爱。 沈仙佑主动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拿了起来。 它也小心翼翼地缠在沈仙佑的手臂上，俨然是一道栩栩如生的翠玉手镯。 顾怜霜眼神微妙，忍不住问道：“殿下，你这……颇有许仙风采。” “你这小脑袋瓜子，怕是有点不干净。”沈仙佑无奈道。 顾怜霜没有多说什么。 光从沈仙佑的神态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条翠青蛇。 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沈仙佑随后便说：“怜霜，你可以先回宗门了。” “好。” 在离开玉京峡过后，顾怜霜便御剑而去。 沈仙佑则带着这条翠青蛇，直接去往皇城。 途中，沈仙佑问道：“你有名字吗？” “回禀首领，没有的……同族一般都叫我小青。” 她的声音很怯生生。 沈仙佑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以后你就叫青玉，事后也不必返回玉京峡了，就留在我的言王府中，以侍女身份待着。” “多谢首领赐名！可我只是一介妖物，不敢玷污王府门楣……”青玉依旧怯生生地说着。 “没事，多你一个不多，大可放宽心在我身边伺候就好，而且我身边也确实需要人手。” “那……那奴婢以后喊您王爷了。” 第26章 皇嫂的央求 沈仙佑笑道：“都说了，爱怎么叫怎么叫。” “但是，我们言归正传，进入太子府后，你得谨记一件事情。” “太孙沈辰阳的任何行径以及言语，你都必须要记住，尤其是牵扯唐道生这个人的言语行径，切莫遗漏！” 袖中的青玉发出一阵低弱嗓音。 “奴婢谨记，但王爷您不怕奴婢把事情办砸了吗？” 沈仙佑脸上神情很是轻松。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而且我这也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嘛？” 将白蟒派去太子府负责监听，还是具有一定风险的。 而且，需要用白蟒作为驱使，让玉京峡蛇族替自己做事。 来到太子府过后。 一股久违的感觉袭上心头。 那位太子长兄尚未去世时，自己尚且年少，经常有事没事过来找他。 主要是，他没父皇那么抠门。 找他要钱要什么的，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会笑眯眯的允准。 长兄去世过后，沈辰阳那小比崽子就成了太子府的主人。 沈仙佑本想让此地太监去通报一声。 恰好，太子妃陈云霓迎面走来。 看到自己的小叔子，她并未表露出反感，而是笑吟吟地问道：“仙佑，你怎么来了，是找辰阳有事吗？” “仙佑见过皇嫂，的确有些事情要找辰阳侄儿商议一下，不知方便吗？” 沈仙佑客客气气地询问。 言行举止，没有半点逾越规矩。 抛开沈辰阳的因素，她也没和自己交恶过。 主要是，小的时候，母妃不知所踪过后，陈云霓还喂养过自己一阵。 陈云霓神态柔和，说道：“辰阳还在南书房忙着呢，估计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先坐一会儿吧，嫂嫂也想和你聊一聊了。” 沈仙佑疑惑道：“皇嫂想聊什么？” “仙佑，自从三王叛乱过后，朝廷对于亲王或者藩王的态度，都有一些排斥，皇嫂对此也是略有耳闻。” “太子生前多次对我说过，他最担心的弟弟就是你。” “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劝说辰阳，让他和父皇商量一下，在江南给你找一块富庶繁华的藩地，你直接去就藩，其他的事情不用管了，就好好当个闲散王爷。” 这些话，都是陈云霓的真心话。 就是因为忌惮沈仙佑对沈辰阳的威胁，也才能说得出来。 当然，也有一些情感因素。 看到沈仙佑，就不免想起以前喂养他的日子。 那时候沈仙佑和沈辰阳都是一样的小。 前者乖巧多了，远远没有后者那么闹腾。 有些时候，自己恨不得把沈辰阳给塞回去，都想把沈仙佑当做亲生儿子养了。 不过也只能想想。 沈仙佑知道陈云霓是在好心劝说。 可她并不了解，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也不知道，她的亲生儿子，以后会做出来什么事。 白白将江山拱手送给唐道生。 还祸害的沈家亲族，都落得一个凄惨下场，就连她自己都死于乱军马蹄之下。 沈仙佑沉声回应道：“皇嫂，后宫不得干政，这是高祖皇帝就留下来的遗训，我的事情你也别过问了。” 陈云霓的语气接近哀求。 “皇嫂是在和你说真心话，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皇嫂可以保证，辰阳登基过后，绝对不会迫害你！” “你听话，乖乖去就藩好不好，嫂嫂可以用性命保证不会骗你！” 如果扪心自问。 对于其他藩王，自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可对于沈仙佑，是真的不忍心看见他会被自己的儿子迫害致死。 沈仙佑缓缓起身，淡然道：“皇嫂，我还是先告退吧。” “十九叔？” 正好，沈辰阳从南书房回来了。 看到沈仙佑时，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就是没陈云霓那么真诚而已。 “辰阳，来得正好，有些事情要和你说，借一步说话如何？” “行，来我书房吧。” 叔侄二人，随后同行。 进入太子府的书房过后，沈辰阳轻松自如地坐下，脸上神情却是有些玩味。 “十九叔，想来你是为了蛇妖一事吧。” “你这次闯的祸不小，侄儿也没什么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你来找我，也没用啊。” 沈辰阳以为，沈仙佑是碰了壁。 束手无策才来太子府卖卖亲情，试图找到解决方法。 可沈仙佑却是没有开口。 而是在书房里四处走动着，摸着那些玉瓷摆件。 嘴里的言语，让沈辰阳心头一跳。 “大侄子，要说蛇妖告御状这事和你没关系，我是万万不会信的。” 沈辰阳微微眯着眼，问道：“十九叔，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栽赃你吗？” “那么多蛇妖都出来说，你杀错了白蟒。” “或许你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那一条，但这事真的很严重，会影响我们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关系！” 沈仙佑闻听此言，不禁笑了一声。 在妖族身上用外交手段，听起来就像是一桩笑话。 不过，东玄皇朝还真的做到了。 “好了，我们别扯那么多没用的。” “我这边得到一个情况，说是有人告诉你，我杀错了目标。” “那个人是谁？” 沈辰阳怔愣了一瞬，当即否认道：“十九叔，你这话可不能瞎说，要不是蛇妖来告状，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杀错了，你别听朝廷里的那些阴谋论。” “我在皇爷爷面前幸灾乐祸，也是因为你杀了我手底下的人！” “毕竟你的手段太过激了！” 沈仙佑冷声道：“我是看在你娘喂过我的份上，今日才会和你说这些话，你最好是老实承认，胳膊肘别向外拐。” “十九叔，你别以为我主张削藩，就是要把你们这些叔叔都给清除掉？”沈辰阳怒声道。 “那你是想怎么样？” “东玄皇朝面临外敌，大部分藩王都是吃空饷的货色，他们占据着大量钱财和资源，如果不削藩，朝廷会被他们拖垮！” “呵！” 藩王吃空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和那些文官比起来，属实是小巫见大巫了。 沈辰阳秉持这番言论，只是为了让文官集团，更加有利的配合自己。 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不讨叔叔们喜欢呢。 第27章 又是一个妖女 沈仙佑忽然抱起一个前朝官窑烧制的百鸟瓷瓶。 “大侄子，我看你这个瓶子不错，送给叔叔如何？” 言语之间，藏在袖中的小青蛇，悄咪咪地钻入到花瓶之中。 沈辰阳脸色更冷。 “如果十九叔愿意去就藩，我这间书房里的所有珍宝，你都可以带走。” 沈仙佑微笑道：“如果我不想就藩呢？” “那就放回去。” “行吧。” 沈仙佑将百鸟瓷瓶放回原位，继而说道：“叔叔和你说的话，你最好在脑子里过一遍。” “重点是，胳膊肘别向外拐。” “对自家人也别做那么绝，毕竟血浓于水。” 沈辰阳默不作声，目送沈仙佑离去过后，起身关上了书房的门窗。 房内光线逐渐黯淡。 沈辰阳走向另一面书柜，从中按动一个机关。 书柜缓缓朝着两边移开，一位身着白袍的男子从中走出。 沈辰阳有些不安地问道：“唐兄，他好像看出来是你我合谋了。” “听他语气，确实不像是虚张声势。” 此人便是唐道生。 沈辰阳心存疑虑，不禁疑惑道：“明明我们做的滴水不漏，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黑风居士身上的禁制，被触发了。”唐道生说。 “什么？！” “他应该是去了一趟玉京峡，但这不是你我预料之中的事情么，有什么好诧异的。” “我以为他看不出来！” “人家又不傻，不过黑风居士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我们不必担忧。” 唐道生自信一笑：“辰阳，朝中之事，我实在不好过多参与，这次帮你也是顺手的事。” 这番言语中，有一股弦外之音。 沈辰阳无奈道：“放心吧，如果事情有败露的可能，不会牵连到你和唐家的。” “我倒不是怕牵连，就是担心他会狗急跳墙。”唐道生说。 “担心这个干什么？” “我此次来到玄京，是为了找我那红颜知己，但至今没有她的消息，而且连她的师尊裴符也不见了，前些天才得知，一个叫做顾怜霜的女子，继任了截云剑宗宗主之位。” “那和咱们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有人看见，顾怜霜踏入过言王府。”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沈辰阳瞳孔震颤：“该不会……裴符和柳绯玉的失踪，和他们俩有关吧？” “有可能，但没有直接的证据，我也无法确定，所以我要再走访一次截云剑宗，从顾怜霜那里探探口风。”唐道生说。 “如果有进展，立马告知于我。” “好。” 随后，沈辰阳便派人，将唐道生悄悄送出宫去。 而在当天夜里。 一条小青蛇悄无声息地钻出百鸟瓷瓶。 她脑海中回想着沈仙佑进来时的路线，也在回忆着沈仙佑的气味。 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才找到言王府的具体位置。 然后继续循着气味，游动到沈仙佑的卧房当中，在床边化作人形。 轻声呼喊了一下。 “王爷……王爷。” 沈仙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位美娇娘站在这里，双眸瞬间发亮。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正好能看清她的面容。 在玉京峡时还没什么感觉。 这一看，属实美艳的很。 那张鹅蛋脸白净如玉，眉眼间还透着一股妖魅感，但那眼眸中却是和变成翠青蛇的时候一样，清澈空灵。 沈仙佑回过神来，诧异道：“青玉？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我还想着明日找个机会接你呢。” “我看晚上没什么动静，就偷偷来了。”青玉说。 “太子府有情况？” “对！” 青玉将白日里听到的一言一行，如实转述给沈仙佑。 这时，沈仙佑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迅速起身穿好衣物。 “我得立马去一趟截云剑宗。” 青玉疑惑道：“为何？” “唐道生说要去剑宗走访，最好他是现在没有离开，趁此机会，宰杀了他！” 言语之间，沈仙佑的杀意已经在周身弥漫开来。 青玉顿时脸色发白。 虽说，自己的境界和王爷一样，他是元阳境，自己是元阴境，都是炼精阶段的最后境界。 可这股气势，却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沈仙佑想的是。 现如今这个时间点，唐道生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唐家天骄，但他的修为还远远没有书中那样强无敌。 既然出现在玄京，又和太孙沈辰阳密谋算计自己。 还去了截云剑宗。 眼下，便是杀了他的最佳机会！ 沈仙佑嘱咐道：“青玉，你就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奴婢遵命……” 沈仙佑果断出了言王府。 夜幕之中，御剑而去。 王府里，心珠看着又是一位陌生妖女，那张绝色脸颊上不免有些无奈。 青玉显得畏畏缩缩。 心珠只好说：“别怕，我也是殿下的侍女。” “你也是妖吗？”青玉弱弱问道。 “算是吧。” “那你是什么妖？” 听到这话，青玉就不怎么怕了，还问出了这个让心珠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心珠便搪塞道：“问那么多干嘛，没礼貌。” “对不起……” 青玉连忙低下头。 心珠无奈苦笑。 这姑娘，哪怕是有着元阴境修为，那股本性上的怯懦却是难以改变。 也对，她是翠青蛇，又不是那种凶悍的竹叶青。 “行了，我没怪你，先跟我来，我给你安排房间住下。” “谢谢姐姐。” …… 截云剑宗，宗主洞府。 原本，这里是裴符的住所，但现在变成了顾怜霜的住所。 夜间正在床上睡得好好的。 突然之间，感觉到有人正在碰自己。 睁开眼睛一看，是沈仙佑。 “殿下？你怎么大晚上的来了？” 沈仙佑直接问道：“唐道生有没有来找你？” “谁？” 顾怜霜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很快就想起来了。 师妹柳绯玉的道侣，中州唐家的天骄。 顾怜霜旋即回应道：“白天的时候，剑宗没有任何外客来访。” “奇怪，那条小青蛇说，唐道生要来剑宗打探柳绯玉的下落，怎么会没来呢？”沈仙佑满心疑惑。 “那有可能是明天，今夜殿下就在我这里先待着吧，免得来回跑。” “这样……合适吗？” 第28章 低估了他的定力 瞧见沈仙佑表露出那副含蓄模样。 顾怜霜无奈地轻叹一声。 “殿下，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呢？” 此刻的沈仙佑一脸纯洁：“我没装呀。” “哼……” 顾怜霜想起以前，在民间听说这位言王殿下的行径。 只能用风流二字概括。 但凡女子愿意，就没有他不敢碰的。 不过，这一次，沈仙佑是真觉得不合适，自己尚未突破元阳境。 万一在这里干柴点燃了烈火。 得！ 那就得重走一遍炼精阶段。 何必因为一时快活，而耽误修炼效率呢？ 凡事孰重孰轻，自己还是能分得清的。 顾怜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还以为殿下是真含蓄呢，原来是在担心这件事情。” “不过，大可不必担心。” “我这洞府，睡得下两个人。” 床，只有一张。 顾怜霜打好地铺，随后指着床说道：“殿下，那您就睡床上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沈仙佑坦然躺下。 被褥上，还有着些许顾怜霜身上的香味。 虽说床榻挺软乎，可这一晚上翻来覆去，就是没能睡着。 后半夜，沈仙佑一直都在调理内息，尽量让身心都处于平静的状态。 也正是因此，破境的想法直接攀至巅峰！ 到了炼气境，就不必就像一个和尚一样了。 这次，显然是个破境的好机会。 唐道生作为天骄，本身境界并不弱，应该也是处于炼气阶段。 让白蟒吞了他，必能从元阳境九重步入炼气境。 拂晓时，天色还只有蒙蒙亮。 顾怜霜便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心里面不免有些失落。 本以为半夜的时候，沈仙佑会偷偷摸过来呢。 结果，低估了他的定力…… 转念一想，实属正常，毕竟以前又不是没碰过女人。 顾怜霜这时说：“殿下，走吧，我带你去梳洗。” “行。” 约莫是在王府被心珠伺候惯了，沈仙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只是，这一幕，被前来禀告的一名女弟子看在眼里。 堂堂宗主，正在像个侍女一样伺候着别人？ 顾怜霜瞥了一眼来人，问道：“何事？” “那个……宗主，唐家来人了，说有事情要找您商议。” 此话一出，顾怜霜和沈仙佑，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 顾怜霜娴熟的为沈仙佑束好发丝，淡声道：“让客人去会客堂等着，我稍后就到。” “是。” 那名女弟子不禁多看了一眼沈仙佑。 后知后觉之下，才想起来他是当今圣上的十九子，言王殿下。 如此一来，便也不奇怪了。 现在整个截云剑宗都知道，顾怜霜与言王沈仙佑之间的来往，十分密切。 顾怜霜旋即问道：“殿下，你是和我一起去见见，还是我单独先去探探底细？” “我和你一起吧。”沈仙佑说。 “好。” 片刻过后，二人并肩跨入会客堂，而堂中已经坐着好几个人。 一个年轻人，以及数位长者。 沈仙佑的目光，当即便落在其中的年轻人身上。 气宇轩扬，身材挺阔，眉清目秀，一身华服，一尘不染。 外貌确实很不错。 另一位长者目露疑惑，问道：“顾宗主，这位是？” “这是言王殿下，昨夜正好来找我商议事情，听说中州唐家造访，便顺道来看一看。”顾怜霜说。 那些长者连忙摆出恭敬姿态，规规矩矩的行礼，不敢有半点冒犯。 而那位年轻人，也就是唐道生，行礼时并未低头。 眼眸中，始终带着一股傲然。 沈仙佑这时微笑道：“你们说你们的，等你们说完，本王再找他，聊一聊其他事情。” 言语之间，沈仙佑再度看向唐道生。 闻听此言，唐道生心里忽然一咯噔。 找自己？ 以前素昧平生，有什么好聊的？ 这是唐道生心里的第一想法，但心情也因此变得紧张起来。 非要聊的话，那就只有和玉京峡一事有关了。 沈仙佑坐下过后。 唐家长者看向唐道生，缓缓道：“道生，这毕竟是你自己的私事，还是得让你自己开口，和顾宗主说上一说。” “好。” 唐道生并不胆怯，而是直言道：“顾宗主，您应该知道，我与贵宗柳绯玉乃是道侣，只不过尚未成婚，此次造访也是为了她的事，不知贵宗可知晓她的下落？” 顾怜霜淡然道：“柳绯玉失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能够找到，这个宗主的位置，也轮不着我坐。” “若是这么说，绯玉可能遭遇不测了？” “目前，柳绯玉以及前任宗主裴符，都定性为失踪未归，至于是否遭遇不测，无法拿出定论。” “好吧，事已至此，那我们就来说一说另外一件事情。” 唐道生话锋一转，说道：“历年来，我唐家给截云剑宗供给了不少修炼资源以及金银财宝，虽说是看在绯玉的面子上……” “不用说了，你的意思是，让截云剑宗归还？” 顾怜霜眉头微皱。 的确，唐道生没有在胡编乱造，但自己很清楚，那些修炼资源和金银财宝，都进了裴符和柳绯玉的私囊。 没有一分一厘，是用在宗门上面。 现在柳绯玉失踪，唐家来让截云剑宗归还。 这种丢人且掉价的事情，唐家要是能做出来，那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哪怕是找贪官污吏办事，即便事情没办成，行贿的人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顾宗主，您别误会。” “我们唐家已经听说，您的丹田已经恢复，境界上也重返了炼气阶段。” “您的资质，那么就不输于柳绯玉了，我们唐家现在的想法是，向截云剑宗追加一些赠礼，作为我与您的订婚之礼，以维护截云剑宗和唐家之间的关系。” 唐道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话。 顾怜霜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后，忍不住冷笑一声。 “唐少主，你觉得可能吗？” 在丹田没有恢复之前，自己又何尝被人正眼看过。 现在呢，在别人眼里，又成了一位天之骄女。 唐家因此说出的话，比起索要那些赠礼，更加不要脸！ 唐道生神色凝重。 “顾宗主，此事我们唐家并不强求，但截云剑宗不能让我们唐家之前的付出，没有一丁点回馈。” 第29章 连根拔起 话落，唐道生拿出来了一个账册。 “顾宗主，这上边记录着我唐家对截云剑宗的所有供给，每一笔都很清楚，你可以先看一看。” 这实际上就是唐道生来截云剑宗的意图。 自己需要一个根骨和天资绝佳的女人作为妻子。 不过，唐家在中州的地位，属于上不上下不下，大宗门的瞧不上唐家，小宗门的唐家又瞧不上。 前些年，唐道生与柳绯玉偶然结缘，并且一见钟情。 恰好截云剑宗又处于衰落趋势。 唐家便想着，尽可能扶持截云剑宗，也好让柳绯玉在明年的剑宗论剑上能够拔得头筹。 那么，截云剑宗便可翻身，唐家也能从中获利。 只是意外总比期望来得快。 柳绯玉失踪过后，一直都没有消息，以前所付出的那些资源，必须要找截云剑宗索要，否则没办法对家族的老人们一个交代。 那些资源，合计起来，起码能培养十几个炼精阶段的武者。 这个哑巴亏，唐家不能吃！ 顾怜霜笑了，但这一次，纯粹是被气笑的。 “如果说，那些修炼资源和金银财宝，是用在了截云剑宗身上。” “那么我作为宗主，必然足额退还。” “但是，截云剑宗并未得到惠及，我也没有义务要退还。” 这时，一位唐家长者便开口道：“顾宗主，请勿动怒，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了，而且传出去对彼此名声都不好。” “你截云剑宗已是风中残烛，照今日这般苍凉情形来看。” “明年的论剑，你们有没有资格入场都还不知道。” “所以，你不如和道生订下婚约，唐家依旧无条件为截云剑宗供给，并能保证你们在明年的论剑上，获得名次。” “而且，你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何乐不而为呢？” 顾怜霜保持着涵养，但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此时此刻，沈仙佑缓缓起身，当着众人的面握住了顾怜霜的手。 “诸位，凡事要分个先来后到。” “顾怜霜是本王先看上的，你们跑来要和她订婚，岂不是在打本王的脸？” “还有那些什么修炼资源，什么金银财宝，现在跑来索要，你们不觉得掉价？” 唐道生见状，目露不满。 “言王殿下，这没什么掉不掉价的吧？” “如果换做是你，投注了那么多资源，现在全部都付诸东流。” “你能甘心？” “但话又说回来，既然顾宗主已经名花有主，我唐道生也绝非死缠烂打之人，那就请截云剑宗如数归还。” “这事，我们唐家占理！” 民间订婚，如若婚事不成，女方也会归还彩礼。 这就是道理。 沈仙佑也觉得没毛病，但刚刚顾怜霜已经说了，截云剑宗并未得到惠及。 她不是在嘴硬。 截云剑宗的宗门账册上，有着每一笔金银和资源的支出和收入。 只要一查，就能知晓。 但这件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掰扯下去，没有意义。 那些唐家长者，本来是想将此事暂且作罢，毕竟沈仙佑在这里。 很多人都知道，当今圣上十九个儿子里，最为宠溺的，就是这一位。 偏偏，唐道生很不乐意。 “言王殿下，恕在下不敬，这件事情，截云剑宗无论如何得给一个交代。” 唐家长者呵斥道：“道生，闭嘴，休要在言王殿下面前失礼！” 沈仙佑则笑道：“这样吧，你们不如去告官，和截云剑宗打官司。” “我们唐家是武道世家，截云剑宗也是武道势力，武道势力之间从不用官司解决问题，既然顾宗主不愿意归还，唐家便只好自取，即便这么做，唐家仍然占理。” 面对沈仙佑时，唐道生脸上没有半点惧色。 唐家长者们反而慌了。 他们并不忌惮沈仙佑，是忌惮那位皇帝！ 要因为此事和沈仙佑交恶，实在划不来！ “道生！够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言王殿下，今日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们先行告退。” “至于唐道生的言语，您也切莫放在心上。” 沈仙佑并未言语，而是目送一众唐家人离开。 会客堂，重归寂静。 顾怜霜松了口气，美眸中带着感激看向沈仙佑，轻声道：“多谢殿下。” 她很清楚。 今日要是沈仙佑不在这里，唐家必然会不依不饶。 如果，唐家人真要明抢，自己也没有丝毫办法。 刚刚谈话间，从那几个唐家长者的气息就可以得知，几乎全部都是炼气阶段的武者。 其中境界最高者，估计是在腾云境。 距离炼神阶段，只有一步之遥。 裴符和柳绯玉死后，除了自己以外，整个宗门当中，炼气阶段的武者屈指可数。 就连自己，都只是炼气境九重。 又怎么会是那帮唐家长者的对手…… 念及此处，顾怜霜心底更加委屈，眼睛里隐隐还有泪花闪烁。 沈仙佑察觉到了，柔声问道：“怎么哭了？” “我好委屈，以前给宗门卖命，没有得到相应的回馈，现在当上了宗主，还得承担这种烂事，我都不想当这个宗主了！” 顾怜霜实在是忍不住，强忍着不哭出声，但声音很哽咽。 沈仙佑眼神柔和，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如果你真的不想当，那今天就和我走，我那座言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容身之处。” 顾怜霜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就是说说……宗主，还是要当的。” 这个想法，在内心里很是坚定。 不管是沈辰阳，还是其他皇子，谁的身后没有几座大势力支撑。 而沈仙佑，身后只有自己。 只有把截云剑宗抬起来，才能真正作为他的支撑，而非让他来支撑着截云剑宗。 沈仙佑浅笑着，抬起手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花。 “怜霜，既然如此，我们就得好好筹谋一番了。” 顾怜霜微微点头，旋即目露杀机。 “对，今日之事暂且不论，单单是唐道生和沈辰阳勾结起来暗害殿下，我就恨不得杀了他！” 沈仙佑神色郑重。 “杀，肯定是要杀，但他身边那几个长者，属实是有点棘手。” “以及他们身后的唐家。” “我想把整个唐家，连根拔起！” 第30章 独一档的资质与根骨 唐家众人在离开截云剑宗之后，长者们皆是目露不悦。 其中，修为最高的唐琨训斥道：“道生，你如今怎么会变得如此不知体面？” “金银钱财，亦或者修炼资源，那都是身外之物。” “言王既然选择庇护顾怜霜，你就应该退让，而不是在他面前耍威风，你把他得罪了你知道吗！” 其余长者，也都是这么想的。 唐道生却是一脸不情愿道：“琨叔，不是我不懂体面，但这本来就是截云剑宗欠我们的，我们要回来还不行？” “够了！大不了权当喂狗，我唐家不指着那些玩意活着！” 唐琨显然有些恼怒，但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和唐道生展开争论。 此行，本来是为了顾怜霜。 想着她要是不愿偿还，亦或者没法偿还，就让她与唐道生喜结连理。 威逼利诱之下，顾怜霜权衡利弊，多半是会同意的。 可谁又能想到，沈仙佑竟然也在这里。 而且，提前占据了顾怜霜，那么唐家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得罪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实在划不来。 唐道生心里很是憋屈。 “琨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如果说仅仅畏惧权贵，就不去索要我们唐家应该得到的，这和一条狗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我是认为，越低声下气，越容易被看不起！” 话是说的没错。 可做人终究是要面对现实。 唐家在中州是有一些分量，可一个亲王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沈仙佑在皇帝面前说上几句坏话。 对于唐家而言，就是一场劫难。 当然，唐道生明白这个道理，哼笑一声：“劫难？我看那沈仙佑，迟早也是死狗一条！” “闭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让外人听见了，你就是必死无疑！” 唐琨神情紧张，还四处看了看。 确定周边没有其他人过后，才真正松了口气。 唐道生忽然冷笑了一声。 “呵……琨叔，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唐家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唐琨说：“当然不会忘，唐家之所以能在中州占据一席之地，得益于先太子和太孙的扶持。” “对啊，这不就结了么？” 这时，那些长者，才明白唐道生的用意。 方才当面和沈仙佑叫板，不是他不识大体，而是想要占据道理。 也就是占据道德制高点。 如今，朝堂之上早已传出风声，皇帝有意废太孙，改立言王沈仙佑为储君。 此事虽不知是真是假，但苗头和倾向已经有了。 “诸位叔伯，你们也不止一次听说过沈仙佑的名声。” “以前的他，在玄京城中净干那些下三滥的事，诸如吃喝嫖赌，只知贪玩享乐。” “但是，今时今日，他已经元阳境了。” 元阳境？！ 炼精阶段的最后境界？！ 可那沈仙佑，今年不只是十九岁吗？ 况且，以前听说他一丁点境界都没有，在所有皇子当中，唯有他最不成器。 怎么突然到了这种境界？ 世间对天才的评价是有一个标准的。 十六岁之前，踏入炼精阶段，便是万里挑一的异才。 十六岁之后，二十岁之前，则是天才，也是天之骄子。 这两种人，在崭露头角过后，就会被各大顶尖宗门所争抢，而且只要不夭折，此生大概率就能踏入炼神境界。 唐道生，显然是后者。 可沈仙佑压根就不在这两种范畴之内。 从小玩乐到大，没有经过磨砺和修炼，骤然来到了这个境界。 其资质和根骨，岂不是就是世间独一档了？ 唐琨顿时忧心忡忡。 “道生，此事……你能够确定吗？” 唐道生沉声道：“是太孙亲口和我说的。” “要是沈仙佑继续破境，恐怕太孙的储君位置，就危险了……” 这件事情，更加显而易见。 其他皇子，除了死去和废了的几个，其余都已经就藩，而且对太孙沈辰阳极度不满。 如果说，皇帝沈圣运展露出半点“易储”的想法。 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沈仙佑给推上去。 太孙沈辰阳必然倒台，而与他相关的势力，都会受到牵连。 唐道生缓缓开口，说道：“正是因此，这次我请诸位叔伯来到玄京，不止是为了我的终身大事，也是为了太孙。” “如今正好，沈仙佑不是要和顾怜霜穿一条裤子么？” “那就借着此事，让太孙大做文章！” 唐琨眉头一挑，提醒道：“道生，我们都知道你和太孙的关系很好，但做长辈的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唐家是武道世家。” “史书上，那些参与储君之争的世家，都没什么都好下场。” “你得谨记这一点！” 唐道生欣然笑道：“琨叔，我当然知道，但我们无需对沈仙佑发难，只需把此事告知给太孙，让他来做即可。” 当天，唐家众人便返回玄京主城，找了一家客栈下榻。 半个时辰过后，太孙沈辰阳在几个护卫的陪同下来到此处。 沈辰阳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稀奇啊，唐家的长辈们都来了。” 说着，沈辰阳看向唐道生，疑惑道：“道生兄，你这又是在搞什么鬼？” “那我就简单和太孙殿下说一下。” 说完在截云剑宗上的遭遇过后，沈辰阳的神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几乎和唐道生想到一起去了。 “这事，很有意思啊。” “我那十九叔，都明晃晃的把顾怜霜给当做未婚妻了，只要成婚，他就得去就藩。” 唐道生点了点头，但言语上却另有指向。 “太孙殿下，我那道侣柳绯玉，还有前宗主裴符，至今杳无音信，会不会和他们俩有关呢？” 言语上，唐道生说的还算隐晦。 沈辰阳也在想这件事情，旋即冷声道：“正好，这件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 “现在我是觉得，柳绯玉和裴符的失踪都很蹊跷。” “顾怜霜这个宗主，也当的很蹊跷，还这么顺理成章的和我那十九叔勾搭上了。” 唐道生面色凝重。 此事虽是臆测，但目前来看，这对师徒绝对是殒命了。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死在沈仙佑和顾怜霜的手里！ 第31章 你就不能喂点好的嘛! 有时候的臆测，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毕竟，这是从现状倒推的一条脉络。 想到此处，唐道生不禁握紧了拳头，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太孙，关起门来，你我是结义兄弟。” “如果说，绯玉真是死在这对狗男女手上，我定要亲手将他们挫骨扬灰！” “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唐道生并不否认，和柳绯玉结为道侣，有一部分因素是唐家看上了她的天资根骨。 可后来，彼此携手游历江湖，遇妖斩妖，遇魔斩魔。 正是让许多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沈辰阳宽慰道：“道生兄，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唉……绯玉现在连尸骨都没找到，我还在这里无所事事，又如何对得起和她的感情。” 看见唐道生这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沈辰阳心里其实是有些欣喜的。 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在如今这世道，比起那些天材地宝还要罕见。 “道生兄，这一次，你算是给我创造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上次你所提供的思路，也确实有效。” “若非我那皇爷爷偏爱沈仙佑，换做其他皇子，早已因欺君之罪而被惩戒了。” “但这一次，我非得把事情闹大不可！” “再不济，也能逼着他去就藩！” 沈辰阳眼眸中寒意流转。 首先要考虑的是，皇帝沈圣昀的偏袒。 不管是对沈仙佑，还是其他儿子，除了曾经谋反的三王，其余皇子都是以惩戒为主。 可只要到了藩地，他们就无法影响朝廷风向。 而自己身为太孙，即是东玄皇朝的储君，要想拿捏藩王，还是有很多手段的。 况且，假设沈仙佑真去就藩了。 这偌大的玄京城中，将再没有一位皇子。 皇爷爷老了。 他之所以常常闭关炼丹，除去对某些大臣的不满之外，再者就是想通过丹药，让自己多活几年。 但这也并非长久之计。 皇爷爷的寿元，已然是风中残烛。 想来，真正熄灭的那天，不远了！ 这时，唐道生说：“太孙，你我兄弟难得相聚，今日要不一起喝顿酒？” “还是算了，改日闲暇之余再说，我那南书房还有一堆事呢。”沈尘阳笑道。 “也对，你国事繁忙，哥哥我就不好缠着你玩乐了。” “没事，等解决了沈仙佑这个祸患，到时我来做东，请哥哥喝一顿好酒，保证让你忘掉对绯玉姐姐的悲伤！” 说这些话时，沈辰阳脸上的笑意，有些不大正经。 唐道生挠了挠头，笑起来的神情很是含蓄。 也不知是该拒绝，还是该点头。 沈辰阳笑道：“男人嘛，这些事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看我那十九叔，从十六岁过后，几乎把玄京的窑子都给逛了个遍，还和不少公侯之女有染呢。” “咱俩和他相比，属实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心里也别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唐道生无奈笑道：“咱们做人，还是少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尤其是你，做哥哥的提醒你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 “知道啦！” 这对结义弟兄的感情，确实很不错。 只是，感情和食物一样，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质。 沈辰阳离开客栈过后，便返回了太子府，让那些属官们针对此事，在明日朝会上开始“倒言”！ 倒言，也就是扳倒言王沈仙佑。 沈辰阳并不打算隐藏意图。 毕竟先前利用蛇族算计沈仙佑的事情，估摸着还是走漏了些许风声。 距离撕破脸，也就差那么临门一脚。 …… 截云剑宗，食膳堂。 顾怜霜那绝美的脸颊，此时此刻满是苦涩。 这个月为宗门弟子囤积的肉食，在这一刻钟的功夫里，被那条白蟒给吃的干干净净。 “嗝~” 沈仙佑打了个饱嗝，毫无亲王形象。 看到顾怜霜的脸色后，沈仙佑讪笑道：“怜霜，你别介意哈，小白饿了，我也会跟着饿，刚才也是实在饿的受不了了。” “无妨的，殿下吃饱就好。”顾怜霜说。 “但吃这些鸡鸭鱼肉，饱腹感很快就会消失，让它吞噬裴符和柳绯玉的时候，倒是能维持一段时间。” 闻听此言，顾怜霜心下一紧，连忙说：“殿下，您该不会是想让我把宗门弟子给……” “想哪里去了，我还没到这么饥不择食的地步。” 还在途中的白清寒，恰好感应到了沈仙佑说出的这句言语。 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 这小子，自从得到自己的身体过后，几乎是把能吃的玩意都给吃了一遍。 什么鸡鸭鱼肉，丹药草药，毒药法器，还有那条死蛇，全都喂给自己的身体！ 白清寒依稀想起，当初刚刚觉醒灵智，走妖修大道的时候，只是以天地精华为食，从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现在再来看看，那就不得不承认。 沈仙佑的喂养法子，虽说有些粗劣，但效果很直观，也很迅速，没有自己修行时来的那么磨磨叽叽。 思绪间，白清寒再次感应到，沈仙佑控制着妖身，去往截云剑宗的后山去捕猎野物。 看来是他还没吃饱。 不对……是自己没吃饱。 如若扪心自问，在感应到沈仙佑盯准那些活物吞食时，自己有点反胃。 干脆就直接屏蔽神识。 感应不到，就不反胃了，但也忍不住在心里幽怨地说了一句。 “沈仙佑，你难道就不能给我找点好的吃食嘛，譬如红烧大肘子什么的，我又不是吃不了！” 可惜，他听不见。 白清寒想着，等这次见到沈仙佑，一定要给自己定制一个菜谱！ 沈仙佑控制着白蟒妖身在山里吃饱过后，便找了一处小溪让它喝足。 炼化过后，白蟒妖身的体型再次增大了一些。 如今，要是在地上完全笔直，应该是有着二十七八丈（90米）的长度。 蛇身比起大多数树干都要粗。 毫不夸张的说，与山海经中的那些异兽相比，绝不逊色！ 但沈仙佑依旧是郁闷的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修为上的瓶颈。 这特喵的，光长个子，不长质量，自己那元阳境九重的修为，竟然一点突破的征兆都没有！ 第32章 一本万利的生意 “估摸着，还是食物的质量不太行。” 沈仙佑将白蟒收回过后，满脑子都是唐家众人的身影。 他们的质量，应当都很不错。 这下，终归能够破境了吧？ 此时此刻，沈仙佑仍然待在顾怜霜的洞府当中。 事情上午就商量的差不多了，想着先返回王府，然后再做安排。 只是这娘们正在拨着算盘。 美眸之间，那股苦涩很是明显，也没有注意到沈仙佑已经走到身后。 在拨完最后一颗珠子后，顾怜霜轻叹一声，将后背完全依靠在椅子上，不禁喃喃自语道：“宗门银库里只剩下七百两……再这样下去，都撑不过今年。” 沈仙佑见状，不免有些心疼。 便从袖袍中掏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顾怜霜的眼前。 “这笔钱，先收下，应该能维持截云剑宗的宗门运转，如果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想办法。” 顾怜霜看到银票上的数额过后，娇躯一震：“殿下，不行，这贰万两银子太多了！” “多什么多，权当我提前付过的彩礼了。”沈仙佑笑道。 “可一码……” “好了，闭嘴，跟我客气什么。” 顾怜霜抿了抿嘴，伸出手将银票叠好，小心翼翼地给收了起来。 这笔银子，能够大大缓解自己的窘境。 可也不能每一次缺钱的时候，都找沈仙佑伸手，还是得要有个赚钱的路子。 宗门赚钱，最主要的方式，即是下山为百姓斩妖除魔。 再者，便是某些“摇钱树”的弟子。 有些世家大族很有钱，为了不让家族子弟荒废年华，就会送来学武，定期还会给宗门进奉一些“恩师钱”。 无奈的是，现在截云剑宗青黄不接，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末流宗门。 很多弟子，在裴符“失踪”过后，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宗门。 继续招揽弟子，也没人来。 顾怜霜在心中感慨道：“要是有个一战成名的机会就好了。” 很多宗门崛起的方式，都是某位弟子一战成名，享誉天下。 除非是像那些道门或者佛门，他们不管如何，都会有人进奉香火钱。 “想什么呢？换身衣服，和我去王府。” 沈仙佑这时已经穿好外衣，顾怜霜连忙起身跟上。 二人倒也不遮掩，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下了山。 剩下的那些弟子和长老，也是因为沈仙佑，才决定继续待在宗门里赌一赌。 万一宗主成了言王妃，截云剑宗一定就能好起来！ 毕竟，古往今来，和皇家搭上关系的宗门势力，没有一个查的。 更何况，现如今整个玄京都在说，言王要争一争储君之位。 说难听点，这就是一个一本万利的生意。 成了，登临宝座。 败了，粉身碎骨。 其中过程有多么残酷，沈仙佑本身也很清楚。 沈辰阳现在尚且还有些好手段，可保不齐以后面对唐道生时会不会有着某些失了智的举动。 不过，这一次，是让唐道生和唐家粉身碎骨的好机会。 先前被唐道生当面叫板，他的意图就是挑衅，也是在替沈辰阳挑衅。 不出意外的话，下山过后，他绝对会和沈辰阳见面。 回到王府之中，心珠走上前来，说的就是这件事。 “殿下，今日上午，太孙沈辰阳去往金鲤客栈，和唐家众人都见了一面。” “唐家人，事后也没有离去。” “奴婢感觉他们，会对殿下不利。” 沈仙佑微微一笑，说道：“心珠，你的直觉很准，不出意外的话，明日朝会上，会有人拿我和怜霜的事情大做文章。” 心珠眼眸间闪过一丝恼怒，但没有继续说话。 这帮人，未免欺人太甚。 先前借着蛇族发难，眼下又来攻讦一遭，非要把人往死里逼。 心珠沉声道：“殿下，实在不行，奴婢可以出手，仙妃娘娘把奴婢留给您，正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护您周全。” 言语之间，心珠的杀气暴露无遗。 顾怜霜心脏一震。 “这气息……腾云境？不对……是洞神境！” 顾怜霜眼眸中满是惊愕。 依稀记得，前几次见到心珠的时候，她给人的印象，只是一个温婉侍女。 沈仙佑浅笑道：“心珠，先按耐住你的杀心，凡事都讲究出师有名，我相信你有宰了他们的本事，但现在就动手，对我不利。” “奴婢明白，奴婢听殿下的。” 果真，只在一瞬间，心珠就收敛起了杀意，神情和语气仍然和以前一样温婉。 沈仙佑随后说：“心珠，晚上的时候，把许魄和徐游都给叫来，我现在要进宫一趟，先和我爹通个气。” “遵命。” 片刻过后，沈仙佑去往养心殿。 沈圣昀和往日一样，端坐在炼丹炉前，身侧还有两个道童打扮的太监伺候着。 沈仙佑笑嘻嘻地问道：“爹，最近又炼出什么好丹药啦，赏儿子几颗呗！” “你小子，又来爹这里敲竹杠？” 沈圣昀回眸白了一眼沈仙佑，旋即缓缓起身，挥退宫中的其他人。 然后还真的拿出了几颗丹药。 又是上品凝气丹！ 沈圣昀直截了当地笑问道：“爹听说，上次给你的凝气丹，你给了那个顾怜霜？” “诶？爹，你怎么知道？”沈仙佑佯装诧异。 “废话！那个顾怜霜以前是有名的剑仙苗子，后来丹田废了，修为跌境，上次给你凝气丹过后，她的丹田就恢复了，你以为爹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圣昀狠狠瞪了沈仙佑一眼，旋即正儿八经地问道：“你自己觉得，那个顾怜霜怎么样？” “还行，人苗条，长相也好，又是剑仙苗子。”沈仙佑说。 “过几天，带过来吃顿家宴，让爹也见上一见，然后就抓紧把婚事办了。” “爹，你该不会要赶我去就藩吧？” 这一瞬，沈仙佑心里有些忐忑。 沈圣昀却是摇了摇头：“就藩先别急，你先成婚，继续留在京师，朝中有些事需要你来办，其他人爹还真不放心。” “那正好，我也有一些朝廷中的正事，要和爹说一说呢。” “哦？你还有正事？斩妖司的？” 沈仙佑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争储！” 第33章 千年神龟 在吐出这个字眼时，沈圣昀刚好端起茶盏放到嘴边，整个人却是如遭雷击。 沈圣昀的神情很错愕。 “你说什么？争储？” 啪嗒！ 沈圣昀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神色上已有怒意。 “你大哥死了才几年？辰阳是名正言顺的太孙！你来争储？你拿什么争？！” “拿你那些花天酒地的行径吗！” 沈仙佑怔愣了一瞬。 本以为，沈圣昀会劈头盖脸的把自己骂一顿。 或者，来一记父亲的慈爱飞踹。 可没想到说的话，竟然这么柔和。 之前那几个哥哥只是抱怨了几句沈辰阳，就被他用廷杖打的要死要活。 这个反应，很微妙啊。 沈仙佑连忙说：“爹，你先听我说完，我所说的争储，不是我要争储，而是有人要帮我那大侄子争储！” 沈圣昀眼眸中的神情很是凝重。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今日这顿鞭子炒肉，你是逃不了的。” 言语间，沈圣昀已经起身，把书架顶端那条尘封已久的鞭子给取了下来。 这玩意，几乎是幼年时期绝大部分的痛苦来源。 “得得得！是你那好孙子，觉得我是个威胁，让唐家人来截云剑宗寻衅！” 在截云剑宗上的情形。 沈仙佑如实告知给了沈圣昀。 这一下，倒是让他的心情缓和许多。 本以为，这小子是来自己面前进献谗言，虽说不指望他真能成才，但最起码要少搞那些奸臣行径。 可现在的情况，则是有些复杂了。 沈圣昀缓缓落座，沉声道：“此事也不能全怪辰阳，你的修为提升太快，又不愿意去就藩，而他又在进行削藩，难免会对你有成见。” “这样吧，等你办完爹的事，立即就藩。” “爹给你配足护卫，且永不削夺，让你下半辈子能无忧无虑的活着，怎样？” 沈仙佑笑道：“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嘛，反正明日他们肯定会拿此事来发难。” “到时，爹会替你解决。”沈圣昀说。 “你真是我亲爹！” “废话，除了我，还有谁是你亲爹？” 沈圣昀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旋即板着脸，拿出一张纸，用手指敲了敲上边的内容。 “仙佑，这是爹最近琢磨出来的一个药方。” “现在斩妖司在你手里，你也有人手调动。” “帮我不动声色的，把这些药材全部集齐，而且要切记，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这是我让你做的！” 沈仙佑拿起纸。 上边大多数药材，自己别说见过，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上哪找去？ “爹，要不你还是另选贤明吧，万一我耽搁了您的事，这可担待不起啊。” 沈仙佑笑眯眯地说着。 沈圣昀的声音却更加沉重：“这件事，除了你以外，交给任何一个人去办，爹都不会放心。” “你也不必急着去办，把此事挂在心上，把能找到的先找到就好。” “但爹还是要告诉你，能快则快，快不了，爹也没法。” 看到父亲这般模样，沈仙佑也不再嬉皮笑脸。 小心翼翼地纸张折叠起来收入袖中。 “好，回去过后，儿子就着手来办，尽快给爹一个结果。” 听到这句话的沈圣昀，眉眼间终于显露出些许欣慰笑意：“那你就先去忙吧，别在爹这里闹腾。” “儿子告退！” 目送沈仙佑离开过后，沈圣昀心里不免多了些惆怅。 那么多儿子里，唯有这小子最讨喜。 不知为何，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约莫是因为他娘失踪，自己心里有着些许愧疚？ 这也不尽然。 还是小的时候在自己脚边长大。 直到现在，看见自己，仍是一口一个爹的叫着，不像其他那些狗娘养的，开口就是父皇父皇的。 听着烦！ …… 言王府。 沈仙佑带着丹药和纸张回来后，把三颗凝气丹分别给了顾怜霜和心珠，还有新侍女青玉。 “见者有份，赶紧吃了吧，别留着当宝贝，知道不？” 听到这话，心珠倒是干脆，张开红唇，一口吞下。 顾怜霜犹豫了一下，但也吞入腹中。 青玉真就是当个宝贝一样在手里捧着。 主要是这辈子，就没见过这等品质的丹药，还是东玄皇帝亲手炼制的！ 心珠柔声笑道：“青玉妹妹，你还是赶紧吃了吧，殿下是怕被外边那小狐娘看见，到时候她没有，就得找殿下闹腾了。” “啊？噢噢……” 青玉虽不知道小狐娘是谁，但已经能够猜出来，肯定是殿下在外边的女人！ 这时，顾怜霜好奇地问道：“小狐娘是谁呀？” “鸾香阁的金主。”沈仙佑直言道。 青玉又跟着问道：“鸾香阁是什么地方呀？” “妓院。” “青楼。” 这俩字眼，分别是从心珠和顾怜霜嘴里蹦出来的，虽说字不太一样，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青玉小脸一红。 “啊……殿下玩的这么花呀，连老鸨都……” 在青玉的认知里，金主就是开青楼的，也是青楼中最大的老鸨。 沈仙佑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转念一想，跟她解释个蛋！ 而且，那是老鸨么？世上有那么漂亮妖娆的老鸨么？！ 顾怜霜随后好奇道：“殿下，您不是急着破境嘛，为何不把凝气丹给白蟒喂下？” “白蟒吞其他东西，照样可以破境，但凝气丹用在你们身上，性价比明显更高嘛。”沈仙佑说。 顾怜霜恍然大悟。 的确是这么个理。 心珠此刻满眼欣慰，跟一个慈母似得。 她很清楚，沈仙佑倒也不是单纯为了完美发挥修炼资源的性价比，而是在顾及自己三个。 有了白蟒，倒也不冷落其他人。 很有良心嘛！ “对了，心珠，怜霜，你们俩阅历比我强，知不知道这些药材的下落？” 沈仙佑拿出那张纸。 二女一看，都纷纷摇了摇头。 青玉这时凑过来，轻声道：“殿下，奴婢知道这个‘寿鳞’在哪！” “哦？” “就是玄京护城河里那个千年老龟的鳞片，以前蛇族长辈和我说过，它的鳞片有着好多功效。” 千年老龟？ 不就是那只神龟吗？ 第34章 景王案 早前，自己就已经对那老王八有想法了。 只是碍于它修为过于强悍，才把这个想法锁在心底。 没想到的是，自己那皇帝爹也盯上了，怪不得让此事不要声张。 那老王八大有来头。 曾经，东玄太祖皇帝立国时，就请它来到玄京，护佑沈家子孙万代。 主要是当时国力孱弱，随时得面临敌国威胁，才把老王八放在护城河里，相当于对敌国的一个威慑。 实际上，它没什么作用。 还在不断的以东玄国运进行修炼。 属于那种光吃不吐的存在。 既然皇帝爹盯上了，那就该让它给出一些回馈了。 “只是，爹要它的鳞片做什么？” 沈仙佑内心疑惑。 纸上，对“寿鳞”的需求只有九片，至于功效是什么，纸上没说，青玉也说不明白。 不管了，找个机会，干掉那老王八再说。 原着里，唐道生这个男主是用毒杀了它，自己也恰好会用毒。 至于洞神境九重的修为…… 只要用毒成功，不管是心珠出手，还是顾怜霜出剑，都很有希望宰了它。 但是眼前，还是要以干掉唐家众人为主要目的。 就是不知爹明日在朝堂上，会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次日，沈仙佑干脆早早起床，在许魄的陪同下前往朝会。 文武百官皆已抵达。 上朝过后，一个都察院的御史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说。” “陛下，臣所要参奏之人，乃是言王殿下，以及他的红颜知己，截云剑宗宗主，顾怜霜！” 此话一出，朝堂陷入寂静。 沈仙佑眉头微挑，目光直接转移到那位御史的身上。 沈圣昀则是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想参他什么罪名？” “杀人害命！” “陛下，众所周知，截云剑宗前宗主裴符以及其座下天骄弟子柳绯玉相继失踪，而在那过后，顾怜霜接任宗主之位，这件事情看似顺理成章，但其中有个很重要的节点，那就是在裴柳师徒二人失踪期间，顾怜霜和言王殿下接触上了。” “而且，顾怜霜在此之前，她的丹田已经废了，修为跌的不成样子，但在那过后，却又是重返炼气阶段的境界，此事存在极大疑点！” “臣怀疑，是顾怜霜蛊惑言王殿下，意欲借皇家之势，为自己谋取私利，并且遮蔽罪名，还望陛下下旨彻查！” 那位御史振振有词地说着。 在这过后，又把唐家和顾怜霜的纠纷给拎了出来。 能站在这里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他们无法与顾怜霜共情。 只是认为，截云剑宗的宗主既然是她，之前宗门收了唐家那么多东西，现在柳绯玉人死了，那些东西就应该如数退还。 但顾怜霜却有着言王沈仙佑的庇护，不退一分一厘。 事情说到这里，那位御史也看了一眼沈仙佑，正色道：“若是言王殿下觉得臣所说不对，可以出言纠正。” 沈仙佑压根不打算说话。 只要说了，那就是自己舌战群儒的场面。 没意义，也费劲。 沈圣昀的脸色，此时此刻忽然冷了下来。 “刘御史，你这是在替唐家，在朝堂上打官司么？” 对方连忙说：“臣不敢，臣只是觉得，顾怜霜此女心性险恶，蛊惑言王殿下，所说之事也只是想让陛下有一个参照！” “但昨日有人和朕禀报了这件事情，说的可比你说的要清楚太多。” 此话一出，最心颤的人，还是沈辰阳。 沈圣昀冷声道：“那么，朕今日就来当这一回判官！” “据朕所知，顾怜霜之所以不退还，是因裴柳师徒二人，先前占据了所有唐家对截云剑宗的供给，而如今的截云剑宗方方面面都是青黄不接，她于情于理都不该退还。” “再者，你说顾怜霜蛊惑朕这小儿子，她一个剑修，拿什么蛊惑？” 刘御史回应道：“陛下，是女色！” “笑话，言王自打十六岁起，在京师中碰了多少女色，你们恐怕比朕还要清楚。” “真要是女色蛊惑的了他，那朕岂不是要把那些女子都给杀了？” “你这分明是借机党争！” 沈圣昀旋即厉声道：“来人，将此人扒去官服，打入诏狱，严审！” 朝堂上的氛围，瞬间就变得肃杀的很。 没有谁再敢吭声。 即便，这皇帝经常闭关炼丹，但他对于权力的掌控，比起历代皇帝都要恐怖。 “还有，就是顾怜霜恢复修为一事。” “朕和你们说明白些。” “是朕这好儿子，看不得顾怜霜受苦，找朕要了凝气丹给那顾怜霜，此事朕也知情。” 此话一出，沈辰阳就知道，发难失败了。 还是败的彻彻底底！ 唐家，恐怕也危险了。 沈辰阳也大概能猜的出来，昨日沈仙佑进宫，是提前禀报了这件事情。 这也代表了一个皇帝的态度。 他不想让别人对沈仙佑发难，也意味着不想让沈仙佑去就藩。 事情变得愈发棘手。 散朝过后，沈辰阳回到太子东宫，立即让心腹前往金鲤客栈，给唐家众人带话，立即离开玄京，不可有半点逗留！ 皇帝摆明了要偏袒沈仙佑。 而那御史，在诏狱当中，绝对会一五一十的把原委给供出来。 到时，自己可能不会怎么样，但唐家人绝对会被皇帝开刀。 因为这件事情往严重了讲，就是在参与储君之争。 唐家在朝中的靠山，除了自己这个太孙以外，就只有一个正三品的户部右侍郎，唐明理。 此人是当今唐家家主的胞弟，唐道生的二叔，在朝中也算是颇具权势。 今年下半年，那位户部尚书将会告老还乡，沈辰阳还想把唐明理给提上来。 要是经过这么一搞，事情真不好办。 事后，和唐明理提及此事，他倒是有一个很精准的破局之法。 “太孙，您最近应该收到不少有关于景王的罪证吧？” 沈辰阳点了点头：“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本来是想和您说的，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那些罪证，都是唐家人搜集的，您大可掀起景王案，让陛下无暇他顾！” 第35章 命运不公 景王，沈初云，在诸皇子中年岁排行十四，藩地景州，位于东玄皇朝东南一带。 从地缘上讲，他是一个闲散王爷，但也是一座一流宗门的宗主。 自身修为，也是诸皇子当中最高的一位，去年刚刚突破至明神境，不过自那过后，就很少抛头露面。 暗地里的行径，属实令人不齿。 那些罪证上说，景王破境过后修为不稳，因此而走火入魔。 派人暗地搜罗童男童女，取其精血，用以修炼。 沈辰阳原本想着，等收拾完沈仙佑，腾出手再来解决这个十四叔。 现在，皇帝明着袒护，而且沈仙佑的把柄目前来看，大多数都是无伤大雅…… 他只是在男女关系上有些混乱，但试问满朝公卿，又有几个人在这方面比他清白？ 就连自己，有些时候都拒绝不了女色。 主要是这一次，还把唐家给牵连了进去，而且还不能把唐家给当做弃子。 倒不是唐家体量有多么庞大。 关键在于，若是不保唐家，原来看父亲面子支持自己的势力，都有可能因此作鸟兽散。 沈辰阳很清楚。 身为皇太孙，要是连自己的人都保不住。 这个太孙，当的会很没意义。 “唐侍郎，那就这样，拿景王开刀，沈仙佑要是动唐家，景王就也别想活了！” 假设保不住唐家，但对那些势力，需要有一个态度上的交代。 起码，不能认怂！ 而现在首要的是，将唐道生等人安排离开玄京。 沈仙佑应该明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但估摸着他的动作不会那么快。 事实上，果真如此。 唐道生本以为，在朝堂上摆事实讲道理，以太孙沈辰阳的权势，能够做到威胁沈仙佑。 未曾想，却是这样一番局面。 面对传话的人，唐道生本想多问几句。 唐琨此刻眉头紧皱，沉声道：“好了，道生，听太孙的，玄京已成是非之地，不是我等容身之处。” “你想以顾怜霜作为突破口，帮助太孙扳倒沈仙佑。” “此次朝会，也足以证明，沈仙佑定是向陛下进献谗言，目的则是以你来作为突破口，来痛击太孙，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唐道生不再纠结。 只是，尚且未能把沈仙佑杀害柳绯玉的罪证坐实。 心里实在不甘！ 唐琨叹息一声道：“唉，你仔细想想，除了谋反的三王，其余藩王犯错过后，皇帝又何曾真正要惩戒他们，还不是太孙在以先太子的名义削藩？” “就算你坐实了罪证，那又能如何呢？” “难道，你能让皇帝，杀他的亲儿子吗？” 唐道生有些发愣。 是啊。 自己好像陷入到了一个误区，凡事都可以通过道理解决。 在中州，哪怕和别人发生矛盾，都是以讲道理的方式解决。 来了玄京，可就不一样了。 所面对的人，是言王沈仙佑。 自己头上还有人。 可他头上，就没多少人了。 至于道理？呵呵…… 他就是道理！ 在返回中州的途中，唐道生心里还有些懊恼。 凭什么自己不是生在皇家的皇子。 凭什么沈仙佑命那么好！ 明明能够猜到，柳绯玉死于他手，却不能把他怎么样…… 哪怕修为比他高。 可皇朝之中，修为高的人大有人在啊！ 如果身份互换。 此时此刻，绝对能将沈仙佑折磨的死去活来，但这也只能在梦里想想。 梦醒了，自己仍是那个唐家天骄。 …… “你说啥？唐家人离开玄京了？” 沈仙佑看着前来禀报的太监，他也是自己那皇帝爹的贴身太监之一，名为曹凤。 手里掌管着一些极其隐蔽的谍报机构。 其实，从唐家人离开时，他就知晓了。 没有阻拦，是沈圣昀的意思。 曹凤恭敬道：“殿下，陛下让奴婢转告您，小孩子之间的事，就用小孩子的方式去解决，当爹的一直下场不合适。” 很显然，这是沈圣昀的原话。 沈仙佑在心底冷笑一声。 要是知道，日后唐家会篡夺江山，屠戮你的子孙，恐怕你会比我更加急切。 不过，自己是有上帝视角。 沈圣昀作为皇帝，要是因为几句话，就对唐家怎么样。 在外人看来，很掉价。 沈仙佑笑了笑，伸出手勾住曹凤的脖子，问道：“凤公公，我以前在宫里住着的时候，几个太监里和你最为亲近，要不你借点人手给我？” “殿下，您这就说笑了，您身边现在有着顾宗主，还有那位心珠姑娘，再者斩妖司还在您手里呢。”曹凤浅笑道。 “行吧，本来就没抱指望，你回去吧。” “等等，殿下，出于私情，奴婢再提醒您一下，陛下现在是觉得，唐家确实管太宽了，而且最近朝廷有点缺钱。” 听到这话，沈仙佑的眼神变得微妙无比。 机会，还是没有消失。 朝廷缺钱，大多数时候，弥补财政的首选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杀大户。 罪名嘛，亲爹都想好了。 擅权！ 当然，这只是一个罪名，事实则是他们要参与到“储君之争”当中。 还正好，唐家的唐明理，也在朝中任职。 沈圣昀这也是释放了另外一个信号。 小子，当爹的给你机会，至于这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 换做其他皇子，领会到这个意思过后，大概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可沈仙佑，从神色上就能看出来，他很淡漠。 甚至觉得，这个机会，可有可无。 争储是自己的目的嘛？ 并不是。 皇帝位，对如今的自己而言，只是要顺路要坐一坐的地方。 曹凤这时说道：“殿下，此事你可千万不能马虎，这也算是陛下对你的一次考题。” “而且，这里没有外人，奴婢和您说句真心话。” “相较于太孙，奴婢更希望，陛下登仙过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您。” 沈仙佑转而笑问道：“好奴才，我爹现在活的生龙活虎，你这是咒他死呢？” “奴婢不敢！” 曹凤的脸色瞬间变得惶恐不已，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沈仙佑收敛起笑意，淡然道：“逗你玩一下，不必这么紧张，是我的东西我就不会让出去。” 第36章 小狐娘 “呼……” 曹凤重重吐了一口气，眼眸里满是欣慰。 最起码，沈仙佑有这个心志，要是连心志都没有，那可真完球了。 只是，很好奇，他会怎么做？ 挖掘户部右侍郎唐明理的贪墨罪证，也在朝会上参上一本？ 曹凤没有过多臆测。 说到底，自己是个太监，还是皇帝身边的太监，要是和沈仙佑走的太近，反而会给他增添麻烦。 其余的话，曹凤也不多说。 叩首过后，便选择告退。 沈仙佑目送曹凤离开，而心珠则走到身后，问道：“殿下，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让唐明理死！” 沈仙佑很是干脆地撂下这句话。 而在当天夜间，一阵惊惧之声，响彻了整座唐府。 次日，整座玄京，因此陷入惶恐当中。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唐明理的死。 有人亲眼看见，一条接近三十丈的白蟒，直接撞开了唐府的院墙，而府中所有活口，在白蟒消失过后，有些人连尸体都见不到。 即便能见到尸体，也在地上成了肉饼…… 事发过后，斩妖司的人手全部赶来，但却找不到有关白蟒的任何踪迹。 清晨时分，沈仙佑姗姗来迟。 已经被提拔成正职指挥使的徐游连忙上前禀报。 “殿下，目前来看，唐侍郎一家全部死于白蟒之手，而消失的那些人，恐怕是被吞了。” “知道了。” 这件事情，没有人比沈仙佑更加清楚内情。 毕竟，白蟒，是他控制的。 沈仙佑走过场地看了一遍，随后吩咐道：“你带着斩妖司的弟兄尽力去查，平日里做好对白蟒的戒备即可。” “卑职谨遵王命！” 此时此刻，沈仙佑心头很是疑惑。 唐家府中，唐明理本身虽说没有修为，但这座府邸还有着一些护院武者。 怎么一点修为反哺都没有？ 从昨夜到现在，一点破境的迹象都没有，这元阳境这么难破？ 还是说，反哺的修为养分不够？ 沈仙佑不免有些惋惜。 唐道生和那些唐家长者走太快了。 不过也无妨。 唐明理一死，他们不可能没有反应。 沈仙佑没有继续在“案发现场”逗留，而是上了车驾，马夫则是许魄。 这家伙，不止是护府将军。 平日里沈仙佑出行游玩，他都会带着王府护卫紧紧跟着。 偶尔，也能吃点肉腥。 许魄神色有些怪异，好奇道：“殿下，这大清早的，鸾香阁应该还没开门叭……” “你问那么多干嘛！赶紧的！我有正事！”沈仙佑没好气道。 “得嘞！驾！” 杀唐明理，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得让那小狐娘帮帮忙了。 马车行驶片刻，便在鸾香阁门口停下。 此时此刻，这里门可罗雀，但到了晚上，那就是人满为患的场景。 沈仙佑下车过后，叮嘱道：“你们就在门口等着，不要进来。” “末将明白！” 说这话时，许魄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待到沈仙佑走进去过后，许魄笑吟吟地向那些王府护卫伸出手。 “我就说吧，殿下绝对不超过一个月，就得来鸾香阁！都给钱给钱！” 那些护卫脸色幽怨。 先前，殿下嚷嚷着说要戒色，不许任何人在王府中聊荤话。 这种情形，在以前也很常见，每次殿下玩虚脱了过后，都会这么说…… 结果花个两三天功夫恢复精力，转头就扎进了鸾香阁的温柔乡中。 此次倒是奇迹，大半个月没去了。 护卫们便下注，赌殿下一个月不来鸾香阁，而许魄下的注则相反。 很显然，许魄赢了。 正在他乐滋滋的数钱时，一只白净的手伸了过来。 “拿来。” 听到这股熟悉的声音，护卫们迅速神色恭敬，许魄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但旋即干笑两声。 “嘿嘿……殿下，我们就是玩玩~” 沈仙佑拿出自己随身的钱袋子，打开过后，许魄只得苦着脸把那些碎银子和铜钱都给装了进去。 “现在一个个胆子都挺肥啊？敢拿本王打赌！” “今天晚上，全部都给本王在鸾香阁待着！” “本王给你们备好美人，让美人在你们面前跳舞。” 此话一出，众人很是欣喜，但忽然又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只见沈仙佑笑眯眯道：“但是，谁要是敢碰一下女人，本王可要剁你们的手喔。” 话落，沈仙佑脸上的笑意直接消失。 头也不回的再次进入鸾香阁。 如果说，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是青楼的头牌，那么鸾香阁就是整个玄京青楼行业的头牌。 鸾香阁总共十二层，也分上三层和下九层。 前者，是那小狐娘的居住之所，禁止任何人踏入，除了沈仙佑。 后者则是做生意的地方。 当沈仙佑走到上三层的第一层时，就听到一阵娇媚声音响起。 “哎哟哟，稀客来啦？真是让奴家这寒舍蓬荜生辉呢？” 循声看去，一位衣着暴露，身后还有九条白色狐尾摇曳的妙龄女子迈着那对雪白大腿，赤着玉足走来。 瞧见她这模样，沈仙佑就感觉腹部一阵燥热。 尤其是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她身上的时候。 那感觉！令人难以言喻！ 女子走到近前，脸上更是媚意尽显，那对大白腿直接缠上了沈仙佑的腰肢。 那对狐媚子眼里更是柔情脉脉。 “王爷，您可算是想起奴家了，奴家这些日子等的您好苦喔，都快长蜘蛛网了呢~” 沈仙佑深深凝吸一口气，强行让内心和丹田都安静下来。 “媚儿，我这次找你，是有正事。” 苏媚那张充斥着诱惑的脸颊上，浮现出些许疑惑，那大白腿也开始松开。 她先是去往窗户边，看了眼外边的太阳。 又神色怪异地看了看沈仙佑。 “咦？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呀！王爷还有找奴家有正经事的时候呢？” “反正在奴家的记忆里，除了咱俩第一面和第二面的时候，王爷找奴家可从来都没有正经过呢！” “还是说，殿下被心珠那蹄子榨干了，没有余力在奴家身上发挥了？” 这些话，听得沈仙佑嘴角直抽抽。 恨不得立刻将这小狐狸摁在地上，就地正法！ 第37章 奉天道以诛恶 “啪！” “啊！” 一道巴掌声过后，便是一声痛咛。 沈仙佑板着脸道：“以后再敢对本王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绝不饶你！” 苏媚咬了下牙，很不服气地看着沈仙佑。 “哼！谁让你那么久不来看我！光把精力放在心珠和那个顾怜霜身上了是吧？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是呗？” 沈仙佑哭笑不得道：“我不来找你，是因为我的修为到了炼精阶段，而且是最后的元阳境！” “噢~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的苏媚，那股幽怨气顿时就没了。 哪怕刚刚玉臀被拍了一巴掌，脸上迅速布满娇柔笑意。 不过，行径上，也变得更加过火。 尤其是手上的撩拨，配合着那吐气如兰的声音。 “殿下，上一次您来奴家这里，可还是锻骨境呢，那天可把奴家折腾的死去活来。” “现在到了元阳境，想来殿下会更加英武。” “奴家也知道，殿下在这期间，肯定付出了不少精力，奴家来犒劳犒劳您，好不好呀？” 这尼玛…… 谁顶得住！ 可顶不住也要顶啊！ 沈仙佑频繁地呼气吸气，想遏制住那股被勾起来的欲念。 瞧见他那欲罢不能的模样，苏媚满心得意。 结果，被沈仙佑一把抓住一根狐尾，颇有节奏的上下抚摸着。 苏媚瞬间娇躯发紧。 脸色也变得很是慌张，狐媚子眼里也多了一抹央求，脑袋还很微弱的摇摆着。 “殿下，不要，好……” 这下，轮到她欲罢不能了。 沈仙佑得意一笑：“叫你勾引我，要不要老老实实听我说正事？” “我……我只是想逗逗殿下嘛。” 苏媚面色酡红，声音羞涩，听得沈仙佑更加骨头发痒。 虽说自己也是愈发难以把持。 可不这样做，这小妖精，非得折磨死自己不可！ 苏媚转而央求道：“殿下，奴家错了，奴家好好听您说，您放开奴家的尾巴好不好……” 沈仙佑嘴角上扬，只是力度放松了些。 手，依旧在尾巴上。 这毛茸茸的手感确实不错！ 苏媚松了口气，很是娇气地哼了一声：“哼，殿下你真坏，明知道奴家不会故意毁你修为，还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等你破境过后，要是不补偿我！” “我保证，让你精绝人亡！” 说着说着，苏媚还鼓起了脸，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沈仙佑戳了下她那白皙脸蛋，笑道：“行，到时候好好陪你一阵子。” “但眼下，咱们言归正传。” “你应该听说了吧，昨夜那位户部右侍郎唐明理，一家子都被白蟒所杀。” 苏媚微微点头，说道：“那么大动静，我肯定知道哇，但殿下你来找我，是要我帮你查白蟒的踪迹么？” “你用你的手段，帮我在民间散播一个论调，就说唐明理为官无恶不作，白蟒奉天道以诛恶！” 乍听这话，苏媚有些错愕。 殿下是抽的哪门子疯？ 前阵子还找自己调查，哪里有白蟒的踪迹，好去杀了它，平息玄京城中的一些舆论。 怎么忽然又要自己散播这种论调？ 苏媚眼眸中的神色忽然变得很是凝重，伸手在沈仙佑身上摸来摸去。 沈仙佑连忙扼住她的皓腕，慌张道：“诶诶诶！干嘛干嘛！不是和你说了嘛，咱俩要谈正事！你真想毁我修为是吧？” “哪有，我是怀疑殿下是不是被妖术控制了，怎么还替白蟒说话？”苏媚疑惑道。 自从得到白清寒的白蟒妖身过后，就没再来鸾香阁。 也没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苏媚。 她自然是不理解其中缘由。 沈仙佑便撸起袖子，展现出那道白蛇手镯。 苏梅眼眸一凝。 “这是……妖？” 沈仙佑点了点头，将这白蟒妖身的缘由，仔细地和她说了一遍。 毕竟，对于这小狐娘，也没什么好防备的。 因为她是自己碰过的第一个女人。 说起来还很梦幻。 六岁的时候，跟着沈圣昀外出游猎，碰到一个被树藤缠住无法自主脱身的小白狐，自己便帮它解开树藤。 还想着，以后会不会来给自己报恩。 好家伙，若干年后，还真来了，还是特喵的以身相许！ 自那一夜，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便一发不可收拾。 但那滋味确实没的说！ 一个字，爽！ 可这时，苏媚脸上却是表露出一股无奈。 “殿下，您这桃花运也真不知是好是坏呢~” “先是我，然后是心珠，连那妖帝都找上你了，接着就是那位剑仙苗子。” “连同我在内，四个女的，三个不是人，该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沈仙佑理直气壮道：“除了顾怜霜和心珠，你们俩不都是主动招惹上我的么？” “哎呦，你该不会真打算把那白清寒收入囊中吧？”苏媚讶异道。 “不然呢？我帮她养妖身，到时候拍拍屁股收回去就完事？我不得吃亏死！” 这个意图，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关键是，白蟒妖身，确实好用，而且这玩意的成长上限非常高。 苏媚趴在软乎乎的床榻上，笑嘻嘻道：“反正奴家不会反对，心珠那蹄子想来也不会反对，就是顾怜霜一个正道势力的剑仙苗子是否愿意和妖帝共事一夫，这就说不准了呢。” “再者，人家自己乐不乐意还不一定呢！” “而且，奴家也很担心殿下的身体，是否顶得住？” 还是那句话，顶不住，也得顶，难不成还交给别人顶？ 没这个可能！ 沈仙佑扬起巴掌，再次拍了下这小妖精的玉臀。 “好了，咱们别扯那些没用的，这件正事，你别马虎。” 苏媚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殿下放心就是，但让奴家猜猜殿下的意图。” “如果说，殿下只是想报复唐家，这就有些浅薄了。” “殿下是想以此番论调，将白蟒树立成一个类似神明一样的存在，那么殿下就是神明了，正所谓皇权神授，殿下野心着实不小哇~” 沈仙佑的神情也开始微妙起来，伸出手揉了揉苏媚的脑袋。 “你这脑袋瓜子真是聪明。” 苏媚傲娇地扬起嘴角：“光嘴上夸夸有什么用，我可不是小女孩，才不吃这套呢~” “那你想吃什么？” “当然是鸡……鸭鱼肉啦！” 第38章 护江真君 沈仙佑无奈道：“你这话说的，很容易让小朋友误会。” 苏媚抛去一个媚眼，娇滴滴道：“是殿下的心思不纯洁~” “等我破境，让你吃个够！” “我要吃德云楼的烧鸡！” “这个等会就让人给你送来，至于其他的，还是得等到我破境过后再说。” 闻听此言，苏媚俏脸微红，但也心领神会。 “殿下，你真是越来越坏了！” 沈仙佑再次深深凝吸一口气。 在现在这个修为境界里，待在这小妖精身边，着实是危险的很。 但凡稍微松懈一下，那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沈仙佑起身打算离开。 不过，就这么干巴巴的走，着实不太合适。 沈仙佑俯下身子，在苏媚那红唇上久久没能分离。 察觉到这小妖精已然有些忘情。 当即收手！ 苏媚那狐媚子眼中充斥着意犹未尽，但也有着极重的幽怨。 “好了，今日点到为止，走了哈~” 沈仙佑摆了摆手。 苏媚只得银牙紧咬，咬的咯吱作响，但在他即将走出房门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殿下，你说的论调，是一步好棋，不过你必须要小心一件事。” “沈辰阳不傻，他的那些党羽也不傻。” “上一次，襄王被逼的跳江自杀，而负责查他的两个官员一家也被白蟒杀了，那个看起来就是单纯的惩奸除恶，但这一次情况不同，唐明理被杀，获益者是你。” “他们一定会把你和白蟒联想起来！” 此时此刻，苏媚神态十分严肃，完全没了刚刚那股娇媚模样。 沈仙佑走到她跟前，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 “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我这一次，本来就是想把白蟒给暴露出去。” “只要论调散出去了，别人就不会认为白蟒是妖，而是一个神，而我则是背靠神明的存在，亦或者是操控神明的存在。” “跟他们玩权谋，只不过是在以己之短，击彼之长！” “还有啊，你这正儿八经的模样，我可喜欢死了，就是衣服上太暴露，缺了点端庄气质，下次记得穿的端庄一些。” 本来，苏媚也觉得沈仙佑说的很正经。 可最后这句话，却是意味深长。 苏媚明知故问道：“殿下是不是想让奴家有那种反差感？” “对对对！” 看见沈仙佑这点头如捣蒜的模样，苏媚没好气道：“那这样，你把仙妃娘娘的衣服找来我穿上，那还不止有反差感呢。” “……” 沈仙佑连忙拱手道：“告辞，再会！” 话落，立马开溜。 苏媚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还喊了一句。 “实在不行，把太子妃还有你那些嫂嫂的衣服给偷来，奴家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殿下反差感！” 此话一出，沈仙佑溜得更快了。 这小妖精，简直就是要人命，尽挑刺激的玩！ 真特喵的招架不住！ 目送沈仙佑下去过后，苏媚躺回床上，伸出舌头将沈仙佑残留的气味卷入口中细细品味。 “希望殿下快快破境，要不然难受死我啦！” 这要是亲眼看见这一幕。 还怎么招架？ 不直接倒在她那裙摆之下就算是破天荒了！ …… 皇城，南书房。 接到唐明理一家的死讯过后，沈辰阳抓耳挠腮的想来想去。 那白蟒是不是有病啊？ 刚和唐明理筹谋好不久，在即将要针对沈仙佑的时候，突然把唐明理一家子杀的干干净净。 还捉不到这畜生！ 这时，面前的刑部左侍郎刘继说道：“太孙，事已至此，懊恼无用。” “臣觉得很奇怪，上一次白蟒杀人，和这一次杀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它好像，是在帮沈仙佑。” 沈辰阳沉声道：“我也想到了，但这也太离奇了，那白蟒绝非一般妖物，又怎么会帮沈仙佑呢？” “这种事，谁说的准呢，也许它和沈仙佑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呢。” “但没有实质性证据，真不能乱说，还是要尽快宰了那条白蟒，否则后患无穷！” 话说到这，沈辰阳又忍不住懊恼起来。 “唉！可现在斩妖司不在咱们的人手里，是在沈仙佑手里。” 刘继提醒道：“您忘了那位护河真君么？” 听到这话，沈辰阳虎躯一震。 “对啊！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刘继笑道：“护河真君和先太子的私交非常好，您又是先太子唯一的子嗣，名正言顺的太孙储君，要是出面的话，臣觉得他还是会帮您一把。” “好！我现在就去！” 沈辰阳正打算出发。 这时，有一名太子府属官前来，禀报道：“太孙殿下，有个意外情况。” “城中忽然出现一种论调，说是唐明理唐侍郎，是因为贪墨了朝廷大量钱财，又在朝中戕害了诸多忠臣，为天道所不容。” “而那白蟒，则是奉天道诛杀唐明理！” 来者说的很简略，但这让沈辰阳和刘继都是有些头皮发麻。 和上次白蟒杀人，几乎如出一辙。 当时就已经让沈圣昀有点生气了。 诛杀奸臣，如果需要一条蟒妖来诛杀，那还要朝廷干什么！ 这也是沈圣昀的原话。 如果再来一遭，朝廷威信必定会大大折损，而且再去针对性的遏制，还有可能会激起民愤。 民愤过重，便是民变。 唯有，斩杀白蟒，以正视听！ 否则这个责任，自己这个太孙也好，亦或者是父亲死后遗留下来的臣子也好，谁都担不起。 让唐家自己来解决这事，就有点拖沓了。 还是去请护江真君！ 沈辰阳立即带着扈从，前往护城河南岸一处的石碑前。 他脸上的神色很凝重，对着石碑，抬手作揖行礼。 “太孙沈辰阳，请护河真君出来一见！” 话落之时，一位白发黑袍的老者在护城河的水面上浮现。 这老者，即是护河真君。 也是沈仙佑嘴里的千年老王八。 “老朽拜见太孙殿下。” “真君不必多礼，此次来找您，实在是晚辈有事相求，还望真君出手相助！” “太孙直说便是。” 沈辰阳将那白蟒的事迹，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护河真君捋须笑道：“太孙殿下，有件事您应该清楚，老朽和东玄皇朝的约定是只镇守这一条护城河。” 第39章 神识种子 护河真君没说拒绝，但也没明确答应。 沈辰阳听出了他的言中之意。 不禁在心底暗骂一句。 “这老不死的王八，说来说去还是想要获利，每年朝廷白白给你那么多修炼资源，你还不知足？” 当然，表面上，不能这么说。 沈辰阳微笑着说道：“真君，那白蟒来历很不简单。” “现在民间有一种论调，就是说白蟒是上天送来的一把诛恶利剑。” “要是不解决它，这条护城河洞府的主人，可能就要换一换了。” 沈辰阳的言中之意，护河真君也听出来了。 虽说很不爽，但也明白其中利害。 若是朝廷短期内无法处置白蟒，大概率是会选择“诏安”手段。 再者，东玄朝廷里有很多人，都不满自己这个护河真君。 每年吃了那么多香火供奉和修炼资源，从来不帮朝廷做事。 一旦白蟒被诏安，自己就得滚蛋了。 可要是在南乾或者北虏，待遇恐怕要比东玄皇朝差一大截。 权衡利弊过后，护河真君一改方才的言语。 “太孙殿下，老朽受东玄皇朝供奉已久，虽说只有镇守护城河之责，但若是玄京城中有妖孽横行，意欲登上那大雅之堂，老朽是绝不会允许此类荒诞之事出现在眼前！” “从即日起，老朽将会以神识监视全城。” “若是白蟒再敢现身，老朽定会将其斩杀，为东玄皇朝解忧！” 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正气凛然。 沈辰阳拱手道：“那就多谢护河真君了。” “对了，太孙殿下，老朽听说，有些百姓不识黑白，已经给那白蟒建庙了？”护河真君问道。 “的确有此事。” “老朽是觉得，玄京城确实是需要一个能够稳住民心的瑞兽，老朽是否能够毛遂自荐？” 沈辰阳笑道：“真君，您这话都说出口了，晚辈又怎么好拒绝呢。” “只要您能解决白蟒，建庙一事，晚辈来主张。” 护城真君，是太祖皇帝敕封的。 听着唬人，但实际上除了名头，没什么含金量，只是借着这个名头，能得到一些百姓的香火供奉。 如果建庙了，那就不同。 不止香火供奉会非常多，而且在修炼大道上，也是大有裨益！ 既然沈辰阳已经答应。 那么，这次，就得好好卖一卖力气。 护河真君还不忘问道：“太孙殿下，老朽再多问一句，那条白蟒是什么境界？” “境界不详，但体型非常大，接近三十丈长！”沈辰阳说。 “噢……那也无妨。” 护河真君自认为，凭借着自己这洞神境九重的修为，就算是妖帝来了，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体型大那又如何，以剑斩之便是了。 沈辰阳也疑惑道：“真君，那白蟒的踪迹神鬼莫测，杀了唐明理一家过后，它几乎转瞬间就消失了，您又如何能保证，在它现身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能找到？” “哈哈，老朽大道亲水，只要有水的地方，老朽就能种下一颗神识种子，可以感知到周边妖气。”护河真君笑吟吟道。 也就是说，只要这老王八想，任何妖物都逃不过他的神识监视？ 这样的话，倒是稳妥多了。 沈辰阳便说：“那好，就拜托真君了，晚辈告辞。” “恭送太孙殿下！” 在沈辰阳走后，这老王八也不马虎。 当即便通过护城河的水流，在城中各处水源都散播了一颗种子。 半日之间，覆盖全城！ …… 傍晚时分，心珠正在王府后院的井里面打水。 水中，有一颗豆子大小的光团。 心珠伸出手掌，以真气将那光团吸了上来，旋即拿到沈仙佑面前。 沈仙佑问道：“这啥？” “神识种子。”心珠说。 “我还以为你产的蛋呢……” “殿下，奴婢就算要产蛋，也不会这么小呀……” “言归正传，这玩意是做啥的？” “通常用于监视。” 听到这个字眼，沈仙佑眉头一挑：“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来监视我这言王府？” “护城河里的那只老王八。”心珠说。 在心珠面前，这颗神识种子无法隐藏。 而且，还能通过其中气息，追溯到它的主人。 沈仙佑眼眸中寒意流转。 “我还没找他麻烦，他倒是先招惹上我了。” 心珠跃跃欲试道：“那叫上怜霜和青玉，咱们四个一起去做了他，奴婢也已经很久没吃到对胃口的东西了！” 人会众口难调，妖也是一样。 不过，严格来说，心珠还不算妖。 沈仙佑笑道：“行，到时候，你和白蟒各自一半，正好拿它来破境！” “不过先别急，等我摇人。” 四个人，虽说修为不算低，但和那老王八比起来，是有着一道犹如天堑般的差距。 约莫片刻钟头过后。 许魄所带领的六百王府护卫，以及斩妖司的七百多个斩妖武者，悉数在王府门前集合。 这阵仗，让其中的很多人都非常兴奋。 尤其是许魄！ 比在鸾香阁的时候还要兴奋！ 许魄近前低声问道：“殿下，咱们今日是不是要兵变了啊？” “兵变你个大头鬼！”沈仙佑骂道。 “那咱们这一千来人……不兵变，还能干啥？” “杀王八！” 意图，根本没有必要隐藏。 沈仙佑摊开掌心，对着众人展露出那颗闪闪发光的神识种子。 “诸位，都给本王看好了。” “护河真君，在本王的王府水井当中，放置了这颗神识种子！” “据本王所知，此物有监视之效！” 此话一出，许多人的脸色都变了，特别是那些王府护卫。 平日里，沈仙佑对他们，跟对亲兄弟似得。 护河真君竟然敢这么搞。 那就搞死那老王八！ 而且，很多人都知道，护河真君和先太子的关系非常好，最近自家殿下和太孙沈辰阳又闹得剑拔弩张。 那老王八放置神识种子，监视言王府，这意图不就很明显了么？ 斩妖司那边，正盼着有个大妖能给他们刷功绩。 而在他们眼里，非人生灵，不是鬼，就是妖。 此时此刻，沈仙佑在腰间挂上那把逢霜剑，目光看向护城河所在的位置。 “诸位，速战速决！” 第40章 此碑，太祖皇帝所立 一千多人的行径，属实是浩浩荡荡。 随行的斩妖司指挥使徐游目露忧虑，看向沈仙佑。 “言王殿下，纵然您没有兵变的想法，可这么大的阵仗，陛下会不会猜忌您？” 古往今来，史书之上，兵变谋权的皇子不在少数。 而他们的下场，都是一模一样。 死！ 这种事情，从来不是自己觉得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而是皇帝会怎么认为。 沈仙佑笑问道：“徐指挥使，你是觉得本王动手动的太草率了吧？” “对……” 徐游面色为难，点了点头：“卑职不是反对殿下讨伐护河真君有什么不妥，但我们行径上应当要隐蔽一些，避免出现岔子的几率。” 而那平日一根筋的许魄，则是没那么顾忌。 和沈仙佑想到了一处，也帮他说出了想说的话。 “那老王八的修为可是洞神九境，只要打起来就没有隐蔽可言。” “遮遮掩掩，反而显得我们做贼心虚，倒不如堂堂正正一些。” “让弟兄们心里也有个底，也让他们知道，咱们这次做的是正儿八经的事，不怕玩弄权术的人秋后算账！” 沈仙佑大感惊奇，笑道：“哎呦呵，这种通透的言语，还能在你嘴里蹦出来？” “嘿嘿……” 许魄挠了挠头，干笑一声道：“殿下，末将是虎了一些，但末将根本不蠢！” “冲你这番话，宰了老王八过后，回来就赏你！” “好嘞！” 除去许魄所说的言语，沈仙佑实际上还有一个考虑。 当初，对付一个腾云境的柳绯玉，让许魄带去了几百人，还用了苏媚给的瘴仙毒。 可还是被那娘们杀的死伤过半。 因此，对于那些具有境界的存在，绝不可有半点轻视。 尤其是通神九境。 如果把话说好听点，这么大的阵仗，也算是给了那老王八足够的尊敬！ 一千多人来到护城河的岸边。 护城河并不小，宽有二十丈，也有着两百多里的绵长河水。 沈仙佑看着平静的水面，心中却是在呢喃。 “这条护城河，要是给心珠当洞府，她应该会很喜欢。” “白清寒身为妖族正位大帝，这条河与她的疆域比起来，不过一尺三分地。” “想来，她是看不上的。” 沈仙佑随后收起这股思绪，看向河岸上的那块“护河真君敕封石碑”。 走到跟前，先是作揖行礼。 众人都觉得有些怪异，既然要弄死那老王八，为何还要对他的石碑行礼？ 徐游心思敏捷，对着身边人低声道：“言王殿下不是在拜那老王八，是在拜太祖皇帝。” “这石碑，是太祖皇帝所立。”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 众人循声看去。 只见沈仙佑抬起拳头，铆足气力，一拳将这有着数百年岁月的石碑轰成粉碎！ 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有了动静。 那黑袍白发老者立在水面，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站在这里。 神色上有些惊愕。 但，也有愤怒！ 护河真君看向沈仙佑，怒声道：“言王！你为何要毁老朽的神只石碑！” 沈仙佑神色冷峻，摊开右手，展现出那颗光芒闪烁的神识种子。 “老王八，这玩意，在本王的王府水井当中显现，你别和本王说和你没关系。” “至于你的真正意图，本王也不想多问。” “本王来此，只是为了治你的罪，诛你的命！” 铛！ 这时，又是一声巨响。 许魄在沈仙佑话落时，同时提起一杆长枪，骤然发难！ 枪尖在护河真君身前五寸停下。 即便许魄倾尽全身气力，他那炼气境五重的修为，仍是难以让枪尖再刺入半寸！ 沈仙佑微微眯着眼。 这老王八，身前有一道真气凝聚了起来。 看似稀薄，却是硬如磐石。 许魄嘶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上！敲碎这老王八的龟壳！” 此话一出，密密麻麻的人开始动了起来。 在皎洁月辉的映照之下，那些刀枪剑戟皆是寒芒毕露。 纵然是有着洞神九重的修为，千年阅历，看到这般阵仗，仍是止不住的心底打怵！ 可沈仙佑完全不给解释的机会。 就在那里冷眼看着。 护河真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他了？ 就算是神识种子到了他家的水井里。 也没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吧？ 不对劲！很不对劲！ 蓦然之间，护河真君心神狂震。 “沈仙佑这小王八蛋，身上有股若隐若现的妖气。” “那妖气的形状……” “是蛇？不！是蟒！” 护河真君将视线偏移到沈仙佑身上。 在他的右手上，看见了那妖气的根源所在！ 正是在这一瞬间的恍神。 许魄看到了破绽，扔掉枪尖已经崩断的长枪，抬起那沙包大的拳头直接朝着护河真君的面门砸去。 这一拳，正好打穿了护河真君的真气防护！ 重重砸在他那张老脸上！ 整个身躯瞬息间倒飞出去数十丈，脱离护城河水面，砸在护城河北岸上。 徐游对付妖物很有经验，大声喊道：“抓住机会！继续进攻！不要让这老王八返回河水中占据地利！” 此般架势，十分凶猛。 在沈仙佑看来，一千多人有点多余了，大部分人是没有动手的机会，但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此战，许魄和徐游领衔，配合相得益彰。 与约莫一百来人，各自施展武技或术法手段，竟是将那洞神九重的老王八打的毫无还手之机。 没错，是没有机会反击，不是没有余力反击！ 徐游的战术很精准。 只要不让老王八回河水，在陆地上，他就没有地利。 对付起来会更加轻松。 没有机会动手的人很默契地守住了北岸，犹如一座难以跨越的城墙。 护河真君见状，忽然暴喝一声。 “都给我滚开！” 一股真气，从其周身开始激荡开来，围攻他的那些人，也被这股真气冲击的有死有伤。 护河真君依旧趴在地上，目光还是看向站在河水南岸的沈仙佑。 他那人身，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脊背长出龟壳，头颅也变成了王八头，那双眼睛，也像是变成了两颗豆子。 不过，眼中所透出的神意，却是狰狞如恶鬼。 “沈仙佑，连你的老祖宗都不敢杀我，你竟敢杀我？！” “沈圣昀教子无方，教出你这么个畜生！” “我就替他清理掉你这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货色！” 第41章 有毒! 言毕之时，这老王八彻彻底底从人变成了王八。 在斩妖司武者看来，这很常见。 许多妖物，在被逼到绝境时，都会以妖身状态殊死一搏。 这也让沈仙佑好奇起来。 白清寒一个妖帝，修为想来是高的很，怎么会被柳绯玉伤成那样子，元神还被重创。 当时，白清寒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并未解释。 那就只好等到再相逢时让她解释了。 护河真君以妖身相抗，并且将脑袋和四肢缩回了龟壳。 许魄再次递上一拳。 响声沉闷，但他的痛呼声，却是高昂的很。 “啊！！！” 那股真气拳罡，在轰击龟壳瞬间，被原原本本的给斥了回来。 也导致，许魄整条右臂的骨头直接粉碎！ “哼哼！一群蝼蚁！仗着杀老朽一个措不及防，让你们占了些便宜，而现在就凭你们的修为，哪怕千人齐攻，老朽照样挡得住。” “而且，你们当真以为，老朽回不了河水？” 这时，龟壳在原地开始疯狂旋转，这老王八的气机也变得无比凶猛。 气机激荡开来之时。 所产生的杀伤，让它周身准备发难的十几个人，全部被狠狠击退。 还有几个人的身躯，被这股气机直接扭曲的变了形。 下一瞬，龟壳腾空而起，直接朝着岸边的人形城墙撞去。 众人很明智的没有硬扛。 让那护河真君直接落入水中。 远处观战的三女，见状不免松了口气。 顾怜霜手中剑捏的很紧。 本以为，这老王八会直接撞向沈仙佑呢。 护河真君心里很清楚。 杀了沈仙佑，自己就真得死了。 即便要杀沈仙佑，也不应该自己来做。 说出的狠话，不过是愤怒之下的胡言乱语，该怂还是得怂。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 那条白蟒，绝对和沈仙佑有关，而沈辰阳正在追查那条白蟒，并且还和他这个十九叔的关系十分僵化。 将此事告知给沈辰阳。 他必会想办法弄死沈仙佑！ 逃遁回河水之中后，护河真君伸出脑袋和四肢。 虽是王八，但在水里游动的速度实在快的很。 瞬息之间，已经跑出去三四里！ 徐游感知到过后，顾不得重伤的许魄，扯着嗓子喊道：“老王八往上游跑了！追！” “是！” 这下，一千来人，再次开始追杀。 沈仙佑却是不疾不徐地走到岸边，将右手伸入水中，但很快就给拿了上来。 与此同时，护河真君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回头看了一眼，顿感头皮发麻。 一条体型比自己大数十倍的白蟒正在后边！ 游动的速度，比自己要快的多！ 并且，直接撞了上来！ 也是因此，护城河的水面，激起一阵数丈高的水浪。 水里的护河真君没敢再动弹。 以神识感知过后，发现眼前白蟒的修为并没有自己强，应该还只处于炼精阶段的境界之中。 可那股几乎能压碎自己心气的气势，却是非常实在！ “道友……归根结底，我们都是妖！” “妖有修为，属实不易，老朽不愿与道友厮杀，老朽愿意直接离开护城河！” 白蟒却是不管不顾地再次冲击过来。 护河真君见状，心下一沉。 “好，既然道友如此不识抬举，老朽也只好舍命一战！” 它那所谓的舍命一战。 就是重新再次缩回龟壳。 沈仙佑控制着白蟒用蛇尾拍击了几下。 这龟壳…… 比拂晓时分的命根子还要硬！ 既然如此，那就从内部攻破。 沈仙佑心念一动，将白蟒变成幼蛇体型，并且隐匿住气息。 在护河真君的感知里。 白蟒，好像消失了！ “走了？” 护河真君松了口气，试探性地伸出王八脑袋。 左看看，右看看，看到岸边还有那些人族蝼蚁，就又把脑袋给锁了回去。 可就在这时。 忽感有一阵微弱肉疼。 护河真君忽感有些不对劲，心神开始发颤。 “不好！有毒！” 此时此刻，通过神识感知，护河真君能够确定，有一条幼蛇在龟壳之内！ 咬住了自己的肉！ 而且，还在疯狂注毒！ 护河真君完全慌了，不断在水里翻滚着，想要把那条幼蛇给抖落出来。 同时心底也是大为惊疑。 为什么，一条幼蛇能够持续注毒！ 毒量太大了！ 水中翻滚的效果并不好。 护河真君惊慌失措地朝着岸边游去，来到地面过后，翻滚的幅度更加癫狂。 而身处南岸的沈仙佑，只感觉头晕目眩。 “这感觉……真特喵的坐过山车一样，恶心死了……” 没办法。 白清寒这白蟒妖身，有任何负面影响，都会同时影响到自己。 而那老王八，翻滚的幅度越来越弱。 不是没力气了。 而是毒素开始发作。 这种毒素，源自于那黑风居士，而黑风居士又是一条过山峰。 毒素可能不是毒蛇中最厉害的，但一定是毒量最大的！ 等到护河真君彻底没了动静。 沈仙佑才控制着白蟒妖身钻出龟壳，悄然间潜入河水之中，并未让它回到自己的手上。 同时，也在压抑着那股强烈的呕吐感。 等到缓和过后，沈仙佑踏水而过，走到护河真君身旁。 徐游赶忙跑过来，想要拉住沈仙佑。 “殿下！殿下！不要去！” 沈仙佑淡然道：“这老王八已经死了。” “什么？！” 在众人看来，那老王八，只是躲在龟壳中，可那刚刚翻滚的举动，着实是难以理解。 当仔细感知过后，便能发现，它的生机，已经没了！ 这老王八的体型并不大。 整个龟壳是椭圆形，约莫三四尺的模样。 沈仙佑这时说：“来，徐游，搭把手，一人抓住一边龟壳，掰！” “好！” 徐游知道，这种老王八，全身上下，处处是宝。 尤其是龟壳，用来做护甲，就算是仙剑都戳不破！ 二人都是用上了全身力气。 咔嚓一声！ 龟壳被掰成正反两块。 而那龟身，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但令徐游心惊的是，这老王八的血肉已经完全是黑色！ 没有半点鲜红！ “它……是被毒杀的？！” 徐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沈仙佑，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是您用的毒吗？” “算是吧。” …… 远处，有一名白衣女子看着这一幕，俏脸上满是无奈。 “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这妖帝名声就算是毁了，杀一个洞神九重的王八，还得用毒……” 喃喃自语了一句过后，她再度看向护城河。 一条接近三十丈长的白蟒，忽然冲出水面，朝着那龟身掠去。 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下！ 第42章 寿鳞 “殿下，小心！” 众人见状，立马将沈仙佑护在身后，正对这条正在吞咽的白蟒。 除了沈仙佑之外，人人浑身冒着冷汗。 尤其是看到白蟒嘴角溢出了一些黑色血液过后。 有些人，甚至双腿都在打摆子。 沈仙佑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便控制着白蟒去往河水之中。 走了！？ 这一千来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论修为，单论那股现身时的压迫感，要比那只老王八强上数百倍！ 对上老王八，大部分人都敢提起兵器猛攻。 可面对白蟒，动弹的胆量都得酝酿很久…… 在彻底感知不到白蟒的气息过后，就像是一座大山从身上卸下来了一样。 徐游在冷静下来过后，嘴里反复念叨着：“有惊无险……好在有惊无险！” “可那白蟒，为何要走？” “它也怕我们这些人吗？” 沈仙佑这时说：“好了，都收拾收拾准备撤了，注意提防白蟒奇袭！” “是……” 许多人都是心有余悸地回应着，在收拾那些尸体以及救助伤员时，也是处于心惊胆战的状态。 哪怕是撤回到城中，依旧如此。 这天夜里，玄京城进入警戒状态，提防妖物侵袭，本是斩妖司的职责。 但是，皇帝沈圣昀忽然下旨，将整座京师的布防，换成了由他直接节制的三大营。 倒也没什么别的用意，单纯是怕白蟒闹事。 毕竟斩妖司里边，现在充斥着伤员的嚎叫声，其中又以许魄的嗓门最大。 沈仙佑在一旁看着医官为其治伤。 由于右臂的骨头已经粉碎。 要想治好，医官只能划开许魄右臂的血肉，将那些碎掉的骨头拿出来拼凑好，用药膏包裹定型，重新装回血肉当中。 否则，就成残疾人了。 徐游这时走来，禀报道：“殿下，卑职按照您的吩咐，统计了一下死伤人数，斩妖司与您的王府护卫，没有轻伤者，重伤者九十七人，战死者六十六人。” 这个死伤程度，完全在接受范围之内。 原本是做好了死伤过半的准备，现在还不到两百人，比起对付柳绯玉时的死伤还要小。 沈仙佑随后说：“把名单交给我，明日我让王府开始抚恤。” “是！” “接下来治疗伤员的事，就交给你们斩妖司，本王回去歇着了。” “明白。” 沈仙佑带着王府护卫返回。 回来之后，却只见到顾怜霜和青玉，并未见到心珠的身影。 沈仙佑问道：“心珠呢？她不是和你们在一起观战？怎么没回来？” “不知道，她当时说您留了一些隐患，说去帮您解决了。”顾怜霜说。 “隐患？” 沈仙佑仔细回想了一下。 攻杀那老王八的全程，称不上滴水不漏，但貌似没留下什么隐患吧？ 而且，此时此刻，那老王八，已经变成了白蟒的腹中食。 顾怜霜还是表示不知道。 沈仙佑倒也不担心。 心珠说不上很强，但在这玄京城中，遇到任何情况，自保能力还是有。 顾怜霜这时提醒道：“殿下，你这次做的很迅速，但事情还是闹大了，明日陛下肯定会过问，您最好现在就想好解释的措辞。” “无需措辞，此物即可。”沈仙佑说。 王府护卫，把那龟壳完完整整的给带了回来。 已经放在院中。 在月辉的照耀之下，龟壳上边的鳞片显得熠熠生辉。 沈仙佑拿着小刀，一片一片地都给撬了下来。 “青玉说，我爹要的寿鳞，就是这个玩意。” 顾怜霜恍然大悟，眼眸中满是赞赏：“殿下，你这次，可是一举两得。” “我纠正一下，是一举三得。”沈仙佑笑道。 “怎么说？” “我爹要寿鳞，而且他只要九片，剩下的寿鳞都是我的，这是其一。” 沈仙佑继而说道：“其二，那老王八虽是被毒死的，但龟肉本身的修为养分还在，能被白蟒完全消化并且炼化，我破境在即了。” “其三，就是给白蟒妖身创造了一个成为人人敬仰的神明的契机！” 如果仔细剖析，其实还有一道收获，那就是再一次痛击了沈辰阳。 …… 太子东宫，南书房。 深夜之时，沈辰阳在这里来回踱步着，那些太孙党党羽此刻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沈仙佑这个天杀的畜生！” “我还没用那老王八对付他，他倒是先对付起老王八来了！” “真他娘的招笑哈！” 护河真君，算是自己那太子爹留下来的一枚好棋。 现在可好，被碾的尸骨无存！ 在这里所有人，都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先是言王府水井当中，出现护河真君布下的神识种子，这天杀的沈仙佑立马抓住机会，倾尽人手对其发难。 还真把护河真君给弄死了！ 据他人所说，致命手段是毒，至于是什么毒，现在也无从查证。 那老王八除了龟壳，肉身被突然杀出来的白蟒一口吞下。 沈辰阳现在最忧心的是，这是巧合，还是沈仙佑故意而为之。 如果是巧合，还能松口气。 反之，自己以后连出皇城都得小心翼翼！ 刘继沉声道：“太孙殿下，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白蟒的出现看似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臣觉得这可能是暗度陈仓。” “你的意思是说，沈仙佑故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让白蟒吞下那老王八？” 沈辰阳说这话时，心脏都在发颤。 刘继点了点头，但神色很凝重，提醒道：“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去证明，沈仙佑已经勾结上了白蟒。” “所以，我们必须先入为主，找陛下说明情况，就说白蟒想成为东玄皇朝的神明。” “要让陛下亲自不计一切代价，剿杀白蟒！” “而且您必须要明白一点，不要在陛下面前扯沈仙佑，要说白蟒就单纯说白蟒，一点都不要扯！” 沈辰阳很清楚皇爷爷的德行。 对于沈仙佑，一直以来都是当做掌上明珠来看待。 除了储君之位，好像什么都可以给他。 要是自己把白蟒和沈仙佑混为一谈，只会惹恼皇爷爷，还会导致适得其反。 “好，刘侍郎，你帮本宫起草奏疏，奏疏落成，本宫就去万寿宫！” 第43章 白蟒蜕皮 拂晓，万寿宫。 沈圣昀看着沈辰阳递交上来的奏疏。 看完过后，眼神一凝，冷声道：“归根结底，此事是你导致的，朕要你剿杀白蟒，你却不经过朕，就和那老王八联手。” “到头来，让那白蟒蛇妖捡了便宜。” “从法理上讲，你十九叔带人去攻伐那老王八，也没问题。” 法理，即是律法。 亲王王府，等同于皇家尊严，在不得皇帝的同意下，以任何手段进行监视，只能是死罪。 沈辰阳急忙说：“皇爷爷，孙儿没说十九叔有什么问题，可现在白蟒吞了那老王八。” “您应该知道，那老王八有着千年道行。” “白蟒恐怕会因此变得越来越厉害，而孙儿的本意，是想以妖杀妖，可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沈圣昀默不作声，陷入沉思。 老王八死了，其实是好事，朝廷也就不用付出那么多资源供养它。 要是再来一条白蟒，如果照样学样，还是麻烦的很。 杀吧。 这一瞬间，沈圣昀定了杀心。 “好了，此事你不必再管，朕另外派人去处置。” “多谢皇爷爷体谅！” 沈辰阳要的就是这句话。 刚刚松了口气。 万寿宫外，传来沈仙佑的声音。 “爹！你醒了不！没醒就醒一醒！醒了就开开门！” 沈辰阳听着，心里忽然五味杂陈。 虽说自己是皇爷爷的嫡孙，但从小到大都不敢这么和他说话。 沈仙佑一个庶子，还是最庶的那种，却能这么大大咧咧。 沈圣昀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吩咐道：“小忠子，把宫门打开。” “是。” 宫门一打开，就看见沈仙佑嘴里嚼着一个肉包子。 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子。 “哟，大侄子也在呢，你们俩在说啥呢？” 沈圣昀无奈道：“还不是你小子昨天晚上搞出来的事，还知道过来跟爹解释啊？” “有啥可解释的，估摸着您也知道前因后果，反正我杀的没毛病。”沈仙佑理直气壮道。 “确实，该杀！那你一大早的来干嘛？让爹看你吃肉包子？” “您说呢？” 言语间，沈仙佑瞥了下沈辰阳。 沈圣昀瞬间会意，便打算把这好孙子给打发走。 这时，一个小太监在宫门外恭敬道：“陛下，钦天监监正张清源求见，说是有紧急事宜向您禀报。” “让他进来。”沈圣昀说。 张清源进入万寿宫，先是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但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话，毕竟现在要说的事实在敏感。 沈圣昀看出了他的忧虑，淡然道：“这俩人，一个是朕的亲儿子，一个是朕的亲孙子，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就直说。” 闻听此言，张清源便直言禀报。 “陛下，昨夜护城河一战过后，钦天监在护城河中，发现了蛟龙之气！” 话落之时，父子孙三人皆是神色微变。 张清源继续说道：“臣等在那过后，便立即前往护城河查看，亲眼见到了有一条蛟龙在其中游动。” “它的身形转瞬即逝，但也是臣亲眼所见！” “还请陛下圣裁！” 沈圣昀的神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蛟龙的来历，已然显而易见。 那白蟒，吞了一只千年老王八，的确有着以蟒化蛟的可能。 可要是蛟龙，就不能杀它了。 无论如何，都得供着它！ 听到这个消息的沈辰阳，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蟒能化蛟，岂不意味着，蛟能化龙！？ “天子……真龙天子……” “我还和沈仙佑斗个屁！” “不……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爷爷是皇帝，我爹是太子，我是经过册封的太孙，我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沈辰阳也在这一瞬，将心底那股恐慌给压制了下去。 沈仙佑陷入沉思。 “怪不得昨天晚上心珠回来那么晚呢，还真是给我免去了一个祸患。” “可她……唉。” 沈仙佑不免有些心疼，把手中袋子直接塞给沈圣昀后，便说：“爹，我先走了哈，这几个包子你留着当早饭。” “噢……好。” 沈仙佑离开的脚步很快。 片刻过后，便回到王府当中，直接推开心珠的房间门。 心珠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沈仙佑轻声道：“心珠，你昨夜既然要化龙，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奴婢也是临时才想到的，如果沈辰阳借着此事在陛下面前先入为主，那么您此次的行径反而会成为祸患。”心珠说。 这一点，也是后知后觉。 当时满脑子想的是，千年老王八给白蟒吞下过后，能让自己破境，还能给那皇帝爹送上寿鳞。 “所以，我在护城河中化龙，会让他们认为是白蟒化龙。” “龙和蛇不同，前者是无可撼动的祥瑞。” “就算是陛下，也得供着，但坏处就是，如果殿下再控制白蟒外出杀人，这场谎言会被立马戳破，不过让白蟒潜居在护城河中，依靠百姓和朝廷的香火和供奉，想来真正化龙的那一日，就不远了。” 沈仙佑无奈道：“你替我想的这么周全，那你自己呢？” “没事的，休养几日就好，但要是殿下破境了，奴婢会恢复的更快。”心珠眉开眼笑道。 谈及此事，沈仙佑心下一沉。 “可我还是没能破境。” “什么！？” 心珠对此惊诧不已，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双玉手在沈仙佑身上摸来摸去。 “不对啊……为什么还没破境？” “殿下的肉身没有半点瑕疵，没道理啊！” 二人都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沈仙佑原本以为，是白蟒妖身的问题，但经过心珠检查过后，并没有半点问题。 这时，白蟒妖身就像是一条幼蛇盘旋在床上。 也是在二人极度疑惑时，白蟒妖身产生了些许变化，连带着沈仙佑都开始浑身发痒。 心珠看出玄机。 “殿下，白蟒妖身到了要蜕皮的阶段，这个过程可能会让您非常难受，您忍一忍，我来帮它蜕皮。” “哈？” 沈仙佑有些错愕。 只见心珠小心翼翼地拿起白蟒妖身，纤秀玉指在蛇身上下活动。 而自己身上那股瘙痒感，也在逐渐减弱。 就是心珠手上这娴熟的动作，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第44章 能化蛟，就能化龙 或许是看到了沈仙佑脸上的神态变化。 心珠莞尔一笑。 此时此刻，显得风情万种，再配上她那略有衰弱的神色，着实难以把持。 但是，与美人相比，还是蜕皮过后的白蟒更加吸睛。 心珠双手捧起像幼蛇一样的白蟒。 “殿下，您看，白蟒身上的鳞片，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恰好，一道清晨暖光透过窗户映照进来。 光线很完美的落在白蟒身上。 那些蛇鳞，看起来仍是呈雪白之色，但隐隐还在泛着一些金芒。 沈仙佑小心翼翼地接过白蟒妖身。 直接来到院中。 控制着它将体型变大。 这下，带来的视觉冲击更加震撼。 鳞片之上，金白色泽交相辉映，而那蛇头比起原先也有了巨大变化。 一缕缕雪白绒毛开始长出。 给人的观感，就像是光头的绝色美人，长出了一头秀发。 只是看起来已经不像是蟒了。 沈仙佑心潮澎湃，喃喃自语道：“果然，蛇能化蟒，蟒能化蛟！” “殿下，它还不算是真正的蛟，现在只是半蟒半蛟，在妖族里也称之为蟒蛟。”心珠纠正道。 “我在意的是，既然它能化蛟，那么必然能真正化龙！” “确实呢。” 话说到这里，心珠忽然明白了。 为何白清寒要让沈仙佑来养她的白蟒妖身。 敢情，是为了化龙。 不过既然能给殿下带来修为反哺，那倒也是一个能够互相得利的过程。 可迄今为止，殿下依旧没有破境的迹象。 仍是元阳境九重。 沈仙佑收回白蟒，还是戴在手上，当个手镯。 “心珠，护城河里的水运十分庞大，如今那老王八死的透透的，那条护城河，归你了。” “诶？” 心珠有些诧异：“难道殿下不是要用水运温养白蟒妖身么？” “还是那句话，能养成白蟒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我必须要考虑到性价比，你和老王八一样，五行命格亲近水运，那条护城河给你，比用来温养白蟒要好。”沈仙佑说。 “多谢殿下！” 心珠很是喜悦。 其实早在当初第一次来到玄京城时，自己就已经看上了护城河的水运。 仙妃娘娘曾说过。 有朝一日，护城河会变成独属于自己的洞府！ 仙妃娘娘的话果然应验了。 当然，其中也有着沈仙佑的情感因素。 娘亲失踪过后，心珠一直以来就像是照顾儿子一样在身边伺候着。 长大成人过后，还成了小媳妇…… 如果不对她好点，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护城河的水运，不说能解决心珠的根本问题，但最起码能让她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的被痛苦所扰。 沈仙佑叮嘱道：“心珠，护城河的水运，你千万别用在我身上。” “我感觉，我现在没法破境。” “用了也是白瞎，你好好养好自己，知道吗？” 心珠微微点头，随后说：“殿下，其实……您可以不用破境。” “有奴婢在，还有顾怜霜这个剑仙苗子，以及青玉，她们俩未来都是好手。” “我们三个，就足够能让殿下不受侵扰，如果殿下想当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您只需坐镇在王府当中就好。” 沈仙佑笑道：“吃你们仨的软饭啊？” “嗯……倒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我们有能力保护殿下，殿下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心珠说。 “啧！我都能耐得住那股欲念，你耐不住？咋都想着我破戒呢？” “奴婢不是……” 心珠嘴上这样说，脸上的酡红，就已经出卖了她。 沈仙佑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说心珠说的在理，有这么几个婆娘在王府里，自保肯定没有问题。 可必须要考虑到一件事情。 白蟒是会不断成长的。 光它长，自己不长，到时候白清寒要是收回妖身，岂不是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所付出的心血，都会付诸东流？ 至于无法破境的原因，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去找高人问问。 严格来说，自己认识的“高人”，就只有这个亲爹。 一个精通丹道的皇帝，至于修为……目前未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只要没死，东玄皇朝任何一方势力中的强者或者大能，都不敢出来跳脚。 在原书当中，也正是沈圣昀驾崩过后，才有了天下英雄皆登场的情形。 以前以为，这个便宜爹和明朝的嘉靖皇帝一样。 崇尚炼丹，不问朝政。 后来才逐渐意识到，沈圣昀更像是洪武帝和嘉靖帝的融合版。 而那沈辰阳，比明朝的朱允炆要聪明些。 没等到沈圣昀死后再削藩。 而是利用先太子遗留下来的党羽，依仗沈圣昀的威势，压得天下藩王怨声载道。 沈仙佑想到这里，便打算再去一趟养心殿。 回来也是看看心珠的状况如何。 再返养心殿时，沈辰阳那小崽子已经离开了，沈圣昀盘坐在丹炉面前。 身边还站着两个太监。 “言王殿下，圣上猜到您会再来，不过要稍等一下，圣上执炉还需要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行，我等着呗。” 沈仙佑看见那亲爹双目紧闭，手上还保持着法诀状态。 便一屁股坐在软乎乎的龙椅上。 装模作样地翻着那些文绉绉的奏折。 两位太监已经习以为常，只要沈仙佑别抽风，把那些奏折给撕了就好。 一盏茶过后，沈圣昀缓缓睁开双眼，嘱咐道：“你们俩去把成丹取出来，妥善保管好。” “奴婢谨遵口谕。” 沈圣昀随后看向沈仙佑，笑道：“你小子，今早带来的包子，味道很正。” “爹，跟你儿子还说什么隐晦言语，我那么大动干戈，可就是为了给你弄来那九片寿鳞。”沈仙佑说。 “哈哈，爹一直以为，你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没想到你还真有法子。” “咱就是说，哪有皇帝这么评价自己儿子的？” 沈仙佑幽幽地说了一句。 沈圣昀这时问道：“少扯那些没用的，其他的寿鳞，以及完整的龟壳呢？” “你还要啊？”沈仙佑满脸不情愿道。 “那老王八浑身是宝，现在虽说不需要了，但没准以后有用。” “我这次不找你要奖赏，你把那些玩意给我处置。” “送给那顾怜霜讨她欢心了？” 第45章 本命物 “哎呀，你这老头怎么这么啰嗦，反正你要的寿鳞已经够了，其他的就给我呗，问那么多干嘛！” 看到沈仙佑被问的不耐烦了。 沈圣昀便悻然住嘴，转而问道：“那你来找爹还有别的事？” “对，爹，我现在没法破境。” 沈仙佑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问题。 沈圣昀不以为意道：“没法破境，就是底子没练好，自己去找几本武技练习，炼精阶段最考验的就是体魄。” “不是这个方面，我会的武技也不少了，不管是体魄还是精元都修炼的恰到好处，但就是没法破境！” “哦？” 这时，沈圣昀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以自身神识来探知沈仙佑体内的缺陷。 结果是，毫无缺陷。 不管是丹田所积攒的真气，还是那元阳境的修为，亦或者是体魄和精元，都处于非常扎实的状态。 身上也没禁制。 按理来说，随时随地，都能突破元阳境大关，跻身炼气境。 问题就是破不了。 沈圣昀眼眸一凝，已知问题出在哪里，但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仙佑，你这事……爹也看不出来，估摸着是突破契机还没到。” “拉倒吧。” 沈仙佑撇了撇嘴，直接从龙椅上坐起来，径直返回王府。 至于沈圣昀，带着两名太监去往祖庙。 对着列祖列宗烧香行礼过后，便吩咐道：“把沈辰阳那个小畜生叫过来！” 两名太监神色错愕，但还是齐声回应道：“是。” 很显然，沈圣昀生气了。 片刻过后，沈辰阳来到祖庙，刚打算行礼时。 沈圣昀拿着一个夜明珠，从祖宗牌位后边走了出来。 那东西，是沈仙佑的本命物！ “皇爷爷……” “闭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吗！沈仙佑是朕的亲儿子！你的十九叔！一直以来，你明里暗里的针对他，朕都没有多说什么，你要逼他去就藩，朕也没多说什么，但你为何要把他往死里整！” 看着沈圣昀怒不可遏的模样，沈辰阳心里有些惶恐。 但是，这股惶恐，转瞬即逝。 “皇爷爷，您不会以为，是我对十九叔的本命物动了手脚吧？” “不是你还有谁？！” “真不是孙儿，而是先太子，孙儿的父亲，您的嫡长子。” 沈圣昀闻言，怔愣了一瞬。 沈辰阳解释道：“皇爷爷，我爹在世的时候，就认为十九叔以后可能会成为我的祸患。” “所以，才会在他的本命物上动了手脚，让他这辈子都不能突破元阳境大关。” “如果说他一辈子不走武道，不去修炼，那么这个禁制对他而言，也就不算什么了，可他前面十八年声色犬马，而在今年先是悄然有了锻骨境的修为，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爬到了元阳境的境界。” “这还不能证明，他很有想法吗？” “如果说，皇爷爷真的很偏爱十九叔，孙儿愿意让出储君的位置，请皇爷爷改立十九叔为太子！” 啪！ 话音刚落，沈圣昀扬起巴掌，狠狠在沈辰阳脸上落下。 响声回荡在祖庙当中。 沈辰阳被抽的稳不住身形。 一时之间，头晕眼花。 沈圣昀暴怒道：“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竟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沈辰阳缓和过来后，无奈苦笑。 “哈哈……” “皇爷爷，问题不就出在这里吗，我那叔叔们做了多少大逆不道的事？” “我要削藩，您也是默认的，也要我削去他们在地方上的影响力，避免日后再次出现三王谋乱的情形。” “现在，十九叔还在京师，他是其他藩王唯一的指望，而他自己也明显有着想当皇帝的想法。” “您又不肯让他去就藩，这不是徒生事端吗！” “如果您执意如此，这太孙我是真不想当了，您下一道旨意，废了孙儿，孙儿带着我母妃离开玄京，天下之大，总有我们母子的落脚之地。” 沈圣昀意欲再度扬起巴掌。 但这一次，没有落下来，脸色阴郁至极。 “小畜生，你这是在将朕的军啊……” 废了沈辰阳，改立沈仙佑为太子。 到时候那就不是三王之乱了。 天下藩王，皆会蠢蠢欲动。 你一个庶的没边的幼子都能当太子，我们这些年长的兄弟们算怎么回事？ 沈辰阳正是料准这一点。 “皇爷爷，孙儿不敢，但还请皇爷爷为家国大事计，莫被父子之情冲昏了头脑。” “孙儿真不想针对十九叔，可他不去就藩，孙儿手底下的那些人很不乐意。” “他们会以为，您真要废立储君，到时候党争一起，就不是让十九叔就藩那么简单了，那便是不死不休的争斗！” 沈圣昀冷声道：“朕比你看的明白，这些话不必你说，但你十九叔，现在不能就藩。” “为何？因为他没成婚？这不是问题，他身边有个顾怜霜，身家清白的很，只需您一道旨意即可！”沈辰阳说。 “你也不必问那么多，最少一年之内，他不能就藩。” “一年之后呢？” 面对这个问题，沈圣昀并没有回答，但神态已经变得阴冷至极。 这时，沈辰阳只感觉有点窒息，行为举止上也变得恭敬起来。 儿子还是儿子。 这老东西，永远不会在沈仙佑面前，散发出这股凌冽的气势。 沈辰阳只得连忙说：“孙儿多嘴了……” “滚！” “是……” 沈辰阳离开过后，沈圣昀本可以解除这颗夜明珠给沈仙佑带来的禁制。 但他没有这样做。 沈仙佑无法破境，在眼下看来最好不过，可心里却是无比难受。 手心手背都是肉，又有哪个当爹的不想孩子好。 可这是皇家。 沈仙佑要是持续破境，一定会搅得天下大乱。 元阳境，也算是自己那嫡长子考虑的周全。 能让他自保，还不让他能有太大的作为。 况且，这世上，要是靠女人能成事，就说明天底下的男人都废的差不多了。 沈圣昀的目光落在一处牌位上。 上边写着，景惠太子沈平川之灵位。 “平川，你要是没走的那么早，爹又何苦于此，你在的话，你那帮兄弟和臣子，会比现在老实很多。” “可你为何命薄至此啊！” 第46章 景王造访 在回言王府的途中，沈仙佑着实有些郁闷。 老爹说，可能是突破契机还没到。 但那是相对于修为并未达到饱满状态下的说法，而自身现在处于满满当当的状态，根本无需契机！ 走入王府大门时，心珠和顾怜霜迎面走来。 问的，都是一件事。 如果真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是缺了什么天材地宝，无非解决便是。 沈仙佑无奈地耸了耸肩，还撇了撇嘴。 “我那爹的意思，估摸着也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用突破契机未到来敷衍我。” “而且，我隐隐约约感觉……” “他似乎并不希望我去往更高的境界。” 沈圣昀的态度已经表明了。 自己的亲儿子无法破境，正常父亲都会格外紧张，而沈圣昀却没有太大的波澜。 当时，只是有些诧异。 顾怜霜这时说：“若是殿下命中注定无法破境，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步入炼神阶段只是时间问题，以后可以随时跟随在殿下左右。” “陛下不可能有这种命中注定，他没问题！”心珠神色凝重道。 “那这么说来，就只有一种可能，有某种事物在冥冥之中压制了殿下的修为。”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沈仙佑淡然道：“你们俩别在这里浪费心神，我都不急，你们急啥。” 顾怜霜纯粹是担忧。 而心珠在担忧之外，也是有些急不可耐。 毕竟，某些事情，食髓知味，并且始终难以忘怀。 还能从沈仙佑身上获益。 可现在碰他又会毁了他的修为，不碰他心里又痒痒。 沈仙佑的脑海中千丝万缕。 回想着十九年来的记忆，由于是胎穿，哪怕是婴儿时期的事情都记得。 自己也没被人动过手脚。 难道，真如顾怜霜所说，命中注定只能止步于元阳境？ 在那本原书中，也并未明确提及过“沈仙佑”的境界。 这个疑惑，在沈仙佑的心头交织着。 但是，并未交织太久。 平日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退一万步来说，身边有着顾怜霜和心珠兜底，再不济玉京峡里还养着一群蛇妖。 自保，肯定是绰绰有余。 可也仅限于此。 自己无法破境，也意味着白蟒妖身无法破境。 且不论白清寒日后会不会收回，但自身修为无法上涨，不管是沈辰阳，还是唐道生，他们的修为和势力，也一定会水涨船高。 思来想去，这个隐患，还是要尽快解决。 正当沈仙佑思绪密集之处。 心里，难免有些郁火。 偏偏就在这时，一股十分异常的气息出现在王府院子里。 沈仙佑眼眸中满是不耐。 “没完了是吧，还派人来暗杀报复？” 沈仙佑直接下了床，抽出剑架上的逢霜剑。 一脚踹开房门。 心珠与顾怜霜，以及青玉，此时此刻都有所反应。 只见一名看不见脸的黑袍男子倚靠在廊道柱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小十九，别激动，是我……” 沈仙佑眉头一挑。 这声音，有些虚弱，但怎么听得有些熟悉呢？ 走到他跟前一看，瞳孔中满是震惊。 “十四哥？！” “你怎么来了？” 沈仙佑感觉有点不对劲，刻意压低了声音。 眼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同父异母的十四皇子，景王沈初云。 沈初云艰难开口：“进去说话，我们俩单独谈。” “好。” 话落，沈仙佑给三女使了个眼神，她们仨很灵性地离开了后院。 沈初云进了卧房过后，直接就躺在了地上。 这下，沈仙佑算是看清楚了。 老十四的胸膛正中间，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沈仙佑沉声问道：“十四哥，这是怎么回事？” “我此次返京，是瞒着父皇以及所有人，就是为了印证一件事情。”沈初云说。 “什么事情？” “你知道祖庙里面有什么吗？” “不就是历代先君的牌位吗？” “不止这些，还有……所有皇室宗亲的本命物，包括你在内。” 本命物？ 这玩意，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沈初云实在是没气力站起来，只能躺在地上，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 “上个月……我已经明神境九重了，在即将冲击观神境时，却失败了。” “我本以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我在景州，天时地利人和尽加我身，可还是没办法破境！” 咯噔…… 沈仙佑的心脏跳了一下。 这不和我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沈初云继续说着。 “于是我去请教一些老友，还去拜访了青城山的仙人，他们都看不出所以然，但我意外得知，三王谋反时兵败如山倒的真正原因。” “沈辰阳那个小王八蛋，在我们的本命物上做了手脚。” “三王兵败被杀，也正是因本命物限制了他们的修为，而我现在也是因本命物，修为从观神境九重，跌到了腾云境九重。” “原本我是不信的，但我偷偷去了一趟祖庙，印证了这件事情。” “看到了我们弟兄以及其他宗亲的本命物……” 话说到这，沈初云惨笑一声：“哈哈……给父皇当了将近三十年儿子，我们居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若不是那三个死去的老哥以性命为代价，给我们活着的兄弟揭开了这一角。” “等到沈辰阳上位，我们这辈子都会是他的傀儡！” 沈仙佑已经听明白了。 本命物的存在，是绝密中的绝密，恐怕在此之前，知晓者寥寥无几。 也怪不得，沈辰阳的削藩策略并不把藩王们往死里逼，而是专门针对藩王麾下的一些势力、心腹、军力等。 可这本命物是怎么形成的呢？ 刚想到这里，沈初云便解释道：“我们在出生的时候，就会被带到祖庙，与祖庙神器签订契约生成本命物。” 记忆里，好像真有这回事！ 自己记得清清楚楚，从娘胎里钻出来的那天，的确是被带到了祖庙。 可时间太过久远。 而且，当时仅仅是以为给列祖列宗们认个脸，要是他们在天有灵，尚且还能有着几分护佑。 敢情是给除了储君以外的皇室宗亲，都给加上了限制！ 第47章 什么外贼，那是家贼 这限制，也是自己无法突破元阳境大关的根源。 沈初云艰难撑起身体。 沈仙佑看到后，俯下身子把他搀扶起来，拉了把椅子让其坐下。 一言不发地拿来疗伤的丹药。 虽说同父异母，但在沈初云就藩前，兄弟俩关系很好。 准确的说。 沈仙佑与十八位兄长，抛去权力和利益因素的感情，都还不错。 服下丹药后，沈初云缓和了一下气息。 再度开口时，语气中充斥着无奈。 “小十九，我来这，只是为了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你也别拿着这事去质问父皇。” “由于本命物的禁制，我是没办法摧毁那些本命物。” “尤其是在这一次后，想毁去那些本命物，更加难如登天。” 沈仙佑默不作声。 之前，除去太子和皇帝以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事。 太子薨世过后，沈辰阳被册封为太孙，自然而然地成了储君，也没有得知此事。 沈圣昀也从不在第三个皇室宗亲面前提及。 这也能证明他的态度。 毕竟屁股决定脑袋嘛，要是自己是嫡长子或者皇帝，巴不得有这么个玩意节制那些皇室宗亲的修为呢。 可是，自己不是。 说句没脑子的话，要是真怕兄弟伙篡位，你当爹的管不住裤兜，生这么多干嘛？ 哦，想着万一要是嫡系一脉没了，还能从旁系挑个人出来继承江山。 听起来没毛病。 咋好事都轮到嫡系上，坏事就得让庶系担着，到头来还削藩？ 沈仙佑随后收起这些负面情绪，提醒道：“十四哥，你这次夜闯祖庙，估摸着会被察觉，要不你暂时躲藏在我这里，等风头过去了，我送你回景州。”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更何况我这个做兄长的，让你这个做弟弟的遮风挡雨，我还不死了算了。” 沈初云的伤痛已经逐渐减弱，咧嘴笑道：“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但我留在这里只会给你徒增麻烦。” “今夜到此，也不是想让你做什么，也是想提醒你，不管是就藩还是在待在京师。” “对沈辰阳，还有父皇，都留有一份戒心，那位置也别去贪图，咱们求个自保就成，兴许此次一别，还有兄弟再见的可能。” 说着，沈初云本想拍一下沈仙佑的肩头，但看到自己那满是血的手，就把手给缩了回去。 小十九身上太干净了。 既然是兄弟，还是不玷污他为好。 沈仙佑并不嫌弃，带着沈初云去把身上的血污洗干净，给他另外找了身衣服。 那丹药的疗伤效果不错。 也幸亏，伤势不算严重。 所以沈初云没有逗留，而是准备趁着夜色离开玄京，悄无声息地返回景州。 沈仙佑这时问道：“哥，在祖庙伤你的人，是谁？” “是敕公公，但你别想着报复啊，毕竟人家估计也不知道是我。”沈初云连忙叮嘱道。 “行吧。” “我这就走了，你待在王府里，以后会怎么样，就看咱们兄弟几个的造化。” 沈初云满心悲怆与无奈。 他很清楚。 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暴露无遗，如果父皇还有点良心的话，那就留自己这个儿子一条狗命。 反之，那就只好等死。 想着想着，沈初云走出王府。 沈仙佑目送他离开过后，眼眸中闪烁过一抹阴厉，脑海中的思绪也没有先前那么纷杂。 “依照十四哥所说，本命物能够限制我们的修为。” “而我们也无法自主摧毁本命物。” “但这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沈仙佑抚摸着手上的白蟒妖身，心中已有定数！ …… 养心殿。 敕公公跪在沈圣昀面前，惶恐不已道：“陛下，是奴婢无能，让外贼跑了，还请陛下降罪！” “什么外贼，那是家贼。”沈圣昀说。 敕公公有些错愕：“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仔细想想，什么人能对皇宫布防和地形了如指掌，又能轻车熟路地从那条小道跑出去？”沈圣昀说。 皇城，有着一条不为人知的小道。 那是十五年前，四岁的沈仙佑偷偷挖出来的，经常趁着没人管着，就从小道里跑到皇城外玩。 当时还有很多皇子没有就藩，也跟着他屁股后头溜出去。 沈圣昀便干脆睁只眼闭只眼。 敕公公连忙说：“陛下，奴婢这就带人去封了那个小道口子！” “不必，留着吧。”沈圣昀说。 “那家贼……” “家贼也是朕的儿子，他要是没把祖庙的事情声张出去就作罢，声张出去再处置也不迟。” 敕公公却自顾自地说道：“虽说奴婢没看清面庞，根据气息来判断，应该是十四皇子，景王沈初云。” “闭嘴！” 这时，沈圣昀的声音忽然凌厉起来，敕公公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敕公公心底一沉。 “看来，陛下是想把此事揭过，可太孙前不久才通过本命物给景王做了手脚，万一景王要是告知给其他皇子，到时候情况更加麻烦。” “陛下只是不愿意迫害自己的儿子，也不想担这个骂名。” “那好，我便为陛下分忧，也顺道拉太孙一把，毕竟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想清楚这些事情后，敕公公便恭敬回应道：“奴婢明白。” 沈圣昀默不作声。 但只在思虑一件事，这老十四是从哪里得知祖庙中的秘密呢？ 此事还是要查。 “小敕子，你等会把小令子叫来。” “是，奴婢这就去。” 很快，令公公便来了，沈圣昀吩咐好这件事情后，他却脸色为难道：“陛下，您不是让奴婢查白蟒一事吗，奴婢有点分身乏术……” “白蟒之事暂且搁置，而且现在看来，它有可能在护城河里化蛟了，那就暂且留着，日后有机会再正式探一探它对东玄皇朝的态度。” 让一条有望化龙的蛟坐镇护城河，可比让一头老王八坐镇护城河要有面子的多。 哪怕没有真正化龙，成了一条蛟龙。 也照样能够证明，天命在于东玄皇朝！ 令公公神色凝重道：“奴婢谨遵圣意。” “记住，悄悄的查，别惊动景王，朕不想看见又有一个儿子自杀，这些话也要一字不落的转述给小敕子。” “奴婢明白。” 第48章 十四叔!请留步! 片刻过后，令公公来到司礼监值房，那位敕公公正在这里喝茶。 谈到沈圣昀所叮嘱的事情后，敕公公神色凝重道：“明白，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也不会往外透露半分的。” “那就好，我得尽快安排人手去一趟景州，敕公公你先喝着，我忙去了。”令公公说。 “我送送你。” 司礼监的几个太监，平日里表面上关系都很不错。 只是，各怀心思。 恰逢在这种时候，提督太监凤公公走来，询问道：“小敕，今夜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 敕公公有些难以启齿，转而面带敬意地问道：“凤公公，陛下没和您说吗？” 凤公公也明白了，便不再多问。 宫中之事，错综复杂，皇帝既然没和自己说，那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在整座皇朝中，资历最老，修为最强的太监，便是这位凤公公，也是皇城“护龙卫”的头头。 护龙卫并非什么正儿八经的军队，而是太监的另外一种私底下的称呼。 也是从沈圣昀当年之后兴起的。 这时，又来了一名太监，是来传达沈圣昀的口谕。 “敕公公，陛下口谕，让您从即刻开始镇守祖庙。” “奴婢领旨。” 凤公公将这道口谕听在耳里，记在心底。 司礼监的这几个太监，谁的人心向着谁，他一清二楚。 这个小敕，明里不掺和皇家和朝堂的事，但暗地里却是一个铁杆太孙党。 只是陛下让他镇守祖庙做什么？ 凤公公没有太过在意。 想着等过些时日出宫，与言王沈仙佑打一声招呼，让他及时知晓宫中的一些人事变化。 于他有利！ 敕公公对此心中窃喜。 原本，自己只是带着人在宫中巡夜，恰好在祖庙中看到了一个黑影，才撞见了这么回事。 也幸亏没一剑杀了“家贼”。 否则景王沈初云要这么死了，此时此刻自己也得脑袋满地滚。 陛下的口谕，也意味着他也在提防。 就算是他不想让景王死。 此事也已经传到太孙沈辰阳的耳朵里了，就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沈辰阳正独自一人，在南书房里来回踱步。 “前阵子打算收拾十四叔，他这就在皇城中冒头，还出现在了祖庙。” “事情怕是不妙……” “他要是去见沈仙佑那王八蛋，那就更加麻烦了，但现在已经跑出皇城，放虎归山还是不可行，得找十四叔问个明白！” 思绪之间，沈辰阳眼眸中杀意流转。 皇爷爷的意思，可以不管不顾，无非是派出一些死士去追。 考虑到沈初云还有着腾云境九重的修为，沈辰阳一口气把太子府的所有好手都给调动起来。 要想锁定沈初云现在的位置，也不算难。 沈辰阳再次去往祖庙，从诸多本命物中，找出一株玉质莲花灯。 当看到沈仙佑的本命物时。 心里面不免有股继续在上边加禁制的想法。 奈何，自己的太子爹珠玉在前，大天师张明澈的禁制更是难以影响。 沈辰阳逐渐平复好这股冲动。 “还是理智一点为好，免得徒增事端。” 沈辰阳从沈仙佑的本命物上收回视线，仅仅是利用本命物来寻找沈初云的位置。 目前临近子时，沈初云已经离开玄京城。 正在玄京城以南不到三十里。 沈辰阳心头一跳，疑虑更重。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凭着十四叔的修为，不应该才走这点路，他该不会在离开皇城后，又在沈仙佑那里有所逗留吧？” “麻烦可真大了。” 沈辰阳随后便离开祖庙。 来到那些死士面前，对着其中修为最高者叮嘱道：“记住，此事必须要做的悄无声息，截住沈初云后将他带到陈家庄，我要活口！”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但这次必须要让沈初云说话。 想了想，沈辰阳也打算亲自跟过去。 如果说，沈初云已经把本命物的秘密透露给沈仙佑，那就可以利用这件事情，来一场一箭双雕的收获。 至于如何对皇爷爷解释，也想好了。 十四叔为求破境，蛊惑怂恿十九叔盗取本命物。 这样一来，能把沈初云直接削到底，恐怕还会被圈禁，而本命物的秘密他在得知的情况下，皇爷爷就不会留他在京师当中。 无论如何，他都得滚蛋。 沈辰阳半点都不耽搁，趁着夜色悄然离开皇城。 手里，还拿着那株玉质莲花灯。 必要时，这个玩意能大大削弱沈初云的修为，而且他为了破境，还敢来祖庙走一遭，足可见他对修为的渴望。 等到追到时，便见到沈初云一人一马一剑在官道上奔驰着。 沈辰阳也是策马而来，直接喊道：“十四叔！请留步！” 沈初云听到后边的声音，立马勒住缰绳。 回眸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尤其是看到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 没就藩的时候，还觉得这大侄子挺可爱，现在看到他，胃里止不住的翻滚。 “十四叔，既然来了玄京，为何又要一声不吭的走呢？” 面对沈辰阳的寒暄，沈初云直截了当地问道：“沈辰阳，是陛下让你来的？” 沈辰阳没有半点停顿，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应。 “对，皇爷爷让我问问你，跑去祖庙干什么？”沈辰阳则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应着。 “这还需要问吗？既然你追上来了，要杀要剐，我都听陛下发落！” “不不不，您千万别误会，陛下是想让我问问你，祖庙中的事有没有和别人提及？” “没有！” “那您为何一个时辰，才走了不到五十里，以您的御剑术，不会这么慢吧，侄儿依稀记得，您在就藩前，瞬息一剑，便可十里，现在总不会比当初更差。” 沈初云冷笑道：“有你这个祸害在，皇室子弟想变好都难。” “还请十四叔直面侄儿的问题，如实交代。” “我受了伤，无法御剑，否则又怎么会选择策马而行？” “那十四叔这是要嘴硬？” “怎么？你还想对我用刑？” 沈辰阳不再言语，仅仅用眼神向身边人示意。 下一瞬，十几把刀剑出鞘。 沈辰阳再次叮嘱道：“诸位，要记得手下留情，我要活口。” 第49章 黄泉路上等你 假若处于修为巅峰。 眼前这些人，不过一剑之事。 可……现在。 沈初云看向沈辰阳手中的玉质莲花灯，心里就有种止不住的愤恨与怒火。 自打记事起，几乎每一日，自己都在苦修武技，钻研心法。 如今二十九岁，步入明神境九重。 只差一步，就那么一步，就能走到那最高的境界。 偏偏有这么个玩意。 甚至不需要沈辰阳费多少气力，就能将自己跌至炼气阶段的腾云境九重。 即便如此，其实还有一战之力。 可当出剑时。 那株玉质莲花灯，却绽放出了一抹异样光彩。 刹那之间，沈初云只感觉有一座千钧大山压在身上。 别说出剑，就连呼吸都极为困难。 沈辰阳的这些人手很懂事。 的确没有伤害沈初云的性命，只是将他的气海与丹田刺毁。 为了防止万一。 还将其四肢的经脉全部挑断。 整个过程，沈初云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皆是因那株玉质莲花灯！ 沈辰阳缓缓走上前，神色阴冷。 “十四叔，说实话，你们这些叔叔，有一个算一个，我想杀了你们，真可谓是易如反掌。” “但皇爷爷舍不得你们死，我爹也不想你们死，所以才让我削藩。” “我若真想杀你们，早在这几年里，你们就被杀绝了。” 沈初云狞笑道：“真不知道大哥那么君子，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小人，到现在还能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因为我是储君，也因为你们太不老实了，你们也太厉害了。”沈辰阳淡淡道。 这句话，发自肺腑。 沈初云咬牙切齿道：“你若是真能把我们当做叔叔看待，难道我们不会尽心尽力的辅佐你？！” “古往今来，史书之上，多少叔叔想夺侄子的位？十四叔，你该不会连史书都没看过吧？” 沈辰阳神色坦然，没有半点愧疚。 心里，始终认为自己的做法很是正确。 哪怕父亲临死前没有交代，自己还是会这么做。 叔叔有很多，皇位只有一个。 沈辰阳随后漠然道：“按照原先所说，带我这十四叔去陈家庄。” 陈家庄，就在玄京城外不远。 那也是沈辰阳娘舅家族的聚集地。 看似是一个村庄，实际上超脱的宗族范畴，而是一个极其健全的宗门势力。 太子沈平川在时，听其调遣。 沈平川薨世后，陈家则对沈辰阳马首是瞻。 见沈辰阳带来了人，还是大名鼎鼎的景王殿下，陈家家主陈伯风颇感诧异。 “太孙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沈辰阳淡笑道：“大舅，你还是别问为好，给我这十四叔找个干净点的地方，我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片刻过后，沈初云被带到一间民宅当中。 整个人跪坐在地上。 作为侄子的沈辰阳，则是堂而皇之地坐在沈初云面前。 手里，拿着一份写好的供状。 上边的内容，也让沈初云明白了沈辰阳的真正意图。 “大侄子诶，叔叔我是搞不明白，你十九叔那么良善的一个人，到底是哪里招你惹你了？” “你对付我，我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我也没办法。” “可他说到底就是一个喜欢玩女人的纨绔子弟，连他你都不放过吗？！” 话说到最后，沈初云的声音已然是怒吼了。 沈辰阳笑道：“十四叔，你太低估十九叔了，反正我算计他，比算计你们还难。” “就拿这次来说，算计你，一下就成了。” “但先不谈他，我只是想让他就藩，你把这份供状签了，以后口径和供状保持一致，我便疗养好你的伤势，还解除掉本命物对你的压制，皇爷爷很有可能只是对你圈禁，也正好趁着圈禁这几年，你再冲一冲观神境，我也保证以后不再为难你。” 按照事先预想，沈初云会很动心。 但，他却是一口血沫直接吐在了沈辰阳的脸上。 脸上神情已经愤怒到扭曲狰狞。 “沈辰阳，你这个狗娘养的畜生，我是堂堂正正的东玄藩王，我还是个人！” “要我和你戕害我的另一个兄弟！” “我就算是死！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沈辰阳抬起手，抹去脸上的血沫，那股阴冷面容展露无遗。 “十四叔，那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 沈辰阳起身离去之时，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想个法子，把他折磨成痴傻的呆子，然后悄无声息地扔回景州。” “是……” 那些死士，看着都有些心里直打颤。 在这位太孙殿下眼里，好像就没有半点血脉亲情可言！ “沈辰阳！” 这时，沈初云忽然吼了一声。 沈辰阳回眸看去。 未曾想，正是这刹那间，原本四肢经脉尽断的沈初云站立起来。 身形犹如一箭激射。 在这个过程中，甚至还拔出了一名死士的腰间佩刀。 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朝着沈辰阳的天灵盖劈去。 沈辰阳有着一瞬间的慌神，但也正是在这时，一层金光将其包裹的严丝合缝。 那微弱的刀罡，根本无法打破。 沈初云瞳孔一震：“这是……五神金光咒？！” “没错。” 沈辰阳欣然一笑，从袖中抽出一张正在泛光的符箓，旋即抬起脚，直接将沈初云踹开。 “十四叔，你若修为巅峰，一刀尚且能斩破金光，但你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 “不过，侄子我真的很佩服你，经脉断了还能挣扎。” “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沈初云的七窍五孔之中，此时此刻已经开始往外冒血。 手掌也拿不住刀柄了。 沈辰阳能看出来，沈初云之所以还能挣扎，是他强迫自身气血填充了经脉的断裂处。 代价就是，气血逆流，修为尽毁。 无非是想搏一搏。 可惜，他失败了。 沈辰阳微笑道：“十四叔，这可是你自己毁你自己的大道前程，可怪不得侄子了，不过你日后也会活的不人不鬼，有没有大道前程似乎没什么区别。” 沈初云忍着全身的剧痛，再一次捏紧刀柄。 看到这一幕，沈辰阳不免有些心颤。 十四叔莫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但，下一瞬，沈初云竟是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心口！ “小畜生，报应迟早有一天会落在你身上，我会和你其他几个叔叔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到时候，你可要遭大罪咯！” 第50章 白蟒入祖庙 “想死？” “十四叔，对不住了，落在我手里，你想死都难。” 沈辰阳阴恻恻地笑着。 手里，依旧拿着那株玉质莲花灯。 沈初云的动作完全僵直住，而沈辰阳从他手里，轻而易举拿过刀刃。 刀尖挑着他的下巴。 “在一定程度上，本命物是能把你们当做傀儡一样摆弄。” “十四叔，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你现在活着，比死了用处更大。”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致就是沈初云如今的处境。 他现在最担心的并非自己。 而是，沈仙佑会被怎么样。 沈辰阳没有学会他爹的仁慈，倒是把他爹的狠辣，给学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说实话，十四叔，我还想和你讲一讲血脉亲情，所以才会让你一起和我对付沈仙佑，可你不识好歹，那就怪不得侄儿了。” “这份供状，你一定会签字画押。” “我也不在乎皇爷爷会怎么看我，他的底线，只是不想在活着的时候看见你们死而已。” 话说到这里，沈辰阳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那些叔叔们的存在，甚至可以理解成一个考题。 题目就是，如何在继承大统前解决掉一切威胁。 做的越狠，位置越稳！ 沈辰阳毫不犹豫，驱使这道本命物，完全将沈初云变成了随意摆弄的傀儡。 因为他已经重伤，可以通过本命物封锁住他的神识。 再以皇家秘法，控制他的言行举止。 假若在沈初云的巅峰修为时期，本命物顶多只能压制他的修为，也无法做到这种地步。 供状还是那个供状，但片刻过后，就有了沈初云的签字画押。 内容言简意赅。 经过审讯过后，沈初云承认，是自己夜闯祖庙，并且教唆蛊惑留京的言王沈仙佑联手。 破坏祖庙，毁去神器。 这事自然不能开诚布公的说。 沈辰阳继续将沈初云关押在陈家庄，自己在拂晓之时带着人返回皇城。 并且，直接来到养心殿，向沈圣昀呈上供状。 很快，又是一耳刮子迎面抽来。 沈圣昀已然是怒不可遏！ “朕有让你这么做吗！是谁叫你这么自作主张！？” 沈辰阳觉得，挨打就要立正，板正地站在沈圣昀面前，沉声道：“皇爷爷，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您应该知晓事情利害。” “祖庙神器之事一旦披露，那些藩王和皇室宗亲必然会心生不满，孙儿是为了不想让事情更加难办，才擅作主张截杀十四叔，但皇爷爷放心，十四叔没有性命之忧，正在陈家庄里待着。” “可现在，除了十四叔之外，还有一个十九叔。” “他也得知了这件事情。” “还请皇爷爷迅速决断，拿下十九叔，最起码得限制住他的行动范围！” 事情已经远远超出沈圣昀的预料。 思索一番过后，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司礼监的那些太监们离自己太近了，其中某些杂碎又管不住自己的嘴。 在昨夜，将此事披露给了沈辰阳。 可根源还是出在沈初云发觉“本命物”上，否则他不会冒险来祖庙中走一遭。 当初判断的对。 身边的人，除了那个看似不成器的小儿子。 谁都无法完全信任。 沈圣昀脸色阴郁。 “立刻，让人把你十四叔从陈家庄接出来，火速送回景州的景王府，” 沈辰阳忍不住问道：“那十九叔如何处置？” “朕亲自来！” 沈辰阳没有多说。 皇爷爷的心思，时常难以琢磨，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想的是什么。 当然，他绝不可能被亲情冲昏头脑。 这些年来，削藩是自己在推行主张，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有皇帝支持，自己这个太孙敢这么做？ 皇爷爷自己知道利害。 如果不想在还没死的时候就诸子皆反。 这一次，就得以就藩的名义，圈禁他！ 沈圣昀心里也在斟酌。 爷孙俩人，一人沉默，一人低头，久久无言。 砰！！！ 祖庙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敕公公的声音，几乎在所有人的心头响起。 “诸位！警戒！白蟒又出现了！就在祖庙！” …… 祖庙之中。 那条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化作蛟龙的白蟒，正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这里。 敕公公孤身一人。 而身边的太监，基本上都被白蟒碾成肉泥。 “真他娘的怪！我一个腾云境的横练武者，竟然连这畜生的防都破不了？！” 敕公公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三十丈白蟒。 本能地想要再轰上一拳，但刚刚那一拳，根本就没影响到白蟒。 反而，那股拳罡还被斥回了！搞得现在自身处处阵痛不已！ 白蟒的视线，也不是自己。 而是东玄皇朝列祖列宗的牌位。 准确的说，目的十有八九是那些本命物。 可皇城处处都是防止妖魔侵入的禁制阵法，这玩意又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接近祖庙呢？ 正在敕公公百思不得其解之下。 白蟒忽然挥动尾巴，迎面朝着他直接砸去！ 这家伙，没有半点躲避余地，只能以真气护住肉身。 结果就是，像是一个钉子被拍进了地面。 还有半截身子在外边。 白蟒体型虽大，身体却是灵活的很，直接绕过牌位，去往牌位后边的隔间。 目光四处扫视，最终锁定在一颗“夜明珠”上。 沈仙佑此刻犹豫了一瞬。 要不要把所有的本命物全部掠走，以白蟒妖身进行摧毁。 一瞬过后，就仅仅是控制白蟒妖身，用蛇尾将那夜明珠甩到了地上。 扬起蛇尾，重重拍下！ 夜明珠，直接变得稀碎！ 与此同时，皇城诸多高手已经尽数抵达祖庙。 外边那些气息源头，几乎就没有一个低于腾云境的。 没办法。 这事取巧不得，只能硬冲出去，受再重的伤都无所谓了。 反正目的已然达到。 当看到沈辰阳也出现在这里时。 沈仙佑心下一沉。 控制着白蟒妖身，径直朝着沈辰阳掠去，同时嘴里已经喷出一阵极其浓郁的毒雾。 沈辰阳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在他的视野里，这白蟒不止是在喷发毒雾，而且还对着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 第51章 这也是一次重生! 最他娘诡异的是！ 这白蟒的口中，忽然射出一道剑气！ 尼玛的！ 喷毒就算了！你怎么还能喷剑！ 那些坐镇于皇城的强者，并未在此作壁上观。 其中有一人，直接伸出手捏碎了剑气。 大袖一挥，将这股浓郁毒雾完全驱散，但白蟒已然消失不见。 众人正打算追杀。 沈圣昀忽然开口，沉声道：“不必追了，这条畜生，很熟悉皇城的地形，要是来一次阴的，只是造成无谓的伤亡。” “都回去吧，保持警戒即可。” 众人齐声道：“臣等谨遵圣意。” 祖庙门前，很快就只剩下爷孙二人。 沈辰阳想要去祖庙看看那些本命物，但沈圣昀却是伸出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你做什么？” 面对沈圣昀的质问，沈辰阳回应道：“皇爷爷，那白蟒出现在这，我怕叔叔们的本命物会有损坏……” “朕还没死，轮不着你去看。” 沈圣昀自己进去了。 大部分本命物没有被损坏，唯独对应着沈仙佑的那颗“夜明珠”碎的不能再碎了。 沈圣昀俯下身子，捡拾起所有碎渣子藏于袖中。 摊开掌心时，又凝现了一颗一模一样夜明珠，放回原位。 这玩意，并非本命物，只是很单纯的摆饰物。 沈圣昀随即一言不发地离开。 沈辰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后，发现隔间中的本命物并未受损，不由得松了口气。 “呼……” “万幸！” 即便如此，仍是心有余悸。 刚刚那条畜生，其攻杀手段哪里有妖物的模样，分明就像是一个极其擅长袭杀的杀手。 沈辰阳可以确定。 白蟒攻杀时，绝不是想创造离开的机会。 而是单纯的想要弄死自己！ 见没有得逞，没有半点耽搁，直接离去。 这不就是杀手吗！ 还有，钦天监不是说，这白蟒极有可能在护城河中化作蛟龙了吗！ 沈辰阳回想过后，心脏狂跳不止。 “玄京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 皇城外，护城河中。 白蟒笔直地待在水底，此时此刻缓缓张开蛇口。 而沈仙佑，竟是从蛇口中爬了出来。 这也没办法。 皇城祖庙那一块区域，处处都是防止妖魔靠近的禁制阵法，但对皇室宗亲来说没有影响。 只能将自己藏于白蟒体内。 同时，用自己的气息，来掩盖白蟒的气息。 沈仙佑旋即将白蟒妖身变回手镯。 身躯灵活在水中游动着。 也正是在此时此刻，那道元阳境九重的桎梏开始瓦解。 这一刻，真正步入炼气阶段，也是炼气阶段的第一大境，炼气境！ 仿佛沈仙佑每游出一段距离时，境界就会突破一次。 体内气机，激荡万分。 炼气一重…… 炼气二重…… 炼气三重…… 炼气第六重…… 炼气第七重…… 第八重！ 正是在第八重的时候，沈仙佑将手探出水面，而这里则是护城河的下游分叉口。 岸边，顾怜霜和心珠以及青玉都在这里站着。 而不远处，则是许魄以及诸多王府护卫，但他们处于蛰伏状态。 这些人的存在，都是防止自己和白蟒无法脱身。 沈仙佑伸出手抓住岸边。 心珠也伸出手，把沈仙佑给拽了上来。 这情形，让她有些怔神。 依稀记得，十九年前，仙妃娘娘临盆时，殿下也是先把小手伸了出来。 着实稀奇！ 还是自己给拽出来的。 这一次，何其相似。 沈仙佑完全上岸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炼气境的气息，没有半点隐匿。 心珠和顾怜霜当即便感知出来，齐声道：“恭喜殿下，跻身炼气境！” 沈仙佑完全没余气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心珠忍不住问道：“殿下，从上游到下游，您该不会是自己全程游过来的吧？” 沈仙佑点了点头。 “对……在白清寒那身体里待着，跟特喵的在娘胎里的感觉一模一样，完全喘不过气，再待一会儿我感觉都快被憋死了，还不如自己游过来呢！” 在水里，中途还可以换口气。 在蛇腹里，一口气差点憋死，而且跟大蛇丸一样从蛇肚子里钻出来的情形，心里实在接受不了。 怪恶心的…… 在水里自己还能顺便洗个澡。 在彻底缓好气过后，沈仙佑站起身来，感受着体内那股流淌的气机。 炼气境，不过尔尔。 驾驭起来，比驾驭白蟒妖身还要简单。 重点是，终于不用守那色戒了！ 不对…… 是这辈子，没限制了！ 这也是一次重生！ “走，我们回王府！” 看着沈仙佑那神采奕奕的模样，心珠与顾怜霜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笑意。 青玉倒没想那么多。 单纯觉得，殿下能破境，就是好事。 回到王府当中后，沈仙佑身上的水本来已经干了，心珠却说：“殿下，河水还是有股河腥味，要不您再去洗洗吧。” “好，你来给我搓个背。” 顾怜霜本来想说，要不我去吧？ 但，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只能酸溜溜地看着沈仙佑和心珠走进浴房。 约莫小半个时辰，还没见沈仙佑出来。 青玉不禁好奇道：“怜霜姐姐，怎么殿下和心珠姐姐还没出来呀，沐浴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瞧着小丫头一脸天真的模样，顾怜霜则是搪塞道：“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不管是年纪，还是修为。 在顾怜霜和心珠面前，青玉都只能算是妹妹。 过了一会儿，倒是沈仙佑先出来，整个人比起回王府之前，更加神采奕奕。 至于心珠，则依旧在那满是雾气的“温玉池”中泡着。 沈仙佑比起其他皇子会享受的多。 在搬出皇宫，住进言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浴房改造成一座温泉，也称之为“金玉泉”。 其中情形，只能用奢靡二字来形容。 外界流言则传，言王沈仙佑在金玉泉中，藏匿了数百位美娇娘。 那纯纯就是扯淡了。 哪怕用屁股想，都知道没这个可能，毕竟腰子是真遭不住！ 只不过，偶尔和心珠或者那小狐娘在里边玩会水罢了。 目前为止，除去自己以外，也只有她们俩踏入过。 见顾怜霜和青玉对着那地方目不转睛的看着。 沈仙佑打趣道：“想进就进去呗~” 顾怜霜收回眼神，语气淡然，但俏脸上不禁晕开一抹桃红。 不过，却摇了摇头。 “殿下，如果可以，我想等到成婚那天夜里。” 第52章 索要供奉 沈仙佑欣然一笑：“相信这天不会太久的。” “嗯……如果殿下等不及，今夜也是可以的。” 顾怜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脸上的羞红，也快红到了那雪白脖颈。 结果，沈仙佑在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回了自己的卧房。 主要是顾怜霜那声音……简直是声若细蚊。 沈仙佑也没听见。 现在终于破境，首要之事便是稳固修为，并且试试能否一举跨入炼气第九重。 境界提高，自然是为了追求杀力。 比如在祖庙门前吐出的那道剑气，假若要是处于炼气八重的境界，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捏碎。 伤到，乃至杀死沈辰阳那小比崽子，都有可能。 一夜下来，炼气修为，稳如泰山。 只不过白蟒妖身中的反哺养分，也是消耗的干干净净，并没有可能突破到炼气九重。 而且，还有一股前所未有的饥饿感袭来。 把心珠做好的早膳，吃了个干干净净，依旧于事无补。 王府地库中还剩下几百斤鸡鸭鱼肉，喂食给白蟒过后，饥饿感仍然不见减弱。 心珠不禁笑道：“殿下，您给白蟒妖身喂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在这些寻常食物可满足不了它的胃口。” “况且，白蟒妖身的状态，是处于化蛟前夕，对于食物的需求量会非常大。” “最好，还是带血的肉。” 话刚说到这里，沈仙佑也盘算着去哪寻找合适的食物呢。 司礼监的令公公忽然造访。 沈仙佑行云流水地将白蟒变回手镯，戴在手上，前往前院接见。 “奴婢拜见言王殿下。” “免礼，今日一大早来此何事？” “圣上口谕，让奴婢带殿下去一趟养心殿，勿让扈从跟随。” “……” 沈仙佑并未接旨。 还不让带扈从，怎么感觉像是鸿门宴呢。 昨日用白蟒毁了限制自己的本命物，这事估摸着是藏不住了。 沈圣昀是要治罪？ 还是，有别的想法？ 令公公这时说：“圣上让奴婢告诉您，大可放心前去，亲爹不会害儿子。” “行吧。” 沈仙佑披上外衣，坐上宫中车驾，在太监们的护卫下前往皇城。 来到养心殿，门窗也被太监们关上。 坐在龙椅上的沈圣昀，指尖冒出一粒金芒，而后金芒化作一道禁制阵法。 这手段，沈仙佑也会，只是防止隔墙有耳罢了。 “仙佑，你我父子二人，不应该遮遮掩掩。” “还是和爹说说，你和那白蟒，是什么关系？” 沈仙佑坦诚道：“怎么说呢……非要论关系的话，儿子算是它的主人。” 天天喂这喂那的，还当做命根子来看待，不是主人是啥？ “御兽？” 当沈圣昀吐出这个字眼时，沈仙佑干脆点头。 这与御兽本质上有着差别。 “那条在护城河中出现的蛟龙，也和你有关？” “对啊。” “白蟒和蛟龙，不可混为一谈？” “爹，你审我呢，反正本命物我已经毁了，你要把儿子咋样？” 沈圣昀并未继续开口。 将那份沈初云的供状拿了出来。 沈仙佑接过一看，眸中怒意流转：“这他娘不纯纯是污蔑？！” “但也是事实，没有老十四给你披露此事，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本命物的存在，更不会昨日做出那么冒险的举动。”沈圣昀神色凝重道。 “那您处置儿子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爹可没处置你的想法，但辰阳想以此事逼你就藩，等你到了藩地再收拾你。” “您也是这么想的？” 沈圣昀却是说：“今日你我父子既然坦诚相待，爹也不和你藏着掖着，让你就藩是不可能的，爹还需要你来做事。” “别把我当权谋棋子耍哈，那样我宁愿去就藩，大不了和沈辰阳斗到底呗。”沈仙佑淡淡道。 “记得爹给你的那份药方么？” “记得，话说回来，那是干啥的？” “长生药。” 此话一出，沈仙佑沉默了，嘴角一直都在抽抽。 “爹，那玩意纯粹是骗人的，您别在这件事情上着了魔，而且凭着您自己的境界，多多修身养性，再活个几十年问题不大！” 沈圣昀则反问道：“那爹问你，迄今为止，世上寿元最高者是谁？” “前朝的吕真人，一百八十二岁。”沈仙佑说。 “他的境界，早已登峰造极，可还是没办法抵挡岁月侵蚀，这不是光修炼就能解决的事，是天人五衰的阶段一到，任何境界都没办法消解，爹只是想活下去！” 沈圣昀呼吸急促，眼神极具压迫感：“仙佑，只有我活着，你们这些弟兄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我需要时间，来解决依附在太子一脉上的诸多势力，这件事情你做不了，你那些弟兄也做不了。” “而你能做的，就是帮我找到其他的药材，不管是真是假，我总得试一试！” 长生不老，几乎是所有帝王的终极追求。 沈圣昀，也不例外。 且当真正有着长生药的存在，且当他真正能够炼出来。 当儿子的，能做则做。 这件事不交给其他人，也能够理解，起码知道这亲爹对自己没有任何保留。 当然，也可以直接杀了沈辰阳，但一定会造就得不偿失的局面。 目前局势下，沈辰阳活着比死了好。 他一死，诸王蠢蠢欲动，朝中文武两派必然会分裂成大大小小的派系。 北有北虏，南有南乾。 一旦内部紊乱，外敌发难，国力与国运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势头。 沈仙佑正声道：“爹，我可以去做这些事，但我其他的事情，您最好也不要加以限制。” “还有一件事，我得和您挑明。” “我是真想宰了沈辰阳那小畜生！” 沈圣昀眼神落寞：“那你大哥一脉，就绝后了。” 关我屁事！ 这个字眼，在沈圣昀面前并不合适说出口。 沈仙佑便反问道：“爹，难道你不怕你其他的儿子都绝后了吗？” 这一句话，直接给沈圣昀干沉默了。 气氛沉寂良久。 沈圣昀用另外一种方式，回答了沈仙佑的问题。 “百姓为白蟒建造的那几座庙宇，近期衍生出了不少香火，钦天监发现那些香火供奉最近流失的非常快。” “而且，有百姓声称，有一位白蟒仙人出现在他们的梦中，并且索要供奉。” “辰阳昨夜就在追查此事，那和你没关系吧？” 闻听此言，沈仙佑有些错愕，连忙说：“爹，我可没干这么掉价的事！” “那是谁干的？” 第53章 白仙庙 质问过后，沈圣昀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仙佑，以香火修炼，都是山精鬼魅的手段。” “我们人族，向来都不走那些旁门左道，你要好自为之。” “切莫因此，走入歧途。” 这话，说的让人很难听进去。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修炼也是同理，而且任何事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 以香火来提升修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贪官索贿。 你给我金银，我给你办事。 这种行为，起码在形式上是令人不齿的。 沈圣昀转而说：“爹也不是要责怪你，只是现在爹离不开你，就怕是辰阳又在这件事情作妖。” “如果你没这样做，那就最好去处理一下。” “毕竟，那条白蟒，和你有关，那小崽子是没直接证据指向你，但估摸着也猜到了你和白蟒的关系，要多加小心。” 沈仙佑微微点头：“我等会就去看看。” “还有啊，爹交代你的事，千万别忘。”沈圣昀说。 “知道。” 沈仙佑在心底无奈叹息一声。 长生药的药方，不知是真是假，但爹炼丹炼了那么多年，抛开皇帝身份，他的丹道绝对在世间算是一等一的存在。 什么丹药能吃，心里应该有个底。 那就权当是把这件事情办好，能哄这老头开心。 是否有用暂且不论，这辈子父子一场，当儿子的仗着他无忧无虑玩了十九年，也该尽尽孝心。 离开养心殿回到王府后，沈仙佑叫上许魄，打算去往“白仙庙”看一看。 心珠这时提醒道：“殿下，以香火修炼，大多是山精鬼魅才会干的事，您会的术法手段少，要是碰到的话不好对付，还是奴婢和您去吧。” “不用，你身子还没好，就在家里待着，至于山精鬼魅，我有的是法子对付。”沈仙佑说。 “您哪来的手段？” “别忘了，怜霜将她的剑道所学都已经传授给我。” 心珠恍然大悟。 剑，算是最为特殊的一种兵器，没有之一。 在许多武者看来，华而不实，不如刀枪，大多数时候更像是一个佩饰。 但根本原因就是，剑这玩意，能用“正”与“直”二字概括。 三尺长剑可斩尽不平事，三丈剑气可斩尽眼前敌，这是天下所有剑修的共识。 眼前敌的范畴，就很大了。 人妖鬼魅，神佛道魔，帝王将相，皆可为敌，也皆可斩。 这时，心珠露出慈母般的笑意，夸赞道：“看来奴婢在殿下少年时的预料没错，殿下一定会成长起来！” “那个……心珠，以后夸我就夸我，别用这眼神看着我。”沈仙佑脸上神色有些怪异。 “为啥呀？” “你这眼神，跟我娘看我似得……” 以前没碰心珠的时候还觉得无所谓。 现在再看到这股眼神，心里总有种难以接受的背德感。 心珠温婉一笑，眼神温柔，问道：“那这样呢？” “舒服了！” 沈仙佑摆了摆手，带着许魄以及诸多王府护卫出了门。 自从“白蟒诛恶”过后，京中百姓在玄京城中为白蟒建立了三座庙宇，称之为白仙庙。 由于没有官家支持，庙宇很小很简陋，但百姓对雕像却是极为在意。 特地请来京师中的墨家工匠雕琢仙像，也是仿造白蟒蛇身盘旋起来的模样。 一眼看去，其实是感觉不到什么妖邪气息的。 看着也并不狰狞。 庙宇中香火不算太过鼎盛。 恰好，有几个百姓前来供奉，除了香烛之外，还端来了各种各样的佳肴。 譬如……红烧大肘子。 有点离谱的是，还有辣~椒~炒~肉~拌~面！ 要是放两坨猪头肉上去尚且能够理解。 这特喵的，是哪门子供奉？ 其实百姓心底也觉得奇怪。 就是这几天，附近的乡绅都被“白仙”托梦，在梦中对贡品极为挑剔，不要什么童男童女，得变着花样给它做吃食。 而且，还嫌庙宇太过破落。 乡绅地主们有点苦不堪言，贡品什么的都没问题，可近些年来年景不好，实在没剩余钱粮来给“白仙”修出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出来。 更何况，朝廷不会同意，给一个蟒妖修那么好的庙宇。 随后，许魄暗戳戳地对沈仙佑说：“殿下，看来真是山精鬼魅，借白仙庙的名头来给自己敛取香火，要求还这么多！” “依末将之见，直接拆了白仙庙，免得徒增祸患！” 沈仙佑白了他一眼：“你真虎比啊？” “那……那殿下打算怎么做？” 沈仙佑转而看向那些百姓，问道：“那白仙要这么多供奉，帮你们做什么了？” 一个农夫连忙说：“嘿，言王殿下，您还别说，自从白仙庙建好过后，三座庙宇这一带都算得上是风调雨顺，以往开春的时候我们这里都见不到雨水，这些天却是春雨不断，俺们春耕的时候是真省心！” “这么说，还没为难你们？” “真没有！” 百姓们原本以为，沈仙佑是奉朝廷的命令，来拆除白仙庙。 这一块的乡绅，早已准备好万民书。 上边对白蟒的夸赞言语，辞藻华丽，就像是要把它给捧成神明。 沈仙佑在心底喃喃自语。 “这倒是和我的理想情况差不多，但香火的流失，还是得找到源头。” 倒不是不让那山精鬼魅吸取香火。 主要是，不问自取即为盗，白仙庙供奉的是白蟒妖身。 碰面过后，说一声便是，你要是真能帮百姓渡过荒年，倒也算是你我的功德。 香火嘛……对半分就是！ 不过这一次，三座庙宇中又产生了不少香火。 沈仙佑想起沈圣昀的提醒。 以香火作为修炼手段，是山精鬼魅的方式，但自己不属于那个范畴，可白蟒妖身属于啊。 正好肚子饿得慌。 那些佳肴，属实是没兴趣。 沈仙佑游走于三座庙宇之中，全程都在运转白清寒所传授的《吞天诀》。 半天内，将三座庙宇的香火吞食的干干净净！ 一丝不剩！ 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这香火带来的饱腹感十分强，而且还帮自己一举突破到了炼气境第九重！ 再进一步，又能破一个大境界！ …… 夜幕落下，城南白仙庙中，白清寒坐在蒲团上，郁闷至极地啃着蜜汁烧鸡。 侍女红月这时走来。 “白帝，奴婢刚刚去走访了一下，百姓们说白天的时候，言王沈仙佑在三座庙宇中转悠了大半天，香火流失大概和他有关。” 第54章 那就只有天知道! 白清寒咽下嘴里的鸡肉，继续郁闷地嚼着鸡骨头。 准确来说，是在吃贡品上残留的一丁点香火。 “这个小王八蛋，活的跟土匪似得，到哪里吃到哪里，连香火都不放过！” 白清寒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红月抿嘴轻笑道：“白帝，他也是为了喂您的妖身嘛。” “对啊，可他喂啥都可以，非要来和我抢香火！”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吸食香火的是您，要不去和他说一声？” 白清寒陷入沉思。 是时候该去说一说了。 先前到了玄京，本想直接去找沈仙佑，但感知到有几股浓烈的香火过后，便以香火为主。 在青云池中，元神并未修复完全。 陡然发现，香火对于元神的恢复，要比青云池有效率的多。 短短几天时间，便让自己的修为，重返明神境九重。 本是想着，在附近待上几天，待到修为恢复至巅峰时期的观神境，再去找沈仙佑，改写一下和他的契约。 这事，在白清寒看来，并不急。 先前能感觉到，不论沈仙佑怎么给白蟒妖身喂食，他就是无法突破到炼气阶段。 现在不知为何，感知不到了，但估摸着他还处在元阳境的阶段。 那么正好，让他破戒，跌回封阳境，这样改写契约的难度也能小上一些。 再者，还能通过沈仙佑的元阳，让自己重返观神境！ 至于妖身，不必急着收回。 这道契约，还是要遵守，最起码得让沈仙佑达到理想中的境界收回，而且到时候再收回，受益更大！ 毕竟，抛开蛇身修为不谈。 自己当初吃了几十年，硬是长不大。 沈仙佑喂这么一阵，都快长到三十丈。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对于变大，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执念。 身为妖族白帝的白清寒，也是一样。 念及此处，白清寒从蒲团上起身，拍了拍素白裙摆上的灰尘，目光看向言王府的方向。 当来到言王府右侧的巷子转角处。 白清寒看到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不断敲打着言王府的大门。 “小十九！小十九！” 那人声音急促，神情恐慌。 很快，负责守门的许魄打开大门，见到来者，吓得发愣。 “景……景王殿下？您不是回景州了吗！” “小十九人呢？” 沈初云神色很是焦急。 许魄没有多说，立马把他给拉了进来，然后把大门紧闭，让护卫们进入戒严状态。 沈仙佑听到动静，从后院中快步走来。 “十四哥，你不是说回景州吗？怎么变成了这模样！沈辰阳截杀你了？” 沈初云直接简略说明下自己的遭遇，旋即连忙说：“我怎么样不重要，你一定要万万小心，陈家有十几个人签了‘死状’。” “还弄来了很多自杀式的法器！” “准备在下一次你离开王府的时候，直接杀了你！” 沈仙佑闻言，眉头微蹙：“十四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在陈家庄的时候，让他们以为已经我被折磨成了傻子，有些事情他们没避着我，所以我才知道！” “而我之所以能逃过来，是他们派了几个垃圾货色送我回景州。” “我杀了他们后，就来找你了。” 这完全得益于，早些年所修习的“藏神术”。 能够让神魂进入一种破碎状态，而在外人看来，就是疯疯癫癫。 看到十四哥这般模样，沈仙佑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而且，他的四肢，伤势最为明显。 从血肉中，还能看到白骨。 由此可见，他在陈家庄当中所受的折磨有多么残酷。 在为沈初云处理伤势时。 沈仙佑也终于明白，他为何在四肢经脉尽断的情况下，还能杀了人然后跑过来。 他……把断掉的经脉系在了一起，勉强支撑着真气运转。 许魄迅速请来医官，规规矩矩地为其接好经脉。 血肉之伤，也能痊愈。 沈仙佑松了口气，这时医官把他叫到外边，低声道：“言王殿下，根据卑职所摸出的脉像，景王殿下气血逆流已久，即便伤势痊愈，寿元上也会大大折损。” “这辈子，恐怕也没机会再破境了。” “您要劝说他，以后切莫尝试破境，因为他的气海、丹田、经脉、窍穴都有着不可逆的损伤，再走武道修炼一途，必遭其殃！” 医官很聪明。 这种言语，对一个武者来说，无异于是宣判了死刑。 自己说出口，沈初云绝不会听，而沈仙佑去说，或许还有作用。 沈仙佑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说道：“这次多谢您了，今夜之事，还请保密。” “卑职明白。” 话落，沈仙佑塞过去一块金锭，医官很熟练地卷入袖中，旋即悄然离去。 等回到客房中后，沈初云气息已经缓和了许多。 “小十九，那几个人的尸体，大概明早就会被人发觉，现在你最好把我送出城去，明日沈辰阳必然会又来追查。” 沈仙佑知晓事情利害，看向许魄，吩咐道：“你亲自驾车，带上一些好手，速速送景王返回景州！” “是！” 沈仙佑随后想把医师的叮嘱言语给说出来。 还没开口，沈初云便说：“我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也猜到那位医官刚刚说了什么。” “假若还有几年光阴，我也不渴求破境了。” “回景州过后，陪着你嫂子和你那几个侄儿侄女，过好接下来的日子，倒是你自己，又该怎么办啊！” 沈初云的言语和眼眸中满是忧愁。 自己一个明神境九重的存在，都被沈辰阳玩弄于股掌之间。 父皇还在那里视若不见！ 就算父皇对小十九有着诸多偏爱，可真要轮到他身上，父皇会保住他吗！ 先前几个兄长的下场，皆是沈辰阳所致。 可他一个都没保！ 三王叛乱也就罢了，而襄王投江自杀，他也是一点态度都没有！ 沈仙佑神色坦然，没有丝毫紧张。 “我怎么办？那就只有天知道！” “但我自己只知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沈辰阳让陈家找了那么多死士，想置我于死地，那我就只好先灭了陈家！” 第55章 白蟒压阵，蛇族倾轧 “哥，你这口气，我帮你出，你回景州过后，等着好消息便是。” 看着沈仙佑脸上那胸有成竹的笑意。 以及，言语之间所暴露出来的气息。 小十九……破境了！ 也就是说，他破坏了本命物！ 沈初云笑道：“好，哥等着你的好消息，以后要是有机会来一趟景州，你不是喜欢美人嘛，哥把景州的美女都给你找来！” “别别别，两三个就成，多了腰子扛不住。”沈仙佑咧嘴笑道。 “瞧你那德行！” 说着，沈初云撑起身体，许魄也已经把马车牵到了王府门前。 沈仙佑把他扶上去。 沈初云不忘叮嘱道：“要是可以，就早些来景州，哥哥怕……” 沈仙佑直接打断他的言语。 “哥，好了，少说不吉利的话，好好回去养身体，别到时候你光看着我玩女人，自己却有心无力。” “滚蛋！”沈初云笑骂道。 但在这过后，兄弟二人异口同声道：“珍重。” 目送马车离去过后。 沈仙佑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回到卧房。 在这过后，只有一条小白蛇游出卧房。 先是来到玉京峡，召出所有蛇妖。 片刻过后，密密麻麻的蛇妖开始朝着陈家庄进发，而在抵达过后，沈仙佑控制着白蟒妖身无休止地喷发着毒雾！ 直到毒雾覆盖了整个陈家庄。 与此同时，蛇妖们有些化作人形，有些便以蛇身进入村庄。 沈仙佑的声音在所有蛇妖心头响起。 “诸位，以前不敢做的事情，今日大可放开去做，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遵命！” 话落，白蟒妖身恢复至三十丈体型，宛若游龙一般在村庄内横冲直撞。 任何建筑，都经不起妖身的摧残。 陈家族人即便反应过来，但在毒雾笼罩之下，已然处于劣势。 数量上，更是无法与数千蛇妖相比。 陈家有着几位炼气阶段的腾云境武者，护住口鼻，杀向白蟒，只为擒贼先擒王。 其中有一人持长枪，很灵性地朝着白蟒七寸处铆足气力刺去。 但是，枪尖在与白蟒鳞片接触时。 枪尖直接崩断！枪身化作齑粉！ “这……怎么可能？！” 这一击，不过是在鳞片上留下了一道细微痕迹。 下一瞬，白蟒扬起蛇尾。 砰的一声。 整个人化作肉饼，陷入泥土当中。 又有一人从侧方持剑斩来。 蛇口张开之时，密密麻麻的飞剑激射而出，瞬息间便将其射成了筛子。 蛇信子也很灵性地缠住其身躯，卷入口中。 余下几名境界稍高的战力，此时此刻已然不敢继续攻杀。 炼气阶段的武者杀力都不弱。 可……连白蟒的鳞片都破不开！ 这就得益于炼化了那老王八的寿鳞了。 仙剑都戳不破！ 见到他们开始逃窜，沈仙佑控制着白蟒，逐一灭杀！ 有些人尸骨无存，有些人尸骨还在，但基本上都和肉饼没区别了。 杀的更欢的，还是那些蛇妖。 老弱妇孺，青年壮力，但凡是有一口气的，都没能逃过蛇妖攻杀。 他们想逃。 可沈仙佑控制着白蟒完全直起身子，就犹如一座二十多丈高的高塔矗立在村子中心。 前脚有人想逃，后脚就会被白蟒的视线捕捉到，其他蛇妖前去追杀。 全程两个半时辰。 在杀掉最后一个婴儿时，蛇妖们纷纷来到白蟒妖身前复命。 沈仙佑心中呢喃自语。 “外戚陈家，宣告覆灭。” …… “白帝，这位言王殿下，把您的身体，似乎已经用的炉火纯青。” 红月并不吝啬赞赏。 白清寒也是直言道：“自叹不如。” 与沈仙佑相比，自己用妖身与敌人厮杀时，还是显得太过保守。 这家伙，生猛的很。 毒雾压阵，寿鳞护身，口吐剑气，手段上花样百出，属实厉害。 要是自己以前也这样做。 征服妖族时，不知能省多少气力。 在白清寒的注视下，白蟒妖身化作小白蛇钻入附近的一条河流，那诸多蛇妖也都以各自手段遁走。 红月这时问道：“白帝，我们还去言王府吗？” “不去了，他估摸着现在也有些累乏，还是不折腾他吧。”白清寒说。 “白帝还挺体贴他呢。” 白清寒没有理会这句言语，转身离去，红月随后跟上。 此刻已是深更半夜。 玄京城中，并未因为城外陈家庄的激战有所骚动，依旧是一片繁华景象。 主仆二人在一个馄饨摊前坐下，就像是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奴婢一样。 与她们相同的人有很多。 所以，并不出众，也不扎眼。 吃完馄饨过后，白清寒有点意犹未尽，看向一处灯火阑珊的楼阁。 “鸾香阁……这里有好吃的么？” 红鸾连忙说：“帝君，这是青楼……” “那咱们还是去找个正经酒楼吧，我没吃饱。” “好。” 而那鸾香阁的顶层当中。 沈仙佑刚刚推开门，苏媚便直接扑了过来，裙摆下的两条大白腿像水蛇一样缠在了腰上。 “殿下，你可算来啦！” 沈仙佑伸出手，捏了捏她那娇艳脸蛋，笑道：“这次我来找你，还是有正经事。” “嘻嘻，那你先说正经的，我们再说不正经的。”苏媚娇声道。 “半个时辰前，我灭了陈家。” “哪个陈家？你那死去的大哥的岳丈家？” “对。” “哦豁！厉害呀！不过奴家大概能猜到，殿下是怎么做到的。” “那你说一说，说对了有奖励。” 苏媚眉眼一亮：“白蟒压阵，蛇族倾轧，对不对？” “言简意赅！猜的很精准！”沈仙佑笑道。 “那奖励是什么呀？” 苏媚那狐媚子眼中此时此刻满是天真。 真就像是一个期待奖励的小女孩。 沈仙佑笑而不语，伸出手抱住她那细柳腰，步步走向那带着幽香的床榻。 苏媚心神一震，满脸欣喜，那九条白色狐尾都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 “殿下！你破境啦？” 沈仙佑欣然点头：“对，但你把你那狐狸尾巴收起来，要不然等会碍事的很。” “哼，贤者时间的时候爱不释手，现在就觉得碍事是吧，狗男人！” 苏媚嘴里娇嗔不断，九条狐尾倒是很老实的收敛起来。 床榻之上，幽香更甚。 …… 次日清晨，沈仙佑站在鸾香阁门口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腰，旋即走向自己的车驾。 而在街头转角处的一个包子铺门口，白清寒啃了一口手上那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满眼疑惑地看着远去的马车。 “他怎么一大早的从鸾香阁出来了呢？” 第56章 诛九族，也不过如此了 昨夜，路过鸾香阁时，嗅到其中酒气熏天，本以为这里是酒楼。 结果，红月说是青楼…… 想到这里，白清寒在心底冷笑一声。 “沈仙佑，你这精力还真是充沛啊，上半夜杀了那么多人，后半夜就跑到这里来逍遥快活。” 不对…… 按道理来说，沈仙佑现在还是元阳境，他来鸾香阁中玩乐，不怕把自己的修为给玩没了？ 白清寒心头更加疑惑。 红月这时提醒道：“帝君，鸾香阁中，有一股狐妖气息。” “我感觉到了，一只小狐狸而已，出现在青楼这种地方，也不稀奇。”白清寒淡淡道。 “奴婢是担心鸠占鹊巢。” “什么意思？” “狐妖最喜精元，尤其是男人的，那位言王殿下若是被那狐妖迷惑了心神，搞不好还会牵连到您的真身，要不奴婢去解决了她？” 白清寒摇了摇头，说道：“打狗还得看主人，若是那只狐妖和沈仙佑有什么密切关系，你动手杀了它，岂不是坏我和沈仙佑的关系？” “奴婢明白了，那您现在是要去找言王殿下吗？” “暂且作罢，昨夜他杀了那么多人，今日怕是会麻烦事缠身，我还是去享受我的香火吧。” 昨夜陈家庄一战，规模与声势都过于庞大。 不出午间，必然会朝野哗然。 届时，那三座白仙庙，又会因此多一些香火，具体能增添多少，就得看沈仙佑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了。 白清寒坚信。 他绝不是一时脑热就去屠灭了陈家。 以前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大的机缘，观察了这边许多身上具有“龙气”的人。 其实，沈仙佑在那些人里根本不算出众。 甚至，与他们相比，只能用“荒诞”二字来形容。 天资根骨俱是一等卓绝，偏偏心思都不用在正道上。 白天想着哪家姑娘长相漂亮。 晚上想着哪家妓院的头牌身姿有料。 若他不是当今圣上的儿子，那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扪心自问，当时若不是没办法，也不会选择把真身交给沈仙佑。 只是没想到。 在这些时间里，沈仙佑将自己的真身视若珍宝，虽说喂的东西稀奇古怪，但也是想着能把自己的真身喂的更好，而在这个过程当中，所做出的每一件事，到头来获益的只有白蟒妖身。 而且，把妖身保护的那么好。 迄今为止，没有让白蟒妖身受到半点伤害。 白清寒不禁有些期待。 接下来，沈仙佑会如何应对他自己掀起的这场风暴。 外戚陈家，也是太孙沈辰阳的娘舅。 这个势力本身算不得很强，可背后所构筑的脉络比起蛛网还要复杂。 还有，要考虑到沈辰阳的报复。 可是，沈仙佑完全不为这些事情感到忧虑。 回到王府过后，一口口抿着心珠煮热的枸杞人参酒。 心珠又端来一碗刚刚煲好的乌鸡汤。 “殿下，大早上的光喝酒可不行，等会记得把鸡汤也给喝完喔。” 沈仙佑属实也是饿，三两下便喝完了汤。 心珠随口笑着打趣道：“殿下昨夜去了鸾香阁，想来那小狐狸欢喜的很，要不然也不至于把殿下折腾成这样。” “我找她可是有正事。”沈仙佑故作正经道。 “那谈正事，也不用两三个时辰嘛。” “确实，在不正经的事上，用了不少功夫，好在是把她给收拾服帖了。” 闻言，心珠眉眼笑意更浓：“自损一千，换她八百？” “啧……怎么说呢，反正她今早是下不来床了。”沈仙佑说。 “殿下果然神武，不过没有亲眼所见，对于陛下的言语，奴婢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您在奴婢身上可没那么卖力。” 言语之间，那股醋意，几乎都快溢出来了。 沈仙佑目光则是看向卧房，浅笑道：“要不你先去房里等我，我等会用行动证明一下？” 心珠连忙说：“别……大白天的，多不好呀。” “呵！” 沈仙佑笑了一声，抿完最后一口酒。 眼眸之中，再度神采奕奕，原先的虚脱感已经消失殆尽。 一个男人，要是能够安然渡过炼精阶段的三个境界，再结合炼体阶段三个境界，对于肉身带来的提升，远远要比武技杀力要高得多。 之前虽说也能把苏媚折腾服帖，但付出的精力远远要比现在多得多。 但有一说一，这小狐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无底洞…… 而且，她和白蟒妖身有一个共同点。 喂饱过后，用不了多久就会饥肠辘辘，不过是喂的东西不同罢了。 沈仙佑收起这些思绪，转而想着正经事。 覆灭了陈家过后，要想妥善收尾，那就得靠着苏媚的手段。 她并不擅长厮杀。 最擅长，玩弄人心，但并非和权谋家那样，而是通过风声。 短短两日时间。 陈家覆灭的消息，果真让朝野哗然，而沈辰阳对此真可谓是气急败坏。 既然是白蟒所为。 他便借此事想要开始一场针对白蟒的疯狂报复。 可就在次日，风声的方向开始转变。 从民间再到朝堂，对于陈家的惋惜，变成了憎恶。 此时此刻，外面都在说，陈家以外戚权势蛊惑太孙沈辰阳，意欲进入朝堂，擅权乱政。 这种事情无需讲究逻辑，只是一个树倒众人推的过程。 当然，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家大恶，白蟒再度诛恶。 更是因此，许多人开始对白蟒的称呼，从“蟒妖”变成了“白仙”。 除去对其本身的肯定。 还有一种畏惧。 陈家庄，不是一个村庄，而是一个以村庄形式存在的宗门，专门为太孙沈辰阳所服务。 防守措施完整，武者战力充足。 即便如此，不到半夜的功夫，就被白蟒杀戮的干干净净。 昨日朝廷派人前去查看。 偌大的村庄，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皇帝沈圣昀对此只有一句话。 “诛九族，也不过如此了。” 哪怕是诛九族，都可能还有遗漏，陈家庄是半个遗漏都没有！ 沈圣昀深知，这是沈仙佑做的。 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以往看着荒唐的沈仙佑，实行杀戮手段起来，比起史书上的那些杀神们可以说是半点不弱！ 第57章 意欲造神 沈仙佑的手段还是其次。 重点在于目的。 沈圣昀端坐且沉思着，但完全不考虑沈仙佑的动机。 救人也好，报复也罢，与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并不冲突。 直到，风声转变。 当爹的，才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明明是大行生杀，而在风声熏陶下，变成了“白仙诛恶”。 诛的还是外戚！ 沈仙佑，分明是想把这条白蟒，营造成一只护国瑞兽。 不…… 他是在造神！ 想到此处，沈圣昀嘴角微微扬起，在心中喃喃自语。 “你这小子，真够聪明，知道玩权谋玩不过沈辰阳和那帮老家伙，找了这么一条路子。” “嗯……你真要是做成了。” “这皇位，爹直接让给你也未尝不可。” 沈圣昀并未猜错。 沈仙佑的本意就是要造神，给老十四出气都只能算是其次。 再者，是陈家太不老实了。 且不论陈家打算派出死士来攻杀，也不论是否是沈辰阳授意的。 外戚集团，必须要打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沈圣昀、沈辰阳、沈仙佑的三人共识。 父子俩人是觉得越早清除掉越好。 孙子，则是想着登基过后，把好叔叔们都摁死，再去摁死那些舅舅。 根本原因，是身为太子妃的陈云霓压不住陈家，反而常常在陈家和皇室之间两头受气。 而且认真算起来，陈家庄之中，已经没有陈云霓的直系亲属了。 所以对于陈家庄的覆灭，陈云霓只有些许悲伤，同时还觉得心里有一块大石头落下。 起码以后不会被娘家人烦了。 沈辰阳脱离气急败坏的状态过后。 心里，只有一阵阵的后怕。 连续好几个时辰下来，都在和自己的心腹商议对策。 陈云霓只是路过南书房，便听到其中沈辰阳的怒声。 “这个沈仙佑，真他娘的又奸又恶，跟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的真面目公布于众！” “然后，将其挫骨扬灰！” 陈云霓心底一颤，脚步也停驻在书房门口，静静等着沈辰阳议事结束。 “臣等见过太子妃。” 南书房的门打开时，众人看到陈云霓站在这里，不约而同地低下头行礼。 陈云霓淡淡道：“你们先各自退下，本宫要和太孙说些事。” “臣等告退。” 众人一直都没有抬头，就这么离开。 陈云霓随后走入南书房，脸蛋上也有些怒意：“辰阳，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南书房属于内宫范畴，你让外臣随意踏足，这像什么话！” “娘，你来这，不会是为了斥责我吧？”沈辰阳不耐烦道。 “娘只是想说，陈家覆灭，和你十九叔又有什么关系，分明是那白蟒大妖所为！” “如果我说，那白蟒大妖，就是他呢？” 此话一出，陈云霓怔愣了一瞬，惶恐道：“辰阳，你怕不是失心疯了，蟒妖怎么会是你十九叔！” “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但从事实上可以判断，白蟒自从出现过后的一切行径所带来的后果，全部都是于沈仙佑有利！” “我甚至怀疑，那老王八，就是他和蟒妖一起杀的，我还怀疑他背后有着一条真蛟龙！” “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意味着他能杀死我！” 沈辰阳的观念已经迅速改变。 原先以为，沈仙佑是所有叔叔中最好对付的一个，也是最废物的一个。 现在看来，他是最棘手的存在！ 不是说那蟒妖有多么难处理。 真要面对面死战一场，倾尽麾下所有战力，绝对能把蟒妖剁成两段。 最麻烦的是。 沈仙佑这个畜生玩意，哪里来的奇思妙想，意欲将白蟒营造成神明？ 等到时机成熟，利用白蟒搞出个什么“白仙教”出来，到处吸纳人手。 然后，来一场白仙兵变。 自己就只能洗干净脖子等死了。 陈云霓却是不敢置信道：“不可能，你十九叔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一定是你错判了！” “况且，你十九叔打小心地善良，除了行事有些荒诞以外，他也没什么问题。” “辰阳，你爹在世的时候，就和你说要和你十九叔多多相处，而且他娘离开的早，是我一手把他喂大的，你们俩其实和亲兄弟没什么区别，这么说虽然有些不妥当，但娘是真不想看见你们血脉相残！” 话说到最后，陈云霓脸色涨红，心情焦急。 沈辰阳厉声道：“闭嘴！” “娘，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我要是登基了，你就是太后，沈仙佑要是登基了，这国家必然要亡他手上，而你……” 接下来的话，沈辰阳实在说不出口。 很多事情是可以从现在就开始预见的。 以沈仙佑那德行，指不定还会把自己的娘，他大哥的妻子给纳入后宫。 这种事情，在史书上又不是没有过。 可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难接受了。 而且，要是国家亡了，娘亲一介弱女子，以皇帝嫔妃的身份落在敌国手里，会是什么下场，那就很显而易见了。 陈云霓此刻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沈辰阳心平气和道：“娘，我知道你心疼十九叔从小没了娘，但这件事情不是过家家。” “这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也希望，娘亲你能摆正位置，说到底你和十九叔，不过是大嫂与小叔的关系，与我却是亲母子，我只希望你胳膊肘别向外拐，也算我求你了！” 陈云霓深深凝吸一口气，说道：“辰阳，以后这些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了，等你娶妻过后，这东宫事宜我也会尽数交给她。” 话落，陈云霓径直离去。 沈辰阳神色漠然，思绪回转到该如何对付沈仙佑身上。 以权谋为基础的手段都没有太大用处，皇爷爷包庇袒护的因素太明显了，继续通过朝中权势发难，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得再一次转变观念。 沉思良久，沈辰阳走到书案前，同时确立了心中念头。 “那就下一盘大棋吧。” “十九叔，你不是喜欢和妖邪搅在一起吗？” “再过一阵子，我看你是要站在东玄皇朝这边，还是要站在妖族那一边。” 第58章 青白双蟒 没过多久，一封信件，离开了东宫，去往中州。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沈仙佑用白蟒妖身，辅以吞天诀，炼化掉了从陈家庄中所获取到的养分。 修为再次突破，跻身聚气境一重。 白蟒妖身也有些变化，从原本的三十丈，变成了三十三丈。 好在是能够像如意金箍棒那样随意变化大小，要不然收纳起来还是个麻烦事。 今日在喂食白蟒妖身的时候。 青玉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沈仙佑问道：“你也想吃？” “嗯……” 青玉点了点头。 说到底，她也是一个纯粹的蛇妖，对于食物的渴求也有一些，但没白蟒那么大。 白蟒能一口气吞吃两百斤鸡鸭鱼肉。 青玉顶多吃下半斤，就懒洋洋地躺在太阳底下晒着那鼓胀的蛇肚子。 沈仙佑忍不住上手把玩了一下。 “殿下，您现在别玩奴婢好不好，等会给奴婢玩吐了，奴婢现在好撑……” “噢噢，不好意思。” 沈仙佑连忙把变成青玉放回太阳底下，自己则在一旁安静地喝茶。 看到青玉变回人形过后，不禁回想起白清寒的身姿。 严格来说，只和她见过一面，但那容貌与身姿，至今都难以忘却。 沈仙佑也是因此，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吞天诀，是妖族的顶尖心法之一，专门是给蛇蛟一类的妖物修炼，白蟒能长这么大，它本身存在一定因素，但更大的因素还是吞天诀。” “啧……要是能把青玉也给喂大。” “那我岂不是比许仙还牛掰？” 想到此处，沈仙佑没有半点犹豫，朝着青玉招了招手。 “青玉，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是什么呀？” 青玉一脸期待的走到跟前。 只见沈仙佑抬起手，指尖冒出一粒呈寒霜色的光芒，然后点在青玉额头。 “这是……心法？！” 青玉美眸震颤不止，呆愣地看着沈仙佑。 沈仙佑笑道：“好好修炼，要是哪天，白蟒被要回去了，我起码还有你给我兜底嘛。” “多谢殿下！奴婢一定会的，可奴婢和白蟒都吃那么多的话，会花掉殿下很多钱……” 青玉本来是有些兴奋的。 想到这里，又有些犹豫，但脑子里已经开始想着外出捕猎了。 沈仙佑捏了下她那白净脸蛋。 “本王最不缺的两样东西，一是女人，二是钱，所以大可不必操心。” 食物需求量的确很大，也很花钱。 可是，自己的爹，是天底下最大的地主豪强，这算不得什么。 再不济，堂堂一个亲王，真要敛财起来，甚至无需亲自动手。 而在这几天里，果然不出沈仙佑所料。 青玉也在越长越大。 体型从原来的不到七尺，增长到了五丈，俨然已经从蛇化为蟒。 而且，和白蟒妖身一样，越长大越具有美感，并不是像其他体型庞大的妖物一样越大越狰狞。 青玉若是静止不动，便是蛇如其名，宛若青色玉石。 体型的变化之法，在吞天诀中有，青玉的天资根骨不算太好，但掌握一些术法还是算不错的。 心珠见到此状，赞叹道：“殿下，古往今来，御兽的人倒是不少，可把蛇妖养成蟒妖的，您大概是头一个。” “诶，话说回来，你是不是也可以修炼吞天诀？”沈仙佑问道。 “当然可以，但奴婢的心法不弱于吞天诀，而且奴婢也不喜欢吞天诀。” “好吧，还想着把你也给养大一些呢。” 心珠莞尔一笑道：“要那么大做什么，能让殿下够用就成。” 沈仙佑点了点头。 确实，长的太大，一只手抓不住。 沈仙佑转念一想。 身边这些母的，除了顾怜霜，就真没一个真正是人呗！ 刚想到这里，顾怜霜便来了。 “殿下，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行。” 二人来到书房当中，顾怜霜拿出了一份信封，抽出其中信纸过后，则是一份来自“剑气山”的请柬。 剑气山，并非普遍意义上的宗门，而是类似于联盟的势力，由十大剑宗及以及诸多剑修组成，且东玄皇朝没有管辖的权力。 沈仙佑神色怪异：“论剑不是夏季的事情么，现在才开春，这就要开始了？” “并不是论剑，而是剑气山要有什么大动作，请我过去议事，截云剑宗虽然没落，但好歹还在十大剑宗的名列当中，而我现在作为宗主，还是得去一趟。” 顾怜霜说明来意，沈仙佑倒是没有阻拦，旋即把逢霜剑给拿了过来。 “怜霜，把这把剑带上，毕竟是仙剑。” “还有，白蟒也给带上吧，万一要是有什么事，我还能帮你一把。” 控制白蟒，几乎是无视距离。 顾怜霜却说：“别，殿下您现在自己也是群敌环伺，白蟒还是留在身边为好。” “至于逢霜剑，我也不想要。” “我感觉……你的那把王剑，是我成为剑修以来，用过最好用的一把剑，所以……” 沈仙佑二话不说，把自己那亲王佩剑给拿来。 顾怜霜这才伸手接下。 沈仙佑问道：“请柬上边，剑气山并未说明议事地点，你自己心里有数吗？” “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但到了过后，我第一时间给殿下送信。”顾怜霜说。 “好，路上小心，要没什么大事就立马回来，要遇到处理不了的事，立即给我通风报信，也不要顾忌那么多。” 顾怜霜心底一暖，轻轻点头：“我不会和殿下客气的。”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等会就走。” “我送你出城吧。” “好。” 顾怜霜只带了一把剑，以及一个行囊，在沈仙佑的目送下逐渐远去。 剑气山属于三大皇朝都管不了的势力，但也与三座皇朝保持着友好关系。 不过，整个武仙大陆，除去妖族那块地方，都被三大皇朝分割了。 剑气山要想办事，也得在皇朝地头上办，而他们做的很多事情，都会让皇朝不满。 在选择议事地点上非常谨慎。 通常不会在请柬或者信件上直接说明，而是在一定时间过后，以秘法在请柬上呈现出具体地点。 顾怜霜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拿出信件。 看着上边变化的字眼。 “东玄皇朝，中州，仙鹿宗。” 第59章 邪道士?虎妖! 剑气山每次大议事的地点都不同。 上次是在南乾某宗门，这次则是在东玄皇朝的中州仙鹿宗。 而后，请柬上冒出一粒火星子，迅速焚为灰烬。 顾怜霜并未将地点直接传信给沈仙佑，毕竟现在告诉他也没什么用，还是去仙鹿宗看看，这次议事目的是什么。 沈仙佑在将顾怜霜送出城后。 本是想返回王府歇着，但在途中，钦天监的监正（堂官）张清源找了过来。 沈仙佑有些诧异，问道：“张监正，你找本王有事？” 张清源恭敬道：“对，言王殿下，原本臣是将事情禀告给陛下了，但陛下说这件事情现在归你管，所以让臣来找你。” “何事？” “陛下前些天应该和您提及过，就是那三座白仙庙的香火遭到窃取，而这两天‘白仙’的声势越来越大，香火供奉暴涨，可今日一大早钦天监发现，三座庙宇的香火供奉已经荡然无存。” 香火，这种玩意是真实存在的。 对庙宇道观而言，香火越旺盛越好，就好比那些顶尖佛门或者道门，和尚和道士在修为上，都不是一般的强，这与香火有很大的关系。 沈仙佑心头也疑惑起来。 虽说自己不介意山精鬼魅享受白仙庙的香火，一次两次也就罢了。 还真把白仙庙当成它的了？还把香火供奉吃的一点都不剩下！ 再者说，难道它不明白，不问自取即为盗的道理？ 山精鬼魅，在斩妖司的诛杀范畴之内，而斩妖司现在是在自己手里。 张清源能亲自找来，也能说明事情的严重程度。 沈仙佑便说：“行，张监正，本王抽空再去看看吧。” “有劳言王殿下了。”张清源说。 香火不明不白的流失，对于钦天监而言，就等同于有人在户部眼皮子底下偷税盗赋。 很简单，因为供奉香火的是东玄百姓，庙宇是建造在东玄皇朝的土地上。 仙佛也好，妖魔也罢，你吃你的，但必须要给钦天监分账。 再者，张清源发现，吞食香火的存在，不是“白仙”本身。 沈仙佑对此并不意外。 这几天里，白蟒妖身都在自己手上当手镯呢。 用屁股想都知道，香火是被其他的山精鬼魅窃走。 沈仙佑倒也不磨叽。 当天夜里，就带着护府将军许魄，以及斩妖司指挥使徐游，以及一些斩妖司的好手。 在庙宇中的白仙石像下，还有着那些鸡鸭贡品的碎骨头。 许魄这时笑道：“殿下，这山精鬼魅够贪的哈，香火吃的干干净净，连贡品都一扫而尽，多半是一个饿死鬼！” “殿下，卑职感觉，吞食香火不像是妖精，也不是鬼魅。” 言语间，徐游走到白仙石像后，揭下了一张黑色金纹符箓，拿到沈仙佑面前让他过目。 “您看看，妖物和鬼物都弄不出这种手笔，更像是出自某位邪道士之手。” “玄京城中，最邪门的道观，那就只有仁露观了。” “按照职责划分，如果盗窃香火的贼不是山精鬼魅，那就不归斩妖司管，殿下可以把此事转交给玄京府衙处置。” 沈仙佑却说：“来都来了，那就再去一趟仁露观。” 等等……仁露？ 这个字眼，怎么有点熟悉？ 沈仙佑从衣襟中拿出沈圣昀需要的那些药材。 上边有一味药材，正是仁露。 以前觉得是什么特殊的露水，现在看来，未必。 途中，沈仙佑问道：“徐指挥使，你经常和那些邪门玩意打交道，这仁露观其中有什么说法么？” “殿下，是这样的，以前仁露观叫做人颅洞，据说里边住着一个大妖专吃人的头颅，后来不知怎么的那大妖就没了，有个云游道士便把人颅洞改建成仁露观，那野道士偶尔会出来做法事赚钱，但用的手段都很邪门。” “就比如刚刚那符箓，符令和符胆都不像是正统符箓。” “更像是某种窃取香火的咒语。” 沈仙佑听着，便看向许魄：“学学人家，别天天我问你啥，你就一问三不知，跟个虎比似得！” 许魄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不敢说话。 徐游笑呵呵道：“殿下，卑职只是见的多而已，论打架真不如许将军。” “对啊对啊，殿下，我和徐指挥使在您麾下，那是各有所长！”许魄连忙说。 “行，等会要打起来，你打头阵。” “得嘞！” 仁露观位于玄京城外的一处荒山当中。 一行人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看到那座破落道观。 屋顶黑瓦处处破裂，门前尽是枯叶。 最惹人注目的。 还是道观门口两侧摆放着的白骨头颅。 氛围上，显得很是死寂，在这里也感觉不到半点生气。 道观大门紧闭。 沈仙佑看去，说道：“许魄，去敲个门。” “好！” 许魄丝毫不惧，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 刚刚抬起手。 砰！ 大门瞬间破裂，一个穿着道袍的虎头妖从中飞出，连门带人的将许魄砸倒在地。 众人都是齐齐心中一跳。 朝着道观大门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绝美女子出现在此处。 沈仙佑的目光，与她开始真正交汇。 彼此都是有些诧异，但很默契地收回了眼神。 而那穿着道袍的虎头妖匍匐在地，不断咆哮，震耳欲聋。 身躯也在不断膨胀，将身上的道袍完全撑破。 变成了一只金毛猛虎，体型比起寻常老虎要大上两三倍不止，而嘴里的獠牙。 目测，有着三尺之长。 许魄和徐游本能地将沈仙佑护在身后。 “殿下要小心！这是大妖金刃虎！十年前便有洞神境修为！” “原来它没死！” “它就是那个邪道士！” 沈仙佑这时的目光再度落到白衣女子身上。 她不是说要回去养好元神伤势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这就得把妖身给要回去？ 白清寒也看了一眼沈仙佑。 这究竟是不是缘分呢？ 自己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来了？ 许魄这时还傻愣愣地喊道：“姑娘，离远点，这畜生厉害的很！” 白清寒没有理会这种蠢到至极的言语。 这畜生是怎么从道观里飞出来的难道没看见？ 第60章 人颅洞，仁露观 这时，虎妖回头看了眼斩妖司众人，再度发出一阵低吼。 就在以为它要发难时。 未曾想，这畜生后腿一蹬，硕大的身躯钻入山林当中。 白清寒并不想放过它。 本能的想要化作真身追杀。 心念一动，毫无作用。 白清寒咬了咬牙。 “忘了真身是在沈仙佑手里。” “罢了……” “直接追杀！” 白清寒再度出手，手中虽是无剑，但所挥出的一道剑气，将那密密麻麻的树林直接削断！ 剑气威势，依旧不减。 虎妖的身形暴露无遗。 白清寒身形犹如一剑刺去，所暴露出的气势，令在场之人无不惊讶。 这气息…… 洞神境？ 不！明神境！而且极有可能是处于大圆满的状态！ 这是哪家的姑娘？看起来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便有这般修为！ 还有这展现出来的剑气杀力。 不可置疑的剑仙水准！ 在众人看来，白衣女子与那虎妖已经杀出数十里路，而且山里地形崎岖，想要过去帮忙都没机会。 沈仙佑却是说：“你们全部撤，回去歇着吧。” “殿下，您要一个人过去？”徐游担忧道。 “问那么多干啥？” “是……” “记住，今夜看到的，不要对外说一个字，包括你们的婆娘都不行！” 话落，沈仙佑如那白衣女子一样，身形也是如同一剑而去。 相比之下，气势上虽有逊色，但也极为惊艳！ “速度上，还是差太远，得赶在白清寒弄死那畜生之前赶到。” 沈仙佑心念一动。 那道白蛇手镯化作白蟒，沈仙佑稳稳落在妖身上，同时控制白蟒妖身直接窜去。 这速度，可比御剑快上不少。 赶到时，只见那畜生硬生生掰下自己的三尺獠牙，握在长着利爪的手中。 白清寒美眸一凝。 抬手之时，袖中一条与白蛇极其相似的剑气激射而去。 却被虎头妖一刃斩断！ 虎头妖狞笑不止。 “哼哼！刚刚是斩妖司的人在，贫道真不想和他们交恶。” “你绝不是贫道的对手！” “你在玄京杀了那么多人，也是时候该付出代价了！” 白清寒很清楚， 妖族之中，某一种妖物对另外一种妖物，有着天然克制。 就比如，虎对上蛇。 几乎是全方位克制！ 倘若处于巅峰状态，尚且能够凭着修为上的优势进行碾压，其实现在的修为，要想杀这畜生，也有机会和把握。 但是，刚刚追杀时，元神不稳以致于体内气机紊乱。 再厮杀起来，恐怕会处于劣势。 沙沙…… 思绪到此，附近传来一阵鳞片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虎头妖与白清寒循声看去。 “我原本以为，你窃取香火供奉是为了修炼，敢情是为了引诱她现身。” “言王……沈仙佑？！” 沈仙佑有些讶异，笑问道：“你认识我？” 记忆里，自己可从未接触过这虎头妖。 虎头妖本来想和沈仙佑交涉一番，但看到他的脚下，就是那条三十多丈长的白蟒。 神色瞬间变得茫然无比。 看了看沈仙佑，又看了看白清寒，然后迅速回味过来！ “沈仙佑！是你在操控白蟒杀人？！” 面对虎头妖的质问，沈仙佑欣然点头。 虎头妖怒声再次质问：“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沈仙佑思索了一下。 “怎么说呢……非要论关系的话，应该是主人与宠物的关系吧。” 白清寒：“？” 沈仙这时脸上寒意尽显。 “现在，该本王问你了，此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要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虎头妖气愤道：“亏了先太子在世时还叮嘱过我，要我在你落难时出手护佑，你却和这白蟒一起迫害他的儿子，迫害他的臣子，还有陈家那几百口人！” “真正该付出代价的！” “是你！” 话落，虎头妖掰下自己的另外一根三尺獠牙。 双手握持，威势尽显。 “今日就在这里，贫道便斩了这条白蟒，带着它的妖身，和你一起去见皇帝陛下！” “那就来呗。” 沈仙佑神色淡然，旋即跃下白蟒妖身。 白清寒提醒道：“不要用我的真身和它对杀，它对蛇族有克制！” “慌什么。” 沈仙佑自顾自地控制着白蟒，毫无技巧的铆足力气冲撞上去。 虎头妖抬起手中牙刃。 其势头，仿若开天辟地，可落在白蟒身上时，牙刃却是直接崩断。 此时此刻，虎头妖真就是虎躯一震。 不敢置信地看着白蟒身上的鳞片。 “这感觉……像是护城河里那只老王八！” “沈仙佑，你难道把那老王八的鳞片给装在白蟒身上了？！” 沈仙佑纠正道：“是炼化。” 原本是没想到这一点的，但自从让白蟒妖身炼化掉顾怜霜的湘妃管过后，便对那只老王八一直念念不忘。 吞了它的龟肉，那只有修为养分。 吞了它的寿鳞，并且加以炼化，几乎是为白蟒塑造了金刚不坏之躯！ 虎头妖心下一横。 干脆扔掉刃牙，打算以蛮力进行轰击。 鳞片再硬，也挡不住攻势中的气力，无非就是让气力透过鳞片，轰烂白蟒的血肉！ 虎头妖递出那比人头还要大的拳头。 朝着白蟒妖身重重砸去！ 可白蟒体型虽大，却十分灵活，直接缠上虎头妖的手臂。 咔咔！ 霎时间，骨头崩裂的声音响起。 下一瞬，它的右臂，就被白蟒妖身绞扯了下来。 “老虎要是碰见蛇，闭着眼都可以弄死后者。” “但严格来说，它已经不是纯粹的蛇，是一条即将化蛟的白蟒！” “全身都是寿鳞的情况下，能够做到无视一切外力攻势，还有这三十多丈的体型可不是白长的，体型增大也等同于蛮力变大。” 沈仙佑言语之间，白蟒又有了动作。 体型稍稍缩小了一些，将虎头妖完全绞捆住！ 蟒头直勾勾地看着虎头。 仿佛，就要把那虎头吞入腹中。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问清楚一件事情。 “人颅洞到仁露观的转变，大概和我大哥有关。” “但是，仁露，究竟是什么玩意？” “你能否给本王解答一下？” 第61章 不要给我喂这么恶心的东西! 虎头妖心房一颤，惊疑不定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关你屁事？说就是了！” 沈仙佑有些不耐烦。 同时，也在控制白蟒妖身不断收紧，骨头断裂的声音越来越频繁。 虎头妖嘴里的惨叫声，也是不绝于耳。 起初还没想起来。 刚才，突然想到，在那本书中，男主唐道生大后期收了个坐骑，就是这头老虎。 口口声声说着肩负先太子恩情，此生定要报恩。 结果到头来，还是嘴里拽着“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 这个虎头妖，与书中的虎头妖并未有着太大出入。 一样是个软骨头。 面对身体的剧烈疼痛，以及白蟒口中冒着毒液的獠牙，几乎是心崩胆裂。 “仁露就是人露！” “要把活人的头割下来，在阴寒天放在屋檐下聚集露水。” “滴落在玉瓷碗中的露水，才是真正的人露！有着延年益寿的功效！” “我不想死！” “我可以和她一样，当言王的宠物！” 事实上，虎头妖正是想通过窃取香火，引诱白蟒现身，将其击杀过后，带到皇帝沈圣昀面前，求一道敕封旨意。 从山精野怪，真正变成一方妖王，就和护城河里的老王八那样。 可白蟒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 如同铜墙铁壁一样的鳞片，以及那极其恐怖的蛮力！ 白清寒这时忍不住骂道：“放屁！我才不是他的宠物！” 沈仙佑欣然一笑，说道：“我的疑问已经解答，不过你的请求，本王不能答应。” “本王无法留一个左右摇摆的宠物在身边，太具有风险了。” “还是，吞了你吧。” 噗呲！ 白蟒妖身完成最后一次收力，将虎头妖的身躯挤压变形，而且处处都是冒血。 甚至，那断裂的骨头都刺出了皮肉。 沈仙佑随后便控制着白蟒妖身，将其完整吞下。 白清寒在一旁一脸嫌弃地看着。 “这你也吃？” 沈仙佑没好气道：“拜托，分明是你想吃好不好？” “可现在我控制不了我的真身，而且我以前从来不吃这些玩意，还不是你给它喂了带血食物，才激发了我真身血脉中的兽性？” “看吧，挑食的后果就是这样，长不大~” 白清寒顿时无言以对。 沈仙佑俯下身子，捡起那一根完整的虎妖刃牙。 想了想，崩断的刃牙也给打包带走。 白清寒赞赏道：“眼光不错，想法也不错，这两根刃牙要是用来铸剑，再配上其他好材料，能铸出一把仙剑品质的长剑。” “你咋知道我在想什么？”沈仙佑满脸诧异。 “有些时候，你的心念，我都能感应的到，但很奇怪，有些时候又不能。” “靠！那岂不是有些时候我做那些下流的事，你也知道？” 这时，沈仙佑的脸蛋已经开始泛红 白清寒不禁笑道：“你还有脸红的时候啊？” “咱们言归正传，你不是说回妖族养元神的伤势了吗，养好了？”沈仙佑问道。 “要是养好了，我就不会给你出手的机会，一剑就能剁了虎妖。” “这么说，你是来收回白蟒妖身的？” 白清寒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收回，于我不利，我单纯是想要用那三座白仙庙的香火来养伤，效率会更快一些。” 话说到这里，白清寒的脸色又开始郁闷起来。 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现在跟吃了半生不熟的肉一样，实在说不出话来。 沈仙佑疑惑道：“你又咋啦？” “我……刚刚忘了一件事情，那虎头妖身上有着好多香火，又被你给吃了！” “还有，上一次！” “我打算去吸收气运的时候，你还抢先一步给吸收干净了！” 白清寒既郁闷又气愤。 沈仙佑一脸无辜道：“我又不知道你要那些香火，而且要不是在这里碰见你，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不过既然这样，就跟我回王府吧。” “等明天我想个法子，在玄京城中多建几座白仙庙，给你提供更多香火。” 白清寒有些怀疑，问道：“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啥，我就一个条件，在我跻身观神境九重之前，别收回白蟒妖身。”沈仙佑说。 “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我怕你以后不还给我。” “我还不至于这么不要脸。” 白清寒幽幽说道：“你做过不要脸的事情多了去，似乎也不差这一件。” “一码归一码，咱们先回一趟仁露观，看看虎头妖有没有剩下的仁露。”沈仙佑说。 “你想要延年益寿？” “人人都想。” 仁露观中，确确实实有着诸多油纸包裹好的玉瓷碗。 其中水液，清澈无尘，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沈仙佑自顾自地嘟囔道：“不知道这玩意喂给妖身，会有多大提升？” 白清寒一听，立马表示抗议。 “不要给我喂这么恶心的东西！！！” 沈仙佑笑道：“羊腰子的味道可比这恶心多了，我还不是也喂了？” “那是我没亲眼看见，你想怎么喂就怎么喂，但我在，你就不许这么喂！”白清寒鼓着脸气呼呼道。 “还挑食？那你自己养？” “我不要！但你就是不许喂，太恶心了！” 听到虎头妖说这仁露的来源，只是觉得有些残忍，但真要喝下去，实在难以接受。 沈仙佑笑道：“放心，这玩意，我得给别人，不会喂给你的妖身。” 话落，沈仙佑在道观里找了个篓子，将那些玉瓷碗全部小心翼翼的装好。 在把白清寒塞进王府过后，马不停蹄地带着玉瓷碗去往皇城中的养心殿。 此时已是拂晓。 沈圣昀很常见的没有去早朝，而是在养心殿中炼丹。 当看到“仁露”之时，沈圣昀很是意外，脸上也有些喜悦。 “仙佑，你是从哪里搞来仁露的？” 沈仙佑简略的解释了一遍，但没有提及白清寒在当中的作用。 沈圣昀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人颅洞……仁露殿……仁露……人颅……人露，天机属实玄妙！” 沈仙佑继而说道：“爹，还有更玄妙的呢，我那大哥在死之前就发现了人颅洞，还教化了那虎头妖，约莫是让他在山中潜心修道，这件事情应该没和你提及过吧？” 第62章 妖物的共同点 沈圣昀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什么印象。 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和死去的长子扯上关系。 沈仙佑淡淡道：“爹，我的意思并非为了攻讦大哥，虽说我实在厌恶沈辰阳，但对于大哥还是要一码归一码。” “而我真正想说的是，你不觉得事情太巧了么？” “您需要的寿鳞出自护城河里的老王八，仁露又是出自那个虎头妖，而这两个畜生都和大哥有关。” “爹，你和我说句实话。” “所谓的长生药，究竟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别人给你的药方？” 沈圣昀沉着脸说道：“这也是爹的一道机缘，能不能成，就看炼出来的丹药有没有效果。” 沈仙佑不再多问。 这皇帝爹，明显是在含糊其辞，啰嗦那么多也没用。 起码从单个药材来看，都没什么问题。 寿鳞，本身难以破坏。 仁露，那虎头妖也直说了，有着延年益寿的功效，这也得到了沈圣昀的亲自肯定。 延年益寿，和长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其他药材尚且都不知道在哪呢，但从中显然能够找到规律和共同点。 沈仙佑打算也带走一碗仁露，等会找个僻静地方，给白蟒妖身喂下。 要是像白清寒那样挑食，长得实在太慢。 不管什么玩意，只要吞下去没坏处，那就吞！ 沈圣昀不禁问道：“你年轻体壮的，要喝这玩意做什么？” “爹提醒你一句，仁露虽好，但由于其本身药性，只适合六十岁过后服用。” “这也是水满则溢和物极必反的道理。” 沈仙佑疑惑道：“难道这玩意不能用来提升修为？” “不能。” 沈圣昀说着，又找出一些专门提升修为的凝气丹，品质上参差不齐。 沈仙佑倒也不嫌弃。 虽说不懂丹道，可从小在沈圣昀身边耳濡目染，很清楚一颗上品丹药炼出来有多么不易。 送完丹药过后，沈圣昀依旧像个老父亲一样教导着。 “修炼，不管是侧重于武道还是其他什么道，提升修为的方法有很多种，你也要明白目的是什么，否则就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沈仙佑脱口而出道：“当然是为了杀人啊，也是为了不被别人杀。” 闻听此言，沈圣昀微微怔愣了一下，旋即问道：“杀人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么？” “当然不能，但我的问题，我认为只能通过杀人来解决。” 看着沈仙佑面带笑意的模样。 沈圣昀心底不禁有些无奈。 原本以为，十九个儿子中，他是最没有杀气的那一个。 现在看来，完全错判。 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 沈圣昀没好气道：“我懒得和你掰扯，赶紧滚回去歇着！” “爹，还有件事，得让你帮帮忙。”沈仙佑说。 “啥事？要钱？” “啧！我怎么可能每一次找您开口都是要钱，就是说想让您给太常寺打声招呼，多建几座白仙庙，反正您不是一直主张世间生灵皆为平等么？” “你还不如要钱呢！” 沈圣昀转而怒声道：“还有，我之前和你说，别学那些山精鬼魅的修炼手段，你都当耳旁风是吧？” 沈仙佑不以为意道：“这不准修，那不准修，天底下还不是有那么多人走歪路走出名堂了，而且我这也不是什么歪路。” 其实，要不要白仙庙，都与“造神”没什么关联。 那里的白仙石像，远远不如让白蟒妖身偶尔出来转悠几圈来的实在。 主要是，白清寒喜欢香火供奉。 沈圣昀呵斥了一句。 “歪理邪说！滚！” “得嘞！” 沈仙佑知道，此事成了。 要是他不同意的话，那会直接明言拒绝。 走出门口时，沈仙佑又想起一件事情，便走回到沈圣昀跟前。 “对了，爹，我再问您一件事。” “有关于本命物。” “这些天，我也在想，本命物如果没有被摆弄的话，其实对我也产生不了什么限制，之前我无法从元阳境突破就是因为本命物，是您摆弄了本命物，不让我破境？” 沈圣昀淡淡道：“你觉得可能吗？” “那就不是您，是沈辰阳。”沈仙佑说。 “他没这个本事，我也实话和你说，是你大哥生前做的，他应该很早就开始提防你了。” 沈仙佑笑了一声。 “哈！” 笑声落下，便转身离去，没有继续在养心殿逗留，只是在路过东宫门口时看了一眼。 有些时候想想，有一天宰杀了沈辰阳，会不会对不起大哥沈平川和大嫂陈云霓往年的照顾。 现在……心里已经毫无负担。 沈仙佑在东宫门口陷入沉思，倒是想起了前世的一个历史故事。 燕王朱棣登基过后，他的侄子朱允炆就失踪了。 即便过了几百年，谁都搞不清楚，朱允炆有没有死在靖难之役中。 反正，就是失踪了。 有时候骗骗自己，心里负担会小很多。 必要时候也得骗骗世人，朱棣做的那些事值得自己来照葫芦画瓢。 沈仙佑轻松自在地走出皇城，回到王府之中。 白清寒就像一个女主人一样，端坐在后院正堂里，只是现在身边多了个侍女。 沈仙佑刚走过来，那侍女便说：“奴婢红月，见过言王殿下。” “免礼。” 沈仙佑随口问道：“这也是妖？” “不然呢？反正你这言王府里有着诸多妖物，也不差这一只嘛。”白清寒笑道。 “瞎说，明明人更多。” “在你们这些王公贵族眼里，自我以下不都是蝼蚁么？下人也是人？” 沈仙佑无可奈何道：“那是几千年前的周礼规矩，我们人族早把什么奴隶制给废除了，他们是来王府做工的人。” 白清寒眉眼微挑，赞赏了一句。 “没看出来，你不杀人的时候，还挺良善。” 沈仙佑欣然笑道：“那是！” 黑化，需要一个过程，自己这一世从小到大算是从蜜罐子里泡大的。 要是黑化了，那才叫不符合逻辑。 至于反派，或许别人会这么认为，但认为就认为呗。 没能活下来的人，才是反派。 沈仙佑这时也坐下来，直接问道：“一直都没来得及问你，这次过来是为了啥，就是为了摄取香火？” 第63章 白仙子?这称呼好听 “那倒不是，想过来看看你。” 白清寒说话时，莞尔一笑，着实漂亮的很。 就是这话，有点不大真实。 沈仙佑却是说：“只要别想着提前收回白蟒妖身就好。” “放心，我不会的，但这次恐怕要在你这居住一段时间，那些香火能够很好修复我的元神。”白清寒直言道。 “可以是可以，但言归正传，我喂白蟒的时候，不许插嘴，更不许插手！” “那是我的身体！我说几句都不行？” 沈仙佑笑道：“在我没有归还之前，你的身体所有权是我的，除非你不想要我养了。” 白清寒银牙紧咬。 “行！不插嘴就不插嘴！” 这件事，倒没有谁亏欠谁，算是各取所需。 白清寒需要更强大的妖身，沈仙佑需要更强大的修为。 不过，沈仙佑很好奇。 这娘们厉害的紧，当初怎么会被柳绯玉那种货色重伤？ 当谈及此事，白清寒脸色阴郁的很。 “当时，我正在以真身吸取水运修炼，恰好进入蜕皮阶段。” “蛇在蜕皮的时候，最为虚弱。” “正好这次报那一剑之仇！” 沈仙佑淡然道：“柳绯玉早被你给吞了。” “啊？” 白清寒面露诧异。 “你走了七天后，我就弄死她了，还用等到今日？” “噢……你这算是替我报仇么？” 沈仙佑咧嘴笑道：“倒也不是，主要是那柳绯玉，在我钓鱼的时候也戳了我一剑，那我能忍么？”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 先前的许多事情，白清寒并不知情，也证明了她没有说谎。 这样最好。 彼此坦诚相待。 沈仙佑旋即吩咐道：“心珠，你找几个人，给白仙子和这个红月姑娘收拾两间厢房出来。” “是。” 白仙子？ 闻听此言，白清寒嘴角微微扬起。 这称呼，真好听！ 比什么“帝君”“蛇妖”好听多了。 这时，身侧的红月低声道：“帝君，奴婢可以不住在这里吗，奴婢看那个心珠好不爽，想弄死她。” 在看到心珠的第一眼，红月就有这种冲动。 白清寒瞬间会意。 那位心珠姑娘，来历很不简单，而且一身的水运之气。 至于红月，真身是赤炼蛇，大道亲火。 碰到心珠，自然会很难受。 但白清寒并未同意红月的请求。 “看她不爽就别去看她，你必须留在这里。” “好吧……” 主要是担心，以后要是被沈仙佑霍霍了，身边没个自己的侍女，争斗起来吃亏的很。 这时，青玉从外边回来。 在看到白清寒时，尚且没什么感觉，但看到红月时，眼神开始闪躲。 倒不是以前认识，纯粹是怕她。 白清寒眼神微眯，在心里喃喃自语。 “这个沈仙佑，福缘还真不浅。” 青玉畏畏缩缩地从这主仆二人面前走过。 红月随后浅笑道：“帝君，这个丫头我喜欢。” “别欺负她，看着怪可怜的。”白清寒嘱咐道。 “奴婢谨记，而且奴婢可舍不得呢。” 偌大妖族，都没有一条真正的木运之蛇，刚来这言王府便撞见了。 木助火势。 白清寒随后来到后院，见到青玉化作青蟒，与自己的真身一同进食，便看向沈仙佑。 “沈仙佑，你把吞天诀也教给她了？” “对啊。” “行吧……” 看在同是蛇族的份上，忍了！ 白清寒这时说：“我也饿了。” “吃呗，多的很。” 沈仙佑指向那些鸡鸭鱼肉，白清寒却一脸嫌弃道：“我才不吃那些玩意呢，我要吃做熟的！” “你还挑的很……” 沈仙佑这时回味过来，笑问道：“给百姓托梦，把红烧大肘子那些玩意当贡品，不会是您这白仙子的杰作吧？” “那又怎么了，我嘴馋不行啊！”白清寒理直气壮道。 “行，那我让厨房再给你做吧。” 说到底，真正的无忧无虑，还是白清寒给予的。 对她，能好则好。 以前虽说玩的荒唐，可有些时候想到自己的结局，真他娘的叫一个糟心，一直抱着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 就是一个纯摆子！ 自从，得到了白蟒妖身过后，体会到一个境界比一个境界强大的快感。 心里那些阴霾，也被扫的干干净净！ 王府厨子，是沈仙佑专门从尚膳局挖来的太监，手艺确实没的说。 一桌饭菜，其他人根本没吃几口。 白清寒跟饿牢里放出来似得，一个人吃的干干净净。 沈仙佑不禁苦笑道：“养你，可比养白蟒妖身费钱多了。” “差你这点？” 白清寒属实霸气，直接将手上的血玉手镯褪下来，拍在饭桌上。 “你们人族不是很喜欢到我妖族地界盗取血玉卖钱么？这手镯少说能卖几千两白银吧，够不够我这阵子的饭钱？” 沈仙佑连忙把她手拨开，仔细抚摸着手镯。 “哎呦喂，姑奶奶，你轻点成不成，这么好的血玉要是拍碎了，那真是暴殄天物！” “还几千两白银！黄金还差不多！” 除去女人之外，沈仙佑还有一个喜好，摆弄玉器。 凡是和玉有关的，都喜欢！ 也包括玉足。 白清寒笑起来时，眯着眼问道：“你喜欢呀？” “当然！”沈仙佑连连点头。 “那就送给你吧，等下次从妖域回来，我再给你挑几块好血玉，算是你把我真身养大的感谢。” “一言为定！” 沈仙佑本是打算把这血玉镯子供起来。 刚刚从饭桌前起身，一只雪白信鸽便落在肩头上。 白清寒顿时眼眸一亮。 “沈仙佑，这鸽子能不能给我炖汤！看起来好鲜美！” “你饿死鬼投胎是吧？刚刚吃饱，还想着吃！” 沈仙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言语间，却是直接捏碎了鸽子，而鸽子则化作一缕缕剑气汇聚在他的掌心当中。 白清寒美眸更亮，颇感惊艳。 “用剑气凝聚成白鸽的模样，这是哪位剑仙的手笔？” 沈仙佑一言不发。 看着掌中剑气所变化的文字。 神色却是愈发凝重。 这信鸽，是顾怜霜的剑气所化，她已经到了剑气山的议事地点，也获悉了此次的议事主题。 剑气山决定，要串联三座皇朝，共伐妖族！ 第64章 共伐妖族 “剑气山这是抽的哪门子疯？！” 说这话的，是白清寒。 那张绝美脸颊上，已然怒意尽显。 沈仙佑消散了顾怜霜的剑气，紧紧捏着手中的血玉镯子。 霎时间，思绪万千。 剑气山讨伐妖族不是问题，串联三座皇朝共伐妖族，那就是问题了。 且不说这事能不能成。 单单释放出来的信号，就有点威胁了。 上能牵动朝廷，下能牵动自己。 沈圣昀一直以来主张与妖族和平共处，在这件事情上遭到不少阻力，甚至还有大臣因此想要谋害他。 包括三王谋反，其中也有这个因素。 倒不是他热爱和平，而是他觉得其他两座皇朝靠不住。 要想消除异己，东玄皇朝硬抗南乾、北虏显然不现实，唯有驱虎吞狼，最为省力。 这事要是出了。 万一，只是说万一，南乾和北虏选择协助剑气山，东玄皇朝必遭牵动。 因为这个结果太过扑朔迷离。 沈圣昀和他的智囊们，肯定会先入为主，抢在南乾和北虏前头联合剑气山。 必须要考虑到，妖族有着大量修炼资源和稀世珍宝，而妖物们无法完全利用，产生了大量积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人是这样，国家也是这样。 剑气山的意图，也很明显，他们大致是想要一个稳定的地方，来创造一座剑气皇朝。 这些事情都太宏观了。 以前和自己没有关系，但现在有着天大的关系。 战端若开，人族和妖族便是彻头彻尾的死敌，自己那可就真见不得光了。 所谓的造神，会因此夭折。 重点是，会有无数人，来截杀白蟒。 除非赶在战端正式爆发前，一路让白蟒真正化作蛟龙，化作蛟龙过后再化真龙。 自己，也得跻身炼神阶段的观神境。 真要是这样，时间就太紧迫了。 白清寒美眸之间寒意流转。 此时此刻，已经打算返回妖族。 沈仙佑便说：“你先好好待在王府，这么大的动静，我爹不可能不知道动静。” “我先去找他问个清楚。” “凡事必事出有因，你也让你的子民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别轻举妄动！” 话落，沈仙佑快步走出王府大门。 再度来到养心殿中。 未曾想，兵部诸多官员，以及内阁几个大臣都在。 沈仙佑被凤公公挡在门外。 “言王殿下，陛下正在和诸多臣子议事，您先跟奴婢去亭子里坐会儿吧。” “好。” 凤公公对于议事内容得知一二。 所说，也和沈仙佑预测的差不多，也是共伐妖族之事。 其实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早前，三座皇朝就在密谋，但因沈圣昀的态度飘忽不定，有时候说要打，有时候又说不打，搅得其他两座皇朝都不好下手。 目的则是为了分割妖族地界。 这只是表象。 实则是剑气山牵头，想要从中浑水摸鱼，这也正中其他三座皇朝下怀。 都不止是想对妖族下手，也想从其他三座势力上割肉。 具体内情，凤公公也不知道。 沈仙佑便耐心等到议事结束，来到沈圣昀面前，问道：“爹，你们议事的结果如何？” “内阁说打，兵部也说打，这俩衙门基本上代表了文官和武将的态度，形成了高度统一。”沈圣昀说。 “您的意思呢？” “爹没拿定论。” 这就是沈圣昀的治政风格，从来不喜欢文官武将搅和在一起，更不希望他们能够达成战线上的一致。 倒不是怕他们造反，而是他们搅合在一起，必没好事。 文官喜欢在战争中谋利。 武将们不必多说，有战争就能立功，不打仗就是纯闲人。 说到底，沈圣昀不想打。 甚至有股想和妖族联手的冲动，想先灭了距离妖族最近的“北靖皇朝”，与妖族分割其国土子民。 回过头来，打崩南乾。 可没理由这样做，不止外部局势不允许，内部局势更不容乐观。 人族虽说分了好几个皇朝或者国家，但归根结底都是人。 妖，是异族。 沈仙佑已经没说话了，但显然是陷入到沉思当中。 片刻过后，他才缓缓开口。 “爹，我怎么感觉，这事不像是在针对妖族，更像是在针对你我父子呢？” 沈圣昀眉头拧成一团：“此话怎讲？” “不……现在说出口，未免太草率了，单纯是我的臆测，我让我的人去查查吧，过几天再来和爹商量。” “那你要尽快，爹兜的住一时，兜不住一世。” “知道。” 沈仙佑随后先去鸾香阁，让苏媚通过一些手段去了解情况，再去斩妖司让指挥使徐游搜集情报。 回到王府中后，白清寒的侍女红月，也对情况有了些掌握。 此次争端起因很简单。 前阵子，妖族剑修与剑气山的几个剑修联手破开禁域，取出其中的一把仙剑和珍宝过后，妖族剑修杀了剑气山的剑修。 那些剑修的宗门，寻找各自的归属皇朝求助，并未得到回应。 干脆就直接捅到了剑气山中。 剑气山高层一合计，这不得找妖族要点说法，结果说法还没要到，又被宰杀了一些剑修。 沈仙佑此时此刻，看向白清寒。 白清寒连忙说：“你别这样看我，我虽是统御妖族的帝君，但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 沈仙佑能够理解。 自己又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知道权力体系的运转特点。 上层权力，对于中下层所发生的事情，很多都不知情。 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太难知道了！ 所谓，阎王好办，小鬼难缠，往往搞事情的就是那些小鬼，但事情既然出了，白清寒也绝无可能向剑气山低头。 白清寒很是干脆利落，冷声道：“要打就打，那我就即刻返回妖族，先带着妖族大军，夷平剑气山！” “白仙子果真霸气！” 沈仙佑竖起大拇指，继而笑道：“且不论你能否夷平剑气山，就算夷平了，到时候北虏铁骑过去踩一遍，我们大玄的边军又去搅和，您该怎么办？” “我能杀绝他们！” “拉倒吧……你要真有这本事，整座武仙大陆早被你们妖族统一了。” “那你说怎么办？” 沈仙佑倒是有了个法子。 可就在这时，一位黑衣女子御剑直入王府院中！ 身形在地面稳住时，那把言王佩剑悬停在身侧。 “殿下，我回来了。” 第65章 这旨意，让太孙很不满 “怜霜，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仙佑有些讶异，顾怜霜则是苦笑一声，说道：“我在议事上不受待见，他们也是顾全截云剑宗的名头才叫我过去露个脸。” 这话说的，有些心酸。 截云剑宗虽说还是在十大剑宗的行列当中，但其体量与底蕴，已经赶不上一个二流剑宗了。 照此下去，如果在半年后的论剑上拿不到成绩，怕是会直接跌入三流宗门。 而这次议事，在某些议程上，顾怜霜别说发言，就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顾怜霜没有明说。 沈仙佑却是在她的言语中感觉出来了，便笑着宽慰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必为那些事情耿耿于怀，以后没准是他们来巴结你呢。” “殿下说话，总是这么好听。”顾怜霜笑道。 “那么，言归正传，我觉得你不会空手而归，应该会给我带来一些有效情报，但我得先和你说说我所获悉的情况。” 在听沈仙佑说那些事情的时候。 顾怜霜忍不住看向白清寒。 她身上有种气味，和白蟒妖身的气味很像。 不……不能说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难道……她就是那位妖族白帝？ 沈仙佑这时说道：“诶？怜霜，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听着呢，我得知的情况和殿下差不多，剑气山在中州仙鹿宗议事，就是为了串联三座皇朝的力量共伐妖族，这事几乎成既定了，但还差临门一脚，也就是武祥皇帝的决策。”顾怜霜说。 武祥，是沈圣昀作为皇帝的年号，算上今年，已经用了整整四十年。 白清寒闻听此言，更是压抑不住怒气。 “沈仙佑，你好好养我的身子，等我解决了妖族祸患，再过来找你！” 话落，白清寒便打算离去。 沈仙佑直接抓住她的皓腕，说道：“你看，你又急，怜霜的话还没说完呢，此事或许会有转机。” 战争如同洪水猛兽，历来妖族和人族的战争更甚于此。 只要有苗头，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沈仙佑继而看向顾怜霜，说道：“怜霜，我现在要知道几件事，你尽可能把了解的情况分析出来，然后告诉我。” “第一件事，剑气山为何选定在中州仙鹿宗议事？” “第二件事，争端起因是否有内情？” “第三件事，仙鹿宗和剑气山又是什么关系，亦或者说仙鹿宗的人，和剑气山有什么关系？” 顾怜霜思忖了一下，回应道：“殿下所说的第一件事和第三件事，我先一起回答了。” “仙鹿宗宗主唐瑜是一位腾云境剑修，也是剑气山三山主的亲传弟子，属于剑气山的人，而剑气山选定在仙鹿宗议事，一是应唐瑜的邀请，二是想方便与我们大玄的皇帝接触。” “至于第二件事，明面上说是妖族剑修不守道义，抢夺仙剑，但据我个人打探，我目前怀疑是有人策动妖族剑修这么做，给剑气山一个出师有名的理由。” 策动？ 沈仙佑和白清寒，几乎是心有灵犀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真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简单太多。 顾怜霜在剑气山被边缘化，可能还是一件好事。 她在中州这几天，也没天天闲的发慌，而是一直在了解其中缘由，还真被她查出了些许踪迹。 那几个抢夺仙剑的妖族剑修，近期是在中州出现过。 身边，还有几个仙鹿宗的弟子。 沈仙佑陷入沉默，良久过后，开口问道：“那个唐瑜，是中州唐家的人嘛？” “是的，是唐道生的六叔。”顾怜霜说。 “嘿！这就有意思了，要说这事和唐家没关系，我是万万不会信的。” 进而，就能延伸到沈辰阳身上。 毕竟，唐家最大的靠山，就是这位太孙。 再来结合朝中情况，皇帝沈圣昀以及皇帝心腹，其实都不怎么愿意搅和进去，而太孙以及先太子的党羽则是抱着一种对战争的热诚态度。 沈仙佑旋即问道：“怜霜，剑气山议事，尚且没有结束，对吧？” “对。”顾怜霜点了点头。 “那我就亲自去一趟！” 通过已经掌握的情况，基本上就可以判定，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兵变。 表面，是要共伐妖族，实际上是想逼沈圣昀妥协。 先前本来就是想收拾唐家来着，只是没能腾出手。 这次还真能把他们连根拔起！ 不去，肯定是不行。 沈仙佑想了个由头，也让沈圣昀释放了一个假信号。 次日，凤公公带着一道旨意来到言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昭藩谋逆伏诛之始，中州为我大玄腹地，迟迟未有王威予以博压，即令朕十九子言王沈仙佑巡视中州，以作待藩之用，钦此！” 沈仙佑跪拜下来，恭敬道：“儿臣接旨。” 圣旨的意思很简明，就是三皇子昭王谋逆被杀过后，中州没有藩王了，皇帝打算把沈仙佑弄过去当藩王。 但，又有所保留。 巡视，待藩，简而言之，就是此事尚且还得斟酌。 沈仙佑将圣旨握在手中，而凤公公近前来，低声道：“言王殿下，内阁拟旨的时候，太孙殿下对此似乎很不满，一直在和圣上说，您不适合去就藩。” “哈哈，他不是巴不得我早些就藩么？”沈仙佑笑道。 凤公公意味深长道：“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嘛。” “行了，凤公公，你别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猜测，回去转告我爹，等会我就出发前往中州。” “好，奴婢告退。” 中州就在玄京城的东面，从言王府过去中州首府“中阳城”也才一百来里的路程。 唐家和仙鹿宗，以及那座被封闭的昭王府，都在中阳城。 心珠帮忙收拾好行囊，但这次不打算跟随在沈仙佑左右，而是留在言王府看家。 临走时，在她的卧房中，沈仙佑抱住娇躯，柔声道：“要是顺利的话，在中州待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你记得替我喂饱青玉。” “好嘛，那殿下一路要多多注意。”心珠不舍道。 “没事，反正怜霜和白仙子都会跟在身边，不会有什么事的，而且我爹还给我拨了八百羽林卫呢。” 第66章 权力本身的魅力 心珠依旧满眼不舍。 只是，随着沈仙佑手上的动作逐渐放肆，那股不舍瞬间变成了羞愤。 或许是力度稍稍用大，心珠不禁牙关紧咬。 脸色不由得变得潮红起来。 “殿下，你确定还不把手给抽出来嘛？等会可就得出发了喔！” 心珠红着脸提醒道，但是倒也没有不情愿。 要不是怕耽误正事，非得把这坏小子推倒在床上。 沈仙佑笑吟吟道：“行，那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好好看家。” “殿下放心就是啦。”心珠娇声道。 只不过，那眼神，又开始变得很奇怪。 就像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 沈仙佑只感觉头皮发麻。 好在心珠容颜不老，要不然真有负罪感！ 走出房门后，人手基本上已经到齐。 王府护卫加上羽林卫，又是一次千人规模，许魄在马车前方策马前行，手里拿着一杆“言”字王旗。 马车之中，顾怜霜和白清寒分别坐在两侧。 白清寒神情慵懒，说道：“就一百多里路，御剑过去不就行了？” 沈仙佑解释道：“白仙子，我这是奉旨巡视，既是亲王，也有钦差大臣的含义，你见过哪个钦差大臣就带着俩女人外出巡视的？” “这不止是排场，还是权威的象征。” “就好比你在妖族，光靠着杀戮能立威么，还不是要树立权威？” 白清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在路途上花的时间不算多，两三个时辰就到了中州中阳府。 州府两级父母官，以及当地极具名望的人士皆在城外官道上等待。 看到王命大旗过后，立马跪地行礼。 “臣等拜见言王殿下！” 沈仙佑听到声音，伸出手拨开帘子，缓缓走下马车。 手里，拿着一份宗人府的文书。 来到中州布政使韩璃面前，将这封文书交给了他。 韩璃不禁疑惑道：“言王殿下，这是……” “父皇说，要是本王觉得中州适合作为藩地，那就让人把那座昭王府收拾出来，免得重建王府，劳民伤财。”沈仙佑说。 “是！臣稍后就派人去办！” “还有，不要惊扰昭王家眷。” “臣谨遵王令！” 前者是皇帝口谕，后者就是亲王王令。 单单是这么一番沟通，其他官员都逐渐明悟，为何韩璃能从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穷书生走到这封疆大吏的位置上。 要换做自己，绝对意识不到沈仙佑言语上的差异。 最重要的是，韩璃在表忠诚。 言王殿下这次巡视，您说啥我做啥，我就是您的一条狗。 毕竟，以往亲王就藩，可没提前巡视的例子，都是一声不吭的放到藩地里。 这不纯粹就是皇帝要派个值得信任的下来，弄清楚中州的状况么？ 进入城内过后，各方人士夹道欢迎。 权力本身的魅力，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管你以前是什么德行，只要你手握大权，哪怕再荒唐，都会被人当做神一样看待。 尚且没到昭王府，王府就已经被收拾干净，以供沈仙佑下榻。 沈仙佑刚刚在大堂内坐下。 韩璃便上前恭敬问道：“言王殿下，不知这昭王府的牌匾要不要摘下来？” “不必，本王此次前来，主要目的就是巡视，还没到就藩的地步。”沈仙佑说。 “那殿下还有其他吩咐吗？” “听说，仙鹿宗最近热闹的很，剑气山的厉害人物们都在那里，那就请仙鹿宗宗主过来，和本王解释一下。” “臣这就去传话！” 约莫半个时辰，唐瑜来了。 仙鹿宗在中州的地位不高，但由于身为宗主的唐瑜是剑修，又差一步就能跻身炼神阶段，本身又是唐家人。 若是在某种正式场合，都能和韩璃平起平坐了。 见到沈仙佑时，脸上还带着一股傲气。 尤其是看到他身边的顾怜霜，眸子里还有种反感。 即便如此，唐瑜还是规规矩矩地跪拜行礼。 沈仙佑并未回应，而唐瑜打算起身时，他忽然开口，声音极冷。 “唐宗主，本王让你免礼了吗？” 唐瑜愣了愣，只好再次跪好。 沈仙佑直截了当地问道：“唐宗主，剑气山在你仙鹿宗议事，这事为何不向中州布政使司衙门上报？” “殿下，仙鹿宗是剑气山的下属宗门，在下也是剑气山三山主的弟子，而朝廷早和剑气山有着约定，只要剑气山不在大玄境内闹事，就不需要向衙门禀报。”唐瑜说。 “说的没错，但你仙鹿宗的山头，不是你仙鹿宗的，是官家的。” “还有，你唐瑜是大玄人，还是剑气山的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除非你不认为自己是大玄人。” 此话一出，唐瑜心中已经感觉到不安了。 沈仙佑继而说道：“本王也不在这里和你咬文嚼字，本王得到了一些反应，说是你仙鹿宗的弟子和妖族剑修走在一起，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怎么可能！” 唐瑜连忙解释道：“殿下，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但我仙鹿宗早已立誓和妖族势不两立，绝不可能出现您说的那种情况！” “那你自证吧，本王这里可是有着实质性证据，从现在开始算，给你十二个时辰，否则本王就要去抓人了。” 唐瑜有些错愕。 “殿下，这种事情，不是谁主张谁举证的吗，怎么让仙鹿宗自证？！” 沈仙佑笑道：“本王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既然要本王举证，那本王就得先查。” “来人，上仙鹿宗！” “照名单抓人！” 抓人，不是自己的责任，而是按察使司衙门的责任。 在东玄皇朝，从来没有衙门管不了宗门的事。 有着皇权以及军力为统治者们背书。 官，永远站在食物链顶端。 顶端之上，还有顶端，但站在那上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沈圣昀。 任唐瑜有着腾云境修为。 搞他，就是几句话的事。 至于证据，大多数情况下并不重要，只是一个由头。 没有实质性证据，审也能审的出来。 当然，这仅限于身份地位差距较大，要是比较小的话，就没得作用了。 第67章 言王的喜好，只有美女 至于名单，还是顾怜霜提供的，她认识那几个仙鹿宗弟子，也知道他们的名字。 抓人的事，自然是交给按察使司衙门。 不用担心他们会从中搞鬼。 亲王前来巡视，地方官吏再敢搞鬼，下次来巡视的就不是亲王了，而是铁骑。 混到这种程度，没有谁是傻子。 听话可能没有什么好处，但不听话一定没有好处。 在韩璃主导下，按察使刘静下令。 仅仅半个时辰，六名仙鹿宗弟子被抓入大狱开始严审，也不怕他们不招。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不招，逼着你招！ 而那位仙鹿宗宗主唐瑜，没有返回仙鹿宗，而是回了唐家大宅，与诸多家中长辈商议此事。 唐道生也在场。 得知情况过后，唐道生拳头紧握，忿忿不平道：“这个言王，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唐瑜一脸的不理解。 唐道生虽然年轻，但对某些事情上的嗅觉，比狗鼻子还要灵敏。 “皇帝以待藩的名义，派言王沈仙佑来巡视中州，只有一个意图，那就是不想和妖族开战。” 此话一出，全场陷入沉默。 这也算是一语道破天机。 唐道生心里还有个猜测，这不单单是皇帝的意图，很大可能也是沈仙佑的意图。 毕竟，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沈仙佑在养妖！ 沈圣昀可以有很多理由不想和妖族开战。 而沈仙佑，只有这么一个理由。 真要开战，他就会犯众怒，他会死的非常惨！ 唐瑜阴沉着脸，眼神却很幽怨。 “皇帝这是怎么想的，共伐妖族已经是大势所趋，南乾和北靖都差不多默认同意了，他还要来从中作梗！” 北靖，也就是北虏。 靖是国号，虏是蔑称，北则是国家所处的地理位置。 好比东玄皇朝的人，外人可以称之东玄，但从上至下任何人都是自称为大玄。 而这时，唐家老家主唐克缓缓开口。 “当今圣上向来主张与妖族和平共处，他如果不从中作梗，那就是天大的怪事。” “但是，他迟早会死，皇位迟早是要落在太孙手上。” “我们唐家受先太子与太孙厚恩，是时候想想该怎么回报了，无论如何要让事情得到推进，这样一来我们唐家许多武者就能派的上用场，也能把道生名正言顺的送到太孙身边做事。” 话说到这里，唐克看向唐瑜：“再者，瑜儿，共伐妖族过后，剑气山必有依存之地，你作为三山主的亲传弟子，倒是也能大为受益。” “可现在的问题是，人已经被言王下令抓走了！” 唐瑜满脸担忧。 在场的所有唐家人，也都因此有些不安。 唐道生忍不住问道：“瑜叔，那抓走的人，是否真的和妖族剑修有勾结？” “嗯……” 唐瑜应了一声，还点了点头。 轰隆！ 这个反应，无异于五雷轰顶。 除去唐道生外，其余唐家人都有些发懵，并且头皮也是一阵阵的发麻。 因为，唐道生自知是在明知故问。 先前，正是他找到唐瑜的恩师，也就是剑气山三山主，以太孙沈辰阳的名义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制造争端，掀起战争，让局势逼得皇帝沈圣昀低头，让他不得不与南乾和北靖联手，共伐妖族。 如此一来，原先沈圣昀的诸多主张，就相当于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皇帝权威更会因此被折损。 主要是，沈辰阳等不及了，他想要快点继位。 在战争期间，裹挟内部乱象，兵变继位！ 所以基本上可以判定，沈圣昀把沈仙佑派过来，是为了破局。 与此同时。 沈辰阳的破局法子随后而至。 一封书信，落在唐家家主唐克手中。 上边就一个字眼。 “杀！” 唐克微微皱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遵从沈辰阳的意志。 唐道生忽然说道：“太爷，就该这样做，太孙之前就说过，不要和沈仙佑继续玩阴谋诡计。” “要不计一切代价，让他变成一个死人。” “这样最为保险！” 唐克淡淡道：“道生，但我觉得，这个代价，不应该让我们唐家来承担。” “那就让妖族剑修来承担，来给共伐妖族，添上最后一把干柴！” 唐道生没有半点犹豫。 极其果断地说出这句话。 权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工具，还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工具。 不可否认的是，手握权力的人，也会死。 冒险就冒险吧。 搏一搏唐家蜕变的机会，也为自己争取一个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前程！ 唐克这时问道：“那么，就得考虑言王的境界，以及他身边那些护卫的境界了。” 唐道生说：“太爷，王府护卫和羽林卫确实很难办，但沈仙佑不可能去哪里都带着一千多个人。” “而他这次来中州，经常跟随在身边的，无非两个人。” “护府将军许魄，修为处在炼气九重，以及截云剑宗宗主顾怜霜，目前已经跻身腾云境。” “至于他本人，呵……一个小小的元阳境罢了，就算是孙儿出手，都能杀了他！” 唐道生的修为境界，在天下年轻一辈人当中，也是属于佼佼者。 腾云境八重。 而且，他炼体阶段和炼精阶段的三个境界，在同辈人当中，可以说是境境最强！ 也意味着，他要比同境界的武者或者其他修士，要强上一大截。 唐克沉声道：“你不要对言王起杀心，此事交给你瑜叔去做，让他和那些妖族剑修联系，必要时可以向剑气山求一求支助。” “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只要把太孙推上皇帝位，这条船就永远都不会翻！” 唐瑜也想好了法子。 以剑气山的名义，邀请沈仙佑到仙鹿宗献宝议事，只要他敢进来，就能要了他的命。 唐克嘱咐道：“瑜儿，既然要这么做，就得考虑清楚。” “尤其是献宝，你最好打探一下，言王有什么特殊喜好，这样才不会让他觉得突兀。” 此话一出，唐道生哼笑一声：“哼……太爷，沈仙佑的喜好几乎人尽皆知，那就是美女！” 与此同时，唐道生更是心脏绞痛。 “也不知道绯玉临死前，有没有被沈仙佑折磨过……” 第68章 唐宗主，你看人真准! “阿嚏！” “哪个王八犊子在背后蛐蛐本王！” 正在按察使司大狱中观刑的沈仙佑，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一旁的按察使刘静本来能憋住笑，但听到他说出那句话时，还是没能忍住扑哧笑出声。 下一瞬，就笑不出来了。 沈仙佑将手搭在刘静的肩膀上，笑眯眯道：“刘大人，这么好笑？” 刘静连连摇头，正儿八经道：“没有……没有，臣只是觉得，殿下莫名有些可爱。” “少扯这些没用的，抓紧点审，问出那些妖族剑修的位置。” “不是您先扯的嘛……” 当然，这句话，刘静只敢在心里想想。 而他的目光，也再一次落在那些仙鹿宗的弟子身上，缓缓开口道：“好了，停止用刑。” “言王殿下，他们的嘴巴很硬。” “臣请奏，动油刑！” 大玄的刑部对于酷刑的管控十分严格，某些坏了天理的酷刑，需要报奏刑部批准过后才能动用。 只不过，沈仙佑本身比刑部更大，更何况还是带着巡视旨意。 原本刘静以为，沈仙佑会觉得用油刑不妥。 的确，他也是这么说的。 “刘大人，用油把他们烹死了，那还审个屁。” “玩简单点。” “挖出他们的亲属家眷，带到这里来，一个个的杀。” 刘静怔愣住了，额头不禁冒出一阵冷汗，而沈仙佑还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 他好像，根本没把人当人…… 那些仙鹿宗弟子，出身都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都是中州当地的一些武道子弟。 虽说这么做有伤人和，但只要能问出来，妖族剑修的位置。 什么都好说。 这些仙鹿宗弟子以为，沈仙佑是故意要诈供，依旧咬死“冤”字。 沈仙佑淡然道：“本王来这，不是听你们喊冤的，等死了过后找阎王爷喊去。” 王令即出，按察使司照办。 刘静效率属实不错，仅仅两个时辰，就把这些人的家眷全部抓来！ 还带到了他们的面前。 不过，刘静还是迟疑地看向沈仙佑，询问道：“殿下，真要直接杀吗？” “杀，如果连这样都问不出来，那也不必继续问了，全部杀了就是。”沈仙佑说。 “这……” “好了，闭嘴，照办就是，本王兜底。” 刘静只得点了点头，同时也感觉心脏直跳。 言王殿下，是半点规矩都不讲啊…… 沈仙佑的理解很简单粗暴。 既然已经获取到事实，仅仅缺乏证据的情况下，还跟他们玩什么心眼？ 得罪人？ 我都是亲王了，当今皇帝的亲儿子。 起码在大玄皇朝的地界上，只有别人考虑该不该得罪我，而不是我去考虑该不该得罪别人。 再者说了，唐家是什么玩意？仙鹿宗又是什么玩意？ 要是真不收敛，随便扯个由头，搞五千铁骑过去，光靠马蹄踩都能踩平这两股势力。 综上所述。 沈仙佑认为，自己已经够收敛的了。 这时，许魄来到牢房当中，低声道：“殿下，仙鹿宗宗主唐瑜求见。” “又来了？” 沈仙佑迟疑了一瞬，旋即便对刘静说道：“刘大人，按照本王说的接着审，在本王没回来之前，供词不得外泄。” “臣明白！”刘静恭敬道。 话落，沈仙佑拂袖而去。 按察司使衙门的客堂中，唐瑜带着两名扈从，手里还提着大包小裹。 看到沈仙佑后，上前毕恭毕敬的奉承。 “在下拜见言王殿下，早前被殿下召见，受宠若惊，实属匆忙，未曾携带礼物还请殿下见谅。” “这些薄礼，权当是在下补上的一些敬意。” “还请殿下能够收下。” 见唐瑜这么客气，沈仙佑也没伸手去打笑脸人，坐下过后，笑眯眯地问道：“唐宗主，你这是来捞人？” “在下感觉，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所以再来和殿下解释一下。” “当然，光靠着言语解释太过苍白。” “薄礼还是其次，仙鹿宗之中，还有更多的稀世珍宝，在下也为殿下摆下宴席，还请殿下能够赏脸，等结束过后，殿下可以再考虑放我那些苦命弟子一马。” 堂堂一宗之主，此时此刻卑躬屈膝。 沈仙佑笑问道：“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殿下这说笑了不是，主要是那稀世珍宝太过特殊，在下真不好直接给您带过来，所以才会请你去仙鹿宗。”唐瑜说。 沈仙佑不禁好奇道：“到底是啥玩意？” 唐瑜压低声音，说道：“殿下应该略有耳闻，那便是享誉三座皇朝的中州第一美人，萧灵珑！” 这名字，确实耳熟。 沈仙佑想起来了。 去年，听说此女如何如何漂亮，又是一名卖艺不卖身的艺伎，便想着花点钱买过来，结果惹得那小狐娘吃醋，被她一顿收拾，差点成了人干…… 思绪到此，沈仙佑板着脸。 “唐宗主，你当本王是什么人？” 唐瑜顿时有些慌了神。 结果，沈仙佑咧嘴一笑：“不过，想来唐宗主为了投我所好花费了不少心力，还带来了这么多礼物，本王都不好意思拒绝你了。” “哈哈……殿下说笑了，这些都是在下应该做的，您能来巡视中州，实乃中州百姓与宗门之福！” 这些话，说出口时，唐瑜只感觉胃里在翻滚。 以前哪怕是面对韩璃，亦或者其他的封疆大吏，自己都没有当狗。 面对沈仙佑，就算他在诸多皇子中，是最不成器的那一个。 可看到他身上的紫鎏金纹蟒袍，心里就止不住地有种臣服感。 一个亲王尚且如此。 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又会是什么样？ 唐瑜也终于明白。 为何有些人宁愿舍弃修为，也要在朝廷里求个一官半职，权力比起境界，魅力实在要大上太多。 沈仙佑缓缓起身。 “这样，唐宗主，你先请回吧。” “本王刚从牢狱里出来，一身的血腥味，得回王府沐浴，要不然等会可就玷污了萧美人。” 看到沈仙佑脸上的笑容，唐瑜腹诽不已。 不管你是否沐浴，今天终归是要玷污的…… 唐瑜知道心急不得，便恭敬道：“好，在下到时就在山门下迎接殿下。” “慢走。” 目送唐瑜离开过后，沈仙佑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也在心中喃喃自语。 “这要不是鸿门宴，本王就把那萧灵珑生吃了！” 第69章 仙鹿山 沈仙佑随后不疾不徐地去往牢狱。 那帮仙鹿宗弟子，正在哭天喊地。 其中一人看到沈仙佑时，面目变得无比狰狞。 “沈仙佑！你有种就别让我活着出去！否则我定要食尔肉！寝尔皮！” 沈仙佑笑道：“你话都这么说了，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本王不会让你们每一个人都活着出去了。” “你们不招也没事。” “就当做，是和家人们一起上路吧。” 话落，沈仙佑转身离去。 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任何存在隐患的人和事物，都不可保留。 纯粹就是不想走书中沈仙佑的道路。 太特喵的惨了。 比这些仙鹿宗弟子还要惨！ 回到昭王府后，沈仙佑并没有沐浴，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只是把这事和顾怜霜以及白清寒说了一下。 顾怜霜满目担忧，质疑道：“殿下，既然你知道是鸿门宴，为何还要答应赴宴？” “肯定是为了那个萧美人……嗯~这烧鸡真好吃！” 白清寒言语间，手里还抱着一个被啃掉半边身子的烧鸡。 沈仙佑无可奈何道：“你们真觉得，我是那种见了美女就挪不开腿的人？” 二女齐齐陷入沉默，没有接话。 见气氛有点尴尬。 沈仙佑便说：“按察使司牢狱那边正在审，能不能审出结果来还是两回事，真要审不出来，就只能僵着了。” “所以，这次的鸿门宴，必须要去。” “当然，如果不是鸿门宴，单纯是他为了捞人，那也无可厚非，但这个可能性极小。” 白清寒一边吃一边说话，说起话来口齿都不清楚。 “那就去嘛，我跟你一起。” 顾怜霜说：“我也去！” 沈仙佑笑道：“我回来就是为了带上你俩，真要打起来，有你们在，我不会吃太大的亏。” 不止她们俩。 从玄京带来的言王府护卫以及羽林卫悉数跟随。 此般规模，犹如大军出征。 仙鹿宗那边得到风声过后，甚至产生了一种紧张至极的氛围。 宗主唐瑜，正跪坐在恩师面前，说着沈仙佑的动向。 眼前之人，一头花白头发，身着一袭宽松黑袍。 面目四肢皆有枯朽之象，唯有那双眼眸，时时刻刻所透露出的神感，仿若都带着剑意。 “师父，现在来看，沈仙佑并不蠢。” “他也不是为了萧灵珑而来，纯粹就是想找到那些妖族剑修。” “我那侄儿果然明智，就应该直接下死手，不能和他玩阴谋诡计！” 剑气山三山主开口时，声音很是嘶哑：“你那道生侄儿，是个好材料，日后必成大器。” “可……沈仙佑带了军队过来，王府护卫还好说，那些羽林卫实在难以对付！”唐瑜说。 “那就藏住杀机，让他和萧灵珑快活一次，我就不信他和女人快活的时候，还让别人跟在身边。” “好……” 唐瑜其实是有些不情愿。 把萧灵珑找来时，那道生侄儿也很动心，想着直接弄死沈仙佑过后送给他呢。 至于自己，年纪上来了，对女人已经没有感觉。 可现在这种情况，就只好苦一苦萧灵珑了。 …… 仙鹿山山脚。 车驾到了这里，就上不去了，此刻正值下午，春日阳光正暖。 沈仙佑仰头看向山景，赞叹道：“此山钟灵毓秀，当得起这个‘仙’字。” “话说，为啥要叫仙鹿山？” 看向白清寒时，她正在啃着在来的路上买的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哪知道？” 顾怜霜见状，便解释道：“殿下，差不多一千多年前吧，此山中出现一头仙鹿，曾庇佑此方百姓风调雨顺，后又赐予仙鹿宗的开宗之主修炼心法，才有了仙鹿宗，山也成了仙鹿山。” 这时，白清寒嚼完最后一颗糖葫芦。 “我感觉不可信，要真有千年修为的山精，我不可能不知道。” 沈仙佑浅笑道：“白仙子，你来到人族就只知道吃吃吃，你能知道个鬼哟。” 这句话，顾怜霜也想说。 原本以为，妖族白帝会是多么霸气侧漏，踏出一步，天地变色的那种。 结果，活脱脱的一个吃货。 沈仙佑在按察使司的时候，她肚子饿，那座昭王府也没什么好吃的，便带着她去街面上转了一圈。 好家伙，吃啥啥不剩，吃啥啥不够。 怪不得沈仙佑说养她比养她的白蟒妖身还费劲！ 白清寒闻言，歪了歪头，似乎也在想自己的行径。 脸蛋不由得泛起些许红润。 好像……真是这样。 主要是妖族那地方，根本就没有五谷，就算有也没有谁会去做。 以前自己还抓过几个厨子过去。 结果，胆子都太小，看到那些狰狞妖物，一个个的都被活生生吓死了。 在妖族馋了那么久，难得来一次人族地界，不得对人族美食大吃特吃？ 交谈间，沈仙佑也带着她们俩上山。 后边的军队，也在缓缓跟随。 直至仙鹿宗的山门前。 唐瑜如约在这里等待迎接，看到沈仙佑后，便带着宗门长老和一些天骄弟子上前行礼。 当看到顾怜霜站在沈仙佑身侧。 唐瑜面色一僵。 不免想起，在剑气山议事的时候，自己随口讥讽了一句截云剑宗时的情形。 目光落在白清寒身上时，却在她那双绝美眼眸中看到了厌恶。 沈仙佑却是问道：“那位萧美人呢？” “回禀殿下，就在宗门里，酒宴已经设好，稍后萧姑娘就会来伺候您。”唐瑜恭敬道。 “行，那去吧。” 途中，唐瑜忍不住问道：“殿下，您身边那位姑娘是谁呀？” 沈仙佑回眸看了眼白清寒。 “她？” 唐瑜点了点头。 沈仙佑笑道：“你不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就好，你也别多问，反正和你是没关系。” 唐瑜嘴角抽搐…… 那姑娘，长相与身姿，绝对是世间一等一的存在。 眸若繁星，青丝如雪。 一想到这种女人和沈仙佑有染，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进入仙鹿宗后，白清寒嗅到了一股气息。 再次勾起了她的食欲。 但这气味的源头，不是正儿八经的食物。 白清寒走到沈仙佑身边，低声问道：“我可以自己四处转转么？” 第70章 双角白鹿 沈仙佑回应道：“你心里有数就行，去吧。” “好嘞。” 白清寒刚刚走出一步，突然感觉怪怪的。 自己堂堂一个妖帝，能和沈圣昀对标的存在，做事前还得问问沈仙佑？ 罢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暂且就听这么一阵话。 等取回妖身的时机一到，那便是天上地下，皆在一掌之间！ 沈仙佑也很好奇。 白清寒这是要干啥？ 不过，看样子，大概率不是去找人干架，真要干起来也无妨。 那就干呗。 而且，她虽是妖帝，但似乎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来到人族地界过后，白清寒抛头露面的次数并不少。 大多都以为，他只是自己新收的一个美人，她倒也不在乎这种风评。 属实心大。 沈仙佑便跟着唐瑜，去往一座名为祭鹿阁的楼阁。 这里常常用于仙鹿宗宴请宾客，从装饰到摆件，皆是玲珑珍宝。 真玲珑，唯有那萧姓女子，萧灵珑。 看到她的面容时，沈仙佑眉目间流露出一抹惊艳神情。 “果然对得起中州第一美人这个赞誉……” 萧灵珑主动上前行了个万福礼，恭敬道：“民女萧灵珑见过言王殿下，今日民女能为殿下倒酒，深感惶恐，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殿下能够多多包涵。” 言行举止，没有半点毛病，还有说话时的神态，活脱脱的一个娇弱女子。 顾怜霜不禁心想。 要是自己这样，殿下会不会和自己亲近一些？ 沈仙佑这时说：“萧姑娘免礼，能让你这位中州第一美人在左右伺候，天底下人怕是要羡慕死本王，又怎会有不周之处？” “多谢殿下赞誉，还请殿下落座。”萧灵珑说。 这场宴席，落座的人并不多，除去沈仙佑以及顾怜霜外。 那就只有唐瑜，以及一些仙鹿宗的长老。 酒过三巡之后，沈仙佑脸色微红，而萧灵珑还在往他的酒杯里倒酒。 唐瑜笑问道：“殿下，您觉得萧姑娘如何？要是深得殿下心意，宴席过后，您大可自行处置。” 看见沈仙佑想要说话，唐瑜连忙接着说：“殿下，今日看您喝得颇为开心，那咱们就不谈喝酒之外的事，您要是累了，楼上就是为您准备的精舍。” “等会，可以让萧姑娘陪您休息。” 沈仙佑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指向楼阁外边的言王府护卫和羽林卫。 “唐宗主，咱们别玩美人计和鸿门宴这种被用烂的把戏。” “本王带了一千多人来，不是炫耀给你看。” “来这，也不是为了萧姑娘的美色，而是为了那几个妖族剑修。” “本王现在问你一句话，交还是不交？” “如果不交，来的就不是这一千多人。” “如果交，世间尚且会有仙鹿宗！” 此话一出，祭鹿阁的气氛瞬间凝滞，而正在沈仙佑身侧的萧灵珑，已经闻不到他身上的酒气了。 能感觉到的只有那股犹如刺骨尖钉般的杀气！ 唐瑜僵硬地笑了笑，说道：“殿下，您说什么呢，在下听不懂啊。” “好了，本王不想和你啰嗦，最后问你一次，交还是不交？”沈仙佑眼眸中寒意流转。 唐瑜依旧装傻，吩咐道：“萧姑娘，言王殿下估计是喝多了，你伺候殿下歇息吧。” 萧灵珑正打算这么做。 未曾想，顾怜霜忽然拔剑出鞘，以剑鞘将她那只纤纤玉手压在桌面。 剑尖，则是指向唐瑜。 “轰隆！！！” 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之外，天幕中忽然有一道雷霆撕裂开来。 所产生的巨响，让所有人都冷静了一下。 沈仙佑看向门外，微微抬头。 不知何时，外边已经乌云密布，雷霆在云层中闪烁翻滚。 正值春季，一声声春雷绵延不绝地炸响。 沈仙佑感觉，这不像是要暴雨倾盆。 昨夜看了眼星空，那星星比起麻子脸上的麻子还要多，今日又怎么可能会暴雨倾盆？ 繁星万里，白昼必晴，这是基本常识。 唐瑜此刻也是心神猛震。 同时，仙鹿宗内，都有着一阵铃铛响声。 祭鹿阁中也有。 唐瑜不知为何，已然狂喜，不顾沈仙佑，直接朝着外边跑去。 并且，跪在地上，朝着仙鹿宗后山叩首。 “弟子唐瑜，叩见仙祖！” 其他的仙鹿宗之人，也都是这么做，而且神情都无比虔诚。 顾怜霜这时解释道：“殿下，仙鹿宗有个说法，每每出现雷霆万钧之象，便是他们的仙祖，也就是那只仙鹿踏足之时。” 后山上空，雷霆攒簇，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 竟是凝结成一把巨大剑刃！ 径直朝着后山密林当中刺去！ 而藏在另外一座楼阁中的剑气山众人，也在看着这一幕。 心头都是疑惑不已。 那些剑气山剑修，纷纷看向剑气山之主，也都目露疑惑。 “吾之弟子，杀妖……杀妖……杀妖……” 这时，后山之中，传来一阵浑厚声音。 声音落下时，后山再次雷霆攒簇，而这一次却是凝结成了一尊巨大的双角白鹿！ 体型上，高过了山林，几乎能与白蟒妖身媲美！ 那只双角白鹿再度发出声音。 但是，依旧是“杀妖”二字。 “不好！” 唐瑜忽然激起一身冷汗，不顾一切地朝着“逐鹿阁”的方向跑去。 刚刚掠出几步，天幕当中忽然落下一道雷霆，直接将整座逐鹿阁轰的粉碎！ 这威势，着实令人瞠目结舌。 恰好就在这时，白清寒的身形从后山中掠出，径直落在沈仙佑身边。 那张绝美脸颊上，却满是欣喜。 “沈仙佑，这次，我给你……不，我给我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食物。” 沈仙佑当即会意，但还是问道：“你所说的食物，不会就是它吧？” “没错！” “你惹出来的？” “对！我刚刚试探了一下，这家伙很虚弱，你想个辙，吞了它！” 闻听此言，沈仙佑只想骂娘。 “姑奶奶，你先看看那座楼阁！那双角白鹿能唤下天雷，这要是劈在我或者你的妖身身上，能不能抗住还是两说！” 话是这么说，但沈仙佑的心情十分激动。 的确，这食物，不可多得的好，绝对和护城河里的老王八是一个层次。 沈仙佑的眼神，已经完全锁定了那只双角白鹿。 “是得想个辙，让我好好想想……” 第71章 它已是瓮中之鳖 思绪之间，沈仙佑的目光转向那座已经变成废墟的逐鹿阁。 杀妖？ 起初听到这个字眼，以为是冲着白清寒，亦或者白蟒妖身来的，但双角白鹿所唤下的天雷，却是落在逐鹿阁上。 想到此处，沈仙佑已经笃定了一件事情，当即吩咐道：“许魄！” 许魄朗声回应道：“末将在！” “带着人，扒开那座废墟，要尽可能地救出所有活人。” “末将遵命！” 话落，沈仙佑看向唐瑜，缓缓走到他的跟前，笑道：“唐宗主，本王既然见到这一幕，就不会袖手旁观，总得对得起你今日的款待。” 唐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现在心里的喜悦，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仙祖能够现身，对于整座仙鹿宗而言，那绝对是一道天大的机缘。 可这机缘，却是坏了今天的大事！ 那道雷霆，为何会落在逐鹿阁，唐瑜比起沈仙佑要清楚的多。 妖族剑修，先前是在逐鹿阁中藏身，因为逐鹿阁离祭鹿阁很近，只有百步之距。 想着在沈仙佑和萧灵珑快活时，让那些妖族剑修过来。 直接宰了他！ 但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仙祖会突然降下一道雷霆！ 唐瑜看到那些护卫，正在扒开逐鹿阁废墟。 心神已经慌如老狗，但表面仍是强作镇定。 “多谢殿下相助，不过我仙鹿宗的事，实在不好劳烦殿下。” “今日出现这种状况实属意外，还请殿下带着将士们先下山。” “明日，在下去城中设下宴席，为今日的招待不周赔礼道歉，您看如何？” 沈仙佑却是摆了摆手，嘴里却没有说话。 事情的性质，早就变了。 鸿门宴来一遭还不够，还想来第二遭，没有半点意义。 这明摆着，就是一个解决隐患的机会。 也是多亏了白清寒。 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那只双角白鹿的？ 这时，许魄一声呼喊，把沈仙佑的思绪拉回现实。 “殿下！有活口！但不是人！是一只猴子！” “不……” “准确来说，是一只猴妖！” 沈仙佑循声看去，而许魄已经从废墟中，揪住一根猴尾巴，把它硬生生地给拖拽出来。 这猴妖，身上的衣物基本上成了焦炭，猴毛约莫也是因为被雷劈了一下，全部都卷曲发黑了。 此时此刻，奄奄一息。 沈仙佑不禁笑道：“原本以为威势挺大，结果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这下，心里可有底了。 通过猴妖的气息可以判断出来，它也有着修为，大概率处在炼气阶段当中。 既然没死，那就证明了白清寒对那只双角白鹿的试探结果。 威势很大，只为震慑，那就说明它真的很虚弱。 当然，这也带来了另外一个收获。 仙鹿宗弟子口中的仙祖，为自己提供了仙鹿宗包庇妖族剑修的罪证。 猴妖身上的衣物的确成了焦炭。 可仍然能够看到上边的花纹纹路，与其他仙鹿宗弟子的衣物服饰如出一辙。 此时此刻，沈仙佑再度看向唐瑜，神色却变得凝重无比。 “唐宗主，你是自己主动伏法？还是本王让甲士们重创你，你再伏法？” 唐瑜的身躯已经开始颤抖。 同时，也在悄然酝酿气机，但经过深思熟虑过后，却是扑通一下，跪在沈仙佑面前。 “罪民唐瑜，伏法认罪！” 沈仙佑欣然一笑，随即再次吩咐道：“许魄，给按察使司传话，让刘大人带着人手来，封了仙鹿宗！” 顾怜霜这时也走到近前。 “殿下，我的剑气信鸽已经送往玄京皇城，陛下应当很快就能看到。” 沈仙佑微微点头，没有言语。 这就是自己和自己那皇帝爹的反击做法，也是给剑气山以及相关的人，做的一个局。 如果自己不来，局就撑不了。 来了，那帮人则会破绽百出，但还是比想象中要推进的快。 正是得益于白清寒！ 按察使司衙门的人来得非常快。 不但如此，玄京那边，皇帝沈圣昀派出了一支铁骑，名为玄鳞卫，足足有着万人，以急行军的姿态朝着中州中阳府靠来。 至于那只双角白鹿。 在封掉仙鹿宗过后，它便已经是瓮中之鳖。 沈仙佑看向后山。 通过手上的“白蛇手镯”，释放出一道妖气。 果不其然。 霎时间，一道雷霆在头顶凝结，转眼间便如一把长剑从天幕中刺下。 顾怜霜拔剑出鞘，随手一剑斩去。 剑气斩断雷霆！ 白清寒见状，不禁赞叹道：“不错，的确是个剑仙苗子，已经有我一半水准了。” “白仙子，你说这话，很容易挨揍的诶。”沈仙佑浅笑道。 顾怜霜说：“她说的是实话。” 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白清寒虽未真正出手过，但那妖族白帝的战绩，在整座武仙大陆却是如雷贯耳。 而在远处的唐瑜，和那些白鹿宗长老们，正在接受按察使司衙门的束缚。 他们也是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一幕。 所有人脑海里只有四个字。 仙祖完了…… 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沈仙佑带着大批护卫，去往后山。 可他们一时之间也无法理解。 为何仙祖会突然对沈仙佑发难！ 唐瑜心神忐忑。 “难道……真和道生说的那样，沈仙佑和那条白蟒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吗？” 可这件事情没有直接证据。 但是，仙祖引下天雷，意欲攻袭言王殿下，被截云剑宗宗主一剑斩断天雷，却是有目共睹的事！ 唐瑜也意识到。 不止是仙祖完了，仙鹿宗也完了。 这与计划中偏差实在太大。 究其根本，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仙祖不该在这种时候冒头，更不该闹出这么大声势！ 沈仙佑带着护卫来到后山，但却让他们等在外围。 身边，只有白清寒和顾怜霜两个女人。 许多人对此都非常疑惑，他到底要干什么？ 那些剑气山的剑修，更是无法理解沈仙佑的行径，想要去一窥战况，却因护卫们的阻隔，难以接近后山。 剑气山的某些人，本是打算强行潜入。 当得知玄鳞卫在朝着中阳城的方向进发后，便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沈仙佑，则是开始直面那只双角白鹿。 第72章 原则道理，尽在我手 起初，双角白鹿在看到沈仙佑时，那双如同宝石的眼眸中并无神态。 直到，沈仙佑将白蟒妖身彻底放出来过后。 它的眼眸中，才露出一抹憎恶。 “原来那道妖气的源头，在你身上。” 双角白鹿说出人声之时，头上的两道鹿角，绽放出一道道刺眼雷光。 这阵仗，确实唬人。 但也确实诱人的很。 它和白蟒妖身一样，通体洁白如雪，一尘不染，而且鹿角的形状非常好。 要是没有修为，放在野外的话，不出三天就会被猎人射杀。 当然，有修为的情况下，也差不多。 只不过猎人的角色，要由白蟒妖身来代替。 沈仙佑拔出腰间的仙剑逢霜，侧头看向白清寒，问道：“你真打算干看着啊？” “不然呢？我不与其正面交战，就是因为元神不稳，免得又出现上次的窘境，倒不如你自己来更稳妥一些。” 正是因此，白清寒才不打算出手。 如若元神处于饱满状态，根本无需费多少功夫，便能将这只仙鹿斩杀。 但，元神伤势未愈，而元神又最惧雷霆。 不小心挨上一下，以前对元神的恢复，可就付诸东流了。 况且，还有顾怜霜在这，如今的沈仙佑，本身也有着聚气境一重的修为。 拿下仙鹿，不成问题。 这场截杀，也是毫无悬念。 仅仅一刻钟头，沈仙佑便以剑气斩掉两道鹿角，继而控制白蟒妖身，将仙鹿鹿身紧紧束缚。 而在外人听来，仙鹿宗的后山，有一阵阵鹿的惨鸣之声。 根本没过多久，那惨鸣声戛然而止。 沈仙佑看着眼前的仙鹿尸身，脸色却是沉重的很。 太大了…… 白蟒妖身一口根本吞不下。 想了想，便用剑气肢解开来，让白蟒妖身一口一口的吞。 白清寒和顾怜霜，其实都有些恻隐之心。 毕竟，这只仙鹿，并未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却在沈仙佑的剑下惨遭杀害。 而沈仙佑全程下手，每一击都是直逼命门。 没有半点手软！ 当看到她们俩的神情，沈仙佑随口笑问道：“你们难不成还愧疚了？” 白清寒摇了摇头。 “在妖族这很常见，弱妖经常会被强妖当做食物，也算是一种法则吧，没什么好愧疚的。” 顾怜霜却是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愧疚之处。 “毕竟这只仙鹿，曾经也庇佑过此方百姓。” 沈仙佑淡然道：“愧疚很正常，但这会被时间冲淡，而且要明白仙鹿宗和仙鹿的关系，也要清楚仙鹿宗和唐家以及剑气山的关系。” “即便它不能成为白蟒妖身的食物，我迟早也是会宰了它。” “否则，就是落在某些人手里，把它养好过后，日后又唤天雷来劈我。” 总而言之，不管是早杀晚杀，都得杀。 再者说了，哪朝哪代，没几个冤死的鬼？ 沈仙佑控制着白蟒妖身，将所有鹿肉吞下过后，然后过去捡起那两道形状极好的鹿角。 顾怜霜问道：“殿下，这鹿角你打算来做什么？” “一根送给我爹作炼丹之用，另一根留给我自己。” 沈仙佑说着，看向白清寒：“不对，是磨成粉喂给她的真身。” “你这话说的，还怪让我感动的呢！”白清寒浅笑道。 白清寒心里也确实是有些感动。 从沈仙佑得到白蟒妖身以来，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首先考虑的是喂给白蟒妖身。 虽说也是为了他的境界提升，但究其根本，那是自己的真身。 而且，刚刚在和仙鹿搏杀之时。 他并未直接控制白蟒前去冲撞，而是独自持剑周旋消耗，直到斩下鹿角过后，才让白蟒前去发难。 当走出后山过后。 所有人，都看到了沈仙佑手上拎着的鹿角。 一时之间，整座仙鹿宗彻底沸腾，尤其是那些仙鹿宗弟子。 在他们眼里，仙鹿就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可现在却死在了沈仙佑手里。 大量弟子满腔恨意，蠢蠢欲动，就连那些剑气山的剑修们，都感觉沈仙佑做的太过分了。 仙鹿，相当于仙鹿宗的根本。 他做出这种事情，和挖人祖坟有什么区别？ 沈仙佑却是不予理会。 那位剑气山三山主这时却是站了出来。 “言王殿下，还请留步，既然仙鹿已死，它的两只鹿角，您是不是应该物归原主？” 沈仙佑疑惑道：“你是？” “老朽是剑气山三山主，李留风，老朽只是为了给仙鹿宗说句公道话。” “你所定义的公道话是什么？” “仙鹿攻袭殿下，确为不妥之举，殿下诛杀它合情合理，只是鹿角是仙鹿宗的，您这么拿走，岂不是成了猎杀？” 一只寻常鹿的鹿角，在市面上都能卖出高价。 更何况，是一只仙鹿的鹿角。 李留风仗义执言，让许多仙鹿宗弟子都有了底。 要是能够留住仙鹿鹿角。 仙鹿宗的根是没了，但起码“苗”还在。 沈仙佑却是笑道：“李山主，如果说，有一条狗在路边咬了你一口，你打死了它，带回去炖狗肉吃，连它的主人都没说什么，一个与其无关的人却来说，狗肉要还给主家，你觉得这话公道吗？” “还是说，你和仙鹿有关？” “真要是这样的话，本王就得好好和你论论理了。” 李留风那张老脸上的神情瞬间一僵，连忙说：“殿下，老朽与仙鹿无关，老朽只是仙鹿宗宗主的师父！” 沈仙佑冷声道：“那你说的话，就没有半点公道可言了。” 李留风已然哑口无言。 毕竟，沈仙佑所说，还是有些道理的。 只是谁都想不到，甚至连沈仙佑身边的顾怜霜也是后知后觉。 是他自己故意释放妖气，引来仙鹿的雷霆轰击。 沈仙佑转而说道：“李山主，原则上，你说的也有道理。” 听到这话，李留风以为沈仙佑要善心大发，给自己这个剑气山山主卖个人情。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人觉得胸口沉闷至极。 “不过，现在不管是道理，还是原则，都在本王的手上。” “本王没有半点理由，把到手的宝贝送给别人。” “至于原则是什么，想必李山主也很清楚。” 沈仙佑指向那些护卫以及羽林卫。 “原则，就是他们，还有本王手中这把仙剑！” 第73章 白蟒化蛟 话落，沈仙佑带着鹿角，洒然离去。 因为“原则”的缘故，没有谁再来多说一句话，而仙鹿宗也在这一刻，开始走入分崩离析的节点。 宗主被捕，仙鹿被杀。 原本在中州地界风光一时的仙鹿宗，瞬间跌入谷底。 …… 车驾之中。 白清寒瞅了瞅鹿角，张开樱桃小嘴，一口就咬了上去。 “哎呀！好硬！” 噗嗤…… 沈仙佑和顾怜霜都不禁笑了一声。 白清寒有些恼怒：“我还以为和鹿茸一样软呢！” “白仙子，这玩意，虽说没那老王八的龟壳硬，但就算是你的真身都不一定能咬的碎。”沈仙佑说。 白清寒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要磨成粉呢。” “我现在可没那闲工夫，等会你和怜霜自己磨去，我得去按察使司衙门。” 有关妖族剑修的罪证，基本上已经确凿。 现在就看唐瑜会说出什么样的供词。 但估摸着，他会把所有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等到了按察使司时，看到唐瑜的供词，果然不出所料。 沈仙佑坐在按察使刘静的椅子上，听着他在那口述。 “言王殿下，唐瑜招供，说是他策动妖族剑修，杀死剑气山剑修，夺取了那把仙剑。” “而他的动机则是，想要得到那把仙剑。” “再者，就是鸿门宴，在这件事情上，他死活都不肯承认，只是说想讨好您，让您放了那些被抓捕的仙鹿宗弟子。” 沈仙佑陷入沉思。 良久过后，才缓缓开口：“唐瑜这是在及时止损，他想把剑气山、仙鹿宗、唐家三股势力和自己撇清开来。” “他也算聪明，用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换来这三股势力的安然无恙。” “可不能让他得逞。” 刘静对此却是陷入沉默。 这位按察使也很聪明，他知道此事牵扯到了朝廷中的战争决策。 身为地方官，最好一句议论都不要有，否则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沈仙佑转而吩咐道：“这样吧，先把唐瑜的供词，以按察使司府衙的名义转交给剑气山，让他们明白事出有因，再继续逗留在中州，那就不合适了。” “恭贺殿下，完成圣命！” 刘静当即便开始道喜。 沈仙佑摆了摆手：“皇帝圣命算是解决了，本王在中州，还有桩上不了台面的事没解决呢。” “殿下大可和臣说一说，臣或许能够帮到您。”刘静恭敬道。 “唐家。” “唐家是哪里得罪殿下了吗？” 沈仙佑笑道：“刘大人，本王要是说，唐家要帮着太孙弄死本王，你信吗？” “臣……臣不知该如何作答！” 刘静扑通跪在地上，身躯还在颤抖。 这很正常。 唐家要是单纯想弄死言王，那是刺王杀驾，而且没这个可能。 但是，帮着太孙杀言王，不就成了争储吗！ 刘静此刻都快哭出来了。 早知道就不问了。 现在可好，指不定要被卷入储君之争当中，到时候就真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一旦沈仙佑落败，与其相关的势力和官员，都会等到新君登基时被清洗。 沈仙佑看出了他的紧张，淡笑道：“刘大人，不必担忧，你只需做好一件事，那就是逼问唐瑜，在策动妖族剑修作乱的事情上，有没有唐家的支持。” “如果有结果，那就对供词立即封存，不得往外泄露。” “立即禀报于本王！” 刘静连忙说：“臣谨记！” “对了，还有那个萧灵珑，审了吗？” 沈仙佑忽然想起这个女人，便随口问问。 刘静回应道：“回禀殿下，萧灵珑说，她是被唐瑜重金请来伺候您的，收了贰仟两黄金，唐瑜只和她说，把您伺候好了，事后还有赏赐。” “你没对她用刑吧？”沈仙佑说。 “没有……萧灵珑还是挺配合审讯的，臣就没有让人用刑。” “行，等到天黑的时候送到昭王府吧。” “臣明白！” 有些女人，不要白不要。 人活这一辈子，偶尔寻求一下快活，那也无伤大雅。 刘静随后便派车，将沈仙佑送回昭王府。 沈仙佑刚刚进院子。 就看见那俩娘们，一人拿着一个锤子，对着鹿角库库一顿猛砸。 比特喵的下田的农夫还卖力！ 哐一声。 沈仙佑的心就跟着跳一下。 这要是没修为和好气力，日后还真压不住她们…… 不到一会儿，一根鹿角就被完全砸成了齑粉。 主要是白清寒觉得磨粉太慢。 干脆直接猛砸！ 沈仙佑前去收集好粉末，足足两大碗，把白蟒现形出来，准备灌下。 白清寒忍不住说道：“沈仙佑，你要不加点水进去，要不然我感觉我会糊嗓子。” “诶？你别说，怪不得我感觉嗓子糊的慌呢。” 说着，沈仙佑还揉了揉喉咙。 白清寒：…… 顾怜霜：…… 这家伙，有时候机智的很，有时候又呆的可爱。 用水给白蟒送服过后，沈仙佑顿感喉咙舒畅了，就是感觉头皮有点发痒。 好像要长脑子了…… 痒感越来越强烈。 沈仙佑自言自语地嘟囔道：“难道头发里长虱子了？我才三天没洗头！” 顾怜霜和白清寒却是愣在了原地，她们俩的眼神，齐齐看向白蟒妖身。 此时，白蟒头颅之上，长出了两个极为明显的肉瘤。 而且肉瘤还在不断生长，形状的变化也非常明显。 沈仙佑则一直挠着头，还喊道：“你们来谁过来一下，帮我看看我头发里有没有虱子！” 二女都没有理会，都是痴痴地看着白蟒。 那两个肉瘤，变成了两根鹿角，而且蟒身鳞片也在散发着一种金白交相辉映的光泽。 沈仙佑这时才朝着白蟒看去。 也是愣了一下，旋即目露喜意。 “白蟒……化蛟了！！！” 第74章 他就是太花心了! 皇家典籍《乘龙志》其中记载，蛇大化蟒，蟒大化蛟。 此蛟非蛟龙，而是蟒蛟。 与蛟龙最大的区别，即是腹下没有龙爪，但距离化作蛟龙，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这时，白清寒缓缓朝着自己的真身走去。 一双玉手，轻轻抚摸着蛟角。 见此状况，沈仙佑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白清寒会不会在此刻就收回真身？ 事实上，白清寒也在想，但只是想了一瞬，便压住了心境中的悸动。 手掌也在缓缓收回。 “沈仙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感谢的言语了。” 白清寒看着他，美眸之中，百感交集。 “我寻求了数十年的化蛟机缘，没想到是你来帮我完成的。” 沈仙佑咧嘴笑道：“你好歹是个妖帝，目光应该放的更加长远一些，绝不可就此满足。” “嗯哼？” 白清寒微微一笑，问道：“你该不会是怕我现在就收回真身吧？” “对。”沈仙佑点了点头。 “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事实已经证明，你照顾我的真身，比我自己要照顾的好，而且我的志气和目光，比你想象中要长远的多，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求着你养我的真身。” 彼此想法，已然是心照不宣。 这一刻，白蟒彻彻底底变成了一条蟒蛟，体型也在疯狂增长。 目测……四十丈！ 昭王府的院子，若用它的蛟身来丈量，属实是显得太小了。 沈仙佑心念一动，将白蛟再次化作手镯。 有了那对蛟角，美感比起以前，还要美上三分。 白清寒这时问道：“如此一来，你的境界，应该又有所突破吧？” 沈仙佑还没刻意去体内的真气变化。 被白清寒一提醒，沈仙佑也才意识到，境界再破。 炼气阶段的特点，其实很简单，即是每一次大小境界的突破，都会将自身真气变得更加精纯。 以真气所衍生的武技或者术法，杀力都会比炼体阶段与炼精阶段强上太多。 至于境界，已然是聚气境九重。 炼气阶段的最后一境，腾云境，也只有一步之遥！ 沈仙佑深深凝吸一口气。 “要是能真正跻身腾云境，那么在三座皇朝同岁人中，怕是无人能够出我其右！” 这一点，白清寒深感赞同，浅笑道：“原本传授给你《吞天诀》，估摸着你要一到三年，才能达到现如今的境界。” “只是没有料到，你的思绪太活泛。” “什么玩意都敢喂，什么存在都敢杀，虽说是因我的真身和心法的作用，但你本身所付出的努力，也是不可忽视。” 沈仙佑笑容坦然，说道：“努力？其实也还好，身为皇帝之子，在很多事情上都颇为顺当。” 白清寒白了他一眼。 “说你胖你就喘，夸你几句还当真了，反正你要记住，任何境界只是本身基础，别整日荒淫无度，对于武技和术法的修习也不要落下。” 沈仙佑理直气壮道：“我可从没落下！” “我只知道，你有点闲功夫就往女人怀里钻，啥时候见你练过武，修过法？” “没办法，我这人运气好，境界上有你这道机缘，怜霜也把剑道毕生所学传授给了我，至于术法，有个现成的。” “啥现成的？” 白清寒有些疑惑。 骤然之间，天幕之中，一道晴天霹雳毫无征兆的炸响，但转瞬即逝。 白清寒和顾怜霜都没防备，两个娇躯吓得都是一哆嗦。 沈仙佑笑吟吟道：“这就是现成的术法。” “我用白蛟妖身炼化了鹿角，也是刚刚你说起来，我才意识到那仙鹿活着时用出的手段。” “与豫章州天师府的五雷正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他们是以自身五脏之炁化雷为法，那只仙鹿则是通过鹿角牵引天雷。” 白清寒和顾怜霜恍然大悟。 这小子，奇思妙想，真是不少。 白清寒幽幽说道：“和你这么一比，我感觉真身和吞天法在我手里，都有点暴殄天物了……很多妙用都没用出来。” “你就是太保守了，跟清修的尼姑似得。” 沈仙佑一语中的。 白清寒柳眉一挑：“你才是尼姑呢！” “我说正经的，像你修行时，这不吃，那不吃，生怕沾染半点血腥玷污了你的真身，想来在修习手段上，也是光凭着自己来开创，对吧？”沈仙佑说。 白清寒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历程。 正是如此。 “对，我总是觉得，我自己能够开创出更好的武技和术法，干嘛要去学别人的。” “吞天法的炼物，其实也没用过几次。” “而当初修习吞天法，只是为了摄取天地精粹之物，哪像你这样百无禁忌的吃……” 沈仙佑再次评价道：“你这心性，要是人族，绝对适合去当个坤道或者尼姑。” “你这算是夸我么？”白清寒问道。 “算吧。” “夸我就行，这也说明，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没有错！” 沈仙佑笑道：“确实没错，我也终于明白，你为啥跟饿死鬼一样了。” “哼……” 白清寒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自己吃那些东西，纯粹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但……也确实是以前太亏待自己了。 当真正放开心去享受过后，发现也没怎么样，反而能让心情愉快很多。 回想起以前的修炼历程，与现在来对比，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反观沈仙佑。 从小到大，吃喝玩乐，别人需要费尽心血才能得到的事物，他只要伸出手就能抓得到。 念及此处，白清寒心里却是得意起来。 “沈仙佑在养我的真身，我又何尝不是在养他！” “可他就是……太花心了！！” “要不然把命给他都成！” 这时，一名护卫前来禀报，打断了白清寒的思绪。 “言王殿下，按察使司刘静刘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随后，刘静带着萧灵珑走来，当他看到白清寒和顾怜霜时，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羡慕。 有一说一，言王殿下这挑选女人的眼光是真好！ 不说萧灵珑，就这俩娘们，把那些青楼头牌都拎出来，与她们相比都得逊色三分！ 刘静收回思绪，恭敬道：“言王殿下，萧姑娘已经带到，臣告退！” 话落，三道目光，齐齐看向萧灵珑。 第75章 续命之宝 继而，白清寒和顾怜霜的目光看向沈仙佑。 沈仙佑有些心虚地看向天幕。 “这才傍晚……刘静急着送来干嘛？不是让他晚上再送来嘛！” 白清寒哼笑一声：“呵……还知道避着人，算你有些廉耻心。” “怜霜，我们走。” “可别打扰言王殿下的春宵好事！” 顾怜霜点了点头。 二女朝着后院走去，萧灵珑见状，依旧处变不惊地行礼。 “民女拜见言王殿下。” “免礼，先跟我来吧。” 沈仙佑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去往一间厢房。 萧灵珑进来过后，主动关上房门。 衣衫渐宽…… 沈仙佑见状，疑惑道：“你干嘛？” “殿下难道不是要临幸民女吗？”萧灵珑淡然道。 “拉倒吧，你刚从牢狱里出来，一身晦气，我还真没兴趣，等跟本王回玄京后再说吧。” “……” 萧灵珑闻言，有些错愕，忍不住疑惑道：“那殿下把民女带到这里来，所为何意？” 沈仙佑拉了把椅子，坦然坐下。 “你在按察使司大狱里的供词，本王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而且，有个疑点，你得解释一下。” “你在中阳城醉花楼卖艺，面对各路权贵不曾失身，在风尘这行当里都成了美名，怎么本王一来，你就这么主动呢？” 有些时候，沈仙佑自认为，疑心还是很重的。 细细数来，这些年碰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但也正是对她们疑心重，才没让裤裆里的二两烂肉坏了自身性命。 萧灵珑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沈仙佑不耐烦道：“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若在本王面前有半点隐瞒，就由不得你卖艺不卖身了。” 萧灵珑神情复杂，道出实情。 “是唐瑜……他昨天找到我，告诉我只要被您看上了，再不济也能在您的言王府中，得到一个嫔妃的位置……” 沈仙佑没有回应。 如果萧灵珑说的实话，那倒是真无伤大雅了。 这时，萧灵珑继续进行解释。 “殿下，民女原本是蜀州武侯府人氏，祥武二十年生，祥武三十九年来到中州中阳府，屈身于醉花楼中，以卖艺为生已有一年，来此目的，就是为了殿下。” 闻听此言，沈仙佑有些错愕：“怎么个事？为了本王？” 萧灵珑点了点头。 “民女有个亲生姐姐，祥武三十年被选入宫中，册封为嫔。” 沈仙佑神色诧异，打趣道：“这么说，你还是皇亲国戚了？” “民女要见她，她在离开家门时，带走了民女的一件宝物，若是在二十四岁之前没拿回来，民女就会丧命。” “祥武三十八年时，在蜀州听闻言王殿下荒淫无度，便想着来京畿一带卖艺以引起殿下的注意，也想通过殿下见到姐姐，取回宝物。” 沈仙佑点出她言语中的漏洞，问道：“那你为何不直接去玄京？这样离我还能更近一些。” “我本是想以选秀入宫，但祥武三十五年时，我父亲因贪墨赈灾粮银被诛杀，就没了选秀的资格。” “我也去过玄京，但那里的青楼或者酒楼，都不可能让民女做到真正的卖艺不卖身。” “唯有中阳城的醉花楼，才能够让民女干净一些……” 沈仙佑现在都有点哭笑不得。 真是什么奇葩事都遇上了。 沈仙佑随后问道：“也就是说，你在醉花楼卖艺，便是想让本王买你？” “对……民女也很清楚，如果直接去敲您言王府的门，大概会被当做疯子。” 说这些话时，萧灵珑那双美眸中满是无奈。 沈仙佑说：“行吧，即日起你就住在这里，等本王忙完这里的事，你就跟着本王回京。” “多谢殿下！” 萧灵珑顿时跪拜在地，感激涕零。 沈仙佑很怜香惜玉地把她扶了起来，以正经的语气，说出流氓的话。 “最近这几天勤沐浴，本王是真不喜欢牢狱的晦气。” 萧灵珑面色微红，默不作声。 沈仙佑眉头一挑：“咋的？你还不乐意？” “只要殿下能帮民女找到姐姐，民女什么都愿意！”萧灵珑连忙说。 “行了，本王回京就帮你问问，话又说回来，你姐叫啥名字？也许本王见过呢。” “萧灵珍，封号好像是‘庄嫔’。” 沈仙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毕竟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也不是谁都见过。 那糟老头子，今年还在往后宫里塞人呢。 平日里炼丹的时候，看着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但身子骨确实不错。 要不然，怎么能生十九个儿子呢。 在这一点上，史书上三百多个皇帝，他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萧灵珑犹豫了一下，问道：“殿下，您认识她吗？” “没印象，反正封号和名字都有，找起来容易的很。”沈仙佑说。 “好……” “本王溜了，你自己洗洗睡吧。” 修为境界刚刚突破。 当务之急，还是要稳住修为。 沈仙佑随后便推开门。 一看，白清寒和顾怜霜都在窗边侧耳听着。 沈仙佑疑惑道：“你们俩……还干偷窥的事？” “咳咳……” 白清寒清了清嗓子，正儿八经道：“没吃过猪肉，想看看猪跑。” “我也是。”顾怜霜附和道，但脸色微红。 沈仙佑白了她们一眼，也没继续搭理她们。 一个个的！ 迟早有一天！要让她们都吃到饱！所以修为必不可少！ 要不然招架不住！ 目送沈仙佑去往卧房后，顾怜霜还有些埋怨：“白仙子，我都说了我不来看，你偏偏拉着我来……” “这不没看见什么嘛。”白清寒眼眸中还有些失落。 “你还有这癖好？” 顾怜霜上下打量着白清寒，脸色十分怪异。 主要是，这娘们是个妖帝啊！ 白清寒那洁白无瑕的脸蛋，也有些泛起嫣红。 “癖好谈不上，纯粹就是好奇！” 在这里，不必面对那些妖王，所以也不必摆出什么大帝姿态。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至于心底的那些小九九，还隐藏个屁！ 本以为，沈仙佑会对萧灵珑猴急猴急的，结果能这么正儿八经的说话。 幸亏没干出色诱他的事。 否则，以他的对女人的处置方式，尴尬的只有自己。 第76章 执刀人 深夜，仙鹿宗，巨鹿阁，这里是剑气山议事之地。 剑气山的十位山主齐聚于此。 其中九人，目光皆如利剑，也皆看向三山主李留风。 形神枯槁的李留风有些心虚，开口解释道：“诸位，此事，老朽并不知情，皆是我那孽徒唐瑜所为，他想要以此功劳，窃据一个山主之位。” “这话，你自己信吗？” 那位山主大人缓缓开口，声音中听不出半点语气，但压迫感极强！ 李留风咬了咬牙。 “山主，老朽当真不知，老朽也是以为，妖族剑修欺虐我剑气山剑修，可也未曾想到是唐瑜从中策划！” “够了，此次，剑气山丢的脸面够多了，即刻起诸位该干嘛的干嘛，休要再提攻伐妖族之事，散吧。” 剑气山，只是类似一个联盟的势力。 每位山主，都是三座皇朝中，某些大宗门的宗主亦或者老祖。 真要攻伐妖族，都是兴奋的很，现在却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泼到脚！ 唐瑜的供状，人手一份，他供认不讳，明摆着就是想一人揽尽所有罪责！ 而这份供状，也证明了妖族本身不知情的。 强行开战，或许南乾和北靖都会出力，但照东玄皇帝沈圣昀的态度，他一定会反过来联合妖族。 各方势力权衡利弊，一致认为这仗打不起来了。 诸多剑修，只得各自离去。 唯有李留风待在这里沉寂着。 沉思良久，却也只能唉声叹气。 “唉……” “好不容易创造的一次大好机会，却因那头仙鹿畜生，全部变成虚无！”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师祖，在此事上，不管有没有仙鹿，战机都会崩溃。” 李留风循声看去。 来者是个年轻人，以前见过几面，好像是唐家的那位天骄，唐道生。 唐道生恭敬行礼。 “晚辈唐道生，是唐瑜的侄儿，也应当称您一声师祖。” 李留风淡淡道：“老朽听说过你，年纪轻轻，便有着腾云境修为，确实不辱没你那天骄的名声。” “师祖谬赞了，特地来此，便是想师祖再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你有什么想法？” 唐道生沉声道：“真正的症结在于，沈圣昀还在皇帝位上，沈仙佑也是他派过来的一条专门搅浑水的鲶鱼。” “那么不管有没有那只仙鹿让妖族剑修原形毕露，沈仙佑还是会想其他的办法。” “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李留风心情烦躁：“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所以，晚辈斗胆请求，您帮一帮太孙。”唐道生神色真诚。 “沈辰阳？” “对，只要太孙登基，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就好比这次如果沈辰阳是皇帝，战争必定会爆发。” “老朽从不参与朝堂之事，你找别人吧。” 李留风明言拒绝，唐道生却是说道：“晚辈只是想给您和太孙牵上线，再者而言，剑气山想要攻伐妖族，不也是想在妖族地界建立一座皇朝吗，到时剑气山剑修就不必看三座皇朝的脸色寻求存活。” “太孙能帮您！也能帮剑气山！” “所以，也请师祖帮一帮太孙！” 看到唐道生的神色愈发恳切，李留风来了兴趣，笑问道：“你为何对太孙沈辰阳这么上心？想要得到一桩从龙之功？” “不单单是如此，早年间晚辈与太孙游历江湖，结下生死情谊，虽不是亲生兄弟，但胜似亲生兄弟！” 说这些话时，唐道生满心豪气。 李留风讥笑道：“你还是浅薄了，人家是储君，要做皇帝的人，怎么会把你这个世家子弟当做亲兄弟，最多只是一个棋子罢了，心里有点数吧，切莫傻乎乎的成为他人手中刀。” “可只有帮太孙登基，晚辈才能成为执刀人！” 唐道生眼眸一凝。 他人知道的事，他自己也清楚的很。 做个天骄，哪怕到了那最高的境界，在没有权力的情况下，仍是会像傀儡一样活着。 只有不断朝着沈辰阳靠拢，从他身上获得权力。 才能真正像个人一样活着，才能成为执刀人！ 唐道生这时跪在地上，恳求道：“师祖，晚辈和太孙都能够确定，那条在玄京闹出不少动静的白蟒，绝对是沈仙佑豢养出来的。” “其中原因很纷杂，我们不是求您去杀沈仙佑，而是求您出剑，斩掉那条白蟒。” “正如……前朝高祖皇帝那般，以斩白蟒为起始创立霸业！” 最后一句话，让李留风心神瞬间澎湃。 前朝的高祖皇帝，起家时的年纪也是自己这个年纪。 唐道生继而说道：“沈仙佑本身可能没有问题，但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一些。” “从原来的荒诞皇子，变成了一位真正的亲王！” “我们怀疑，他是被蟒妖窃据了肉身，只要能够斩掉白蟒，就能让他原形毕露，太孙在储君位置上就没有任何威胁，而皇帝沈圣昀已经老了，他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李留风听出了唐道生的言中之意。 蟒妖夺舍窃据沈仙佑的肉身，只是一个编造出来的由头。 用这个由头杀了白蟒，再杀了沈仙佑，而别人就会认为，是因为沈仙佑早前就被夺舍。 即便如此，李留风冷静下来过后，还是有些犹豫。 此事搞不好，九族的脑袋都不够皇帝沈圣昀砍的。 唐道生看出了他的犹豫，再次说道：“师祖，我的叔叔唐瑜，他也是您的亲传弟子！” “他此时此刻，正在按察使司大狱里受苦！” “如果……如果您心里还有这个弟子，就出一次剑吧，斩杀白蟒，杀了沈仙佑，就能让他脱离囹圄！” 闻听此言，李留风脸色一沉。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一日为徒，终生为子。 唐瑜会受苦，也是自己授意他谋划这件事情，否则他又岂会遭受牢狱之灾。 而就在这时，李留风的一名宗门弟子快步走来，脸上神情上很是悲痛。 “宗主，弟子刚刚从城中得到消息。” “唐师叔……唐师叔他……” 李留风心弦紧绷，连忙问道：“他怎么了？” “唐师叔在牢狱中供认不讳，可言王沈仙佑仍认为他没有吐露出实情，便让按察使刘静对他用了油烹之刑……” 李留风愣了一下，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言王沈仙佑，你还真是一个活阎王啊！！” 第77章 言王，真阎王! 事实上，正是沈仙佑亲自下的令。 在按察使司大狱审讯期间，按察使刘静将不致命的审讯手段都用遍了，唐瑜始终不肯吐露实情。 乍一听，沈仙佑还以为是自己错怪好人了。 刘静其实也很疑惑，便问道：“殿下，您为何如此急切增大唐瑜的罪证呢？” “刑名之事，要是稍有不慎，那会办成冤假错案，贻人口实。” “臣不怕担责，但此次是殿下巡视中州，臣怕坏了殿下的名声，臣建议如果唐瑜实在不招供可以先放了他，臣再派人密切监视，我们可以循循善诱。” 沈仙佑笑了笑，问道：“刘大人，你的意思是，先帮唐瑜洗清罪名？” “对，让他以好人的姿态出狱，毕竟唐家和各方势力都在运作，您也可以卖个顺水人情。”刘静说。 沈仙佑神色淡漠，冷声道：“刘大人，听令吧。” “仙鹿宗宗主唐瑜，策动妖族剑修作乱，且杀人夺宝，险些牵扯家国大事，已是罪无可赦，以大玄律法处置，当诛！” 闻听此言，刘静愣了一下。 可没办法，这是王令。 “是！臣谨遵王令！” 沈仙佑笑着叮嘱道：“诛杀唐瑜的方式，要多残忍就有多残忍。” “臣谨记……” “退下吧。” 刘静在禀报结束，离开王府大门时，心中百感交集。 作为中州按察使，掌管一州刑名之事，有时常常在想，做官做到了这种地步。 整座中州，除了屈指可数的人不能以刑名之权处置，千千万万的人，就算是厉鬼，见到自己都得哆嗦一下。 自己也认为，如何定义好人与坏人，实在复杂的很。 现在才明白，好人与坏人的定义，通常是由某个特定的人，而这个人就是言王沈仙佑。 也是……真阎王！ 刘静在离去过后，顾怜霜来到身侧，疑惑道：“殿下，其实我听刘静所说，还是有着几分道理，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继续针对唐瑜搞不好会惹起反扑。” 沈仙佑淡然一笑道：“我爹担忧的事已经搞定，我担忧的事可还没搞定，你不会以为我针对的只是唐瑜吧？” “殿下是想要对付唐家？” “没错，这个唐家看起来不温不火，实则是个巨大的威胁。” 顾怜霜不是不能够理解。 毕竟，唐道生和太孙沈辰阳的关系太密切了，此次事情又和唐家人有关。 可凡是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针对一个势力，无论如何都得循序渐进，再不济也得循循善诱吧？ 隐隐感觉，他太急了，好像很憎恶唐家。 沈仙佑这时拿来一份名册。 “怜霜，你看看吧，这是唐家一些重要子弟的任职或者去处。” “不说别人，就拿唐瑜来说，身份是仙鹿宗宗主，背后还有个剑气山的三山主李留风，而这个李留风又是青河剑宗的宗主。” “像类似的存在，你看看名册上还有多少？” 顾怜霜美眸一震，心脏不由得颤了一下：“很多！” “唐家就像是一颗种子，正在疯狂开枝散叶。” 她说的这句话，正中沈仙佑心意。 “没错！” “就像是白仙子的真身，需要吃东西才能长得大，而开枝散叶就需要种子汲取养分。” “唐家最大的养分源头，就是那个小比崽子沈辰阳，唐家成长到无法撼动的地步是迟早的事，但目前看来，将他们连根拔起，还不是很难。” “所以我没时间和他们循序渐进或者循循善诱。” “巡视中州，是我爹给我创造的一个机会，我必须要将唐家连根拔起！” 起初，沈仙佑也很疑惑。 从那本书中来看，唐道生作为男主，自然是会变得非常厉害，但他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厉害？ 来到中州过后，让布政使韩璃和按察使刘静调查唐家子弟后才明白。 变强的逻辑，绝不是只有机缘和修为，而是有一个强有力的势力一直在背后撑腰。 唐家，一直在布局。 它的确是一颗种子，长成大树后会结出果实，那颗果实必定会被唐道生所吞噬。 养分，尽集一身，到时唐道生不牛逼？谁牛逼？ 也怪不得沈辰阳最后会丢了江山。 约莫是面对唐道生的步步紧逼，心理压力愈发增大，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这是符合逻辑的。 沈仙佑大致将这条成长逻辑线讲给顾怜霜来听。 “怜霜，你也不是什么白纸，应该能够明白唐家的威胁了。” “所以，不止是为了我的未来，也是为了这座江山的未来，为了我爹守了几十年的皇帝位。” “我也要将唐家，连根拔起！” 顾怜霜并没有沈仙佑那样的上帝视角。 但她现在很清楚。 唐家为何依附于太孙沈辰阳，是想将其吸骨榨髓过后，反噬了他！ 此举，等同于谋反！ 如此对比，刘静的建议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怕与人交恶，就不去做该做的事，而是放任一个威胁继续增大。 说难听点，那便是鼠目寸光！ 顾怜霜看向沈仙佑时，美眸中多了些敬仰。 “殿下，你的修为和年纪都比我要小一些，但我现在感觉，我比你要差得远。” 沈仙佑浅笑道：“不能说差，只能说各有长短，你适合拿着剑帮我砍人。” “只要殿下别不要我，我就会践行当初对你说的，帮你斩尽一切眼前之敌！” 顾怜霜眼神坚毅，语气有力。 沈仙佑笑问道：“你不觉得我做的很多事情都是错的吗？” “对错和好坏一样都很难定义，但我知道殿下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为己又有何错？而且世人哪怕都说你是错的，我也会认为你是对的。” 这句话很俗套。 可是，当真正被一个人说出来时，也被听进去时，就不俗套了。 沈仙佑缓缓将顾怜霜揽入怀中。 顾怜霜不免有些紧张，娇躯不由得紧绷起来，但并没有抗拒。 因为，很少会和他这么亲密。 待到沈仙佑松开怀抱时，顾怜霜已是满眼柔情。 “殿下……” 望着那抹红唇，沈仙佑微微俯下脑袋。 因此，一夜少眠。 第78章 油烹之刑 次日拂晓。 沈仙佑在床边穿好衣物，看了眼玉体横陈且在熟睡的顾怜霜。 走出房门，迎来的第一道禀报，就是刘静的禀报。 “禀告殿下，罪徒唐瑜，于昨夜在大狱中伏诛！” 沈仙佑随口慵懒问道：“用的什么方式？” “油烹之刑！”刘静说。 “行，够残忍，回去吧，今日都该干啥就干啥，本王无心过去巡视。” 刘静一眼便看到沈仙佑脖子上的红印子。 自己是过来人，又怎能不懂那是什么含义呢。 刘静这时低声道：“殿下，臣的家里，有一些珍藏多年的鹿茸，还有一些从燕州送来的枸杞，等会送来给您泡茶喝！” “那倒不必，我那言王府有的是，你自己留着补身体吧。”沈仙佑说。 “好，臣告退！” 刘静没有半点逗留，快步走出这座昭王府。 仔细一想，自己说的废话。 言王殿下这年纪，正是体格子最好的时候，还需要用那些玩意补身体么？ 不过，自己确实得补补。 昨夜忙完，回府过后，在小妾床上还没撑过一刻钟呢。 沈仙佑坐在院中沉思了一会儿。 府中侍女过来为其梳洗。 这时，顾怜霜推开房门。 脚步上，有些轻微的一瘸一拐。 恰好，白清寒从外边买了很多热气腾腾的糕点，见到顾怜霜脚步有点不对劲，便问道：“脚崴啦？” “没有……” 顾怜霜轻轻摇头，面色微红，也很幽怨地看了眼沈仙佑。 这小子，有些时候怜香惜玉的很。 有些时候，把这四个字完全抛诸脑后！ 譬如昨夜…… 白清寒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把糕点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继续啃着。 沈仙佑笑道：“王府早上不是会做很多吃的么？咋还去外边买？” “嫌我花钱？”白清寒柳眉一挑。 “那倒不是，就是随口一问。” “哎呀，经常吃一种东西也会吃腻的好不好，我换换口味。” 这下，沈仙佑却沉默了。 “这娘们点我呢？” 顾怜霜脸色更红，眼眸间更加幽怨。 怪不得不带其他女人过来呢！ 沈仙佑忽然说：“有些东西，真对胃口，吃一辈子都不腻。” “譬如？”白清寒问道。 “不可言说。” “哼！” 白清寒娇哼一声，扭头继续吃起来。 这小子，昨夜干了什么，自己是一清二楚。 烦死了！ 这下是真见过猪跑！满脑子都是那些破事！ 坏我道心！ 说来也奇怪，沈仙佑成日和女人打交道，那道心可坚固的很，跟百毒不侵似得。 此时此刻，侍女已经帮沈仙佑梳洗好。 沈仙佑走到白清寒身边，拿了两块糕点垫垫肚子。 伸手的时候，还生怕她一口咬过来。 还好，她不护食。 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白清寒就开始呲牙咧嘴：“我不够吃！” “那你不知道多买点？”沈仙佑笑道。 “哼，我哪知道你吃不吃。” “我？只要不是太难吃的，我都吃，我不挑食。” 白清寒突然眉眼间多了抹笑意，问道：“你这话啥意思啊？” 沈仙佑一脸认真道：“字面意思哇！” “我不信！” “那是你想歪了。” “我……我没有！” “那你说话怎么结巴了呢？” 白清寒不禁羞恼起来，不再言语，恨不得把脸埋在糕点里。 顾怜霜噗嗤一笑，心里也在暗想。 “纵然是妖帝，在某些方面碰见殿下，还是要吃亏的。” 院中氛围，一时之间，欢声笑语。 而在那座唐家宅院中。 氛围与其相反，气味更是与糕点的香甜味有着极大差异。 唐家院中，是肉香味。 源头，正在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上。 许多唐家孙子辈的子弟跪在地上，涕泪纵横，满眼怨恨。 唐家家主唐克抑制着心中悲痛，强行稳住气息，正声道：“唐瑜违背家法国法，死的不冤枉，唐家诸子弟切莫因此心生怨恨，言王殿下不过是秉公执法罢了。” 闻听此言，唐瑜唯一的一个儿子唐武悍然起身，暴怒不堪。 “爷爷！那是秉公执法吗！” “就算要诛杀我父亲！难道不应该经过堂审？” “可全程哪来片刻的堂审啊？我父亲是不是屈打成招尚且是个迷，但他死的地方是按察使司大狱，还是死于油烹之刑，这是永不超生的死法啊！！” 油烹，几乎在酷刑中名列前茅。 人会死的非常痛苦。 不但如此，魂魄也会被烹的一干二净，再无来生。 身为父亲的唐克也是咬牙切齿，心中亦是愤恨至极。 可没办法，下令的是言王沈仙佑。 他有圣旨，他有王命旗牌，他怎么样都可以！ 但从事实来讲，无论如何，唐瑜都得死。 唐瑜的供状上写得清清楚楚，是他策动妖族剑修杀了剑气山剑修夺取仙剑，以此想要祸乱天下！ 死有余辜！ 唐家，没有任何为其讨说法的理由。 想要报复？怎么可能！ 沈仙佑不是什么铁面清官，他是亲王，唐家必须忍气吞声，半点不满都不能有。 但是现在，唐武非常激动，甚至想要提刀，当面去找沈仙佑对峙。 唐道生见状，立马把唐武给拉了下去，来到后院一处厢房当中。 “小武！小武！你冷静一些！现在我们绝对不能有半点动静！” 唐武满脸泪水，哽咽道：“大哥，那死的是我爹啊，我做儿子的又怎能忍气吞声！” “不管如何，我定要替他讨个说法！” “哪怕是砍上沈仙佑一刀，也值得！” 话落，唐道生直接伸出手，掐住唐武的脖子，沉声道：“小武，你这是匹夫之勇，会把唐家害的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听大哥的，冷静一些。”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唐武强行挣脱，怒吼道：“那是我爹！不是你爹！你才能说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 “要是沈仙佑烹杀的是你爹！你还能说得出来吗！” “我一定要宰了他！” 言语上的劝慰已然无用，唐道生以手为剑，直接斩落唐武头颅。 脸上，已然挂满鲜血。 唐道生面色冷峻，眼眸中却满是愧疚。 “小武，对不住了，会在我面前碍事的人，都得死。” “等以后大哥成就大业，再来补偿你。” 第79章 斩蛟 事后，家族长老，乃至于家主唐克，只是斥责了几句。 这也意味着，他们都很认同唐道生的做法。 最招笑的是，唐道生在面对他们这种态度时，心里却是一阵阵绞痛。 “子弟，在宗族面前到底算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被其他子弟所杀。” “爷爷和这些叔伯们，是不是也会是这样的态度？” 念及此处，唐克正声道：“唐瑜以性命为代价，才让此事没有牵连到唐家，道生所作所为虽为过激，但也是为了保全唐家。” “若是让小武胡作非为，唐家必遭灭顶之灾。” “此事，以后谁都不要提及，等到夜间焚烧掉唐瑜的尸体时，连同小武尸首一并悄然焚烧。” 众人对这种瞒天过海的做法没有异议。 因为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唐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在了结剑气山一事过后，各方势力都以为他会返回玄京，向皇帝沈圣昀交旨。 可他没有这样做。 而是，想要通过唐家，继续挖掘罪证。 太孙沈辰阳那边也传来消息，皇帝对沈仙佑的行径大为赞赏，且暂无将其召回京师的想法。 唐克喃喃道：“这是皇帝想让我们唐家死啊！” “爷爷说的对，所以我们就必须要寻求破局之法，眼下唯一的方式就是杀了沈仙佑。”唐道生说。 “怎么杀？杀了怎么能保证不会迎来皇帝的雷霆震怒！” “剑气山三山主，清河剑宗宗主，李留风。”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神色微变。 李留风，明神境九重，在当世剑修当中，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唐克旋即问道：“道生，你和李留风接触了？” “对，就是昨夜的事，在得知唐瑜死后，他已经决定出手了。” 唐道生将昨夜和李留风的谋划，对着家族长辈全盘托出，也是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唐克满眼欣慰。 “吾孙道生，必成大器！” “居然能想到从这个角度来破局，甚至还能把已经失败的局势重新扳回来！” 谋划，也很简单。 即是认定蟒妖夺舍沈仙佑，斩蟒妖时杀沈仙佑，也要让皇帝沈圣昀知道，不是李留风杀的沈仙佑，而是因为蟒妖夺舍了他，他才会死。 事后哪怕皇帝要报复，也是针对剑气山罢了。 不过，唐家可以得到保全，太孙还能少一个威胁，两全其美。 唐道生这时又目露忧虑。 “我就怕，沈仙佑会在这种时候离开中州，如果他回了京师，那就真不好动手。”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很有道理。 在京师，沈仙佑就是一条最大的地头蛇，背后还有一个强龙给他撑腰。 但在中州，他是强龙，唐家以及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才是地头蛇。 今日所得到的消息是，沈仙佑一步未出昭王府。 这阵仗，有点像是要回京了。 唐道生苦思冥想过后，说道：“诸位长辈，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们觉得可不可行。” “为了防止沈仙佑回京，那就再来制造一场争端。” “诸位长辈可知，在金沙河中，也有着一条妖蛟。” 金沙河，位于中州境内，贯穿六州，是大玄皇朝境内最长且最庞大的一条河流。 那条妖蛟，早年间便蛰伏其中，时不时地兴风作雨，逼迫百姓和朝廷为其供奉。 等到朝廷想要围剿，那畜生就躲在河底不出来。 连续几次，朝廷放弃围剿，便干脆将其供奉起来。 唐道生继而说道：“如果说，我能策动那条妖蛟，再来一次兴风作浪，沈仙佑本身就掌控着斩妖司，他既然人还在中州，就理应去斩蛟除害。” “毕竟此次变局，不单单是皇帝要对付我们唐家，也是借此机会想给沈仙佑镀金。” “让他在朝中，更加具有权威，沈仙佑自身大概也明白，所以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唐克眉眼微抬，问道：“道生，你是不是以前就和那蛟妖有着来往？” “爷爷，实不相瞒，那是太孙的意思，让我尽力把妖蛟拉到我们的阵营里来。”唐道生说。 “此事有几成把握？” “十成！这也不是我的临时起意，太孙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他有着控制妖蛟的手段。” “那好，此事速去办，不可耽搁！” …… 当天夜里，位于中阳府南侧的金沙河三阳坝溃堤，河水涌入城中，使得百余户百姓全部丧生。 布政使司衙门以及都指挥使衙门迅速前去防洪。 按察使刘静前来禀报。 身在昭王府的沈仙佑，听到刘静在房外说出这件事情后，便把手从顾怜霜的衣服中抽了出来。 “你说什么？洪水侵城？” “对！三阳坝是中州最大的一座堤坝，堤坝已经全部坍塌，而且今夜还会有一场春雨袭来，若是不及时救灾，半个中州就会被淹的干干净净！” “堤坝都塌了，还怎么挽回？” 面对沈仙佑的质问，刘静立马解释道：“殿下，我们无非用人命再筑起一座堤坝，关键是金沙河里的那条妖蛟，它又在兴风作浪！” “妖蛟？” 刘静简单解释了一下妖蛟的来历。 沈仙佑眉头紧皱，回身从房内拿来带鞘的逢霜剑，叫上所有护卫以及羽林卫一同前往三阳坝。 房内的顾怜霜也在迅速整理好衣物，提上那把王剑准备跟过去。 白清寒淡然道：“你们那么慌干嘛，不是有我在嘛。” “白仙子，洪水无情，这要是真的泛滥起来，殿下必遭其咎，我得去帮殿下斩了那条妖蛟。”顾怜霜神色焦急。 白清寒也明白其中利害。 沈仙佑刚在中州搞出这么大动静，如果发生一场天灾且无法挽回，以人族的认知来看，那就是上天在对沈仙佑进行责罚。 皇帝沈圣昀再怎么高明，此事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好了，不用慌，有我在，我还得靠着沈仙佑帮我养身子呢，他可不能出事。” 白清寒依旧淡然。 话落过后，和顾怜霜不紧不慢地跟上。 来到三阳坝的区域过后，看到沈仙佑站在岸边，望着那望不到头的金沙河对岸。 河水已是波浪滔天。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春雨真的来了，河道水位正在肉眼可见的上涨！ 中州当地也有一位钦天监官员，这场春雨也是他预测的。 “殿下，这场春雨，不是上天所降，而是那妖蛟所为，它有着呼风唤雨的本事，所以当务之急是斩蛟！” 第80章 定风波 言简意赅的说，斩蛟即可解燃眉之急。 这位钦天监官员也很清楚，事情只要闹大，那就不归地方衙门管。 妖蛟，也是妖。 斩妖司的作用，就在这里。 他的意思也很简单，是想让沈仙佑从斩妖司调集人手。 毕竟，斩妖司归沈仙佑管。 沈仙佑沉声道：“从京师一来一回的功夫，天晓得中阳府会被洪水侵蚀成什么样，本王亲自来斩！” “万万不可！” 不止是那位钦天监官员，其他地方官纷纷拦在沈仙佑身前。 尤其是布政使韩璃，脸色已然涨红。 “殿下，洪水滔天不说，那条妖蛟最保守也有着洞神境的修为，在金沙里能够占尽地利水运，您即便意欲建功，也不可如此冒险！” “再给臣一些时间，臣去找剑气山的剑修，请他们出来相助！” “您切莫冲动！” 很多事情，都讲究克制循环的道理。 常言道，斩蛟斩蛟，为何不是杀蛟，只因剑修对“蛟”这一类的妖物有着天然压胜。 沈仙佑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本王也是剑修，本王身边的顾宗主也是剑修，何须求助剑气山那些外人？” 换做以前，沈仙佑倒是无所谓。 可是现在，既然是一条妖蛟，喂给白蛟妖身来吃，岂不是更好？ 顺便，还能给白清寒刷刷香火。 何乐而不为？ 要让剑气山的剑修来了，能不能吃还是两说，还没办法让白蛟妖身显露出来。 他们与以往的那些对手都不同。 他们是真能斩蛟！ 沈仙佑摘下头顶的亲王玉冠，交给左右。 狂风暴雨迎面而来，散落的长发在脑后飘扬。 这时，白清寒走到身侧，低声道：“仙佑，放心入水即可，我保你能够斩蛟。” “嗯？” 沈仙佑看向满脸自信的白清寒。 顾怜霜已然拔剑出鞘，美眸中的神意如同剑气般凌厉。 “殿下，我来主攻，你伺机而动就好。” 沈仙佑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正打算入水之时，一名红衣太监策马而来。 回头看去，是沈圣昀身边的令公公。 “殿下！殿下！且慢！” 令公公下马狂奔而来，手里还拿着一封尚未拆封的信件。 “殿下，圣上口谕，让您独自拆开此信！” 沈仙佑目带疑惑，接过信件，避着众人拆开信封。 内容，只有一句话。 “为父获悉，妖蛟之心，即为长生药方中的‘琉璃心’。” 沈仙佑看完过后，立即将信纸撕的粉碎。 旋即看向中州都指挥使伍卫镇。 “伍指挥使，你调集了多少人马过来？” 伍卫镇恭敬回应道：“八千人！” “好，本王把王府护卫以及羽林卫交给你暂时统率，在本王成功斩蛟之前，不可让官府衙门以外的任何人接近金沙河！” “若有一人接近，唯你是问！” 沈仙佑语气凌厉，伍卫镇纵然不解他为何这样做。 但，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是！末将谨遵王令！” 此时话落，沈仙佑身形犹如一剑，刺入波涛汹涌的河水之中。 顾怜霜紧随其后。 白清寒悄无声息地离开人群。 不……准确的说，是化作一缕肉眼不可见的云雾，也一同飘入河水之中。 最令人诧异的是，依旧是沈仙佑。 许多人都能感知出来他的气机。 都指挥使伍卫镇满目惊疑。 “殿下的气机……好像不是元阳境？” 一旁的布政使韩璃诧异道：“你这意思，殿下的元阳境是假的？” “不是……是殿下已经聚气境了，而且他的气机非常饱满，看样子距离腾云境，也只有一步之遥！” 伍卫镇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呆愣在原地。 前段时间，才听说言王殿下已经跻身元阳境，这本就惊奇的很。 因为他在那之前，一丁点境界都没有，所有的心思都在花天酒地上。 说句难听的，在诸皇子中，他最废物…… 可现在才多长时间！ 居然……聚气境了？ 伍卫镇本身是武官，也是一名腾云境三重的武者，为了达到这个境界，用了二十三年时间。 “言王殿下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跻身了我二十年才能跻身的境界！” 思绪到此，水面忽然传来一声炸响，同时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 伍卫镇知道，水中已然开战，便对身边的副指挥使说道：“传令下去，开始沿岸把守河道，若有贸然接近者，格杀勿论！” 伍卫镇想的很简单。 “出了事，言王殿下要唯我是问，那我只好格杀勿论。” …… 沈仙佑和顾怜霜相继入水过后，其实有点稳不住身形，还是顾怜霜以剑气对抗湍急水流。 白清寒忽然现身，窈窕身姿立于水中，宛若一剑。 只见她摊开手掌，向下反转。 掌心真气凝聚成了一柄长剑，剑势极为凶猛地刺入水底。 霎时间，河水静止，而河面却还是河浪滔天。 顾怜霜眼眸一凝。 “这是仙剑……定风波？” 来不及细看，一条通体墨黑的长蛟再次袭来。 白清寒便以心声说道：“仙佑，怜霜，我元神未愈，能够用出定风波已是极限，接下来就看你们二人的了。” 沈仙佑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她伤的这么重？ 那条黑蛟已经迎面而来，虽说身处水中，二人毫无阻力的递出一剑。 两道剑气齐齐撞去。 仅仅是一次试探，而黑蛟处于水中，很是随意便躲过了。 而剑气在炸开之时，便在河面掀起一阵巨浪。 沈仙佑以心声嘱咐道：“怜霜，我接下来会用白蛟妖身与其对杀，你找准机会，先挖出这条畜生的心脏！” “好。” 一道白虹从沈仙佑手上掠出。 眨眼之间，四十丈的庞大蛟身在水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那条黑蛟见到此物，狰狞的眼眸中有着明显的怔神。 而且，体型与其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 沈仙佑此时此刻，心里却有着一些怪异。 “怪事……在这水里控制白蛟妖身，为何会这么轻松自如，在护城河里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感觉。” 沈仙佑迅速收起疑惑，控制白蛟妖身径直杀去。 那黑蛟见状，则是转头疯狂潜游。 顾怜霜眼眸一凝。 “想逃？” 第81章 此乃机缘，并非杰作 顾怜霜再度挥出一剑。 纵然她还是腾云境，但此道剑气的势头，已经有了几分炼神阶段的剑修韵味。 这一道剑气，直接刺入黑蛟脊背！ 骤然之间，黑蛟惨啸不止，朝着河水底部坠去。 待它回眸时。 那条雪白蟒蛟，已经来到跟前。 也怪不得它会害怕。 彼此体型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且有了白清寒的“定风波”，它也用不出来那些水运神通。 这是最致命的一点。 沈仙佑此时此刻也能够感觉出来。 “这条黑蛟的修为，确实处于洞神境，但状态显然有些不对。” “它想离开，但离开不了。” “好像在和某个人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由于是以白蛟妖身的视角与其对视，能够看出它眼眸中的无奈与挣扎。 仿佛在说。 “救救我……” 由此可以判断，毫无征兆的兴风作浪，大致不是其本意。 但是，无所谓了。 事已至此，必斩此蛟！ 沈仙佑控制白蛟妖身，但却不再是以妖身猛攻，头颅之上的两道蛟角，此时此刻雷霆闪烁。 砰！ 一道极其汹涌的雷霆，毫无阻碍地轰击在黑蛟身上！ 雷霆落点，也正是在顾怜霜用剑气破开的那道伤口。 一击贯穿黑蛟身躯！ 顾怜霜紧接着又递出一剑，从黑蛟头颅刺入，将其整个脑袋都钉在了水底泥沙当中。 下一瞬，顾怜霜脚下御剑而至。 打算按照沈仙佑的话将黑蛟心脏取出。 刚刚捏紧剑柄，准备将黑蛟脊背完全剖开，忽如其来的一道剑气，却是抢先破开了黑蛟身躯！ 顾怜霜身形迅速后退。 迎面而来的，却是密密麻麻的真气飞剑，每一道飞剑的杀力都极其难以消解！ 顾怜霜只得双手合十，浑身剑意激荡，迅速凝结出一座浩大剑阵。 才将那些飞剑堪堪挡下。 “这修为……明神境？！” 顾怜霜尚未回过神来，便察觉到有一道身影从黑蛟身躯中掠出。 他的目的，是白蛟妖身！ 沈仙佑也确实没有察觉到，对方将气息隐蔽的太极致了。 杀到跟前，才意识到这是攻势。 沈仙佑下意识地屏住心神，看清来者面庞。 “李留风？！他怎么会从黑蛟的身体里走出来？” 在仙鹿宗时，已经和这位剑气山三山主打过照面，算不上熟悉，但也绝不陌生。 李留风出剑十分精准。 第一剑，便是倾力一剑。 一道青色剑气斩向白蛟妖身的七寸处，也正应了民间那句俗语。 打蛇打七寸。 沈仙佑见状，反而轻松了，嘴角不禁上扬，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一剑的结果。 李留风此番攻势，已是避无可避。 但是，倾力一剑，斩向七寸时，整个剑刃却是完全崩碎！ 李留风神色一震。 “是剑的问题吗？” “不……是这条畜生吞了那老王八后的成果，它的鳞片，也是极难攻破。” “但此剑所蕴含的气力，绝对能透过鳞片！” 可……眼前的庞然大物，依旧岿然不动。 也正是在这时，李留风才真正看清白蟒头上的两道长角。 “这不是白蟒！” “这是……蛟？！” 蛇、蟒、蛟，本质上是三种不同的生灵，七寸之剑对于蛇或蟒来说，或多或少会有些作用。 但对于蛟而言，一点用都没有！ 沈仙佑也不多问。 仅仅是心念一动，白蛟妖身的两道蛟角，再一次雷霆攒簇。 李留风咬了咬牙，心情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这与唐道生所说的情况实在差别太大。 沈仙佑的境界已经不是元阳境，白蟒也不是白蟒，而是已经完全化蛟！ 身上有着老王八的寿鳞，还掌握了那头仙鹿的雷法。 本想杀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反倒自己措手不及了！ “没办法了……” “只能祭出本命飞剑！” 李留风掌心中再次聚集一道剑气，但并非是攻向白蟒妖身，而是刺向自己的心脏！ 噗呲一声，血流如注。 但那血液之中，隐隐还有着一道华彩四溢的流光蔓延而出。 顾怜霜见状，心弦瞬间紧绷。 “殿下！不要硬抗！李留风的本命飞剑积攒了数十年的剑气！” 听到顾怜霜的心声时。 沈仙佑看向李留风，他的心脏处，正有一把被光芒包裹着的长剑显现。 “的确，很具有威胁！” 容不得沈仙佑思虑，那把本命飞剑已经被李留风完全祭出。 正当他想握在手中时。 一抹白虹直接掠来，竟是伸出手直接握住了李留风的本命飞剑的剑锋！ “剑气山的三山主，不过尔尔。” 李留风看的清清楚楚，眼前这位绝美女子戏谑一笑。 一手握住剑锋，一手握住剑柄。 啪嗒！ 本命飞剑，被她直接给折断了！ 见此状况，沈仙佑和顾怜霜都呆愣了一瞬。 这娘们，不是说她已经到极限了吗！ 沈仙佑迅速回神，没有半点犹豫，手持仙剑逢霜。 身形一掠，手中剑刺入李留风额头！ 顾怜霜于后背攻杀而来，一剑将李留风的身子拦腰斩断。 明神境不愧是明神境。 即便如此，还是没有气绝。 白清寒笑眯眯地提醒道：“仙佑，记得往他心头补一剑，这家伙就和毒蛇一样，头断了都还能咬人。” 沈仙佑点了点头。 看向满眼不甘且只有半截身子的李留风。 李留风咬牙切齿地看着沈仙佑，只是以心声问道：“这条白蛟，就是那条白蟒蜕变而来的蟒蛟吧……” “正是。”沈仙佑淡淡道。 “你的杰作？” 沈仙佑摇了摇头，纠正道：“这是我的机缘，而非什么杰作。” “现在，该我问你了。” “你为何会藏在那条黑蛟体内？是否和唐家有关？” 李留风嗤笑一声：“唐家可没那么大能耐，能让老朽替他们做事，只是老朽失算了一环，否则又岂会落得如此死境！” “只可惜，没能宰了你！” “为我那被烹杀的徒儿报仇雪恨！” 沈仙佑手指抹过剑锋，一道精纯剑意萦绕在那上边。 “你和你徒弟一样，都是死不足惜的货色，也都是死鸭子嘴硬。” 话落，沈仙佑一剑落在其脖颈处。 使其头身分离，顺手抓住了李留风脑袋上的发丝。 尸身，自然也不能放过。 第82章 御妖玉 沈仙佑以剑气化作一条丝线，串联其上下两截身子。 随后，一手牵着剑气丝线，一手提溜着他的脑袋，等待顾怜霜取出黑蛟的“琉璃心”过后，便一同破水而出。 岸边众人，都是一愣。 言王殿下不是斩蛟去了吗，为何带上来的是头颅和尸体？ 沈仙佑在岸边稳住身形后，韩璃和刘静以及伍卫镇都簇拥了过来。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啊？” 韩璃满眼不解。 沈仙佑淡然一笑：“你看看这头颅是谁？” 三人凝神看去，霎时间脸色惨白，浑身发寒。 “这这这……是李留风？” 沈仙佑欣然点头，不疾不徐道：“这家伙，是从那条蛟妖身体里出来的，也就是说，此番洪水，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可他为何会这么做？”韩璃难以置信道。 “为了弄死本王呗~” 沈仙佑说的风轻云淡。 韩璃继而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殿下，您……您是怎么杀掉李留风的，而且看样子他是和那条黑蛟联手了，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只是纯粹好奇，别无他意。 沈仙佑没有回答，而是回眸看向逐渐寂静的金沙河水面。 此时此刻，黑蛟尸体已经浮上水面，但还有一条雪白蟒蛟，正在啃食着黑蛟蛟身！ 沈仙佑对着雪白蟒蛟行礼作揖。 “多谢白仙此次助我斩蛟诛恶，解救中州百姓于水火，小王率中州臣民，在此拜谢！” 韩璃三人，反应极快，立马跟着沈仙佑行礼参拜。 事情已经非常明朗。 简单来说，即是李留风与黑蛟串通，故意损坏三阳坝，致使洪水泛滥，以此想要引诱沈仙佑下水除蛟。 在水中，杀了他！ 但，在危机时刻，玄京中的“白仙”前来，就像是在玄京诛杀黄、陈、唐三家，再次除恶。 可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韩璃三人心有灵犀地互相对视一眼，但谁都没有再说话。 最起码，这一次，结果是好的。 待到沈仙佑挺起身子时，雪白蟒蛟已经将那条黑蛟，吃的干干净净！ 重新遁入河水之中，隐匿不见。 沈仙佑转而看向刘静。 “刘大人，有件事情，本王得纠正一下。” “不是李留风和金沙河妖蛟联手，而是他控制了金沙河妖蛟。” “这被砍成三段的尸首，你带回按察使司衙门妥善保管。” 听到沈仙佑将“妥善保管”四个字咬的很重，刘静便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正声道：“还请殿下放心，臣这就亲自带回去！” “韩大人，伍指挥使，妖蛟已死，防洪救灾就得看你们了，待到本王回京之时，会将此事如实禀告给圣上。”沈仙佑说。 “臣等谨遵王令，定当以防洪救灾视为生死之责，绝不让洪水害杀一个中州百姓！” “哦，对了，还有啊，此次功劳，不在本王，而在白仙。” 说这话时，沈仙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韩璃。 韩璃不止是中州的布政使，也是中州士林的领袖，手底下那些笔杆子可厉害的很。 “臣明白！” 韩璃瞬间会意，脑子里也当即想出了一篇夸赞“白仙”的文章。 这文章要是写好了，那便是一州之香火。 也是，一道能够让言王殿下心满意足的政绩！ 只有伍卫镇在那里心慌不已。 事前沈仙佑说过，有外人进入金沙河，那就唯我是问。 这他娘的…… 谁知道李留风事前就在蛟妖身体里躲着啊！ 沈仙佑看出了他的不安，笑道：“伍指挥使，怕什么啊，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你以中州都指挥使的名义向兵部报奏，剑气山三山主李留风刺王杀驾，此事尚未明了。” “兵部允准过后，调集中州兵马，围了仙鹿宗！” 伍卫镇当即明悟，恭敬道：“末将这就去办！” 此时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了。 沈仙佑带上王府护卫以及羽林卫返回昭王府。 进入前院过后，便将地上那道“白蛟手镯”重新戴在手上。 白蛟妖身潜回水中过后，沈仙佑便控制着它先行回了王府。 这变化之术，是真好用！ 白清寒这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慵懒无比地看着沈仙佑，没来由的问道：“沈仙佑，你在岸边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 “亦或者说，各自参半？” 沈仙佑浅笑道：“前者居多吧，若无你，今日怕是真要出大事。” “而且，你应该能够听见我和李留风的交流心声。” “你并非我的杰作，而是我的机缘。” 白清寒忽然娇哼一声：“哼……你上次还说，我是你的宠物呢！” “当时没想到其他更好的字眼嘛。”沈仙佑笑道。 话说到这里，沈仙佑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脸色上显得很是难受。 白清寒见状，神色上也有些紧张：“怎么了？” 沈仙佑一言不发。 迅速将白蛟妖身变成体型十几丈的状态，并控制着它吐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玉石。 这下，脸色迅速缓解。 沈仙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呼……我说呢，怎么感觉有东西在胃里搅和着，难受死了。” 白清寒柳眉微蹙。 “这是法器——御妖玉。” 对于这玩意，沈仙佑有点印象。 还没等回想起来，白清寒便说：“此物只有一个来源，那就是你们东玄皇室，放置进妖物体内过后，即能做到完全操控，即便那妖物修为再高，亦是无法抵抗。” “对，我记得，应该是天工阁炼制的。”沈仙佑说。 天工阁，大玄立国时便已建立，其职责就是炼制各类法器以及兵器，在九皇兄晋王沈璞掌管期间，其炼器技艺及规模达到顶峰。 准确来说，此物是出自九皇兄之手。 后来，九皇兄因在藩地私自炼器，对外传授炼器技艺，被沈圣昀削去王位，圈禁在藩地晋州，而天工阁目前的掌管者，则是沈辰阳的人。 沈仙佑捡起御妖玉，硬生生捏成粉碎。 “幸亏吐的及时，要不然这玩意留在你的真身体内，我麻烦可就大了。” 白清寒得意洋洋道：“都和你说啦，不要乱吃东西。” “不过，你这话说的，有点太低估我了。” “也太低估吞天诀！” 第83章 五行之金 “仙佑，你应该明白，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说这话时，白清寒面色凝重，犹如一位高高在上的师长。 沈仙佑更加疑惑：“这道理，三岁小孩都明白吧？譬如水能灭火，火能焚木，木能固土，土能生金。” 白清寒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三尺之水，可灭的了熊熊火焰？” 沈仙佑说：“这不是杯水车薪，亦或者蚍蜉撼树？” “没错，御妖玉和吞天诀，就是三尺之水与熊熊火焰，即便前者极其克制妖物，但遇到我的真身以及吞天诀，那便是你所说的杯水车薪，而刚才你感觉到难受，也正是吞天诀在压制御妖玉。” 白清寒这么一说，沈仙佑也完全理解了。 简单来说，还是阴阳五行之理。 首先便是阴阳均衡，在两者均衡的前提下，才会出现生克之理。 反之，生克无法成立。 吞天诀和御妖玉的关系并不均衡，前者是一道具有着万千造化的心法，后者不过是后人经过某些技艺炼制出来的法器。 沈仙佑心底又有个疑问。 “对了，白仙子，在护城河的时候，我控制你的真身游动，其实没有在金沙河里那么轻松，这是为何？” 白清寒微笑道：“我生来大道亲金，也才有了白姓，那条妖蛟只是占据水运与地利，而我的真身在那里则是占据了金沙河的根只。” “也正是因此，我才能够轻松自如地用出仙剑‘定风波’，定住水下波澜。” “并且能直接崩坏了李留风的本命飞剑。” 闻言，沈仙佑已然恍然大悟。 五行之金，并非单指黄金，而是包含了与金属相关的东西，再者也对应着肃清变革之理。 而世间的阴阳家学者们，大多都不是以“金色”来具象五行之金，而是以“白色”来具象。 白清寒这时笑眯眯道：“那你现在来猜猜，我名字里的‘寒’字，是怎么来的？” “应当是出自一句诗。”沈仙佑说。 “什么诗？” “出自李诗仙的《长相思》。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对吗？” 白清寒脸上笑意更浓，美眸中满是欣赏：“没错！我爹我娘在世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但真没想到你能猜的出来！” “你第一次告诉我你的名字的时候，我脑子里就有这句诗了。”沈仙佑笑道。 “没想到你还满腹经纶嘛！” 听到白清寒的称赞，沈仙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废话，我出身于皇家，从小读的书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要是连这都意会不到，真是白瞎了前些年的光阴了。” “噢~我还以为你是勾栏听曲的时候学来的呢。”白清寒笑嘻嘻道。 沈仙佑坦言道：“啧……勾栏听曲的时候，也确实在姑娘们身上学了不少艳诗，我还能现场针对你的名字编几句呢，你要听不？” 白清寒脸色一红。 “闭嘴！我才不要听那些污言秽语！” 沈仙佑轻笑一声。 “呵……那咱们言归正传吧，除了五行生克之理，这一次我其实有个意外收获。” 白清寒秀眉一挑：“什么收获？” “情报差。” 这下，白清寒就有点不太理解了。 沈仙佑神色郑重，解释道：“一个字你就能明白，那就是藏！” 假如说，在当初就没有对白蛟妖身和自身境界进行一定程度上的保密。 那么，李留风在动手前，就会搜集到那些情报。 他大概率就不会在金沙河中袭杀，而是会采取更加周密的方法进行袭杀。 当然，李留风这次确实很缜密。 败就败在情报差！ 假如说，自己依旧是元阳境九重，顾怜霜不变，白蟒还没有化蛟，白清寒也不在身边。 在金沙河中，便是十死无生的情况。 白清寒听到沈仙佑说出这些话，笑吟吟道：“这么说，我还是你的福星咯？” “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沈仙佑也笑道。 “那你以后不许再说我是你的宠物！” “都和你说啦，那是随口一说。” 白清寒嘴角扬起，一脸得意道：“那就快去给本福星大人弄吃的，我饿了！！” “行！” 沈仙佑旋即吩咐厨房，给白清寒做了一大桌子菜。 自己的饱腹感没有消退，也没胃口去吃。 让白蛟吞掉那条金沙河妖蛟，属实是太撑了，而且现在体内的气机，也处于一种十分激荡的状态。 沈仙佑回到卧房，盘坐在床上。 一股股真气由丹田而生，体内窍穴经脉中肆意冲撞，而在冲撞的过程当中，渐渐变得具象化了。 而且，整个身躯，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仿若一步踏出，便可腾云驾雾。 沈仙佑鬼使神差地踏出一步。 霎时间，元神离体，而元神脚下不断凝聚真气，就像是化作了一团云雾。 心念一动，便可腾云遨游！ 白清寒正趴在桌子上，一边啃着刚刚端上来的金沙河大鲤鱼，一边看着沈仙佑的元神腾云驾雾的情形。 “这天资……真是令我自愧不如。” 以前总觉得，适合修炼吞天诀的生灵，只有自己。 沈仙佑，比自己更适合。 吞天诀的修炼方式，就像是把碎银子放在熔炉当中，然后熔铸成一块银锭，而在这个过程中会产生“火耗”，也就是损耗。 譬如父母修炼吞天诀时，所炼化的修为养分，真正能够为自身所用的只有两三成，其余修为养分全部损耗了。 自己稍微好点，每次都是五成或者四成。 沈仙佑……却是实打实的八成。 只有两成的损耗。 若是他不分心去炼化妖蛟的术法本事，或许还能将损耗再减小一些。 思绪刚刚到此，沈仙佑收归元神。 踏出房门时，那股腾云境的气息，在白清寒面前暴露无遗。 沈仙佑这时说道：“白仙子，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十二个境界，还要分成四个阶段。” “腾云境，是炼神阶段的序幕。” “破此境者，元神出窍，神游天地！” 白清寒连忙叮嘱道：“诶诶诶，你又不是专修元神的，以后切莫随意元神出窍，被逮住重创元神，可是很难恢复的！” 第84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沈仙佑淡然一笑道：“有你这前车之鉴，我心里肯定有数。” 白清寒也无奈的很。 脑海里也不免想起被袭杀的情形。 当初，柳绯玉发难，而真身正在蜕皮，被迫无奈只得分出化形之身，也就是现在的身体。 柳绯玉也是聪明的很，知道妖物化形会有一瞬间的元神外显。 这娘们，抓住这个机会。 以撼神符箓附于剑身，刺穿了自身元神。 幸亏有着修为底子，才将柳绯玉堪堪击退，也才有机会逃到沈仙佑的言王府里。 沈仙佑笑问道：“你还惦记这事呢？” “当然，要不是你解决了她，我来东玄地界，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其挫骨扬灰！”白清寒咬牙切齿道。 不过，转念一想。 从某种意义上，还得感谢那娘们。 如果没有她那一剑，自己还不会这么早就找上沈仙佑，或许也不会这么快让真身化蛟。 沈仙佑这时说：“白仙子，我有点太高估那妖蛟肉身的养分了，看着挺大一坨，所提供的养分，才只让我勉强跻身至腾云境第一重。” “那条妖蛟，修为精华聚集于心脏，你让怜霜姑娘把心脏单挖出来了，修为养分肯定不会太多。” 白清寒忽然想起来，目光四处看了看：“诶？怜霜姑娘呢？带着蛟心跑了？” “没有，她在回来的路上和我说，得找个好容器把那玩意存放起来，否则就是白瞎了。”沈仙佑说。 话刚说到这里，顾怜霜就抱着一个木盒子从王府门外走来。 其中，正是妖蛟之心，也就是琉璃心。 盒子本身价值不菲，是顾怜霜临时从一家古玩行里买来的公孙木盒。 公孙木，也就是银杏木，有着长寿的寓意。 以此木制成的容器，能够大大延长物品的鲜活程度，哪怕是放块猪肉进去，十天半个月的功夫也馊不了。 不过，真要来存放一些好东西，得用秘法熏陶一番，否则和其他的木制品也没区别，只是讲究寓意而已。 顾怜霜问道：“殿下，你单独挖出这个蛟心，是有何用意？” “拿回去孝敬我爹。”沈仙佑说。 白清寒赞叹道：“不错不错，你这人还挺有孝心。” 先前，杀掉的那只仙鹿，还剩下一根鹿角，沈仙佑也在保留着。 直觉告诉他。 那玩意，可能也是老爹需要的药材之一，但具体是否有效，还是要等到他亲自过目。 如果他能用上，那就拿去。 用不上，那就拿回来喂白蛟。 沈仙佑随后看向顾怜霜，见她神色有些疲惫，便说：“怜霜，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歇息吧。” “好。” 顾怜霜点了点头，但还是走到沈仙佑跟前，询问道：“殿下，今夜……能否让我好好歇一歇，水中一战，我现在确实有点累。” “……” 沈仙佑沉默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疲惫嘛？而且我很善解人意的好不！” “嗯……多谢殿下！” 顾怜霜闻言，如获大赦，简单地把自己梳洗了一下，倒在床上裹起被子便熟睡了过去。 沈仙佑找出了一些温补精气的丹药，放在她的床头边，顺手帮她把被子盖好，便老老实实地离开房间。 但他自己，却是一夜未眠。 直至拂晓，白清寒也醒了，看到沈仙佑还在院子里坐着，眉头紧锁。 “你一晚上没睡啊？” 白清寒不免有些忧虑。 任何生灵，精力都是有限的，肉身也并非铁打，苦思冥想最耗心力，疲惫不眠最耗气血。 纵然有着修为支撑，要是长久如此，身体也得垮，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求丹药补身子呢。 沈仙佑这时回应道：“还是有关唐家一事。” “现在显而易见的是，御妖玉来自沈辰阳，但一定是通过唐家某个人，落到李留风手上的。” “我想要将唐家连根拔起，想了一夜，但还是没想到合适的入手点。” 白清寒淡然一笑：“我是没想到，这种事能够难住你。” “没办法，总不可能直接和我爹说，沈辰阳把御妖玉交给唐家，唐家交给李留风，然后合起伙来干死我吧？这样的话我爹未必会乐意。”沈仙佑说。 白清寒点了点头。 “没错，虽然我没太了解过你爹，但也知道，他玩弄权谋的手段，放眼史书亦或者人妖两族的帝君，都罕有对手。” “他不直接废了沈辰阳，就是一直想此人他当做储君。” “所以，你要想的是，该如何将此事和沈辰阳撇清关系。” 沈仙佑心头一震。 脑海之中，已经有了一条完整脉络。 “对啊，我一直想的是，想连同唐家和沈辰阳一并重击，这是个误区！” “我可以和我爹说，是唐家哄骗沈辰阳，并骗取了御妖玉交予李留风之手。” “意欲控制妖蛟祸乱中州，营造一种上天对我不满的舆论，将我逼出中州，再请剑气山的李留风现身斩蛟，还打算恶意丑化妖族，制造我大玄和妖族的矛盾，引导朝廷与剑气山联手的风向！” 听到沈仙佑的这些话过后。 白清寒已经愣在原地。 心境之中，翻江倒海。 什么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就是！ 玩的手段，和他爹历来诛杀权臣极其相似。 明明是同一件事情，但改了说法过后，就变成株连九族的大罪。 也就是说，不会再出现唐瑜独自一人揽尽罪责的情形！ 而且，他还是把沈辰阳给牵扯进来了。 这番话，要是以文字形式去往沈圣昀面前，那么必然第一场审讯，就是沈圣昀审问沈辰阳。 沈仙佑没有半点耽搁。 立马去往书房，风风火火地开始研墨书写。 即便一夜未眠，思路仍然清晰。 下笔，如有神。 不到一刻钟，便落成了一封密奏，而密奏是以“猜测”的手法书写。 具体怎么判断，交给皇帝沈圣昀。 可以预见的是，他一定会亲自逼出沈辰阳的对唐家的罪证供词！ 这份密奏，沈仙佑没有交给任何人去送，而是用上了顾怜霜所传授的手段。 以剑鸽送往玄京皇城养心殿。 沈圣昀在看完过后，神色立马变得阴沉下来，语气也变得很是沉重。 “小凤子，与朕一同去一趟东宫！” 第85章 拟旨，昭告天下 去往东宫途中，沈圣昀吩咐另外一名太监，前往天工阁调取法器调用的记录。 来到东宫过后，正在院中逗着猫狗的陈云霓连忙前来行礼。 “臣妾参见拜见父皇！” 沈圣昀冷声道：“你那宝贝儿子呢？” “回禀父皇，辰阳昨夜得知中州水灾，一夜未眠，此刻刚刚入睡。” “他还有心思睡？把他给朕叫起来，朕在他的南书房等他！” 听到沈圣昀的语气，陈云霓顿时脸色惨白。 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圣昀便带着凤公公转头进了南书房。 正在寝宫中的沈辰阳听到动静，还没等到娘亲前来叫，就连忙换好衣服起了床。 等来到南书房时。 沈圣昀手里拿着一份《天工阁纪要》。 “太孙殿下，朕得问问你，这个叫做章汶的太子府秉笔，为何要调取御妖玉呢？” “而且，按照朝廷规矩，以他的品级，是没资格踏入天工阁一步的。” “就算能踏入，也得要咱爷俩的手谕，朕可没给他手谕。” 话落，沈圣昀不疾不徐地将《天工阁纪要》扔在沈辰阳脚边。 沈辰阳此刻已然是大感不安，但仍是装作一脸错愕，解释道：“皇爷爷，孙儿是得知金沙河那条妖蛟闹出水灾，特地让章汶拿着御妖玉去制服妖蛟的，难道出现了什么意外吗？” “你糊弄鬼也不能这样糊弄吧？”沈圣昀质疑道。 “还请皇爷爷示下，孙儿实在不知道您的意思。” “朕所得知的情况是，那条妖蛟是因为御妖玉的控制，才损毁了中阳府的三阳坝，致使金沙河水泛滥，这你又该如何解释？” 闻听此言，沈尘阳如遭雷击。 天工阁纪要上的调取时间和人都挑不出毛病，章汶没去中州，但被藏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时间上，自己也给改成了朝廷得知中州水灾过后的时间点。 皇爷爷怎么会是这种说法？ 难道李留风没能杀成？还被沈仙佑反杀了？ 情报具有滞后性，沈辰阳现在是一无所知，只能通过沈圣昀的言语来判断。 但也不能把真正的用意说出来。 当着爷爷的面，和他说自己这个做孙子的，联合外人要搞死他的小儿子。 这话只要说出口，后果可想而知！ 扑通…… 沈辰阳直接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皇爷爷，孙儿和您说实话，御妖玉是昨日白天调用出去的，天工阁纪要上的时间，也是孙儿自己改的！” “可孙儿也是被骗了啊！” “是唐家人告诉孙儿，那条妖蛟能够为孙儿所用，能把十九叔从中州逼回来，孙儿才一时糊涂，才让人把御妖玉带去了中州，可没想到唐家人拿到御妖玉后竟然会这么干！” 此事，只能这样说了。 沈辰阳同时也在内心里呢喃道：“大哥，你别怪弟弟我心狠，我也是真没办法了，我也没想到皇爷爷会得知御妖玉被调用的事情。” “本以为，只要李留风杀了沈仙佑和那条白蟒畜生，这件事情就能瞒天过海。” “可现在没办法，我只能把你们一家子推出去了。” 对于唐家人，沈辰阳其实无所谓，但唐道生毕竟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只能在刑场上用些手段，保全唐道生的性命吧，其他的管不了了。 现在看来，李留风绝对是被反杀了。 刚刚想到这里，一名太监找来，说是有要事要禀报，但却在这里欲言又止。 沈圣昀冷声道：“太孙是储君，有什么话，当着我们爷孙俩的面直接说！” “禀告圣上，禀告太孙，中州布政使韩璃和按察使刘静，给内阁上了一道联名奏本，内阁说此事兹事体大，难以决断，便转呈了司礼监，司礼监让奴婢前来火速呈送至圣上面前。” 凤公公拿来奏本，毕恭毕敬地交给沈圣昀。 本想口述，但那上边的内容，属实有些恐怖了。 沈圣昀眉头微皱，语气却淡然的很。 “太孙殿下，你那唐家党羽厉害的很呐，能够劝动李留风和他们沆瀣一气。” “不过你十九叔倒是运气不错，有个‘白仙’眷顾了他，也眷顾了中州百姓，帮着他弄死了李留风和那条妖蛟。” “这可是众目睽睽的事，前因后果也很明白，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唐家？” 沈辰阳咽了下口水，颤声道：“皇爷爷……唐家，唐家犯欺君、祸国、擅权三罪，依大玄律法，应诛九族……” 沈圣昀问道：“这事，还需要朕亲自上手么？” “不……不用，十九叔还在中州，孙儿这就去刑部，叫来三法司的堂官进行合议，一个时辰之内将定罪公文拟定，直发十九叔王命旗牌前，让他前去依律执法！” 沈辰阳已是汗如雨下。 沈圣昀却未搭理他的言语，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你来拟旨。” “经三法司议定唐家之罪，朕觉其家罪不容赦，着中州按察使司秉公执法，并令中州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伍卫镇统率中州本土兵马，驱逐剑气山中非本土宗门之人，继令内阁及礼部拟定文书，即日起剑气山非本土宗门之人，不得踏入大玄地界，擅闯者，杀！” “昭告天下！” 沈辰阳慌了神，连忙说：“皇爷爷，李留风与唐家沆瀣一气，那是李留风一个人的事，您不必因为此事迁怒于整个剑气山啊！” “剑气山的势力范围，涵盖三座皇朝，份量极重，即便皇爷爷不喜欢剑气山，也不应该如此决绝。” “这相当于为我大玄皇朝又树了一个强敌！” 沈圣昀目露轻蔑，淡淡道：“剑气山，说好听点是一些宗门抱团取暖，以前没闹出什么事，朕也就容了他们，说难听点就是一帮以武犯禁的剑修聚集而成的脏窝！” “而且，你当真以为是李留风一个人的事？若是没有剑气山支持，李留风作为三山主，敢这么肆意妄为？” “他们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闹事了，还想逼着朕和他们联手，用朕的刀来杀他们想杀的妖！” “朕这辈子，只有把别人当成棋子，从未被别人当做棋子！” “要是换做朕刚刚登基的时候碰到这种事，朕一定会将所有剑气山之人，从这世上抹除掉，而不仅仅是驱逐了。” 第86章 诛九族 话落，沈圣昀便不再言语，沈辰阳只得低下头，陷入到沉默之中。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天恩难违啊！ 爷孙俩中途没有任何交流，但很有默契地来到上书房。 沈辰阳强行让手不再颤抖，找出金锦丝帛，依照沈圣昀在南书房的言语，拟出足可昭告天下的圣旨。 那方皇帝印玺，也是由他亲自摁下。 这时，沈圣昀缓缓开口，问道：“辰阳，你知道朕为何要你来拟出圣旨吗？” “回禀皇爷爷，中州灾祸是孙儿一时疏忽酿造而成，孙儿方才在南书房考虑不周，不该将杀人且得罪人的事交给十九叔来做，皇爷爷要孙儿拟旨，也是想让孙儿懂您的心思。” 沈辰阳在说这些话时，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因为他知道，此事彻底没解法了。 要想及时止损，就必须要听皇爷爷的话。 唐家，要成为弃子。 皇爷爷也是借拟圣旨的名义，让自己这个太孙与剑气山切割，以免在杀戮过后，贻人口实。 想到这里，沈辰阳反而安心了。 只是对唐道生这个结义大哥，有着不可磨灭的愧疚。 “唉……人心都是肉长的。” “大哥，念在结义之情，我只能保你活命。” “其他的，就别怪弟弟我无能为力了！” 沈辰阳在心中喃喃自语，圣旨随后经由内阁宣发至六部，再由六部有司衙门传递各州、府、道、县。 圣旨，和情报一样，都具有滞后性。 在传递过程中，唐家诸人得知金沙河一战的结果后，他们并没有太过慌张。 因为全程都做的很缜密。 如果说，李留风在临死前，向沈仙佑供出了作为同伙的唐家，那么此时此刻沈仙佑早就带人杀过来了。 这天夜里，唐道生安然入睡。 可进入睡梦当中过后，却梦见了极为惊悚的一幕。 他看见了一条“老龙”。 那老龙伸出龙爪之时，足可遮天蔽日，朝着自己倾轧而来。 本能地想要逃跑。 可逃着逃着，却看见一条雪白长蛟挡住了去路，而在那雪白长蛟的身上，坐着一位身着紫金蟒袍的年轻亲王。 正满脸阴笑地看着自己…… 而且，在那条雪白长蛟的腹中，能够听见道侣柳绯玉的呼救声。 “道生……救我……救我啊！” 就在这时，唐道生猛地惊醒，直接从床上直立起来，浑身处处都流着冷汗。 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当看向周身环境时，唐道生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原来……是梦。” 唐道生走出宅院。 夜间春风还是有些寒凉，再加上浑身都是冷汗。 这一吹，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 唐道生本能地想要去追寻不安的源头。 就在这时，唐家宅院外，传来一道嘹亮声音。 “按察使司刘静刘指挥使到！有圣上旨意！” 听到这声音，唐道生心神狂震。 原本处于寂静的唐家宅院，很快就变得灯火通明，许多族人都从床上爬起来。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在家主唐克的带领下，齐齐跪在前院之中，准备接旨。 很多人都在好奇，这旨意中究竟写的是什么？ 刘静一身肃杀之气，站在唐家诸人身前，语气极其铿锵有力地念出圣旨上的字眼。 与沈圣昀在南书房所说的言语，基本上没有任何出入。 唐克本来已经做好了接旨的准备。 可当听到其中字眼，整个人却是瞬间变得脸色惨白，而那些唐家族人纷纷起身，一个个地怒目圆瞪看向刘静。 “刘静！我唐家所犯何罪！何至于要诛灭九族！” 刘静将圣旨原原本本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份圣旨，本官不想再读第二遍，你们要有什么冤屈，找阎王爷说去吧。” 言毕，刘静收起圣旨，大量穿戴着甲胄的人涌入唐家大门。 他们不是兵勇，而是由按察使司所管辖的武者！ 刘静旋即正声道：“依照圣旨，行刑！” “无论男女老幼，一律不准放过！” “今日若是让唐家逃了一个人，就用你们的脑袋来填！” 此话一出，惨叫声在唐家宅院中不绝于耳。 唐道生看的清清楚楚。 其中一个武者，手持长刀，竟是直接砍下了爷爷唐克的头颅！ “爷爷！” 唐道生大喊一声，骤然神色暴怒，那股腾云境的修为气息，霎时间显露无疑。 他并未被按察使司举起的屠刀吓到。 而是嘶声竭力地吼道：“族人们！皇帝昏庸无道！此乃冤杀！此乃冤杀！” “我们绝不可束手待毙！” “皇帝要诛我们九族，我们今日那就拼死相抗，给唐家杀出一条活路出来！” 唐家宅院外，还有一辆车驾。 其中，正是言王沈仙佑，他伸出手拨开帘子，清清楚楚地看到唐家院内的拼杀之声。 以及，唐道生的言语。 车架外的许魄冷笑一声道：“呵！殿下，这个唐道生未免也太不要脸，事情是他们做的，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他们是冤！” “不必因此有任何情绪，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沈仙佑淡然道。 “末将可不懂这些道理，末将只知道他们和李留风联起手来，导致金沙河三阳坝溃堤，致使诸多百姓遭到无妄之灾，而且还想以此诱杀殿下，诛其十族都不为过！” 沈仙佑对此只是笑了笑，并未反驳许魄的言语。 收拾掉唐道生。 大玄江山最大的威胁便会消除。 事实能够证明，天命之人，扛不住明晃晃的屠刀。 唐家诸人竭力相抗，但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不是什么其他世家势力，而是有着权力背书的中州按察使司。 掌管一州刑名，手握生杀大权。 麾下武者，也是为了能够代替朝廷御下所招揽的诸多好手。 重点是，有圣旨，那些和唐家相关的诸多势力，谁都不敢出来施以援手。 唐道生只能看着，一个个族人在眼前倒下。 自己浑身都是血。 根本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族人的。 原本数百族人，如今只剩下三十余人，按察使司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 那些族人们看到那些靠近的铁甲武者。 个个心如死灰。 唐道生更是如此，但内心的求生欲，却是在此刻达到顶峰。 只见他忽然举起刀，朝着身边的唐家子弟砍去。 “诸位弟兄，死在我手里，也比死在他们手里要好，对不住了！” 第87章 你还有一个值得炫耀的弟子 那些铁甲武者，见到这一幕，干脆站在原地。 毕竟，在按察使司做事，历年来夷过不少世家的族群，他们到绝境时，大多都会采取这种方式。 铁甲武者的脸上，还戴着铁质面罩。 而面罩之下的神情，却是戏谑的很。 眼睁睁看着唐道生杀死除他自己之外最后的一个人，而他自己也已经筋疲力竭。 身躯止不住地半蹲下来，只能以刀杵地。 铁甲武者准备送他上路时。 一道杀力极重的飞剑，忽然从唐家门外射来，正中唐道生心口。 尚未等那些铁甲武者反应过来。 又是两道飞剑。 分别射入唐道生的额头和咽喉处，也使得其整个身躯被飞剑钉在地上。 生机，瞬间泯灭。 铁甲武者们纷纷让开路，毕恭毕敬地低下头。 “言王殿下。” 沈仙佑抬起手，走到唐道生尸身前。 为了保险起见，再以一道真气飞剑，将其身躯劈成两半。 旁人都是目露不解。 言王殿下怎么会对唐道生恨意如此之重，三剑将其毙杀，还来分他的尸？ 许魄提出了这个疑问。 沈仙佑淡淡道：“这个唐道生很不简单，兴许会像毒蛇一样，头颅被斩掉过后，还能咬人。” “这……说法，太夸张了吧？” 许魄有些不太相信。 在他认知里，不管是什么修为境界的存在，斩下头颅或者刺穿心脏，都不可能再像言王殿下所说的那样。 沈仙佑笑道；“那是你认知浅薄。” 事实上，唐道生还真能这么做。 记得在原书里有一段剧情，有个小反派一剑给唐道生捅了个透心凉，也不补刀，洒然离去。 很快，那位小反派就死翘翘了。 主要是唐道生所修炼的心法，实在太过诡谲，相当于有着比别人更大的容错。 将其分尸，是最为保险的做法。 诛九族，还远远不止于此。 按察使司的人，清点好尸体数量过后，便来沈仙佑面前禀报。 “言王殿下，唐家总共三百七十二口人，包含老弱妇孺在内，已经全部伏诛。” “再者，就是与唐家有关的族群或者势力。” “按察使司这边粗略统计了一下，拢共约有一万四千人。” 这个数字，对于“诛九族”来说，毫不夸张。 史书上，类似的例子屈指可数，但要连坐诛杀的人员数量，差不多都在万人以上。 沈仙佑旋即回应道：“你们这次是执行圣旨，又不是执行本王的王令，无需和本王多说。” “等会，你们收拾好这里，这里的尸体有一个算一个，扔进金沙河里喂鱼。” “要不然，对不起那些为了重修堤坝的兵勇与民工。” 这，才是王令。 王令即出，一夜之间，中阳府周边的金沙河水域，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不过死的人还是不够多。 经过水流冲刷，以及一道白虹在水中掠过，很快河水重新变回了黄沙之色。 次日拂晓，沈仙佑才慢悠悠地返回昭王府中，看到白清寒和顾怜霜正在用早膳，只是草草看了一眼。 白清寒不咸不淡地问道：“你忙了一夜，不饿吗？” “饿个鬼哟，撑都快撑死了。”沈仙佑神情慵懒道。 白清寒一脸好奇：“你背着我偷吃好吃的了？” “说了你又觉得恶心。” 沈仙佑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二女立马会意，便不再在这件事情上多问。 顾怜霜这时问道：“殿下，我听说有着大批兵马，前去围了仙鹿宗？” “对，剑气山的那帮老货色不都在那么，我爹的旨意是要将非大玄的本土剑修，全部驱逐出境。”沈仙佑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株连。 看似没有把事情做绝，但经过此事过后，剑气山再也没有可能和大玄进行联手，只会是敌对关系。 白清寒这时笑道：“怜霜，你那截云剑宗不也是属于剑气山的范畴之内么？这事现在闹得，你可能会里外不是人呢。” “不会，我先是大玄子民，然后才是截云剑宗的宗主，主次要分清楚，即便退出剑气山，我其实也无所谓。”顾怜霜说。 “但如此一来，你们截云剑宗，可就会被天下剑修排斥，也有可能永远没有兴盛的机会。” 顾怜霜依旧淡然。 “只要我这个宗主还在，截云剑宗就还在，哪怕天下剑修摒弃我，我便重新招揽弟子。” 当然，退出剑气山，还有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 那便是论剑。 论剑不止是用来争夺剑气山十把山主交椅的过程，更是天下剑修学习模仿其他流派的剑道精髓的机缘。 因为人族剑道已入臻境，再想要提升，那就只能通过论剑集百家所长。 截云剑宗被排除在外，随着时光流逝，会被其他剑宗彻底压得抬不起头来。 顾怜霜不想让截云剑宗变成这样。 因为那是她生长的地方，学会一身本事的地方，裴符和截云剑宗得分开来看。 不过，在沈仙佑和剑宗前途两者之间。 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沈仙佑看出了顾怜霜心中所想，脸上露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 “怜霜，你说的话很对，你只要在，截云剑宗就在，就算所有剑修弟子都离开了，你还有一个很值得炫耀的弟子！” 顾怜霜不免有些疑惑：“殿下，可我没收过徒啊？” “那个弟子，就是我。” 听到这话，顾怜霜心头一震，痴痴地看着眼前的沈仙佑。 他那剑道本事，正是自己所传授的。 又怎么能不算弟子呢？ 可……可哪有弟子对师父做出那么过分的举动！ 沈仙佑脑海里不免浮现出一个字眼。 “啧……这样说的话，那我岂不是成了冲师逆徒？” 二人都想到此处，顾怜霜脸蛋上不禁晕开一抹桃红。 本想说些什么，白清寒却是意味深长地笑道：“沈仙佑哇沈仙佑，你这嘴皮子，可真会逗女人开心。” “前些天把我逗的心花怒放，这把怜霜逗的脸蛋泛红。” 沈仙佑一脸正经道：“我这是很真诚的言语，既然怜霜选择与我携手同行，那我也必不辜负她。” “那我呢？” 第88章 白清寒的全盛状态 当白清寒问出这句话时，沈仙佑实际上有些猝不及防。 沉默了一下，但也很认真的吐出一句话。 “也不会辜负你。” 本以为，会惹来白清寒的一阵白眼，但她那张绝美脸蛋上和眉眼间，却是浮现出一抹笑意。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以后但凡要是敢辜负我，我就让你下了九幽地府都不得好死！” 这话说出来，沈仙佑毫无畏惧。 因为他坚信自己做的到。 顾怜霜心里隐隐有些不爽。 可，转念一想，不怕沈仙佑喜新厌旧。 如今看来，他不是这样的人。 就怕他忘恩负义…… “也没什么好怕的，这辈子，死在他手里，我也认了。” 白清寒的想法，与顾怜霜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活这一辈子，苛求太多没有意义，难得有个对自己真心相待的人，便是万幸。” 沈仙佑却是自顾自地说道：“你们俩继续吃着，我现在是吃饱喝足，回床上补个觉。” 闻言，白清寒连忙怂恿道：“怜霜，吃快点，别让那小子等太久！” “大白天的，你说什么呢……要去你去！”顾怜霜嘴角直抽抽。 “嘿嘿~” 白清寒憨态可掬地浅浅一笑，纯纯是脑子里没装啥好玩意。 沈仙佑直翻白眼。 这娘们的性子，属实是千奇百怪，脑回路和常人根本就不一样。 也对，严格来说，她不是人。 “你们俩好好掰扯吧，谁来侍寝都行，本王不挑。” 二女齐齐一声呵笑。 用完早膳过后，谁都没有过去，毕竟沈仙佑睡得跟死猪似得，还是不打扰他为好。 中州之事，基本了结。 接下来驱逐剑气山的事，是中州都司的职责，沈仙佑基本可以考虑回京交旨。 二女便在府中收拾着行囊。 不过，在收拾到一半的时候，白清寒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香火味。 那鼻梁一动一动的。 顾怜霜顺口问道：“白仙子，这还没做午膳呢，你嗅什么呢？” “不是吃食的味，是香火的味！” 言语之间，白怜霜美眸当中，已然流露出了一抹激动。 元神没有痊愈，即便能够维持人身，依旧感觉身体处处都不舒服。 顾怜霜这时也想起来了。 “昨天下午我去外边买东西的时候，听说金沙河那边，建的白仙庙已经竣工，估摸着是百姓们今日开始供奉了。” “这样吧，等我收拾完，我陪你去一趟。” 白清寒点头如捣蒜，收拾行囊时更加卖力。 不到一会儿，二女便完了事，一同去往金沙河岸的白仙庙。 由于此事是沈仙佑特意叮嘱，中阳府的府衙在修建时格外卖力，在极短时间内便完了工。 也是想在沈仙佑返京前，能让他留下一些印象，也好在交旨的时候，给地方官们多多美言几句。 事实上，白清寒当得起。 若无她那一剑定风波，水灾必然会持续泛滥，更不会给当地府衙重修堤坝的机会。 白清寒看着那些人族百姓跪在自己的“真身塑像”前虔诚参拜。 庙宇香火，也是愈发鼎盛。 与此同时，顾怜霜发觉到了白清寒的变化。 原本，她的头发是灰白色，而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了银白色。 顾怜霜不免有些好奇，问道：“白仙子，你这头发……” 白清寒伸出手，将自己的一缕发丝放到眼前，解释道：“这也意味着我的元神状态，即将恢复至全盛时期。” “真正的全盛，应该是像你的真身那样的雪白色，对吧？”顾怜霜说。 白清寒点了点头。 “对，我与人族以及很多妖物都相反，他们若是毛发为白，则意味着衰弱，我的毛发越白，则是状态越好。” 在第一次见到沈仙佑的时候，头发几乎全部都是墨黑色。 当然，白发，在三座皇朝都不算扎眼。 很多武者普遍在炼精阶段没打好底子，头发就会变得发白，是为未老先衰的迹象。 所以，白清寒的外貌，在外边并不特殊。 只是长相太过惊艳，经常会惹来一些目光。 可在外人看来，宛若冰山。 进了王府大门，那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吃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也是。 白清寒站在这里，那些浓郁的香火供奉，就犹如寻找到了主人，不断朝着她涌去。 顾怜霜并不羡慕。 对于人族而言，只有死人，才能享受香火，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 给活人上香火，那不是咒人死嘛！ 等到白清寒在这里吃饱喝足过后，已经是傍晚了，二人便返回王府。 沈仙佑睡醒没多久。 在她们回来前，在侍女的伺候下沐了个浴，整个人瞬间精神焕发。 主要是这一次吃的实在太撑。 白蛟妖身需要时间来消化，搞得自身也是困意无限。 歇了一整天，才缓过来。 好处就是，直接破境至腾云境第三重。 沈仙佑也不意外。 先前跻身炼气境过后，就发现所需要的修为养分，比起炼体阶段和炼精阶段要多的多。 再加上，唐家人并非直接吞噬，而是他们死后抛入水中过后才开始。 在这个过程中，也会损耗不少修为养分。 白清寒无奈道：“照此下去，你的食欲，就会像一个无底洞。” “无底洞的说法还是夸张了，我感觉需要虎头妖、老王八亦或者仙鹿这种食物，才对白蛟妖身最有增益。”沈仙佑说。 白清寒连忙说：“诶，你别打妖族的主意哈，那些可都是我的子民，虎毒不食子！” 沈仙佑笑道：“放心咯，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不过我觉得那些剑气山的剑修很不错，一个个的神灵气清，属实是上品！” “这和找死有啥区别……” 白清寒觉得，可以低估剑气山，但绝不可以低估剑气山的剑修。 尤其是剑气山山主。 四十年来，十余场论剑，没有一个剑修能撼动他的山主之位！ 白清寒此时提醒道：“我虽未和剑气山山主交过手，但可以断定，他目前的实力，不在我的全盛状态之下，你最好收起那些想法。” 沈仙佑这时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那话又说回来了，你的全盛状态，究竟有多强？” 第89章 结义兄弟 白清寒伸出手，指向昭王府门前的那座山头。 “看到那座山了没？我只需一剑。” 沈仙佑疑惑道：“只需一剑，就能劈开？” 白清寒却还是摇了摇头。 “一剑，碎山！” 眼前之山，名为瑶峰，距离昭王府有着几十里地的距离，也是中阳府最高的山峰。 光是目测，便有百丈高度。 要是说劈开，某些人倾尽全力真能做到，但“碎”和“劈”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白清寒浅笑道：“仙佑，你还别不信，你们人族有句话叫做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我是不喜欢显摆，所以你们人族，对我这个妖帝的认知很模糊。” “但我真要动起手来，人族之中能与我匹敌者寥寥无几，当然前提是得元神伤势痊愈。” 白清寒说的还真是实话。 自从她成为妖帝以来，妖族和人族之间，就没有什么大规模的争端，顶多就是小打小闹。 至于她本身，从未真正显山露水。 甚至，就连妖族的那些妖王亦或者大妖，见过这位妖族白帝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沈仙佑随口道：“那你这些年都在干啥？” “依靠天地精粹之气修炼呗，不过我也确实懒，妖王们都这样说。”白清寒坦言道。 沈仙佑笑道。“正常，不好好吃东西，光靠着天地精粹，是个生灵都会变懒。” “嘿，你还别说，真是这回事，最近每天都吃饱饱的，确实有种有力气没处使的感觉！” 顾怜霜却是说：“白仙子原先倒也不能说是懒，应该是处于一种‘清心寡欲’的状态，那种状态是很多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心境。” “只是现在……” “显然是一去不复返了。” 这些日子，在沈仙佑身边，尝遍山珍海味，享受百姓香火。 与原来对比，那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白清寒扪心自问。 若是再来一遭，绝不会选那条路子，而是应该像沈仙佑这样。 今朝有酒今朝醉！ 几天下来，身心都舒坦多了。 沈仙佑打趣道：“白仙子，你该不会不想回去了吧？” “回肯定还是要回的，不过现在又没什么大事，我不在妖族坐镇也无伤大雅，先让我自己快活够，再去考虑妖族的事！” 现如今，白清寒的心境，已然变得极为洒脱。 “不过你说这话是啥意思？是要赶我走？” 沈仙佑浅笑道：“没有的事，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而且养你还是养得起，真不至于赶你走。” 听到这话，白清寒的眉眼才舒展开来。 “那就成。” 沈仙佑这时说：“今夜你们俩都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启程返回玄京。” “好！” 白清寒很是乐意，没什么别的原因，单纯就是玄京好吃的很多。 这天夜里，沈仙佑没有再接着休息，而是在院子里观察着白蛟妖身的体型。 “奇怪……” “吃了那么多血肉，为何这次增长的微乎其微？” “那算起来，都有着几千斤了，就算是吃鸡鸭鱼肉，都不至于长这么点。” 沈仙佑有些不解。 把白清寒从床上拉起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本估摸着，这次能够长个三四丈，现在却是一尺都没有。 白清寒打了个哈欠，说道：“没长就没长呗，养那么大干啥，你打算还以后还拿着我的真身去打仗冲阵啊？” “对头，我就是抱着这个想法。”沈仙佑咧嘴笑道。 “哼，我看你就是喜欢大的。” 言语上，白清寒意有所指，旋即扭头回了房，继续呼呼大睡。 沈仙佑也干脆把白蛟妖身给收起来。 单纯的以为，可能到了体型的极限。 一条四十丈的白蛟，还远远不够，那就等这次回玄京多搞几条有潜质的蛇过来。 连同青玉，一并养大！ …… 金沙河下游，一只手从水中探出，抓住岸边的杂草，奋力让整个身躯从水里爬上岸边。 此人，倒不是什么水鬼。 而是，唐道生！ 这时一名背剑男子快步走来，把唐道生搀扶了起来。 “大哥……你果然在这里！” “对不住，我来迟了，是三弟给我送信，我才知道你唐家遭受如此劫难！” 唐道生摇了摇头，声音虚弱。 “九英，这是我唐家自找的。” “我和唐家都太幼稚了，以为借刀杀人即便不成，也影响不到唐家，却低估了皇帝和沈仙佑要拔除唐家的决心。” “这也算是我一手把家族推入绝境。” 此时此刻，唐道生紧紧握着拳头。 真正落败的原因，不是什么人算不如天算，纯粹是因为没有一个真正可靠的靠山。 皇权屠刀，比起观神境剑修的剑还要锋利！ 没有丝毫的抵抗余地…… 眼前的结义弟兄杨九英此时说道：“大哥，现在整个中州，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你得赶快离开东玄皇朝，若是让他们发现你还没死，你就真走不了了！” “走，我送你离开！” 唐道生却是推开了杨九英的手。 “九英，你我，还有太孙，是义结金兰的生死弟兄。” “我已经沦落至此，得以苟活，又岂能牵连你，我自己会想办法离开东玄。” “你去玄京找太孙，接下来沈仙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对付太孙，毕竟他对付唐家，就是在借着皇帝的手，打击太孙的势力，你得去帮太孙！” 杨九英神色苦楚道：“可大哥你……” “好了，若是有人发现你和我走在一起，你也一定会遭到沈仙佑迫害。” “他应该是不知道你和太孙还有我的关系，而且你还有洞神境的修为。” “所以，你去玄京，能够很好的帮到太孙，只有让他登基，他才能为我唐家平反，我也才能堂堂正正做人！” 杨九英欲言又止，转而问道：“大哥，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去处？” “对，我去北靖皇朝吧，那里或许有着我的一条活路。”唐道生直言道。 “好吧……” 杨九英摘下肩头上的包裹，交给了唐道生。 “大哥，这里面是盘缠和药物，我这把剑也给你，用以护身吧。” “好。” 唐道生没有拒绝，同时也深感庆幸。 “此生能有你们二人做兄弟，实乃大幸，你和太孙，要珍重啊。” 第90章 爹，你要不废了沈辰阳? 玄京，皇城，养心殿。 此时此刻，已是午间，沈仙佑回到京师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养心殿交旨。 当然，还有琉璃心，以及那一根鹿角。 看到鹿角时，沈圣昀衙役道：“仙佑，这该不会是那只仙鹿的鹿角吧？” “没错，这是我特地带给爹的，看看能否给你派上用场。”沈仙佑说。 “你这小兔崽子，没想到在这件事上，还能记挂着爹！” 沈圣昀顿时满心欣慰。 不过，他没有收下鹿角，此物并不在长生药的药方之中，还给沈仙佑，用处会更大。 沈仙佑则是推辞道：“爹，你就留着自己补身子呗~” “和你爹还装什么客气，这根鹿角对爹没用，你还是拿回去吧，喂给那条白蛟。” 此话一出，沈仙佑愣了下。 沈圣昀淡然一笑，说道：“你控制白蛟在金沙河吞噬那条妖蛟时，那可是众目睽睽，爹估摸着你大概是喂了它一根鹿角，才让它真正化蛟，对吧？” 沈仙佑点了点头。 “没错，不过那纯属是意外，我只是想着多获取一些修为养分，没成想让它直接化蛟了。” 沈圣昀并没有多问，而是笑道：“那就好好养吧，古往今来饲养蟒蛟的人，你还是头一个。” “再者，这次你干的很不错。” “唐家被灭，帮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这个麻烦，就是战争。 此番收获，真就是一举两得，名正言顺地让大玄脱离了战争旋涡，不会被剑气山当做手中刀。 更为主要的是，能够敲打某些居心叵测的人。 即是，想要扶持沈辰阳的那些人。 沈仙佑随口道：“爹，要我说，你还不如直接废了沈辰阳，把二哥重新弄回来立成太子，名正言顺。” 此话一出，沈圣昀陷入沉默。 自家老二，虽是庶子，但长兄离世，名分上也能说的过去。 可这么做，对老大太不公平了。 当爹的在位四十年，其中有二十五年，都是老大在操持朝政，才让朝廷和百姓有了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他死了，他的儿子沈辰阳还在。 以太孙成为储君，名分上更足，也能让朝中文武服气。 改立老二为储君，一定是败笔。 “仙佑，你还是太嫩了，真要立你二哥，你其他哥哥们会争的更狠。” “辰阳，是嫡长孙，有名分上的优势。” “只要爹能炼出长生药，那就有充足的时间为你们收拾掉一切威胁，到时候当个太上皇，让辰阳来当皇帝，你们兄弟几个也都能做逍遥王爷。” “而且，回望历代先帝更迭，就没有几个是真正的嫡系继位。” “若是不加以改变，帝位更迭迟早会成为我大玄覆灭的隐患！” 沈仙佑连忙说：“爹，你别和我说这些，你愿意留着那小兔崽子就留吧，我是无所谓。” 原本，还以为这皇帝爹对于储君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现在看来，依旧坚定。 他以他的立场来考虑，这确实没错。 不过，当儿子的，确实不乐意。 但凡沈辰阳要是真正德才兼备，不说别人，自己绝不找他麻烦。 可他是什么货色，自己比他爹还清楚！ 一个把大玄皇朝推进覆灭境地的蠢货！ 沈仙佑收起这些思绪，问道：“爹，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得问问你，你那三宫六院当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做萧灵珍的嫔妃？” 闻听此言，沈圣昀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你小子问这事干嘛？该不会是对爹的后宫嫔妃起歪心了吧？” 沈仙佑有些汗颜。 “爹……儿子是那样的人么？” 沈圣昀说：“其他方面，爹觉得你很不错，但在女人这方面，实在有点不太信任你，毕竟你的名声你自己也知道。” “行行行，你别在这件事情上啰嗦了，我找萧灵珍有正事！” 在中州的时候，那个萧灵珑的事，沈仙佑还记在心里。 既然见了沈圣昀，便顺嘴提起来，等会把萧灵珑要的珍宝拿回去就行。 沈圣昀脸色更加怪异。 “实话和你说，爹也不知道后宫有没有萧灵珍这号人。” “啊？你自己的嫔妃你自己不知道？” 沈仙佑一脸怪异，沈圣昀则是没好气道：“爹今年都多大岁数了，而且爹都好几年没碰过女人，爹上哪知道去？” “那我直接去后宫一个个问吧。” “可以是可以，但你找那个萧灵珍有什么事？” 沈仙佑把萧家俩姐妹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沈圣昀也没有多问。 既然如此，便由他去。 沈圣昀旋即提醒道：“你一个个的问多费力，直接去找太子妃吧，现在后宫是她在管，嫔妃她应该都知道。” “也行，那儿子先走了。”沈仙佑说。 “在后宫行事要注意分寸，再怎么说她们都是你娘。” “娘个鬼哟，但凡我小时候那些嫔妃有谁愿意喂我几口，我都认同你说的这句话，要不是太子妃心软，我早饿死了！” 话说到这里，沈仙佑转而问道：“爹，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查到我娘的踪迹了没？” 沈圣昀摇了摇头。 “没有，你娘当初走的太突然，就跟凭空蒸发了一样。” 沈仙佑心底也有些无奈。 差不多一岁的时候，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娘亲不告而走。 孩童时期，看见其他嫔妃抱着其他皇子，还是有些羡慕的，也多亏了陈云霓和心珠悉心照顾。 “那我走了，您老人家慢慢炼丹吧。” “你这孩子……” 沈仙佑旋即离开养心殿，大大方方地去往太子东宫。 其中的太监或者宫女，看到沈仙佑时都很恭敬，在外院办公的太子府属官们，却是畏之如虎。 这家伙，搞不好就杀人。 沈仙佑随后径直前往内院。 内院，才算是真正的东宫，外院相当于太子或者太孙的办公衙门，也称之为太子府。 陈云霓正在院中坐着，怀里还抱着一只老白猫。 看到沈仙佑前来，陈云霓不禁目露一丝喜意。 “仙佑，你这就从中州回来了啊？” “仙佑见过皇嫂。” 对于陈云霓，沈仙佑始终没有半点逾矩。 真正算起来，她即是大嫂，也是半个娘。 第91章 后宫，宛若怨鬼笼 “在嫂嫂这里还客气什么，快快坐下。” “来人，奉茶！” 陈云霓对待沈仙佑，依旧很是热情。 即便，他和自己的亲儿子明争暗斗，但抛去那些利益因素，这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沈仙佑连忙说：“皇嫂不用忙了，我来是找您问个人，庄嫔萧灵珍，您认识吗？” “认识，进宫很长时间了，就住在云华宫，不过你找她干什么？”陈云霓好奇问道。 “找她问一些私事，多谢皇嫂告知。”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沈仙佑说：“不用劳动皇嫂，我自己去就可以。” “好，我送送你。” 望着沈仙佑离去的背影，陈云霓内心里也有些酸涩。 不管是儿子，还是他，小的时候都喜欢往自己怀里贴，说话也是亲热的很。 现在只要见面，就是一股生分感扑面而来。 想到以后的事，陈云霓更加忧愁，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皇家之争，历来残酷，可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平川，如果你还活着，辰阳和仙佑，大概就不会像如今这样不死不休了。” 陈云霓心情沉重地回到内院。 这时，沈辰阳走来，问道：“娘，听说十九叔刚才来了？” “对。”陈云霓说。 “说什么了？” “他……” 陈云霓本来是想直说，但想了想，只是搪塞道：“就是一些私事而已，和朝中事没关系。” 既然沈仙佑是找萧灵珍有私事，那就还是不要告诉沈辰阳为好。 免得又因此闹出什么争端。 沈辰阳也不再多问，说了句告退过后，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转头，来到南书房中。 眼前之人，依旧是那些太子府属官，一个个的面色都极为阴郁。 此次沈仙佑巡视中州，给整个太孙党，都带来了一次沉重打击。 刑部左侍郎刘继沉声道：“太孙殿下，此次唐家被诛灭九族，至今中州还在因此死人，有很多都是咱们的人。” “臣今天也搞明白了。” “那天，是言王亲自给圣上递交了一份密奏，定了唐家的罪行。” 沈辰阳淡然道：“这件事情现在不重要，沈仙佑在中州大获全胜，策动伐妖战争的事也泡了汤，更没机会以此来逼圣上退位。” “我们得另外想个法子，继续撼动圣上手中的权柄。” “只有我真正登基，事情才好继续推进，否则这里动不得，那里动不得，还得看着沈仙佑成日耀武扬威！” 另外一人疑惑道：“按理来说，圣上龙体，应当一日不如一日，最近却又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 刘继这时说：“养心殿那边的太监告诉我，说是言王在前一阵子，时不时给圣上送了些天材地宝，大概和这个有关。” “够了！” 谈及此事，沈辰阳忽然有了些怒意。 “为人臣者，在这里议论着皇帝的死期，合适吗！” “仗，一定要打！” “和妖族打不起来，那就和北虏蛮子们打，只有通过战争获取军功，让我们的人快速上升，壮大我们自身！” 沈辰阳的用意，不止于此。 剑气山在中州议事，其中也有他的影子。 战争，也是和剑气山加紧联系的手段，也只有通过他们，才能稳稳斩掉沈仙佑身边的那条白蟒。 否则，他有着白蟒和皇帝的双重庇护，实在无解！ 至于对北虏的战争。 沈辰阳心里已经有了一条完整的脉络。 不出意外的话，唐道生会去往北靖皇朝求得生存，他就是开启这场战争的关键人物。 想到此处，沈辰阳在心里喃喃自语。 “大哥，让我再利用你一次，这也会是最后一次。” …… 皇城，后宫。 踏入此地过后，沈仙佑能感觉到的只有死寂。 当然，还有怨气。 看到那些嫔妃们，为了一点东西在那里争执，倒不是她们不识大体，而是在后宫里待久了，心境都会变扭曲。 主要是，都不受宠。 沈圣昀已经老了，没有继续重新妃子的兴趣。 至于有没有这个能力…… 沈仙佑感觉，应当是没了，否则以他年轻时候的性子，皇子不得成堆成堆的生。 结果是生到自己就生不动了。 那些嫔妃们在看到沈仙佑过后，脸色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不过，在看出沈仙佑身上穿着的是亲王蟒袍过后，神色立马就变得尊敬。 后宫之中，真正有地位的人寥寥无几， 一位皇后，两位贵妃，外加一个太子妃，这四个女人就是执掌后宫的关键要素。 其余嫔妃的地位，在后宫只比宫女和太监高。 高慈皇后祥武于三十三年崩，玉贵妃祥武于二十九年薨，自己那娘亲仙贵妃祥武三十二年失踪。 因此，后宫的事，就都落在太子妃陈云霓身上。 这种状态下的后宫，其实和怨鬼笼没什么区别，沈圣昀也懒得过问，甚至看都不来看一眼。 沈仙佑暗戳戳地想着。 “自己要是以后这样，心珠和怜霜估摸着还能忍一忍，那小狐娘多半会把我给撕了……” 想着想着，沈仙佑也在几个宫殿廊道上来回走着。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中途连个太监和宫女都看不见。 四处看了看，在花园中见到有个年岁较长的嫔妃，沈仙佑便走过去打算问一问。 近前一看，沈仙佑不免神色一震。 这嫔妃，长得是真好看！ 要脸蛋有脸蛋，要身姿有身姿，看起来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 眉眼之间，韵味十足！ 沈仙佑迅速收回思绪，恭敬开口：“这位姨娘，我是言王沈仙佑，过来找云华宫的庄嫔娘娘问点事，不知云华宫往哪走？” “你找她做什么？” 眼前女人挑了挑眉，目光还在沈仙佑身上打量着。 沈仙佑说：“是一些私事，姨娘指个路就成。” “什么事直接说吧。” “我得找庄嫔娘娘说。” “我就是。” 此话一出，沈仙佑怔了一下：“您就是萧灵珍？” “对，不知言王殿下找本妃有何事？” 沈仙佑直截了当道：“庄嫔娘娘，我有个红颜叫做萧灵珑，这次来找您，是替她要回属于她的续命之宝。” 第92章 以蛟龙镇蛟龙 萧灵珍闻言，忽然浅笑一声，感慨道：“我萧家姐妹二人，真是洪福齐天。” “本妃当初轻而易举地被选入宫中，成为你父皇的妃嫔之一，虽未能让鸡犬升天，但好歹日子好了些。” “本妃那妹妹，现如今居然还成了言王殿下的红颜。” “但话又说回来，本妃算是你父皇的妾室，你又收了我那妹妹，岂不是乱了辈分？” 沈仙佑微微皱眉：“庄嫔娘娘，别顾左右而言他，她好歹是你妹妹，她需要那件至宝续命。” 本以为，要和萧灵珍费些口舌。 未曾想，她并未继续啰嗦，而是把脖子上的褐色吊坠给取了下来。 “久闻言王殿下喜欢寻花问柳，能看上我妹妹的身姿与容貌，我也并不意外。” “但，作为殿下的长辈，还是要教一教你。”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她的话，不可轻信！” 说着，萧灵珍便把吊坠交到沈仙佑手中。 这吊坠的颜色和泥土一样。 手感上……却像是玉石。 沈仙佑有些好奇，问道：“庄嫔娘娘，您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吊坠，就是萧灵珑的续命之宝？” 萧灵珍点了点头，却是反问道：“我那妹妹，是怎么和你说的？” 在从中州返回玄京的路上，彼此都在同一辆车驾当中。 萧灵珑的意思是，姐姐从小就讨厌她，在被选入宫中的时候，偷偷带走了她的续命之宝。 听到这番说辞的萧灵珍。 面目上，不禁显露出一丝怒意，那白皙柔荑也紧握成拳。 沈仙佑以为，又是什么狗血反转。 譬如姐妹相斗啥的。 结果，萧灵珍怒声道：“我妹妹，永远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沈仙佑眉眼微抬，疑惑道：“那依照庄嫔娘娘的意思，萧灵珑不是你的妹妹？” “不，她是，我也知道她会想办法来找我，要回这件续命之宝。” “但也可以说，不是她。” “而是寄生在她体内的蛟龙残魂！” 啥玩意？！ 蛟龙残魂？！ 一时之间，沈仙佑有些发懵。 萧灵珍解释道：“殿下，早年间，本妃带着灵珑在河边洗衣裳，她捡到了这条吊坠，而这吊坠中的蛟龙残魂，便附身在其体内。” “这吊坠，对灵珑来说，的确是续命之宝。” “对那蛟龙残魂来说，则是完全占据灵珑肉身的工具，因为这是那畜生的龙珠！” “它会一直缓慢蚕食灵珑的生机，现在从时间上推算，它只差拿回龙珠就能大功告成了。” “所以，如果殿下真把我妹妹当做红颜，就别让她接触到吊坠，也算是我求求殿下，看在她是你红颜的份上，帮她清除掉那畜生，这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续命之法！” 话说到最后，萧灵珍已然是满眼恳求。 沈仙佑看了眼吊坠。 “庄嫔娘娘，你大可不将此事告知给我，一样能够维持现状。” 萧灵珍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当初绞尽脑汁想要被选入宫中，就是为了能够带着此物躲开那畜生。” “它约莫是在迫使灵珑接近您，想要通过您来取走此物。” “我是没办法了，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诚相告，我知道您是陛下最疼爱的皇子，只求您能看在我妹妹姿色的份上，救她一命！” 沈仙佑这时面露笑意。 “你们俩，真不愧是亲姐妹，行径上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萧灵珍疑惑道：“此话怎讲？” “她要我来找你救命，你要我想办法救她，还都藏的这么深。” “不过，我是明白了。” “萧灵珑有些言行举止，是不受自身控制的，而是会受那蛟龙恶魂的影响，对吧？” 面对沈仙佑的询问，萧灵珍依旧点头。 心里有希望，但并不多。 “当初，我为了她，去了一趟蜀州青城山，青城山的道长们束手无策，若想为我妹妹永绝后患，只能以蛟龙镇蛟龙。”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沈仙佑轻松自如道：“此事，简单的很。” 萧灵珍顿时美眸一亮。 “殿下可有应对之法？” 沈仙佑只是问道：“庄嫔娘娘，你看我身上的蟒袍绣的是什么？” 萧灵珍看了一眼。 “五爪蛟龙？” “对，皇帝常常被称为真龙天子，而他的儿子除去太子之外，都能称得上是蛟龙，你们姐妹俩可找对人咯！” 说到这里，沈仙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青城山的道长还是有些水平的，那蛟龙只是恶魂，而本王这条蛟龙，则是实打实的，有着天然压胜。” “以蛟龙镇蛟龙，不就是镇压么？” “镇，不重要，压，才重要！” 沈仙佑本来很正经的说着，而萧灵珍却是不禁秀眉微皱，神色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而且，那风韵十足的脸蛋上，还浮现出了些许红润。 显然，她会错意了。 萧灵珍忍不住提醒道：“殿下，蛟龙恶魂极其难缠，您最好还是以正经方式处置为好，以免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仙佑顿了下，旋即解释道：“庄嫔娘娘，您想哪里去了，我指的是压那条蛟龙恶魂，又不是压你妹妹。” “……” 此话一出，二人交谈的氛围，就变得有些尴尬。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沈仙佑便说：“庄嫔娘娘，今日我就此告辞，等解决了那条蛟龙恶魂，有空安排你们俩姐妹重聚。” “多谢殿下！” 萧灵珍此时满眼感激。 沈仙佑也不再多说，迅速离开皇朝，径直返回自己的言王府。 此时此刻，厨房正在做饭，白清寒在灶台旁，左手拿着一个烧鸡腿，右手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馍馍。 厨子们一脸无奈。 本来是打算给言王殿下接风，这姑娘却自己先在这里吃起来了。 沈仙佑过来后，厨子们赶忙行礼，不等他们解释，沈仙佑便说：“你们做你们的。” “清寒，你等会再吃，先跟我过来一趟。” 白清寒忽略了沈仙佑的上半句，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跟着沈仙佑来到书房。 “哎呦，姑奶奶，你把你那鸡腿和馍馍放下成不！先帮我看看这吊坠是什么来历！” 第93章 炼物 白清寒看了看手上还没吃完的鸡腿和馍馍，随手就放在书桌上，还用身子护着。 接过沈仙佑手中的吊坠过后，便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这玩意……怎么那么像蛟龙龙珠呢？” 白清寒的玉指细细摩挲着。 吊坠上的红绳并不重要，吊坠本体大有来路。 沈仙佑解释过后。 白清寒那还带着油光的红唇微微上扬。 “啧啧啧！你这机缘，怕是得让天底下人羡慕死！” “知道这是什么蛟龙的龙珠么？” “从这龙珠就可以看出来，那条蛟龙的大道是五行之土，所以龙珠才是这样的颜色。” 沈仙佑脸上也有些欣喜，说道：“所以我想要折服萧灵珑体内的蛟龙恶魂，我想白仙子一定会有合适的法子！” “仙佑，那我问你，五行之中，土的生克是什么？” “火生土，木克土？” 白清寒笑道：“没错，办法这不就出来了么？既然你说那条蛟龙现在没有肉身，寄生在萧灵珑体内，直接用青玉的血来逼它出来。” “不过，你要考虑好，如果折服不了，又该如何处置？” 沈仙佑淡然道：“简单，它要是乖乖顺从，那就让它继续在萧灵珑体内待着，用规规矩矩的方法修炼。” “反之，我就另外有办法制它。” “若还是不能折服，我便直接斩了它。” “天下之大，也不是非它不可，日后再找一条便是了，现在只是发觉了它的存在，才想着顺手折服！” 白清寒也才回味过来。 怪不得说是折服呢，他已经想好了妥善对策。 沈仙佑如今是愈发清晰的感觉到大道玄妙。 当然，也得益于白清寒的点拨。 这机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必然会产生的！ 若以“地利”来解读，蜀州在大玄皇朝属于南方，也是火炁之位。 火生土，才有了这条大道亲土的蛟龙。 土盛于金，而金炁之位也称之为“五行中央之位”。 中位，不在别的地方，就在脚下的玄京以及隔壁的中州，对于萧灵珑和那蛟龙恶魂而言，算是走对了路子。 想到此处，沈仙佑便说：“白仙子，你继续吃吧，我去办正事！” “去吧去吧。” 白清寒也是满眼期待，吃完手中的鸡腿和馍馍过后，又去厨房拿了俩。 拉了把椅子，就在后院中坐着。 这时，沈仙佑已经把青玉和萧灵珑都给叫到院中。 而萧灵珑，看到青玉，好像显得很不自在。 白清寒笑道：“仙佑，该怎么做，不必我继续细致地教你吧？” “不必，五行精炁聚集在哪，我也清楚的很。” 沈仙佑胸有成竹地回应着。 目光先是落在青玉的肝脏位置。 “木，对应肝脏。” 沈仙佑想到此处，手中真气汇聚，形成了一柄真气长剑。 提剑朝着青玉走去。 这小丫头，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殿下，您……您要干什么，奴婢没有做错事啊，您不要砍奴婢……” 沈仙佑浅笑道：“不是要砍你，要放你一点血而已，事后给你喂点好的补补血。” “好……” 听到这话，青玉才停止了慌张，乖乖站在那里，任由沈仙佑在肝脏位置划出一道血口。 “嘶……” 青玉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沈仙佑拿着碗，接了半碗鲜血，将右手手掌放了进去，让五指和掌心都沾上血。 继而，看向萧灵珑。 “土，对印脾脏，那条蛟龙恶魂，应该就在那里。” 沈仙佑走到萧灵珑身前，微微抬起沾着血的手掌，探向她的腹腔左上方。 那里，便是脾脏！ 萧灵珑很害怕，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害怕。 “殿下……” 嘴里刚刚发出声音，沈仙佑便将手掌按了上去，同时厉声道：“给本王出来！” 刹那之间，一声凄厉龙啸在院中响起。 不出所料，一缕缕土色云雾从萧灵珑的七窍五孔之中飘出，但仍然与她的肉身有着紧密连接。 等到云雾凝结成型，便是一条六七尺长的四爪蛟龙。 “你竟然想对付本座？！” 蛟龙的瞳孔中怒意尽显。 沈仙佑心念一动，将手中真气长剑换作仙剑逢霜。 “事已至此，你是乖乖待在萧灵珑体内，还是要继续闹风浪？” 蛟龙本想说些什么。 沈仙佑便没了耐心。 “好了，不必多说，我另外用办法收拾你吧。” 心念一动。 白蛟妖身在院中显现，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将那蛟龙恶魂直接吞入腹中！ 看到这个举动，白清寒猛地站起身，惊疑不定道：“仙佑，你难道连蛟龙残魂都要吞噬炼化？我的真身无法承受两种大道之运！而且你这么做，萧灵珑会丧命！” “我知道，你别啰嗦。” 沈仙佑面色稍有沉重，白清寒见状也不多说。 很快，白清寒才意识到，沈仙佑不是想要炼化吸收，让蛟龙恶魂成为修为养分。 而是，要把它炼成一件法器， 但似乎缺了点什么。 沈仙佑也意识到了，将那吊坠掏了出来，并让白蛟妖身将此物吞了进去。 白清寒眼眸中神光闪烁。 “原来他是在单纯的炼物，用龙珠作为法器根底，再以炼物炼掉蛟龙恶魂，并让龙珠吸收掉。” “这就像是，抹除了那条蛟龙的生机，但却保留了它的特性。” 白清寒深感佩服。 这种思路，以前自己从未想过，也更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来炼器。 白清寒同时又感觉有些奇怪。 “我的真身……好像被他玩出花来了……” 待到白蛟妖身重新吐出那条吊坠之时，沈仙佑便拿着吊坠洗了洗，戴在了萧灵珑的脖子上。 原本，萧灵珑脸色犹如死尸般惨白。 但就在这一瞬间，重新恢复血色。 沈仙佑嘱咐道：“这条吊坠，从今往后便是你的护命之宝，它在，你就能活。” 萧灵珑此时也明悟过来。 体内缠绕了自己十几年的不适感，终于消失的彻彻底底！ 萧灵珑不禁双眼泛红，俨然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配上她那无可挑剔的脸蛋。 沈仙佑看着，都感觉心都快酥了。 “多谢殿下出手相救，民女此生定以死相报！” 白清寒很不适时地提出质疑：“诶？在中州的时候，仙佑不是说你要以身相许么？” “我……我的性命都是殿下的，更何况身子呢？” 第94章 五仙之只 沈仙佑哭笑不得道：“白仙子，你怎么那么喜欢问这些令人尴尬的话呢？” “随口一问嘛，无伤大雅咯。”白清寒耸了耸肩。 “行了，灵珑，你先回房歇着吧。” 萧灵珑点了点头，顶着微红的脸走入厢房。 沈仙佑则是去找了些外伤药粉，然后带着青玉去往她的厢房。 厢房之中，这小丫头脸色愈发的红。 看着沈仙佑细致地往自己伤口上药，疼痛感正在逐渐减弱，等用纱布包扎好后，又帮着自己找了件新衣服穿上。 “多谢殿下……” 青玉低着头，声音很小。 沈仙佑忍不住打趣道：“刚刚没怪我吧？” “我和灵珑姑娘一样，性命都是殿下的，身子如何处置，皆由殿下心意，又岂敢责怪。” 说这些话时，青玉只感觉脸颊正在被火烤。 瞧见她这模样，沈仙佑也是感觉丹田里有着一团火正在烧。 本想逗逗她。 这下可好，倒把自己给逗着（zhao）了。 “现在还疼么？” “不疼啦，这药粉很有效诶，都感觉不到伤势的存在。” 话音刚落，青玉便感觉眼前一黑，嘴唇上传来阵阵温润。 待到恢复视线时，彼此眼眸中都有些许情意。 不过，青玉眼眸中，不由得多了些媚意。 “殿下……” “别说话。” …… 约莫半个时辰后，沈仙佑才从青玉的厢房中走了出来。 一脸的神清气爽。 心境之中，亦是毫无波澜，随后带着青玉去温玉池洗了洗，重新为她上了一次药后，就让她和白清寒去吃饭去了。 自己却是在书房中看着以前从兵部拿过来的军事地图。 与寻常地图不同的是，这地图要大很多，就跟地毯似得，而其中所画的城镇、山脉、河流以及其他地标都十分清楚。 这是兵部为了方便军队作战而制作的，寻常地图不能与其一概而论。 沈仙佑主要的视线，聚集在东边的三个州。 东位，也是木炁之位，五行之木生五行之火。 “心珠为水，清寒为金，青玉为木，灵珑为土，还差一条大道亲火的蛇或者龙。” “只要找到，观神境那就只是世人的顶点。” “而不是我的顶点了。” 沈仙佑目光继续观察着东边的三个州，来回在那些有些像龙或者蛇的河流或者山脉中转悠着。 有些地段，被钦天监毁坏的不成模样，根本成不了格局，更别提有什么真正大道亲火的龙或者蛇。 找了半天，才在淮州找了一处没被损坏的蛇形山脉。 沈仙佑呢喃自语道：“得找个机会去一趟那里，即便没有大道亲火的龙蛇，也可以从玉京峡中找一条大道属火的蛇妖丢进去温养。” “你嘀咕什么呢？” 白清寒这时推门而入，看到沈仙佑趴在地上看着地图，笑问道：“你该不会是在钻研地利五行吧？” “对。” 沈仙佑缓缓对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白清寒都听愣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你想要豢养五行之龙？” 沈仙佑欣然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因为我实在讨厌杀了小的来老的，灭了南乾还有一个北靖。” “我只能去追寻凌驾于观神境之上的境界。” “如果没有，那我就创造，我也不信境界的极限，就在观神境。” “而且，到时你们也能获益，难道不好么？” 白清寒连忙说：“我没说不好，但五行之玄妙，至今没人能够真正参透，万一反噬到你自身该怎么办？” “只要你们几个不跳梁，再不济我还有你们几个撑腰，吃你们的软饭。”沈仙佑笑道。 “吃软饭……我倒是乐意。” 想到这里，沈仙佑又有点头皮发麻，忍不住嘟囔道：“我现在突然感觉，我养了一窝老弱病残。” “啥意思？”白清寒疑惑道。 “你看啊，心珠的蛟龙真身被人斩去半截，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复原呢，还有你，真身处于分离状态，青玉好不容易到了元阴境，刚刚我又没忍住，让她跌回了封阴境，灵珑就更别说了，现在纯纯一弱女子。” 白清寒呵笑一声，没好气道：“你还嫌弃起我们来了？” “真没嫌弃的意思，但我这人喜欢坐享其成。”沈仙佑笑眯眯道。 “去你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也对，要想收获，必须就要有付出。” 沈仙佑随后收起地图，说道：“现在就只差一条大道亲火的龙蛇了。” “不是有现成的么？”白清寒说。 “哪来的？” “我那婢女红月啊，真身是赤炼蛇，铁打的大道亲火，而且很纯粹。” 沈仙佑眼眸一亮：“真的啊？” “我骗你干嘛？不过我提前和你说，你要用我们去获取修为什么的不是不行，我也很愿意帮你，但你要是真敢忘恩负义，当你们人族所说的陈世美，老娘非将你挫骨扬灰不可！” 此话一出，白清寒忽感有些不对味。 怎么感觉，像是被潜移默化了呢…… 沈仙佑无可奈何道：“你想哪里去了？我可对红月没那意思哈！” “那你对我有咯？”白清寒问道。 “你看，你又问这种令人尴尬的话。” “嘻嘻~” 沈仙佑随后走出书房，看着自己的这座言王府大院。 与以往，有所不同，但却无论如何都说不上来这种感觉。 白清寒似乎懂他的心意，正色道：“你是天底下少有的大福缘之人，这座言王府如今是处于生生不息五行流转的状态。” “你要想在修炼上事半功倍，那你最好给我们五个都设立一个牌位。” “每日只需香火供奉，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沈仙佑满脸惊奇：“还能这样？” “对啊，反正严格来说，我们都不是人，也不忌讳活着就有香火供奉。”白清寒说。 “行！我等会就把那间坐西朝东的厢房给收拾出来，给你们当祠堂！” “什么祠堂啊，用正儿八经的话来说，那是仙只！” 在这件事情上，沈仙佑很是乐意。 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仙只”给收拾了出来，并且用金、木、水、火、土五种玉质的玉石为她们五个雕琢了一个牌位。 白清寒事后还打趣道：“这要是让外人见了，都得说你供奉邪仙！” “什么邪仙，我这是在供我自己的媳妇儿！” 白清寒柳眉一挑：“我还不是你媳妇呢！” 第95章 法侣财地 “现在不是？那以后呢？” 沈仙佑饶有兴趣地看向她。 一时之间，白清寒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伸出手撩了撩发丝。 “这个嘛……看我心情！” 沈仙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脑子里也回想了下。 这娘们，心情最好的时候，无非就是在吃饱的时候嘛。 喂饱她，简单的很！ 沈仙佑随后收起思绪，在五尊玉牌前分别都摆上一个香炉，旋即看向白清寒，叮嘱道：“白仙子，自个吃自个的，别去吃别人的。” 白清寒轻笑一声，不屑一顾道：“呵！我现在难道还需要别人的香火？” “玄京和中州之内，我的白仙庙越来越多。” “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香火，才不会去吃别人的呢，而且让你设立仙只，又不是为了我自己，还不是为了你？” 言王府，相当于沈仙佑的修行洞府。 修行一途，笼统的来说，只有四个要素。 法、侣、财、地。 这四样，除了“侣”之外，沈仙佑几乎都有了， 法为《吞天诀》。 财就不必说了，当今大玄皇帝十九子，财富或者以能用财富换来的修炼，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地，即为言王府。 侣嘛，指的是大道之侣，而非情爱眷侣。 听到白清寒这种说法，沈仙佑疑惑道：“眷侣和道侣的概念，似乎没有什么冲突吧？” “对啊，怜霜她们，包括我在内，都其实能做你的道侣，不过我推算了下咱们的命格，没有一个女的能和你的命格完全契合。”白清寒说。 “拉倒吧，有就成了，还追求那么极致干嘛。” “也对，但话说回来，仙只设立过后，你在言王府修炼起码会事半功倍，而且平日运气应该也会好上一些。” 以前闲来无事，白清寒很喜欢琢磨“香火”亦或者“气运”上边的学问。 有很多例子都能够证明，设立仙只一定能够帮到仙只的归属者。 运气之说，太过虚无缥缈。 沈仙佑并未放在心里。 而就在这时，许魄和徐游齐齐登门，而且面色格外沉重，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沈仙佑问道：“你们那边又咋啦？” 徐游率先开口，神色复杂道：“殿下，我原本以为我们的人是见鬼了，但根据卑职查证过后，已经可以确定，唐道生没有死。” “啥？！” “那畜生他没死？！” 沈仙佑很是愕然地看着眼前二人。 许魄也跟着说道：“殿下，我还让我几个边军兄弟去了北虏那边打探，他们都亲眼看见了唐道生。” “目前，正在寻求北虏那边的朝廷对他进行庇护。” “我们也查了有关此事的脉络，无法得知唐道生为什么没死！” 当时，中州按察使司对唐家大行杀戮时，许魄是亲眼看到言王殿下将唐道生给分了尸。 后来把尸体都扔进金沙河里，言王殿下也是想着让白蛟妖身在水里吞噬，能够掩人耳目。 沈仙佑仔细回忆了一下。 控制白蛟妖身吞噬期间，第一个吞的，就是唐道生的尸块。 时至今日，早他娘的消化了。 他怎么还能活？ 难道是在动手前，有人顶替了唐道生？ 可这种说法，一定是天方夜谭。 徐游此刻神色更加复杂。 “殿下，有件事情，卑职不知当不当讲。” “说！” “卑职感觉，这很像是昭王在世时，所获取到的一种法门。” “细说！” 斩妖司的前身是锦衣司，当时是昭王在掌管着，而徐游在那个时期，是锦衣司的一个千户。 对于某些事情，知晓一二。 在祥武三十年的时候，昭王奉旨率锦衣司秘密潜入北虏，也就是北靖，围猎一个名为“三生道宗”的宗门。 说是道宗，实乃邪修。 其中邪修利用法门，在北方战场上给大玄军队造成了无法消解的战争压力。 昭王在这之后，冒险潜入，成功围猎过后，还将三生道宗的秘法全部收归。 至今，那些秘法被封存在皇城的藏书阁中。 其中有一道秘法，据说能让死者复生，也是三生道宗的秘术，是为三生造化法。 沈仙佑很清楚。 此法，在那本书中，是男主唐道生的金手指。 最明显的作用就是，能够使得肉身复原。 所以自己才会将其分尸，并加以吞噬，可连这样都能复原？ 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徐游，你刚刚说，三生造化法在皇城藏书阁中，对吧？” 面对沈仙佑的询问，徐游点了点头：“是的，但应该已经被列为禁忌之法，没有皇帝口谕，不得翻阅。” “你们俩，跟我去一趟皇城，我非得弄清楚这特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仙佑脸色阴沉，脑海中也在不断回忆那本书中有关《三生造化法》的内容。 书中明确说过，此法用一次少一次，非常损耗修炼者的本身生机。 效果上，简单来说，只要没死透，就有活的机会。 可唐道生都已经被分尸了，这还没死透？ 还是说，三生造化法有着其他的妙用？ 沈仙佑径直前往皇城，找沈圣昀要了份手谕，径直前往藏书阁。 从一大堆禁忌秘法中，翻出了《三生造化法》。 沈仙佑的眼神从凝重，逐渐转变成明悟。 甚至，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先前，白蛟妖身吞了那么多尸体，体型增长微乎其微，所反哺的修为养分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原因就在这《三生造化法》之中。 一旁的许魄看不懂这玩意，十分费解地问道：“殿下，这心法真那么邪门？能让人死而复生？” “不是死而复生，是复原！”沈仙佑纠正道。 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三生造化法也确实邪门的很，没有躯体，也能复原。 不过，需要大量血亲的生机来作为代价。 养分，来自于生机。 唐道生大概是为了复原自己的肉身，将唐家血亲尸身中的养分全部抽走了，也怪不得白蛟妖身吞噬过后，所得到的养分少之又少。 徐游此时不解道：“即便如此，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唐道生想要走出去也不太可能啊。” 沈仙佑眼眸中闪烁过一抹寒光。 “是沈辰阳那个小杂种在替他打配合。” 第96章 三生造化法 这件事情，哪怕用屁股想都能想的到。 沈仙佑将手中的《三生造化法》扔回原位。 许魄在一旁宽慰道：“殿下，唐家已灭，即便唐道生还活着，他能翻出什么浪来？” “再者而言，您现在可是腾云境修为。” “日后朝廷若是要攻伐北虏，只要打入北虏境内，末将到时定替您把唐道生的脑袋给提过来，末将就不信他还能复原第二次！” 三生造化法上，很多字眼和图案，许魄都看不懂。 但有一句话，他看的清清楚楚。 大致就是说，这种用血亲来复原自己的法子，只能用一次。 沈仙佑沉声道：“真到了那时候，唐道生能一脚踩死一百个你。” “这下，可真就是让他蛟龙入海，自由遨游了。” “沈辰阳这个小畜生！该重情重义的时候刻薄寡恩，不该重情重义的时候来这种妇人之仁！” 沈仙佑也是实在忍不住。 在这里骂了一句，旋即去往沈圣昀的养心殿。 此事，也只是和他笼统地说了下。 沈圣昀还笑道：“仙佑，你对这个唐道生评价很高嘛，都这样还想致他于死地。” “你还笑？等你子子孙孙死他手上的时候，我看你还笑不笑！” 当然，这话，对沈圣昀说没有意义。 他和沈辰阳一样，都无法认识到唐道生会带来多大的威胁。 沈仙佑只是在心里嘟囔了一句，旋即说：“反正事情儿子和你说明白了，沈辰阳那小兔崽子干这种烂屁眼的事，要是老三还在，非得一刀劈了他不可！” 老三，也就是三皇子昭王，沈护风。 他的确死于谋反，但他在谋反失败时，其实已经心灰意冷，本想负荆请罪，但在这个过程当中，沈辰阳授意唐家人进行袭杀。 保不齐，唐道生也砍了老三一刀！ 谈到老三，沈圣昀长叹一声。 “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唐道生确实该死，你要继续弄死他，爹是没意见。” “辰阳那边，你也不必顾虑。” “该杀的人就杀，只要有爹在，你哪怕把天捅个窟窿，爹都帮你兜着。” 沈仙佑没好气道：“爹，我有毛病啊？不远千里就为了杀唐道生？费劲不？” “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不是有很多北靖战俘么，让礼部和北靖朝廷交涉，用战俘，换唐道生！” 那些战俘，可不是什么小兵小卒。 六个北靖郡王，十八个炼气阶段的武者，还有北靖的一个兵部尚书和几个二品将军。 至今，还在天牢里关着。 沈圣昀想了想。 “爹正有此意，北靖那边近些年来其实想要议和，那就借着此事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顺便，让他们吐出一些资源出来。” “而且，爹可是听说，北靖有几个公主姿色相貌都不错，也让他们送来，给你当小妾如何？权当是给你消气了。” 闻听此言，沈仙佑嘴角抽了抽：“爹，你这话说的，怎么感觉咱俩像一对昏君戾子？” “哪有说自己爹是昏君的？不像话！”沈圣昀瞪了他一眼。 “女子什么都随意，重点是唐道生，我非要他死！” 这件事情，几乎是十成把握。 唐道生孤身一人，对北靖朝廷没有任何价值可言，北靖朝廷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去认可他的潜质。 用这个货色，换回那些战俘，很值当。 沈圣昀纯粹是想在北靖朝廷身上敲上一笔大的。 是否能换来和平，那无所谓。 要打就打，重点是钱财和资源。 沈仙佑说：“那爹你着手安排吧，我回府了。” “你这小子是不是有点放肆了？哪有皇子指挥皇帝做事的？”沈圣昀没好气道。 “你爱咋咋！” 很显然，沈仙佑的气还没消。 沈圣昀意识到这一点，心里也是奇怪的很。 以前自己这小儿子，好像和唐道生没什么仇怨吧，怎么对他的恨意这么强？ “仙佑行事是有些浮夸了，但看人还算是准。” “想来，这唐道生真有什么值得忌惮的地方，否则他也不会这样。” 至于沈辰阳配合唐道生外逃。 在这件事情上，沈圣昀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往好了想，这个小兔崽子，最起码还没把良心丧干净，知道不去辜负结义之情。 …… 次日早朝，有关用战俘“议和”的事，正式被搬上台面。 沈仙佑也破天荒地出现在朝会的行列当中。 此事被沈圣昀迅速敲定。 沈辰阳却是说：“圣上，北虏近年以来，国力逐渐衰弱，我们又何必与其议和。” “那些战俘，留着在战争当中，打击对方士气，显然用处更大。” “还请圣上三思。” 沈圣昀淡淡道：“朕有说过将战俘全放了吗？而且你怎么整天想着打打杀杀的，哪有一点当皇帝的样子？” “我……” 沈辰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己想着打打杀杀？ 那沈仙佑呢？ 他在中州掀起的唐家案，至今还没有结束，中州死人是成千成千的死！ 我活这么大，杀的人还没他一天杀的多！ “礼部先派人去和北虏那边的朝廷交涉，此事由言王主导，礼部听他的就是。” 礼部官员齐声道：“臣等谨遵圣意。” 沈圣昀的言语，其实让满朝文武都有些意外。 沈仙佑从中州回来才一天。 的确，他在中州干的事，直接瓦解粉碎剑气山的阴谋，避免朝廷陷入到了多方旋涡当中。 此乃实打实的大功一件！ 可有关对外交涉的事情，居然也让他来管？ 皇帝这是想改立他为储君？ 按道理来说，此事应该太孙来领衔吧？ 满朝文武都对此事有所猜测，而沈辰阳的心底也是越来越慌。 散朝过后。 沈辰阳莫名发起火来，回到南书房时，看到一脸谄媚的太监，实在忍不住伸出手抽了其一耳光。 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那太监满脸委屈：“太孙殿下，奴婢……奴婢犯什么错了？” “你没错，本宫只是单纯的想抽你一巴掌。”沈辰阳说。 “奴婢谢恩……” “去把太子府那帮属官给本宫叫来。” 片刻过后，太子府属官悉数到齐，无论怎么分析，都只认为会产生一个结果。 皇帝要换储君了！ 第97章 这不是欺人太甚嘛! 一直沉默的刘继却说：“太孙殿下，我看未必。” “圣上需要一个可信的人来替他做事。” “这个可信的人，只能是棋子，不能是皇帝，只是说言王殿下很适合这个人选罢了。” 沈辰阳一脸苦恼。 “这种事情，谁又说的准，天恩难测啊。” “一直以来，我以为很多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现如今，却是觉得，我的命运，一直被皇爷爷掌控着，他太厉害了，要是我爹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 其实，在父亲薨世的时候，沈辰阳甚至有着一丝丝的欣喜。 只要熬走了皇爷爷，我就能直接成为皇帝。 现在想想，愧疚不已。 刘继感叹道：“对啊，先太子在世时，藩王们都很老实。” “好了，追溯以前，没有意义，现在最不老实的就是沈仙佑，我还是那句话，想先摁死他希望渺茫，必须要通过战争来使得内部局势发生变化，就从此次议和下手！” 沈辰阳只是有着一瞬间的彷徨，心境迅速就稳定下来。 众太子府属官见到这一幕。 心中都有一个同样的字眼。 “虎父无犬子。” 此时此刻，沈仙佑已经来到礼部，和礼部尚书魏弼相对而坐。 “言王殿下，此次议和，您和圣上都有什么想法？” 魏弼也很清楚。 说是议和，实为发难。 主要是今年年景不好，朝廷收的税没有往年多，各个宗门所上缴的资源，也偏少了一些。 户部那边前阵子说，国库有点紧张了。 北靖皇朝的国力不如大玄，但好歹挤一挤还是有的。 沈仙佑所说，也正是这个意思。 “魏尚书，至于如何交涉，还是得看你们礼部，尽量让咱们获益最大。” “还有一件事，就是外逃的唐道生，想必你也清楚。” “交涉时，把此事恰当的提一下，但一定要让那边把唐道生给押送回来！”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 唐家被诛了九族，按道理来说连府中的蚯蚓都得砍两半，唐道生居然还能活着逃出去。 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追逃，也是正常。 沈仙佑这时起身，缓缓开口道：“礼部先拟出一个方案吧，明天本王过来过目。” “臣遵命，稍后就即刻开始着手拟定，但言王殿下稍稍留步，臣还有件事情要和您说。”魏弼神秘兮兮道。 “啥事？” “就是有关言王妃的人选，臣听说宗人府前段时间也在忙着这件事情，臣这边有几个很好的女子，能否请殿下过目？” 沈仙佑笑道：“魏尚书，你要给本王送女人，那就等晚上送到言王府。” “在这礼部衙门，说这种低俗的事，像话吗？” 魏弼讪笑一声，连忙说：“臣知罪！臣明白！” “走了。” “恭送言王殿下！” 回到言王府，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沈仙佑在饭桌上随口说起这事。 顾怜霜微微皱眉：“殿下，圣上不是说，你的婚事暂且搁置吗，怎么礼部又开始操持这件事情了？” “哪是操持，他们是觉得，我爹要把我立为太子，想把身后那些世家大族的女儿提前塞给我，王妃也好，王嫔也好，等到我真成了太子，不就鸡犬升天了么？”沈仙佑笑道。 “那殿下是怎么回应的啊？” “魏弼是聪明人，他知道我是在婉拒，也就没下文了。” 本以为，是真没下文。 等到了晚上，沈仙佑刚把枕边的青玉哄睡着，王府总管太监就在门口轻声喊道：“殿下，魏弼魏尚书求见。” “嗯？” 沈仙佑有些意外。 出门一看，这老登还真带来了不少世家女子。 沈仙佑一脸无奈道：“魏尚书，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啊？本王那婉拒的意思你听不出来？” “而且，你看看，都送来的是什么货色？” “但凡要是姿色上佳，本王都收了，一群歪瓜裂枣！” 魏弼连忙说：“殿下慎言，她们可都是公侯家的女子，您不喜欢，臣马上让人把她们送回去。” “赶紧的吧，等会让人看见这么多女的站在这里，免得以为本王是在开妓院。” “是是是！” 让那些女子离开过后，魏弼并没有离开，让下人把随车的一些珍宝给送来。 沈仙佑看着他，冷声道：“你没完了是吧？送完女人又送钱，真以为本王要当太子？” “这不圣上让您主导议和一事嘛，礼部就相当于是您手底下的衙门，礼部同僚们觉得要是不表示一番，实在是不合规矩。”魏弼谄媚笑道。 “行吧，反正都是民脂民膏，本王不收，你们也送给别人了。” 送礼归送礼。 关于正事，魏弼并未忘记，总不可能等到明天让言王来找自己吧。 就算他不能成为太子，也是一个实打实的亲王。 魏弼拿出拟定好的文书，上边所罗列的条件，沈仙佑感觉没什么大毛病。 “殿下，这是从户部调来的账目。” “北虏要是同意议和，所付出的代价，就能够弥补国库，这对于您和礼部而言，都是大功一件。” 沈仙佑微微点头，说道：“不错，但有个地方，要更改一下。” “哪里？”魏弼疑惑道。 “我们别派使者过去，让北虏那边派使者过来，再者就是让兵部也要有点动作，把边军囤聚在大玄和北虏的交界处，谈判一有不顺，那就上去挑一下。” 闻听此言，魏弼嘴角抽搐：“殿下，这不是成了欺人太甚嘛……” “我们大玄国力弱的时候，他们可没少欺负我们，如今攻守易形，欺负他们又怎么了？”沈仙佑淡然道。 “是，明日上值过后，臣就和兵部进行交涉。” “回去歇着吧。” 目送魏弼离开过后，沈仙佑便关上府门。 转身之时，恰好白清寒从不远处的厨房里走出来，拿了一根洗干净的白萝卜啃着。 约莫也是睡醒不久，头发显得乱糟糟的。 沈仙佑哭笑不得道：“你咋又在吃？” “我饿了！” 白清寒不满道：“晚上明明还有那么多剩菜，怎么全部都给倒了，搞得我只能吃白萝卜！” 沈仙佑看了眼天色。 “这样吧，我带你去外边吃点？” “行！” 此话一出，白清寒眼眸中的不满瞬间消失殆尽。 二人都是身着常服，在玄京中最繁华的街道上走着。 白清寒看到不远处，便是那座鸾香阁，故意问道：“仙佑，那地方是不是酒楼哇？我有一天早上看见你从那里出来，你是不是在里边吃早饭呀？” 说着，还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第98章 当街杀人 “哈？” 沈仙佑一脸错愕的看着身边的白清寒。 一时之间，还没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怎么会来鸾香阁吃早饭？ 更何况？那是吃早饭的地么？ 白清寒的脸色忽然冷下来。 “别在这里给我装傻，有一天早上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从鸾香阁走出来的。” “沈仙佑，我告诉你。” “以前你怎么乱搞我管不着，但从今往后你要是再敢和那些乱七八糟的风尘女子有沾染，你就别碰我！” 说着，嘴里还开始嘟囔起来了。 “王府里有那么多身家清白的女子，你还想着出来打野味，反正我是忍不了！” 沈仙佑瞬间会意，哭笑不得道：“我和你说，我来鸾香阁，不是为了那些风尘女子，就是和你说过的那个小狐娘，是这鸾香阁的幕后金主。” “而且，我这人也爱干净，就算好色，也不去碰那些风尘女子。” 白清寒哼笑一声：“这次暂且信你！但你这癖好……怎么和其他人族不一样呢？”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你们化形后和人族没有丁点区别，而且我确实喜欢你们身上那股子不同于纯粹人族女子的气息。” 沈仙佑也笑着坦言。 白清寒婉转一笑，说道：“那你可得感谢我妖族开创化形之法的先贤。” 闻言，沈仙佑略感惊奇。 “诶？你们妖族不是到了一定修为境界后就能化形么？” 白清寒摇了摇头。 “并不是，需要修习特定的化形之法，而且还得因妖而异。” “大概是一千多年前，我妖族先贤发觉，妖物觉醒灵智过后，却因肢体限制无法真正发挥自身修为所产生的战力。” “这也变相承认了，人族的形态可能不是最适合修行的种族，但一定是能将战力发挥到极致的种族，因此就有了化形之法。” “而我继任妖帝之位过后，又意外发现妖身和化形后的人身可以‘分离修行’，不过这法子风险太大，只有我和红月会而已。” 这一刻，沈仙佑才算是真正明白妖物化形的根源。 也对沈圣昀的一些言论和主张明悟了。 武仙大陆的人族，尤其是统治阶层，对于任何妖物都抱有排斥和敌意。 唯独沈圣昀，经常在臣子面前，说着妖物的好话。 曾经还提出了一个“人知妖险恶，妖知人心毒”的理论。 换种层面来理解，他认为人比妖还要残忍毒辣，并以此衍生出了人族与妖族其实没什么差别的理论，即便要处于敌对关系也不能轻视妖族。 很多人对此都不屑一顾。 只是觉得，沈圣昀提出这种说法，单纯是想和妖族携手，吞并另外两座人族皇朝。 如今，事实证明，老爹的理论具有一定的前瞻性。 当听到沈仙佑说起沈圣昀时，白清寒也吐露了心中的一个想法。 “正是因为你爹还活着，我才压住妖族的好战之心。” “此人十分了解妖族，甚至能洞悉妖族的每个弱点。” “我原本是想等着你们东玄的下一个皇帝上位，再来发动战争，但你要是能够在他身死过后秉承这种态度和皇位，妖族和东玄未必不能够联合。” 沈仙佑随口问道：“那我要是没能继承皇位呢？” “那我就把你带走，帮你重新打下这片江山，让你重新坐上皇位。” 白清寒的神色很是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此时此刻，沈仙佑的眼眸中逐渐多了些许柔情。 不知为何，白清寒情不自禁地避开，俏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你……你别这样看着我嘛。” 以前，尚且不知书中所说的风流浪子是什么意思。 沈仙佑倒是把这四个字完美体现出来了。 那眼神，盯一个女孩久了，估计也没哪个女孩遭得住。 眼眸之中，仿若有一条情河…… 沈仙佑便朗声笑道：“就冲你这番话，今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这可是你说的嗷，不许食言，以后就算我和你闹矛盾了，你也必须给我买！”白清寒笑嘻嘻道。 “当然！” 话音刚落，鸾香阁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杀人了！杀人了！” 沈仙佑循声看去。 几乎是须臾之间，原本在街道上的人，全部都拥了过去。 沈仙佑微微皱了下眉。 没看见倒也罢了，看见了要是不管，那小狐娘事后又得怨怪。 沈仙佑便径直走去，白清寒跟在一旁，也是满眼好奇地看向人群之内。 二人见到杀人者，皆是一愣。 “灵珑？” 沈仙佑愕然地看着满手血糊的萧灵珑。 她此时的目光极其凶恶狰狞，也根本没有看到沈仙佑，目光始终凝视在另外一名穿着华服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沈仙佑也认识，是以前喝过几杯酒的狐朋狗友。 定国公王葵之子，四品玉虎将军，王枭。 萧灵珑声音冰冷，所吐出的每个字眼，就犹如一道道包裹着寒意的利刃。 “你再用你的脏手碰我一下试试？” 王枭也是刚刚才回过神来，眼眸中也有些许惊愕。 但这家伙，真正上过战场，并不惧死人。 “小娘们，你挺烈啊，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杀人，本将军要是不抓你去见官，那可真是罔顾国法了。” 萧灵珑怒声道：“是你们先拦着我不让我走的！” “本将军叫你进去喝两杯酒是给你面子，一介草民还敢拒绝？就算去见官，也是本将军占理！” 言语之间，王枭伸出手就想去拽萧灵珑的衣领。 沈仙佑刚刚挤过人群。 只见萧灵珑扬起手掌，一道极其磅礴的真气从掌心涌出，凝结成一把纤细长刀。 手起刀落，斩断王枭脖颈，使得其整个头颅飞在空中，旋即砸落在地。 白清寒眯了眯眼。 “这真气的精纯程度，还有那股气息，也是腾云境啊，可在中州的时候怎么没感觉出来？” 沈仙佑一步步走到近前。 先是伸出手，握住了萧灵珑的手，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看清沈仙佑的脸过后，心神瞬间镇静下来。 也没再挣扎。 只不过，神色上从暴戾，变成了畏惧。 “殿下……您，您怎么来了？” 第99章 一物克一物 “本王刚好看见。” 沈仙佑淡然一笑，心中却是有点匪夷所思。 这娘们，看起来文静的很，结果是活脱脱的一个川地暴龙！ 动起手来那叫一个不含糊，还有那杀人的手法，比起专门斩首的刽子手还要熟练。 “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人的。” “是他们两个，不让我走，还……还对我动手动脚。”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人……” 言语之间，萧灵珑的畏惧神色更加浓郁。 这时，人群当中有个街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扯着嗓子喊道：“哎呦喂，原来是言王殿下的红颜哇，但当街杀人也得偿命！” 沈仙佑闻言，目光阴冷地看向那人。 恰好玄京府衙的捕快以及衙役已经赶到。 看到沈仙佑在此，顿时愣在原地。 沈仙佑指向那个街溜子，吩咐道：“把那个人，带到本王跟前来。” “是！” 衙役立马把那人扣住双肩，带到沈仙佑跟前。 “言王爷……言王爷，小的是喝多了酒，一时口无遮拦，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见怪啊……” 沈仙佑淡声问道：“你今年多少岁了？可有儿女？” “草民今年四十五岁了，家中一儿一女……” “儿女双全，好福气。” 言语间，沈先佑露出笑颜，那街溜子也不免松了口气。 “你刚刚说要杀人偿命对吧，但杀人偿命要先讲道理，否则不成立。” “这样吧，本王等会让人把你女儿放在大街上任人羞辱。” “你但凡要是能保住你女儿的清白之身，不管是杀人，还是用什么手段，只要能保住，本王保你无罪，还让你当个千户。” 此话一出，那人脸色惨白。 “王爷，草民错了，草民真的是喝多了酒口无遮拦啊！” “您要罚就罚我，和我女儿无关！” “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沈仙佑没有搭理，大大方方地把萧灵珑带离人群，白清寒笑吟吟地跟在身后。 随后，他走进一条小巷，直接通往鸾香阁内部，并且走上顶楼。 那位小狐娘步履轻盈地走来，很懂事且很乖巧地说道：“殿下，您带着这位姑娘去洗洗身上的血污吧。” 沈仙佑笑道：“你这小狐狸，又在点我呢？” 说着，看向萧灵珑，并指向浴房。 “那里有水，你先去洗洗。” “好……” 萧灵珑低着头，快步走向浴房。 白清寒此刻开口道：“仙佑，你对这里挺熟络嘛。” “那是自然，殿下不知在奴家这里渡过多少个春宵之夜呢。” 此话一出，这小狐狸原本的傲然神色瞬间消失殆尽。 白清寒的脸上，迅速挂上一层寒霜。 同时，还散发出了一股专门震慑妖物的气势。 吓得她情不自禁地露出身后狐尾，并且都炸了毛。 连忙躲在沈仙佑身后。 “殿下，她……她……” 说起话来，苏媚也变得磕磕巴巴。 沈仙佑哭笑不得道：“白仙子，你别吓她了。” “知道。” 白清寒收敛起气势，然后走到苏媚面前，伸出手轻轻揪住她那白嫩妖媚的脸蛋。 “我尚且没在你这丫头面前宣誓主权，你倒是倒反天罡了？” “我……我……我。” 苏媚心有余悸地看着白清寒，眼神变得老实无比，而且头上的两只狐耳的朝向也有所偏移。 等到白清寒松开手时，苏媚才逐渐缓解了那股极端畏惧，颤声问道：“殿下，她……她就是那个妖帝吗？” 沈仙佑点了点头。 “比想象中要可怕……” 沈仙佑笑道：“你别挑衅她，她就没那么可怕。” 苏媚立马改口，一脸乖巧地看着白清寒。 “白仙姐姐好！” 白清寒也展露出笑颜：“看样子，你是有苏一族的？” 妖中之狐，分为四族，青丘、涂山、纯狐、有苏。 苏媚轻轻点头。 “你跑到人族地界来，你家族长不管你啊？” “我打过招呼啦……” 苏媚这副“真乖巧”的模样，沈仙佑还是第一次看见，不禁笑道：“真是一物克一物，也确实该收拾你那皮劲了。” “哼……” 苏媚娇哼一声，平复好心情过后，把狐耳和狐尾都给收了起来。 的确，正如沈仙佑所说。 不挑衅这位妖帝，啥事没有！ 纯纯就是嘴贱惹的祸…… 沈仙佑这时问道：“媚儿，刚刚你鸾香阁的门口闹剧，你知晓吗？” “知道呀，就是那俩货色先调戏萧姑娘的，我是不知道她和你有关系，要不然就让人带进来躲着了。”苏媚说。 “没事，杀人就杀人，反正又不是不占理。” “可殿下应该知道，她杀的王枭是国公之子，另一个也是安定伯的儿子，您还大张旗鼓的庇护她，虽说占理，但要是沈辰阳借此事来发难，您不又有麻烦了嘛？” 沈仙佑淡然道：“认真来说，她是皇亲国戚。” “哈？”苏媚很是诧异。 “她有个亲生姐姐，是我爹的嫔妃。” “那没事了。” 这时，萧灵珑换了身新的衣服走出来，头发上还带着水珠。 脸上还带着些许酡红。 这模样，简直就是出水芙蓉！ 沈仙佑不免多看了一眼，旋即收起思绪，问道：“灵珑，现在都快子时了，你怎么这么晚也出来了？” “殿下，我……我也饿了，想着出来买些东西吃。”萧灵珑解释道。 白清寒笑道：“正常，她现在依靠那道蛟龙珠续命，虽说不受其影响心智，但肉身还是会有一些影响，最显着的就是食欲。” “噢噢……那敢情以后还得让王府厨子三班倒了。”沈仙佑说。 “嘿！再好不过，我也不用出来觅食了！” 白清寒转而说道：“我现在肚子也很饿！你说的要带我去吃东西的！” 苏媚主动说：“白仙姐姐，我鸾香阁也有厨子，我马上让人吩咐下去，做点菜肴出来。” “真乖，去吧。”白清寒夸赞道。 “好嘞！” 沈仙佑嘱咐道：“别在饭菜里动手脚嗷！” “放心啦，不会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她很喜欢搞这种小动作，美名其曰为自己锤炼肉身的抗毒能力。 不过，确实很有效。 第100章 伸冤?伸个屁的冤! 陪着这仨娘们吃完夜宵过后，沈仙佑打算就地眯上一会儿。 苏媚提醒道：“殿下，今夜毕竟是杀了人，您要不提前去和你爹解释一下，免得明日又闹得满城风雨。” “已经丑时了，寅时就是早朝，现在去解释也来不及，还不如等到朝会上再说，半个时辰后叫我。” 沈仙佑大大方方地躺在苏媚的幽香床榻之上。 裹了裹被子，轻松入睡。 萧灵珑则是愧疚地看了一眼。 杀人时，那股冲动，实在压不住。 苏媚看出了萧灵珑的心思，宽慰道：“灵珑姑娘，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真正论起地位，你好歹能沾上皇亲国戚的边，你大可放心。” 正是因此，沈仙佑才能没心没肺的睡觉。 半个时辰过后，苏媚悄然过去，娇躯轻轻压在沈仙佑的身上，柔声道：“殿下，马上就寅时啦，您该起床上朝啦。” “就你这种叫法，能叫的醒他？”白清寒笑道。 “嗯……那是白仙姐姐和灵珑姑娘都在这里，以前叫醒殿下的法子不好用出来。” 沈仙佑听到这俩娘们的叽咕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得了，你们俩别嘀咕了，我这就去上朝。” 沈仙佑简单梳洗了一下，临走时嘱咐道：“白仙子，你要想在这歇着就歇一会儿，不想在这歇着就带着灵珑先回王府。” “得，你忙你的去。” 等到抵达皇城时，文武百官已经在午门外聚集列队。 片刻之后，即进入太和殿，朝会正式开始。 果不其然，今日朝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自定国公王恭的参奏。 “圣上，臣有冤要诉！” 坐在龙椅上的沈圣昀本来也是无精打采的。 听到这话，立马来了兴趣。 “定国公，你还有冤呢？说来听听！” 王恭抑制着心中悲愤，正声道：“圣上，就在子时左右，犬子王枭与安定伯之子张谦夜游湖心街，被一女子所杀，玄京府衙正要拿人查办之时，言王殿下却大摇大摆地带着那名女子离开。 “据臣所知，那女子是娼妓出身，是言王殿下从中州带回来的，一直安置在言王府中！” “臣此番言论不是参奏言王殿下，只想求圣上做主，让言王将那女子交由玄京官府，依照律法，秉公处置！” 不等沈圣昀发问，沈仙佑便笑道：“定国公，你儿子和安定伯之子调戏在先的事，你是一点都不提啊。” “臣并不知道此事，即便言王殿下所说是真，这也罪不至死，更轮不到那女子将犬子处以极刑！” “也对，她没处死别人的权力，但本王是觉得，那俩人是真该杀。” “难道就是因为她是言王殿下的红颜知己吗！” “定国公，咱们话又说回来了，你说本王那位红颜佳人是娼妓出身对吧，可本王查她的家世，她出自于蜀州武侯府的官宦之家，还有个亲姐姐是当今的庄嫔娘娘。”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看热闹的眼神都变了。 嫔，在后宫地位偏低，但那也是经过皇家名正言顺册封的啊。 王恭不敢置信地直视沈仙佑。 “言王殿下，您此话当真？” 沈仙佑微笑道：“本王可从来不说谎，那位女子名为萧灵珑，依照皇家礼法，在嫔妃入宫时，宗人府会将嫔妃娘家那边的人丁都记录清楚。” “如若定国公不信，大可可以把宗人府的花名册拿给你看看。” “要看吗？” 沈圣昀此时已经给身边的凤公公使了个眼神。 很快，凤公公拿来花名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开始宣读庄嫔萧灵珍的出身以及家中人丁。 “庄嫔萧灵珍，蜀州武侯府人，祥武三十二年入宫，嫔父为武侯府彭县知县萧珏，嫔母诸葛氏，嫔胞妹萧灵珑。” “祥武三十五年，其父因贪墨赈灾粮饷，其父其母伏诛。” 凤公公话落时，王恭当即改口。 “圣上，臣教子无方，有失察监管不严之责，还请圣上降罪！” 扑通！ 话落时，王恭和安定伯张闵跪拜在地，齐齐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调戏后宫嫔妃的亲妹妹，真他娘的只能自认倒霉！ 还伸冤！ 有个屁的冤！ 至于罪臣之女，这个说法，不管是王恭，还是张闵，亦或者是那些御史言官，谁都不敢提。 其父是因贪墨被诛杀，但那是祥武三十五年的事，庄嫔萧灵珍是祥武三十二年入的宫。 再者说了，真要提罪臣之女这个说法，那岂不是庄嫔也是罪臣之女了？ 人家在后宫是不受宠，可也没犯啥事。 这口气，只能憋着！ 沈圣昀冷声道：“定国公，你也知道你自己教子无方，但既然人死了，朕也就不深究了，罚你和张闵一年俸禄。” “臣等谢恩！”二人齐声道。 此事，本应该就此结束。 沈辰阳忽然说：“圣上，既然萧灵珑是庄嫔娘娘的胞妹，那么与庄嫔自然是平辈。” “可现在，她却成了言王的红颜佳人。” “此事从人伦上说不过去，若是每个皇子都如此不忌讳，日后恐怕要闹出丑闻。” 这事……也确实复杂。 沈圣昀自己觉得倒无所谓，只要沈仙佑别跑到后宫里胡搞一通，其他女人随便他染指，就算是把敌国皇后摁在床上都无所谓。 但沈辰阳这兔崽子，就硬是抓着他十九叔不放。 见缝就插针！ 事情提出来了就得议，主要是沈辰阳说的也有些道理。 沈仙佑不疾不徐道：“单看人伦，儿臣觉得确实有些奇怪，但说到底儿臣总不能碰了女子，然后因为这事始乱终弃，更说不过去了。” “十九叔，生米煮成熟饭的道理，在这里可不能用。”沈辰阳说。 “那行，我就讲讲其他的事例，而不是道理。” “十九叔说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仙佑淡然道：“太祖皇帝，曾迎娶其义父之妾，太宗皇帝，曾纳其手足之妻为后妃，还有惠宗皇帝……” 文武百官看着他一口气说出六个皇帝的事例。 基本上和眼下这事性质差不多。 与此同时，不知为何，大玄祖庙之中，那六位皇帝的牌位不断颤抖。 而龙椅上的沈圣昀半捂着脸，心里懊悔不已。 “朕怎么生了这么个倒霉催的玩意……” 沈辰阳更是无言以对，但接下来，沈仙佑的言语，顿时让他面红耳赤。 “列祖列宗就不说了，还是说说先太子吧。” 听到这话，沈辰阳连忙说：“十九叔！够了！权当本宫刚刚什么话都没说，本宫对此事没有异议了！” 第101章 蜀王案内幕 当沈仙佑提到“先太子”这个字眼。 沈辰阳就感觉，心脏在怦怦直跳。 接下来，就算他敢说，自己也没脸听！ 沈仙佑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言语，文武百官也纷纷低下头。 在场之人。 除去凤毛麟角的几个清正臣子，大部分人都有过类似的事，而针对眼下事情的议论，则因沈辰阳刚刚所说的言语而结束。 朝会结束后，沈辰阳一言不发地回到南书房。 他的心腹臣子们都很不解。 尤其是刘继，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辰阳，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怒意。 “太孙殿下，朝堂上那么多人，都没说言王殿下有个红颜有什么不妥，您怎么偏偏要站出来挑这个头？” “您以前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啊！” “现在可好，您点破此事，反而是自取其辱！” 刘继觉得，针对沈仙佑的方法多的是，根本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发难。 何必呢？ 沈辰阳沉默了一下，旋即缓缓说道：“除了刘继，其他人都离开吧，各自去干各自的事。” “臣等遵命。” 等到南书房中，只剩下彼此过后。 沈辰阳脸色稍显无奈。 “本宫这次根本就不是为了针对沈仙佑，本宫是想要皇爷爷下旨，让那个萧家女离他远点！” 刘继仍是不解问道：“为何？” 沈辰阳反问道：“本宫问你，祥武三十五年，你是什么职位？” 刘继回忆了一下。 “当时，臣是在户部任职，是户部的南清吏司主事。” “我爹薨世前办的最后一个案子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刘继猛然回忆起来。 当他开口说话时，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蜀王案……” 蜀王，沈烈，当今圣上第八子。 祥武三十四年，恰逢蜀州地动（地震），南乾意欲趁此天灾侵入蜀州，蜀王沈烈率蜀州本土军马御敌。 那场仗虽说打的十分凄惨，但也是击退了南乾大军。 后来，朝廷为了弥补战争和天灾给国库带来的亏空，皇帝沈圣昀与太子沈平川合计过后，决定将蜀州独有的特产“鎏金土”出海外售。 这东西在大玄没有太大作用。 可到了其他地方，却能换回大量白银以及可观的修炼资源。 蜀王沈烈认为，这举动无异于杀鸡取卵。 鎏金土需要疯狂挖掘土地才能开采到，而这样一来一千万蜀州百姓就不用耕种吃饭了，所以他不断反抗朝廷政令。 不但如此，还策动地方官一起反抗。 而萧灵珑的父亲萧珏，时任蜀州武侯府彭县知县。 他实际上不是被诛杀的。 是被蜀王沈烈利用的棋子，由他来在地方上挑起反抗朝廷政令的苗头，后来是没办法，才给他冠上一个贪墨粮饷的罪名。 由于蜀州经历过天灾和战争，贪墨赈灾粮饷的事一出，萧珏被同僚以及百姓口诛笔伐，被迫无奈选择自杀，而其妻子诸葛氏亦是不堪其辱。 朝廷正好借此事又改变了一个说法。 说萧珏是被诛杀。 如此一来，蜀王沈烈在蜀州的对抗布局，因为萧珏“贪墨”被诛杀而全盘皆输。 但这只是表象。 内幕是，蜀王沈烈，是蜀州最大的地主，与蜀州八族紧紧绑在一起。 朝廷要开采鎏金土，第一件事就要收归他们的土地，算是一锄头挖在了他们的命根子上。 萧珏死后，太子沈平川谋划蜀王案，废除沈烈王位，圈禁在武侯府的蜀王府中，并将蜀州八族一一连根拔起。 听起来，这是好事。 可说出口，一定会变了味道。 沈辰阳想到这里，就是一阵阵头皮发麻。 “当时，不管是我爹，还是蜀王沈烈，谁的手段都不光彩。” “这就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 刘继更加不解，问道：“那太子当时为何不将萧家一并除掉啊？” 沈辰阳愈发无奈。 “我记得我爹当时说，萧珏本意是为民请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若是将其家人赶尽杀绝，则没有天理可言。” “现在，我就是怕那个萧家女会扯出这件事。” “沈仙佑不是傻子，他一定会借此事，全盘否定我爹在蜀州的行径，到时候就成了我爹为了财政，不顾蜀州老百姓死活，我这太孙还怎么当？” 这下，刘继算是理解了沈辰阳在朝堂上的言语。 他不是犯蠢。 他是在赌。 结果是赌失败了。 沈仙佑把列祖列宗拿出来说事，力保萧灵珑。 皇帝老爷子又在保持中立。 臣子们又不敢在这件事情上穷追猛打。 沈辰阳只得罢手。 要不然，太子爹的脸面就得丢尽，毕竟他生前不止娶了自己娘亲，还把娘亲的侄女也接进了东宫。 这事比起沈仙佑的事，更丢人！ “刘继，还有一件事十分值得注意。” “我这边得到的情况是，萧灵珑亲手杀了王枭以及那个安定伯的儿子，沈仙佑并没有出手。” “也就是说，萧灵珑具有一定的修为，而且她原来待在蜀州，突然跑到中州，又很恰好的和沈仙佑撞结缘，世上没有这种巧合。” “她要是想通过沈仙佑替父伸冤，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一刻，沈辰阳的忧虑体现的淋漓尽致。 此事还不能抱任何侥幸。 刘继迟疑道：“要不……派人杀了萧灵珑？” “只能先这样做。”沈辰阳说。 “臣去安排人。” “不必，我亲自来安排吧，稳妥一些。” 刘继没有多说。 太孙殿下的手上，有着一批极其强悍的武者，是先太子薨世过后悄然培养出来的。 严格来说，算是独立于朝廷之外的情报衙门。 其整体能力，丝毫不弱于巅峰时期的锦衣司。 作为太孙心腹，刘继很清楚统领那些武者的人是谁。 曾经和太孙共过生死的结义兄弟，杨九英。 别人是以武道入剑修路子，他是以剑修路子入武道，如今已有洞神境九重的修为。 刘继本是想问，沈辰阳是不是打算派他前去。 这时，一名太监推开了南书房的门，刘继本想呵斥，而沈辰阳却是打了个一个招呼。 “二哥，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咱们兄弟还真是心有灵犀。” 第102章 父子之间的交易 散朝过后，已经是辰时三刻。 沈仙佑本是想回王府，还没走出王府呢，就被凤公公叫到了养心殿里。 刚刚进门，看到沈圣昀时，沈仙佑一脸乖巧。 “爹，我在朝会上可不是故意打列祖列宗的脸。” “行了，此事揭过，别提了，越提爹越觉得丢人。” 听到这话，沈仙佑感觉有点意外：“爹，我还以为你让我过来，是得训我一顿呢。” “训你干什么，你也说的没问题，列祖列宗在这方面的行径确实令人不齿。”沈圣昀淡然道。 “那您把我叫来干啥？” “爹想了想，儿子有个红颜知己，从辈分上讲是爹的小姨子，这确实不太合适，所以爹打算把没碰过的嫔妃都放出去。” 沈仙佑随口问道：“萧灵珍您老也没碰过？” “你娘怀上你过后，爹就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沈圣昀一本正经道。 “那儿子是不是还得夸你两句？” “你比爹也没好到哪里去，别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 沈圣昀的意思很明显。 把萧灵珍放出去过后，她已经无家可归，只能跑到妹妹那里去投靠。 也就是，言王府。 沈仙佑撇了撇嘴道：“爹，这样做更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这些年纳嫔妃的事宜，也不是爹主张的，都是司礼监在办，那帮死太监借着这机会在地方上捞钱呢，爹也睁只眼闭只眼。” 此话一出，一旁的凤公公以及养心殿里的太监，都是心头狂震，旋即齐齐跪拜在地。 沈圣昀瞥了他们一眼。 “都滚出去吧。” “是……” 众太监挪动着颤抖的双腿，如获大赦般的离开养心殿，包括凤公公这位司礼监提督太监。 养心殿中，只有父子二人。 “爹给你做这个顺水人情，是有一件事情要求你。” 沈仙佑笑道：“咱们父子俩的，说什么求不求。但是！爹你先说事，我听了再考虑答不答应。” “蜀王案，还记得么？”沈圣昀问道。 “记得，咱家老八联合地方豪强，都快把整个蜀州土地变成他的私产了，大哥在世的时候办了他呗。” “没错，但你大哥当时已经病入膏肓，在这件事情上办的不算好，很容易留下千古骂名，爹是怀疑萧灵珑来找你，是为了给她爹伸冤，搞不好会因此事让你大哥遗臭万年。”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蜀王案中，有三个立场。 第一个立场，就是太子沈平川，表象是主张开采鎏金土出售海外，以此弥补天灾和战争给蜀州带来的财政窟窿，真正用意是借此机会将地方豪强一网打尽，把大量土地归还给百姓。 第二个立场，蜀王沈烈，蜀州八族，以及蜀州地方上的贪官污吏，他们要保护已经获取的土地利益，对抗朝廷政令。 第三个立场，像萧珏这样的清正官员，但由于见识浅薄，主张保护百姓土地，然后被蜀王沈烈所利用。 太子沈平川的本意是完成用意，灭绝第二个立场，保护第三个立场。 但局势和时间以及蜀王沈烈的强烈对抗不允许他步步为营。 因此，只能将第二个立场和第三个立场统统处置掉。 如果旧事重提，太子沈平川的身后名要被骂烂。 沈仙佑当时光顾着吃喝玩乐，哪里知道这些内幕，被沈圣昀这么一提，内心里不免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仙佑，你不必感觉到惊讶，爹只想告诉你，从爹登基的时候，你大哥就在一直帮着爹处置国事。” “他对你，除了在本命物上对不住你，但在其他地方对你没话说。” “这次算爹求你，不论萧家女如何说这件事，你帮爹堵住她们的嘴，别因为此事再祸害你大哥。” 沈圣昀沉默了一下。 此事要是闹大，只会两败俱伤，那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 而且，眼前的亲爹还活着。 他都这么求了，当儿子的要是硬刚，他一定会把自己贬到山沟沟里，永世不得翻身。 沈仙佑丝毫不怀疑沈圣昀的狠辣手段。 不说他当皇帝时的手腕。 登基之前，当了两年太子，因权斗成了废太子，然后当了七年藩王，继而来了一场政变，又当了短短六天的太子，登基过后改年号为祥武。 沈仙佑扪心自问。 要是和他互殴，尚且还有着三分胜算。 玩别的，能被他给摁的没办法反抗。 “爹，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干脆点，这事包在儿子身上。” 沈仙佑嘴里这么说。 心里也确定了一点。 他没有废太孙的意思，保护太子沈平川的身后名，就是在保护沈辰阳。 “爹，既然这样，您活着的时候我尚且听你一两句。” “如果您一旦龙驭西天，儿子可就不管那么多了。” “不过，您也应该是想给我一张保命的底牌吧，否则又怎么会允许萧家俩姐妹都在我手上呢。” 父子俩对此，实际上都是处于心照不宣的状态。 沈仙佑本打算直接告退，回府歇着去了。 沈圣昀却说：“你在这里等会吧，爹给你准备一辆车驾，送你回去。” “不用，我的王府车驾在午门外等着呢。”沈仙佑说。 “叫你等着就等着，哪来那么多屁话！” “哦……” 话落，沈圣昀便起身离开，叮嘱道：“自己在养心殿玩会，别乱碰爹的炉子，等会会有人来叫你。” “成！” 沈仙佑百无聊赖在养心殿里转悠着。 把老爹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那双白净小手在丹炉上摸来摸去。 “啧啧……这些丹炉真是好玩意。” 沈仙佑仅仅是赞叹，并不羡慕。 因为，自己有一个比这里任何丹炉都要好的丹炉。 那就是白蛟妖身！ 为萧灵珑炼化那蛟龙恶魂时，实际上就是用老爹炼丹的思路。 分解恶魂，提纯恶魂，剔除掉属于恶魂的本身神识，保留恶魂的本身特性，然后再重聚。 继而，用龙珠与恶魂的重聚物再次炼化聚合，成了维持萧灵珑生机的法器。 如果要炼丹，把恶魂替换成材料即可，一样能够炼出丹药来。 想到此处。 沈仙佑看向书柜中的那些丹药典籍，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第103章 偏爱 一本丹药典籍刚看到一半。 凤公公在养心殿门外恭敬道：“言王殿下，圣上让奴婢给您的车驾准备好了，您跟着奴婢走吧。” “行。” 沈仙佑倒也不客气，把丹药典籍合上，拿在手里就大摇大摆地走出养心殿。 凤公公只是看了一眼。 依稀记得，言王殿下小的时候，还把帝玺拿着砸板栗呢，圣上都是笑眯眯的。 一本丹药典籍而已，算不得什么。 去往车驾的途中，沈仙佑问道：“我爹是啥意思？咋还给我准备车驾？” “您到了就知道了。”凤公公浅笑道。 沈仙佑狐疑的很。 直到，来到车驾前，掀开帘子过后，看见了一位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女子。 “庄嫔娘娘？！” 沈仙佑诧异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凤公公。 凤公公却是说：“殿下，奴婢告退，您路上慢行。” 沈仙佑迅速回过神来。 左看看右看看，立马上了车驾，拉好帘子，而马夫太监也很懂事地挥动马鞭。 沈仙佑意识到。 这是一场交易。 不过也不算亏就是了，起码还落个实在。 萧灵珍也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很无所谓。 被带入宫中过后，只在一些典礼上能够见到皇帝，平日里连声音都听不到，更别提有什么感情了。 被交给沈仙佑，还能和妹妹团聚。 只当，两全其美。 沈仙佑叮嘱道：“庄……萧……哎呀，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你了！” “殿下莫要心焦，我已经不是庄嫔了，我年岁比你大，既然是同辈，叫姐姐就好。”萧灵珍很是淡定。 “行，姐姐，咱到了言王府过后，你以后尽量别和人提及你原来的身份。” “我又不傻。” 萧灵珍这时问道：“我妹妹……情况如何了？” “放心，已无大碍，你们姐妹见面过后，她也会把事情和你说清楚的。”沈仙佑说。 “多谢殿下。” 沈仙佑静静坐着，渐渐接受了这件事。 反正，言王府够大，多一个女人也有地方住。 …… 养心殿。 沈圣昀回来过后，一眼就发觉书架上缺了一本丹药典籍。 他看向身后的凤公公。 “那小崽子拿走了？” 凤公公干笑道：“对……奴婢来叫殿下的时候，见他正饶有兴趣地翻着呢。” “也好，要是能学成炼丹，也比成日扑在女人怀里要好。”沈圣昀说。 “殿下最近还是很规矩的，除了和王府中那些姑娘有所来往，并未在外沾花惹草。” “你挺关注朕那小儿子的嘛。” “奴婢知道，圣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言王殿下，所以平日里就多注意了一下，圣上问起时也好回应。” “你这奴婢，谄媚了啊。” 沈圣昀舒心一笑：“话又说回来，以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现在他有点本事了，还是放心不下。” “圣上不必担忧，言王殿下有着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日后必成大器。”凤公公说。 “希望吧。” “不过，圣上，奴婢其实很好奇，您对言王殿下的喜爱，为何会比其他皇子还要多呢？” 这些家常话，主仆二人时不时地就会谈起。 沈圣昀权当是在聊天解闷。 “你也不看看，我那些个逆子，以前没就藩的时候还算老实，就藩过后都成了什么德行！” “要是都像仙佑那样沉迷女色，朕能乐得睡不着觉！” “一个个的，有了点本事就想着跳梁，都以为自己和他们大哥还有朕一样，有着统御万方的本事。” “朕偏爱仙佑，不是因为他年岁最小，是他懂事，他不给朕惹大麻烦！” “这十九年来，他所消耗的资源和钱财，都没有他那些兄长的十分之一！” “去一趟中州，还给朕解决了大麻烦。” “你说，这种儿子，朕能不偏爱吗？” 凤公公恍然大悟道：“圣上为父苦心，奴婢虽无儿无女，但也能理解，若是皇子们都能像言王殿下这样，天下能少许多争端。” “可是，圣上，言王殿下也终究有就藩的那一天。” “他会不会也……” 沈圣昀长叹一声。 “唉……” “若是朕没能活到那时候，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凤公公闻言，心中一喜。 这是撒手不想管的态度啊。 言王殿下，还有机会！ …… 言王府。 沈仙佑带着萧灵珍进入王府后院。 院中，姑娘们正围着石桌吃着蜜饯品着茶呢。 人还齐的很，就连顾怜霜手里都攥着一把五香瓜子。 当看到沈仙佑又带了个女人回来。 除去萧灵珑以外，其余人都是美眸一凝。 白清寒笑吟吟道：“哟，言王殿下，您这是在哪找到的美人呐。” “这身姿，这相貌，比起咱们可一点不差。” “就是年纪大了些。” 萧灵珑这时痴痴开口，双眸已经开始泪眼婆娑。 “姐姐……” 众人听到这个字眼，皆是一愣。 萧灵珑先前不是说，她的姐姐是皇帝的嫔妃吗？！ 怎么被沈仙佑给带回来了？ 沈仙佑看到那些眼神，伸出手挠了挠头。 “美人们，你们也别多问，以后灵珍姐姐就在言王府，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灵珑，以后你和灵珍姐姐就住南院吧，都在后院的话，确实挤得慌。” 言王府的占地，实际上有六十亩。（六十亩等于四万平方米，属于古代亲王的正常规格） 除去前院和后院之外，还有八个院子。 萧灵珑应一下声，但声音有些哽咽。 “好……多谢殿下恩典！” 沈仙佑说：“你们姐妹俩先去收拾，等会我找你们聊点事。” 萧家姐妹行礼过后便去往后院。 她们俩走了，其他姑娘们的眼神更加好奇。 白怜霜吞下嘴里还没吃完的蜜枣，朝着花坛吐出枣核。 “tui~” “沈仙佑，一口一个灵珍姐姐的叫着，你嘴可真甜呐！” “我在你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你啥时候这样叫过我？” 沈仙佑哭笑不得道：“白仙姐姐，成了不？” “以后就这么叫，听着舒服。” “成成成！你只要想让我怎么叫，我就怎么叫。” “那你说说，你是不是去祸乱后宫了？” 沈仙佑只好把这条脉络说给她们听，她们的脸色也才逐渐缓解。 好歹，名正言顺就是了。 “你们慢慢吃着，我得去找她们姐妹俩说说当初的事。” “去吧。” 沈仙佑刚走出后院，就听到白清寒的声音。 “来来来，赌一把，就赌那小崽子多长时间回来！” 心珠率先下了五两银子的注，还一本正经地说道：“依照殿下往日表现，两个女人的话，应该是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 青玉这时胆子变大了，拿出十两银子。 “我觉得应该是两个时辰叭……” 顾怜霜也拿出五两银子：“我也认为是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 白清寒忽然脸色一僵。 “我怎么感觉，我在这场赌局里最吃亏呢……” 第104章 他没祸害你? 南院之中。 萧家两姐妹一边收拾着，一边有说有笑，宛若尚未离家前的情形。 当看到沈仙佑走来。 姐妹二人便又行了个万福礼。 说到底是官宦之家的出身，极其注重礼仪。 沈仙佑神色温和，说道：“两位姐姐以后在王府内不必如此拘谨。” “多谢殿下。” 说话时，姐妹二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本就有着风华绝代的样貌与身姿，如今愈发显得貌美。 萧灵珑很有眼力见。 知道沈仙佑找来，多半是有事情要说，便立马拿着抹布去把南院中的石凳擦得一尘不染。 沈仙佑坦然落座。 “两位姐姐，今日我们说一说关上门来的话，有关于你们父亲当初被诛杀的案子。” 闻听此言，姐妹俩的脸上神色微变。 当初萧灵珍在宫中的时候，就从太监嘴里听说了这件事情。 以为，父亲真是因贪墨被诛杀。 心底很是无奈悲伤。 萧灵珑当时身在蜀州，但在事发过后，父亲和母亲被蜀州按察使司带走，她独自待在家中。 后来，只接到了父母被诛杀的死讯。 如果是父亲萧珏真的贪墨赈灾粮饷，被治罪诛杀，连坐至母亲。 这很正常，也符合大玄律典。 可是，直到现在，萧灵珑都不相信父亲会贪墨，更不会去贪墨救百姓性命的粮饷。 此时此刻，萧灵珍单纯以为，沈仙佑是要因这事提个醒，她便立马表态道：“言王殿下，我父贪墨被杀，罪有应得，我姐妹二人能避免连坐，已是皇恩浩荡。” “今时今日，有幸在言王府中有着一席之地，亦是言王殿下的恩情。” “今后，我姐妹二人再也不提此事，还望言王殿下莫要因此事，对我们产生成见。” 沈仙佑本想开口。 萧灵珑的美眸中却是闪过一丝狰狞。 “姐姐，你难道忘了，我们小的时候，家里都没有一两米面饱腹，爹和娘宁愿大半夜的去挖野菜，都未曾贪墨一分一厘！” “当时，爹还是双流县的知县。” “他怎么会贪墨！？” 萧灵珍忽然厉声道：“住嘴！人是会变的，哪怕爹以前再怎么清正廉洁，难保有失足之时！” “你进入宫中成了嫔妃过后，又怎么知道爹有没有变？可我知道！爹一直都秉承着清正二字！” “我不但知道爹没有变，我还知道爹和娘是自杀的！” 话说到这里，萧灵珑看向沈仙佑：“言王殿下，我只是想通过您拿回续命之宝才接近你，并未想过在此事上拖累您。” “如何替父伸冤，我会自己去想办法。” 沈仙佑却是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行，现如今，你必须要保持和你姐姐一样的态度。” “言王殿下，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让我替父伸冤吗？” “对。” 见沈仙佑如此回应，萧灵珑眉目间透露出一丝无奈。 若是别人这样说。 她绝对听不进去。 可这话，是从沈仙佑嘴里说出来的。 “言王殿下，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我听您的。” 沈仙佑依旧摇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会要求你们俩能够做到，然后和我在这言王府无所忧虑的卿卿我我。” “要报仇，也不是现在。” “我来说这件事情，则是要劝你们不要将此事激化，因为我那皇帝爹特地打了招呼，否则他也不会把你姐姐放出宫。” 皇帝…… 姐妹二人皆是心神一震。 萧灵珍不敢置信道：“圣上和我爹自杀有关？！” “他在这件事情上关系不大，主要是太子沈平川和蜀王沈烈当时在蜀州的搏斗很不光彩，我爹要保全太子沈平川的身后名，也就是要保全太孙沈辰阳。” 姐妹二人都意识到，如果真把事情闹大，自身会是什么结果尚且不可预测。 但是，一定会牵连到言王殿下。 萧灵珑神色逐渐黯淡。 “言王殿下，我明白了，也请您放心，我以后绝不再提此事。” 萧灵珍更能看清皇权有多么恐怖。 所以，她才会让萧灵珑闭嘴。 沈仙佑这时浅笑道：“我爹允许你留在我身边，也把你姐姐给了我，这其实反映了另外一件事。” “他很清楚，你们姐妹俩父亲的死因，一旦被揭开，对于太孙是个致命的打击。” “如果他真是要保护太孙，就会悄无声息地做了你们，而不是把你姐姐也塞给我。” “换言之，你们俩，是我的一张保命符。” 此话一出，姐妹二人的眼眸逐渐明悟，她们也明白沈仙佑说的是什么意思。 皇帝是想让，沈辰阳在这件事情上投鼠忌器。 沈仙佑洒然一笑道：“不过，我不打算把你们当做保命符来用。” “你们先在我这里耐心等着吧。”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我那素未谋面的岳丈沉冤昭雪。” 嫁入言王府，一定不是正妻。 即便如此，岳丈还是岳丈。 萧灵珍对这话无感，萧灵珑的心脏却是止不住地扑扑乱跳，脸蛋也渐渐开始发烫。 言王殿下这话，就意味着会有一个名分。 沈仙佑走后，萧灵珑眉眼间的神态很是雀跃。 正想和姐姐分享喜悦时，也看到了她脸上的淡漠。 “姐姐，你怎么了？” 萧灵珍说：“我对这些很无所谓，在言王府中哪怕当个奴婢，我都不愿意重回那座金丝笼。” 萧灵珑此刻也意识到。 如果言王殿下真要和太孙沈辰阳斗上一斗。 只要成了，姐姐怕是要事与愿违。 萧灵珑下意识地替沈仙佑说起好话。 “若是殿下能够对我们真心相待，那就不是金丝笼了。” 萧灵珍没有言语，只是打量了下妹妹的身姿。 “那你觉得殿下是单纯好色，还是会对我们付诸真心？” 闻听此言，萧灵珑露出一抹无奈神色。 “这种事，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反正跟着他，不会活的那么憋屈，而且他会把我们当人来看。” 萧灵珍却是忽略了这些言语，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你觉得他身子骨怎么样？” “我……这我哪知道！” 看到妹妹的反应，萧灵珍略感惊奇：“他没祸害你？” “没，没有……” 第105章 刑部大火 曾经身处深宫，少有的乐趣，便是和其他嫔妃聊着宫外事。 有一段时间，沈仙佑在后宫时常被提及议论。 无非是昨日调戏了哪个国公家的女儿，今日摸了哪个侯爵女儿的脸蛋。 当然，这并非诽谤，而是事实。 不过现在看来，沈仙佑并非是那种见到女子就管不住裤腰带的人。 这时，萧灵珑神色上不免多了些幽怨。 “在中州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和白仙子还有怜霜姑娘待在一起。” “回了玄京过后，也没怎么和我来往，要么就是在忙公事，要么就是和其他几位姑娘……” “这确实让我有些不解。” 闻言，萧灵珍展露出笑颜，眉眼弯成月牙。 “你和姐姐说也没用啊，姐姐进宫八年，就没和男人打过交道，可不懂男人的心思。” 萧灵珑自我宽慰道：“大概是他最近忙吧。” 这也真被她给说中了。 沈仙佑回到后院，那四个娘们先是一愣，面面相觑。 “诶？怎么才一刻钟？” 白清寒眼神怪异，上下打量着沈仙佑，旋即问道：“仙佑，那对姐妹花不乐意啊？” “你说什么啊？”沈仙佑也是满脸疑惑。 “就是……就是……” 瞧见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仙佑哼笑一声：“本王固然好色，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想那些破事，我和她们是在聊正经的呢！” 白清寒顿时满脸苦恼。 “可这样的话，这场赌局不就废了嘛！” 沈仙佑白了她一眼，吐槽道：“白仙姐姐，你这赌局，真是无聊，不如赌咱俩谁先败下阵来。” 本以为，白清寒会羞恼骂人。 没成想，她双臂环于身前，一脸傲然。 “小崽子，不知道有句话你有没有听说过？” 沈仙佑问道：“啥话？”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 其余三女皆是低下头。 心珠在心里默默想着。 要是这话从那小狐娘嘴里蹦出来，尚且可能会实现，但姐们几个是真没底气说这话。 尤其是自己。 那小子在没有境界的时候，身子骨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更别提，如今是腾云境。 再加上在炼体阶段和炼精阶段打好的底子，那小狐娘也已经扛不住了。 沈仙佑轻笑一声。 “白仙姐姐，要不里屋请？” 白清寒吐了吐舌头，转而笑嘻嘻道：“大白天的谁跟你扯那淡，今天晚上看我心情。” 闻听此言，沈仙佑看向白清寒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那身姿，那脸蛋。 啧啧…… 脑海里，也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因此，午饭的时候，沈仙佑虽未叮嘱，而心珠极其贴心的做了一道“苁蓉羊骨汤”。 白清寒闻到香气，立马舀进碗里品尝了一口。 “嗯！” “心珠，你这手艺，比起那些太监厨子还要好诶！” 心珠温婉笑道：“白仙子若是觉得好喝，那就多喝一些，不过记得给殿下留点。” 白清寒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她从不护食。 沈仙佑只是喝了两口，就感觉腹部燥热的慌，白清寒还喝得美滋滋。 其余女子，压根不碰。 体内气息正处于阴阳均衡的状态，再喝这汤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而且，今夜，谁去沈仙佑的卧房，谁就太不识趣了。 沈仙佑这时放下筷子。 “行了，你们吃吧，我吃饱了。” 心珠面露讶异：“殿下，你怎么吃这么点？” 沈仙佑无奈道：“没胃口。” “是对这些菜肴没胃口吧？”白清寒说。 “对，虽然有饥饿感，但没有丝毫食欲。” 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沈仙佑会为何会有这样的状态。 他是通过吞天诀来控制白清寒的真身。 这没错。 可她的真身食欲，已经不是寻常食物能够满足的了，而且对血腥有着一种不可抵御的欲念。 心珠这时带着担忧问道：“白仙子，如果说，殿下和你解契过后，这种副作用还会不会有遗留？” 白清寒摇了摇头。 心珠看到她这个反应，本来有些安心。 结果，白清寒沉声道：“说实话，我不清楚解契过后，会不会带走我真身反应给仙佑的负面影响，因为不管是妖族，还是人族，历史上都没有做过类似的行径。” “我的举动，可以说是真正的史无前例。” 此话一出，她们都有些忧心。 作为人，如果无法摆脱嗜血的欲念，就算不上是人了。 沈仙佑却是笑道：“都担忧这事干嘛，我百无禁忌的吞噬，无非是为了快速拔高修为。” “再者，也是要为白仙姐姐的真身打好化龙的基础。” “你们有听说过，化龙过后还嗜血的么？” 不管龙是由什么生灵蜕变而来，但只要成了龙，那便是无法比拟的祥瑞。 至于现在，管那么多干嘛。 怎么舒服怎么来。 沈仙佑随后起身去往后院，控制着白蛟妖身吞食着那些鸡鸭鱼肉。 与此同时，王府总管太监前来。 看到沈仙佑不在饭桌上，便毕恭毕敬地问道：“诸位娘娘，礼部尚书魏弼想要求见殿下，不知殿下在哪里，奴婢过去禀报一声。” “你先去招呼魏尚书吧，我和殿下说就行。”心珠说。 “那麻烦快一些，魏尚书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好。” 心珠不疾不徐地起身去往后院。 她知道，沈仙佑在喂白蛟妖身，才没让总管太监过去。 此时此刻，沈仙佑已经用鸡鸭鱼肉，暂且满足了自己和白蛟妖身的饱腹感。 随后便前往前院客堂。 魏弼在那坐立不安，沈仙佑便问道：“魏尚书，出了什么事？” “殿下，就在半个时辰前，刑部天牢起了大火，您最好过去看一看！”魏弼说。 “起火？怎么个事？” “天牢午时换防的时候，突然起的火，目前原因不明，但刑部和玄京府衙已经派了大量人手前去灭火！” 沈仙佑沉声问道：“北虏的那些战俘，是不是还关在天牢里？” “对！臣和兵部的高尚书原本是打算今日下午把他们从天牢里提出来，关押至斩妖司牢狱中，圣上的手谕都拿到了，但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出了事！” 第106章 天火案 沈仙佑并未犹豫，直接跨出府门。 刑部天牢在玄京城关和城郊的交界处，有着七八十里路。 待在王府中看不见。 沈仙佑脚尖一点，身形犹如一剑掠入上空，旋即稳稳落在王府最高点。 朝着刑部天牢方向望去。 站在这里，就能够看到浓烟升腾。 沈仙佑旋即喊了一声。 “许魄，带着你的人，去天牢！” 正在王府外围巡视的许魄应了一嗓子，迅速召集王府护卫直接奔向天牢。 话落，沈仙佑身形掠入后院，看向心珠。 “心珠，你别吃了，也去天牢。” “好。” 心珠立马放下筷子，吐出嘴里尚未咀嚼完的白菜。 跨出几步过后，身形化作云烟。 沈仙佑则是直接御剑而去。 八十里路，不过须臾之间。 当沈仙佑来到天牢正门口，映入眼帘的已然是滔天火海！ 如今，连天牢的建筑轮廓都看不到了。 天牢衙役，玄京府衙，以及距此不远的三千营和五军营都跑来救火。 成群的人找遍了装水的容器，不断往火海中泼洒着。 可仍是杯水车薪。 这时，心珠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沈仙佑身边。 无需言语，只是眼神示意。 心珠单手结出一道法印。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幕，忽然乌云汇聚，一粒粒豆大的雨水毫无征兆地落下。 “下雨啦！下雨啦！”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天牢火势肉眼可见的弱了下来。 许多人开始欢呼，但也有一些人，脸色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阴沉。 刑部尚书周鼎，礼部尚书魏弼，三千营统领将军陈都，都站在沈仙佑身侧。 五军营统领将军李悬，此时此刻押着那些主管刑部天牢的官吏。 沈仙佑冷眼看着他们，问道：“这场大火，怎么回事？” 雨势仍然很大，那些官吏跪在泥泞之中，满脸绝望与惊恐。 “言王殿下，各位大人，各位将军，卑职……卑职真不知道啊！” 周鼎怒声暴喝道：“那你跑什么？！” “周尚书，卑职……卑职只是觉得，出了这么大的祸事，跑了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跑就真得去投胎了！” 那人已经完全被吓破胆，说起话来倒是实诚的很。 沈仙佑没有理会他的这番言语。 “那本王问你，火是从里边烧的，还是从外边烧的？这你总应该知道吧？” “殿下……容卑职想想……卑职想起来了，就是从里边烧的！卑职当时在吃午饭，有人喊说是给囚犯做饭的炉灶起火了，卑职当时就立马喊人救火，还请殿下明鉴！” 沈仙佑深深凝吸一口气，看向满脸雨水的许魄。 “现在火势已小，你去帮着三千营和五军营一起把活口都拉出来。” “末将明白！” 许魄是很虎，但也有心细之处。 三千营和五军营都不是言王的人，就连天牢里边的衙役都不是。 言王这是要自己去看着三千营和五军营，免得其中某些人在天牢中动手脚。 经过雨水浇灌，火势基本上熄灭的差不多。 但由于建筑都是木石混杂，主体框架被烧得干干净净，现在处处都是焦炭废墟。 许魄进去过后，对几个心腹吩咐道：“你们听好了，重点是要找到那些北虏战俘，如果他们没气了，也要保管好尸身。” “如果是活着的，更要保护好！” “除了咱们自己的弟兄，其余人都得提防。” 几人齐声回应道：“明白！” 整整一个下午，天牢废墟被翻了个底朝天，一共拉出来六百一十二具焦尸。 没有一个活口。 刑部尚书周鼎此刻浑身颤抖，还在翻动着天牢囚犯名册。 如果说，天牢失火，犯人没少，自己就顶多是个失察之责，要是判的重无非就是一个死，轻点则是革职流放。 可要跑了一个，那就是实打实的夷三族。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刑部尚书，还得恪尽职守。 清点过后，周鼎颤颤巍巍道：“言王殿下，刑部登记在册的天牢囚犯一共是三百六十二人，而剩下的二百五十具焦尸，可能是天牢衙役。” “那天牢衙役有多少人？”沈仙佑问道。 “回禀殿下，二百八十人……” “周尚书，你自己算算，衙役和囚犯的总数对得上六百一十二这个数字吗？” “对……对不上……但多出来的那几十个人，可能是已经跑掉了，也许囚犯的数量是对的……” 这话，周鼎越说越心虚。 而且，他已经控制不住双腿之间的热流了。 尤其是在沈仙佑开口再次询问时，整个人接近崩溃。 “所有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你又怎么能够确定囚犯的数量是对的？” “现在，本王不找你问责。” “本王要的是那些北虏战俘！” 周鼎连忙说：“殿下，臣马上请仵作来一个个验尸，一定会有结果的！” “等你验尸，没有丝毫意义。” 沈仙佑此话一出，周鼎只感觉撑不起身体，整个人倒在泥泞当中。 此事事发过后，沈圣昀已经下了旨意，让沈仙佑全权调查此案，所有衙门进行配合。 还让兵部把三千营和五军营的虎符给了他。 天火案，因此而起。 沈仙佑思索过后，把斩妖司徐游叫到跟前。 “你把刑部相关的官员先羁押进斩妖司大狱。” “卑职明白。” 沈仙佑旋即看向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吴源。 “吴阁老，你立即拟一道文书，调中州布政使韩璃以及中州按察使刘静入京，分别任职刑部尚书以及刑部左侍郎，革了现任刑部左侍郎刘继的职。” “臣谨遵王命。” 吴源没有半点异议。 只要这场“天火案”没结案，在案件的范畴之内，这位言王殿下就是掌握着绝对话语权的那个人。 刑部尚书，虽是二品大员，任职需要内阁以及六部合议。 但是，沈仙佑如果吐出“事急从权”四个字，那还议个屁！ 安排好眼下的事情后。 天色已经蒙蒙亮。 提督太监凤公公前来，询问道：“言王殿下，圣上问您，事情如果都安排妥当，就去养心殿见他一见。” “好。” 沈仙佑点了点头，旋即看向心珠。 “心珠，你和我一起去。” 第107章 敕封 “啊？” 心珠有着一瞬的错愕，但见沈仙佑走向车驾，连忙跟在他的身后。 去往皇城途中，心情实际上是有些惶恐的。 沈仙佑察觉出了她的不安，宽慰道：“心珠，不必惶恐，我爹又不会吃了你。” 心珠道出心中忧虑。 “可……可我一条残缺蛟龙，面见真龙天子，总感觉不大好。” 沈仙佑笑问道：“以前我娘没失踪的时候，你在我娘身边伺候，在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后宫里，难道一直都是躲着我爹？” “对，能躲则躲。” “其实无妨的，真龙天子只是一个说法，我爹本质上还是人，而且你此次立了功劳，我得替你找他要点东西。” 心珠目露讶异，问道：“殿下，您要替奴婢请赏吗？” 见沈仙佑点头，心珠连忙说：“真不用，而且奴婢也没能真正救成火，天牢里的人还都是死绝了。” “好啦，在这秋风季节，要没有你在布雨，烧的就不止是天牢了。” 事已至此，无需多言。 沈仙佑大大方方地带着心珠来到养心殿。 “爹！” “奴婢参见圣上。” 沈仙佑懒得规规矩矩地行礼，心珠跪拜在地，虔诚叩首。 沈圣昀看到心珠时，脸色稍有动容。 “这姑娘是你娘身边的那个侍女吧？” 沈仙佑说：“对！” 沈圣昀忍不住问道：“仙妃失踪前，没有和你说去哪里了吗？” “回禀圣上，仙妃娘娘只和奴婢说，如果她有一天走了，让奴婢好好照顾言王殿下。”心珠回应道。 “你先平身吧。” 这个问题，沈圣昀以前就问过沈仙佑。 只是，现在看到正主，还是想当面问一问，说辞也和沈仙佑的说辞没有出入。 “仙佑，言归正传。” “这场大火，让你我父子原先商议的‘议和’之事泡了汤。” “一夜下来，你有什么眉目吗？” 言语之间，凤公公关上养心殿大门，整座宫殿顿时变得昏暗无光。 也显得沈圣昀的那张苍老脸颊阴沉到了极点。 沈仙佑不疾不徐地在一把红木椅子上坐下，说道：“爹，我怀疑是沈辰阳那没屁眼的玩意干的。” “证据呢？”沈圣昀问道。 “且不说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您老敢废了他么？” “……” 沈圣昀陷入到了沉默当中，良久过后才缓缓开口：“那这件事情就暂且不谈，爹估计北虏会借此事兴兵开战，爹打算把你九哥给叫到京师来，你意下如何？” 九皇子，虞王沈和光，藩地虞州，位于大玄西南，与蜀州相邻，腾云境九重修为。 在对南乾的数次战争当中，战功卓着。 祥武年间早些时候，虞王沈和光与襄王沈逍遥，被誉为镇守大玄南北的双壁皇子。 今襄王沈逍遥已死，堪称帅才的皇子，只有沈和光一人。 沈仙佑对此，却是笑了一声。 “爹，你默许沈辰阳削藩，出了事又想我那哥哥们出力，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是无法置评。” 沈圣昀瞪了一眼，没好气道：“那要不你去？” “我可不去，你让我小打小闹还成，带着十几万军队去征战，我是真没这本事。” “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沈圣昀哼笑一声，继而板着脸说道：“爹给你九哥下旨，他心里未必会痛快，你再帮爹一个忙，写封信让你九哥入京。” “想要什么，尽管和爹说。” “只要不过分，爹都答应你。” 在诸多皇子当中，虞王沈和光的性格很是孤僻，很少与其他弟兄们往来。 独独喜欢沈仙佑。 他要是写信，能化解一些沈和光对削藩的怨气，也能更好的对国家出力。 沈仙佑这时说：“爹，我能想要啥？无非就是钱财和女人，这些已经应有尽有。” “不过，这次，我得替心珠请个赏。” “天牢大火，那场大雨，是心珠布下的。” 沈圣昀并不惊讶。 他知道，心珠是一条蛟龙，这小子的娘亲入宫时就跟着了。 以前偶然听他娘说过。 心珠的来历，很深。 “有功，自然当赏，那让爹赏什么呢？” 沈仙佑笑道：“那老王八不是死了么，护城河还空着，我本来就打算让心珠过去占据水运洞府。” “不过，需要爹的敕封。” “让心珠和那老王八一样，成为正位水君。” 这件事情，沈圣昀很爽快就答应下来。 “好，爹等会就让钦天监准备敕封，爹也顺便把你身边那条白蛟也给敕封了吧。” 沈仙佑本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听到后半句，连忙说：“别！您老就只敕封心珠就成，白蛟就不用您老管了。” “为何？敕封了不是更好吗？” 非人生灵，得到敕封过后，就相当于在人族皇朝里挂了职。 香火什么的都还是其次。 重点是权柄，以及靠山。 沈仙佑却是说：“爹，您敕封不了白蛟，儿子只是想让你别白忙活。” “那好。” 沈仙佑暗戳戳地想着。 “白仙姐姐和您老都是同一位格的正位大帝，您老要是真敕封了她，妖族那边不得炸开锅？” 此事很简单，只有臣民才会接受敕封。 妖族大帝成了人族大帝的臣子，后果可想而知。 沈圣昀旋即叮嘱道：“记得，尽快给你九哥写信，此事不能耽搁。” “北虏那边想要议和，无非是想争取喘息时间。” “本来是想给他们的，但现在不能给了，必须要让你九哥带兵主动打出去！” 沈仙佑笑道：“爹，等会我就去写，还有一件事，得让你允准。” “说吧。” “斩妖司改制，改回锦衣司，把你那些独立于朝廷之外的探子们都交给我，编入锦衣司。” “你想干什么？” 沈仙佑笑道：“爹，你可别误会哈，锦衣司的职责本来就是为了获取战争情报嘛，既然您要对北虏用兵，我也好帮忙不是？” “再者而言，要是天牢的大火毫无征兆地发生在您这养心殿里。” “没有情报预知，到时候就算是心珠，还是无法来得及救火，您说对吧？” 沈圣昀不禁笑道：“你小子，今天在爹这里可是连吃带拿的，你不觉得过分了？” 第108章 独守空房 “嘿！这点要求就过分了？” “那您给我下什么彻查天火案的圣旨？” “您要实在不乐意，那就收回成命，另选贤明，我撂挑子了！” 望着沈仙佑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说出的话，理由还挺充分！ 不过，他的考虑，是对的。 想到此处，沈圣昀便说：“那好，就依照你的想法，将斩妖司改回锦衣司，恢复锦衣司职能，而斩妖司职能不变。” “至于人手，也按照你说的来。” “但是，爹有一个要求，天火案如果是意外造成的，那就正常处置，如果不是，你要把握好尺度。” 沈圣昀说的话很隐晦。 沈仙佑直截了当地说出他心中所想。 “爹，你是怕我真在此案中，找到了沈辰阳的踪迹对吧？” 沈圣昀并不否认。 “爹和你实话实说，如果你大哥没死，现如今就是万事大吉的局面。” “即便爹有意扶持你们这些兄弟当中的一个成为储君，其他人心里都会有所想法。” “你别看你和你那群哥哥们关系多好，那是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而爹是过来人，手足相残的情形已经见的太多太多。” 如此道理，沈仙佑早就想明白了。 藩王被削，还是藩王，无非就像是一群被拔了爪牙的老虎。 活，还是能活。 那么在皇位交替过后，沈辰阳只要不犯病，那么“夺储”的现象，在后面几代人可能就不会再出现了。 这就是沈圣昀的完整想法。 沈仙佑对此不置可否，淡淡道：“爹，那我就先撤了，忙了一夜，回家歇歇。” “去吧。” 心珠这时说：“奴婢告退。” 二人返回言王府过后，径直去往温玉池。 此地水雾弥漫。 沈仙佑泡在水中，心珠则在一旁伺候着，看着他那陷入沉思的神情。 “殿下，您是对圣上的态度感到不满吗？” “不能说不满吧，老头子有老头子的考量，他精明了一辈子，在储君上的定夺也不会犯蠢，我能理解。” 沈仙佑眉目间闪过一丝寒意。 “我其实最担心的是，老头子如果玩脱了，搞不好会被沈辰阳那个小畜生反噬。” 在这件事情上，不能以上帝视角来审时度势。 书只是书，而自身所面临的情况，不会像书中那样按部就班的循序渐进。 这就需要足够的眼光来判断了。 沈仙佑缓缓道：“心珠，天火案来的太过突如其然，沈辰阳在幕后谋划的可能性极大。” “最想打仗的，不是老头子，而是他。” “他太着急了。” 心珠也意识到情况的严峻程度。 “殿下，如果说您的怀疑是对的，太孙策划天火案，就足以见其已经丧心病狂！” “这种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正如殿下方才所说，他不是没有可能反噬圣上。” 沈仙佑说：“只能见招拆招了……实在不行，我来筹谋一个时机，硬逼老头子退位，宰了那个小畜生，起码老头子还能安度晚年。” 闻听此言，心珠给沈仙佑擦背的动作忽然僵直。 “殿下，你……真想这么做？” 沈仙佑已然默认。 他从不把希望寄托于老头子要炼的长生药上，更不寄希望于老头子本身。 靠天靠地，不如靠己。 至于大玄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是两说，管那么多干嘛？ 想到此处，沈仙佑伸出手，握住心珠的皓腕。 稍稍用力，心珠便很迎合地贴了上来，脸蛋也不由得多了一抹羞红。 “殿下，一晚上您都没歇息，不累吗？” “还好，甚至有点兴奋。” “奴婢懂了。” 心珠娇羞一笑。 从此刻开始，池水水面所泛起的涟漪越来越大，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后，才逐渐趋于平静。 沈仙佑则是直接回了卧房，把外衣一脱，撂在枕头边，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等到醒来时，天色已经入夜。 想着起来洗把脸，然后去刑部问问案件进展，便下意识地伸手往身边探去。想要拿衣服。 忽然之间，手上传来一阵丝滑触感。 但下一瞬，手被直接拍开。 “你有病啊？摸我脸干嘛！” 沈仙佑借着余光，才发现白清寒也睡在这里。 “不是……白仙姐姐，你咋跑我床上了呢？” 白清寒眼珠子贼溜溜地转。笑嘻嘻道：“你不是要和我打赌么？” “我本来是想着叫醒你的，但看你睡得那么香，就在你房里等着你醒。” 说着，白清寒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嗷~” “没成想我也困了，就干脆在你身边睡会。” 沈仙佑并未言语，只是直直看着她那慵懒的面颊，以及稍显凌乱的发丝。 白清寒神色怪异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话音刚落，白清寒顿感眼前一黑，嘴唇上传来一阵温润触感。 “这么突然？！” 白清寒心神狂震，本能地想要分开，但腰肢与后颈已经被沈仙佑用手扣住。 从不适应，到逐渐适应，不过须臾之间。 甚至，还能感觉到身上的衣物正在渐渐宽松。 白清寒的心境不由得慌张起来，娇躯也随之紧绷。 “殿下，您醒了吗，斩妖司那边有了天火案的进展，请您过去天牢废墟一趟。” 这时，沈仙佑听到心珠的声音，并没有搭理。 手法依旧娴熟地解着白清寒的衣带。 直到，听到她接下来的言语，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斩妖司怀疑，有人是把天牢当做丹炉，把囚犯当做药材，用这场大火炼丹！” 炼丹？ 沈仙佑摆正身姿。看了下眼前的白清寒。 “白仙姐姐，你再睡会，我去去就回。” 白清寒面色通红，也没言语。 只是自顾自地把身上凌乱的衣物给整理好。 而沈仙佑穿好衣物，径直跨出房门，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就直接去往天牢废墟。 白清寒随后走出门，看向心珠。 心珠有些诧异。 “白仙子，你怎么从殿下的房里出来了？” 这时，心珠也看到了她脸上的酡红。 白清寒的眼神却是很幽怨。 “心珠，你来禀报还真是时候！” “嗯……我，我也不知道你在里边，要是知道的话……”心珠神色尴尬。 “得，别说了，我在这守株待兔吧，反正那小子还得回来。” 心珠纠正道：“这叫独守空房。” “……” 第109章 极阳丹 霎时间，白清寒无言以对，脸色更红，心底却是回味无穷。 也在心中喃喃道：“原来和男人亲嘴是这种感觉，挺不错的嘛！” 即便已经不见沈仙佑。 白清寒仍是感觉，心脏在怦怦直跳。 这比仗剑杀仙还要刺激！ …… 天牢废墟。 徐游站在这里，四处张望，看到沈仙佑御剑而来，等他落地之时，径直迎了上去。 然后像做贼一样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殿下，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一处偏僻地带。 徐游伸出捏成拳头的右手，缓缓摊开手掌，展露出一颗赤红色丹药。 “殿下，您看，这是卑职从废墟中找到的。” “而且，不止这一颗，其他的我都让手下收起来了。” “目前只有我们的人知道这件事。” 沈仙佑看着丹药，微微眯了下眼，问道：“用天牢当丹炉，用囚犯当药材，这是你的推断吧？” “对，但具体是不是丹药卑职不敢确定，所以才请您前来。”徐游说。 “的确是丹药。” 沈仙佑给予肯定，旋即说道：“就是不知道这丹药究竟是误打误撞而成，还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徐游这时好奇道：“殿下，这丹药，您能看出来有什么功效吗？” “看不出来，我爹应该知晓一二，我去找他问问吧。”沈仙佑说。 “殿下英明，通过丹药，兴许我们能够迅速找到真凶。” 沈仙佑旋即问道：“对了，你是在哪里发现丹药的？” “那里。” 徐游指向废墟一处，而沈仙佑则叫来了解天牢内部格局的人，询问道：“那个地方，在天牢没有成为废墟之前是做什么的？” “回禀殿下，是做饭的炉灶。” 此话一出，沈仙佑和徐游神色微变。 昨夜事发之时，那个逃跑被抓回来的天牢牢头，是说火势从炉灶而起。 这特娘的……就有点太玄了。 沈仙佑没有耽搁，让徐游把丹药全部拿来，便带着丹药前往养心殿。 沈圣昀见到此物，也是眉头一挑。 “这是……极阳丹？” “爹，有啥功效？” “你从爹这里拿走的那本丹道典籍，里边有着关于极阳丹的记载，你没看？” “我看了，但没看完。” 沈圣昀便问道道：“炼丹的条件，你应该清楚吧？” “普遍是丹炉，药材，火焰。”沈仙佑说。 “炼制极阳丹，需要第四个条件，阵法。” 闻听此言，沈仙佑已经能够确定。 天牢大火，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先布阵，后放火，而天牢在他眼里就是一座极好的丹炉。 沈仙佑这时补充道：“爹，我的人说，丹药是从炉灶的位置找出来的，其中是否有玄机？” “炉灶，就是阵法的阵眼，也是出丹的地方。”沈圣昀说。 “那丹药本身的作用呢？” 这次，沈圣昀没有解释，而是捏碎了丹药。 刹那之间，就跟变戏法似得，一股火焰在其掌心升腾而起。 “看见了吗，这就是极阳丹的效果。” “它虽是丹药，但却不能服用，一旦吞下，肉身会被丹火烧的干干净净。” “这种丹药，寻常丹师可炼不出来。” 沈圣昀言语间，释放出一股真气，将手上的火焰轻松熄灭。 沈仙佑再一次陷入到沉思当中。 “爹，你真得小心你那宝贝孙子了。” “嗯？此话怎讲？” 沈仙佑神色郑重。 “既然是有人刻意为之，放火烧天牢只是目的之一，而炼出此丹则是目的之二。” “他可能也是在赌。” “赌我们能够发现丹药，赌我会把丹药送到您的面前，赌您看不出极阳丹的功效。” 听到这话，沈圣昀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你的意思是辰阳要谋害我？” 沈仙佑淡然道：“我现在又没凭据，只是提出一个猜测而已，具体事实是怎么样，就得看您老人家的判断了。” “而且，您也说了，能炼出此丹的人，需要相当水平才行。” “我是不信，沈辰阳身边没有一个厉害的丹师。” 由于沈圣昀本身就喜欢炼丹，对太子沈平川以及太孙沈辰阳都有着一定的影响。 东宫之中，也有丹师。 要是按照已经获取的条件进行筛查，很容易就能找出最有可能的几个人。 沈圣昀刚想吩咐，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仙佑，爹感觉，你应该是怀疑错了。” “为何这样说？” “爹记得，在那北虏战俘当中，有一个郡王也很擅长炼丹，保不齐是他和天牢的人里外勾结。” 沈仙佑当即问道：“爹，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他之前不这样做，而是在我们要和北虏议和的节点放火炼丹？” “况且，刑部仵作昨夜就验出了那些仵作的身份。” “北虏战俘，一个没跑，都葬身于火海，您的这个怀疑根本就不成立！” 线索出来的很快，而且全部都指向沈辰阳。 即便如此，沈圣昀仍是不肯松口。 “仙佑，爹知道你对辰阳有很深的成见，可你自己也说了，现在是无凭无据。” “爹能因为此事直接废了他吗？” “你再回去好好查一查。” 沈仙佑问道：“那如果真是沈辰阳干的，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杀！” 这个字眼，沈圣昀吐出来的很果断。 可是否真心，实在难说。 沈仙佑在内心提醒着自己。 “爹的话，一定不能全信，哪怕只有一个字，都得保持着警惕！” 沈圣昀转而问道：“仙佑，爹问你，如果真废了沈辰阳，你觉得谁来当储君最好？” “爹，您别用对付臣子的方法来对付我成不？我当然觉得我当太子最好啊，问的这种废话……” 如此直白的言语从他嘴里蹦出来。 惹得沈圣昀哈哈大笑。 “你这小子，还挺实诚。” “不过爹还要再问你一句。” “如果说，你当了太子，你那些哥哥们对此很不满，你会怎么做？” 沈仙佑没有直接应答。 这个问题，几乎等同于白清寒问自己：“如果我和你娘掉进水里了，你先救谁？” 不过，相对而言，还是沈圣昀的问题更好回答。 第110章 北靖发难 “做人还是要讲究实际一些，总得有人来做恶人。” “我不介意做恶人。” “我只介意，我能不能活下去，大玄江山将来是走往更高的山峰，还是一蹶不振。” 沈圣昀心神动容，却转而指责道：“早些年叫你正经一些，你偏偏成日花天酒地，现在该让爹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沈仙佑也有些恼怒。 “爹，那你说让我怎么办？且抛开我的天资根骨，单单是本命物的限制，如果没有那条白蛟，我顶天也就是元阳境！” “那些兄长，一个个的都是前车之鉴！” “如果说，我不那么花天酒地，而是当一个正儿八经的君王，你难道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这番言语，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刺入沈圣昀心境之中。 是啊…… 要是小儿子和他那些哥哥一样。 征战立功，联络豪强，控制宗门，不断侵蚀着百姓与国家的血液。 恐怕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偏爱他。 还有，他的年纪，和沈辰阳一模一样。 若是早些年就展露出潜龙在渊的本质。 自己那大儿子沈平川，定会在病死之前带走他。 对于沈仙佑而言，他的做法对自己最好。 沈圣昀心生愧疚，看到沈仙佑冷着一张脸，带着歉意缓缓开口。 “仙佑，别怨爹了。” “长生药且不知能否练成，若是能练成，无论如何爹都会让你一直无忧无虑地走下去。” “假若练不成，爹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只能盼着儿孙自有儿孙福。” 沈仙佑抬眼看向眼前的这位老父亲。 十九年前的他，尚且意气风发。 如今十九年光阴转瞬即逝，已然是垂垂老矣，满脸暮气。 沈仙佑心底也有些许酸涩。 “好了，仙佑，这件事情，你我父子不要再说了。” “天火案该查还是得查，不管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如若真是辰阳一手谋划，爹会毫不犹豫地拿下他，只是以后就得苦了你了。” “再者，爹让你给你九哥写信，信件送出去了吗？” 早上和心珠从温玉池中出来的时候，就让她写了信，并且让许魄亲自送到虞州。 剑气鸽送信，还是有被截获或者被篡改的风险。 人去送信，无非是多花些时间，但要安全很多。 玄京距离虞州九百多里的路程，估摸着明日拂晓，信件就能送到。 得到沈仙佑的回应，沈圣昀点了点头。 “爹，那份长生药方。” “除去已经到手的寿鳞和仁露以及琉璃心，还有七样药材无从查找，除了药材的名字，你就没有其他相关的信息？” 沈圣昀说：“所以要你慢慢找，从药材名字去发掘。” “字眼虽小，其中每一道药材都大有玄机。” “不止能为爹炼制长生药，对你自己也是大有裨益。” 最为显着的，就是寿鳞。 让白清寒的白蛟妖身到了金刚不坏的地步，以及仁露观的虎头妖，金沙河的妖蛟，都带来了十分磅礴的修为养分。 沈圣昀洒然笑道：“长生机缘，强求不得，你把此事记在心底，不要对外透露即可。” “再者，关于你九哥入京，还需要一道旨意。” “这旨意现在拿出来，难保那帮武官心生不满，你九哥入京时，你再去宣旨。” 说着，沈圣昀拿出一份准备好的圣旨。 看到此物，沈仙佑瞬间会意。 此事必须要生米煮成熟饭。 贪战功贪的最严重的那批人，就是朝中的一众武官，其中不少人都是先太子沈平川所提拔，公侯占比极大。 沈圣昀一直都在压着他们。 要不然，也不会让虞王沈和光秘密进京。 如果是堂堂正正的进京。 那帮武官又得闹腾，到时麻烦的很。 沈仙佑接过圣旨。 “行，我明白了。” 话音刚落，凤公公带着一份辽州都司急递前来。 “陛下！辽东八百里急递！” “念！” “臣辽州都指挥使宋千烽三叩九拜，北靖于九月初九在辽东镇虏关外集结三万轻骑，并宣称我大玄不守国约，残害战俘，以其北靖战俘为圣上炼制续命丹药，臣已调集辽州卫所及山海关卫所驰援镇虏关，但北靖来势汹汹，兵力还在不断集结，臣预计此战不下于三十万规模，望陛下早日敲定北征主帅，臣定当率辽州八万将士死守镇虏关！” 凤公公话音落下，还从信封中抽出一张简略军事地图。 其中，能够看到北靖方面在镇虏关外设下了六座规模不等的军营。 一座军营，可容纳三万人。 也就是说，北靖此次认准了镇虏关，他们只秉承一条战线，那就是打破镇虏关。 欲吞辽州！ 沈圣昀神色凝重。 “小凤子，传内阁阁员、六部堂官以及太孙进上书房议事。” “奴婢这就去！” 凤公公走后，沈仙佑满眼疑惑道：“爹，今天不就是九月初九吗？” 沈圣昀闻言，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黄历。 “也就是说，昨夜天火案刚刚事发，今日北靖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还说我用战俘来炼丹。” “先前假意传递议和意图，转头来了这么一手，看来仙佑你怀疑错了，天火案怕是北靖那边的人与天牢内部的人里外勾结，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宣战由头。” 沈仙佑没有说话。 战俘确实很重要，但相比之下，土地更加重要。 大玄辽州，沃野千里，尽是平原，那里能获取到的财富、资源、人口十分庞大。 如此说来，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北靖的行径了。 原本，沈圣昀估计，北靖会借此由头在辽州和燕州一带进行骚扰掠夺，打够了也就撤了。 现在分明是不死不休。 沈圣昀这时说：“仙佑，你借着查案的名义，把三千营和五军营的主要将领都换一换。” “把你六哥和九哥原来的旧部给提拔上来。” “你九哥一到，就能直接带兵去辽州了。” 沈仙佑心里正在想这事呢，沈圣昀便说出口了。 父子俩，已然是心有灵犀。 就在隔日，朝中正在因北征主帅而大兴争论，武官们几乎都挤破了头，整个朝堂俨然一副好战景象。 即便如此，沈圣昀却是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 而在朝会结束过后。 九皇子虞王沈和光入京的消息，犹如瘟疫一般散开。 第111章 虞王入京 太孙沈辰阳立马来到养心殿。 “皇爷爷，九叔怎么入京了？” 沈圣昀淡淡道：“前阵子他给朕来信，九月初十是他母妃的忌日，想来玄京拜祭一番，朕便允了。” 听到这话，沈辰阳愈发不安。 拜祭母妃，只是一个理由，实际上想让沈和光入京，继而统兵北征！ 沈辰阳也得到了可靠消息。 九叔沈和光离开虞州之时，带了一万六千人虞州兵马。 这是来拜祭母妃吗？！ “皇爷爷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动向，他就是想让九叔统兵北征。” 当然，沈和光指挥军事的能力，与那些武官相比，如今还要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朝会上，皇爷爷对北征主帅的人选举棋不定。 也意味着他不信任武官。 也可以理解成，不信任自己这个太孙了。 沈辰阳就坡下驴，连忙说道：“皇爷爷，您看啊，北靖军队对辽州虎视眈眈，转眼之间便是一场几十万人的国战。” “九叔先前对南乾的战绩，可以说是屡战不败。” “如今他来了京师，何不让他统兵北征？” 闻听此言，沈圣昀笑了一声，但没有言语。 这小兔崽子，明明心里很不情愿，可还能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 他和他爹一样，都是当皇帝的料。 沈圣昀转而说道：“现在兵部已经制定好作战方略，就差一个能堪大用的帅才，你说的也有道理，就让你九叔统兵北征。” “你来拟旨……” 话还没说完，沈辰阳忽然说：“皇爷爷，还有一件事。” “孙儿觉得，十九叔常年待在玄京，也是时候该让他去战场上见见世面了。” “他与孙儿同岁，将来那些叔叔们要是老了，朝中武官也有年迈的一天，孙儿或许到时还得和十九叔相依为命。” 这番话，沈辰阳在说出口的时候，其实非常反胃。 本以为沈圣昀会答应。 结果，他摇了摇头。 “你十九叔成日和女人打在一片，身子骨不知虚成什么样了，让他去战场上见世面，你是想让他死么？” “孙儿没有这个意思！” “好了，你去拟旨吧，封九皇子虞王沈和光为燕辽总督，总领燕辽两州军政要务。” 主帅，只是一个说法，在大玄皇朝压根没有元帅这个军职。 沈辰阳说：“孙儿这就去，拟旨好过后，就去玄京城外迎接九叔入京。” “不必，你忙你自己的事，你十九叔应该去了。”沈圣昀说。 此话一出，沈辰阳愈发确定。 沈圣昀压根没有举棋不定，他可能在天火案事发时，就已经想好了与北靖厮杀的主帅人选。 沈和光入京，大概率是他刻意安排。 这件事情，就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已经无法挽回，更没办法在其中为武官们周旋。 本想着顺便把沈仙佑也给支出玄京，奈何皇爷爷不愿意。 沈辰阳在这次的谋划当中，嗅到了一股致命威胁。 “九叔的本事毋庸置疑，即便北靖来势汹汹，他依托燕辽两州，能够毫无悬念的大破敌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皇爷爷还会把三千营和五军营也给他。” “真要这样，九叔一旦挥师南下，搞不好会出大事。” …… 玄京南城，永定门。 此时此刻，沈仙佑躺在扈从们抬来的一个摇摇椅上，旁边摆着果点茶水。 “心珠，把你的手帕给我。” “好。” 接过心珠的手帕过后，沈仙佑把手帕盖在眼睛上，直接呼呼大睡起来。 深秋时节的阳光，还是过于刺眼了。 一旁的礼部官员嘴角直抽。 圣上让他来接一接虞王。 他倒好。 整的跟秋游似得。 沈仙佑约莫睡了大半个时辰，隐隐约约听到一阵纷杂且沉重的马蹄声过后，便把眼睛上的手帕还给了心珠。 打了个哈欠，看向马蹄声的源头。 没过多久，就看到了那面虞字王旗，以及黑压压的轻骑军队！ 魏弼以及一众礼部官员见状，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尤其是魏弼，额头冒出阵阵冷汗，来到沈仙佑身边低声问道：“言王殿下，这是怎么回事，虞王殿下怎么带了这么多军马？” “正常啊，谁不知道本王的九皇兄，在诸多藩王当中府兵最多。”沈仙佑淡然道。 在他们看来。 这阵仗，不像是来拜祭母妃的，更像是来攻打玄京的。 事实证明，魏弼多虑了。 虞州军马在玄京外进行临时驻扎，只有一辆虞王府的车驾和少量护卫缓缓朝着永定门走来。 车驾停下时，沈仙佑径直迎面走去。 而车驾之中，下来了一男一女。 “小弟仙佑，拜见九哥，见过九嫂！” “臣礼部尚书魏弼，率礼部同僚参见虞王殿下！” 沈和光淡淡道：“你们先平身吧。” 当看向沈仙佑时，沈和光脸上立马展露出和煦笑意：“小子，没想到这次是你来接我，上次哥哥我入京的时候，你还在家里睡大觉呢，有长进！” “哎呦，九哥，那都四年前的事了，你还提它干嘛，丢人！”沈仙佑笑道。 “哥这是在夸你呢，你在中州干的事，我在虞州也听说了，办的属实漂亮！” “九哥，你就别夸了，咱们先进城，咱爹要找你呢！” 谈到父亲，沈和光眼眸中已有怨意流转，嘴里则是不疾不徐道：“说实在的，小仙佑，若不是你写信，我和你嫂子真不愿意来。” “本来你嫂子才刚刚坐完月子，我还想在家安心陪着她呢。” 沈仙佑惊奇一笑：“九嫂，恭喜啊，不知我是多了个小侄女还是小侄子？” “是个侄女，不过孩子太小，我们俩不忍她千里奔波，交给乳母养着了。” 虞王妃苏锦转而问道：“你们兄弟十几个，基本上个个都成婚生子，你九哥还是最晚的一个，现在可就差你了。” “怎么样？有看上的姑娘嘛？” 沈和光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一开口就是问婚事，小十九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看上的姑娘多了去了。” “这两天要是有空，咱俩去他那言王府看看，保准一院子的莺歌燕舞！” 沈仙佑咳嗽了一声。 “咳咳……” “九哥，九嫂，你们就算要蛐蛐我也别当着我的面呀。” “而且，估计这一次，你们没空去我言王府里坐坐了。” 第112章 家宴 “九哥，北靖来势汹汹，战事刻不容缓。” “稍后会有一场家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不出意外的话，今夜你们就得率军开拔。” 闻听此言，沈和光眼眸中神情落寞：“哥还打算今夜和你喝几口酒呢，毕竟咱们兄弟四年没见了。” “要喝酒，打完仗，老弟陪你喝个不醉不休。”沈仙佑咧嘴笑道。 “成！” “哥，此去北征，我有一个私事要你帮个忙，一边去皇城一边说吧。” 去往皇城途中，沈仙佑上了虞王车驾。 在这期间，都是密谈。 所谓帮忙，无非是要沈和光在战事期间，派点人手进入北靖，捕杀唐道生！ 沈和光好奇道：“这个唐道生，应该是中州唐家的人吧？唐家不是都被你灭门了吗？” “我当时都把他分尸肢解了，没想到他还是能够肉身复原，关键是这个人和沈辰阳那小崽子的关系不一般，一定要杀！” 言语之间，沈仙佑周身所透露出的那股杀气，从中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一股血腥味。 沈和光神色恍惚。 四年前，他十五岁，当时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今日这里玩玩，明日那里游游，身上哪来这股气势。 “小仙佑，时过境迁啊，咱们死了四个哥哥，皆因沈辰阳！” “说实在，我恨不得立马带着虞州兵马直接杀进皇城剁了他！” “可是，我做不到……” 沈仙佑笑道：“因为本命物，对吧？” 这件事情，原本皇子们是不知道的，但景王先前一闹腾，把这事都悄咪咪地告诉了兄弟们。 本意只是让他们要格外当心。 本命物只要还在，沈辰阳就能随意拿捏他们的修为境界。 而且，沈圣昀对此事的态度，和对削藩一样，保持着默许。 沈和光捏紧拳头。 “父皇怕是早已老迈昏聩，任由那沈辰阳肆意妄为！” 沈仙佑能感觉到。 愤怒之中，还有无法反抗的无奈。 “九哥，等会见到咱爹，你最好压住这股情绪，别在他面前显山露水，好好打赢这场恶战。” “我知道的。” “话又说回来，你真打算带九嫂一起去啊？怎么这么没良心？” 沈和光哈哈大笑道：“你小子，也得损我一句是吧？” “谁让你刚刚蛐蛐我的？”沈仙佑没好气道。 苏锦这时笑道：“仙佑，农家女子上午生完孩子，下午还去农田里干活呢，嫂子也不是一般女子。” 整个大玄皇朝都知道，虞王厉害，他的媳妇苏锦更厉害。 师从龙泉剑宗。 龙泉剑宗传承七百余年，历经三个朝代，而苏锦是第一个接过“龙泉剑仙”头衔的女子。 修为境界，据说已经步入明神境九重。 早年间针对南乾的几场大战，也正是有着苏锦助阵，带着诸多剑修杀的南乾军队溃不成军。 沈和光打趣道：“小仙佑，你以后要是娶妻，最好就娶你嫂子这样的。” “能打！长得还好看！” 听到这话，苏锦的嘴角微微扬起。 她的相貌没有那么惊为天人，走在路上和民间女子差不多，但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沈和光看来，她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 沈仙佑笑道：“哥，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要论干架。 除了青玉目前尚未展现出来，那几个娘们可以说是一个比一个凶残。 白清寒就不说了，顾怜霜即将步入炼神阶段，剑道造诣也有半个剑仙的水准。 心珠看似温婉，真正动起手来，能把一条河流的水牵起来砸人脑袋上。 至于萧灵珑，在鸾香阁门口，毫无压力的斩杀了定国公之子王枭。 鸾香阁里的小狐娘嘛…… 并没有见她打过架。 但她自己说，修为也已步入炼神阶段，她的修为还不是一步步修上来的，而是榨自己的阳气而成。 沈仙佑忽然想到。 不管是那皇帝爹，还是这些兄弟，都有一个共同点。 挑媳妇的目光都很不错。 还都能压得住！ 兄弟俩聊着聊着，车驾已经来到午门外。 家宴设在武英殿。 皇帝沈圣昀和太孙沈辰阳，已经在此恭候。 夫妻二人规规矩矩地行礼叩拜 “儿臣沈和光，携妻苏氏，参见父皇。” 约莫心底还是有怨气，沈和光将沈辰阳视若无物。 依照礼制，沈辰阳虽是侄子辈，但他是太孙储君，藩王则是臣子，需要向其行礼。 沈圣昀淡声道：“辰阳，宣旨。” “是。” 沈辰阳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北虏寻衅，进犯辽州，着即九皇子虞王沈和光领燕辽总督一职，总领燕辽两州军政大事，并率三千营及五军营八万兵马挥师北上，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 沈和光双手接过圣旨，眼眸中同时泛起一阵异样神采。 “好了，起来吧，都坐下好好吃个饭。” “兵部那边已经把军马整顿好，并议定在申时开拔。” “和光，这次，就靠你了。” 沈圣昀的语气很平和，很温吞，俨然就是一个老父亲在给儿子交代事情。 沈和光有些拘谨。 “父皇，儿臣定全力以赴，不破敌军，誓不回还！” 沈仙佑浅笑道：“九哥，昨夜，老弟我可是给你忙活了一晚上，把你原来那些旧部，还有六个的旧部，都给塞了进去。” “他们要是知道你来统兵，估计都是一副战意昂扬的状态。” “这次，要打，就打的他们一个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别丢六哥的脸！” 提到“六哥”这个字眼，刚刚拿起筷子的沈辰阳，心弦不由得紧绷起来。 六哥，即是襄王沈逍遥，曾经北边战事最为激烈时，他以南方藩王的身份前去统率十几万大军，打的北靖军队抱头鼠窜。 可襄王到最后，却是被逼的投江自杀。 沈辰阳承认。 襄王之死，一定程度是自己逼得太紧，可当时压根就没想让他死，只是要削去他在襄州的权柄，以及他曾经在北方遗留下来的骄兵悍将。 当然，现在死都死了，那能有什么办法？ 而沈和光在听到沈仙佑的话过后。 在某一瞬间，呼吸变得浓重且急促，但下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目光径直看向沈辰阳。 “太孙殿下，襄王真是投江自杀的吗？” 第113章 炉火纯青的演技 虞王妃苏锦神色一怔，悄然伸出手，扯了扯丈夫的袖子。 也是示意他不要提这件事。 沈和光却是直勾勾盯着沈辰阳。 那眼神…… 其他人都看在眼里。 沈仙佑感觉。 要是眼神能够杀人，这大侄子已经被九哥给千刀万剐了。 “虞州离襄州不远，想来是六哥死后，九哥派人去了襄州秘密调查，也应该查到了什么。” “可他不应该在这种场合提出来。” “现在的沈辰阳，已经接近丧心病狂，他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沈仙佑心底有一股无奈情绪蔓延开来。 而沈辰阳却是满眼愧疚道：“九叔，当初侄儿令宗人府及刑部调查襄王案，是为了查清六叔为何会走入魔道，也是侄儿没能把握好尺度，一不留神让六叔投江自杀。” “唉……虽说对外，已经褫夺了六叔的王位。” “但是关起门来，我们说一家人的话，六叔永远是六叔。” 在演戏上，沈辰阳几乎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要是憨一点的人，真会被他那股愧疚给骗过去。 沈和光笑了一声，在心中喃喃道：“大侄子诶，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你九叔。” 随后，他也没再提及此事，而是将话题拉回到了战事上。 一家人谈着兵部制定好的战略。 直到家宴过后，沈圣昀略感疲乏，说道：“仙佑，大军开拔之时，你和辰阳一起去送送你六哥，别有事没事就溜回府里玩娘们。” “还有，天火案要抓点紧。” “此案有关国家声誉，纵然战端已开，我大玄也绝不可背上坑害战俘的骂名。” 这事很简单。 北靖在大玄有战俘，大玄在北靖和南乾一样有见不得的人。 再者。 天火案牵涉到“丹药”，此事敏感的很。 无论是北靖还是南乾，他们都会被宗门势力或多或少的左右朝政，而大玄的宗门势力绝不敢在朝廷面前跳脚。 一来，用黄金白银来为一切修炼资源来背书，列祖列宗有着先见之明，以武力来把控资源分配。 二来，则是丹药。 在修炼过程中，不管是什么人，都避免不了接触丹药。 大玄立国时，就将丹药的管控级别提升到了比兵器还要高的层次。 在祥武年间得到强化，任何丹师，若想炼丹，得先拿到御前司的批文，丹药数量还得得到限制。 正是因此，在民间没有让丹药泛滥。 武者也好，剑修也罢，亦或者是其他的修士，就不可能做到以丹药来得到话语权，自然而然也就不可能以宗门势力来左右朝政。 南乾和北靖都在学这套法子。 奈何，他们的宗门势力已经成型，几乎是不可能达到大玄这边对丹药的控制效果。 沈圣昀对丹药外泄，可以说是零容忍。 沈仙佑苦涩一笑。 “爹，您是上嘴皮碰下嘴皮，我就得给您跑断腿。” “整条脉络很是莫名其妙，过程又很缜密，真想查出是哪个丹师，得费点功夫和心力。” 沈仙佑不是在叫难，而是在阐述事实。 沈圣昀喝了口茶，淡然道：“爹又没让你限期破案，只是让你留点心。” “成，锦衣司恢复过后，我加大力度调查。”沈仙佑说。 “那就散了吧，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诶，凤公公，给我拿个干净碗过来，这雪绵红豆沙味道不错，我带回去吃。” 沈辰阳微微皱眉：“十九叔，你要喜欢，让尚膳局再给你做，剩菜剩饭还吃干嘛？” “大侄子，我看你是吃撑了是吧？”沈仙佑没好气道。 “你什么意思？” “懒得和你掰扯！” 沈仙佑纯粹就是觉得味道不错，也很对白清寒平日的口味，带回去给她尝尝。 很快，凤公公拿来一个锦盒，把那道雪绵豆沙都给装上。 沈圣昀笑道：“你要是喜欢吃这道菜，回头让尚膳局把做这菜的厨子调到你那言王府里。” “不用，我就过过嘴瘾。”沈仙佑说。 主要是这道菜属实少见，而且做起来也麻烦的很，外边很少能买得到。 王府厨子也做过，但没家宴上的这个味。 出了武英殿后，苏锦笑道：“仙佑，嫂子看你不是自己想吃吧，估摸着是你府中有个姑娘喜欢吃？” “九哥，你看，你应该学学嫂子这股聪明劲，任何事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沈仙佑说。 沈和光瞪了他一眼：“我还用你教？” “咱就是说，你就不该在饭桌上提六哥的死。” “我当然知道不合适，但我就是想看一看，沈辰阳那小畜生的反应！” “那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沈和光沉声道：“他有一瞬间的惶恐和不安，这也足以说明，我派去襄州的人查到的事情基本属实。” “查到什么了？”沈仙佑问道。 “一句两句话和你说不清楚，咱们一起去军营，在车驾里边慢慢和你说。” 回了车驾过后，沈和光从车驾顶盖夹缝处取出一个牛皮包裹的册子。 拆开过后，交到沈仙佑手中。 “你自己看看吧，六哥不是投江自杀。” “的确，他在修炼上不走正道，他的行径也的确败露了。” “说他畏罪自杀，此事逻辑不通，你想想六哥在北边打仗的时候筑了多少座京观？他会是那种畏罪自杀的人？” 六皇子襄王沈逍遥，有一个独特的杀戮癖好，那就是在打完仗过后，喜欢把敌军首级全部割下堆叠在一起。 也称之为，京观。 沈仙佑翻开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一切事情。 “仙佑，这东西，是我的探子查到的。” “六哥有没有死暂且还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襄王妃和他的儿女，不是他自己杀的！” 结论，册子上也有。 此时此刻，沈仙佑心底有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沈辰阳这个小畜生！” 沈和光继而说道：“我此次来玄京，也是想把这东西交给你，它定不了沈辰阳的杀亲之罪，只能给你当一个前车之鉴。” “我其实想劝你去就藩，让父皇给你挑个好地方，远离沈辰阳。” “但现在看来，父皇似乎想留着你替他办事，不过这样也好，比起就藩要更安全，但你要考虑好父皇龙驭西天之后的身后事！” 第114章 仙佑，咬我 苏锦啧了一声，眉头挑了一挑。 “你嘴里怎么尽喜欢说这种晦气话？父皇在那活的好好的，你偏偏要说龙驭西天！” 沈和光不服气道：“他总有死的那天！” “这话咱们自己说说还行，你以后别当着谁都说这些破事，小心祸从口出。” “我肯定知道，但仙佑打小和我感情好，他不会害我！” 沈仙佑笑道：“九哥这话说的对，但嫂子的话，你也得听听，我在玄京是个特例，行为举止大大咧咧一些咱爹兜得住，可你就不同了。” “那老东西纯偏心！” 沈仙佑和苏锦异口同声道：“诶！怎么说话呢？” “得！我不说了，你俩合起伙针对我！” 瞧见沈和光那忿忿不平的样子，苏锦也是噗嗤一笑，宽慰道：“我们这哪是合伙针对你，仙佑也是怕你出事。” “对了，九哥，结合我们现在已经获取到的情报，再加上你在家宴上说的话，保不齐那小畜生会记恨你！” 沈仙佑纯粹是好意提醒。 沈和光却是轻笑一声，不屑一顾道：“那小畜生，要是敢在我北征的时候搞事，那就别怪我先收拾掉北边那些蛮夷，再挥师南下，直捣京师，逼着父皇废了沈辰阳，然后立你为太子！” 得！ 和他说了这么多，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沈仙佑扶额苦笑道：“事情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这话咱们弟兄俩说说，你别真到处胡咧咧。” “想死，别带上我！” 沈和光一脸认真道：“哥没和你开玩笑，咱们十九个兄弟，就你秉性最为纯良，就是好色了些，不过你要是当太子，哥给你守着！” “哥，你再说一句，我就把我两天没洗的臭袜子塞你嘴里。”沈仙佑没好气道。 “去你的！” 兄弟俩聊着，便来到了北征大军的大营当中。 下了车驾，几年前的旧面孔们都陆陆续续出现在眼前。 在大玄的战事高峰期时，他们这些人，不是跟随襄王沈逍遥，便是跟随这位虞王沈和光。 是实打实的骄兵悍将。 如今襄王不在，他们看到虞王，止不住的热泪盈眶。 沈仙佑完全可以理解。 战事高峰期过去之后，他们大多被兵部压制或者雪藏，几乎难有出头之日，尤其是在襄王案过后，待遇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看到他们的模样，沈和光心里也是阵阵酸楚。 “弟兄们，多的本王也不说了，现在本王领燕辽总督一职。” “此次北征，带你们打个痛快！” “让你们把这些年的憋屈，都给发泄出去！” 众将闻言，皆是一身肃杀之气。 他们的修为境界参差不齐，可要是到了战场上，那就是另外一番模样。 沈仙佑静静看着这副旧人重逢的模样。 心中毫无波澜。 忽感饥饿难耐，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苏锦看向他，问道：“仙佑，你这就饿了？刚刚怎么不多吃一点？” “刚刚没胃口。” 沈仙佑咽了一口水，重新盖好水壶盖子。 苏锦的鼻尖突然抽动一下。 “这味，不像是水……” 本想把水壶拿过来看一看，但这时，兵部几个大官都到了，现在离拔营也只有一个时辰，兵部和沈和光会面过后也就要开始准备拔营事宜。 沈仙佑今日则是一个陪衬。 申时一到，五军营和三千营合营过后的八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出玄京地界。 沈仙佑送到界碑处，便停了下来。 沈和光笑道：“小仙佑，好好的，等哥打完仗回来，给你带几个北边的漂亮女人！” 苏锦温柔笑道：“仙佑，等会就要入夜了，玄京天黑的早，你早些回去，多多保重身体。” “九哥，九嫂，小弟在此拜别，愿兄嫂早日凯旋！” 彼此不再多言。 沈仙佑与众多官员以及沈辰阳停在界碑处。 官员与沈辰阳早早离去。 沈仙佑直到看不到大军尾翼，才独自策马返回言王府。 …… 行军途中，沈苏夫妻策马并行。 “夫君，我感觉仙佑有点不对劲。” 沈和光说：“确实不对劲，比以前要改变太多了，现在更懂事，更明事理。” “这是一方面，在军营的时候，他在喝血。” “你说什么？” 沈和光心房一跳：“你没搞错吧？” 苏锦摇了摇头。 “我敢确定，他腰间水壶里的味就是血，当时人多，我也不好去问他。” “这小子怎么搞的！” 沈和光顿时满心担忧，苏锦也是面露忧愁。 可现在大军已经开拔，不可能再去回头看他。 苏锦只能往好的地方去想。 “也兴许是补肾的药液，我知道有种药材煎出汤水过后，就是和血一个味。” 沈和光松了口气。 “也对，听说那小子玩个女人没个限度。” …… “阿嚏！” 沈仙佑一只脚刚刚跨进王府大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哪个王八蛋在蛐蛐本王？” 刚好，王府晚膳刚刚做好，那些姑娘们都坐在桌前，等着沈仙佑回来准备开饭。 沈仙佑坐下过后，却只喝了几口热汤。 至于菜肴，那是一筷子都没动。 沈仙佑旋即起身。 “你们慢慢吃，我去喂白仙姐姐的真身。” 她们眼眸中皆是闪过一丝忧虑。 白清寒吃了几口，也起身走向后院。 沈仙佑已经将她的真身显露出来，拖来一堆还带着血的鸡鸭鱼肉进行喂食。 他自己也在拿着水壶喝着其中的液体。 白清寒问道：“仙佑，你现在的兽性，越来越强烈了吗？” “无伤大雅。”沈仙佑神色淡然。 “对不起……” “咋啦？” “我，我当初没想到这个因素，把你搞成了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 沈仙佑笑道：“没事，不过说来也奇怪，你的真身在真正化蛟之前，这种兽性影响对我并不大，化蛟过后却是要强上数十倍。” “因为真正的蟒蛟本就是以血肉为食的妖物。” 白清寒一语道破缘由，旋即说：“要不……我们提前解契吧？” “别，我还没踏入炼神阶段呢，光靠着我自己修炼，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够跨入。”沈仙佑说。 “可你一直茹毛饮血，终究对你自身会有影响！我怕到时再解契，你已经不是人了！” 沈仙佑自信一笑。 “到时的事情，那就到时再说，而且谁说茹毛饮血，便是妖了？” “我不过是喝点鸡血饱饱腹而已。” “要不然，那股饥饿感真是难耐！”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看到其他食物，倒也不算反胃，但放在嘴里就是难以下咽。 当然，也不可能无时无刻都能给白蛟妖身喂食。 白清寒担忧更甚，但也不再多言。 她很清楚。 真正饥饿的时候，恨不得把整个世间能吃的东西全部吞入腹中。 沈仙佑尚且还能不被食欲影响太深。 “仙佑，你稍微等一等，别再喝血了，妖族术法神通千千万，我应该能找到一个压制兽性的法子。” “行。” 白清寒这时也没了胃口。 与人族结契的例子，以前妖族也有，但那是“请仙家”庇佑。 和沈仙佑的契约，就等于是让他一魂双体。 自己真身的任何感觉，他都能感同身受，如今负面作用越来越大。 照此下去，若不加以遏制，欲望迟早有一天会战胜理智。 白清寒旋即踏入沈仙佑的卧房。 大大方方地盘坐在床上，双眸缓缓闭上，进入抱元守一的状态。 那一动不动的模样，真就像是佛庙里的神像。 沈仙佑心底倒是没有虔诚。 而是，多了一股欲念。 此时此刻的白清寒，只能用“完美无瑕”来诠释，而沈仙佑却有一股冲动。 将这种完美毁坏。 沈仙佑深深凝吸一口气。 倒也清楚，这就像是看见一只可爱至极的小猫，想拿在手上把玩，把玩到小猫毛发凌乱，一脸迷糊的样子为止。 不过，现在可不能去打扰白清寒。 沈仙佑眯了眯眼。 “这应该是炼神阶段才能参悟的本事，入神。” 曾经人族有一位炼神大能，提出世间生灵，精气饱满，神中有景，是为内景的理论。 后来，此理论被后世证实，才称之为入神，也就是让自身元神进入内景。 真正的炼神强者，悟性再好，也记不下那么多术法手段。 他们就想到，用内景来记。 正如沈仙佑所料。 内景之中的白清寒，抬眼望去，一颗颗金色文字在内景上空漂浮着。 她那双眼眸中金光熠熠，调阅着诸多妖族术法典籍。 心里都是希望能找到能够压制沈仙佑“兽性”的术法。 可……只有一个前所未有的结果。 被迫无奈之下，白清寒只得换个思路。 她看着那些妖物茹毛饮血的例子。 到最后，都是让肉身完全蜕变过后，才能够失去对血的兴趣，但到了那时候，兽性也就不再是兽性了。 可毕竟那是妖，而沈仙佑是纯粹的人。 “难道……要等到我的真身完全化龙吗？” “可那太久远了，还不如现在解契！” “可要是解契，他应该会很郁闷吧，也不能解契……” 白清寒想到此处，再一次转变思路，不再去借鉴那些典籍中的例子。 而是在思考。 为何要喝血？ 答案，显而易见。 喝血是进食的一种方式，进食是生灵保证生机绵延不绝的最基本！ “不能让仙佑丝毫都不进食，也必须要把他和我的真身区分开来。” “真身需要养分保证生机，他自己也需要养分保证生机。” “真身吞什么不重要，能给仙佑带去修为反哺，而仙佑吞什么能够消除这种负面影响？” “那么……就只有我自身的血了。” 念及此处，白清寒当即脱离内景，直接下了床，直直看向沈仙佑。 “仙佑，咬我！” 第115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有病……” 沈仙佑一脸古怪地看着白清寒。 未曾想，白清寒连鞋都没穿，直接下了床赤着玉足跨步走来。 伸出手揪住他的衣襟。 往床上拽去。 “诶诶诶！白仙姐姐，你别跟我说要消除嗜血兽性的方法，就是和你共度春宵！” “虽然我很乐意和你共度春宵，但你别来硬的！” “衣服我自己会脱！我喜欢主动一点！” 言语之间，沈仙佑已经被推倒在床上，白清寒那张绝美脸颊上的神色却很严峻。 “能不能成，就看这一下了。” “要不然我就得强制解契。” “我是真不想看见你变成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 话落，白清寒左手掌心凝结出一道剑气。 直接割破右手手掌。 殷红的鲜血瞬间冒出。 第一滴鲜血，滴落在沈仙佑的嘴唇上。 而正是在这瞬间，沈仙佑内心中的“食欲”开始爆发，瞳孔的神态变得浑浊无比。 只见他鬼使神差地从床上起身，径直咬住了白清寒的手掌。 “嘶……” 这一下，疼得白清寒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此刻，沈仙佑就如同第一次接触到母乳的婴儿。 不知过了多久。 白清寒看到他那浑浊的眼神逐渐清澈。 到最后，眼眸之中，有着一缕金芒缓缓流转，继而消逝。 也正是在这时。 他缓缓松开了嘴。 神态上，则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吃饱了……” 白清寒嘴角翘起，笑吟吟道：“看来只有这法子能够两全其美了。” “用你的血来喂我，我就能不受兽性影响？”沈仙佑疑惑道。 “对，是这么个理，但在解契之前一直都得这么做，你不能再去吃其他生灵的血。” “这也没区别呀……不，有区别！” 这一刹那，沈仙佑感觉到了明显的区别。 喝了鸡血过后，看到活物过后，尤其是人，就有一股扑上去咬住他们脖颈的冲动。 喝了白清寒的血，却没有这种冲动。 得知沈仙佑如今的感受时，白清寒得意一笑。 “那是自然！” “我也是在内景里突然想到，我辟谷清修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可能单单是自己找罪受。” “真身血脉由于你的喂养，可能没那么纯净，但我这副‘形身’可没被玷污过，吃的东西也都是你们人族的五谷杂粮，还有那些再正常不过的佳肴。” “现在用来喂你，最合适不过！” “你们人族有句话，也正是对应了这个道理，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 沈仙佑迟疑了一下，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抛去修为反哺不谈，我的真身对你来说就是一道套在脖子上的枷锁，而且还会不断收紧。” “我起初也没意识到，现在意识到了，解法就在我身上。” “而‘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冥冥之中对应着天道循环之理。” “真是妙手！” 白清寒自我赞叹着。 沈仙佑也不吝啬夸赞，但又提出一个问题。 “但是，养分总会被消化，我的食欲还是会有，你以后要是回妖族了，我咋办？” 白清寒已经想好对策。 “所以说嘛，从现在开始，你除了水什么东西都不能入口。” “我得看看喂你一次能保持多长时间。” “以后若是真得回去，我可以提前帮你准备余粮，不过你就要持续讨好我，要是哪天惹我不高兴，断了你的粮！” 当然，这是玩笑话。 沈仙佑笑道：“得！一道枷锁刚刚解开，另一道枷锁又是你亲手给我套上的。” “你不乐意啊？” “乐意！总比直接解契要好。” “那不就结了，刚刚你吸的血太多，搞得我现在好饿，我先去吃点。” “行。” 沈仙佑则是去漱了个口。 白清寒的血其实没什么异味，反而有种清甜口感，跟桂花米酒似得。 就是那鸡血，喝一口满嘴腥味，久久不能消退。 漱口过后，沈仙佑打算去倒杯茶，见白清寒拿着筷子，在剩菜剩饭上扒拉着。 其他人都已经吃完，给白清寒留了几样没动筷子的肉菜。 主要是天气冷，菜肴一会儿就冷透了。 白清寒最不喜欢吃冷的熟菜。 “沈仙佑！菜都凉了！带我去外边吃热乎的！” “行，那走吧。” 二人走到门口，沈仙佑忽然想起来，车驾里还有从家宴上带回来的雪绵豆沙。 沈仙佑便上去拿了过来。 “白仙姐姐，你先垫吧一下，一边走一边吃。” 白清寒狐疑道：“这玩意，白白的，跟雪团似得。” “要不然怎么叫雪绵豆沙呢？应该对你胃口。” “嗷！” 白清寒拿起一个直接塞进嘴里，嚼了嚼过后眼眸一亮。 “好吃诶！” 说着，还拿起一个，放到沈仙佑嘴边：“你也尝一个！” 沈仙佑摇了摇头。 “我现在对这些食物，真就是难以下咽。” “好吧~” 白清寒有些失落，只好自顾自吃了起来。 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 沈仙佑就看着她独自吃着。 二人走到一条满是吃喝玩乐的街道上，白清寒眼眸更亮，频繁游走于各类卖吃的小摊上。 当看到卖首饰的小摊贩，白清寒驻足在那。 沈仙佑这时问道：“喜欢这些首饰啊？” “喜欢呀。” 那小贩听到这个字眼，连忙拿起一块劣质玉牌，很是热情地说道：“公子，您看看这位姑娘，满头白发，肯定是炼精和炼气的时候没打好底子。” “小的这玉能够温养精气，戴上十天半个月，保准满头黑发！” “这玩意也不贵，您看起来也是满身贵气，权当花几十两给这姑娘买个吉祥！” 白清寒眉头一挑，不满道：“你找抽是吧？咒谁呢？” 小贩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自己好像没说错话吧…… 沈仙佑笑道：“本王换了常服，你们这条街的人就认不出来是吧？拿着一块劣玉在本王面前招摇？” “哎呦！” 小贩抬眼看去，借着篝火光才看清沈仙佑的脸，一拍大腿，慌忙跪地。 “小的没认出来是言王殿下！殿下莫要怪罪！小的知错！” 沈仙佑没搭理。 白清寒则是拿起一个红绳银质铃铛，然后拿起沈仙佑的手系了上去。 “这个铃铛不错，以后好好戴着，不许解！” 第116章 三昧真火 沈仙佑用手指挑了下铃铛，铃铛也随之响了一声。 “白仙姐姐，你还真打算给我系上一个摘不下的铃铛？” 白清寒笑嘻嘻道：“那如果我说，我真想在你脖子上套一个项圈，那么与铃铛相比，是不是后者更容易让你接受？” 听到这话，沈仙佑的眼神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啧……就算要套项圈，也应该是我给你套吧？” 白清寒立马板着脸说道：“不可以！就算是你也不行！”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沈仙佑说。 “我就是说着玩玩的嘛，而且我给你套上的红绳铃铛诶，不是项圈！” 沈仙佑笑而不语，白清寒却又追问道：“难道……你没什么表示么？” “你想要啥？” “算了，懒得和你说，我还没吃饱，咱俩去那家酒楼吧，我闻着气味感觉味道不错。” “行。” 沈仙佑欣然点头。 刚刚掏出钱袋子，想要把那红绳铃铛的钱给付了。 白清寒却是抢先一步。 二人随后来到酒楼中坐下，白清寒依旧是板着脸，那双美眸里满是幽怨。 沈仙佑见她那模样，不禁笑道：“白仙姐姐，你是想要定情信物对不对？” “不然呢！按照你们人族的规矩，有情人终成眷属不都是要给彼此定情信物的么？为什么只有我给你！” 白清寒一脸的忿忿不平，继而说道：“我纵然倒贴，但你是不是也应该对咱们这段缘分有所表示？” “还是说，你是真打算用我的真身提升修为过后，然后和我分道扬镳？” 沈仙佑哭笑不得道：“我又怎么不清楚你的意思呢？但你总得让我准备准备吧，我现在身上除了这身衣服，那就只有这一兜子银子，能送给你当定情信物么？” “也对喔……” 白清寒脸色逐渐缓解，旋即回味过来：“你是不是怕府中那些姑娘们不患均而患寡？” “不过，我胸怀极广，倒也不在乎这些。” “反正，让我看到你的心意即可。” 沈仙佑笑道：“明白，不过，回去就把这份心意给你。” “看来是蓄谋已久嘛~”白清寒嘴角扬起。 “可以这么说吧，毕竟当初第一次见到你，心里就对你有点念想了。” “什么念想？” “何必明知故问？” “哦！我知道了，你当时就在贪图我的美色！” 说这话时，白清寒的声调还高了几分。 沈仙佑急忙捂住她的嘴。 “你有病啊，在外边叫这么大声，我不要面子的？” 白清寒狡黠一笑：“嘿嘿，被我说中了吧。” 沈仙佑直翻白眼。 “你这容貌身姿宛若天仙，我是个正常男人，如果没有念头，那才是真奇怪呢。” “的确，我也不信什么一见钟情，说难听点就是见色起意，不过要是连见色起意都没有，就更别提之后的缘分了。” 当吐出“缘分”二字之时。 白清寒想到了什么，在心中感叹道：“缘分，妙不可言。” 恰好，沈仙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说，十九年前只是一次意义非凡的重生，而白清寒的出现，对自己而言那便是救赎！ 是她，让沈仙佑能够不像书中那样被钉在命运柱上。 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我不是那本书中的沈仙佑，我已经拥有了能够将别人钉在命运柱上的机会。” “我也不必再去仰视别人。” “从今往后，只会是别人来仰视我。” 正是因此，缘分即起，无时无刻，都要珍惜。 思绪之间，几道肉菜已经上来了。 沈仙佑只是要了一壶热茶，一边看着白清寒狼吞虎咽的样子，一边抿着茶水。 菜肴卖相很好，可丝毫没有动筷子的想法。 茶水，倒是还能喝。 小二上完菜过后，正打算离去，却俯下身子捡起几颗丹药。 “两位客官，这丹药是你们的不？” 沈仙佑淡淡瞥了一眼。 下一瞬，瞳孔猛地一缩。 “快扔出去！” 小二有点发懵，还没明白沈仙佑是什么意思。 沈仙佑正想夺过。 小二手中的丹药，自主生出裂纹，也仅仅是在一瞬间的功夫。 由丹药而生的火焰，将那小二的身躯完全包裹！ “啊！！！” 店小二在这酒楼大堂中，成为了一团极其耀眼的火光。 沈仙佑直接一脚将其踹开。 下意识地抓住白清寒，直接朝着门外跑去。 正是在跨出酒楼大门的一刹那。 整座酒楼的每一层，都燃起了熊熊大火，这几乎与当时天牢大火如出一辙。 白清寒看着眼前火海，火光在那张绝美脸颊上映照着。 眼眸之中，满是恼怒。 “吃个东西都不得安生！” 沈仙佑神情更冷。 言王府离这里不远，火势一起，周边都变得非常嘈杂。 许多人都在喊着救火。 言王府中的心珠立马赶来，再度施云布雨，意欲浇灭火海。 可这一次，雨水倾泻，火势却是半点不减！ 沈仙佑有些不敢置信。 心珠和白清寒都意识到了，而且心里都有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字眼。 “这是……三昧真火！” 此时此刻，白清寒则是显得心有余悸：“仙佑，你刚刚要是没把我拉出来，我恐怕又要阴沟里翻船了。” “那颗丹药，看起来是天牢所出的极阳丹。” “其中所释放的火焰，也就是现在我们所看见的三昧真火，看起来虽然和普通火焰没有什么区别，但水源无法将其熄灭。” 因为严格来说，三昧真火不属于五行之火。 火只是它的一个形式。 它的本质，是由生灵的“精气神”汇聚而成的术法！ 沈仙佑逐渐明悟。 “在天牢放火，布阵炼出极阳丹，大致就是为了这所谓的三昧真火，而且是冲着咱们来的。” 心珠这时提醒道：“殿下，三昧真火，我没有办法进行熄灭，我们最好离远点，只能等它烧完这些房屋自主熄灭。” 沈仙佑刚想点头。 这时，街面上围观的人群当中，忽然有一道剑气撞向火海。 与火海接触的一瞬间。 那些剑气，竟然将三昧真火逐渐瓦解！ 沈仙佑循着剑气源头看去。 只见一位游侠打扮的男子缓缓将手中剑归入腰间鞘。 二目正好相对而视。 第117章 你喜欢玩火是吧? 那人主动走来，摘下头上的斗笠，神色恭敬，抬手行礼。 “在下杨九英，拜见言王殿下。” 听到这个名字，沈仙佑神色微变。 白清寒则是和心珠一起皱了皱眉，压根藏不住心里的嫌弃。 主要是这家伙身上的气息。 让她们俩都有点本能上的厌恶。 “杨九英是吧？本王知道你。” “哦？在下的名声，居然这么大了么？” 杨九英显得很是诧异，但听到沈仙佑接下来的言语，心房却是止不住地发颤。 “本王不但知道你的名声。” “还知道，你和本王那大侄子是结义兄弟。” “而且，还是一名洞神境剑修，对吧？” 杨九英顿时满眼警惕。 心中更是有着万千疑虑。 多年以来，都是沈辰阳和唐道生在明面上做事，自己在暗地里帮着他们？ 目前可以确定。 连皇帝身边的那群老太监，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沈仙佑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沈仙佑欣然一笑。 不过，他也是刚刚才想起来那本书中有关于杨九英的剧情。 沈辰阳，唐道生，杨九英，曾经共度生死，然后义结金兰，不过这个年龄最小，修为最强的杨九英，在那本书中存在感很弱。 唯一和他有关的明线剧情，还和沈辰阳和唐道生决裂有关。 这也和书中的沈仙佑有关。 而在那本书中，自己这个言王殿下少有的高光时刻之一，便是逼着杨九英浮出水面，然后擒杀了他。 沈辰阳碍于太孙身份，却对杨九英身陷死境而见死不救，导致了他与唐道生的彻底决裂。 当然，书只是书。 沈仙佑这时笑道：“你这修为和剑道水平都不错嘛，今日要是没有你，这条街都得被烧得干干净净。” “不过，你胆子很大。” “你的结义弟兄唐道生被诛了九族，你居然还活着，按理来说，你也应该在被诛九族的行列之内。” 此话一出，杨九英眉头一挑，冷声道：“言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唐道生来了一场金蝉脱壳，他的事情还没完呢，你作为他的结义弟兄，按理来说你也在被诛杀行列之内。” 旁人都能够感觉的出来，沈仙佑的言语绝对不是恫吓。 他暴露出了十分真切的杀机。 还是斩妖司指挥使的徐游此时抵达，他本意是想带着人来救火，但看到沈仙佑在这里，急忙上前行礼。 沈仙佑笑道：“徐指挥使，来的正好，将此人拿下，押入斩妖司大狱！” “殿下，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我出手灭了火海，您为何要抓我？！” “就算您要秋后算账，也应该讲一讲道理！” “我的确是唐道生的结义弟兄，但太孙殿下也是！” 杨九英并不慌张，只是单纯的讲着道理。 单从道理角度出发，确实不该抓他。 沈仙佑仍是淡淡笑着。 “唐道生的事，本王现在不想问了，本王是觉得你把本王当成了傻子。” “前脚因极阳丹，让那家酒楼被火海吞噬。” “后脚你就在这里出手以剑气灭了火，关键是那还是三昧真火，世上哪来这么巧的事？” 斩妖司正在逐步恢复锦衣司的职能。 现在，也拥有着抓捕武者一类人的本事和职责。 这次还是沈仙佑当面下令。 至于证据，审讯过后，自然会有。 杨九英本想反抗，沈仙佑则是提醒道：“记住了，这不是什么穷乡僻壤，这里是玄京。” “你但凡要是再敢闹腾。” “本王可就不审了。” 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沈仙佑周身所显露出来的杀机越来越强烈。 那些斩妖司的鹰犬们也很懂事。 手掌，已经摸向腰间佩刀。 就连心珠，都从袖中抽出了一根比巴掌长不了多少的簪子。 杨九英冷笑一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下出手只是为了消解火海，殿下却以此报之，可笑！” 沈仙佑压根懒得搭理。 徐游等人随后给杨九英戴上铁链，并且封住其穴位，避免他在途中进行挣扎。 转而，押赴而去。 沈仙佑却是杀机更浓。 “白仙姐姐，你和心珠先回去，我去牢里转悠一下。” 既然是有正事，二女都没多说什么。 白清寒很是心大。 “心珠，咱俩再找地方吃点，我刚刚就吃两口诶，压根没吃饱。” “行，正好我也饿了。” …… 斩妖司大狱。 沈仙佑亲手点燃了柴堆，而杨九英已经被吊在房梁上，徐游将他的身躯拖到点燃的柴堆之上。 “杨九英，你喜欢玩火是吧？” “今天让你玩个够。” 杨九英愤怒吼道：“沈仙佑！你这就是欲加之罪！我是好心出手灭火！凭什么要受刑！” “本王不管你是否好心，本王只看事实，本王也从来不信什么巧合。”沈仙佑说。 “可那火不是我放的！我没有放三昧真火的本事！” “但你手底下的人有啊，听说你在暗地里给沈辰阳培养了很多三教九流，譬如剑修、武者、丹师什么的，包括但不限于此吧？” 闻听此言，那些斩妖司鹰犬都是一愣。 斩妖司获取情报的能力不差，可对杨九英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 言王殿下居然知道这么多？ 而且从杨九英的神情反应来看，言王殿下所说绝非子虚乌有。 “你放屁！我只是一个喜欢行走江湖的游侠！” “可这不符合逻辑，沈辰阳和唐道生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很功利，他们结交朋友或多或少都带有利用意图，更别提义结金兰了。” 结交朋友和义结金兰是两个概念。 前者就像是江湖上的萍水相逢，亦或者点头之交。 后者单从字面来看，那便是意义非凡。 即便是义结金兰，也会是和一个能够帮到他们的人义结金兰。 杨九英在那本书中存在感的确很弱，的确像是一个喜欢游历的剑客，可对于功利的人来说，这种人太过随心所欲，不好控制。 哪怕结交，也顶多就是点头之交。 可唐道生和沈辰阳，还是和他义结金兰了。 旁人也都听得明明白白。 “杨九英，这些事，你不承认没关系，但有件事情，你给本王说句实话。” “唐道生利用《三生造化法》复原肉身过后，他是怎么逃出大玄的？” “在这个过程中，有哪些人帮过他？” 第118章 火刑 “沈仙佑！我看你现在是杀人杀的失心疯了！” “这些明明都是你和太孙之间的争斗，你却杀了那么多人！” “因为你的一念之间，那么多无辜的人都死了，你凭什么因为你一家一姓的事，牵连那么多人！” “难道你还没杀够吗！” 杨九英歇斯底里的吼着。 这般模样，好像是在说，迄今为止，彼此双方的所作所为，唐道生才是受害者。 当然，这很正常。 人的视线和目光都有局限性，看得着前面，就看不到后边，看得着上边，就看不着下边。 杨九英并不知道，他会死在这里。 也并不知道，沈辰阳以后有可能会丢了江山，也无法预料到被誉为天骄的结义大哥唐道生，会沦落到一个丧家之犬的下场。 他还很单纯的以为。 是自己这个言王殿下要争那储君之位。 才会不断发难，为难沈辰阳，迫害唐道生。 这就是局限性。 当然，自己也有目不能及的地方。 在金沙河里，唐道生的肉身都被白蛟给吞了，压根就没想到，他还能借用血亲的生机来复原肉身。 “姓杨的，咱们都没资格把正义和公理挂在嘴边。” “连坐，株连，有存在的意义。” “我也不和你说这些大道理了，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事情都给说出来，尤其是和唐道生有关的。” 杨九英狞笑道：“我就算死，也绝不向你吐露出一个字，有种你就弄死我！” 沈仙佑欣然一笑道：“好，够硬气。” 话落，他又看向徐游，吩咐道：“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间牢房。” “遵命。” 待到牢房只有彼此二人时。 沈仙佑甩出一道剑气，将吊着杨九英的绳子割断。 而且，还解开了束缚着他四肢的绳子。 杨九英错愕地看着沈仙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放了我？” 沈仙佑笑道：“你不是宁死不屈嘛，本王成全你。” “你想在这里与我厮杀？” “嗯哼，你猜对了，也猜错了。” 沈仙佑言语之间，左手衣袖中游出一条细小白蛟。 而在游动的过程当中，体型越来越大，但没有到达最庞大的四十丈。 但看起来，也有十几丈。 看到此物，杨九英浑身发软，下意识地想要拔出腰间长剑，但发现腰间的剑已经被卸下来，浑身每一寸皮肤都在冒着冷汗。 “那条白蟒……居然真是在被你控制！！” 沈仙佑淡然道：“纠正一下，它已经不是蟒了，而是蛟。” “不得不说，对它而言，炼神阶段的人，滋味确实要比其他人要好的多。” “杨九英，再会。”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片刻过后，沈仙佑走出那间刑房，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徐游迎上来询问道：“殿下，杨九英都招供了吗？” “没有，他宁死不屈呢。”沈仙佑随口笑道。 “卑职去审！” 沈仙佑没有言语。 很快，徐游走出刑房，一脸错愕地看着沈仙佑。 “殿下，他……他人呢？” 沈仙佑则是答非所问：“你等会找个死囚犯，扔到火堆里弄死，杨九英这个人还是很重要的，尤其他死了过后，他的价值才能完美体现过来。” 徐游满心惊疑。 “可……可他怎么死的？” 沈仙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今夜吃饱喝足，回家睡觉去咯，你办完事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是，多谢殿下关切。” 沈仙佑悠哉悠哉地回了言王府。 这一次，是步行。 沿途有着不少眼睛在盯着自己，而且气息都很陌生。 估摸着，是杨九英给沈辰阳培养的那些不可见光的鹰犬。 他们本想出手。 可在这个途中，沈仙佑的气息正在逐渐变化。 原本，只是腾云境。 可他每走出一步，气息仿佛就会强上一分，直到完全突破腾云境的界限！ 在那一瞬间。 洞神境修为的气息，暴露无遗！ 沈仙佑踏入言王府过后，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禁嗤笑了一声。 “机会给你们了，你们不中用啊。” 他们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袭杀的大好机会。 沈仙佑的气息还是其次。 主要是，言王府附近还有好几股若隐若现的恐怖气息。 那些人中，有一个秃驴最擅长“神识感知”的本事。 “贫僧已经可以确定，就在言王府周边，把沈仙佑本身除开，还有四股炼神阶段的气息！” 听到这句话，那些见不得光的鹰犬迅速作鸟兽散。 转而开始筹谋着劫牢救人。 直到次日，斩妖司的徐游前去刑部备案。 新的刑部尚书韩璃已经到任。 “韩尚书，昨天夜里，言王殿下在斩妖司大狱处决了一个嫌犯。” 说着，徐游递上一份文书。 上边写明了嫌犯的姓名、籍贯、身份等等信息，也包括他的死法。 韩璃无奈一笑。 “估摸着言王殿下是被刘静那厮给影响了，现在处决嫌犯，竟然喜欢用这种酷刑了。” 文书上说，天火案嫌犯杨九英是被火刑灼烧致死。 一旁的刘静听到这话过后，不满道：“诶诶诶，韩尚书，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当时在中州办案的时候，是言王殿下问我有什么酷刑，这顺序不能颠倒了！” “哈哈，言王殿下倒也做的不过分，毕竟天火案也没几天，昨夜又在花楼街起了一场大火，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用火刑也不过分，” 韩璃打了个哈哈，转而问道：“但只有嫌犯的身份文书，没有供词文书吗？” 徐游摇了摇头。 “嫌犯昨夜宁死不招，也没吐出什么像样的口供。” 韩璃眉头微皱：“这样算来，天火案就不能算是真正告破。” “我也不知道殿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估摸着他等会就过来了，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徐游说。 沈仙佑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有什么好商量的，没有口供就编出一份口供，反正人已经死了，大可死无对证。” 三人旋即齐齐行礼。 “臣等拜见言王殿下。” 沈仙佑淡淡道：“不过，口供既然要编，还是得符合常规逻辑。” 刘静笑道：“殿下，编口供，臣擅长，臣马上就动笔，不过臣多问一句，这个杨九英是洞神境剑修，身份是无门无派的游侠，那么肯定是有人指使，您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沈仙佑神情微妙。 “本王要是说了，刘大人估计就不敢写了。” 刘静朗声笑道：“殿下怀疑的那个人，来头总不可能比殿下还大吧，臣有什么不敢写的！” “你说对了，刚好比本王大那么一点点，就是咱们大玄的太孙殿下。” 第119章 养心殿中的老龙 “太……太孙？” 刘静直接傻了眼，神情呆滞怔愣，神情僵直在原地。 “这这这……这供状该怎么写？” 沈仙佑淡笑道：“本王已经弄清楚了，太孙、唐道生、杨九英是结义兄弟的关系，你只需要了解这条关系脉络，供状怎么写就看你的才华了。” “不急，慢慢想，本王在刑部等着。” “你什么写好，本王什么时候呈送御前。” 言语之间，刘静已经满头冷汗。 这事要是出了岔子，最次都是夷灭三族的罪名。 韩璃也是面露惶恐：“殿下，还请慎重，太孙毕竟是太孙，是许多人认同的储君！” “本王当然知道，但事已至此，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沈仙佑说。 “万一陛下怪罪该怎么办？” “怪罪？呵！” 沈仙佑哼笑一声。 先前本来已经说好，自己负责压着萧家姐妹，不让沈辰阳受到什么影响。 那么相应的，沈辰阳就也应该老实一些。 可他并不老实。 杨九英搞出两场大火，一场天牢大火，一场三昧真火。 要是说没有他的授意。 鬼才信！ 沈仙佑在刑部尚书的椅子坐下，韩璃很自觉地端了一盏茶过来。 见他抿了一口茶水，神情依旧淡然。 “你们刑部有句话，叫做‘疑罪从有’，也就是‘怀疑即罪名’。” “疑罪从无，是大理寺该考虑的事。” “就算陛下要怪罪，那也是本王该考虑的事，你们怕什么？” 听到这话，韩璃和刘静都开始若有所思。 从中州的地方官，被擢升至刑部，这完全算得上是一步入青云。 换做以前，想都不敢想。 这恩情，这机会，是言王殿下赋予的。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执掌刑部的两个人，是言王殿下的人，在搞明争暗斗上，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二人迅速想通这一点。 刘静立马表态道：“殿下，臣这就去写供状，保准滴水不漏！” 韩璃也跟着说：“殿下，臣也去深挖杨九英罪行，即便陛下不认同供状，还有其他罪名能为殿下处决杨九英提供合理性。” 沈仙佑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俩人动作很快。 半个时辰，除去刘静所书写的供状以外，韩璃从刑部案牍库中查出了一些有关于杨九英的“以武犯禁案”。 毕竟明面上杨九英是江湖游侠的身份。 人只要行走江湖，就避免不了以武犯禁。 他以前犯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大多都是帮沈辰阳做的。 再加上他本身就神出鬼没的，就没办法治罪。 沈仙佑合拢这些罪证，缓缓从椅子上起身。 “不错，你们各自忙去吧，本王去一趟养心殿。” “恭送殿下！” 养心殿中。 沈仙佑毫不避讳地说道：“爹，儿子又来给你找麻烦了。” “天火案破了？” 沈圣昀正盘坐在一个鎏金丹炉前，头也没回地问了一句。 沈仙佑便在他身边席地而坐，递上杨九英的供状和其他罪证。 “您老人家仔细看看吧。” 沈圣昀接过纸张，细致地翻阅起来。 在丹炉火光的照映下，他那张老态龙钟的脸颊，变得愈发阴沉。 “仙佑，你先去刑部等一会儿。” 沈仙佑却是无动于衷，目光凝视着丹炉中的火焰。 “爹，上次是你发了话，我才让萧家姐妹二人闭嘴。” “这次，那小兔崽子用心险恶，三昧真火都搞出来了，那我是没什么好和他掰扯的了。” “你要是不忍心处置，我就来当这个恶人。” 沈仙佑的言语，无异于最后通牒。 换做其他皇子这么说话，沈圣昀一脚能把他踹出养心殿。 对于沈仙佑，沈圣昀没有这么做。 “仙佑，爹还没死，就算要做恶人，也应该是爹来做。” “爹会亲自问一问他。” “他若是无法解释，你就准备好当太子吧。” 沈仙佑笑了笑，旋即起身，回到刑部。 片刻过后，身在南书房的沈辰阳被叫到养心殿。 而沈圣昀坐在龙椅上。 整个人就像是一条威势尽显的老态真龙。 手里，还拿着一根鞭子。 沈辰阳见此情形，瞬间心神紧绷，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跨过门槛。 养心殿中，没有其他人。 沈辰阳跨进几步过后。 殿门“砰”的一声猛烈关上。 “辰阳，朕问你，是不是你授意杨九英烧了天牢？” 听到这话，沈辰阳当即否认道：“没有！我和杨九英是结义兄弟，他是有些本事，也一直在帮我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但我绝没有授意他烧毁天牢！” 他很清楚。 皇爷爷能提及杨九英这个人，就说明杨九英要么折了，要么是在牢里关着。 继续遮遮掩掩的回答，毫无意义。 沈圣昀直接将供状和罪证全部丢了过去。 “你自己好好看一看，这是你十九叔审出来的。” “他一个江湖游侠，他会有这么大胆子？” “沈辰阳，原本朕以为，你和你爹相比，只是阴损了一些，朕也觉得无伤大雅，可你这一次过分了。” 天火案，严格来说，就是挑起辽州之战的根本原因。 这场仗，其实无论如何都规避不了，但沈圣昀很不希望现在就开打。 再者，就是极阳丹。 提到此物，沈圣昀神情更冷。 “用天牢做丹炉，用囚犯做药材，布阵炼出极阳丹，是不是想着让你十九叔找到，拿来朕的面前，好用极阳丹烧死朕，然后你来坐这张龙椅？” 原本，沈圣昀是对此事抱有侥幸的。 认为沈辰阳再怎么阴损，都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可现在杨九英死在自家小儿子手里，很多事情就都被牵涉出来了。 扑通！！ 沈辰阳突然跪了下来。 并且……泪水滚滚。 “皇爷爷，您就算给孙儿一万个胆子，孙儿都不敢谋害您！” “孙儿很清楚，当初我爹薨世，很多人都劝皇爷爷从那些叔叔们挑出一个立为储君，而您却力排众议，将孙儿放在了太孙的位置上！” “这份恩情，孙儿绝不敢践踏，孙儿又岂会做出那种畜生不如的事情呢？” “如果说，皇爷爷真觉得此事是孙儿所授意，就请废了孙儿的太孙之位，让孙儿去山陵守墓！” 第120章 代储理政 山陵，即是大玄先太子的陵墓。 听到这个字眼，沈圣昀的神情有所动容，但说话的语气仍旧冰冷。 “朕若要废你，何需你来请？” “不过，这事，你不解释清楚，朕今日真会废了你！” 沈圣昀很了解这个大孙子的秉性。 他和他爹一样，几乎没有犯蠢的时候，那算计人的本事，在臣子和他那些叔叔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要是说，他对杨九英的举动一概不知，绝无可能！ 沈辰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皇爷爷，孙儿承认，天牢大火是杨九英授意他手底下的人放的，但他是先斩后奏！” “所谓的极阳丹，和孙儿没有半点关系。” “他是觉得，弄死那些北虏战俘，逃到北虏的唐道生就不可能会被送回来。” 沈圣昀冷笑一声道：“哼哼……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啊，比自家人还要亲。” “皇爷爷，孙儿事前根本就不知道，如果孙儿知道，绝不会让杨九英如此妄为！”沈辰阳急忙说。 “昨夜在花楼街的三昧真火，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这个……孙儿知道，孙儿试图阻止过杨九英，但他根本不听，他说要替唐道生报仇。” “那你为何不报？” “孙儿承认，在这件事情上，孙儿抱着侥幸心理，如果杨九英真能杀十九叔，孙儿也能少一个麻烦……” 话音刚落。 沈圣昀毫无征兆地扬起手中长鞭。 结结实实抽在沈辰阳的胸口！ 他那金黄袍服，瞬间破开，一道极为显眼的血口子也因此而生。 沈圣昀心中已是怒意暴涌。 “朕告诉你，下一次你再敢戕害你十九叔，朕一定会废了你！” 这一鞭子让沈辰阳疼得脸颊上的肉疯狂跳动，他也只得忍着疼痛咬牙道：“孙儿谨记。” “还有，你十九叔说，杨九英替你豢养了很多好手，那些人都是谁，如实把名字一个个都给写下来！” 沈辰阳摇了摇头，说道：“皇爷爷，孙儿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以往都是孙儿和杨九英单线联系，杨九英再对那些人发号施令，所以孙儿无从知晓。” “若是杨九英还活着，孙儿可以去牢里亲自询问。” 沈圣昀冷声道：“他死了。” “死了？！” 刹那之间，沈辰阳瞳孔震颤，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圣昀。 “皇爷爷，他怎么死的？被十九叔杀的？” 沈圣昀说：“昨夜在斩妖司大狱，你十九叔将其以火刑处决。” “不妙……” “你还心疼起那些见不得光的货色了？” 沈辰阳连忙说：“皇爷爷，孙儿不是心疼，杨九英的身世大有来头，他不只是一个江湖游侠啊！” “他爹是法家道统的三师之一，也是如今南乾的大国师，杨勋！” 此话一出，沈辰阳又挨了一鞭子。 胸口的两道血痕交叉起来，俨然是一个“乂”字。 沈圣昀还补了一脚，而且此时此刻更加愤怒。 “朕在祥武元年时，便已颁布政令禁绝法家，你身为太孙还敢与法家道统之人来往如此密切，是想等着登基过后又走外儒内法那一套吗！” 南乾皇朝，是外儒内法的典型例子。 说的难听一点，那就是对外礼遇，对内凶狠。 以前大玄也差不多。 沈圣昀在当太子时，便意识到外儒内法无异于杀鸡取卵，遂与儒、兵两家商定，对法家道统开始了为期六年的围剿。 祥武七年初，彻底为大玄皇朝肃清了十二位皇帝积攒下来的法家弊病。 也正是在那过后，法家道统在大玄境内，也就成了禁忌。 沈辰阳顾不得疼痛，摆正身子，继续磕头。 “孙儿不敢，孙儿纯粹就是想利用杨九英，绝无与法家道统亲近的想法！” “如果有，孙儿也不敢对您说这件事情。” “孙儿是想到，如今辽州之战迫在眉睫，若是因杨九英之死，引得南北两线开战，于我大玄不利，所以孙儿建议，立刻封锁杨九英死讯！” 沈圣昀也觉得此事不能耽误，立刻把司礼监提督太监凤公公叫到跟前。 “你去刑部和仙佑说一声，要保证杨九英的死讯不可外泄。” “奴婢谨遵口谕。” 但只有片刻过后，凤公公就前来回禀：“陛下，奴婢去刑部的时候，言王殿下已经让刑部的人把杨九英的尸体带去城中曝尸巡游。” 曝尸巡游，是罪大恶极之人被处决过后，带到街面上让百姓们看看，以往是为了以儆效尤。 不过，这一次，沈仙佑是为了激的那些见得不光的鹰犬们主动冒头。 实际上，那也不是杨九英的尸身。 真正的杨九英，已然成为白蛟妖身的腹中之食。 沈辰阳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有些窃喜：“皇爷爷，现在可怪不得我，是十九叔自作主张！” 结果，沈辰阳的脊背，又挨了一鞭子。 整个人被打的趴在地上。 凤公公权当做没看见，而那位敕公公却急忙过来搀扶。 沈圣昀怒不可遏道：“你若是早些与朕把这些事情都给交代了，又岂会有今日的麻烦事？” 这事能怪沈仙佑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 杨九英死了，但他养出的那些毒瘤还在。 杨九英是剑修，可炼制极阳丹的是丹师。 他用这个法子追查，总归是没问题的。 这个没有必要的信息差，是因为沈辰阳的长久隐瞒而造成的！ 沈圣昀越想越气。 “老凤！传诏太子府，将所有太子府属官全部下狱！” 听到这话，一向支持沈仙佑的凤公公心中狂喜。 接下来沈圣昀说的话，更是让他心里乐开了花。 “沈辰阳，你很厉害，你爹死后，所做的许多事情都能瞒过朕了。” “朕也不抽你了。” “回东宫收拾东西，去给你爹守墓吧。” 沈辰阳顿时如遭雷击，浑身都在颤抖。 “皇爷爷……” “闭嘴！滚！” 沈辰阳已是汗如雨下的状态，在敕公公的搀扶下离开养心殿。 随后，沈圣昀亲自拟了一道旨意。 内容很简单。 “太孙沈辰阳主政朝堂四年，过错甚多，朕今令其前往山陵守墓反思过错以观后效。言王沈仙佑慧心巧思，七窍玲珑，代储理政！” 第121章 世子多病，汝当勉励? 傍晚时分，言王府，前院客堂。 凤公公带着旨意，还有几个与沈仙佑比较熟悉的大员们前来。 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笑意。 魏弼完全没心思喝茶，朗声笑道：“照此下去，过不了多久，我就得替言王殿下操办册封典礼了。” 韩璃看似稳重，所吐出的言语中，喜意十分明显。 “代储理政，这四个字，离太子只有一步之遥！” 刘静更是在那乐呵的不要不要的。 “韩大人，咱们这真是三生有幸，刚刚被调到朝廷里没几天就喜事重重，真要等言王殿下成了太子，咱们可真就鸡犬升天！” 除了凤公公，其余三人心里都想进入那文官的顶点——内阁。 若按资排辈，魏弼、韩璃、刘静，便是铁打的内阁六人之三。 凤公公倒是没对权力的渴求。 他已经是司礼监的提督太监了。 这是宦官的顶点。 修为资源？金银财宝？前者对他的境界已经毫无用处，后者对他来说也是没有半点意义。 能够看见沈仙佑统御天下，心里便有着极大的欣慰。 沈仙佑这时走来，声音淡然。 “你们几个是不是恨不得现在就把本王给捧上去？” 四人连忙起身行礼。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沈仙佑懒得行礼接旨，直接拿过旨意，看着上边的内容。 除去凤公公外，其余三人齐声道：“恭喜殿下！” “有什么好恭喜的，这份旨意纯粹是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沈仙佑说。 凤公公默不作声。 三人则是一愣，也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意也因此戛然而止。 沈仙佑将圣旨放在桌上。 “杨九英的真正来历属实出人意料，现在保不齐南边也有战事。” “由于沈辰阳的所作所为，那些武官信任不得，圣上只能让本王代储理政，以此来给南边的几个藩王释放信号。” “也是在告诉他们，沈辰阳基本上半废了，南边要是有战事，也得看在我的面子上一起出力。” “还有，便是北边的虞王沈和光以及他的旧部们，得知这个消息过后，对于北边的战事也会更加卖力。” “而且，本王做事不讲究规矩，朝廷大多文官武将都怕本王这种又横又凶的。” “最关键的，还是那个‘代储理政’，理政而已，又不是监国，你们高兴个球？” 凤公公古井不波地点了点头。 从沈圣昀拟旨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了其中用意。 “殿下远远要比奴婢想的周全一些。” 韩璃三人顿感心中一阵后怕，坐在椅子上的屁股都不禁开始滑溜起来。 再来回看旨意上的内容。 过错甚多，以观后效，这八个字就是在说，让沈辰阳去避避风头。 韩璃解读出这个用意过后，不禁胆怯地看向沈仙佑。 沈仙佑也点了点头。 “没错，圣上大概还有一个用意。” “假若南北战事停歇，他可能会把所有藩王以我的名义聚集在京师，一起削！” “本王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刘静愤然道：“这岂不是让殿下给太孙做嫁衣？” “本王也说不准，但总有种‘世子多病，汝当勉励’的感觉。”沈仙佑淡笑道。 四人听到这句话，实在觉得新奇，不过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简而言之，这就是画大饼嘛。 沈仙佑也在这时突然回味过来。 自己不止有着别人没有的上帝视角，还有着许多前车之鉴。 如果没有那些前车之鉴，约莫会被这道旨意折磨的精神内耗。 现在，压根不内耗。 “爹，你要长生药，我帮你找。” “你要朝堂稳定，我也可以帮你稳定。” “但过后你要是真给我画大饼，我就真的只能请父皇退位了。” …… 玄京西郊，山陵。 山陵之内，还有一座类似庙宇的建筑，其中装饰比起皇城中的宫殿丝毫不差。 外边则是有着诸多东宫护卫。 沈辰阳此时此刻坐在床边，一个宫女跪在身后，一个宫女蹲伏在身前，为其鞭伤的伤口上着药膏。 那伤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仅仅须臾之间，连疤痕都没留下。 沈辰阳抬眼看向身前的随堂太监敕公公，说道：“敕公公，你挺厉害啊，皇爷爷那凤髓鞭抽出来的伤势，真不是一般药物能够愈合的。” “为太孙殿下解忧，乃是奴婢分内之责。”敕公公微笑道。 这时，已经被罢免刑部官职的刘继开口道：“太孙殿下，虽说我们不必为以后的事情担忧，但言王也不蠢，他很有可能会借此机会稳固自身地位。” “而且我们已经能够确定，他几乎能够随意控制那条白蟒。” “不对，现在是白蛟了，搞不好还会化龙，真要是到了那一日，言王沈仙佑可真就是天命之人了。” 对于沈仙佑的这道机缘，沈辰阳很是眼红，但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哪来这么大的福气？ 沈辰阳压制住这股嫉妒，淡声道：“他的一切，都是皇爷爷赋予的，没有皇爷爷，他什么都不是。” “让他代储理政又能如何？” “过不了多久，皇爷爷会主动把本宫给请回去。” 在这件事情上，沈辰阳很是自信。 刘继若有所思道：“的确有这个可能，虞王的军队大概还有三四天的时间抵达辽州，会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拉锯战。” “南乾方面，在得知杨九英死后，以杨勋的性子，再结合眼下时局，他不会忍气吞声，多半会在南边掀起战端。” “不过，现在麻烦的是，以您为首的武官们基本上都被压制，如果南边打起来，一定还是靠藩王，这也是陛下让言王代储理政的用意。” 沈辰阳不疾不徐道：“如果南边的藩王败了呢？如果北边的虞王死了呢？” “这……没可能吧？”刘继心房一震。 沈辰阳没有继续言语。 从行囊中找出一张牛皮地图，旋即让宫女和太监们都出去，便在地上铺开地图。 敕公公和刘继都是眼眸一缩。 “这是……咱们武仙大陆的详图？” 沈辰阳默不作声，缓缓蹲下身子。 “北边要点是镇虏关，南边要点是崖山三座重镇，那些地方都有我爹留给我的人，他们足可扭转战局。” 言语之间，地图上很多地方，都开始浮现出一粒黄豆大小的光珠。 每一颗光珠，都代表一颗棋子，沈辰阳将代表杨九英和唐道生的那两颗光珠捏碎。 又从中提取出一粒光珠，交到敕公公手里。 “敕公公，杨九英已死，他养出来的那些人就成了不稳定的祸患。” “通过这颗光珠，你能和那些人取得联络，让他们尽全力扑杀沈仙佑。” “无论成败，我都不亏。” 第122章 不许浪费 敕公公毕恭毕敬地领下这颗光珠。 刘继这才劝说道：“太孙殿下，圣上对于您显然是极度不满，而且他知道了您和杨九英的关系，您这种时候……” “好了。” 刘继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辰阳所打断。 “我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给我那十九叔做个顺水人情。” “首先要明白，他为何要把杨九英的尸体拿出去巡尸？就说明他是要扫除那些杨九英养出来的鹰犬！” “我那十九叔，之前不显山不露水，如今倒是有蟒蛟化龙的趋向。” 以前每每想到此处，心里都会止不住地慌乱与恐惧。 现在倒是淡然许多。 刘继喃喃道：“蟒蛟化龙……” “不过，无伤大雅，皇爷爷将我贬来守陵，不过是因时局的妥协而已。” “我是大玄的太孙，也是未来的真龙天子，皇爷爷很清楚这一点。” “我只要做好我该做的事情，一切就都能水到渠成！” 刘继对此不置可否。 在权柄争斗上，沈辰阳一直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本身名正言顺不说，先太子还为其打下了足够坚实的底蕴。 其实，迄今为止，沈辰阳所损失的，不过是两个结义弟兄罢了。 根基犹在！ 沈辰阳也正好想到此处，便问道：“对了，我之前让你打探唐道生的消息，可有结果？” “回禀太孙殿下，北边探子说唐道生已经进入北靖国界，但具体动向不知，据说也和废人差不多了。”刘继说。 沈辰阳淡然道：“做兄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只希望他能自求多福。” 话落时，沈辰阳心底还有些感慨。 当年游历天下，多次身陷绝境，若无唐道生和杨九英屡屡相救，恐怕无法完整的回到玄京。 不过，转念一想，后来也给了他们许多以前梦寐以求的资源。 权当两不相欠。 刘继还对此略感可惜。 “唐道生这个人，资质和根骨皆是双绝，未来的修为境界比起杨九英，恐怕只高不低。” 沈辰阳却对此嗤之以鼻。 “呵……毕竟以前是天骄嘛，现在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在他言语中，听不出半点惋惜。 刘继倒是觉得情有可原。 天骄，在寻常人看来是触不可及的存在，但在皇室看来实在不怎么稀缺，更没什么好惋惜的。 这就好比在朝中办事的官吏，他们永远都看不见民间疾苦。 目之所视，只有繁华。 “刘继，自从我爹死后，你就一直在帮着太子府做事，这次被罢免职位，属实令人意外，我也替你想好了去处。” “来守陵的时候，内阁首辅吴源说，兵部左侍郎病体难愈，意图向圣上致仕。”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天你就可以着手去兵部了。” 刘继感激道：“多谢太孙殿下器重！” “你也应该明白让你去兵部的用意吧？” “臣明白。” 沈辰阳便不再多说，摆了摆手，示意让刘继可以走了。 六部之中，吏部、户部、兵部其中的官员，大部分都受过先太子恩惠，内阁首辅吴源曾经也是先太子提拔上来的。 沈辰阳很有自信。 即便沈仙佑代储理政，短时间内也难以撼动自身的根基，就算重新把刘继给塞进六部，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 子时三刻，言王府。 沈仙佑刚刚从皇城中回来，进入王府大门过后，脚步变得很快，甚至还有一些匆忙。 径直走向白清寒所居住的厢房。 进去过后，房内忽然响起了一声痛咛。 “哎呀！你轻点行不行，咬的我疼死了！” “……” “叫你轻点你还下那么重口！” 看着怀里的沈仙佑，白清寒脸色涨红，银牙紧咬。 很快，沈仙佑便松开了嘴。 白清寒则是伸出手，抹了一下脖子上残留的血渍，然后将手指伸到他的面前。 “吃干净！” 沈仙佑则是摇了摇头：“不要，我吃饱了。” 白清寒哼笑一声道：“哼~这是我还在，我的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万一要是哪天妖族出了事，我得回去去主持大局，到时候你保准把血舔的干干净净！” 说着，她便拿起手帕，擦拭着手上和脖子上的血渍。 而且，一点儿伤疤都没有留下。 沈仙佑笑道：“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嘛，没准我那时已经观神九重了，解契过后不就没嗜血的念头了么？” “我不是和你说过么，以前妖族没有过这样的例子，你要做好喝我血喝一辈子的准备！”白清寒说。 “这也不是问题，让你的真身化龙，我自然而然也就不会嗜血了。” “万一不能化龙呢？” 在很多重要的事情上，白清寒从不抱最好的打算，而是有一种未雨绸缪的心态。 当然，让沈仙佑喝一辈子血，那倒也无所谓。 如果要熬寿命，自己肯定要比他寿命要长。 念及此处，白清寒忽然狡黠一笑。 “仙佑，反正你也知道其中利害，以后可得好好讨好我！” 沈仙佑没好气道：“我都给你当祖宗供着了，还不够讨好你啊？” “切……你又不是只把我一个人当祖宗。”白清寒低声嘟囔道。 “咋的？你还想吃独食？” 白清寒嘴角微微扬起：“那也得先让我吃到嘴里嘛。” 此话一出，房内的氛围就开始变得非常微妙。 再加上，沈仙佑在饮血的时候，导致她身上的衣物不可避免地凌乱了一些。 沈仙佑的眼神，也是因此有了变化。 白清寒见状，神色一怔，脸色微红，迟疑道：“你……你来真的啊？” “不然呢？这可是你先撩拨我的。”沈仙佑说。 白清寒抿了抿嘴。 尚未来得及吐出第二句话，嘴唇就被封的严严实实。 也正是这一刹那，那股单纯的好奇心，迅速转变成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欲念。 待到四目相对之时。 白清寒眼神迷离，声音呢喃：“仙佑，你身上好香，你的嘴，也好香……” 而在须臾过后。 白清寒终于明白，为何蛇族的那位修为足可通天的前辈，愿意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付诸一切。 欲念所驱，心意所向。 第123章 幽香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 白清寒微微喘着气，那双美眸中满是幽怨，隐隐约约还有些媚意。 那红扑扑的脸蛋，与床单上的那一抹嫣红几乎无异。 “嘶……” 白清寒忽然起身，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仙佑关切道：“还疼呢？” “不是……我腰酸。” 白清寒羞涩地吐出这句言语，随后从床榻上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很是迅速地穿在身上。 沈仙佑不禁问道：“你这大晚上的干嘛去？” “废话！身上都是汗，我去洗一洗！”白清寒咬了咬牙，神色羞愤。 主要是这小子太不怜香惜玉了！ 上头过后，恨不得把浑身的气力都给用出来。 差点没被他弄死…… 白清寒推开房内右侧的浴房小门，将身子浸泡在冷水当中。 这时，沈仙佑大大方方地跟了进来。 “走吧，我们去温玉池，那里水暖。” 白清寒当即拒绝道：“我不要，虽说我不介意你和其他女子有染，但你肯定以前和别的女子在温玉池洗过！” “温玉池是活水，水源是从玄京北素山挖过来的，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更替池中之水，所以干净的很。”沈仙佑笑道。 “诶？这和我的青云池异曲同工嘛！” “那你去不去？” 白清寒思忖了一下，转而跨出檀木浴桶，将那副完美无瑕的身姿毫不避讳地展现在沈仙佑面前。 “当然去！你以为我喜欢在冷水里泡着啊？” 等进入温玉池过后，白清寒的神态不由得松弛下来。 眼神微眯，审视着这里的环境，同时做出了一个极为精准的评价。 “不得不说，你们人族权贵，在‘享受’上很奢靡嘛。” 沈仙佑坦然笑道：“确实，当时建造温玉池，我还被言官御史们批了好一阵呢。” 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 “不过，和我那些兄长们比起来，我迄今为止对朝廷的消耗，都赶不上他们的十分之一。” 白清寒笑眯眯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现在被捧到了天上，万一以后跌下来，这些可都是你的罪名。” “反正，咱俩都已经这样了，我也不妨和你说些实话。” “你爹那糟老头子，这次明摆着是拿你来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沈仙佑淡然道：“他也老了，我也懂他的无奈，又想打仗能够打赢，又想制衡里里外外的几股势力。” “其中还有很多事情都是我搞出来的，替他分担一些也没什么。” “我要的是，这座天下的归属。” 白清寒扬起脑袋，脸色傲然：“把姐姐哄好了，姐姐替你打天下！” 话落，白清寒脸色一僵，身躯紧绷。 不知何时，沈仙佑的魔爪，又从水下探了过来。 “那么，白仙姐姐，还要继续哄么？” 白清寒连忙说：“诶诶诶，冷静！你不累我也累呀！让我好好在水里泡会成不？” 沈仙佑笑着收回手。 这时，白清寒不免想起了那句话。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但在沈仙佑身上，这句话明显不成立。 白清寒旋即岔开话题。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杀了杨九英，还有那些鹰犬？” “这阵子，要不我带着心珠她们一个个找出来做掉？” “否则我都没办法安心外出买东西吃了！” 如今，白清寒的修为已经重返巅峰，元神由于香火的滋补也已痊愈。 可在花楼街的那场大火，仍是让她心有余悸。 寻常之火，她能丝毫不惧。 但三昧真火，绝对能烧的她香消玉殒！ 沈仙佑便说：“傍晚和凤公公他们商量完事过后，我去我爹那里问了一下。” “我爹说那帮鹰犬和沈辰阳关系不算大，以前都是杨九英和这小兔崽子单线联系。” “现在杨九英死了，他们要么逃跑，要么就是蛰伏起来，在咱们外出的时候给咱们来一次阴的，你们都要小心一些。” 白清寒沉声道：“依照境界，我们自保不成问题，可那三昧真火太过棘手。” “杨九英当时不是用剑气消解了么？”沈仙佑说。 “你没看出那剑气的门道？” “没有。” 闻听此言，白清寒饶有兴趣道：“那你求我，我把其中门道解释给你听！” 沈仙佑并未开口。 只是水里的手又动了动，将白清寒的身子直接掰了过来。 娇躯再一次紧绷。 白清寒神色慌张：“别……我直接和你说就是了！” “杨九英用出来的剑气，应该是提前被存放进剑刃的，因为他的气息和那剑气并不匹配。” “所以……所以用剑气肯定是消解不了！” 言语之间，白清寒的呼吸也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 皆因沈仙佑的魔爪所致。 而且，身躯在紧绷和酥软的状态反复横跳。 实在磨人的很！ 沈仙佑笑吟吟道：“有话直说，这才乖嘛！” “哼……把手拿开！” 白清寒本想怒斥一句，但话说出了口，却不受控制地变成了娇嗔。 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以前在妖族统御万妖的时候。 那气势，足可睥睨天下！ 如今在这小小的温玉池中，竟然被这小王八蛋给拿捏了！ 而且，心里还情不自禁地想要迎合他…… 白清寒深吸一口气，鼻子又在沈仙佑身上嗅了嗅。 “话说，你是不是在你自己身上涂了迷药？怎么在水里还这么香？” 沈仙佑神色怪异道：“你鼻子出问题了吧？” “绝无可能！” “噢……我想起来了，心珠和媚儿以前也说过，大概是你的血脉选择了我？”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有这种说法，但没有任何依据进行支撑。 就是说，如果某个人真是命中注定的人，就会在他身上闻到一股幽香。 白清寒顿时又不乐意了。 “呵！那么多女子都能闻到，敢情你挺百搭啊？” 沈仙佑笑道：“那种说法不靠谱，你还真信啊？” “懒得和你扯这些……” 本想再损沈仙佑几句，白清寒的鼻子又嗅了嗅，旋即疑惑道：“仙佑，现在什么时辰了？” “估摸着都丑时了吧？”沈仙佑说。 “这深更半夜的，谁在外边烤肉？感觉好香啊，我要去吃一口！” 说着，白清寒直接拨开沈仙佑的魔爪，连身上的水珠都懒得擦，穿上衣物赤着脚走出温玉池。 映入眼帘的，是院中的一个火团。 第124章 一剑镇杀 烤肉的气味源头，也是火团！ 白清寒美眸微眯。 正欲出手，便看到后院的门庭上站着一个男子。 只见他面露微笑，淡淡吐出一个字眼。 “火起。” 轰隆一声。 整座言王府，瞬间火光冲天！ 与此同时，火中走出来越来越多的人。 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皆有。 沈仙佑不疾不徐地从温玉池大门走出，身上仅仅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袍。 不输于女子的长发仍在滴水。 “门庭上站着的那个，天牢那场大火，就是你放的吧？” 对方欣然点头。 “在下观气师朱靖，请言王殿下赴死！” 白清寒眉目间流露出一抹反感。 “你这人，好装啊。” 下一瞬，仙剑定风波从天而降。 一剑斩下！ 那股剑气威压，让方圆百里都为之一颤。 而且…… 那些从火海中走出来的人。 竟在这一瞬间，被一道道无形剑气绞成碎肉。 至于那所谓的观气师朱靖，也在一瞬间倾泻掉全身真气。 即便如此，依靠他那洞神境九重的修为，也不过堪堪挡下。 而且，只挡了一瞬。 沈仙佑愣了愣，看向身侧神色淡漠的白清寒。 “白仙姐姐，这就是你的全盛杀力？” 白清寒笑吟吟道：“怎么样？” “够狠！” “但那家伙，还没死。” 整座门庭，已然被剑气镇压成了废墟。 朱靖生死未卜。 沈仙佑走过去，以剑气破开废墟，看见的只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皮囊之下，还有一个窟窿。 白清寒走来，缓缓开口道：“这家伙学的本事可真杂，自称是观气师，又会真正意义上的金蝉脱壳，还会遁地术。” “追，估计是追不到了。” “我得想办法把这些三昧真火给灭了！” 此时此刻，心珠、青玉、萧家姐妹以及红月都走了过来。 看着这熊熊大火，不免有些无力感。 要是寻常火焰，心珠灭了跟玩似得，但三昧真火，属实是束手无策。 白清寒只得笑道：“仙佑，看来你得准备重建言王府了。” “那我可得肉疼死。” 沈仙佑并不紧张，只是将白蛟妖身完全呈现出来。 见状，白清寒心中一紧。 “你想拿我的真身干啥？” 沈仙佑淡淡道：“炼了这些三昧真火！” 话音刚落，沈仙佑控制白蛟妖身扬起头颅，张开那仿佛足可吞下月亮的血盆大口。 刹那之间，一股真气不断在白蛟妖身的口中汇聚。 白清寒能感觉出来。 这就是《吞天诀》中的“炼物”！ 仅仅眨眼的功夫，火海就像是被抽离了一样，尽数朝着白蛟妖身的口中涌去。 白清寒看的心弦紧绷。 但心中也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她以前从未试过用真身去炼化三昧真火。 主要是没这个胆子。 稍有不慎，就会让真身被烧得干干净净！ 可事实上，并不会。 沈仙佑的思路十分巧妙。 他在炼化三昧真火时，用着自身那股极其磅礴的真气保护着白蛟妖身的血肉与内脏。 就算真气也会被三昧真火侵蚀。 可侵蚀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被炼化的速度。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白仙姐姐，你之前说，三昧真火是由‘精气神’作为基础而施展出来的术法。” “既然如此，那么炼物就能炼化它。” “就是可惜了我那些花花草草了，又得重新栽植。” 白清寒痴痴地看着沈仙佑：“三昧真火的原理确实是这样，但……但你是怎么想到用炼物来炼化的呢？” “之前想过用你的真身来炼丹，而三昧真火主要是用于丹师炼丹，笼统的来说，都是一回事。”沈仙佑说。 闻听此言，白清寒不免有些羞愧。 妖族先祖传承下来的《吞天诀》，自己还没一个人族用的精湛。 这时，沈仙佑摊开手掌，心念一动。 一团火焰在其掌心暴起。 青玉见到这玩意，吓得连连后退，小脸煞白。 白清寒或者身边的其他女子，碰到这玩意还能稍稍抵抗一下。 青玉却是碰上就死。 沈仙佑旋即驱散了手中的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不过尔尔。” …… 玄京郊外，一个没有表皮的“血人”破土而出，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呼吸十分急促。 那与血肉粘连的眼球不断缩着。 呼吸也是非常急促。 “那是观神境！没错了！那绝对是观神境的气息！” “还有……那把剑！” “那是……定风波！” 朱靖吞咽了一下口水，旋即又感知到了一股气息。 下意识地看去。 见到是一名身姿窈窕的少女正在缓缓走来，心弦不免有些松懈。 “这副皮囊不错，那就用她来做我的新皮囊吧。” 这个念头在心中冒出过后。 朱靖身形一掠，直接朝着少女冲去。 未曾想。 少女手腕翻转，竟是有一道雪白拂尘显现在其手中。 看似轻飘飘的拂尘迎头砸来，将其直接砸翻在地。 借着月色。 朱靖才看清少女的脸庞。 “你，您是……苏……苏教主？！” “我原本以为，是认错了人，没想到还真是你这个畜生。” 苏媚伸出手，摸了摸沾上些许血液的拂尘。 神色更加阴冷。 “苏教主，我……我是奉命行事，您莫怪弟子胡作非为！” “奉谁的命？” “这……弟子不能说！” “那就不说，你作为我门下弟子，跟着杨九英厮混，置门规于不顾，在玄京闹出这么大阵仗，那你也活不了。” 听到这话，朱靖心中恐惧更甚。 “苏教主，弟子此行有着巨大收获！” “弟子可以确定，待在沈仙佑身边的那个白发女子，不是什么未老先衰的武者或者剑修！” “她……她是当今的妖族白帝！” 苏媚心头一跳：“你认出来了？” “对！弟子绝没有看错！”朱靖连忙说。 “那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没有……我带去的弟兄，都被她一剑镇杀了，我是用金蝉脱壳和遁地术才跑出来的！” “你在说谎。” 当看到苏媚那冷峻无比的眼神时，朱靖已经心崩胆裂。 “弟子承认，弟子在遁地的时候，已经用秘术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身后的家族！” 第125章 这是病，得治! “家族？” 苏媚狐疑地看着眼前血人，只见他眼神颇为心虚，没有表皮的嘴巴一张一合。 “就是朱家……” “天底下的朱家大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到底是哪个朱家？！” 苏媚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凌厉。 在怒意完全显现的时候，身后亦有九条雪白狐尾在月色下开始飘摇。 “大玄宁国公……朱项！弟子……弟子是他的孙子。” 听到这个名字，苏媚神色更加凝重，但并没有言语，而是在思虑着其中利害。 很显然，只有害，没有利。 宁国公朱项，早年游于军伍，既无战功，又无修为，或许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在太子沈平川主张的一场北征大战中，立下先登、斩将、陷阵、夺旗四大功。 而且，那场大战，几乎到了必败的地步，朱项还是在这种局势下立的功。 重振三军士气，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关键是他还活下来了！ 继而，从一个小旗官直上青云，跃居于祥武年间的国公之首！ 除去军功之外，也不乏太子沈平川的力排众议。 沈平川没死时，他是铁杆太子党。 沈平川死了，他就是铁杆太孙党。 苏媚思绪之间，朱靖再次开口，声音颤抖不止。 “苏教主，我的许多本事，都是在您的门下学会的，与杨九英厮混，也不过是想靠着这些本事做出一些大事情来！” “您切莫怪罪于弟子！” “弟子刚刚，也是没看清您的面孔，否则绝不敢对您不敬！” 苏媚淡淡道：“放心，我不会杀你。” 听到这话，朱靖内心不禁一喜，但苏媚与此同时重新挥动手中拂尘，将其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旋即又将拂尘变回原本模样，随后径直去往言王府。 朱靖没有反抗。 当然，他也反抗不了，脑海里也想着她是仙月教门的教主，对待自己门下弟子，应当不会那么苛刻。 的确，苏媚一点都不苛刻。 等来到沈仙佑面前时，便甩了甩拂尘，将朱靖直接给甩了出来。 “媚儿，这是……那个观气师朱靖？” “没错！”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今夜鸾香阁没什么生意，殿下又不来找奴家，奴家干脆想着来找殿下嘛，恰好看见了言王府大火，也恰好这小子遁地的路线途经了我的脚底！” 闻听此言，朱靖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媚，惊恐不已道：“教主……你，你和沈仙佑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 苏媚并不避讳其他人的目光，娇滴滴地依偎到沈仙佑的怀里。 沈仙佑则是将手放在她那腰肢上，好奇问道：“媚儿，他为何叫你教主？” “嗯……有件事情奴家瞒了殿下，就是来找殿下之前，我娘宰了仙月教门的原教主，用他的尸体掌控了仙月教门，主要是怕此事万一败露牵连到殿下，就没有告知给你。” 苏媚说着，又摆出一副“知错了”的模样。 一直以来，苏媚的情报来源，一个是鸾香阁，另外一个就是仙月教门。 不过，先前娘亲已经完全衰老，没有心力再去控制傀儡尸身，她也只好亲身走了道程序，以人族天骄“苏巧”的身份接过教主之位。 沈仙佑只是笑了笑。 “你这丫头藏得够深啊。” 苏媚弱弱道：“奴家想着事以密成嘛……” “没事，我不怪你，明天再收拾你，现在先收拾了他。” 沈仙佑再度放出白蛟，毕竟朱靖是洞神境，白蛟吞食过后，能够为自己提供不少修为养分。 此时此刻，一股无力感袭遍朱靖全身。 在他的记忆里，虽然只见过教主几面，但她在仙月教门里，可不是这种模样啊 倒不是说有多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能给人一种“世外隐士”的感觉。 可现在，就跟沈仙佑包养的小妾似得！ 关键是，她根本没想保住自己啊！而且自己把事情都和她说了！ 因为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教主和沈仙佑是这种关系…… 苏媚突然说道：“殿下，先别吞了他。” “为何？你想保他？”沈仙佑迟疑道。 “那倒不是，这家伙本身就是一个观气师，他还认出了妖族帝君，还把这事的情报传给了朱家，也就是宁国公朱项。” 沈仙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白清寒也很淡然，说道：“也就是说，我的存在，即将要被暴露出去咯？” “不一定，但还是得请宁国公来我这王府喝杯茶。” 沈仙佑喊了一声：“许魄！” “末将在！” “去宁国公府，把朱老疯请过来。” 京师之中，就算是三岁孩童，都知道朱项有这么一个外号。 这主要是体现在战场上，尤其是在封了国公之后，杀起人来是不分敌我的杀，但碍于他每次都能大获全胜，谁都不好说什么。 很快，朱项来了。 沈仙佑在前院客堂里等着，看到朱项到来，也不过多废话，直接让苏媚将朱靖迎面扔了过去。 “宁国公，这犊子是你孙子吧？” 苏媚已经将朱靖的皮囊，重新给他套了回去。 由于手法草率且粗糙，导致朱靖此刻仍是显得血肉模糊，但朱项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顿时，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言王殿下，你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前些日子，纵容你的女人杀了定国公之子王枭！现在又把我的孙子折磨成这般模样！” “怎么？太孙殿下主政时削藩，您主政时就要对我们这些国公下手了？” 沈仙佑淡淡道：“你装什么傻？你那宁国公府与言王府只隔三条街，本王不信你看不到刚刚那场大火。” “这也拜你孙子朱靖所赐。” “但这件事情等会再说，现在来说说有关于妖族帝君的事情吧，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你也没机会往外泄露此事。” 言语上很平淡，但朱项又何尝感知不到，沈仙佑透露出来的那股血腥气。 朱项丝毫没有人臣之象，直接挖苦起来。 “言王殿下着实好本事，居然在你自己的王府中养了一只妖帝。” “以往只觉得你好色，莫不是寻常女子满足不了你？现在要找妖物来换换口味？” “言王殿下，臣奉劝你一句，这是病，得治！” 第126章 又蠢又坏 “本王也奉劝你一句，谋反，得杀。” “你敢杀我？” 朱项有恃无恐地狞笑道：“老子从祥武十七年到现在，为大玄立下诸多卓着战功，就连面圣时，圣上都未曾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那是我爹懒得与你这种莽夫计较，但本王不懒。” 言语之间，三名绝美女子来到客堂，并且身侧还有着青红两条巨蟒。 沈仙佑随手甩出一道剑阵，封锁了朱项所有去处。 “你孙子是观气师，想来不止看出了她是妖族帝君，还看出了本王府中有着五行之气，对吧？” 朱项瞳孔一震。 的确如此。 朱靖以神识传递过去的情报，也详细说明了言王府当中的“气运流转”。 朱项是疯，但也通过情报看出了言王府当中的门道。 养着妖族帝君，足以见其不臣之行径。 温养五行之气，也说明他违背皇家礼制，在不得圣命的前提下，利用某种邪门的法子规避了钦天监的气运监视。 在得知这些情况时，朱项其实是处于欣喜若狂的状态。 太孙殿下才被贬去守陵。 把这份情报，呈送给圣上，眼前的言王殿下就得立马放下朝堂中的权柄。 不但如此，他还得死！ 事实证明，也是亲眼所见，沈仙佑养了一屋子的妖！ 哪怕面对那些极其磅礴的妖气，哪怕自身被剑阵圈住，朱项依旧处于一个有恃无恐的状态。 “言王殿下，我就不信，你今日敢在言王府杀我！” “真要动起手来，我能将这些妖物畜生，一个个的锤杀！” “包括，那个狗屁妖族帝君！” 朱项还是有些本事的和见识的，直接指向白清寒。 但就在下一瞬。 一道剑光在眼前掠过，将其抬起的那只手臂整齐斩断。 白清寒浅笑道：“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孙子都是一路货色，有点境界就真以为自己有多能耐了。” 沈仙佑则是耸了耸肩。 “宁国公，其实本王看在你战功卓着的份上，想和你好好商量一番。” “既然你是这种态度，那我们也没什么好商量的。” 话落，沈仙佑转而看向苏媚。 “媚儿，你娘能把人变成傀儡，想来你也会她的本事，对吧？” 苏媚欣然一笑道：“那是自然。” “交给你了。” 苏媚再次拿出那道雪白拂尘，仅仅是轻轻一挥，拂尘上看似软绵绵的雪白毛发就跟吃了壮阳药似得，犹如一根铁刺一样朝着朱项的胸膛刺去。 朱项并未坐以待毙。 即便被斩去右臂，但仍是抬起左拳，那股明神境的武道修为完全显现。 也正是在这时。 白清寒再度放出一道剑光，将其左臂直接斩断。 又补上两道真气飞剑。 一剑气海，一剑丹田。 噗呲！ 也是在这时，苏媚的拂尘刺入朱项心口。 这位宁国公，顿时口中吐血不止，咬牙切齿道：“沈仙佑！连圣上都不敢杀我！你怎么敢的！” “本来，本王是想用她们来震慑一下你，让你冷静下来好好商谈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但你给脸不要脸呀。”沈仙佑笑道。 “你……你这是戕害忠臣良将！” “对，本王承认，不过你对本王而言不是忠臣，也不是良将。”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朱项的神魂被苏媚摄取的干干净净。 生机瞬间灭绝！ 沈仙佑撤掉剑阵，苏媚前去打量着朱项的尸身，脸色上稍显无奈。 “最讨厌缝尸体了。” 苏媚从拂尘上扯下一根白毛，用真气凝结出一根绣花针。 穿针引线过后，手法娴熟地缝好朱项的双臂，又在他的额头点下一道法印。 下一瞬，已经死去的朱项，忽然站起身来，并且笑眯眯地开口。 “殿下，这手段如何？” 沈仙佑属实有些惊讶。 如果洗去朱项尸身上的血迹，换身干净衣服，压根看不出来他是死人。 开口说话的声音，也是朱项原本的声音。 不过，控制起来，确实有点消耗心力，需要苏媚无时无刻的关注傀儡本身所处的状态。 沈仙佑感觉和自己控制白蛟妖身有些相似。 白清寒便问道：“仙佑，那你觉得，控制我的真身耗费心力吗？” “并不耗费，就像控制我这副肉身一样。”沈仙佑说。 “有苏狐族的傀儡术法，如今修行到了这种地步，确实惊为天人，但依旧解决不了耗费心力的缺陷，所以我感觉这不是长久之计，除非你舍得让苏媚提前几十年衰老，不过你让苏媚这么做，是想要让朱家自取灭亡，对吧？” 沈仙佑却是摇了摇头。 “不，我得榨干朱项最后的价值，而且我从中嗅到了一场比天大的算计。” 白清寒不禁好奇起来。 “什么算计？” “杨九英也好，还是这个朱靖也好，都和沈辰阳有关，而且背后的势力都不一般。” 杨九英的父亲是南乾国师，朱靖的父亲是大玄宁国公。 沈辰阳没拦着杨九英来找死，也没在事后找什么麻烦，就说明他是冲着挑起大玄和南乾的战事而去。 再者，朱靖在杨九英的手下做事，他也不可能不清楚。 今夜这场大火，十有八九是沈辰阳授意，他约莫是想着是成或者不成，他都不算亏。 成了自然最好。 没成，朱靖和很多人都死在言王府，其中不乏一些大势力的人，到时候找麻烦的会越来越多。 最显着的作用，就是滞缓。 “滞缓？” 听到这个字眼，白清寒和其他人逐渐明悟。 沈仙佑淡淡道：“滞缓我的目的，无非是想用麻烦，让我无法抽身兼顾南北战事，这个算盘打的非常精妙。” “但现在也让我愈发确定。” “这畜生，又蠢又坏！” 白清寒笑吟吟道：“你刚才还夸他精妙呢。” 沈仙佑说：“他精妙的心思都用来对付我，蠢也蠢在这里，滞缓我的注意力，不就是为了对付我那些兄长们吗，让他们在南北战事上败的一塌糊涂，这也足矣证明他能接受外敌打进大玄国界，到时候愁的就是我爹了。” 白清寒感觉有点匪夷所思，也有些难以理解。 “我以前可听说你那太子大哥以‘宽厚仁德’享誉天下，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 第127章 这是宦官该有的气力? 沈仙佑略显无奈。 “我那大哥办几个大案的时候，杀的大玄朝野血流成河，你咋不说？” “有其父必有其子。” “沈辰阳，是把我大哥最残忍的一面给放大了！” 其实回看那些兄长，个个厉害的很，也是由于那皇帝爹的教育。 他们都不是善茬，同样是源于作为皇帝父亲的言传身教。 再者，从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能看到沈圣昀的影子！ 自己也差不多。 尤其是喜欢美人。 那糟老头，也是娘亲失踪过后才变得安分，以前是恨不得把后宫给塞满！ 众女听到这些事，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并且开始眼神交流起来。 白清寒嘴角翘起。 “姐妹们，咱们啥时候也失踪一阵，指不定以后就不去招惹其他女子了呢。” 沈仙佑眉头一挑：“白仙姐姐，你是真想戴上项圈是吧？” 白清寒脸色一变：“我错了，我绝不失踪！” 扑哧…… 众女不禁捂嘴轻笑。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现在这位妖族帝君，不管是真身，还是形身，都被自家殿下拿捏的死死的。 可能，连她所有弱点都知道了。 沈仙佑这时一脸认真道：“白仙姐姐，我说真的，我不想在寻母过后又去寻妻。” 迄今为止，不管是在娘亲腹中，还是出生过后的记忆，都深深烙印在脑海当中。 白清寒的眼神逐渐变得柔软起来，也有一些愧疚。 不管是妖，还是人，都是爹生娘养的。 自己父母衰死之际，心里照样难过的很。 “仙佑，姐姐错了，刚刚只是开个玩笑，以后我不管去哪都和你说！” 沈仙佑忽然咧嘴笑道：“我也是和你开个玩笑，我也没囚禁女子供我玩乐的怪癖。” “那么，言归正传吧。” “白仙姐姐，朱项已经解决，不管是你，还是五行之气都还没有暴露，要继续保持这种能给我带来优势的信息差，你们继续像往常一样即可。” “再者，就是媚儿，你不必太过耗费心神去控制，只要能让朱项表现出重病的状态即可！” 苏媚这狐狸脑袋也聪明的很，立马猜出了沈仙佑的用意。 “殿下，你是不是想对外挑明朱靖袭击言王府的事情，然后朱项得知过后，呕血三升，病入膏肓，让某些人……尤其是沈辰阳得知，他是装出来的病？” 沈仙佑笑道：“看来你这脑袋瓜子里并不都是那些龌龊之事嘛。” “哼！我本来就没总是想着！” 说这些话时，苏媚还破天荒的羞红了脸。 沈仙佑笑了笑，没再说话。 彼此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也都快把她那鸾香阁当成第二个言王府了，还不了解这小狐狸的性子？ 可能不是总想着。 但一天十二个时辰，最少有六个时辰想那些破事。 以前没修炼的时候，是真遭不住…… 然后想着修炼，但又精气不稳，若非白清寒的出现，打破了这种“恶性循环”，恐怕这辈子都难以踏入锻骨境。 对此，苏媚急忙辩解道：“当时有一阵，我是想着让殿下养足精气开始修炼，但他总是来找我，我能有啥办法……” 心珠还附和道：“我可以作证，媚儿没说谎！” 闻听此言，众女恍然大悟。 沈仙佑不禁也感觉脸蛋有点发烫，便让白蛟妖身吞了朱靖，旋即说：“你们慢慢扯吧，我去稳修为了！” 回到卧房过后。 沈仙佑盘坐在床，像往常一样炼化那些修为养分。 仅仅两个时辰，修为从原来的洞神境一重，跃至洞神境五重，这还是把“修为火耗”控制到两成的地步。 但比起其他人，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满打满算，跻身至洞神境，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沈仙佑旋即脱离出修炼状态，肚子不免咕咕叫了起来。 此刻，已经天明。 沈仙佑便用鸡鸭鱼肉喂着白蛟妖身，它吃饱喝足很简单，可自己那股食欲，现在还只有白清寒的血能够止住。 走到她的房门口，刚打算敲敲门。 心珠快步走来禀告，低声道：“殿下，宫里来人了。” “谁？”沈仙佑问道。 “凤公公，已经在前院客堂里坐着了。” “行，那我去见见。” 沈仙佑来到客堂过后，凤公公连忙起身，满脸急切地问道：“殿下，奴婢也是今早才得知，昨夜您这里发了大火，是不是和天火案有关？” “差不多吧，不过基本上都弄死了。”沈仙佑说。 “真的？” “尸体都在西院那边堆着呢，走吧，一起去看看。” 二人随后来到王府西院。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凤公公不禁皱了皱眉，沈仙佑却是觉得心旷神怡。 “殿下……这些尸体，都是被肢解后的状态？” “对，你回皇城的时候派点人手过来，把这些玩意都拉走吧。” 沈仙佑本是想留着给白蛟妖身当晚餐的。 可朝廷里边又不都是傻子。 都给吃干净了，那就太过得不偿失，这场戏也唱不下去了。 凤公公也是松了口气。 “好在那些王府护卫还是有点作用！但应该有个主谋吧？” 沈仙佑说：“有。” “是谁？” 这一刹那，凤公公所显露出来的杀机，让沈仙佑都不免有些脊背发凉。 “主谋就是那个宁国公朱项的孙子，朱靖。” “脑袋被踩没了，尸块估计也在里边呢。” 沈仙佑说着，指向尸堆。 在凤公公看来，那就是一座血肉模糊的小山，哪里还分得清谁是谁？ 凤公公神情凝重。 “殿下，这件事可得有个凭证啊，不是奴婢不信您说的话，但毕竟牵涉到宁国公。” 沈仙佑淡笑道：“昨夜事发过后，我就已经把朱项那老东西叫过来了，他可是亲眼看着他的孙子朱靖被杀。” “那好，奴婢这就去宁国公府！” 离开的时候，凤公公一脸凶悍，完全不像是司礼监里的宦官。 除了他之外，司礼监的所有宦官基本上都到了。 个个身穿红袍。 走在街面上时，比起中状元的士子还要威风凛凛。 来到宁国公府的门口时，看门的迎面走来，脸上还带着谄媚笑容。 凤公公抬起脚，一脚将其踹至国公府的朱红大门。 砰的一声，整扇门直接破碎。 沈仙佑和许魄也在外边看着。 许魄惊得嘴巴张大，几乎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殿下，这是宦官该有的气力吗？感觉凤公公一脚能踹死一百个我……” 第128章 破局 在许魄以及很多人的认知里，司礼监的公公们，都是圣上身边带有“奸佞”性质的奴婢。 大玄太宗时期，丞相制以及三省制度得到完全废除，内阁辅政制度建立，文官权柄得到削弱，但仍然很是庞大。 司礼监，由此而成，其作用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次分割内阁以及文官的权柄。 在祥武年间，逐步达到顶峰。 现在内阁做事，很大程度上需要得到司礼监的点头，文官们常常在暗地里对此谩骂不断。 而且，骂的很脏。 这也导致，朝野处于中下阶层的人，对司礼监有一种负面的刻板印象。 说好听点，那叫太监。 说难听点，是连命根子都没有的阉人！ 许魄是武道出身，武道最讲究肉身完美，更何况还是命根子那么重要的东西。 沈仙佑笑着解释道：“平日叫你多读些书，你偏偏跑去放牛，不理解只是你见识浅薄。” “阉干净的太监，在炼精阶段的修行，可以称作一马平川，因为他们没有杂念。” “哪像咱们，在炼精阶段的时候，憋个几天就忍不住了。” 许魄也不蠢，立马就明悟过来：“噢噢……殿下，那太监比常人寿命要长，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 “对，要不本王帮你也阉了，助你修行一臂之力？”沈仙佑笑道。 “不不不，末将已经炼气境了，无需再阉，多谢殿下好意！” 见许魄那头摇的跟拨浪鼓的模样，沈仙佑一笑置之，目光转回到宁国公府的院中。 这时，朱项的几个儿子，都在院中跪着。 凤公公的怒意，完全表现在脸上，直接怒声质问道：“朱项在哪？” “回禀凤公公，家父昨夜从言王府回来过后，突然吐了一盆子的血，如今已经奄奄一息了！” 说话的人，是宁国公朱项的长子，朱元。 凤公公眉头紧蹙：“怎么回事？” “家父昨夜知晓家中孽种朱靖混迹于江湖游勇之中，又跟着他们袭击言王府，再加上家父年老体衰，医官说家父气血攻心，已是风中残烛了！” 朱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 凤公公也不是第一次来宁国公府，轻车熟路地找到朱项的卧房。 毫不客气地推开门。 床榻边上，还有几个医官在给朱项针灸。 凤公公近前看去，眼眸的神态微变，原本阴厉的神情也逐渐缓和下来。 在这里，他一句话都没说。 等他转身来到院中，看向朱家众人，问道：“朱靖的爹是谁？” “公公，是末将……” 一个与朱靖面孔有着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颤声开口。 凤公公冷声道：“子不教，父之过，你爹现在这般模样，也没办法进宫去和陛下解释了，但你也是当爹的。” “儿子犯了事被诛杀，你也逃不了。” “这件事，你们朱家得给个交代！” 交代？朱家能给什么交代？无非就是夷族！ 可当想到这个字眼，朱家众人的身躯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要是刑部的人前来，尚且还有周旋余地，但司礼监的凤公公都亲自来了，几乎就等同于给朱家判了死刑！ 朱靖的父亲朱吉被司礼监带走下狱。 其余朱家之人，皆被管控在国公府内。 司礼监没有夷族的权力。 此事，不管如何，还是得等到圣上点头。 国公府门外。 除去凤公公之外，其余太监都陆续撤去，等到没什么人的时候，凤公公仍是没有离开的意向。 沈仙佑笑问道：“凤公公，要不要再去本王的府里坐会儿？” “多谢殿下，正好奴婢口干舌燥，讨您一杯茶喝喝。”凤公公和蔼笑着。 二人重新坐在王府客堂当中。 沈仙佑挥退身边所有人过后，凤公公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殿下，如果奴婢没看错的话，朱项应该已经死了吧？” “没错，死透了。” 沈仙佑倒也坦白。 凤公公能问出这种话，就说明他已经看出来了，要的也不过是自己一句实话。 “殿下，奴婢很不解，您用妖术将朱项变成傀儡，究竟是意欲何为啊？这件事情奴婢真不好替您欺瞒圣上啊。” 看到凤公公一脸忧愁，沈仙佑随和一笑，说道：“那你就是实话实说，本王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朱项好歹是个国公，给大玄立下的功劳也很实在，您杀朱靖没问题，但杀他还是要和圣上打声招呼。” 凤公公的意思很简单。 打狗还得看主人，朱项的主人不是沈辰阳，说到底还是沈圣昀。 这一点，要分清楚。 凤公公也是觉得，此事搞不好会引起圣上对这位言王殿下的反感。 杀国公，还把国公变成了傀儡。 这压根就不是小打小闹了！ 帮言王殿下欺瞒过去，那倒也不是问题，但最好是要彼此互通有无，免得以后出现破绽。 沈仙佑却问道：“凤公公，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够看出朱项是被妖术控制的？” “如果说，您能让朱项一直卧病在床，不外出见人，自然没有被看破的可能，等到合适的时机，对外宣称在家中病亡，此事可安稳过渡。” 凤公公忧心就忧心在这里。 他很怕，沈仙佑控制朱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局势。 内部暂且平稳，外部兵戈不休。 凤公公也很清楚，如果南北战事进入僵持状态，唯一的解法就是继续投入兵力和庞大的武者力量。 到时，肯定还要用朱项这一类人。 沈仙佑笑道：“凤公公，你该不会是觉得，本王要用朱项来搞兵变吧？怕本王步三王之乱的后尘？” 凤公公没有言语，沉着脸且点了点头。 “要是我爹死了，我还真就这么干，在他眼皮子底下，我也确实没这个胆子。” “有关朱项一事，你最好替我隐瞒过去，保持现状即可。” “我大概率，过一阵子要用朱项来破局！” 凤公公疑惑道：“破局？破什么局？” “准确来说，应该是利用朱项这个傀儡棋子，来让咱们大玄规避由盛转衰的节点！” 第129章 财政窟窿 这一场谈话下来，沈仙佑与凤公公，已经做到了互通有无。 凤公公的心境之中，已然翻江倒海。 “言王殿下，您当真认为太孙会干出这种祸国殃民的事？” 面对凤公公提出的疑问，沈仙佑给出了铁口直断的回答。 “在你们和我爹看来，沈辰阳不过是手段阴狠了些，某些地方还是遗传了先太子，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但在我看来，他是抱着一种‘欲攘外先安内’的想法，来当这个太孙。” “他或许是觉得，哪怕大玄乱起来，只要能够消除掉内部威胁，其余的事情都可以等到他登基过后再去解决。” 这就是典型的盲目自信。 凤公公包括很多人都看不出来，因为人心比海水还深。 而且，他们只能拿沈辰阳做过的事情来作为参照，然后对他进行判断。 自己，却能拿沈辰阳未来会做的事情来参照。 沈仙佑微笑道：“凤公公，反正这些都是本王的臆测，信不信在于你自己。” “与太孙相比，奴婢还是更愿意相信您，起码奴婢能够确定，您是在未雨绸缪。”凤公公实诚道。 “为什么呢？” “因为您是圣上最偏爱的一个儿子，也是最不会给圣上惹麻烦的一个儿子。” 这句话，让沈仙佑有种“爱屋及乌”的感觉。 其实想想也正常。 宫中所有太监当中，只有眼前的凤公公，从沈圣昀的太子时期伺候到今日。 他们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挚交。 这十几年来，凤公公能看见，圣上哪怕见到太子沈平川，都很少露出笑脸。 唯有沈仙佑在他面前蹦跶时，他才真正像个父亲。 久而久之，自己对于沈仙佑，也有好感。 凤公公想到此处，随即起身。 “言王殿下，那么奴婢现在就返回养心殿向圣上呈报，不过奴婢得提醒您一句，那帮人既然能在王府放火，就说明王府内可能有暗子。” “奴婢建议，换了所有王府护卫。” 沈仙佑却说：“我倒是感觉，和王府护卫没太大关系。” 王府护卫，都是自己早年间精心挑选出来的一批人。 就是王府中的那些侍女或者太监，大多都是司礼监指派的。 听到沈仙佑这样说，凤公公连忙解释道：“殿下，您千万别误会，当初给您派遣太监或者宫女的事，不是奴婢在着手，而是敕桃。” 敕桃，也就是敕公公，司礼监的随堂太监。 司礼监，五位公公，分别是凤、玉、敕、令、袁。 除去那位玉公公常年在海外跑商，其余四人都在皇城内待着，也算是沈圣昀的四个可靠护卫。 令公公和袁公公基本不碰外廷之事，只管着内宫的那点破事。 敕公公，倒是和沈辰阳来往很密切。 沈仙佑对此很是淡然。 “这样吧，劳烦凤公公帮我盯着点他，顺便帮我换一批可靠的宫女和太监。” “是！” 即便沈仙佑不说，凤公公也打算这么办。 来到养心殿时。 沈圣昀不疾不徐地问道：“言王府那场大火，什么情况？” “回禀圣上，这事有点复杂，容奴婢和您细说。” 除了朱项被做成傀儡这件事。 其余的事，凤公公都是如实禀报，也包括从杨九英到宁国公府，以及和那些江湖游勇的关系。 沈圣昀转而吩咐道：“你去好好查一查那些人的来历。” “圣上，那些人已经在言王府被劈成了尸块，拼凑起来可能要花费一些时间。”凤公公说。 “无妨，查便是了。” 这时，凤公公问道：“那朱家……” 话还没说完，沈圣昀便拿出了决断。 “既然朱项病成这样，治他的罪也不合适，杀朱靖之父一人即可。”沈圣昀说。 “奴婢明白。” 本来就是在打仗，就算不用那些武官，也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这种时候，杀人也得浅尝辄止。 辽州那边，在沈和光带兵去了过后，缓解了极大的压力。 今早刚刚传回来一道战报，让沈圣昀心情很不错。 北靖的三名骁将，六千四百骑兵，在辽州镇虏关下覆灭。 南乾那边，也处于一个呼之欲出的状态，就看南边那几个儿子能不能像沈和光这样出师即大捷了。 小儿子沈仙佑，以前是真担心他。 现在，完全没必要。 且不论他自身修为，如今他身边的几个女子，都足以护其周全，大事肯定是出不了的。 昨夜大火，也不过是杨九英养出来那些余孽的反扑。 没过多久，凤公公的禀报，就印证了沈圣昀的猜测。 “圣上，那些尸块拼凑好过后，司礼监派人查清了他们的来历，大多都是三教九流之人，有少量出身权贵，而在权贵家中并不受器重。”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很有本事。” “奴婢觉得，能把他们都笼络起来，为某一个人做事，也不算是小手笔了。” 沈圣昀淡淡道：“你口中的某一个人，是不是指向沈辰阳？” “对……” 凤公公吐出这个字眼过后，沈圣昀却说：“杨九英和那小兔崽子得区分开来，照现在看来，不过是因杨九英之死，想要对仙佑进行一次反扑。” “你得提醒仙佑一句。” “这些被杀的三教九流们，背后的势力恐怕还会发难，朕现在没心力替他马踏江湖，让他自己外出时小心些。” 言语之中，有着纯粹的担忧。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沈仙佑却是巴不得他们都找过来。 越多越好！ 与此同时，言王府后院，看着堆积成小山的鸡鸭鱼肉逐渐减少。 现在，不止是白蛟妖身在吃。 青玉也已化蟒，食量也是越来越大。 还有白清寒的侍女红月，明明是一条赤炼蛇，现在完全吃成了赤炼蟒。 心珠在一旁打趣道：“殿下，我听说给王府供给的几个肉贩子，近日来还在京师买地了呢。” “那看来在我这赚了不少油水嘛。”沈仙佑说。 当然，沈仙佑只是说一说，要回扣的事情太掉价，自己还真做不出来。 但有个很现实的问题要面对。 王府财政，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第130章 一场没有投机取巧的战争 当看到账本时，沈仙佑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原本估摸着王府里确实没多少现银了。 但实际上，远远超乎想象。 不但花没了，还从京师几家票号里挪借了不少！ 账本上写得很清楚，府中开支其实是占小头，玉京峡里的那些蛇妖占了大头。 当然，也可以去找皇帝爹开口。 白清寒这时说：“找你爹要钱，也不过杯水车薪，难道你真和他明着说你把玉京峡那些蛇妖给豢养起来了？” “这样吧，我还有不少珍宝。” “你让心珠外出典当，起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咱们不必为钱发愁。” 养几千蛇妖的花费，实际上非常庞大。 画大饼归画大饼，不说什么太好的修炼资源，最起码是要满足蛇妖们的口粮。 因为，养它们，要比养军队性价比更高。 白清寒也并不吝啬，摊开掌心时，手掌周边的空间仿若扭曲。 旋即被一股看不见的真气，凭空撕开了一道口子。 其中，都是满满当当的各色珍宝。 沈仙佑随口问道：“这是……什么手段？” “依托五行学说开创出来的搬运术而已，不过还是有待完善，目前只能搬运物件。” 说着，白清寒便将其中许多珍宝给牵引出来。 沈仙佑则是好奇起来。 “如果搬运活物会怎么样？” 白清寒说：“短距离还能试试，要是距离隔得太远，肉身会被重创。” 物件大多是没有“气”的，而活物都有“气”。 气有很多种，但凡出现排斥现象，不同种类的气就会互相攻击。 而承载“气”的活物，结果那就可想而知了。 就好比寒冬腊月的时候，灌了点冷风都能让人窜稀，更别提五行之气在体内乱窜。 沈仙佑收起思绪，看向那些珍宝。 其中基本上都是玉石 妖族那边，最不缺的就是玉，但由于能工巧匠很少，所以无法发挥出玉石的价值，一般都是通过见不得光的交易，和人族皇朝换取最为直观的资源。 大玄皇朝有不少商贾，还是通过这桩生意发的家。 沈仙佑想了想。 “典当玉石只是权宜之计，中间环节很容易出岔子。” 白清寒笑眯眯道：“不如这样，找个机会，我叫来那些妖物，帮你兵变！” 沈仙佑翻了个白眼。 “真要是这么容易，我早就让你这样做了，真当我大玄没有底蕴啊？” 白清寒也是随口一说。 作为妖族帝君，对于三座人族皇朝，都有着很清晰的认知。 要想征服任何一座，只有一个办法——一场没有投机取巧的战争。 而要想打这样的战争，就必须要有着高于敌方四成到六成的兵力。 就算是兵变，也得出师有名。 白清寒便说：“那先把这些玉石都卖了嘛，要不然再过一阵子，咱们都得饿肚子了！” 沈仙佑点了点头。 打算让心珠去联系几个玉石商，先把王府的财政窟窿堵上。 刚刚安排好这些事。 沈仙佑便打算去皇城里一趟，毕竟现在是代储理政，常常在王府待着，也确实不太像话。 沈辰阳主政的时候，都在南书房待着，而这位言王殿下，则是入主文渊阁。 毕竟，不是真正的储君。 与内阁首辅的值房，只隔了一面墙。 看着那些堆积成山的文书，沈仙佑并没有如同别人所想的那样无从下手。 处理起来，井然有序。 对六部各项事务的批文，亦是极其恰当。 内阁首辅吴源对此大感讶异。 “言王殿下，真没想到，您对朝廷的情况能这么了解，有些地方处理的比臣还要老道。” 沈仙佑浅笑道：“吴阁老，朝廷的事无非就是钱财和资源，把这两样东西分配好，许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只是你们这帮文官不舍得割自己的肉。” 此话一出，吴源略感尴尬。 事实就是如此。 正当他想要解释的时候，外边走来一名太监，禀告道:“言王殿下，锦衣司的徐指挥使求见。” “让他进来吧。”沈仙佑说。 徐游到来过后，先是行礼。 “拜见言王殿下，见过吴阁老，昨夜在言王府放火的那批人身份基本已经查明，他们背后的势力名单，臣已经整理出来了，请殿下过目。” 这件事情，是众所周知的事。 沈仙佑没有避着吴源。 纵然吴源见过不少风浪，但看到那些势力的名字时，却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一二流宗门！ 总共三十九个！ 沈仙佑凝视着这份名单，显然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良久过后，缓缓开口。 “徐游，你以锦衣司的名义给这些宗门发函，让他们各自派些人来玄京。” “他们的弟子都死了。” “但是，烧了本王的言王府，也得让他们给个交代！” 沈仙佑的话，还是说的委婉了些。 言语中的杀机，却很明显。 吴源眉头一挑，说道：“殿下，臣冒昧问一句，您想要的交代是什么？”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沈仙佑淡淡道。 “殿下，此事不妥，如今南北两线都会开战，少不了这些宗门的出力，您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让他们过来。” “那么吴阁老的意思是，让本王憋住昨夜那口气？” 吴源神色一怔：“臣没有这个意思，臣只是觉得，这件事得审时度势，等到大战告捷，再去秋后算账也不迟。” “你知道昨夜放的火是什么火么？”沈仙佑问道。 “臣不知。” “三昧真火，你纵然是文官，也应该明白这个术法有多么致命，若非本王福大命大，今天您老就得去给本王磕头了。” 退一万步来说，这件事情，自己占理！ 真要等到秋后算账，天晓得局势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可以预见的是，如果等到战争打完，自己这个“代储理政”的言王，十有八九就得从这座文渊阁中搬走。 到时候，还怎么秋后算账？ 沈仙佑直接吩咐道：“徐游，就按照本王说的做。” “殿下，还请三思，臣是内阁首辅，也是内阁阁员，理应纠正您的不当之处，且听臣……” “你给我闭嘴！” 第131章 鸿门宴 一声厉喝，让首辅吴源的神色变得有些恍惚。 不是沈仙佑有多么威势凛人，而是他此时此刻的模样，与圣上年轻时极其神似。 吴源当即低下头，抬手行礼，带着歉意开口道：“殿下，臣不是故意与您作对，臣只是想要对您晓之以理，毕竟坐朝理政不比在言王府，这里不是一言堂的地方。” 常言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但在沈仙佑看来，这个说法并不绝对。 沈仙佑很是不解。 “吴阁老，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和这些势力有关系？” “你别跟我说不顾大局这四个字。” “在本王眼里，大局就是家国鼎盛，百姓安定，可现在本王连言王府都安定不了，更何况家国百姓？” 吴源神色诚恳，说道：“殿下，臣向来在私下里不与宗门有所来往，臣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此次就权当是臣不识大体，还望殿下恕罪！” “早这样说不就结了么？非得和本王来个杠上开花。” 沈仙佑本来是想说，这吴阁老就是脚背上的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 得亏他是首辅，要真是丞相的话，恐怕自己什么时候和女人共度春宵，他都得插上一手。 至于说和这些宗门没有关系。 这话，万万信不得。 上边都是一二流宗门，他们既然能够成为一二流宗门，就少不了朝廷的支持与帮扶，而吴源担任内阁首辅已有三年之久，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来往。 只不过是看到自己执意如此，也怕被牵连到这场即将风雨欲来的风波之中。 反正，劝成了，他不亏。 没劝成，他也不亏。 无非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吴源心底很清楚，言王殿下这是摆了一场鸿门宴。 凡是在大玄境内的宗门，谁都得卖这个面子，可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杀人？讨债？ 下值过后，吴源偶然在同僚口中听到一件事，才解开了心底的疑惑。 “吴阁老，宗人府那边说，言王府近两三个月以来开支无度，单单是白银这一项就增至十二万两。” 说这话的，是户部右侍郎俞胤。 吴源听到这个数额，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与其他皇子相比，言王殿下的花费，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俞胤笑呵呵道：“就是不知道，言王殿下这笔钱花在哪了。”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小心惹火上身。” “卑职明白。” 十几万白银，对于皇室而言，不算多也不算少，皇帝内帑也能拿得出来这笔钱。 不过，就算是一般的纨绔子弟，花费太多也怕家族责骂。 更何况是沈仙佑呢。 吴源恍然大悟。 “看来，叫那些宗门势力过来，是为了讨债。” 吴源认为，沈仙佑说的有一句话很对。 朝廷之事的精髓，就在于钱财和资源的分配。 那么，把“朝廷”换成“天下”，一样能够说得通。 如果无法通过正常手段进行分配，那就只好用武力分配了。 战争与厮杀因此而生。 沈仙佑这时也在回言王府的途中。 徐游在一旁随行。 “殿下，半个时辰前，臣就派人将那些信函都发出去了，但在这过后您打算怎么办，真就打算只是为了要钱？” 沈仙佑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徐游。 徐游连忙解释道：“殿下，臣只是觉得这样未免太过大张旗鼓，而且如果说难听一些，这和‘敲诈’几乎就没区别了。” “你没说错，就是敲诈。” 沈仙佑很是坦然，解释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只是觉着现在要是不处理，等到以后再去处理，别说敲诈不到什么，就连我自身都会反受其害。” “这话怎么讲？” “你想啊，在言王府放火的那些人，明面上是江湖游勇，实际上都有门有派，他们的宗门可能不知道其中缘由，但多半是有察觉的，结果不予阻止，任由他们在一起厮混，一来大概是为了买沈辰阳的面子，二来也是想形成一张网，团结力量大嘛。” 沈仙佑其实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 可徐游却是因此激起了一身冷汗。 “殿下，这……这岂不是形同谋反？” 沈仙佑点了点头。 “差不多吧，但更像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这些关系会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变得紧密起来。” “要是沈辰阳以后真有可能重新把握朝政，和他们先合计再筹谋。” “没准，我就在这场风波里还成了恶人呢，所以就要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徐游这时问道：“殿下，到时候就不是几个人了，约莫会有几百个人到来，再加上此事不好朝廷出面，他们的去处，安排在哪？” “这就得借鉴一下剑气山在中州的举动，你派些人去截云剑宗，用截云山作为商议地点，人到齐过后，只可进，不可出。” “臣谨遵王命！” 信函已经发出，此事得立即进行安排。 作为截云剑宗宗主的顾怜霜，也正在言王府当中。 知道她不会拒绝，但沈仙佑还是主动说了一下。 顾怜霜欣然点头。 “没事的，反正现在截云剑宗除了我，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沈仙佑诧异道：“一个人都没留住？” 顾怜霜满不在乎道：“对，但无所谓了。” 此事，和在中州驱逐剑气山有关。 剑气山，在大多数剑修眼里那就是圣地，而自家宗主却宁愿成为一个亲王的附庸，却不愿于剑气山为伍，这就让本就凋零的截云剑宗雪上加霜。 沈仙佑便说：“等我抽出空吧，给你招揽点好苗子进去。” “此事不急，毕竟我也才跻身洞神境不久，我先以自身为主，而且殿下不是说了嘛，你就是我最好的弟子！” 正是因此，顾怜霜才完全不在乎。 有自己在，截云剑宗就还在。 有弟子，就说明这一脉的剑道传承没有断。 足矣！ 沈仙佑笑吟吟道：“既然如此，弟子可得麻烦师尊替我办件事。” “说吧。” “咱们先进屋吧，今天晚上且得和你磨磨嘴皮子，一两句话是真说不明白。” 顾怜霜眼眸中的神态很是微妙。 他那是想磨嘴皮子么？ 第132章 剑阵 进入顾怜霜所居住的厢房过后。 沈仙佑所做的第一件事，那就是脱掉外衣。 顾怜霜愣了愣，没有言语，很主动地将手指落在腰间衣带上。 “你脱衣服干嘛？” “不……不脱衣服吗？” 沈仙佑一本正经道：“叫你进屋是商量正事，不正经的事等商量完再说。” “……” 顾怜霜已然无言以对。 沈仙佑盘坐在地，将带进来的地图摊开。 “怜霜，你看看，锦衣司绘制的详图准不准确？” 顾怜霜近前观察，不禁心神一震：“很准确！” 这张地图，仅仅是截云山而已，画出了所有上山和下山的主要通路，而且每个地点都有着明确标注。 看到此物，顾怜霜感觉，截云剑宗像是被扒光了衣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若是能够握有这张地图，就能够精准堵住上下山的通路。 那么，整座截云山，就会变成一座困兽牢笼。 顾怜霜知道沈仙佑的意图，试探性地问道：“殿下，你把那些人叫来，该不会是想把他们困在截云山当人质吧？” 沈仙佑直接承认。 “没错，就是人质！” “三十多个一流或者二流的宗门，能从他们身上榨取的油水实在太多了。” “当然，不仅限于此，我要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话落之时，顾怜霜在沈仙佑眼眸中看到了一抹狰狞神色。 犹如那条白蛟彻底张开血盆大口时的模样。 顾怜霜有些疑惑，问道：“殿下，我感觉……你不是那么记仇的人。” “而且，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必犯众怒！” “原本占着理，现在也不占理了。” 沈仙佑转而笑道：“那是自然，但我是考虑清楚这些宗门的脉络关系，才决定这么做。” “是忌惮沈辰阳又在幕后策动他们吗？”顾怜霜问道。 沈仙佑说：“你只说对了一半。” “沈辰阳是明面上的一条脉络，暗地里还有一条脉络，那就是杨九英的死，和唐道生有关。” “如何讲？” “这仨人是结义弟兄，现在是众所周知的事，而杨九英收拢那么多势力的人在麾下听令行事，看似是帮沈辰阳干脏事，实际上是凝结那些宗门的手段。” 顾怜霜也很聪明伶俐，在听到“凝结”这个字眼的时候，就已经恍然大悟了。 那些宗门或多或少知道门下弟子与杨九英厮混的事迹。 一个个的都在装傻。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有沈辰阳在背后撑腰，他在那些人眼里就是一棵参天大树，谁都想上去扒着。 但是，现在杨九英死了，沈辰阳被贬去守陵，朱靖和那么多人都被杀了，宁国公朱项“病入膏肓”。 还有那个唐道生，跑到北靖苟活。 怎么看，都是沈仙佑即将大获全胜。 按理来说，那些宗门会改换门庭，向沈仙佑表明永远忠诚的态度，但人心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在沈辰阳没有彻底被废之前，他们不会改换门庭，而是会蛰伏起来。 沈仙佑设下鸿门宴，是要打破他们的蛰伏。 “简而言之，他们想怂，我偏偏不让他们怂，我要借着言王府大火这件事，逼着他们和我作对。” “在这期间，我要将白仙姐姐的白蛟妖身进一步得到强化，还有让青玉以及红月也得到化蛟的机会。” “与‘犯众怒’这个代价相比，很显然，我的收益会更大，而且会很迅速。” 顾怜霜完全理解了，便问道：“殿下，那么需要我在这个基础上，再帮你做些什么？” “从你传授的那些剑道当中，我可以获悉到你们截云山有一座被荒废的剑阵吧？”沈仙佑说。 “对，如果殿下想要重启，需要有一把仙剑品质的剑。” “重启过后，那把仙剑会怎么样？” 顾怜霜直言道：“会废。” “那我可就不舍得把逢霜剑拿去用了，这可是你当初险些付出性命才夺来的仙剑。” 顾怜霜闻言，美眸中不免多了一抹柔情。 这时，沈仙佑却陷入了沉思。 “得尽快再找到一把仙剑，开启那座剑阵的限制，再配合锦衣司，才能将那些畜生们困在山里。” 顾怜霜回忆了一下。 “殿下，我记得皇室宝库当中，还有好几把仙剑吧，如果您能借用出来最好，如果借用不出来，给我几天时间，我再帮你找一把回来。” 沈仙佑苦涩一笑。 “那你知道我那十五哥是怎么被废的吗？” 十五皇子，乾王，沈鲤，乃是世间最奇葩的一位剑修，没有之一。 别的剑修练剑都是稳扎稳打。 那家伙，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些歪门邪道的本事，每吞下一把剑，剑道杀力就能增长一分。 他是第一个不是因为削藩被削的藩王。 只因在祥武二十八年时嗜剑成魔，偷偷从藩地跑到玄京来，把宝库里的所有长剑吞了个一干二净。 不但如此，还杀了镇守宝库的人手，闹得那叫一个腥风血雨。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导致皇室珍藏的几把仙剑全部都没了。 顾怜霜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件事情，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沈仙佑笑道：“当然了，我爹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就把这事压下来了，还请来了天师府所有大天师，联手将我那十五哥镇压在乾州乾王府内。” 六哥襄王沈逍遥是否成魔还有待定论。 十五哥乾王沈鲤，那是真正的成魔，没有半点虚假。 顾怜霜思绪回转。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得尽快替殿下再找一把仙剑了。” 沈仙佑忽然想起来。 “诶，先前剑气山议事，不就是说妖族剑修夺取了一把仙剑么？这事我差点忘了！” 顾怜霜却是说：“这件事情不太可信，毕竟没有人真正看到那把仙剑，我也感知不到。” “我先让锦衣司顺着这条线查一查吧，如果实在没有，就得靠你了。”沈仙佑说。 “没问题。” 寻找仙剑，这件事情还真只能顾怜霜来做。 因为她有着感知仙剑的本事。 换句话说，天底下只要没有主人的仙剑，她都知道在哪。 她很聪明，这件事情，在截云剑宗时没有提及过，哪怕当初被贬的一无是处也没说出口。 迄今为止，只告诉过沈仙佑。 第133章 逆徒 因为可以确定，沈仙佑不会把自己当做一个纯粹的工具来用。 在他这里，起码是个人。 真要是当初在裴符面前说出这件事。 大概率不会被当宝一样供着，而是会被炼制成某种专门探测仙剑的法器。 毕竟连吃饭喝水都不用了。 还不担心会被用坏。 思绪之间，沈仙佑缓缓开口。 “怜霜，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大玄境内好像还有一把仙剑。” 顾怜霜说：“对，我能感知到大致位置，应该是在东南方，距离玄京约莫有着六百多里的路程。御剑的话……一天之内，能一个来回。” 沈仙佑起身去了书房。 通过地图对照，玄京东南四百里是越州地界。 顾怜霜对仙剑的感知，不是说隔着六百里就能感知到，而是去往某一处，在较短距离下就能够感知到那把仙剑的存在。 至于其他感知到的仙剑，要么是在一些小国境内，要么就是在南乾或者北靖境内。 也都是顾怜霜以前云游四方所察觉到的。 “六百里……怜霜，今夜要不你就去一趟吧？” “明早不行么？” 顾怜霜坐在床边，美眸中的神情隐约带着一些眼巴巴。 倒不是她犯懒。 沈仙佑瞬间会意，浅浅一笑。 “这样的话，弟子可就得对师尊大不敬了！” 闻言，顾怜霜眉眼间多了一抹笑意。 “师尊恕你无罪！” 说出这话时，那白皙脸蛋，肉眼可见地变得粉扑扑起来。 要是平常聊天打趣说一说，尚且还能够接受。 但就在片刻过后。 一声声师尊在耳畔旁响起，顾怜霜只感觉羞耻心快要爆了！ …… 次日拂晓。 沈仙佑敲了敲青玉的房门，这小丫头很快就开了门，并且满眼雀跃。 “殿下！” “小青玉，你收拾一下，等会和怜霜外出一趟。” “行，那我和怜霜姐姐要去哪里？” “越州。” 这也是为什么要让青玉随行的原因。 越州，地处东南，五行属木，而青玉大道亲木，过去一趟兴许还能得到什么机缘呢。 青玉小脸蛋上莫名多了些失落，但也不是不愿意去。 沈仙佑笑问道：“耷拉着脸干嘛？” “殿下，你最近都不……” “废话，你还想从封阴境再修到元阴境是吧？”沈仙佑说。 上次一时冲动，忘了这一茬，害的青玉跌境。 同样的错误，绝不能再犯！ 青玉顿时眉开眼笑：“原来殿下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几天才没来找我呀！” “对，赶紧收拾吧。” “好嘞！” 与当初相比，青玉在自己面前已经没有那么怯懦了，但胆子还是比较小。 因此，沈仙佑对顾怜霜特意叮嘱道：“怜霜，路上多多照顾一下青玉，这丫头虽然也是蛇妖，但由于性子，修为和空架子无异。” “知道。”顾怜霜点了点头。 等青玉收拾完过后，让她变回一条小青蛇，缠绕在手臂上。 原本顾怜霜有点吃醋。 在御剑途中时，青玉忽然怯生生的开口：“怜霜姐姐，你的肌肤好滑呀，我可以缠紧一点吗，要不然我怕我会掉下去……” “你钻我怀里来吧。”顾怜霜说。 “好！” 青玉小心翼翼地游动着身子，从衣袖钻入衣襟，然后安安静静在山峰交界处待着，安全感十足！ “诶？这里怎么有殿下的味道？” 青玉疑惑了一瞬，但立马就反应过来。 也对。 殿下最喜欢从此处起手。 …… “阿嚏！” “娘的，谁又在蛐蛐我！” 沈仙佑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嘴里抱怨了一句。 正打算去锦衣司，徐游正好找了过来。 “殿下，臣已经勘测好了截云山的具体地形，从锦衣司调取一千两百人，再从许魄将军那里借四百府兵，就能完全监控截云山山脚。” “行，等会让许魄给你调人，你那边应该还有一些人手吧？” “有的，因为要保证锦衣司的正常运转，所以我才留存了六百多人，否则也不会找许魄将军借。” “其他的案子先放一放，你记得剑气山议事的由头么？” 徐游回想了一下，说道：“记得，妖族剑修夺取剑气山剑修的仙剑。” “那把仙剑的踪迹，有苗头么？” 在中州的时候，忙着对付仙鹿宗和唐家，则将此事抛诸脑后。 不过按理来说，先前的斩妖司，也就是如今的锦衣司，应该知道一些情报，毕竟他们后来也参与了对剑气山的驱逐。 徐游细细回想了一番。 “有苗头！在驱逐剑气山的时候，我听说妖族剑修的确夺取了那把仙剑，本是打算送给李留风的，但后来李留风死了，仙剑应该还存放在仙鹿宗某一处。” “许魄！” “末将在！” 沈仙佑喊了一嗓子，许魄立马跟前来，吩咐道：“你调四百护卫府兵给徐游，然后立马带着剩下的人去一趟仙鹿宗，把那把仙剑给翻找出来。” “末将遵命！” 这权当是在做两手准备，即便许魄没有找到，顾怜霜在越州尚且可以兜底。 更何况，那是仙剑，多一把也是好事。 徐游主动说：“殿下，要不我去吧。” “徐老兄，你这是瞧不起我呀，我这人看着糙，殿下吩咐的事，我可从来没办岔过！” 瞧着他那满脸自信的模样，沈仙佑没好气道：“我之前玩了那么多年，你不也是跟着玩？我让你办了几件正事？就截杀柳绯玉这件事还算拿得出手！” “嘿嘿……” “别在这傻笑，你给我赶紧的！” “末将立马就去！” 沈仙佑看向徐游，说道：“你的职责，就是盯紧那些人的路途进程，替我把控好这个时间差。” 时间差非常重要，在他们到齐的时候，单靠监控山脚的两千人是防不住的。 所以，就得用时间来拖延。 仙剑一到，剑阵一开，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徐游神色有些复杂。 “殿下，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阴损了？” 沈仙佑笑了一声。 阴损？ 也总比他们有朝一日跟着唐道生来祸乱大玄要好得多！ 这件事情，不是沈仙佑所预见的，而是在那本书中发生过的事。 “徐游，阴损与否我不管。” “我只知道，忠诚不绝对，那便是绝对不忠诚！” 第134章 小道爷 在大玄濒临国难之际，不管是以前，或者是以后，其实真正能站出来的寥寥无几。 名单上的那些势力，不能说全部都很墙头草，但绝大部分在国家鼎盛时尚且能够老实。 反之，立马搬出为求保住宗门传承的说法，投敌投的没有半点犹豫。 还口口声声说遭到了打压。 真要打压，他们没有半点传承下去的机会！ 徐游能够感觉到，沈仙佑周身不自禁所显露出来的气势，正在层层递进的变化。 一开始只是让人头皮发麻。 而此时此刻，仿若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这和境界无关。 徐游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恍神，就好像沈仙佑的头颅，变成了一个须发飘扬的狰狞龙头！ 那双深邃眼眸，如同其中有着尸山血海！ “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沈仙佑这时抬起手抹了一把，又看了看手上。 干净的很！ 还以为是晚上的时候顾怜霜留下来的吻痕呢。 徐游连忙说：“没……没什么。” “怎么说话磕巴了？难道你也忠诚不绝对？”沈仙佑随口笑问道。 “臣绝不敢！若是没有言王殿下赏识，臣这辈子顶多就是当个五品副使，而现在却是正三品的锦衣司指挥使，殿下对臣的恩情如同再生父母！” “行了，用行动表示吧，言语这玩意，虚得很。” “臣立即就去办正事！” 徐游的效率确实很不错。 短短半日时间，便把接近两千规模的人手在截云山山脚给布置好。 再者，就是派另外的人手，监视通往玄京的各处要道。 信函送往那些宗门，约莫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而他们响应再到派人赶赴玄京，约莫需要三五天的时间。 一眨眼，便过去了七天。 已经有大部分宗门的人，都来到了玄京当中。 沈仙佑并未亲自接待，而是指派礼部尚书魏弼在截云剑宗，安置这些前来“给交代”的人们。 能够来这里的人，在各自宗门地位并不算低。 要么是大弟子，要么就是长老，还有一些宗门则是连宗主或者掌教都亲自来了。 魏弼亲自站在山门口，拿着一份花名册。 凡是进入截云剑宗山门，都得在上边留下名字。 这一日，傍晚时分，魏弼统计过后，便去往言王府禀报。 “言王殿下，迄今为止，那份势力名单上的大部分宗门代表已经抵达截云剑宗，余下只有天师府以及金马寺的人还没到。” 沈仙佑接过花名册，细致地翻阅起来，没有一点言语。 魏弼在一旁静静等着，但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 “这花名册，在言王殿下手里，怎么跟个生死簿似得……” “我一个礼部尚书，难不成这次还得当个判官？” “官职不对口哇！” “还有，圣上当初是怎么想的，给其他皇子的王号都是州名，给言王殿下却单独用了一个‘言’字？这算不算一字成谶？现在言王殿下真快成活阎王了！” 魏弼想这些事的时候，沈仙佑喊了两声。 “诶诶！你们最近都怎么回事，待在本王身边就走神，真把本王视若无物了是吧？” 魏弼旋即谄媚一笑：“臣哪敢呢！臣刚刚是在想事，真不敢忽视言王殿下！” “言归正传，如果明天天师府和金马寺的人还没到，你就以礼部的名义催一催，这笔账，就算是天师府都别想赖掉！” 天师府，金马寺，前者是道门魁首，后者是佛门领袖。 架子大，很正常。 不过前者的整体实力是要强于后者，毕竟自己老爹想要炼丹，有不少方面都需要借助道门之力。 曾经，还给天师府送了一块“术法通天”的金匾。 但是，这一次，沈圣昀既然没有明言反对，就表示他默许自己的举动。 或许是连他都不确定，天师府和沈辰阳有没有干系，亦或者有没有形成不可言说的利益关系。 主要是，火烧言王府，往小了说是在刺王杀驾，往大了说，那就是想以宗门之力撼动皇权！ 前者难忍，后者就不能忍了。 魏弼了解沈仙佑心意，神色严肃道：“好，最迟明日午时，若是臣没有看见天师府和金马寺的人上山，将以礼部文书再次发函！” 这时，一名女子轻步走来。 魏弼瞳孔一缩，诧异道：“殿下，庄妃娘娘怎么在您这里？” “她已经不是庄妃了，是言王府的总管女官。”沈仙佑说。 魏弼认识她也很正常。 当初萧灵珍进宫的时候，他已经在礼部任职，而选秀也需要礼部协助内监司完成。 主要是想到前阵子圣上发了一道旨意，将诸多嫔妃以及宫女放回祖籍。 可没料到，萧灵珍在沈仙佑这里！ 还成了言王府的总管女官。 沈仙佑淡淡道：“先前王府的仆从们都有问题，于是我让凤公公换了一批，就是总管的人选难定。” “想了想，就干脆让她来管事，我也放心。” 当然，这是次要。 萧灵珍也是人，让她一直憋在院子里不让出门，和在后宫那座金丝笼里没有任何区别。 当个管家婆，对外也好说。 而且，这没有礼法以及道德上的任何问题。 沈仙佑这时问道：“有事？” “殿下，外边有个衣衫褴褛的道童求见。”萧灵珍说。 道童？莫不是天师府的？ “先让他进来吧。” 等那道童来到跟前时，沈仙佑直接问道：“这位小道爷，从何方而来的？” “回禀殿下，小道是天师府华真天师的座下弟子，道号千鹤，应邀约前来。” “那你应该直接去截云山，来王府干嘛？” “家师特地嘱咐，让小道先把这封信交给殿下，然后再听从殿下的安排。” 话落，千鹤从宽大袖袍中取出一封没有拆封过的信件。 沈仙佑若无其事地拆开。 当看到其中字眼，外加一张有着十六字批语的字条，原本慵懒的眼神瞬间变得敏睿起来。 “好家伙！” 沈仙佑突然吐出这个字眼，旁人也不知是赞叹还是惊呼，但在这之后旋即抬眼看向千鹤。 “既然余天师的亲笔信在这，道歉的言辞那么恳切，本王也不好得理不饶人。” “灵珍，赏他一百两银子。” “这位小道爷，那就请自行去留吧。” 第135章 佛道之争 “言王殿下，天师府约束弟子不严，以致于殃祸言王府，小道万万不敢受赏。” “家师还说，若是殿下在看完信过后放小道离去，便送上一份薄礼，了结此番歉意。” “也请言王殿下能够赏脸。” 言语间，千鹤从袖袍中掏出一个金制品。 是一个“金马”。 沈仙佑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约莫有着十八两的重量。 “行，这份礼物，本王收下了。” “那小道就此告退。” “慢走。” 事后，魏弼很是不解：“殿下，天师府送这个金马是什么意思？和金马寺有关？” “你也回去歇着吧。”沈仙佑说。 “臣告退！” 魏弼瞬间会意，这件事情自己不该问，也应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再者，言王殿下接受了天师府的赠礼，就说明要把天师府从此次“瓮中捉鳖”给剔除出去。 金马还是其次，信件才是主要。 沈仙佑拿着信，径直去往白清寒的卧房。 白清寒见他脚步急匆匆的，笑吟吟地问道：“又饿啦？” 说着，还把身上的衣服松了下，让那雪白脖颈展露更多。 “等会再喝，现在和你说个正经事，天师府帮了你我大忙！” “哦？” 沈仙佑将信件塞给她，说道：“你看，华真天师在信中的措辞很谦卑，就像是在向我求饶，但重点是这十六字批语！” “运道不足，冒犯王权，龙蛇合流，毙其性命。” “这批语，指的是柳绯玉当初被杀，而当时柳绯玉的师尊裴符前去求助，余天师才占算出来了这个卦象。” 白清寒不禁吐槽道：“卦象批语哪有这么直白的？” “那是你知情，你才觉得直白，当时裴符根本就不知道柳绯玉伤了你我，更不知道有白蟒的存在，她只是以为是失踪，才会去天师府求卦，所以对她而言，这个卦象根本不直白！”沈仙佑说。 “也对喔……但那个华真天师是拿这事威胁你？” “不算威胁，他只是用这批语来证明，他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更像是……示好！” 白清寒说：“那他还挺识趣。” “重点在于，这个金马，必定是意指金马寺，也或许和你有关。” 听到这些言语，白清寒就感觉到头疼，嘴里开始埋怨起来：“这些牛鼻子道士，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直接挑明送这金马的意图不就行了？” “哎呀，人家也要承担因果的嘛，你以为占算就是起卦，然后得出卦象那么简单？”沈仙佑笑道。 “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和道士或者和尚这种人打交道。” “那我说简明点，华真天师既然告知批语，就说明此事与你我有关，又送了一个金马，就和金马寺有关，还有这个金字，说明是你的一道机缘！” 妖帝还是妖帝，立马就找出了沈仙佑言语中的漏洞。 “仙佑，姐姐纠正你一下，龙蛇合流指的是你和我的真身，不是现在的我，明白了吗？” “那道机缘，和现在的我关系不大。” “就算要弄到手，也得你和我的真身去弄，不过你要小心些咯，金马寺的那帮秃驴，很不好对付！” 沈仙佑忽然冷声一笑，问道：“白仙姐姐，白素贞和许仙的故事听说过没？” “当然听过，在妖族都算是一段佳话。”白清寒说。 “那我问你，白素贞被法海镇压在塔下过后，你知道那塔是怎么没的么？” “这……我不知道。” 沈仙佑沉声道：“白素贞和许仙有一个儿子，长大成人过后中了状元，任那法海法术如海，在塔中加了无数道禁制，却是被他们的儿子用一纸政令拆的干干净净！” “当然了，这是两三千年前的事，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这种说法能流传起来，就足以证明权力的恐怖性，而在我的地头上，再难对付，也能对付！” 闻听此言，白清寒怔怔看着沈仙佑。 只是感觉，话糙理不糙。 一个状元就能让那法海秃驴束手无策，更何况一个如今在执掌朝政的亲王？ 再不济，他不是纯粹的权力拥有者。 洞神境五重的扎实修为，一把仙剑在手，自己的真身也随他操纵，纵然顾怜霜和青玉不在，自己和红月以及心珠都在。 南院那边，还有个气性暴躁的萧灵珑。 白清寒不由得浮想联翩起来。 “要是法海碰见的不是许仙，而是沈仙佑，怕是他那秃头都得被锤烂……” 沈仙佑这时忽然又想到了一个细节。 在民间流传的《白蛇传》中，许仙和白素贞的儿子是文曲星转世，所以才能中状元，属于天庭的势力范畴，而法海却是西方极乐世界的罗汉转世。 “噢……刚刚的理解还是浅显了，敢情是这么一回事。” “这就有意思了。” “虽然白蛇传不能套用在我现在所处的局势上，但说到底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那便是两股势力在争权夺利。” “华真天师所赠送的金马，应该不只是在告诉我，金马寺是一个契机，好像是想让我灭了金马寺。” 沈仙佑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白清寒。 白清寒则是吐出了一个字眼。 “佛道之争？” 沈仙佑耸了耸肩：“以前听我爹说过佛道之争，佛门和道门间看似和谐，照样会像地痞流氓一样争抢地盘，毕竟香火就那么多嘛，不可能说能够忽略事物运转的规律，然后硬着头皮和平相处，这不现实，也不符合逻辑。” 事物运转的规律和本质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去！ 不管是佛门还是道门，活下去的根本不是什么传承，而是实打实的香火。 没有香火，道士和和尚就吃不上饭，吃不上饭还修个屁的道，早他娘的回家耕田去了！ 白清寒微妙一笑。 “这么说，天师府这次是想借刀杀人？” “管他的，只要能让你的真身能够再一次进化亦或者有所精进，就当做是我和天师府双赢，更何况我和我爹一样，对道士都有一种天然好感。” “那金马寺的人要是不来，那该怎么办？” “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第136章 金马寺 事实上，金马寺的人来了。 不过，步伐停留在玄京与越州的中间，徽州。 金马寺十八金身和尚步行于京徽官道，而在后方却追过来一批身着同样服饰的武者。 “琉禅长老，看服饰，应该是越州玉剑剑宗的人。” 众僧回眸看去。 玉剑剑宗的人追上来后，主动上前行礼，众僧有序还礼。 “阁下是金马寺的琉禅长老？” “贫僧正是。” “那可太好了，琉禅长老，有一条青蛇妖盗取了我玉剑剑宗的镇派仙剑，目前已经逃窜至徽州地界，应当就在这附近，但那青蛇妖着实凶悍，我等已经折损了好几名弟子，想请诸位能够出手相助，夺回仙剑过后，玉剑剑宗必有重谢！” 其实所有和尚都感觉到了，附近有着一股妖气残留。 这也说明，的确有妖物从这里经过。 琉禅长老本想拒绝。 可通过妖气的踪迹来看，似乎那只妖物也是去往玄京，否则又怎么会沿着京徽官道逃窜呢。 “既然如此，那贫僧就助剑宗诸位一臂之力。” “多谢琉禅长老！” 此僧法号琉禅，也是金马寺的金身长老，修为处于明神境七重，灵隐寺武僧出身。 早年间，常常为各地百姓无偿狩猎妖物。 杀妖，对他而言，是老本行了。 只见琉禅盘坐在地，周身佛光浮现，并且犹如云雾般不断升腾。 竟是凝现出一尊足足百丈高的佛像。 目光所视，妖物无所遁形！ 而他也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前方不过几十里处，有一条体型庞大的青色巨蟒正在疯狂窜动。 青蛇巨蟒也有所察觉。 身形忽然停顿，回眸看了一眼，那双蛇瞳当中有着不可压制的惊惧。 “怜霜姐姐……现在怎么办？那帮王八蛋好像找了帮手！” 不远处的顾怜霜沉声回应道：“你先速速奔回玄京，我来给你殿后。” “好！” 话落之时，天幕之中，剑气凝聚，也就是在刹那间。 剑气所凝结而成的长剑，将那百丈佛像直接击碎，紧接着又是密密麻麻的飞剑朝着琉禅众人刺去。 如同雨点一般，避无可避！ 琉禅化周身佛光为武棍。 一棍扫去，罡风与飞剑碰撞，两者互相消解。 琉禅心底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蛇妖，居然还是一个剑修，最次也有着洞神境的修为了。” “今日不除，必成祸患！” “诸位师兄弟，那蛇妖正在往玄京方向逃窜，而现在距离玄京不足两百里，不可让妖物荼毒京师！” 琉禅也在心底暗想，以那蛇妖的游动速度，比起剑修御剑可以说是丝毫不差。 两百里，最多半个时辰。 进了京师倒不是说不好办，若是让别人斩了这条蛇妖的脑袋，岂不是显得金马寺无能？ 也算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 顾怜霜本以为那批人会就此罢休。 未曾想，竟然又追了上来。 顾怜霜在暗处观察着，设下几座剑阵沿途阻隔，也分析出了那些人的来历。 “玉剑剑宗的武者加上金马寺的十八金身僧。” “正面对峙，我毫无胜算可能，还是找殿下求援吧。” 顾怜霜很是果断的放出剑鸽。 剑鸽的速度，比起御剑要快上两到三倍不止，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被察觉到。 而剑鸽在被放出去的一瞬间，众僧就能感知到。 琉禅眉头一皱。 “这是在求援？那妖物在京师当中还有援手？” 顾怜霜也是真没办法。 即便加上剑阵阻隔，依照那十八僧的实力，也拖延不了多久。 关键是，那狗娘养的玉剑剑宗。 在越州时，仙剑已经拿到手，他们偏偏跑出来，说仙剑隐藏的位置是玉剑剑宗的属地。 那么自然而然，仙剑就是他们的。 在搬出沈仙佑过后，他们的确有所忌惮，但忌惮之后，却是杀心。 一路从越州追到徽州，又从徽州追到京徽官道。 总共五百里，硬是没停过！还能让金马寺的人出手！ 不求援，就得把仙剑吐出去，没准青玉还得折在京徽官道！ …… 言王府。 “心珠，红月，走！去京徽官道接应青玉和怜霜！” 收到剑鸽的第一时间，沈仙佑没有丝毫耽搁，直接动身。 京徽官道，是玄京和徽州连接的要道，就在玄京以南，总长三百多里，贯穿了四座山体，一路都是平地。 心珠腾云，沈仙佑让红月化蛇，带着她御剑而去。 在来到京徽官道时，一座佛光所化的庞大金钟忽然从天而降，将青玉完完全全给笼罩住了。 无论其如何轰击，仍是难以破损金钟。 红月率先从沈仙佑袖中游出，蛇身化作一条“火蛇”，直接撞向金钟。 砰！ 整座金钟，瞬间碎裂，并且还在官道上形成了一条纵贯数十丈的火焰屏障。 一来是阻挡视野，二来则是营救青玉。 沈仙佑并未真正现身，而是放出了白蛟妖身，用蛟尾缠住青玉的蟒身，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红月则是赤炼蟒姿态，正面面对着那些人。 琉禅凝神看去。 “果然是有帮手……” 啪嗒！ 刚刚准备继续动手，一滴豆大的雨水砸在众人脸上，然后雨水越下越大，火势居然也是越来越大。 雨不停，火不灭，导致水雾开始疯狂蔓延，而且这股水雾还很灼烫！ “嘶……” 众人都是被灼烫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处于寸步难行的境地。 琉禅干脆直接祭出一道佛门法器。 看到那物件，心珠和红月很是心有灵犀地没有逗留，各自使用手段遁离。 在进入玄京城池过后，很是自然地化作人形，齐齐走在街面上。 而那帮秃驴和玉剑剑宗的人追过来后，也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二女回到言王府，顾怜霜紧随其后，满心庆幸地看着沈仙佑，眼眸中也有一些愧疚。 “殿下，对不住，我没能保护好青玉。” 此时此刻，青玉是以青蛇模样窝在沈仙佑怀里，不断吐露着蛇信子。 哪怕此刻处于蛇身状态，都能看得出来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沈仙佑淡然道：“没事，青玉就是受了点惊吓，让她撒会娇就好了。” “你先说说，金马寺和玉剑剑宗的人怎么混到一起的？” 第137章 二两轻 “实际上的情况并不复杂，金马寺的人和玉剑剑宗的人算是偶然碰见，甚至可以算是仗义相助。” “不过，在越州的时候，玉剑剑宗很不地道。” 顾怜霜将当时的情况全盘托出。 简而言之，就是玉剑剑宗贪心暴起。 在发掘出那把仙剑过后，他们巧立名目进行索要，索要不成便是明抢。 这其实可以理解。 一把仙剑，别说是剑修宗门了，就是其他宗门真要碰见了，估计都得不遗余力地争抢。 沈仙佑却是疑惑道：“那你没有说，是奉我的王令前去取剑的么？” “说了，人家不认，举全宗之力意欲夺剑。”顾怜霜说。 “那岂不是说，咱们和青玉的关系，算是完全暴露了？” 顾怜霜摇了摇头：“并没有，当时我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在周旋的时候，让青玉带着剑先行离去。” “那就好，剩下的事就不是事了！” 沈仙佑随后轻轻拍了下青玉的脑袋瓜子：“从我身上下去吧，我得去忙正事了。” 青玉很乖，爬到地上过后化回人形。 脸上还带着些许甜蜜娇羞。 至于她带回来的那把仙剑，已经被沈仙佑握在手中。 剑身之上，篆有剑名——二两轻。 剑如其名，拿起来时很沉重，握紧时却如鸿毛般轻盈。 顾怜霜提醒道：“殿下，仙剑之名的字越多，说明其仙剑品质要比两字剑要好上很多，你确定要拿这把仙剑开启大阵吗？” “敢作敢为千斤重，当机立断二两轻，金马寺的人现在也到了，再拖延下去，他们会反应过来。”沈仙佑说。 顾怜霜内心里，实际上是想让沈仙佑把这把仙剑“二两轻”留着。 沈仙佑也懂她的心意。 “怜霜，有你在，还怕以后没有仙剑么？” “况且，已有逢霜，足矣。” 听到这话，顾怜霜脸上控制不住地展露出笑颜。 她知道，这小子是在哄自己开心。 同时心底也有些遗憾。 “要是他对女人能和对剑一样就好了。” 沈仙佑随后用了一块布裹住剑锋，要不然明晃晃的拿出去太吓人。 顾怜霜本想跟着去截云剑宗，但沈仙佑却说：“你和青玉刚从越州回来，好好歇着吧，那边的事不必忧心，我知道该怎么开启剑阵。” 剑阵，在事前就已经去看过。 做法倒也简单，把仙剑刺入阵眼，剑阵就会开启。 被派去中州的许魄昨日刚有回音，说是已经摸索到了那把仙剑的下落，但还需要时间进行追查。 途中，只有心珠跟随在身边。 “殿下，这次你还真是明智，做了两手准备，要不然只能榨一次油水了。” “不过事后的局势，还是要考虑一下。” “毕竟裹挟那么多人质，很得罪人。” 心珠说的很准确。 那三十多个势力前来的人，就是人质。 沈仙佑这一次，算是把“坏”给贯彻到了极致。 对于后果，沈仙佑能够预见，淡然道：“生而为人，不可能事事都做到让人顺心如意，反过来说，就算是做了极其伤天害理的事，也未必会被人人唾骂。” “而就事论事的话，从他们身上榨一次油水，和榨多次然后灭了他们，其实没有本质性区别，也一样会被忌恨。” “既然如此，我就得追求我自身的利益最大化了。” “不过，剑阵一起，剑阵之内，我便是真正的王！” …… 与此同时，金马寺众僧已经上山。 追杀青蛇妖不成，只能暂且作罢，毕竟此行来到玄京的正事，是要和那位言王殿下商议赔礼道歉的事宜。 大部分宗门早已决定好。 只要沈仙佑提出的条件不过分。 要钱赔钱，要珍宝赔珍宝，要女人赔女人。 换做其他皇子，他们还会掰扯，因为其他皇子再怎么骄横，也不会一言不合就弄出腥风血雨。 那位言王殿下，是真的会这么做！ 金马寺的琉禅长老一到，许多人开始上前拜谒，基本上个个神情虔诚。 天下佛法最高者，为南乾寂荒寺的平安法师。 而那位平安法师曾明言，在他死后，唯有东玄金马寺琉禅可继承其衣钵。 正是因此，让琉禅在佛门内外的声誉达到顶峰。 年纪不过三十余岁，修为境界强悍不说，在佛法上的造诣也确实有口皆碑。 琉禅此刻满眼羞愧。 “在此处与诸位会面，皆是因金马寺管教不严，出了袭杀言王府的孽徒。” 另外一人不禁冷笑道：“一码归一码，我可是听说言王府最近很缺钱，才把我们叫过来，不过我们也认就是了。” 除去琉禅外，几乎人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怨气。 琉禅不予置评，带着其他师兄弟找了一处僻静地方盘坐下来。 脑海中所想的是在京徽官道上的一战。 “青蛇已有，水火两种手段，多半也是蛇妖用出来的。” “木、水、火，三条不同大道的蛇妖聚集在一起，还夺去了一把仙剑，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等此间事了，还是要毁了蛇窝，以免日后在玄京酿成大患。” 思绪之间，外边又起了议论。 “诶？现在好像只差天师府的人没到了吧？” “对啊，我听说袭击言王府的行列当中，也有天师府的道士。” “我估计是不会来了，别人的面子言王不会买，但圣上的面子还是要买，毕竟圣上修习丹道，少不了道门的帮助。” 听到这话，琉禅的心境当中，不由得涌过一丝嗔念。 久久以来，佛门始终被道门压了一头，香火也远远不及道门。 论道亦或者论术，佛门次次吃亏。 尤其是在祥武年间，佛门更是被压制的抬不了头，和沈圣昀修习丹道有着莫大的关系。 琉禅有些愤然。 还想着此次难得与天师府之人会面，在这截云山上再来论道论术论武。 结果，人家没来！ 此时此刻，礼部尚书魏弼突然过来，打断了琉禅的思绪。 “诸位，言王殿下即将上山，还请诸位进入截云剑宗的正殿落座。” 众人并未感觉到什么异常。 魏弼目送着他们进入正殿，同时心中喃喃自语起来。 “请君入瓮，已成！” 第138章 请君入瓮 截云山南端，此地有着一块很平坦的石头，表面锃光瓦亮，但中间有一个两端细中间阔的剑孔。 沈仙佑看了看，不禁嘟囔起来。 “这剑阵阵眼，好像那个啊。” “哪个？” 心珠带着疑惑看去。 瞬间会意！ 脸蛋却是不由得晕开一抹绯红。 “殿下，您现在真是看什么都让人难以言喻……” 沈仙佑咧嘴一笑，不再言语，卸掉仙剑剑锋上的锦布。 握紧剑柄，刺入阵眼！ 动作上显得很是干脆迅速。 也正是在这刹那之间，整座截云山开始疯狂震颤，一道道剑气开始凭空生成，并且在以极快的速度形成一座矩阵！ 整个过程，让人完全反应不及。 而且，在剑阵真正凝结而成之时，山内的所有活物都感觉身上背负着一座大山！ 沈仙佑和心珠也不例外。 “殿下……这怎么回事！好重！” 心珠尚且有着气力说话，沈仙佑却是脸色涨得通红，根本没办法开口，但是很快彼此身上那股重力就消散了。 沈仙佑缓了口气，解释道：“怜霜之前说过，这座剑阵的效果，会因为仙剑而进行改变。” “换言之，仙剑有什么效果，剑阵就是有什么效果。” “还真让我说中了！” 心珠这时回想起来沈仙佑在王府中说的那句话。 敢作敢为千斤重，当机立断二两轻，这便是此仙剑的特性。 是千斤重，还是二两轻。 只要身处剑阵之中，皆能为沈仙佑所控。 因为在顾怜霜所传授的剑道当中，有着控制这座剑阵的术法。 沈仙佑也懒得去见山上那些人。 他们是人质，问罪还是要向他们背后的势力去问。 沈仙佑带着心珠来到剑阵之外。 魏弼已经在此处等着了，附近都是锦衣卫或者王府护卫。 这座截云山，已成牢笼！ 魏弼谄媚笑道：“恭喜殿下！” 沈仙佑却是问道：“刑部的人到了吗？” “回禀殿下，正在路上。” 没过一会儿，刑部的刘静就带着诸多人手赶来。 要问罪，就得先让他们认罪。 至于罪状，刘静已经准备好，文书上言简意赅。 “我等宗门借杨九英之名，实行串联阴谋，但因杨九英死于言王之手，我等心怀怨恨袭击言王府。” 沈仙佑哭笑不得道：“你这写的也太夸张了。” “殿下，这种事，就应该怎么夸张怎么来，如果根据‘有罪推论法’，这些宗门势力暗地里的行径也很符合这个罪状。” “本王只是说你写的夸张，没说你写的不对，就这么让他们各自画押吧。” “遵命！” 议事变囚禁，礼部换刑部。 刑部这帮人大多修为不高，但在截云山中能够不受阻碍，也感受不到什么重力。 沈仙佑一直待在剑阵之外。 剑阵的效果，也仅仅是针对山上那些人罢了。 纵然强如金马寺的琉禅，此刻也是被压得抬不起头。 坐在椅子上，每次想要抬头，就感觉脖子要被压断了一样。 当看到一位穿着绯红官袍的官员走来时，那双眼眸中满是匪夷所思。 “在下刑部刘静，来此拜会诸位！” 话落，刘静拿出一叠罪状，放在每一个人的手中。 等着他们看清楚上边的内容。 很快，剑宗大殿里就充斥着谩骂之声。 “刘静！你这是欲加之罪！” “我明白了！所谓让我们过来商谈赔偿言王府的事，实际上是想囚禁我们，用我们来做质子！”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刘静冷笑道：“诸位，你们其中大部分人都没有资格抱怨，言王殿下做事是有些不讲规矩，但也不是要刻意去针对你们。” “圣人有云，子不教父之过，徒不教师之惰，你们可不是惰，而是恶。” “一个个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宗门势力，却能让门下弟子聚集在一起簇拥着杨九英，这事要说你们不知情，恐怕老天爷也不相信吧？” 在场的确有很多知情者。 此时此刻，他们如同背负大山，明明身子沉重的很，但心境却是虚的可怕！ 而那些不知情的人，则是谩骂的更加厉害。 他们以为，身后的宗门势力很干净，绝不可能参与这种“刺王杀驾”的事。 刘静这时微笑道：“诸君已经入瓮，你们说什么都没用。” 转而，刘静对身后的下属吩咐道：“动手吧。” 那些刑部之人各自拿出红印泥。 不必让他们亲自画押，而是拿着他们的手，在罪状上按下手印。 名字，谁都会写。 但就算是仙人，手印都是独一无二的。 将所有罪状收集好过后，刘静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带着人下山后，则与魏弼同行返回。 一位尚书，一位侍郎，令人将这些罪状都拓印了数百份。 当然，不能像撒纸钱一样撒。 而是逼着那些宗门势力的首脑，绕过朝廷，对沈仙佑进行单线上贡！ 不得不说，效果很不错。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言王府下边的地宫，就已经被钱财和珍宝塞得满满当当，甚至连走路的空隙都没有了。 白清寒看到这些玩意，实在有点傻眼。 “这么多钱财珍宝……够我吃几万年的红烧大肘子了！” 沈仙佑笑道：“所以说嘛，那帮宗门势力真要聚集起来，其调控资源的能力堪比朝廷户部，要是不杀一刀，就不是必成祸患那么简单了。” 朝廷早有政令，对那些宗门的资源严密管控。 在这种情况下，仍是能够敛聚如此庞大的资源，而且被杀了一刀过后，谁都不敢出来喊冤叫屈。 当然，这只是第一刀。 第二刀，就要砍得他们元气大伤。 白清寒提醒道：“姐姐提醒你一句，真要动刀子的话，人家很大可能会殊死反抗。” “那座剑阵，浑然天成，靠人力是布置不出来的。” “故技重施恐怕也没用。” 沈仙佑淡然一笑：“放心吧，他们不敢轻易反抗，还会想方设法的和我进行交涉，信不信就在这几天里，他们还会派人硬着头皮来玄京？” “那你们人族可真没骨气。” “错了，人族不是没骨气，而是人族的某部分人，是真没骨气！譬如截云山上的那些祸害！” 第139章 这岔子，不大不小 白清寒转念一想，也改变了观点。 如若人族人人都是逐利者，几千几万年的厮杀斗争下来，又岂能够繁衍生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沈仙佑如今的行径，不止是在给自己翦除麻烦，也是替大玄清除祸害，还是为人族惩奸除恶。 只是，手段上过于极端了。 “不过，极端又如何呢？” “不管是人族先贤，还是妖族先贤，都想过用很平和的手段来结束纷争，到头来却是周而复始。” “而沈仙佑这截然不同的路子，尚且可以试上一试！” 想到这里，白清寒缓缓说道：“你做的事情，所得到的成果，我也受益匪浅，那么恶人就不能让你一个人做，必要的时候我会让那些大妖潜入大玄境内，替你杀人！” “真的，你让我觉得，有些人和妖物相比，他们才是畜生。”沈仙佑笑道。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肯定是夸你！” “好吧，勉强信你，但我现在又饿了。” “我去吩咐厨房做饭。” 沈仙佑吩咐完过后，回到白清寒面前，直愣愣地说道：“我也饿了。” 白清寒面露无奈，拉着他进入卧房。 片刻过后，幽怨地看着他。 “真的，你让我感觉，我养了个儿子……” 沈仙佑抹掉嘴角的血渍，打趣道：“那要不我叫声娘亲？” 白清寒连忙摇头。 “可别！无法接受这种称呼！” “不过，我要是转念一想，你也未尝不是把我当做女儿在养。” “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的真身，即便是为了提升修为，也未曾亏待过我。” 沈仙佑本想正经地回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便笑道：“那你叫声爹爹？” “滚蛋！” 白清寒毫不犹豫地伸出玉足，将沈仙佑踹下床。 “哎呦，你这小脚力气还挺大，踹的我屁股生疼！” 白清寒却又迅速变脸，莞尔一笑道：“来，娘给你揉揉。” “滚……” 开玩笑归开玩笑，这个称呼，对着她是真喊不出来。 白清寒见他这模样，心中有股莫名的冲动，央求道：“要不你喊一声嘛！” “你真想听？”沈仙佑说。 “对呀对呀！” “这样吧，给我一夜，十月过后，保准有人天天这么喊你。” 闻言，白清寒有些疑惑：“为啥？” 但看到沈仙佑凑过来的举动，她立马就明白了。 神态变得有些羞涩。 “我……我就说着玩的，我现在还不想当娘！” 沈仙佑轻声道：“放心，我有数。” …… 次日，清晨。 沈仙佑顶着一脖子的吻痕走出卧房。 洗漱过后，便在院中用真气疏散那些血瘀，要不然没法出去见人了。 “殿下，许将军和徐指挥使求见。” 萧灵珍这时走来。 沈仙佑便停止疏通血瘀去往前院，这俩人还在低声议论着，嘴里的言语似乎在骂骂咧咧。 看到沈仙佑过后，神态立马端正起来。 “让你们俩办的事出岔子了？” 许魄挠了挠脑袋，讪笑道：“嘿嘿……殿下真是慧眼如炬，这不昨夜还差最后一个玉剑剑宗的人没扑杀嘛，本来末将和徐指挥使已经堵死他了，哪成想他还有个剑灵护身。” “那剑灵是真猛啊！比起柳绯玉还猛！” 沈仙佑无奈道：“行行行，别扯那么多，我就问你，人跑哪里去了？” 徐游说：“殿下，根据我手底下的人追踪，发现那人逃往截云山。” “他去那干嘛？” “估摸是想找琉禅求助。” 早前，琉禅入京过后，向玉剑剑宗保证，等截云山的事情落定过后，再回过头来帮他们“夺回”仙剑。 只是玉剑剑宗没有想到，琉禅一直在截云山没下来。 沈仙佑原本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心力。 结果，这帮人不在玄京老实待着，还说什么有蛇妖抢走了他们的仙剑，半个月前还闹得众说纷纭。 那么就只好让徐游和许魄动手。 出的岔子也不算大。 反正那人是逃往截云山，这和找死几乎无异。 沈仙佑喝了口茶，淡淡道：“走吧，去一趟截云山，我也正好去看看上边死了多少人，正好饿得很。” 白清寒的血很管用。 喝一次，能让自己在十六个时辰到十八个时辰之间感觉不到饥饿。 但是，白蛟妖身的饥饿感还是要顾及一下。 截云山上，已经是一片死寂。 剑阵仍是没有消除，也没办法从内外打破，但可以自由进出。 问题是，走进去，就走出不来了。 许魄和徐游踏入过后，脚步难以挪动半寸。 沈仙佑撤掉他们身上的千钧之力，他们才能够继续上山。 许魄惊呼道：“殿下，这剑阵居然这么厉害？” “毕竟是以一把仙剑作为代价的。”沈仙佑说。 徐游笑道：“殿下，我曾经听闻，截云剑宗原本是拿这剑阵作为护山大阵的，鼎盛时期还抗住过妖潮之乱呢。” 妖潮之乱，发生于前朝。 简单来说，就是当时的妖物犹如潮水，不断侵吞着几座人族皇朝的版图。 那也是截云剑宗最为鼎盛的时期，幸亏有着这座护山大阵，极大程度的牵制了妖族大军主力，才换取了人族重整军力反攻的时间。 许魄憨笑道：“说来也真是妙不可言哈，这座剑阵曾经有着那么光辉的功绩，现在却被殿下用来囚禁那些货色。” “咳咳……许将军，注意言辞。”徐游提醒道。 许魄连忙说：“殿下，末将不是在阴阳怪气您，就是单纯的感觉太奇妙了！” “有什么好奇妙的，当时六座人族皇朝，得靠着一座剑阵来牵制妖族，就足以可见他们废物成什么样子，这不是功绩，而是人族史书上的屈辱。” 二人听到这话，恍惚了一下。 言王殿下说的还真没毛病。 这时，沈仙佑已经看见了唯一活下来的那个玉剑剑宗弟子。 还是个女的。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徐游蹲伏下来，探过鼻息过后，禀告道：“殿下，没气了。” “可能是被剑阵活活压死的，这下咱们省事了！”许魄笑道。 沈仙佑白了他一眼。 “真要是剑阵压死的，不得七窍流血？很明显是元神出窍！” 说着，还伸出手探向其心口。 “果然是元神出窍，心口热乎的很呢。” 第140章 火舍利 沈仙佑没有丝毫留恋，迅速抽出手来，继而放出白蛟妖身。 看着这庞然大物进食时的模样。 哪怕不是第一次了，许魄和徐游仍是情不自禁地移开眼神。 吃鸡鸭鱼肉的感觉还好。 可现在……白蛟嘴角缓缓溢出鲜血，口腔里还有嘎嘣脆的声音，实在令人头皮发麻。 “走吧，继续上山。” 等到白蛟吞咽下去过后，沈仙佑便挪开脚步。 但下一瞬，脚步顿在原地。 许魄和徐游双双拔出腰间佩刀，目光都是警惕的很。 沈仙佑微微眯着眼，略感惊奇。 “琉禅大师，本王很好奇，你是怎么摆脱剑阵施加的重力？” 脸色苍白的琉禅此刻什么都明白了！ 那条青蛇妖，还有出手的水火之妖，压根就不是潜伏在玄京的妖物。 而是沈仙佑豢养的！ 现在根本不需要质疑，这位言王殿下的身边，就是那条满口鲜血的白蛟！ 琉禅愤然怒吼道：“沈仙佑！你身为皇室亲王！为何会豢养妖物！为何要将我们困在这座截云山！” “刘静弄罪状的时候，之前应该和你们说过吧，这件事情还需要问？” 沈仙佑很是淡然。 同时，原本正在逐渐变小的白蛟妖身，又开始变大了。 那双瞳孔的神情，也变得极其狰狞。 “许魄，徐游，你们想办法镇压那个女子的元神。” “我去对付那尊剑灵，以及这位琉禅大师。” “绝不可让他们走出截云山！” 话落，沈仙佑掌中剑气四溢，仙剑逢霜随之祭出。 一剑斩下。 这般姿态，与当时白清寒用出定风波时如出一辙。 仙剑逢霜的剑尖，朝着琉禅的光头刺去，所裹挟的磅礴剑气也尽数倾轧。 沈仙佑同时试着加大剑阵对琉禅的压制。 怪异的是，没有任何作用。 琉禅捏紧拳头，倾尽全身气力，才堪堪挡住仙剑逢霜的冲击。 “琉禅大师，一把仙剑你能挡住。” “那么……” “第二把呢？” 沈仙佑摊开左手，又是一道崭新剑气凝聚成型，再化仙剑。 这也是许魄从中州带回来的那一把。 名为——金丹。 白清寒说，此剑属于仙剑中的道剑，而其本身杀力中规中矩，但能够无上限的积蓄剑气。 换言之，哪怕是个元阳境剑修，花个十几年功夫往其中注入剑气，都有可能干掉一个观神境九境的强者。 沈仙佑花了几天功夫以自身剑气温养。 这也是头一次真正用出来。 两把仙剑齐出，琉禅的防御手段被这股剑势直接撕碎！ 本能将其斩杀。 但那尊剑灵也跟着出剑，一剑逼退两把仙剑。 沈仙佑恍然大悟。 “怪不得许魄说比柳绯玉要难对付的多呢。” 即便如此，两把仙剑的剑气，仍是在琉禅的肩头至脖子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极深的血口子。 未曾想，沈仙佑接下来的眼神，竟是有着一股不可遮掩的兴奋。 这模样，连那尊剑灵看了，都止不住地心境发颤！ “琉禅大师，这样一来，本王就真舍不得就这样弄死你了。” “民间曾有一种说法，能够成佛的和尚，流出来的血会冒着金光。” “而这种和尚，以火圆寂过后肉身会变成一颗‘火舍利’，没错吧？” 火舍利，是长生药中的一道药材。 以前还觉得火舍利的来由纯属扯淡，现在再去回想当时的想法，实在有些片面。 琉禅并未否认，反而很诚恳地说道：“言王殿下，你若是能放了山上那些人，小僧愿意自焚，献出火舍利。” “那本王就太过得不偿失了。” 话落，沈仙佑将仙剑逢霜握在手中。 剑锋一抖，一股火焰萦绕而成。 但这不是寻常火焰，而是三昧真火。 “如果用三昧真火来烧这秃驴的话，怕是在火舍利还没出来之前，就把他烧得干干净净了。” “单用来对付那尊剑灵就很不错。” 沈仙佑心念一动。 带着三昧真火的仙剑逢霜瞬间脱手，刺向那尊剑灵。 仅仅是接触到的一刹那，三昧真火便将它完全包裹。 这和修为以及杀力无关。 三昧真火对于灵体，就像是一粒火星子掉进了秋日的干草当中。 至于那位女子的元神。 徐游有着专门对付灵体的符箓，轻而易举地便将其镇压。 沈仙佑随后再用三昧真火，将其元神烧尽，继而吩咐道：“你们俩，回去一趟，把红月叫过来。” “是！” 此时此刻，琉禅的状态很不对劲。 “沈仙佑！我从未见过如此大奸大恶之人！你是头一个！” “明明是你指派蛇妖盗取了玉剑剑宗的仙剑！明明是你骗我们来截云山！你却把我们当做狗一样囚禁在这里！” “不顾天理，肆意扑杀玉剑剑宗弟子！就连一尊剑灵都不放过！” 沈仙佑淡然一笑道：“本王不是为自己开脱啊，本王只和你说一件事实，那把从越州带回来的仙剑，是靠着我的人才发掘出来的。” “再者，你想一想，如果那把仙剑是玉剑剑宗的，他们还会是一个三流宗门？” “被人家当刀使，还觉得满心正义感，你咋就这么天真呢？” 琉禅闻言一愣，但仍是满腔怒意地问道：“可你为何又要牵连这么多人，诸多宗门弟子犯错，我们也愿意赔礼道歉！” “那么，赔礼道歉过后呢？还让本王的言王府起二茬火？”沈仙佑笑吟吟道。 “够了！奸恶之人，有一万种方法证明自己不是奸恶之人！也有一万种理由为自己的奸恶行径所正名！” 沈仙佑不禁再度笑道：“行吧，在本王是受害者的时候，你约莫是觉得理所应当，等到你们受害的时候，就觉得天理不容。” “不过一切无所谓了” “现在，我只想知道，那尊剑灵亦或者是那个女子，是用什么方法帮你摆脱了剑阵的压制？” 这时，琉禅开口回应。 在说话的时候，七窍五孔也在不断往外冒着金雾。 “小僧没有地藏王菩萨那样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想法，但今日若是能将你这妖魔给铲除掉，便是真正成佛了！” 第141章 金马之啸 沈仙佑饶有兴趣地问道：“我是妖魔？” “你豢养蛇妖！在中州和玄京两地屠戮无数！这难道不是妖魔行径！” 看着他那正气凛然的模样，沈仙佑不禁发笑。 “你是不是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你是不是以为别人忌惮我的权势，才不敢点破我那些妖魔亦或者奸恶行径？” 琉禅咬牙切齿道：“众人皆醉我独醒，小僧拜入佛门以来，从未敢这么想过，但你后半句说对了。” 沈仙佑玩味一笑。 “他们不敢点破，是因为他们自己也心虚，如你们这些山上人背后的宗门势力一样。” “面对胁迫，不敢抗争，不是他们没这个本事，而是他们怕损失的更多。” “在这个层次里，没有谁比谁傻，大家都是聪明人，大家都有目光如炬的本事，倒是你倒是蠢的可爱，是不是把寂荒寺那老和尚的话当真了，潜意识里也真以为自己能够成为未来的佛门扛鼎之人？” 此话一出，琉禅愤怒吼道：“我从未这样想过！我只是想要铲除奸邪！以弘佛法！” 沈仙佑笑道：“据我所知的情况，寂荒寺和天师府正在斗法，那老和尚打算以身殉佛，用自己的死来换取你这个佛门天骄再一次声势大振。” “顺带，还能为佛门博得一些同情心，给天师府泼点脏水。” “再者嘛，就是让你记住这份恩情，让你叛离大玄皇朝，接那老和尚的衣钵，守着寂荒寺。” “不过对你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坏事，但事情如果真的和那老和尚的设想进行发展，那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这些事情，并非胡编乱造。 先前天师府的华真天师令座下弟子送来信件过后，自己便派人去了解这信件背后的原因。 一来，是天师府不想被牵连进这场风波之中。 二来，也是得知了天师府的大天师张明澈久无音讯，通过在南乾的暗子得知，张明澈联合几个道门流派前去了结所谓的佛道之争。 其中最为关键的一个人物，就是眼前的琉禅长老。 沈仙佑继而问道：“琉禅，本王问你一件事，你在离开金马寺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和你说，离开玄京过后找机会去一趟南乾寂荒寺？” 此话一出，就能够看到这秃驴很明显的神态变化。 他选择沉默，也是默认。 “现在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了，而且你也走不出去这座截云山。” “言王殿下，你也太过自信了，凭着两把仙剑，以及你那洞神境五重的修为就能够拦得住小僧吗？” 言语间。 从琉禅七窍五孔中所冒出的金色云雾，在琉禅身前开始汇聚成型，化作一个平日里讨要斋饭的紫金钵盂。 霎时间，钵盂之中，金光乍现，甚至非常刺眼。 沈仙佑下意识地挡住眼睛，并且以周身剑气化作剑阵用来防护。 “嗯？不是攻势？” 沈仙佑心底不由得冒出些许疑惑。 突然听到一阵马啸之声，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金马寺之所以是金马寺，是因为早在大玄太祖尚未立国时，由于当时缺少人手喂养战马，就请一个叫做“万山寺”里的和尚替他养马。 由于那些和尚养马养的很好，立国后便派人送去“金马寺”的金匾。 或许是有着敕封的因素在里边，也或许是金马寺的佛法确实有点东西，经过金马寺喂养的马匹，渐渐有了佛性和修为。 只是生长在佛门，说是妖也不太合适。 待到金光消散时。 沈仙佑缓缓睁开眼睛。 那匹金马，已经倒在地上不断哀啸，口中也在呕吐着鲜血。 很显然，是被剑阵的重力压制所致。 沈仙佑见状，笑问道：“琉禅大师，你是不是心境崩了？想着用这匹金马与本王相战？” 琉禅没有言语，咬牙切齿地从袖中拿出一张道门符箓，继而贴在金马身上。 转瞬之间，他自己的身躯轰然倒地！ 沈仙佑也因此愣了一下。 “怪不得你没底气和我动手呢，还愿意听我说这么多废话，敢情是借助了道门手段。” “可惜，你运气很差。” “正好撞见本王上山。” 此时此刻，琉禅竭尽全力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言语。 “是啊，你运气太好了，但只要小僧能离开这座截云山，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那道符箓的作用也很明显，能够规避掉剑阵的压制效果。 金马重新站起身子，怒目圆瞪地看着沈仙佑，纵然口中还在流血，但马蹄子正在地上不断来回摩擦。 所显露出来的气息，比起琉禅本身要强悍太多。 沈仙佑感觉。 这要放在妖族，绝对是一个实打实的妖王。 金马并未发难，而是低下头，咬住琉禅身上的僧袍，想要带着他离开此地。 速度奇快！ 想要出剑，却赶不上。 沈仙佑不疾不徐地循着金马离去的方向看去。 下一瞬，一道极其庞大的白虹直接追上，朝着那匹金马倾轧而去。 “砰！” 也正是在这一瞬之前，金马奋力将琉禅甩出剑阵之外，而它自身却被白蛟妖身压入泥土当中。 沈仙佑还能听见一阵骨头崩裂的声音。 而金马的哀啸声，在此时此刻传遍整座山野。 落在剑阵外的琉禅只感觉到如释重负，他满眼愤怒地看着白蛟妖身。 可就在这时，一条蛇尾点了点他的肩膀。 琉禅迅速转头看去。 瞳孔猛地一缩。 眼前……赫然是一条花纹赤黑相间的巨蟒！ 体型没有那条白蛟那么大，但目测也有着十几丈！ 沈仙佑朗声笑道：“来的很及时嘛。” “殿下，是要奴婢烧了他么？” 这条赤黑巨蟒口吐人言，在得到沈仙佑的回应过后，用蛇尾将琉禅的身子完全缠住！ 要换做一个月前，这秃驴能稳稳杀了红月。 但在这一个月里，饱受剑阵压制，状态已经无法和之前相比。 他只感觉，缠绕在身上的蛇尾，就如同烧红的铁索一样！ 而身上的皮肉，正在发出着一股“呲呲”声响。 沈仙佑逐渐走近。 能够闻到一股焦香的烤肉味。 不过，他并不饿，这秃驴也吃不得。 再者，白蛟妖身正在吃着呢。 第142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沈仙佑！” 哪怕是浑身已经被火焰所包裹，琉禅仍是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 “我会在地藏王菩萨那里等着你！” “我也会看着你！如何承受你自己造下的种种恶因！” “这所谓的舍利子，你拿去吧！” 轰隆一声，火势升腾。 红月不疾不徐地收回尾巴，随即化回人形，默默看着地上那道火势。 沈仙佑神色淡然。 丝毫没有把那些言语放在心里。 只是等到火势熄灭，用剑锋拨开那堆焦炭，从中还真看到了一颗火红色的珠子。 外形上来看，和丹药差不多大小，但没有丹药那么圆润，显得很不规则。 红月好奇问道：“殿下，这就是佛门中所说的舍利子吗？” “对，此行辛苦你了。”沈仙佑说。 “殿下不必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红月也很清楚，眼前的言王殿下为何会叫自己过来，而不是用三昧真火烧了琉禅。 真要用三昧真火，这颗舍利子也就不复存在了。 许魄这时一脸期盼道：“殿下，这颗舍利子，您是打算喂给白蛟吗？” “你问那么多干嘛？”沈仙佑说。 “末将就是纯粹好奇嘛，想看看白蛟会不会再次蜕变！” 沈仙佑没有言语，只是将这颗“火舍利”攥在手心。 与此同时，白蛟已经将那匹金马吞咽的干干净净，具体会给白蛟带来什么效果，还得等完全炼化过后才知道。 不过，现在该去一趟皇城了。 沈仙佑转而吩咐道：“红月，你等会先回去歇着。” “你们俩，去找一找那个天师府的千鹤小道爷。” “要是能找到，就带进王府里等着。” 二人齐声道：“遵命！” 沈仙佑身形一掠，御剑而去，直至皇城午门外才停下来，然后规规矩矩地步行进去。 在那养心殿中，沈圣昀正在翻阅着近日以来的兵部奏报。 南乾不出意外在大玄皇朝的最南端发动战争，南边的几个藩王已经集结军力前去御敌。 北边的辽州之战，也是打的十分亮眼。 虞王沈和光不负众望，连战连捷，在镇虏关外将北靖军队完全打退。 主战场，从大玄国界变成了北靖的国界。 沈圣昀还对身边的凤公公笑道：“朕这辈子，好事做的多，坏事也不少，但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生的这些儿子都算是人中龙凤。” “陛下，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那些皇子可都是您的血脉，他们如此惊才绝艳，也是托陛下的洪福。” 傻子都能听出来，凤公公这是在拍马屁。 沈圣昀很是受用。 毕竟，真要有个闹心的玩意在身边反驳，就算他是再有本事，也得想办法把他摁下去。 “老爹，你这是借着夸九哥的名义夸自己呢吧？” 听到沈仙佑的声音，沈圣昀抬眼看去，故意板着脸呵斥道：“你小子最近能耐了，让你主政朝廷，上来就闹出这么大风浪？” “那又不是坏事，该拿捏的已经拿捏好了，又没让您老操心。”沈仙佑笑道。 这话倒是实话。 从头到尾，沈圣昀以及和他相关的人都没有露面。 凤公公此刻也是满口赞叹。 “陛下，这一次言王殿下的请君入瓮，算是将那些居心叵测的宗门势力一网打尽了，否则后患无穷。” 沈圣昀沉着脸说道：“你不必替这小子说好话，朕也承认他这次做的不错，但就是太过于匆忙了。” “应当拉一派打一派。” “说好听点是请君入瓮，说难听点这就是山匪绑人！” 沈仙佑的出发点没错，但许多人都认为。 这行径……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 沈仙佑也是不遑多让地反呛起来：“爹，儿子给你办事的时候，你咋样都说好，给我自己办事，就来挑起毛病了是吧？” 闻听此言，凤公公很是自觉地离开了养心殿。 并且关好宫门。 言王殿下小的时候，面对陛下责骂，尚且还有些畏缩，成人加冠过后就没那么忌讳了。 更别提现在还有着那扎扎实实的洞神境修为。 沈圣昀此刻并非是在挑刺，神色严肃道：“仙佑，治国不同于你当王爷，不是什么事都能够靠杀伐解决。” “你所要做的，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你沈仙佑有这个本事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而不是让更多人死！” 沈仙佑一巴掌拍在沈圣昀面前的书案上，淡淡道：“爹，你先看清楚这是什么玩意，再来和我说大道理。” 沈圣昀瞪大眼睛。 看到那颗“火舍利”过后，连忙从椅子上直起身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这是药方中的火舍利？” “对。” 沈圣昀一改方才神色，轻声道：“仙佑，刚刚是爹说话大声了，爹也不知道你是冲着火舍利去的，也是爹错怪了你！” “你接下来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哪怕是捅破了天，爹都给你兜着！” 听到这话，沈仙佑直翻白眼。 这老登，和那帮女人一样，变脸比翻书还快。 “爹，咱们别说这些屁话，如果我是为了这颗火舍利，而闹出那么大阵仗的话，不就相当于为了一碟醋包了一顿饺子么？” “火舍利，算是此次的意外收获，重点在于打散了那些宗门意图融合的想法！”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佛道之争，您老人家不会没听到风声吧？” 沈圣昀收起火舍利，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下来。 很显然，他知道内情。 沈仙佑也干脆直言道：“我现在是觉得，天师府的华真天师，是故意诱导我提前干掉金马寺的琉禅。” “先前的信和金马是他派人送来的。” “还有，这次琉禅本应该被压制在剑阵中，但被一道符箓规避了压制，我觉得大概也是华真天师的手笔。” 沈圣昀也听明白了。 “你是对华真天师的行径感到不满？” 沈仙佑坦言道：“要是他直接求我帮忙，我尚且能够买他面子，但玩这么一手，就让我实在有点不太舒服了。” “也幸亏是把琉禅拦在了截云山里。” “否则他要跑出去，那我可就要撞见鬼了。” 沈圣昀却是说：“但是，到最后琉禅不还是死在你手里？” “我最不舒服的地方就在这！” 第143章 华真天师 看着自家儿子那有些气呼呼的模样，沈圣昀则是露出一抹老慈父般的笑意。 “爹能理解你，觉得被天师府给算计了一次对吧？” “对！” 沈仙佑眼眸中闪过一抹寒芒。 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状态呢？ 沈圣昀想来想去，也只想到四个字——睚眦必报。 “仙佑，你也卖爹一个面子，在这件事情上你不吃亏，也可以说天师府欠你一个人情。” “爹允许你和天底下所有势力交恶。” “唯独天师府，不可与其撕破脸皮。” 闻听此言，沈仙佑莫名笑了一声，问道：“爹，你该不会以为儿子我这么小气吧？打算对天师府进行报复？” 沈圣昀没有说话，也是在表示默认。 事实就可以证明，这小子在得到那位妖帝的眷顾之前，无非就是沾花惹草，莺歌燕舞。 现在呢？ 基本上谁招惹过来，一言不合就用起了杀戮手段。 这次行径，更甚以前！ 把三十多个宗门势力的人当做狗一样在截云山圈养着。 还有那个玉剑剑宗，在越州算不上多么厉害的宗门，但也算是一条地头蛇。 现在被他派锦衣司扑杀的干干净净。 当然，他占着道理，当爹的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就怕他得理不饶人！ 如此一来，有朝一日，他若是走到某种绝境，那真就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都不会对他伸出援手。 靠着身边那个妖帝？还有那些个稀奇古怪的女子？ 诸如此类的人物，在光阴长河当中不知涌现过多少，又有谁能够笑到最后？ 沉默良久，沈圣昀缓缓开口。 “儿啊，一人一剑行走江湖，快意恩仇，那是书上才有的事。” “你所处的位置是天下争霸的中枢，比起江湖不知要险恶多少。” “你如果是个好人，他们会肆无忌惮的欺负你，可你如果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们会不计代价的灭你，所以我们人族常说要中庸要慎独。” 沈仙佑此刻心中有些感慨。 记忆里，这位苍老父亲很少这样语重心长地和自己说这些话。 如果非要说他的意图，无非是想让儿子变得更好。 “爹，你说的话，儿子能听进去，但儿子也说一句，过分的中庸那便是无能。” “圣人们提出的慎独，我觉得此二字其中有着如同天地之大的精髓。” “可中庸，却是他们怕事提出来的一个理论，他们不是怕自己会走极端，而是怕别人会走极端，因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穿鞋的也不一定会怕光脚的，但一定会怕被光脚的人打的连鞋子都没得穿。” 沈圣昀有点无奈，扶额苦笑道：“这就是你听进去过后的感悟？非得干？” “哎呦，我都和你说了，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话音刚落，司礼监的令公公快步走到养心殿门外，颤声道：“陛下，城中来报，说是言王府的护府将军许魄以及锦衣司指挥使徐游，当街将天师府的千鹤真人强行抓进了言王府！” 沈圣昀嘴角抽搐不断，并且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这宝贝儿子。 “你这叫心眼不小？” 沈仙佑轻咳了一声：“咳咳……爹，我真没恶意，就是找那小道爷问问事。” “你放心，问完事，立马放！” “绝不伤害他！保准他毫发无损！” 说着，沈仙佑便快步离开了养心殿，沈圣昀则是指派凤公公跟着过去。 一先一后来到言王府。 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位小道爷俨然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还被绑在前院廊道的柱子上。 而徐游正在给许魄接骨。 许魄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这小牛鼻子真厉害，就那么一掐，把我整条右臂的骨头给卸了！” 千鹤在那欲哭无泪。 自己正打算好好体验一下玄京的风土人情。 这帮莽夫，不由分说地就上来要抓人！ 此时，沈仙佑笑吟吟地走到跟前。 不过，并未松绑。 “小道爷，本王还以为你回天师府了，原来你还在玄京，那么这顿打，你挨得不冤。” 千鹤满头雾水，带着哭腔问道：“殿下，小道第一次见您，您不是说去留自便吗，怎么又来寻小道的麻烦！小道哪里得罪您了啊！” “还在这里给我装糊涂？送去截云山的那道符箓，是不是出自你之手？” “什么符箓？” 千鹤发懵地看着沈仙佑，压根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直到，沈仙佑从袖中拿出一张被血液浸染过的符纸，但上边的朱砂符令还隐隐可见。 虽说这张符已经废了，但千鹤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这张符，出自天师府的某位高人！ 沈仙佑并未藏着掖着，而是将来龙去脉当面告知。 凤公公在一旁不免有些生气。 “千鹤真人，言王殿下不追究你天师府先前的放火罪责已是恩典，天师府竟然还玩这么一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千鹤只感觉心脏在怦怦直跳。 脑海思绪疯狂泛开，本能地去回想这些天自己的行迹，甚至本能地去想，是不是自己做梦时的举动？ 亦或者，是别人栽赃天师府？ 也就在这时，一抹金虹好似在言王府上空闪烁而过。 沈仙佑下意识地看去。 当转眼之时，一位身着宽大道袍的道人站在前院之中。 看到此人，千鹤就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痛哭流涕道：“师父！” “千鹤，言王殿下没说错，这顿打，你挨得不冤。” “为师半个月前，就让你速归天师府，后院的三亩地还等着你挖呢。” “你倒好，对为师之言充耳不闻，自己在玄京玩的不亦乐乎。” 道人口气温润，但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凤公公这时神色一变，连忙抬手行礼：“原来是华真天师亲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凤公公客气了，今日贫道来此，是为给言王殿下解释一番符箓之事。” 华真天师看向沈仙佑，毕恭毕敬地行礼。 沈仙佑却是满眼警惕，继而给许魄和徐游使了个眼神。 这俩人也很懂察言观色。 立马前去关闭了通往后院的所有门路，并且还布置了不少人手。 华真天师和煦一笑。 “殿下莫要紧张，贫道没有恶意，也绝不敢在言王府中造次。” “而且，贫道若是真要造次。” “那些府兵，也拦不住贫道。” 第144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话一出，凤公公眼眸微眯，有意识的走到沈仙佑身前。 沈仙佑不疾不徐道：“这么说来，符箓是出自华真天师之手？” “正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佛门的琉禅走不出去。”华真天师说。 “为了佛道之争？” “是，也不是。” 道玄之门，说话都喜欢这样云里雾里。 华真天师察觉到了沈仙佑有些不耐，便解释道：“如果贫道不借玉剑剑宗之人的手，送出那张符箓的话，那么琉禅就走不出言王殿下的牢笼。” “相应的，言王殿下要想获得那道机缘，可就要费力很多。” 话说到这里，沈仙佑就已经明白了。 华真天师的举动，不是什么算计，反而是在示好。 事实上，最初只是想到，金马寺的“金马”，可能是白蛟妖身的化龙机缘之一，但并未觉得会和琉禅本身扯上联系。 还想着，等到佛道之争出了分晓，根据时局变化再对金马寺下手。 这样确实要费劲很多。 凤公公还在那里满心疑惑，正想询问华真天师所说的“机缘”究竟是什么。 刚想到此处，华真天师微笑道：“凤公公，陛下让您跟过来，应该是怕言王殿下对劣徒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吧，现在您可以去回禀陛下了，一切无忧。” “好，告辞。” 凤公公本来就是人精，一下就明白凤公公这是逐客令，而且的确在他身上感觉不到恶意。 待到凤公公走后。 华真天师询问道：“言王殿下，可以让贫道看一眼那条白蛟吗？” 沈仙佑没有迟疑。 在这位华真天师面前，根本藏不住。 随后，沈仙佑拉起左袖，展露出那道栩栩如生的白蛟手镯，在日光的照耀之下，上边的鳞片熠熠生辉。 金白辉映的色泽，比起先前要更加明显。 沈仙佑这时问道：“华真天师，你刚刚说了‘是也不是’，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就得回到佛道之争上边了，现在来看是道门这边占优，但佛门随时有着反扑的可能。”华真天师说。 这很正常。 三座人族皇朝，只有大玄把道士当个人，而南乾或者北靖，都更加倾向于佛门。 沈仙佑眉头微皱。 “也就是说，你用符箓帮琉禅规避掉剑阵，又算准了我会和他撞上，借我之手杀了他，顺便帮我点出金马机缘，是想把我也搅进这浑水当中？” 华真天师欣然点头。 沈仙佑笑道：“你这是在赶鸭子上架，有意思么？” “贫道希望言王殿下不要介意，天下道门需要一个能够提供稳定庇护的帝王，当今圣上符合道门的期望，但他终有大限之日，而在他过后，我们并不信任太孙。” 这一刻，华真天师才吐出实言。 同时，心里也有些惶恐。 在大玄的地界上，试图以宗门形式插手“储君之争”，不管是成是败，风险实在大的没边，而且无法预知最后的结果。 而在此事上，拿捏不了沈仙佑。 因为那张符箓在他手里。 动手抢过来，实在不现实，更何况本来就是想把这个把柄送到沈仙佑手里。 再者，即便隔着好几面墙，都能感觉到好几股来源不同的强大杀意。 沈仙佑缓缓落座，淡然道：“这么重大的事情，应该是你们的大天师张明澈来和我说。” 说这话，不是瞧不起眼前的华真天师。 可归根结底，他在天师府的位格排序第二。 “大天师，不可信。” 听到这句话，沈仙佑心底实在有些惊愕：“怎么个意思？” “贫道与他主张不同，他去主导佛道之争，手段上还是太过温和，说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不该杀的不杀，该杀的也不杀，贫道觉得天师府迟早要毁他手里。” 华真天师的言语中，有着很明显的戾气和不满。 要换做别人说出这话，沈仙佑一点都不意外。 但从他嘴里蹦出来，属实有些怪异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连手足兄弟都能自相残杀，更别说师兄弟之间了。 “言王殿下，不瞒您说，贫道也不想赶鸭子上架，也不愿意破坏您的布局。” “如若贫道不送出那张符箓，琉禅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死不了。” “因为大天师在和南乾寂荒寺商议，如何在南乾地界设立一个类似于天师府的道门，目前此事陷入胶着状态，但可以预见的是，您如果不放出琉禅，那么大天师就会在此事上做文章。” 沈仙佑恍然大悟道：“他想利用我的手，拿捏着琉禅的生死，以此跟寂荒寺谈判？” “对，就算您不放，如果一道旨意过来，您放还是不放？” “放了一个，其他人要不要放？” “其他人放了，您在这世上，还怎么做人？” 抓人，绑架，要钱，然后放人。 这行径，真就和占山为王的山匪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不放，还能继续以调查言王府大火的理由进行追溯，讲究了一个名正言顺。 华真天师无奈道：“贫道也是迫不得已，为大玄江山计这种话，贫道没资格说，但为天师府的前途计，贫道还是能说一说的。” “若是言王殿下不愿这么做，贫道这就带着劣徒离去。” “并且，贫道可以对外声称，琉禅死于贫道之手，用剑阵铸成囚笼，也是贫道给您的主意，算是为这短暂的联手结个好尾，若是殿下有朝一日真能戴上那顶白帽子，在天师府垂危时能够伸出援手，贫道在此提前拜谢！” 言毕，华真天师神情恳切。 沈仙佑缓缓道：“在我回府之前，我爹和我说过，要慎独，要中庸。” “慎独可以做的到，中庸却是难得很。” “华真天师是觉得，与其让佛道之争如此温吞，不如你我联手，将佛道之争推向极端？” 华真天师很是坦诚地点了点头。 “否则，局势太过模糊不清，算天算地也算不到以后会成什么模样。” “贫道很不喜欢这种未知的感觉。” “进入极端，基本上就能预见佛道之争的走向了，因为到最后就两种结果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145章 真龙尸骸 “这么说来，华真天师很对本王的胃口。” 沈仙佑并不觉得华真天师很极端。 他只是在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就像是遇山开山，遇河搭桥，而不是处处委曲求全，这边牵一个线头，那边牵一个线头，弄得最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华真天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本王还是很愿意和你联手的。” 沈仙佑这时起身，亲手解开了千鹤身上的绳子。 “别怪本王那俩兄弟，毕竟是本王下令抓你问事。” 千鹤吸了下鼻子，颤声道：“不敢……不敢。” “行，那就跟你师父回去吧。” 华真天师却说：“言王殿下，贫道这劣徒还是有些本事的，您若是不嫌多一张嘴吃饭，还请留下他。” “你这是主动放了个质子啊？”沈仙佑有些诧异。 “质子算不上，主要是他在山上天天挖地，天天埋怨贫道，不如就留下来给殿下搭把手。” “行，我乐意的很，城中几处白仙庙需要有人照料，我看他就挺合适。” 千鹤顿时眼眸一亮，不敢置信道：“师父，真的吗！” “当然。” 华真天师眼眸中掠过一丝安心。 琉禅已死，佛道之争进入极端状态只是时间问题，也算是背刺了大天师张明澈，估计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到时候难免会有一场天大的争端。 想来，与朝中的党争一样，会不死不休。 沈仙佑迟疑道：“你和大天师好歹是师兄弟，真会做的这么绝？” “挡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这句话现在套用在贫道和大天师身上也很适合。”华真天师说。 “好，我明白了。” “若是贫道在天师府身败名裂，还望殿下能够护住这劣徒，贫道在此拜谢了。” 沈仙佑答应下来。 华真天师继而说道：“殿下，张明澈回来过后，朝中局势应该也会有所变化，您要小心。” “怎么？他和朝中某个人有关系？”沈仙佑问道。 “您应该知道本命物吧？” “知道……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贫道还知道，其他皇子的本命物，其实都有空子可以钻，唯独殿下的本命物，曾经被大天师下了一道十分严实的禁制！” 这件事情，沈仙佑还真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没毁去本命物前，硬是卡在元阳境，根本没办法突破。 虽说那个问题已经解决，但也实在没有想到。 这手笔，竟然出自大天师张明澈。 换言之，他也和沈辰阳那个小比崽子有着莫大的关系了。 沈仙佑杀心暴起，同时也深感庆幸。 “华真天师，幸亏你来找我，说了这些事情，要不然我就可得加紧步伐了。” 华真天师笑道：“殿下命中当有此番福缘。” “行，那你就给我再加点福缘吧。” “怎么加？” “你既然知道金马是这白蛟的一道化龙机缘，那知不知道更多的，免得我到处去摸索了。” “依旧是金马寺。” 华真天师解释道：“殿下应该知道金马寺的由来渊源，但不是他们养马养得好，而是金马寺的下边埋葬着一具真龙尸骸！” 真龙尸骸？！ 那就怪不得了！ 此时此刻，沈仙佑眼眸中的神态变得熠熠生辉。 “这下，可就是能让它再次蜕变了！” 华真天师提醒道：“金马寺说到底还是佛门之首，如何获取，就是个麻烦。” “简单，拆了金马寺！” “……” 华真天师想过，沈仙佑应该会采取较为简单粗暴的方式。 但……没想到是如此简单粗暴！ 真就是土匪呗…… 本以为他是说着玩，但看他那副神态，好似是要玩真的。 “华真天师，本王就不留你了，本王得去一趟皇城！” “好……” 沈仙佑当然知道，直接用强拆当然不行。 真要这么做，估计得有一群和尚来玄京，用他们敲木鱼的玩意来敲自己的头。 做事，得讲究方式方法，也得讲究合理。 本王想通了！本王要去就藩！藩地就是徽州！ 藩王府邸的选址，那就是徽州的金马寺原址！ 来到沈圣昀面前，沈仙佑直接吐露出这个想法。 沈圣昀当即变得惊疑不定。 “仙佑，爹所要的药材你还没找齐，你就要就藩？” 沈仙佑笑道：“爹，你觉得，我会去就藩么？金马寺下边有一个对我来说极有用的大机缘！” “我要借就藩之名，用金马寺原址来建造我的藩王府邸！” “不管以后我是否就藩，我先把这道机缘吃到肚子里！” 听到这话，沈圣昀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也知道，自家儿子说的机缘和什么有关，那就满足他。 “好，爹等会把宗人府的人叫来，好好商议一下这件事情。” “不过，这事不会那么顺利。” “琉禅刚死，你还要用金马寺原址作为藩王府邸，怎么看都有点欺人太甚，人家也不是泥巴捏的，必定会有火气。” 沈仙佑咧嘴笑道：“给金马寺一个更好的地方，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要是不愿意搬，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说法就有点招笑。” “这是在打您的脸呐！” 沈圣昀狠狠瞪了他一眼：“少在这里找理由，这事爹来帮你办，后果你要考虑好。” “没事，反正处于佛道之争的局势区间，我这么做，那帮道士会很乐意。”沈仙佑笑道。 “你和余求真商定好了？” 余求真，即是华真天师。 在这件事情上，沈仙佑并没有隐瞒，一改方才的嬉笑态度。 “从华真天师嘴里，基本上可以把大天师张明澈的态度摸清楚。” 沈圣昀提醒道：“但你要分清楚，那是不是他的一面之词。” “这个可以确定，他没有在扯淡，爹你也应该知道张明澈在南乾做什么。”沈仙佑说。 对于佛道之争的内情，沈圣昀的确很了解。 张明澈的想法倒也没错，就是太过委曲求全，只不过这是佛与道之间的事，身为大玄皇帝不好插手。 “爹，那位大天师这么做，真不是什么好事。” “凡事都要有一个分界线，他却是想忽略掉这个分界线，企图以争斗手段来让佛道相拥。” “那么，在这个过程里，就会不断付出一些代价。” 沈圣昀沉声道：“你所指的代价，是什么？” “家国！” 第146章 三对一，胜券在握 在沈仙佑吐出这个字眼过后，养心殿便陷入到寂静当中。 沈圣昀缓缓起身，不断来回踱步着。 一切无需多言，佛道之争中的问题显而易见。 大玄的最南端，崖山。 那里有着一场接着一场的国战厮杀，而属于大玄的天师府道统领袖，大天师张明澈却有这种怪异举动，不得不让人对他多加揣测。 自家儿子所说的话，有着一面之词的因素。 但！说到底还是有根有据！ 大玄将士正在前线与南乾军队浴血奋战，张明澈却在此时要和寂荒寺谈判，去分一杯香火之羹。 乍一看，像是他犯了蠢。 转念一想，如果像张明澈这种人都会犯蠢，那么天底下就不会再有聪明人了。 至于家国之事而不顾，借斗争之名敛己身之私。 真要他做成了，那便是对在沙场上战死的将士的侮辱！ 正如沈仙佑方才所说。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张明澈未必不会出卖家国。 即便张明澈真的做出这个举动，那也不是不能理解。 在大玄之前的历朝历代，类似于张明澈这种道统首脑人物，或多或少都有着干涉高层决策的能力。 大玄立国过后，他们被完全排除在外，完全受制于皇权以及朝廷权力的管制。 可以说，相较于以前任何一个时期，都很憋屈。 想到此处，沈圣昀凝眸看向自家这宝贝儿子。 “仙佑，你做的很对，爹收回先前对你的所有责怪。” “张明澈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爹也不知道他将佛道之争推进到了哪一步。” “所以，保险起见，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沈仙佑等的就是沈圣昀这句话。 以前，不管是什么国公权贵，亦或者什么其他宗门势力，凭着自己的手段能够全部镇压，而现在就算有能力对大天师张明澈下手，也得得到沈圣昀的首肯。 即便父子关系不同于其他君臣父子，有些尺度还是要把握好。 沈仙佑浅浅一笑。 “爹，父子齐心，其利断金。” 沈圣昀也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动动嘴皮子容易，真要是想拿下张明澈，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方法。” “爹也不可能凭着猜忌就降下一道旨意，让张明澈自尽。” “此事还拖延不得，你得尽快想出稳杀张明澈的方法。” 父子二人在这件事情上还算是心有灵犀。 谁都不想掰扯那么多。 杀就完了！ 沈仙佑神色严肃，俨然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 “华真天师余求真值得信任，他也知道在做掉张明澈过后，你我父子会扶持他坐上大天师的位置。” “所以，他会出手，不说能够完胜张明澈，但是一个巨大助力。” “再者，就是白蛟真正的主人了，我能够卖个面子求她出手，再加上我自己，三对一，胜券在握！” 沈圣昀意味深长地问道：“那你现在和她是什么关系？” “嘶……” 沈仙佑面露纠结。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以回答，只能勉为其难地说出“道侣”二字。 沈圣昀哼笑一声。 “哼……你这福气，比爹要好上太多，什么时候带爹来见见？” 沈仙佑满眼警惕道：“爹，你想干啥？” “见见未来儿媳妇还不成？” “以后再说吧，也得看她乐不乐意。” 沈圣昀并未强求。 沈仙佑此时心底是有些窃喜的。 起码，可以确定老头子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持反对意见。 “仙佑，在张明澈回来之前，还有一件事情，你要有空就办，没空就等解决掉张明澈之后再说。” “啥事？” “目前，你已经帮爹找到了寿鳞、仁露、琉璃心、火舍利四样药材，但还缺四样还没有找来，爹近期才知道，四样其中的‘九命’，就在徽州。” 沈仙佑疑惑道：“徽州哪里？” 沈圣昀摇了摇头。 “不清楚，爹也是查阅古籍后所得知，是否可信还有待确认，你如果要去徽州对付金马寺，那就留心一下。” 长生药方中的所有药材，只有名字，没有出处，找起来实在麻烦的很。 沈仙佑很好奇。 到底是谁，给老头子开了这么个药方？ “爹，对了，我记得药方里不是总共九样药材吗？我现在只替你找到了四样，那就还剩下五样，你咋说还缺四样？” 沈圣昀解释道：“爹以前就找到了一样，一直没和你说而已。” “你这老头，对儿子还藏私呢？” “也没什么好藏的，就是那道鞭子。” 沈仙佑看向在墙壁上挂着的“凤髓鞭”。 “噢……原来是这样，那行，我要是去徽州就试着找找吧。” 这事也并不奇怪。 从之前几样药材就可以总结出一个规律，那就是都和妖物有关，先按照这个规律挖下去，兴许会有收获。 沈仙佑随后便告退。 沈圣昀也没闲着，把宗人府的属官以及几个重要官员叫到跟前来，专门商议“言王藩地”一事。 对此，那些臣子们一个个都是面露惊愕。 言王代储理政才不过一个月，皇帝陛下突然就考虑起了他的藩地事宜？ 转念一想，其实很合理。 沈仙佑这一个月以来，待在朝中的时间偏少，大多数时间都在言王府。 而且，还把那么多人给关在了截云山上。 与此事相关的宗门势力都极为愤怒。 皇帝，可能是顶不住这股由下至上的压力了，但难保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沈圣昀此时淡淡道：“仙佑还是太过浮夸了，再过几个月他就二十岁了，逗留在玄京确实不太合适。” “朕原本想把他派到南边或者北边的重镇之地，可想到他这些年来尽在享乐，恐怕也是难堪大任。” “所以，朕打算让他去徽州就藩，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几乎都是满心喜悦，连连点头。 徽州，亦有真江南之称，处于大玄东南一带，距离玄京也不算太远，朝中许多高官都喜欢在徽州购置宅院，打算致仕过后去那里养老。 “你们既然都觉得徽州不错，那么藩地一事就这样定下来。” “还有，就是藩王府邸的事。” “朕的想法是，不能比玄京的言王府要差，要一个大好的风水宝地！” 第147章 风水宝地 找风水宝地的事情，自然是落在钦天监监正张清源身上。 皇家眼里的风水宝地，和其他人眼里的风水宝地，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别看眼前的皇帝说得笼统。 真要是随便定个位置，这监正也别当了。 “张监正，朕记得你祖籍是徽州的吧，你家里祖上也是看风水的，想来心里已经有了定数。” 当沈圣昀说出这句话后。 张清源连忙说：“回禀陛下，臣确实知道几个不错的风水宝地，但……” 他在欲言又止的同时，看了看旁边的朝中同僚。 沈圣昀便摆了摆手。 “你们都先下去吧，可以着手准备此事。” “臣等告退。” 等到养心殿中只剩下君臣二人时，张清源也不藏着掖着，借用了一下养心殿中的地图。 对着地图，圈出了四个位置。 “陛下，臣早年就勘探过徽州地形，适合作为藩王府邸的地方，只有这些地方。” “金马寺、迎江桥、金山北麓、以及淮河南岸。” “迎江桥属于百姓居住的城镇，如果要在那里动工建造王府，可能会牵连到迎江县十几万百姓的生计，金山北麓又在深山老林里，淮河南岸倒是合适，但问题在于得时时刻刻防范水患。” 沈圣昀眉头一挑，问道：“那就只有金马寺了？” “对，金马寺所占据的地方很好，但想必陛下也知道，金马寺在开国时就在那里了。” “这个不打紧，让金马寺搬了便是。” 换做以前，此事确实好办的很，只需要一道旨意而已。 可是现在，众所周知，金马寺的琉禅还在截云山上关着呢。 还有，前段时间，那位言王殿下，逼得金马寺不得不“上贡”许多金银财宝。 如今再去降旨，让金马寺给沈仙佑腾地方，恐怕对方不会乐意。 沈圣昀淡淡道：“那你就给金马寺另外再找个适合念经拜佛的好地方，一群和尚占着这个龙蛇宝地想要干什么，难道要造反不成？” “是，臣稍后就去办！”张清源汗流浃背道。 此事很快就传遍玄京朝野。 起初，还有人认为是谣传，毕竟沈仙佑去就藩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但到了这天晚上，某些权贵们几乎是弹冠相庆。 正在给亲爹守陵的沈辰阳，只感觉到脑子发蒙。 他想过沈仙佑不可能坐稳朝廷的中枢之位。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引起了皇爷爷的不满？ 所挑选的藩地，也不是什么军事重镇，纯纯是一个给人享乐的地方！ 半夜的时候，心腹刘继前来述说详细情况。 “太孙殿下，臣已经能够确定，圣上为言王敲定好了藩王府邸的位置。” 沈辰阳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陛下为言王选定的地方，是金马寺。” “哪里？” 刘继又重复了一遍地名。 沈辰阳有着一瞬的错愕，同时又有一些疑惑。 皇爷爷这是干什么？这不是在金马寺的伤口上撒盐吗？ 刘继解释道：“起因是这样的，圣上说要给言王挑选一个最好的风水宝地，钦天监的张清源就说金马寺的位置最合适不过。” “而且，户部那边也很支持。” “毕竟如果用金马寺改建藩王府邸，能省去不少银钱呢。” 沈辰阳曾经去过一次金马寺。 那寺庙的辉煌程度，丝毫不弱于任何一座皇城宫殿。 想到此处，沈辰阳淡淡笑道：“皇爷爷还真是偏心，去年本宫还想翻新一下东宫，仅仅只需十二万两银子，他就给驳回了。” “现在，给本宫那十九叔建藩王府邸，根本不惜把金马寺的人给得罪死。” “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刘继宽慰道：“圣上一直以来都很宠溺言王，如今是铁了心要让他去就藩，想着也是尽一尽父子情分，这很正常，太孙殿下不必因此心生妒火。” “你说的也对，要是十九叔真能顺利就藩，本宫的日子就好过很多了。” 沈辰阳说着，不免长舒一口气。 在守陵的这些时日里，这位太孙殿下看起来波澜不惊，但他的心境时时刻刻都很忐忑。 生怕下一瞬就会有一道旨意前来，废了他的太孙之位。 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可能了！ 沈辰阳看向刘继，疑惑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太孙殿下，臣觉得吧，金马寺大概会在这件事情上极力反抗，金马寺的琉禅还被言王殿下困在截云山呢。”刘继说。 “明天朝会，大概会有人在此事上提出异议，你帮本宫留心一下皇爷爷的态度，如果他执意用金马寺改建藩王府邸，那我们就在这件事情上也搭把手！” “太孙殿下英明！” 一直以来，沈辰阳都是在和沈仙佑明着作对，朝野内外的人都以为，这是他被派来守陵的重要因素。 到头来，要是沈辰阳能不去阻挠，兴许还能博得一些好感，也有可能早日回归朝廷。 事情不出沈辰阳的预料。 朝会之上，一些言官觉得，这有点太欺负金马寺了，怕是会惹起佛门道统的整体不满，结果被沈圣昀几句话就给堵回去了。 谁都没敢再说什么。 并且，朝会之上，工部和户部已经表态，会尽快敲定改建藩王府邸的财政预算，在本月之内挑选一个吉日，直接动工！ 早一天完工，沈仙佑就早一天去就藩。 京师之中，包括沈辰阳在内，很多人都能松口气。 而在朝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凤公公忽然前来报奏。 “圣上，锦衣司指挥使徐游求见。” “宣。” 很快，徐游三叩九拜，手中拿有一份奏本，由凤公公转呈到沈圣昀手中。 群臣都在眼睁睁看着。 他们都能看到，皇帝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是难看，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只留下文武百官在这里面面相觑。 所有人都觉得，出大事了。 而在散朝过后，琉禅身死的消息，在玄京城内犹如瘟疫般传播开来！ 沈辰阳在得知此事过后，惊得浑身冷汗直冒。 “他怎么把琉禅给杀了！？” 面前的刘继声音沉重且无奈：“臣已经打听清楚了，琉禅在截云山意欲逃脱，被言王殿下正好撞见，因此……身死！” 第148章 通敌，卖国 “可我听说，十九叔在截云山不是设下了一座极其诡异的剑阵吗？这个消息又是怎么走漏出去的？” 沈辰阳对此很是不解。 刘继自然没有忽略掉这个细节。 锦衣司调查过后才得知，是金马寺的人买通了守山的一个锦衣卫，也才获悉了山中的情况。 如今，此事藏不住了。 假若按常理来说，沈仙佑把金马寺这座佛门道统得罪死了，而这位太孙殿下应该会高兴的合不拢嘴。 可是现在，他的脸色也很沉重。 “琉禅死了，金马寺就不可能会老老实实给十九叔腾地方。” “皇爷爷又在朝会上敲定了此事，如果皇爷爷另外选地方，岂不是相当于他在向金马寺让步？” “皇帝，又怎能向一个佛门道统让步？” 沈辰阳脑海中思绪万千，旋即看向刘继，询问道：“你觉得，接下来，皇爷爷会怎么做？” “依照圣上的惯性，若是金马寺乖乖腾地方，他会将此事翻篇，反之……那就只有杀了。”刘继说。 “前者显然是不太可能，而金马寺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会死扛。” “没错，那现在的情况就是不死不休了。” 几乎在所有人看来，琉禅的死讯太过突如其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来。 不过，人只要死了，迟早都藏不住。 他们也感觉，是沈圣昀太心急，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事实上，金马寺是其次，就藩也只是一个由头。 而在言王府中。 白清寒以及那些女子们，都很不理解沈圣昀的举动。 对于她们，沈仙佑并不隐瞒。 “简单来说，我的目的，不是就藩，也不是金马寺，而是金马寺下边的真龙尸骸。” “就算琉禅不死，金马寺也不会搬，所以我爹才会直接激化矛盾。” “不单单是为了给我获取真龙尸骸，也是为了将金马寺抹除掉，毕竟金马寺和如今的佛道之争，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加让我爹难以容忍的是，金马寺打算把琉禅派去南乾的寂荒寺！” 白清寒恍然大悟，笑吟吟道：“这么说，就是你们父子俩，给很多人做了一场局？” “可以这么说，接下来就看金马寺怎么应对了，但我估计啊，他们会拿着大宣太祖皇帝所赐的金匾前来喊冤叫屈。” 金马寺在整个三座皇朝以及妖族，都算是有些名声。 很多人，都知道金马寺的来源。 白清寒这时很是自然地坐在沈仙佑的腿上，娇媚一笑。 “现在，姐姐我的状态算是完全恢复，即便没有真身，仍是能杀绝金马寺的和尚，只要你今天把姐姐哄开心了，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准备去接收那具真龙尸骸。” 顾怜霜也是这么想的。 白清寒独自前去还有些不稳，加上自己应该就差不多了。 沈仙佑却是摇了摇头。 “你也是真不知道金马寺的底蕴有多强呗？” “无非是有两个观神境的秃驴坐镇嘛，一对二，不成问题，再不济把姐妹们都带上，保准手到擒来！” 白清寒很是自信。 沈仙佑依旧摇头：“不行，你们要是在这件事情折损了状态，后边的事情我可能就得吃大亏。” “金马寺，另外有办法对付。” “你们该吃吃，该喝喝。” 白清寒便说：“那行呗，那你打算怎么做？直接大军压境？” “差不多。” 沈仙佑心中已然有了定数。 就在次日，一个扛着金匾的老和尚走在京徽官道上，在走到玄京城门之下时，守城甲士并未阻拦。 沈仙佑端坐在此，神色肃穆。 左右两侧，还有两把仙剑。 “耀光法师，恭候多时。” 这老和尚，便是金马寺的住持，法号耀光。 此时此刻，已是一副怒目金刚的模样。 “言王殿下！你杀我徒儿在前，意欲侵占我金马寺在后，贫僧今日无论如何，都得替我那徒儿和金马寺讨还一个公道！” 沈仙佑笑问道：“要动手？” 的确，耀光住持很想动手，可他没有这个胆子。 真要是动沈仙佑一根汗毛。 整个金马寺，就完了。 沈仙佑也料定，他绝不敢动手。 如果真要动手，又何必扛着太祖皇帝赏赐的金匾呢？ 耀光住持满脸愤恨。 “言王殿下，太祖皇帝尚未创立基业时，我金马寺便为其立下汗马勋劳，即便功过不能相抵，但也绝不可动我金马寺之基！” “那块地从前朝开始，就是金马寺的！” “言王殿下若是要夺取金马寺，便是亡我金马寺传承！” 沈仙佑淡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说这八个字，不是说那块地就是我沈家的，毕竟天下之事，又并非一家一姓之事。” “而且，耀光法师如今扛着太祖皇帝赏赐的金匾，不看僧面看佛面，本王其实该退步的。” “只不过，你金马寺在我大玄国土之上，却做着通敌卖国的勾当，所以那些道理什么的就不用讲了，今日只讲律法。” 话音刚落，城内城外，一阵阵甲胄碰撞之声响起。 须臾之间，密密麻麻的甲士出现在这里。 耀光住持更加愤怒，嘶吼道：“言王！你难道敢在这里杀了贫僧不成！” “本王只是在诛杀通敌卖国的罪人。”沈仙佑说。 “通敌卖国又是哪种说法？！” “耀光法师，何必装傻？据本王所知，你原本是打算把琉禅派去寂荒寺对吧？” “没有！根本就没有这一回事！” 耀光住持极力否认。 他又何尝不知其中利害，真要是承认了这件事情，那就是真的通敌卖国！ 因为好死不死的是，佛道之争的时候，南乾偏偏要兴兵北伐。 要是没有打仗，就算不上通敌！ 沈仙佑很是从容地看着这位老和尚。 “好了，通敌就是通敌，卖国就是卖国，你要是不搞出这番名堂，朝廷还打算睁只眼闭只眼，可你偏偏要来，这就能更加说明问题了。” “说是给你徒弟和金马寺讨公道，结果你是一句话都和公道不搭边。” “更像是，用太祖皇帝赏赐的金匾来威胁本王，让本王不要把金马寺给改建成藩王府邸。” “你自己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第149章 潜龙在渊 此话一出，这位金马寺的住持，能够感觉到肃杀之气越来越重。 如若扪心自问。 又何尝不知这不是自相矛盾！ 可没办法！ 金马寺与其他寺庙不同，如果搬离了那块地方，几百年的佛法传承说断就会断。 他也无法理解，徽州那么大，为何沈仙佑偏偏就选定了金马寺的地基？ 耀光住持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金匾放下。 此时，面对这浩如烟海的肃杀之气，他也实在无法保持“怒目金刚”的状态。 一是理亏。 二是……没底气与这铁甲金戈相抗。 “言王殿下，贫僧自知此行愚蠢至极，可也是想求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您看……这样行不行？” “金马寺仍然还在那里，贫僧只求能够给金马寺留出一个角，供僧侣们有个念经拜佛的地方即可，其他地方都可以让言王殿下改成您的言王府！” 在说这些话时，耀光住持几乎要哭出来了。 即便是那些甲士，都忍不住心生动容。 苍老，乞怜，卑微，在一个老和尚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有些人不禁将自己代入到他所处的境遇。 就好比，一家好几代人住在祖宅好几百年，突然说要把祖宅给改成藩王府邸，谁心里能好过？ 沈仙佑却是缓缓走近。 伸出手搭在耀光住持的瘦弱肩头上。 嘴里，似乎是在咬着牙。 “老东西，你这是把本王架在火上烤啊。” 耀光住持眉眼抬起，依旧满脸卑微：“殿下，此话又从何说起？” “当着本王的面，还敢玩弄人心，你这佛法，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砰！ 话音落下，一声巨响轰然炸起。 众人看的清清楚楚，那瘦骨嶙峋的老和尚，被沈仙佑抓住肩头，直接重重砸在了玄京城墙之上！ 沈仙佑紧接着厉声道：“把那老和尚给本王扣下来！关入诏狱！酷刑严审！” 这一下的气力，众人都是有目共睹。 那老和尚据说修为也不弱。 可从墙上扣下来时，已经晕死了过去。 而那块大玄太祖御赐的金匾，在老和尚被扔入牢房过后，就被沈圣昀下了一道旨意收回。 在这个过程当中，白清寒以及其他几位女子都在看着。 原本是不想来的，主要是怕沈仙佑真和那秃驴干起来。 如今看来，纯属多虑。 青玉对于沈仙佑的举动，略感疑惑。 “诸位姐姐，金马寺的住持几乎是央求了，殿下为何会突然发怒？” 沈仙佑动手时，那股怒意很明显。 只是，在青玉眼里，有点莫名其妙。 白清寒淡然一笑道：“老和尚刚才说的话，如果私底下说，那才是真心话。” “可在这么多将士面前说这话，那就是用道德仁义来裹挟他。” “老和尚很老，而那些将士大多家里都有老人，都有老宅，难免会因此起同情心，而那老和尚是算准这一点，他大概也猜到自己难以善终，才会故意恶心他一下。” “仙佑还是太理智了，要换做我，就会一剑劈了那老和尚！” 心珠温婉一笑道：：“看来白仙子不是只知道吃嘛。”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坐上妖帝这个位置的？”白清寒得意洋洋道。 洞悉人心，是“驾驭”人心的第一因素。 沈仙佑显然是做到了这一点，而他也不想被什么道德仁义绑架。 老和尚在诏狱中醒来的时候。 整个人被悬在半空中，四肢则是都绑着一条冰冷刺骨的铁链，而铁链的另一端，则是被钉在两端墙壁上。 沈仙佑站在牢房外。 老和尚无奈地挤出一丝笑意。 “言王殿下，您这又是何必为难贫僧呢，既然已进牢狱，贫僧也不敢逃。” 沈仙佑淡淡道：“你以前的日子还是过的太舒服了，在牢狱里，就不能让你那么舒服了。” 用“得道高僧”来形容这老和尚，其实并不为过。 给他一块空地，他甚至能盘坐好几天不带动弹的，而他还能当成是一种享受。 沈仙佑此刻并未动怒。 “老和尚，在本王返回玄京前，你最好全盘托出此次佛道之争的内幕，这样最起码还能给你金马寺留下一些人丁香火。” “在诏狱里，你最好别装哑巴。” “否则，你会比你那徒弟琉禅死的更惨。” 身旁，就是锦衣司指挥使。 沈仙佑吩咐道：“把你能用到的酷刑，都给这老和尚上一上，据说他也有着观神境一重修为，不怕折腾。” 徐游说：“臣谨遵王命。” 沈仙佑随后拂袖离去，尚未走出诏狱大门，就听到了那老和尚的叫声。 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沈仙佑回眸看了一眼。 徐游正在静静看着，一名属下手里拿着一根穿了针鱼线，就像裁缝一样在老和尚的脚上穿针引线。 每次出针，都会带出来一些被鱼线勒断的经脉。 沈仙佑很是漠然地收回视线，前往皇城打了个招呼，便返回王府着手去往徽州。 徽州也算是玄京的邻居，沿着京徽官道一直走下去即可。 带着护卫的情况下，一天时间就能抵达。 不带护卫，御剑而去，倒是快的很。 这一次，除去王府护卫之外，依旧是羽林卫，数量上增至三千。 途中，许魄驾驭着沈仙佑所在的那辆车驾，脑子一抽，笑道：“殿下，羽林卫加上府兵，这要是搞兵变的话，末将有把握能够攻下皇城午门！” 沈仙佑没好气道“你这嘴……在出发前我就应该让锦衣卫给你缝起来！” “嘿嘿……末将就随口一说。” “闭嘴吧。” 车驾内，白清寒啃着出城时顺路买的卤鸡腿，嘴里还在评价道：“你这狗腿子不老实啊，咋满脑子想着兵变？” “何止是他，一堆人都盼着我早点兵变呢。”沈仙佑笑道。 “从龙之功是吧？” “正是如此，但兵变哪有这么简单，老头子还活着呢。” 白清寒笑问道：“你爹还在，你就不敢？”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爹，我真要造反，他能把我屁股抽开花！”沈仙佑说。 这话，还是说保守了。 白清寒嗦完鸡骨头，顺着窗户丢到外边。 “潜龙在渊呐。” 第150章 金马寺之战 “先别管什么潜龙在不在渊，你好歹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存在，咱吃完能别乱扔行不？”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还有鸡腿不？” 沈仙佑属实无奈：“这还没走出三十里地呢，你就吃了十根了！” “好呗~嫌我吃的多呗~不爱了呗~没起初那股宠溺劲了呗~” 沈仙佑干脆闭目养神。 白清寒又忽的凑过来，问道：“生气啦？那我不吃了还不行嘛？” “想事呢。”沈仙佑说。 “啥事？” “在完全炼化掉那只金马过后，通过你真身的修为反哺，哪怕把修为火耗控制到极限，也才能堪堪突破至洞神境第七重。” 事前，沈仙佑知道，炼神阶段的修为需求，会比前面三个阶段要大上很多。 可没想到，会这么大，体量与先前相比相差悬殊。 白清寒解释道：“这很正常，因为在炼神阶段，修为养分会有一部分涌向元神，用来温养元神。” “更何况，你最近真正吞噬掉的无非就那么几个厉害玩意。” “所以不必担心，一步步来就好。” 沈仙佑松了口气：“也就是说，只是‘量’的问题？” 白清寒点了点头。 “对于《吞天诀》而言，只需要量，不需要质，因为它本身就会提纯修为。”白清寒说。 “那这次在徽州，那就得试试一举跨入观神境了。” 听到这话，白清寒神情慵懒：“要不咱俩睡会吧，你等会做个梦，这个想法兴许还有实现的可能。” “不管任何方式的修炼，都离不开积少成多。” “你就算把修为火耗几乎压到没有，也不会吞一个观神境就能直接破境观神境，因为不止要考虑到修为火耗，还有本身的损失。” 任何生灵，从出生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是丧失生机与精气神的开端。 至死方休！ 这也是为何会跌境，就是修为损失太多，没有其他任何复杂的原因。 正常情况下，时时刻刻都会流失，但流失的速度不会赶上增加的速度， 沈仙佑伸出小指头掏了掏耳朵。 “这些事，我都知道，可你既然说了积少成多，那么去了徽州，我就有了这个条件。” 白清寒笑问道：“怎么？这次没有你爹管着，打算拿徽州百姓炼化成修为养分啊？” “那倒不至于，此去徽州，我是为了真龙尸骸，还有我爹要的那味药材，很多人就是为了我，比如在截云山上那些人背后的宗门。”沈仙佑说。 “噢噢……怪不得你爹给你增派了这么多羽林卫呢，你还把除了那小狐狸之外的红颜们都给带上了。” 简而言之，徽州之行，一场场恶战定然难免。 而开端，就是金马寺之战。 金马寺，位于徽州庆定府中。 抵达此处时，已是夜间。 许魄站在众多将士身前，朗声道：“放！” 下一瞬，箭如雨下。 持续性的十轮箭雨，覆盖了整座金马寺。 而在这时候，许魄吐出一口极其浓郁的肃杀之气。 “破门！剿灭妖僧！” 一股钢铁洪流涌入金马寺，不由分说地开始进行屠杀。 在出发前，三法司经过两轮合议，给整个金马寺定下了罪名——通敌罪。 这并非是欲加之罪。 事实上，稍微查一查就能查到，金马寺的僧侣和南乾以及北靖诸多寺庙僧侣都有过书信往来。 名义上是交流佛法，但书信的内容，更像是隐晦的情报交换。 这一战，仅仅一个时辰，就进入到了尾声。 金马寺当中，只剩下一些没有修为的僧侣，他们跪地央求着。 “别杀了！别杀了！我们错了！” 许魄狞笑着上前问道：“现在知错，当初为何还要和敌国僧众来往密切？” 他们，自然是回答不上来。 沈仙佑这时缓缓走来，催促道：“别啰嗦了，早些处理干净，我好做接下来的事。” “得令！” 一脸鲜血的许魄亲自操刀，斩下余下头颅过后，便带着将士把所有尸体都给清理出去。 金马寺的人不多，一千来人而已，其中有小半人是没有修为的。 最难缠的，还是耀光老和尚的师弟，晖素。 六百羽林卫来回截杀，才将他逼入绝境，战至力竭时，被剁成了一块又一块。 白清寒静静看着这一幕。 此时此刻，她也才真正认识到，为何大玄皇朝内的宗门势力不能左右朝廷了。 不是他们太弱，而是正规军太强。 强就强在，完美无瑕的执行能力与配合能力，再结合数量上的优势，能够完全抹平境界过大带来的差距。 心珠不由得感叹道：“一夜之间，原来声名赫赫的金马寺，就这么荡然无存了。” “自作孽，不可活罢了。”白清寒淡淡道。 沈仙佑这时带着她们进入寺庙。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郁血气，除了沈仙佑之外，她们都不禁皱了下眉头。 “华真天师说，真龙尸骸就在金马寺的下边。” “灵珑，你能感知到么？” 萧灵珑缓缓闭目，一缕缕褐色云雾从其周身蔓延开来，继而渗入地底。 片刻过后，萧灵珑说：“殿下，我无法确定有没有尸骸，但可以确定的是，有着一座禁制在下边。” “如果要破坏，金马寺的所有建筑都得被波及，动静会很大。” “而且，那禁制是土木结合的禁制，需要红月姑娘才能破开。” 萧灵珑能感知出来。 这禁制中的土炁和木炁是一种十分均衡的状态，所压制的存在，应当是大道属金。 五行相生相克，也就衍生了很繁杂的说法。 土多金埋，木坚金缺。 沈仙佑这时说：“没事，那就拆吧，反正现在没人能拦着咱们。” 随后，沈仙佑把许魄叫来跟前。 “今夜让弟兄们好好歇一晚上，明天开始拆除金马寺的所有建筑。” “遵命！” 接近五千人的兵勇，就在金马寺外的一处平原上安营扎寨。 沈仙佑并未闲着。 拆除金马寺估计要个三四天工夫，然后才能破坏禁制，在此期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打探下“九命”的下落。 心珠这时说：“殿下，这事就交给我和灵珑吧，这血腥气一时半会散不了，我们俩受不了这股味。” “行，那你们去吧。” 第151章 五行相克，亦能相生 血腥味，实际上很难闻，在寺外尚且能好些。 在寺内，稍微深吸一口，就能感觉到那血气直冲天灵盖，沈仙佑现在倒是喜欢的很。 见他鼻子嗅了嗅。 白清寒便问道：“饿了？” 沈仙佑实诚道：“有点。” “那你是去吃，还是喝？” “难道不能俩一起么？” 白清寒扯了扯嘴角，把沈仙佑带到一处偏僻地方。 同时，也是愈发觉得，这和喂儿子没区别了…… 沈仙佑一心二用的本事也是越来越好。 此时此刻，娴熟地控制白蛟妖身，来到寺外密林中的尸堆旁边。 青玉和红月已经把那些修为较高的尸体给挑了出来。 她们俩相继化作青蟒与赤蟒，但却并未张口进食。 青玉心念一动，那些树木却有了变化，长出密密麻麻的树根，犹如蛇群一样在地上蜿蜒扭动着。 旋即，刺穿了一个又一个的尸块。 这和以前有着莫大的区别。 沈仙佑以白蛟妖身口吐人言，疑惑道：“小青玉，你就算不吃，也别霍霍啊。” 青玉解释道：“殿下，我没霍霍呀，就是觉得嘴里嚼嚼嚼的，嚼的好累，而且消化和炼化的过程让我很难受，所以红月姐姐帮我我开创出了一道术法，用术法直接汲取尸身中的生机！” 闻言，沈仙佑瞬间会意。 仔细观察之下便能发现，那些刺穿了尸体的树根，正在迅速汲取着养分，源源不断地朝着青玉体内输送而去。 这确实要轻松很多。 沈仙佑提醒道：“你别光顾着自己，给红月也留一些。” “殿下，无妨的，我只需一些边角料饱腹即可，正好也能把尸体给处理干净。”红月说。 等到青玉吸收的差不多了。 红月口吐烈火，将尸堆瞬间包裹，也包括那些树根。 外边那些将士见到起火，便想过来看一看。 沈仙佑徐徐走去，说道：“你们歇着吧，不必过去了。” 众人皆是疑惑不解。 但很快，那些火焰，就自主熄灭了。 这让他们更加不解。 沈仙佑心底却是有些意外，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青玉用木炁术法所影响的尸身，而红月吐火烧了过后，再反过来吸收掉那些火焰，修为养分，尽在其中，而且也能降低一定的修为火耗。” 这便是实打实的五行之理。 五行能相克，亦能相生，不过后者就需要用辩证视角去看了。 事后，尸体已经成了一堆灰。 沈仙佑笑道：“红月，你这可算是为庆定府百姓造福了，要不然这么多尸体堆在一起，爆发瘟疫就是迟早的事了。” “殿下谬赞了，这也是青玉的奇思妙想，否则我的火炁术法，未必能烧尽尸身。”红月说。 红月一直以来所烦心的地方，就是所使用的火炁术法很勉勉强强。 修习火炁术法的人或者妖，对于术法是否大成，都有一个相同的准则。 那就是能不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将人的尸体烧成灰。 之前，红月倾尽全力，也只能烧成焦炭，而在青玉的协助因素下，做到这个准则就很轻而易举了。 别看这是个很简单的事。 锦衣司里边有个烧尸炉，从起火到烧成灰，基本上需要一两个时辰。 时间效率的长短，决定手段的强度！ 这是常识。 沈仙佑这时说：“行了，都吃饱喝足了，那就都变回形身早些歇着吧，估摸着这几天会有很多人涌到徽州来，都争取将状态调整到最饱满，我是打算借此机会，跻身观神境！” “红月，你家主子也差不多是想让你在此次徽州之行中跻身观神境。” “到时，便能给你敕封一个妖王了，我也会想办法给你弄个类似于心珠的‘佑河龙君’的仙只。” “至于小青玉，你要是能跻身腾云境，那就再好不过。” 青玉腼腆一笑，低声道：“可……如果奴婢要是没做到，殿下可不要责罚奴婢。” “要你们尽快提升境界，不单单是为了给我自己增加助力，万一以后要是得让你们外出动手，境界越高，存活的几率就会越大。” 沈仙佑扪心自问。 假若能够走到最后，且能实现“五行真龙”的目标。 只希望，身边还是这几个姑娘。 金马寺被灭，虽然是在夜间，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大战。 动静上，隐藏不住。 明日徽州按察使司衙门还会发邸报，会有人因此而心生不满，也会有某些人担心会步金马寺的后尘，狗急跳墙的例子，应该就会屡见不鲜了。 来徽州，这也是目的之一。 待在玄京，皇帝脚下，他们或多或少会投鼠忌器。 沈仙佑在心中喃喃自语。 “本王已经来了徽州了，机会你们可都得把握住，你们死的人越多，我就能越快跻身观神境。” 单靠身边这几块料，以及五千兵勇，风险还是有些大。 不过，在离开玄京前，老头子说神机营的操练即将彻底结束，到时会让神机营过来增援，也让这个崭新兵种沾点血气。 …… 次日，徽州庆阳府内。 心珠和萧灵珑站在一处布告栏前，二人手里都拿着一个苞米，细嚼慢咽地吃着。 目光则是锁定在刚刚粘上去的一张《刑部邸报》上，由徽州按察使司衙门公布。 “金马寺诸多僧侣暗通南乾蛮夷，今金马寺耀光妖僧于玄京伏法，其余涉案妖僧皆以伏诛，因金马寺中仍有不知情僧侣，经排除通敌之嫌后，徽州藩台衙门择日将其遣往周边寺庙修行，金马寺由此覆灭，其原址另做他用。” 刑部的这套说辞，其实非常不错。 但是，心珠却是有点冒火。 萧灵珑问道：“心珠姑娘，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生气？” “刑部有用心险恶之人，殿下昨夜诛杀了所有金马寺僧侣，刑部却搬出这套说辞，日后要是事情败露，他们会把这口锅扣在殿下身上！”心珠怒声道。 此事没什么见不得光，但刑部这么一搞，就很见不得光了。 萧灵珑秀眉紧蹙。 “可刑部尚书韩璃和刑部左侍郎刘静，都算是殿下的党羽，不应该会这么做吧？” 心珠沉声道：“等回去和殿下说一声吧，让他自己判断定夺，我们现在继续去追查那只九命猫妖。” “好。” 第152章 九命猫妖 “喵~” 人群之外，有一只纯黑毛色的野猫叫了一声。 心珠和萧灵珑齐齐循声看去，目光正好和那野猫对视起来。 野猫主动走过来，持续地叫了几声。 心珠晃了晃手上还没吃完的苞米。 “你饿了？” 野猫扬起脑袋，又“喵”一声，心珠便把苞米放在地上。 萧灵珑则是继续啃自己的。 二人离开布告栏后，并不是漫无目的的游荡。 昨夜，就已经查到端倪。 所谓九命，在民间常常说猫有九条命，而在徽州的庆定府和京淮道一带，九命猫妖吃人的事偶尔就会冒出来。 但诡异的是，那些被九命猫妖吃掉的人，过段时间就又会活着出现。 然后，在家里死掉。 半夜时间，心珠确定了一个共同点，死掉的人生肖属相都是“鼠”。 因此，在这天夜里，心珠花钱雇来了几个属鼠的民工，让他们待在庆定府和京淮道的交界处——阳山。 这也是据当地百姓口口相传的地点。 她则和萧灵珑藏于密林之中。 “心珠姑娘，要是那只猫妖没上钩，今天我们可就算是白忙活了。” 心珠说：“那也没办法，先试试吧，要是没结果再想别的办法。” 话音刚落，心珠与萧灵珑的心头皆是一震。 “果然来了！” 她们俩对妖气都很敏感。 循着妖气源头看去，只见一个白发且白衣女子徐徐走来。 乍一看，这打扮，这发色，还以为是白清寒呢。 不过，借着月色，看清了她的面孔以及眼眸。 面孔倒是和民间女子没什么差别。 就是那瞳孔，在面对光源时，瞳孔会竖着，但避开光源，瞳孔又会变得很圆润。 这也是猫的瞳孔特征。 民工们见到这女子，顿时吓得魂不守舍。 “老兄，我就说这钱不该赚吧！” “你就不应该听那俩斩妖师的话！” “咱们跑吧……” 众人说话时的声音有着明显颤抖，个个都是惶恐不安。 尤其是那女子身后显露出一根白色长尾过后，更是吓得愣在原地。 不是他们不想跑。 而是，双腿就像是被什么绑住了似得。 这时，萧灵珑果断出手。 结出一道法印过后，那女子脚下的泥土忽然变成沼泽，将其整个身躯完全吞没。 心珠掌心中凭空有着大量水雾聚集。 很快便成了一颗巴掌大小的水珠，但紧接着又化作冰珠。 将冰珠抛入萧灵珑营造出来的沼泽过后，再以术法牵引冰珠。 冰珠之内，便是那只浑身泥泞的白毛猫妖。 任凭它如何挣扎，仍是难以逃脱冰珠的束缚。 心珠玉手一挥。 冰珠状态再变，犹如流水一般灵动，紧紧贴着猫妖身躯。 仅仅一瞬间，就将猫妖化作冰雕，使其动弹不得。 萧灵珑赞叹道：“心珠姑娘，你这手段，怕是连白仙子都能够制得住。” “要是我的真身能够复原，兴许真有这个可能，现在……很难。”心珠说。 “话说回来，你的真身是怎么残缺的？” “一个剑修，斩去了我半截真身，当初幸得殿下的母亲施以援手，否则我性命难保。” “怪不得你一条蛟龙，愿意一直待在殿下身边，算是报恩？” “以前是，现在不是。” 心珠这时抱起猫妖冰雕，说道：“咱们回去找殿下吧。” “好。” 至于那些民工，并未有所伤亡，心珠便让他们各自离去。 后半夜，二人已经回到金马寺。 沈仙佑正在营帐的床榻上盘坐着，也是刚才将自身修为稳定在了洞神境九重。 看见心珠抱着冰雕。 沈仙佑疑惑道：“这啥玩意？” “就是殿下要的‘九命’呀，实际上是一只猫妖，用点手段就勾出来了。”心珠浅笑道。 沈仙佑这时也想起来。 民间常说，猫有九条命，虽说其中带着扯淡的因素，但没想到还真是猫。 沈仙佑伸出手敲了敲冰雕，迟疑问道：“这玩意……真有九条命？” 心珠说：“我们也不确定，因为只是打了个照面就制住了，并未真正交手。” “不管了，你先保管着吧，等回到玄京，我再去交给我爹。” 迄今为止，金马寺已经拆了一大半。 估摸着明天就能完全拆完。 毕竟，这里还有着香火余温，以及诸多佛门神像，拆除也是削弱禁制的手段。 白清寒在白天的时候就已经琢磨出来禁制的原理。 此地禁制，依靠佛门香火维持，只要还有一丝香火，禁制就难以摧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金马寺之所以在玄京是佛门领袖，当初太祖皇帝赐名金马寺还是其次，真正根本是禁制以及真龙尸骸。 心珠有些惊讶。 “殿下，也就是说，金马寺的先祖，杀了一条真龙，将它埋葬在这，用来增长他们的道统气运？” 沈仙佑微微点头：“我的猜想和你差不多，不过无所谓了，道统气运再强，也强不过大玄国运，还不是被灭了？” “这倒也是……” 心珠不禁有些庆幸。 这也幸亏是在大玄，要换做南乾或者北靖，像金马寺这种带有道统的宗门，就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沈仙佑说：“好了，你们忙了一天一夜，早些歇息吧。” 带来的这些女子，都是一人一个营帐。 毕竟，这是在外，又不是在王府，真要搞出什么动静出来，在那些将士的营帐里就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沈仙佑打算好好睡上一觉。 刚刚盖上被子，白清寒便走进了营帐，很是自然地坐在床边。 “嘿！半个时辰前，叫你来给我暖床你不乐意，怎么又主动来了？” 沈仙佑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白清寒妩媚一笑道：“那我既然来了，殿下还不乐意吗？” 沈仙佑转而笑吟吟道：“乐意，当然乐意。” “那我可脱衣服啦？” “脱吧。” 白清寒毫不犹豫地解开衣带。 可就在这时，沈仙佑忽然祭出仙剑逢霜。 没有半点犹豫。 一剑劈在其天灵盖上！ “啊！” 一声惨叫在沈仙佑的营帐中响彻开来，那些女子们立马翻身下床，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持剑的沈仙佑。 以及地上的一堆枯骨。 白清寒下意识地问道：“怎么回事？” 第153章 白骨尸妖 “刚刚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扮成了你的模样，想要勾引我。” 沈仙佑说着，同时用剑尖挑着那些枯骨。 心珠俯下身子，拿起一根枯骨细致观察着。 “殿下，这骨头，看起来像是死了好几年过后的骨头。” “哈？” 沈仙佑讶异道：“你没开玩笑？” “殿下你看，骨头上还有泥味呢，应该是刚刚挖出来的。”心珠说。 沈仙佑接过骨头，放在鼻尖嗅了嗅。 确实，骨头很老，腻味很新鲜。 可这手段，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白清寒眼神微眯。 “这是白骨尸妖的变化之术。” 此妖物，在场之人都不陌生。 白骨尸妖，则是人死过后肉身腐烂，只剩下白骨，在“风水轮流转”的影响下醒灵智，修炼成妖。 最有名的白骨尸妖，就是人人皆知的白骨精。 擅长变化，喜食血肉。 白清寒笑眯眯地问道：“刚刚你见到的我，和现在的我有多大差别？” “几乎没有差别，从身姿再到细节的尺寸，哪怕穿着衣服，我都能看得出来。”沈仙佑说。 “那你怎么知道是假扮的？” “因为你从来不称呼我为‘殿下’，而且你只会嘴上厉害，真到了要干正事的时候，害羞的跟什么似得，哪有她那么放荡？” 此时此刻，沈仙佑心底有些庆幸。 幸亏自己聪明！ 要不然，此番人生，又有了一个新的且难以接受的体验。 蛇也好，龙也好，亦或者狐狸啥的，起码都是活的。 这特喵的是究其根本是死尸啊！ 玩的再花，也不至于玩的这么花！ 白清寒欣然一笑。 “看来你还挺了解我的嘛，不过咱们言归正传，那白骨尸妖的变化之术，如果真的照你所说，那就说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沈仙佑疑惑道：“那这么说，它的修为，岂不是也很高？” “修为境界就无法确定了，但可以确定的是，它能通过其他白骨来进行变化，不过为啥要接近你，我就有点不解了。” 沈仙佑当即便想到心珠和萧灵珑带回来的冰雕。 “心珠，灵珑，看来你们俩这次怕是被钓鱼了。” 二女也很机敏，瞬间明悟。 在回来的路上，就感觉对付这只猫妖太轻松了，也忽略了百姓们口中所说的一件事。 他们以前找过和尚，找过道士，也找过其他的斩妖师或者武者。 但，无一例外，都没能抓住那只猫妖。 心珠喃喃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么，照此看来，徽州有可能存在一个妖窟。” 沈仙佑之所以敢这么判断，也是因为那只被冰封的猫妖。 随后，便让心珠解开术法。 那只白猫吓得浑身炸毛，沈仙佑直接伸出手，捏住了它的后颈皮。 这玩意立马夹住尾巴。 瞳孔之中，满是恐惧。 沈仙佑淡淡道：“变成人再来讲话。” 话落，沈仙佑便松开了手，那白猫又变成在阳山时的女子姿态。 那脸蛋吓得跟尸体一样白。 主要是，不止是拿着仙剑的沈仙佑，还有着五个气息很恐怖的女人！ 不对……她们不是人…… 好像是蛇，又好像是龙，也有蛟的气息。 几乎就在须臾之间，这只猫妖已经心神崩溃。 “诸位前辈……我，我纯属是只过路的猫啊，真不是那只吃人的猫妖！” 沈仙佑没有理会她的解释言语，只是淡淡道：“把衣服解开。” “为……为啥？” “废啥话？” “好……好，诸位前辈别杀我就行！” 这猫妖很配合地解开衣服，沈仙佑伸出手，掀开她的上衣，露出那饿瘪了的腹部。 上边有着一道符咒。 沈仙佑继而问道；“这符咒怎么来的？” “我……我不知道啊……”猫妖一脸茫然。 “仔细回忆一下。” “好……” 猫妖仔细想了想，在白天的时候，自己还在京淮道。 有个道姑坐在路边吃馒头，自己也饿得很，就跑她腿边蹭了会儿，也让她摸了会肚子，在她身边吃饱过后就摇了摇尾巴离开了。 沈仙佑继续盘问道：“那你来庆定府做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随意游荡，不知不觉走到了阳山。”猫妖颤颤巍巍道。 一场盘问下来。 沈仙佑愈发确定，这纯纯就是被盯上了。 这猫妖也的确不是要找的那只九命猫妖。 “诸位前辈，那……那我可以走了吗？” 沈仙佑说：“不可以。” “为什么！我没有伤害过人族，我是吃百家饭修炼的！还有……老鼠虫子麻雀什么的……我没做过坏事！” 猫妖极力替自己解释着。 沈仙佑知道她不是在说谎，转而问道：“那你知道白骨尸妖吗？” “知道哇，徽州就那么一只，我们这些修炼过的妖物都知道。”猫妖说。 “细说。” “我们徽州妖物都叫它白骨夫人，它的洞府在徽州淮山，就在京淮道之内，但它好像也从不伤人，不过都是派手底下的妖物去偷偷抓人。” 沈仙佑没有言语。 突然觉得，事情变得更加好办了。 依照这猫妖所说，那所谓的白骨夫人，在徽州妖物行列当中应该有些地位，也佐证了徽州存在妖窟的猜想。 不过，真不是什么坏事。 找九命猫妖就更好找了。 至于这只猫妖，纯纯就是一个饿肚子的野猫成了精。 沈仙佑看向心珠。 心珠面露尴尬：“殿下，是奴婢草率了……” “我又没怪你，不过得让你和灵珑再跑一趟淮山，把那白骨尸妖给逮来。”沈仙佑说。 白清寒却是说：“算了，我去吧，免得又出岔子。” 心珠说：“白仙子，我和灵珑联手，能对付那只白骨尸妖的。” “我的意思是，白骨尸妖的变化之术已然登峰造极，对于我妖族有着巨大用处，我打算为我所用。” “噢噢，那我和你一起吧，让灵珑留在这。” “也行，现在就出发。” 沈仙佑并未有着异议。 这时，猫妖再次满脸期待地看着沈仙佑：“前辈，那我现在可以走不？” 沈仙佑随口问道。“走了，你又能去哪？” “不知道诶，主要是我现在好饿，我想去抓几只老鼠吃……” 第154章 变化 “算了，瞧你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以后跟着本王吧，也免得吃百家饭了。” 沈仙佑确实有点恻隐之心。 本是想看看这猫妖身上的符咒是怎么个事，同时也看见了她那满肚子的抓痕。 很显然，是和其他野猫抢食所致。 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起自家那“抛夫弃子”的老娘。 听心珠说，娘亲最苦的时候，也是以抢食为生。 猫妖一脸警惕。 “我不要……” “为啥？” “你们人族养我养一段时间就丢了，还嫌我吃的多，那我还不如自己找食去呢。” 猫妖蹲在地上，神情低落。 了解过后才知道，她原来是一只家猫，在最初的一户人家里，见他家十天半个月都没有荤腥，便去河里叼了条鱼回来。 他们吃的只剩下一点鱼尾巴时，这猫妖舔了两口就被打出家门。 第二户人家，把自己关在谷仓里，起初谷仓里还有老鼠，老鼠吃完了就吃虫子，等老鼠和虫子都没了，又被丢出去了。 沈仙佑不禁笑道：“我好歹是个亲王，养你这只猫还是不在话下。” “我不信。” 沈仙佑便让人从伙夫营那边拿来一兜子的鲤鱼。 “这下信不信？” 猫妖咽了下口水：“真的都是给我吃的？” “废话！” 猫妖见状，心里一横，咬了咬牙，然后扑通跪在地上：“主人，从今往后，我唯你马首是瞻！” 话落，立马抱着那鲜活的鲤鱼开始狂啃。 在这期间，还情不自禁地变回了猫，结果吃了不到半条就吃饱了。 躺在地上，露着肚皮。 沈仙佑却是嫌弃地说道：“算了，以后你别吃生鱼了，跟着我们吃饭吧。” “为啥？”猫妖不满道。 “你吃个鱼搞得自己身上腥的很，我还想摸你呢，一身腥，我咋摸？” “好叭……那我勉强不吃了。” 猫妖说着，还自己舔自己身上的白毛，想要把鱼腥味给舔掉。 沈仙佑无奈道：“你还是去洗一洗吧，你这舔得舔到什么时候去？” “好呗！” 猫妖不情不愿地走出营帐。 营帐之中，只剩下沈仙佑和萧灵珑，以及红月。 萧灵笼疑惑道：“殿下，白仙子刚刚说，白骨尸妖对妖族有大作用，莫不是看上了她的变化之术？” “估计是的吧。”沈仙佑说。 “可偌大的妖族，还缺这么一道术法吗？” 红月解释道：“不是缺，而是没几个妖物能精湛运用，术法之中最难修炼的就是变化之术。” “殿下，灵珑姑娘，你们不妨可以想一想，变化之术在你们人族叫什么？” 萧灵珑脱口而出道：“易容？” “对，但这严格来说就不是变化之术，而是伪装之术，真正的变化之术就像那只白骨尸妖一样，从外形上来看，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一点，沈仙佑打心底承认。 估摸着白骨尸妖也是在赌自己的色心。 可惜，她赌失败了。 而那道符咒的作用，就是搜集这一块地方生灵的外形，因此她才能变化成白清寒的模样。 这手段，如果能够让大批妖物掌握，一旦发生大战，那么到处都是战机！ 萧灵珑也算是明白了。 她在术法上的知识面并不深，修为也是因为那条蛟龙恶魂而来。 在真正接触到境界过后，对术法和武技都很好奇。 萧灵珑好奇道：“那么，你们妖族的形身，算不算是变化之术？” “不算，我们妖族内部普遍认为，这是进化。”红月说。 妖族先贤觉得，人族之所以能够万年屹立不倒，根源不在于他们有多么能折腾。 根源在于，他们有着两条手臂，才那么会折腾！ 比脑子的话，有些妖物比人族不知道要聪明多少。 当然，这也是有迹可循的。 在“化形之法”没有被开创出来之前，妖族内部都是猴子称大王，因为它们有着和人族高度相似的四肢。 萧灵珑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为何还要化龙？” “嗯……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红月说。 沈仙佑淡然道：“很简单，因为龙本身就是强大的象征，而且就算是化形过后也会有着上限，那么辅以化形，就能打破这种上限。” “近乎完美的躯体，以及能够震慑天地的力量。” “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仙！” 这番言语，让红月和萧灵珑都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沈仙佑说：“曾经，第一个开创人族皇朝的皇帝，所颁布的诏书只有四个字，人人如龙。” “这就衍生出了望子成龙的说法。” “也奠定了除了力量之外的祥瑞象征，不但对人族有影响，对妖族也有着莫大影响，对吧？” 红月点了点头。 妖族之中，对于后代子嗣，也是抱着望子成龙的心态。 萧灵珑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在沉思。 “殿下说的没错，以人的躯体，配合着龙的超凡力量，那便是真正的神仙。” “可对某些特定的而言，只需做到‘化龙’和‘化形’即可。” “但人族，无需化形，但如何化龙？人人如龙的说法虽然有点虚妄和夸张，大体上只有象征意义，可难道真就做不到真正的化龙吗？” 沉思过后，萧灵珑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有着殿下这样得天独厚的机缘，那么我大可尝试一番。” 红月这时打了个哈欠。 “殿下，奴婢有点困了，可以先去歇息吗？” “去吧。” 红月离开过后，萧灵珑并未离开。 在沈仙佑眼里，她就是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想什么呢？” “啊……没想啥。” 言语之间，沈仙佑走向营帐门口，斥退了周边的巡视，随后拉上了营帐的帘子。 萧灵珑见状，心脏不由得怦怦直跳起来。 “殿下，您这是……” “你说呢？” 沈仙佑感觉，时至今日，要是没个温软如玉的玩意抱着，睡觉都感觉很不自在。 萧灵珑原本很清晰的思绪逐渐开始紊乱。 尤其是沈仙佑的手攀上腰肢时，思绪已成乱麻。 …… 片刻过后，沈仙佑在耳畔旁提醒道：“嗓音小点，真不怕别人听见啊？” 第155章 抽俩耳刮子就老实了 一夜少眠，拂晓起身，帮着萧灵珑穿好衣物过后，沈仙佑便走出营帐洗漱了一番。 那座金马寺，此时此刻拆的差不多了。 其中诸多大大小小的佛像，也被将士们搬到外边。 不是不砸，而是不敢砸。 对于这些玩意，大多数人心底多少会有一些敬畏。 除了许魄那个虎比。 “佛像还留在这里干嘛？该砸的砸，该溶的溶！” “是！” 在这些将士眼里，许魄的地位和权威，仅次于沈仙佑之下。 萧灵珑这时走出营帐，在身侧轻声道：“殿下，僧侣有罪，佛像无咎，还是忌讳些要好。” 许魄则忙不迭地解释道：“萧夫人，其中有些佛像是黄金浇筑而成，那是实打实的民脂民膏，末将这不想着溶了过后，给殿下充当平日用度嘛。” 萧灵珑没有多说什么。 沈仙佑笑道：“你还挺想着本王。” “那是！末将有些时候，可比女子还要贴心！”许魄自吹自擂道。 “你可拉倒吧，赶紧干活去！” “得嘞。” 拆除金马寺的重点，现在也变成了摧毁佛像。 完工过后，便只需破开禁制，挖开真龙尸骸，要是截云山上那帮宗门势力都凑过来，收拾掉过后即可返回玄京。 说到这事，萧灵珑忽然想起来徽州按察使司代刑部发布的那篇布告。 “当时，心珠姑娘说，刑部用心险恶，那篇布告会不会有古怪？” 沈仙佑思忖了一下：“确实用心险恶，我记得我在玄京的时候和韩璃还有刘静说过，金马寺的事如实对外布告，不过这篇布告，应该不是出自他们俩之手。” “殿下的意思是，另有其人想把白的描绘成黑的？” “对，不过这也能理解，沈辰阳那个心腹刘继原先在刑部任职，多半是从中动了手脚。” 那篇布告，说的很好听，但换个角度去看，就像是在替自己遮掩恶行。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恶行，为何要遮掩？ 沈仙佑不恼不怒地笑道：“沈辰阳提拔上来的那帮货色，一个个富国强民的本事没见得多厉害，玩这种阴谋诡计倒是会见缝插针。” “也罢，无伤大雅了。” 萧灵珑神色怪异，问道：“殿下，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回去再收拾那批人。”沈仙佑说。 萧灵珑眉眼舒展。 这才是殿下的惯性。 所谓，欲成大树，不与草争，这话根本不适用于沈仙佑。 说他气量小吧，除了好色，也没什么掉价的行径。 说他气量大吧，凡是招惹到他的人，大多数都被往死里整。 砰！ 这时，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美妇人，被从空中直接扔了下来，重重砸在沈仙佑面前。 左右脸蛋，都有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 白清寒和心珠随后而至。 沈仙佑讶异地看着她：“这才半个晚上，你们俩就完事了？” “废了不少劲力呢，饿死我了，伙夫营开灶了没？”白清寒问道。 “正做着呢。” “我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心珠这时说：“殿下，这便是白骨尸妖了，昨夜用死人骨头变化成白仙子模样的人就是她。” “也是她，在那只猫妖身上种下了符咒。” “最有意思的是，她还成了徽州的妖王。” 情况与沈仙佑的猜测没有太大出入。 至于这位白骨夫人成为妖王，也并不让人意外。 一块地域，任何种族之中，即便在没有体系和规则的情况下，都会有一个存在出来创造体系和规则。 不过也说明，她确实挺厉害。 沈仙佑直接问道：“你费这么大劲，色诱我干什么？” “我……想吃了你。”白骨夫人实诚道。 “行吧，这事不重要了，九命猫妖的下落，你可知晓？” “言王殿下，在下虽统御徽州妖族，但也不可能知道每个妖物的行迹。” “看来昨天晚上你是没被抽老实。” 此话一出，这位白骨夫人本就煞白的脸蛋，就像是突然抹上了一层白霜。 倒不是沈仙佑散发出了多么恐怖的气势。 而是，他扬起巴掌的时候，手掌的雷光清晰可见，还有着劈啪作响的声音。 这一巴掌，抽在山精鬼魅身上，真就是一抽一个不吱声。 心珠连忙按住他的手，说道：“殿下，她没说谎，昨夜白仙子抽了俩耳刮子就老实了，她也的确不知九命猫妖的具体下落。” “回来的时候，白仙子已经把该问的都给问了。” “至于那只九命猫妖，据她所说已经逃离了徽州。” 沈仙佑疑惑道：“逃离？” “对，半个月前，斩妖司……不，现在是锦衣司，锦衣司的几个人过来杀妖，斩去了它两条命数，它就逃了。” 白骨夫人半点不敢玩花样，说道：“逃出徽州地界，在下也无能为力。” 至于这事，在锦衣司里只能算是旁枝末节，毕竟在半个月前，谁都没想到要和沈仙佑所找的“九命”相关。 沈仙佑便找来顾怜霜，嘱咐道：“怜霜，你回一趟玄京，找徐游说明九命猫妖一事，通过对九命猫妖截杀的那批人开始查。” “好，我这就动身。” 顾怜霜很是乐意，反正待在这里也是无聊的很。 沈仙佑带其他女子过来，都是想让她们在真龙尸骸上分一杯羹。 带顾怜霜，则是让她游山玩水。 白清寒这时端着一碗小米粥走来，嘴里的辣萝卜嚼的嘎嘣响，喝了口粥顺下去后，便对白骨夫人说道：“这阵子老实待在这里，等忙完这档子事，我会派人送你去妖族地界。” “多谢帝君不杀之恩……” 沈仙佑看着她那胆战心惊的模样，不禁笑道：“白仙姐姐，你这妖族帝君还真名不虚传，一个在大玄自立为王的尸妖，在你面前能畏缩成这样子。” 白清寒很是霸气地喝完最后一口粥。 下一瞬，表现的那叫一个霸气侧漏！ “这座天下，只要是妖不管在哪里，见到本帝君都得俯首称臣！” 沈仙佑本以为，白清寒对天下妖物有着天性压制。 问了红月过后才知道，别看在自己身边那么温和，先前对待妖族那些妖王所用的手段，只能用“训狗”二字来形容。 沈仙佑不禁满心好奇。 “我还真想看看她统御万妖时的样子。” 第156章 斩龙 白清寒这时笑道：“仙佑，如果真到了要统御万妖的时候，就说明事情到了我都无法收拾的地步。” “不止是这座武仙大陆，乃至于整座天下。” “都会被波及！” 沈仙佑随口说道：“无妨，就算天塌下来，有我和你一起顶着。” “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得先挖地。” 花了半天时间，许魄带着人把金马寺原址给清理干净。 午时的金马寺原址，已经是一片空地。 所带来的五千兵勇则是被调遣至山麓外围镇守。 沈仙佑看向萧灵珑。 没有言语，萧灵珑俯下身子，伸出右手，轻轻贴在地面上。 众人眼前的空地瞬间开裂，继而向两边倒去，而正是在此时此刻，一缕缕金色佛光从泥土中开始溢出。 红月化作赤蟒，口吐烈焰，消解着那些金色佛光。 直至完全烧尽！ 萧灵珑再次运转土炁术法，极其精准地将那具尸骸暴露出来。 可……所有人都傻眼了。 映入眼帘的，不是真龙尸骸，而是一匹黑马的尸骸！ 沈仙佑懵了一瞬，旋即走到尸骸旁边，伸出手触摸着，心头又是一跳。 “红月，再吐一口火！” 红月回过神来，等到沈仙佑离开尸骸后，便吐出一口火焰，包裹住黑马尸骸。 待到火焰消失，黑马竟然变成了金马！ 白清寒惊疑不定道：“仙佑，你确定天师府的余求真没有说谎？” “他当时是说，金马寺之下有着真龙尸骸，我感觉他没骗我。”沈仙佑说。 “奇怪……更奇怪的是，明明是黑马，怎么又变成金马了？” 沈仙佑却是并不感觉奇怪。 真正的金子，要是埋的时间很长，表面是有可能发黑。 用火烧后，又会恢复金黄色。 可问题是，为什么真龙尸骸会变成金马尸骸？ 而且，这金马的形状，和琉禅在截云山释放出来的金马并没有太大差别。 心珠忽然开口：“殿下，我想起了曾经针对龙族的一种变化之法。” “怎么说？” “殿下，您应该知道八部天龙广利菩萨吧？” “知道，是民间小说《西游证道书》里的西海三太子对吧？” 心珠解释道：“是的，在民间小说里，他是犯下天条要被处死，被观音菩萨点拨，化作白马护送金蝉子西天取经。” “重点就在于，他是被什么手段从真龙变化成马的。” “后来，我翻阅诸多龙族古籍才得知，用在它身上的变化之法很粗暴。” “锯去龙角，劈去龙爪，剃掉龙须，卸掉龙鳞，斩掉龙尾，拔掉龙牙，粉碎龙珠，以此化马！” “这具金马尸骸，可能真如同华真天师所说，是一具真龙尸骸。” 沈仙佑眉头紧皱：“没了那些玩意，那我要它有个屁用！” “喵~” 沈仙佑正郁闷着呢，一声猫叫在旁边响起。 循声看去，不是那只白毛猫妖，而是一只肥滚滚的黑猫。 它从容自若地走来。 嘴里也在不停的喵喵叫。 那只白毛猫妖此刻却是直接炸了毛，叫声十分尖锐凌厉，似乎想要吓退那只黑猫。 黑猫很无所谓。 直接跳在了那具金马尸骸上。 令人惊奇的是，金马尸骸，竟然就此站了起来！ 所有人脑海里都冒出了一个字眼。 “诈尸！” 也正是在此时，白猫猫妖叫的更尖锐，甚至有些刺耳，还有些恐惧。 黑猫不予理会，死死盯着沈仙佑。 瞳孔完全化作竖瞳。 与此同时，地面又有了动静，只见无数死尸扒开泥土爬了出来！ 但那些死尸，并没有什么举动，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拆散，变成了一根根白骨，全部朝着站起来的“金马”飞去。 黑猫的体型也突然变大。 比起仁露观的那只虎头妖还要大，而它照样没有发难，只是从嘴里吐出两根鹿角。 鹿角和那些白骨一样，都落在了“金马”的身上。 几乎是须臾之间，那只站起来的金马，已然有了龙形。 白清寒见状，心底一喜。 “仙佑，这不就是真龙吗！” 沈仙佑没有说话，脸色变得很沉重，愈发感觉不太对劲。 “白仙姐姐，你去看看，那只白骨尸妖怎么样了。” “为……” 刚想提出疑惑，白清寒瞬间反应过来。 身形一掠，去往设下囚禁禁制的那座营帐。 禁制也被打碎了！ 白清寒瞳孔一缩。 她深知，凭着白骨尸妖的修为境界，没有可能挣脱束缚，更没有可能打破自己设下的禁制。 仔细观察之下便能感知到。 打破禁制的，是道法符箓！ 就在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白清寒离开营帐时，看到眼前景象，娇躯僵直在原地。 一条“活”着的庞大真龙，就站在那里！ “我明白了！” “那只黑猫妖，有着控制死尸的术法神通，而那白骨尸妖，用她的变化之术，把金马尸骸重新变回了真龙尸骸！” “还有营帐里的道法余温……我和仙佑被余求真算计了！” 白清寒当即祭出仙剑定风波。 可偏偏就在这时，一道雷霆径直劈下。 白清寒以定风波剑势硬撼。 虽说消解了雷霆，但身躯有着阵阵发麻的感觉。 “这是……天师府的雷法。” “这修为……观神境九重！” “不是余求真，是张明澈！” 白清寒眼眸一凝，厉声道：“仙佑，你们解决那条复苏的真龙尸骸，它已经是死物，有形无神，不必惧怕！” 话落，白清寒化作一道白虹掠向金马寺原址以南。 沈仙佑的确不惧。 直接祭出仙剑逢霜与仙剑金丹。 那条真龙尸骸，再度咆哮一声，原本打算动手的心珠、萧灵珑、红月、青玉却是个个面露惧色。 沈仙佑霎时间便明悟了。 这和修为无关，她们笼统来说，要么是蛟龙，要么是蛇蟒。 真龙，哪怕有形无神，对于她们来说仍然具有不可消解的压制力！ 至于那只白猫，早他娘吓得不知道窜哪里去了！ 沈仙佑深深凝吸一口气。 “罢了……” “那么我就只好仙剑斩龙了！” 第157章 龙蛟之斗 积蓄着大量剑气的仙剑金丹率先刺出。 真龙尸骸被这股陡然爆发的剑势直接击翻，但很快就重振旗鼓，站立起来。 剑势化作剑气。 沈仙佑意欲将其肢解。 未曾想，它没有和那条小白龙一样被拔掉牙齿，硬生生的用龙牙咬碎了剑气。 沈仙佑沉着地看着它。 而真龙尸骸那双黑漆漆的瞳孔，也在看着沈仙佑。 双方陷入对峙状态。 沈仙佑已经看出些许门道，还有种熟悉感。 “真龙尸骸此刻的行动姿态，和我初次控制白仙姐姐的真身差不多，很别扭。” 刚想到此处。 真龙尸骸，毫无征兆地腾空而起，摆明了是想要逃！ 沈仙佑直接御剑追上。 那些在山麓外围的将士们也是齐齐看去。 许魄傻了眼，痴痴道：“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怎么会有一条真龙，怎么殿下拿着剑在砍它……” …… 此时，真龙尸骸越飞越高，而沈仙佑御剑升高哪怕仅仅一尺，就感觉呼吸不过来，甚至维持不住御剑姿态。 低头看了一眼。 距离地面，估摸着已经有着三百丈。（1丈约等于3.33米） “再继续御剑升高，我怕是要活活摔死……” 思绪之间，沈仙佑的目光仍然锁定在真龙尸骸身上。 彼此距离应该不超过五十丈。 沈仙佑没有犹豫，在一瞬间释放出五十多丈的白蛟妖身，同时收回两把仙剑。 双手紧紧抓着蛟尾，而蛟头犹如一剑掠向真龙尸骸，紧紧将其龙身缠绕了好几圈！ “给老子下来！” 沈仙佑浑身每一寸血肉都在发力，浑身青筋跟着暴起！ 脚下的真气飞剑也朝着地面调转剑尖。 在气力完全爆发的刹那，真龙尸骸无法继续腾空，被硬生生朝着地面拖拽而去！ 由于重力，在下降时，沈仙佑被迫松开了手，全身气力竭尽，真气飞剑消散，白蛟妖身束缚不住真龙尸骸，真龙尸骸也着不了力。 一人，一蛟，一龙开始相继下坠。 砰！砰！砰！ 三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在徽州天柱山内接连响起。 沈仙佑只感觉整个身躯都被疼痛包裹，不止是血肉，还有体内的骨骼。 感知了一下，大多数骨头不是裂了就是断了。 白蛟妖身倒是结实。 沈仙佑松了口气。 “不枉喂了你这么多东西，你没事就好。” 自身固然动弹不得，但白蛟妖身还可以动。 斩龙是不可能了。 气力也在拖拽时耗尽，也没法继续驾驭两把仙剑。 那么，来一场龙蛟之斗！ 沈仙佑全身心投入到白蛟妖身之上。 以妖身姿态，正对真龙！ 白蛟妖身张开血盆大口，先是放出一道飞剑，紧接着又是一道雷霆，起初压得真龙尸骸根本起不了身。 直到那畜生也张开嘴巴，再次用龙牙咬碎了飞剑和雷霆。 “你他娘的！就你会咬是吧！来！互咬！看谁的硬！” 白蛟妖身直接缠绕在真龙之上。 露出那比仙剑还要尖锐的獠牙！ 而真龙尸骸也不甘示弱，彻彻底底地展露出龙牙，互相朝着脖颈处咬去！ “噗呲！” “铛！” 一声入肉之声和一声清脆响声同时响起。 白蛟獠牙深入真龙，真龙尸骸却破不了白蛟身上的寿鳞。 沈仙佑本是想赌一赌。 没想到，赌成功了！ 更没想到，那老王八的鳞片，能硬到这种程度，怪不得连仙剑都戳不破呢！ 就在这时，真龙尸骸口吐人言。 “沈仙佑，你当真以为蟒蛟能够斗的过真龙？！” “牛鼻子，我知道是你，斗不斗得真龙过我不知道，但一定能斗得过你这种躲在真龙尸骸之后的阴暗货色！” “你又何尝不是这种阴暗货色！” “对，但你斗不过我。” “是吗？那只猫妖，你又该怎么办？你养的那些蛇或者蛟龙，可救不了你。” 那牛鼻子做好了周全准备。 在诱离沈仙佑时，便在金马寺设下了一座金光禁制。 那禁制，比城墙还难打破！ 而黑猫，已经来到了这里。 “沈仙佑，你放心，我会用你的身躯一直活下去的，我会替代你的一切！” “就用这只猫妖！” 沈仙佑心房一颤。 那只猫妖的本事，就是能让尸体复苏，也是老头子需要的九命猫妖！ 沈仙佑刚想控制白蛟妖身杀了这只黑猫。 那真龙尸骸反而缠上了。 黑猫露出那极具锋芒的爪子。 沈仙佑毫不怀疑，它能直接掏穿自己的胸膛。 可就在这时，黑猫却又倒地抽搐了起来。 “不……这不是抽搐！” “更像是，两只猫在打架！” 黑猫躺在地上，肚皮朝天，后腿不断对着空气蹬着，但它的脖子已经开始冒血。 而且，冒出来的血越来越多。 浑身气力肉眼可见的衰减。 沈仙佑愣了一下，压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包括控制着真龙尸骸的牛鼻子，也是大为惊愕。 掐指一算。 这才知道，黑猫被“入梦”了！ 也正是在算出来的时候，黑猫彻底气绝身死，偏偏还是这废物畜生的最后一条命！ 牛鼻子想要亲自来对付沈仙佑。 刚刚从道祖金像下的蒲团上起身，一名白衣女子一只手拿着没吃完的橘子，一只手持剑，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死牛鼻子，你躲在这里，让老娘真是一顿好找！” …… 天柱山之内。 一只被破了肚且浑身血腥的白猫，叼着一尾金色鲤鱼朝着沈仙佑走来。 “主人，吃了它，你的伤就能好，记得给我留点尾巴……” 说着，白猫伸出爪子，把金色鲤鱼推到沈仙佑嘴边。 沈仙佑没有犹豫，张开嘴咬住鱼身，连鱼刺一并咬碎。 在鱼肉入肚的一瞬间，浑身的疼痛感正在急剧减弱。 在吃了几口过后，原本断裂的骨头已经全部愈合。 沈仙佑撑起身体，气力稍有恢复，伸出手摸了摸白猫那血肉模糊的肚子，用真气封住了它的伤口。 要不然，等它吃的时候，鱼肉会从肠子里漏出来。 “剩下的，你自己吃。” 白猫看着还有大半的金色鲤鱼，也不犹豫，叽咕叽咕地就啃起来。 沈仙佑双手各持一柄仙剑，走向那反缠着白蛟的真龙尸骸。 神色狰狞，杀气暴涌。 “死牛鼻子，老子也有猫，这下就该你斗不过了！” 第158章 入梦引 金丹一剑先落，剑气迸发之时，极其干脆利落地斩掉龙首。 逢霜一剑紧随其后，将其龙身拦腰斩断。 白蛟妖身顺势将其震开！ 沈仙佑抬起脚，踩在那无法动弹的龙首上，眼眸直勾勾盯着龙首的漆黑眼眸。 继而再次出剑，削掉伪装的“龙角”。 也正是在这一刻。 沈仙佑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东施效颦！ “吞了它！” 沈仙佑心念一动。 白蛟妖身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将整个龙首吞入腹中。 此时此刻，就像是大蛇吃小蛇一样。 不过，在控制着白蛟妖身彻底吞下前，沈仙佑割下几十斤的龙肉，又分出了五两，拿到猫妖跟前。 这小玩意，食量最多一斤。 剩下的金色鲤鱼，估摸着只有五两，五两龙肉能让它撑得翻肚皮。 至于剩下的，就带给心珠她们吧。 不得不说，这金色鲤鱼的效用着实奇妙，猫妖的肚子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猫妖看到龙肉，惊奇不已道：“这……这也是给我吃的吗？” “当然，不然拿给你做什么呢？”沈仙佑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啦！我还是第一次吃龙肉呢！听我以前的主人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两个我都没吃过！” “别说以前的主人，我现在才是你的主人！” “好嘛~” 猫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抱着满怀期望品尝传说中的美味。 结果，比腊肉腊鱼还要硬！ 嚼的腮帮子酸胀酸胀的！ “主人！龙肉不好吃！好硬！” “那你还吃不吃？” “吃！” 这只猫妖从不浪费任何食物，毕竟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 沈仙佑感觉白蛟妖身都快消化的差不多了，而那猫妖还在嚼嚼嚼。 干脆甩出一道剑气，切成指甲盖大小的小块。 不到一会儿，就给吃的干干净净。 猫妖趴在地上，竖着尾巴，心满意足道：“嗝~主人，我饱啦！” 沈仙佑正好收回白蛟妖身，便把它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提着剑气绳，剑气绳则穿着黑猫尸体，和那几十斤龙肉，御剑离开天柱山。 途中，沈仙佑问道：“小猫崽，那金色鲤鱼怎么来的？” “我听一些前辈说，天柱山有一条河里有这种金色鲤鱼，吃了能够治伤！”猫妖说。 “起初还以为你被吓跑了呢。” “对啊，我是跑了，但看到主人朝着天柱山坠下来，我就也跑过来了。” 沈仙佑依稀记得。 天柱山距离金马寺原址，有着十几里的路。 对人来说，有点远。 对猫来说，那就更远了。 沈仙佑捏住它的前腿，肉垫上的伤口也在愈合，不由得心生感叹。 “这猫，比狗还忠心。” 沈仙佑又想到一件事：“这黑猫，是你杀的吧？” “对……” “你怎么做到的？” “听前辈们说，我这种本事，叫做‘入梦引’，我也不懂，但它们告诉我，我能在梦里杀生，用这个法子来杀老鼠，能省不少力气呢！” 沈仙佑浅笑道：“这么厉害的本事，你用来杀老鼠，属实是大材小用。” 入梦杀人，迄今为止，只有吕祖山的一位高功道长修成了。 而且，还必须要等到别人睡觉的时候才能入侵梦境。 这猫妖，在黑猫醒的时候，就能强行入侵梦境，在梦境里与其搏杀，算是杀了一个出其不意。 也能看出来，在梦境里受的伤，也会一样反馈给肉身。 那黑猫在气绝前，不断的“雷霆双脚蹬”，正是因此将这猫妖开膛破肚。 沈仙佑旋即问道：“你有名字吗？” “没有诶，主人要给我取名字吗？”猫妖问道。 “和我那白仙姐姐取同样的姓吧，姓白，以梦引做名。” “白梦引！我有名字啦！” 沈仙佑笑了笑，没再言语，专心致志地御剑前往金马寺原址。 那死牛鼻子设下的金光禁制仍未消散。 见到这玩意，心里不免一阵恼火。 正打算出剑斩开。 禁制一阵震荡，竟然自主破溃了！ 沈仙佑暗暗想着。 “应该是白仙姐姐找到了那牛鼻子，从气息上来感知，应该是在天师府附近，不在天师府之内。” 沈仙佑本是打算把白梦引，还有手上的两坨死肉给放下，前去驰援白清寒。 却在这时，四肢开始发痒。 仅仅须臾之间，便开始瘙痒难耐。 沈仙佑只好放出白蛟妖身，而白蛟妖身的腹部，已经长出了四个肉瘤。 心珠对此最为熟悉。 当初真正成为蛟龙之时，与此时此刻一模一样，但其中痛苦，实在难以言喻。 心珠也知道。 先开始是瘙痒，随着时间推移，浑身的血肉和骨头就像是被千万根银针同时反复刺扎。 这种痛苦，白清寒感受不到了，沈仙佑却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沈仙佑嘴里不断倒吸着凉气。 说话时，声音有着明显的缠斗。 “心珠，这种状态，大概要持续多久？” “殿下，短则几个时辰，长的话……可能得要几天，如果熬不住的话，再想让白仙子的真身变成蛟龙，可就难了！” 不管是几个时辰，还是几天，都在沈仙佑的接受范围之内。 但是疼痛感，并不是像心珠说的那样强烈。 细细感知之下。 便能感觉到，此时体内的真气犹如湍急的水流，不断流转冲击于体内的经脉窍穴。 疼痛感和瘙痒感也是因此而起。 不过，在那湍急水流之中，好似有着一只鲤鱼正在遨游。 鲤鱼所到之处，水流即会平和。 沈仙佑盘坐在地，看向正在仰着肚子呼呼大睡的白梦引。 “我这辈子，运气是真不错。” 心里刚刚松了口气。 沈仙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心弦瞬间紧绷：“心珠，你们别在这里待着了！” “赶紧！去天师府！找白仙姐姐！” “那愣头青，孤身跑到道门祖庭附近搞事，再牛掰也不能这样干！” 四女皆没犹豫，迅速南下！ 沈仙佑只盼着白蛟妖身能够尽快蜕变成蛟龙。 如此一来，修为大涨。 余求真也好，张明澈也罢，皆有一战之力。 再配合心珠她们，把这俩牛鼻子彻底搞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第159章 我，白清寒!独一档! 实际上，白清寒的处境并没有那么危险。 在拿着橘子找到张明澈时。 白清寒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一口把剩下的橘肉咬在嘴里，顺手将橘子皮朝着他脸上砸去。 看似轻飘飘。 张明澈也躲过了。 但那橘子皮，硬是将其身后的道祖像砸了个粉碎！ 连带墙壁，都砸出了一个窟窿！ “死牛鼻子！躲什么？你不是大天师么？连这橘子皮都扛不住？” “白清寒，果真是你！” 张明澈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早前占算，妖族帝星飘摇，却又向南偏移，在进入大玄境内过后，便是趋于稳定。 结合沈仙佑身边的那条白蛟。 张明澈就怀疑，那是白清寒的真身。 本想进一步推算，却无论如何都难以算出准确的卦象。 因此张明澈，心中始终怀疑，那条化了蛟的白蟒只是一只很特殊的妖物。 “白帝，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术法上见真章吧。” 话落，张明澈大袖飘摇，雷霆乍放。 白清寒轻哼一声。 “和沈仙佑比，我玩自己的真身是个废物。” “不过呢，不论是术法，还是剑道，即便囊括了全天下。” “我，白清寒，独一档！” 一股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在龙虎山天师府的侧峰上陡然爆发。 定风波的剑阵倾轧而至。 任凭张明澈的雷法有着通天之能，被那剑阵瓦解的干干净净。 短暂交手，便是碾压势头！ 张明澈紧紧咬着牙关。 “白帝，若非贫道花费了大量心力在真龙尸骸之上，今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我从此潜心修道，不再干预世事，你就此罢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白清寒冷笑不止。 “哈哈！” “好一个井水不犯河水，你鼓捣佛道相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句话？” “你算计我家仙佑的时候，怎么没说想到井水不犯河水？他得罪你了？” 张明澈心中的言语，自知难以启齿。 沈仙佑的确得罪了他。 如果沈仙佑不杀琉禅，不把那么多人囚禁在截云山，与寂荒寺的谈判早就成了！ 佛道相拥，不到一年时间，便可让南乾的法家道统灰飞烟灭。 届时，天师府能够增加大量的香火来源，寂荒寺也能因此而得利，更能推动大玄和南乾的交好。 重点是，天师府不必再看沈圣昀的脸色行事！ 偏偏就是沈仙佑杀了琉禅！ 转头囚禁了耀光和尚，紧接着又来灭了金马寺！ 致使数年筹谋，付诸东流！ 甚至，事情刚刚出的时候，自己还差点没能活着离开南乾皇朝。 好说歹说，寂荒寺的老和尚才给出了最后一个条件。 杀了沈仙佑，佛道相拥，便可续上。 但为什么就是棋差一着！ 千算万算，没算到那只猫妖有着“入梦”的本事！ 否则，只要成了。 沈仙佑一死，黑猫就能诈他的尸，自己能够代替沈仙佑控制白清寒的真身，还有着一具真龙尸骸。 处处得利！ 而现在，已成空…… 别说没有在真龙尸骸上花费心力，哪怕此时此刻处于鼎盛状态，也未必是眼前这位妖族白帝的对手。 不止那把仙剑定风波很扎手。 她本身每一境的修为，都极其扎实，所散发出来的每一缕真气，就像是用金子浇筑过的一样。 用固若金汤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迸发出来的剑气亦或者术法，每一道都极为沉重。 “没办法了……” 张明澈咬了咬牙，仰天怒啸：“道祖助我！” 在这刹那间，天幕之中雷霆汇聚。 白清寒正欲持剑先破。 一道符箓忽然升空，将那雷霆完全包裹在了一起。 “师兄，你现在还有资格，喊出‘道祖助我’四字吗？” 一身青色道袍的余求真徐徐走来。 手上拿着一把桃木道剑。 张明澈心头狂震：“求真，你什么意思？你为何要阻止我！” “师兄，你的算计实在太精明了。” “但你不知道的是，那只白猫是我故意让你发现的，并且遮蔽了她身上的气数和因果。” “当然，代价很大，不过我很无所谓，能破了你的局就好。” 听到这些话时，张明澈已经明朗了。 他心头之前疑惑的也就是在这里！ 为何算不出那只白猫的“入梦神通”，原来是余求真在作祟。 “不但如此，妖族帝星，也是我遮蔽的。” “那时，我就防着你了。” 那时，便是沈仙佑用白蟒吞杀了柳、裴二人之际。 也幸亏裴符找的是自己。 要是找张明澈，事情会更加难办。 卜算出“龙蛇合流”过后，便用了些手段遮蔽天机，不管是钦天监，还是张明澈，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人，都算不出白清寒以及其真身的真实轨迹。 张明澈很愤怒，也很不解。 “余求真！你是不要命了是吗！” “而且，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么做的意图？” “沈圣昀登基过后，天下宗门活的越来越憋屈，就连我们这个道门祖庭，都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我们天师府的史书要比大玄还要长，凭什么要被那个天底下最大的地主压着！” “我明明马上就要成了，就差一步！就差那么一步！” “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那只猫会入梦杀生，但更没算到，是你这个家贼所致！” 余求真淡然道：“我能看见的是，祥武元年过后，百姓日益富庶，家国日益强大，以武犯禁的武者越来越少，大玄境内的宗门行事更加讲究规矩，世家门阀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是，真要让师兄做成了，那么如今的盛世，将会化作泡影。” “再想造就这种盛世，不知又有多少人流血又流泪。” 张明澈怒吼道：“你既然这么胸怀大志，该应该去当官！而不是来当道士！祸害天师府！” “师兄，这句话，我也原样奉还，不过你那不是大志，你是纯粹的野心。”余求真说。 “那是野心又如何？我只是想让天师府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鼎盛！这难道有错吗！这天师我能做！皇帝也一样能做！未必会比沈圣昀差！” “事实却是，你连言王殿下都不如。” 第160章 必杀之局 余求真的这句话，将张明澈的怒火完全点燃。 “你找死！” 张明澈双手合十，威势逼人。 周身雷霆飘摇。 余求真其实很发怵。 这个大师兄的性情，天生就适合修炼雷法。 正是因此，近十代天师之中，他的雷法造诣最高。 说那么多，是想坏其道心。 未曾想，没坏成。 余求真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抬起有些颤抖的手，释放出阵阵金光。 同时，以祈求目光看向白清寒。 白清寒轻笑一声，并不打算出手。 她是觉得，余求真自作自受。 为了规避那么点因果报应，事前非得藏着掖着，害的自己和沈仙佑被玩的团团转。 “余天师，你别看我。” “你要是挡得住这一记雷法，我就出手杀了张明澈。” “反之，没挡住，我也一样杀了他，报应是躲不过的。” 张明澈真的没有打算留手。 从他体内的真气汇聚来看，就能印证这一点。 他本身，是必死无疑了。 与此同时，心珠四人已经赶到，四股参差不齐的气势也完全涌出。 余求真心里反而舒服了。 “师兄，师父还没死的时候，总是骂我不如你，起码在死之前，赢了你一次！” “我也死的不亏了。” 张明澈狞笑道：“如你所愿！” 现在二人，对于天师府的传承，已经完全处于不管不顾的状态。 死一个，还好说。 死两个，天师府整体底蕴就会降一个档次。 而就在雷法轰击出去的一瞬间。 又有一道雷霆从天而降，截断了张明澈的雷法！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只见云层之中，有着一条雪白蛟龙正在腾云驾雾。 龙角之上，雷霆萦绕。 龙首之上，沈仙佑稳稳盘坐着，朗声道：“白仙姐姐，别让余求真这牛鼻子死了，他活着，价值要比死了大！” “行呗~” 白清寒应了一声，手中仙剑剑锋一震，剑意激荡。 心珠牵引十八条河流之水，在空中凝结成一条庞大水龙。 红月与青玉相继化蟒，生出密密麻麻的荆刺，接连穿透张明澈身躯。 萧灵珑踏出一步。 整座山峰，地动山摇，一条土石蛟龙应运而生。 天幕之中，雷霆再次劈啪作响，但这一次不是雷法，而是那条雪白蛟龙释放出来的惊雷！ 余求真有些羡慕了，喃喃自语道： “五行必死之局，师兄，古往今来，你是第一个死的这么惨的。” “也是第一个，死的这么好的道士。” “可惜的是，你没有来生了。” 若有魂魄轮回转世，来世必成先天道材。 因为，沈仙佑还放了一道三昧真火，也只有这个手段，能将张明澈的魂魄烧得干干净净！ 张明澈自知，若是单单对付一个白清寒，杀手锏尚且能够脱身。 如今，就算是道祖真的显灵，也未必能有效用。 可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不甘了。 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沈仙佑！ 张明澈仰天暴喝道：“沈仙佑，你既然要堵死我最后的生路，那我也要让你痛苦万分！” 只见张明澈拿出一道符箓。 撕了一个粉碎。 这个举动，别说是沈仙佑，就连余求真都看不懂。 白清寒一剑斩下，张明澈仍是奋力相抗。 水龙倾轧，荆棘绞捆，烈火灼身，土龙含衔，惊雷为诛！ 最终，白清寒再出一剑。 风波已定！ 而那三昧真火，当真是将张明澈的魂魄烧的一丁点都不剩下。 肉身就更别提了。 连碎骨头都找不到。 等到沈仙佑来到身边，以及自己的真身。 白清寒满眼崇敬，走上前去摸了摸。 “这就是我变成蛟龙的样子吗，越来越好看了。” 沈仙佑浅笑道：“与你现在的身姿相貌相比，蛟龙真身还是略逊三分，唯有真龙之身，方可媲美。” “你这嘴甜的哟，让姐姐亲一口！” 白清寒是真不避讳，捧着沈仙佑的脸蛋，直接就亲了上去。 若非还有旁人，恨不得把舌头伸他喉咙里。 沈仙佑抹了抹嘴巴，哭笑不得道：“咱回去再亲成不？” “成！” 此刻的白清寒，别提有多么开心了，然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真身。 龙角，龙须，龙鳞，龙爪，龙尾，与山海经中所记载的蛟龙一模一样。 与真龙相比，还差了一个爪子。 真龙真龙，五爪方是真龙，如今才只是四爪。 白清寒更憧憬的是，重回真身的那一刻。 无论天地人间，古往今来，又有谁能做敌手？ 数十年来所寻求的机缘，求而不得。 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让沈仙佑完成了一大半！ 就差最后一个爪子了！ 白清寒不免又有些惋惜：“可惜没能把张明澈给吞了。” “怎么吞？那死牛鼻子不知藏了多少手段，为了吞他要是被他反杀，到时候咱们哭都来不及！”沈仙佑说。 余求真这时附和道：“言王殿下说的没错，我最了解我这位师兄，若非今日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真不一定能将其挫骨扬灰。” “那么，余天师，你师兄的事结了，咱们聊聊你的事？” 看到沈仙佑笑吟吟地说出这句话，余求真顿感脊背发寒。 毕竟，自己太理亏了。 能说的不说，不能说的也没说。 天柱山的那一下，差点没害死沈仙佑。 若是事前不为规避那些因果报应，提前告知张明澈的筹谋，沈仙佑能够更稳健的处理掉他。 余求真主动说道：“言王殿下，是贫道太过谨慎了，还请恕罪。” “我没那么小气，我指的是天师府，几千年的道统，我可不想让他重新落入沈辰阳的党羽手中，更不希望又闹出一场佛道之争，而且其中有个疑点，张明澈一个人是做不到佛道之争的。” “还有，他的野心就是造反当皇帝。” “参与此事的，在天师府里，不止他一个人吧？” 余求真发自内心地想要天师府少死几个人。 现在看来，难以规避。 沈仙佑淡然道：“余天师，本王给你三天时间，自查天师府。” “别等着我从徽州转战豫章州，我也不想天师府变成第二个金马寺。” “另外提醒你一下，神机营明天就到徽州！” 徽州南下，就是豫章州的地界。 …… 第161章 神机营 神机营？！ 听到这个字眼过后，余求真瞳孔颤抖地看着沈仙佑。 与此同时，心境之中，湖水激荡。 “我和师兄都被算计了……” “这几乎与殿下的中州之行如出一辙，我和师兄没算出来，也没看出来。” “皇帝陛下，是要根绝一切具有反叛隐患的势力！” 余求真想通过时，后背止不住地冒着冷汗。 从最开始，既是引导，又是逼迫，在这两重因素下，沈仙佑才杀了琉禅，想要以此破溃师兄张明澈的筹谋。 如今，成功了。 但这并不是关键，起码在皇帝沈圣昀眼里，这不是关键。 张明澈的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是事，就算张明澈促成了和南乾寂荒寺的谈判那也无伤大雅。 在绝对的战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机关算尽，都是虚无。 皇帝沈圣昀是怕整座天师府都被策反。 父亲沈圣昀……是怕儿子沈仙佑的此次徽州之行，没有好处可以捞。 派遣出神机营，便能印证这一点。 也能说明，沈圣昀是做好了清洗天师府的准备。 也就是说，在事前，他在心里把自己和张明澈都定性成了“通敌犯”。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个大天师，一个华真天师，要是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天师府那些道士又能好到哪里去？ 只要不对劲，而且在沈仙佑收拾不了的情况下。 神机营开过来，能把这座道门祖庭从上至下清洗掉。 而沈仙佑刚刚说的那些话，也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勿谓言之不预也！” 余求真想到此处，又感觉到满心庆幸。 幸亏把握住了尺度。 纵然自身付出的代价很大，但好歹是保住了天师府。 不…… 准确的说，是保住了天师府许多人的性命。 在那些只负责杀戮的兵戈之下，没有什么无不无辜，他们会像诛唐家、灭金马寺一样杀绝天师府。 就算需要这座道统，他们会把其他地方的道士迁移过来。 再找个姓张的来当大天师！ 沈仙佑在这过后，半句话都没有多说，让那条庞大的雪白蛟龙缠在手脖子上后，与身边女子同行离去。 余求真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可看向周身满目疮痍的环境，心头却又止不住的酸涩。 那双眼眸，尽是无奈。 “师兄，你该让我怎么说你是好呢……唉！” 余求真很清楚师兄的修为。 别说是那条蛟龙，就算它真正化龙，也未必能截断师兄的全力雷法！ 师兄……对自己出手时，没有杀心。 他想让自己活下来。 可他又不肯示弱。 当学徒时总是争那一口气，一个人扫清了上天师府的每一个台阶。 学武时，哪怕练的遍体鳞伤，也是要争一口气。 学法时，明知那种修炼方式不可行，面对师长们的质疑，仍是争那一口气。 正是因此，师兄弟朝夕相处六十年，他就从来没好声好气地和自己这个师弟说过一句话。 到死，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年仅五十二岁的余求真，在这一刻变得苍老许多。 心气尽泄。 …… 次日，金马寺原址。 几个被蒙着头的高功道士被押到沈仙佑面前。 押着他们的人，是余求真的一个小师侄，道号清幽，本名钟正。 沈仙佑问道：“你家余天师怎么没来？” “回禀殿下，余天师昨夜忽发急病，今日已是卧床不起，令小道代为揪出天师府内通敌之人，交予殿下处置！” 清幽真人声音哽咽。 沈仙佑眉头一挑，大致也明白了。 余求真，命不久矣。 沈仙佑随后看向许魄，吩咐道：“你派人回玄京禀报的时候，给白仙庙的千鹤带句话，让他速回天师府。” “是！” 对余求真，说不上喜欢，但也说不上反感。 在天师府里，他的地位只比张明澈稍差，却是一个缝补匠的角色。 确实，如同张明澈所说。 余求真要是去当官，没准能够流芳千古。 沈仙佑收回思绪，随后伸出手揭开那些道士头上的黑布。 他们此刻的状态都一样。 七窍五孔都流着血，全身修为被废的干干净净。 了解过后得知，其中有六人是张明澈的座下弟子，还有两个人是他的儿子。 等到清幽真人走后，沈仙佑便把他们拖进林子里。 修为虽无，但养分还是有。 给红月和青玉当做零嘴，很不错。 沈仙佑回到营帐。 白清寒已经备好了两碗血。 “仙佑，我算着时间，你现在差不多到了该进食的时候。” 沈仙佑点了点头，将那两碗血一饮而尽。 换做以前，还会心满意足。 此时此刻，却是意犹未尽，目光仍然直勾勾看着白清寒。 白清寒见状，心里都有点打怵了。 “你……你不会没饱吧？还是想干别的？” 沈仙佑说：“真没吃饱。” “啊？以前你都是一碗半的量，这两碗都不够啊？”白清寒诧异道。 话音刚落，沈仙佑便走到跟前，将其摁倒在床榻上。 将头埋在她脖子里边，喉结不断滚动。 白清寒的呼吸愈发急促。 倒不是有什么反应，而是感觉有点上不来气…… 脸蛋肉眼可见的发白，脑袋也开始晕乎。 好在，沈仙佑很快就松开了嘴。 看到白清寒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是被自己在一天之内糟蹋了一百遍。 沈仙佑其实是有些心疼的。 “白仙姐姐，要不……我还是换个进食方式吧？” 白清寒撑起身体，整理着凌乱的衣衫，说话的语气却是很重。 “不行！” 沈仙佑无奈道：“可照这样下去，我进食两回，就能差不多把你掏空。” “没事的，我恢复的效率还能赶得上，不过也确实没想到，真身真正变成蛟龙过后，让你的进食需求变得比以前大了那么多。” 两碗血，不够。 现在看来，最起码要四碗。 沈仙佑便问道：“假如真正化龙过后，仍是无法摆脱嗜血习性，又该怎么办？” “到时候，那就是姐姐的事，你还是你。”白清寒说。 “可你能说的准吗？就算你收回真身后，我还是我，那你怎么办？” 第162章 独树一帜的千古一帝 见到沈仙佑这正儿八经的模样，还带点担忧。 白清寒只有一股心花怒放的感觉。 “哎呀，你担心姐姐以后会因为天理不容被诛灭嘛？” 沈仙佑说：“对！” “怕什么，没了我，你还有那么多美人，你还是能天天搂着美人睡觉，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 听到这话，沈仙佑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白清寒再一次被摁倒在床上。 片刻过后，声音柔弱娇媚，用着一副乞怜的眼神看着沈仙佑。 沈仙佑板着脸。 “以后还说不说那种屁话了？” “我……不说了……不说了！” 事后，白清寒满心幽怨，娇哼道：“你这人，真经不起开玩笑，生气就往我身上撒气，不知道我正虚着呢么！这下可好，更虚了！” “你要是不开玩笑，我不就不生气了嘛。”沈仙佑笑道。 “我看你就是馋我身子，才舍不得我离开！” “……” 沈仙佑再度陷入沉默。 这时，白清寒心里一颤，生怕自己说中了，让他心虚了。 沈仙佑却是不疾不徐道：“美色，不过枯骨，我喜欢的，还是你本身。” 白清寒也松了口气，转而笑嘻嘻道：“那行呗，从今天开始，你能忍住一个月不碰我，我算你厉害！” “那不行，做不到。” “靠！你就是下流！” “彼此彼此，我下流的时候，你不也挺配合么？” “闭嘴！” 白清寒羞恼地穿好衣服，简单梳洗过后，又跑到伙夫营端了三斤红烧肉和半斤大米饭。 对她来说，肉才是主食，米饭则是配菜。 尤其是在这种穷凶极“饿”的时候。 吃完一轮，还感觉有点不满足，但伙夫营已经停火了，便让红月跟着自己在山林里四处转悠。 俩人逮了十几只野兔。 白清寒熟练地剥着皮，红月则在一旁搭好烤架，帮着串好兔子。 以前在妖族地界的时候，白清寒嘴馋就是这么干的。 不过，这次，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大袋子香料，熟练的往上边撒着。 红月不禁笑道：“帝君，您越来越讲究了。” “不撒料真不好吃！” 白清寒在闻到那股肉香和香料味结合起来的气味后，再次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红月吃过没多久，现在并没有什么胃口。 便起身在附近看了看。 在一处较高地势，红月朝着远处眺望而去，本是想欣赏一下山中景色。 却有一股极其庞大的肃杀之气，破坏了这种幽静氛围。 遥遥看去，便能看到，在通往金马寺的道路上，有着一条墨色洪流！ 红月眉头微蹙，蛇眸一缩。 墨色洪流，实际上是一支军队，而最前方的大纛上，有着“神机营”三字。 “那就是神机营啊。” 白清寒这时看向她，问道：“神机营到了。” “对，就在那里。” 红月指向一处。 白清寒拿着兔腿，走到她身边一同看去。 虽说与脚下相隔还有十几里路，但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股气势！ 队列整齐，步伐一致，按理来说是军队的基本功。 可这个神机营，一眼望去，不下于一万人，从玄京行军至此，仍是能保持这种高度一致。 基本功的程度，就有点夸张了。 而且，最关键的地方是，神机营将士除了他们自身，身上任何一样物件，包括甲胄和兵器，甚至战马的甲胄，都能算得上是法器！ 质量普遍不低！ 红月感叹道：“神机营要是去攻打妖族的话，恐怕我们的九灵军都挡不住。” “沈圣昀那个老东西，当初筹建神机营，不就是为了打垮妖族么？” 白清寒说的这句话，更多的是调侃，并没有不满。 毕竟认真算起来，沈圣昀都算是自己的半个公爹了。 毕竟，和沈仙佑的夫妻之实不知有了多少次，只差名分。 调侃归调侃。 白清寒也是打心底佩服。 这老东西，玩弄权术是一流，治军理政更是一流中的一流。 过程不论，单看结果即可。 祥武元年，沈圣昀初设三千营，面对妖族入侵，仅靠三千营就打的两个妖王以及六千妖族精锐溃不成军。 祥武七年，三千营和五军营彻底成型，北靖皇朝大举入侵燕州，在不调动边军的情况下，沈圣昀御驾亲征，带着三千营和五军营打穿北靖十九座重镇，最终距离北靖京师只有不到三百里的路程。 那一次，要不是北靖的九路援军齐至，大玄后勤也出现了问题，沈圣昀不得不撤军。 没过几年，又传出要设立神机营的消息。 一番了解过后才知道，沈圣昀是打算建立一支全员配备法器的军队，但这就需要消耗大量资源和钱财。 也正是在祥武十年过后，对外战事减少，规模减小。 沈圣昀的大部分精力，都用来对付内部豪强，其中阻力也可想而知。 过了冬，便是祥武四十一年。 三十年的时间，才让神机营建成！ 白清寒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诶？红月，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是和我说过，沈圣昀有一次差点死了？” 红月说：“对，我记得是祥武三十年的事，他一口气拆散了大玄的江南士族，但没过多久，就被几个太医和宫女差点勒死在坤宁宫。” “也是因为此事，沈圣昀才真正开始炼丹。” 白清寒朗声笑道：“千古一帝之中，在这方面独树一帜的，莫过于沈圣昀了。” “不过，帝君，您也应该防范一下内部，那些老畜生们一直都对您很不满。”红月提醒道。 “没事，等仙佑崽崽把我的真身养成真龙，回去过后，我一个一个的踩成肉馅，做包子！” 仙佑……崽崽？ 这个称呼，未免太奇怪了吧？ 转念一想，帝君的真实年龄，比起言王殿下的娘估计还要大上好几轮，而且近期一直就像是在喂儿子。 这样看的话，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白清寒继续啃着兔子。 吃饱过后，又在山上摘了很多橘子，悠哉游哉地走回营地，也刚好喝足。 此时此刻，神机营已经抵达。 白清寒想着近距离观察一下。 未曾想，如此雄赳赳的军队，主将居然是个娘们？ 第163章 这娘们真彪! 不过，那相貌…… 右脸上两道疤，左脸上糜烂了一块，还缺了一只眼睛。 沈仙佑走上前，端正笑道：“姐姐，老弟我是真没想到，神机营的主将现在是你。” “小十九，你也很让老姐意外嘛，老姐还以为你只会玩女人呢。” 这位女将军，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掐了一下沈仙佑的屁股蛋。 白清寒秀眉一挑。 颇为不爽的瞪了她一眼。 “呦呵，这就是弟妹，在言王府排行老几啊，这么横？还这么小心眼？” 白清寒毫不客气道：“你这嘴和手，有点欠抽。” “嗯哼，你不爽？” 砰！ 这位女将军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白清寒猛地一拳轰击在其胸口之上。 整个人只在一刹那就倒掠出去数百步。 砸在身后的一处山壁上！ 至于身上的甲胄，寸寸崩裂，完全稀碎，而内衬衣物却是完好无损。 沈仙佑却笑眯眯道：“白仙姐姐，这下舒服了，我从小就想抽她！” “这真是你姐？”白清寒迟疑道。 “对，大名沈心，和先太子一母同胞，被我爹封为北玄公主，原本和藩王有着同样规格的待遇。” “杀夫的那个北玄公主？” 沈仙佑欣然点头。 要说沈心，可能没几个人认识，但北玄公主的名头，在整座武仙大陆那叫一个响当当。 她原先的丈夫，英国公之子张峰，在外金屋藏娇，被她发现过后，杀了英国公一家。 包括她的亲生儿子都死于其刀下。 沈圣昀本是想治她的罪，但当时高慈皇后以死相逼，此事才得罢休。 后来，沈心被派遣去边陲统率边军。 这个姐姐，性情暴戾，但在战场上冲阵，绝对算得上是一流名将的水平。 修为也是强悍的很。 横练起来的洞神境九重，不依靠丹药，不依靠心法，纯练武！ 不过，现在看来，白清寒比她更彪悍。 白清寒这时笑问道：“你家那先太子挺温厚的一个人，亲妹妹咋是这德行？” “高慈皇后惯的呗，再加上她自己也够有本事，能不暴戾么。” 沈仙佑说：“还好高慈皇后死的早，要不然想弄死她，麻烦的很。” 在这句言语当中，白清寒嗅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意。 “仙佑，她得罪过你？” 沈仙佑摇了摇头，低声道：“她对先太子很忠心。” 这还是其次。 在那本原书当中，唐道生为沈心复原容貌，而她在政变之时，让神机营这张王牌按兵不动！ 沈仙佑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司马玩意。” 神机营之事，在此前属于绝密中的绝密。 除了沈圣昀以及少数几个人之外，没有谁知道神机营的主将是她！ 白清寒也有一股杀意油然而生。 “仙佑，要是有合适的机会，姐姐替你弄死这个亲姐姐。” “这事，还真只能你来做，除了你，没谁打的过她，我倾尽全力也不行。” “至于这么夸张么？你的修为不是稳定在明神境三重了么？” “过两招还行，生死之战，充其量也就五五开。” 白清寒欣然一笑：“没问题，交给姐姐，但你要考虑好，杀了你姐，你爹会怎么做。” 沈仙佑并没有考虑。 也是纯粹不想考虑。 就算没了唐道生，还有一个沈辰阳，而沈心手上掌握着神机营，是个实实在在的威胁。 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机不容失！ 沈仙佑思绪落定，淡淡道：“走一步看一步，我爹也不怕我杀人，他只是怕我杀人，承担不起杀人的后果罢了。” “妥了！”白清寒自信一笑。 此时，沈心从地上撑起身体，扬起头颅，阴狠地看着笑呵呵的白清寒。 “这女人够狠啊，小十九怎么降住她的？” 沈心满心好奇。 随后，她找了身衣服穿上，上前笑道：“弟妹，你这气性比姐姐还大，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和北玄公主杀夫杀子相比，我还是略逊几分。”白清寒微笑道。 “你！” 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是沈心的痛处。 算是后悔吧。 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做的周全一点，后悔为什么因为那张家的渣滓，让自己和父皇还有母后丢尽了颜面！ 再度被提及，心头抑制不住地冒火。 沈仙佑笑道：“姐姐，敢做就得敢认嘛，别在这里恼羞成怒。” “你来这，父皇应该和你说过是做什么事。” “帮我了结掉，咱们各回各家，也算是对父皇有个交代。” 沈心冷笑道：“你小子在父皇那里可真受宠，囚禁了那么多人，还得诱杀他们，父皇还帮着你！” 在这件事上，沈心忽感委屈的很。 英国公一家，难道比得上那么多宗门势力？ 自己是一通乱杀，沈仙佑也是一通乱杀，凭什么他事后还能这么招摇过市？ 沈仙佑不疾不徐道：“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扯什么淡呢，你不就是想和辰阳争储君的位置么，姐姐奉劝你一句，此事了结过后就别回玄京，老老实实在徽州当个藩王！” “你这是奉劝，还是警告呢？” “随你怎么理解，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次帮你杀了那帮货色，但到时候你要是敢踏入玄京城门，我就拆了你，也拆了你的言王府！” 白清寒直接跨步上前，冷冷道：“你再说一句？” 与此同时，心珠等人全部走来，许魄以及诸多府兵也提着刀走来。 哪怕刚刚挨了一拳，沈心仍是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样。 “小娘们，刚刚是我没防备，你想再来对撼一拳？” 那些神机营将士也都凑了过来。 有一名副将前来劝说：“公主殿下，言王殿下，咱们还没干事呢就开始内讧，这像什么话嘛，到时候回去也不好给圣上一个交代，咱们都是自己人，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沈心一脚将其踹开。 “要你在这里废话？孰轻孰重，我比你清楚！” 那名副将挨了一下，捂着肚子半跪在地，好一会儿都吐不出一句话。 沈心继而问道：“既然你要杀人，那就得有个理由，理由你想好了吗？” “我已经散出徽州妖窟的消息。”沈仙佑说。 沈心也不蠢，当即便意识到，又是一场请君入瓮。 “老弟，这一招，你是屡试不爽啊，不会有朝一日用在姐姐身上吧？” 第164章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老姐，咱们是自家人，你说这话可就伤感情了。” 沈仙佑说话时的笑容，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沈心那只独眼微凝，心中已有提防。 这小子，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迄今为止所干出的凶狠行径，已经是多不胜数。 不过确实没对自家人做过什么事。 可真到了争储的时候，那就未必了。 随后，众人来到营帐，沈仙佑将徽州地图铺开。 “老姐，咱们言归正传，这三十多个宗门势力糅合起来，造成的威胁还是相当庞大。” 言语之间，沈仙佑拿着一根竹竿，点向地图上的淮山位置。 “从杨九英一行人制造天火案过后，就基本能够确定其中关系盘根错节。” “他们或许和太孙有关系，但照金马寺和天师府的阴谋来看，也和佛道之争有着密切联系。” “要按照之前的视角来看，这么多宗门势力盘踞起来只是为了替太孙杀我，那简直就太过夸张了。” “他们，实际上是想颠覆大玄！” 沈心反问道：“你不觉得你这个说法更加夸张了吗？” 她自以为，找出了沈仙佑言语中的漏洞。 在场之人，却都是默默给了沈心一个很客观的评价——莽夫和蠢材的结合版。 沈仙佑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老姐，在你眼里，颠覆一个皇朝，就只有通过战争来实现吗？你有没有听说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说法？” 沈心没好气道：“别跟我扯那些大道理，说直白点！” “目前来看，这些宗门势力是佛道之争的余毒，他们是想要通过自身修为以及宗门影响，通过内外部因素的变化，找准机会渗透进我大玄的权力阶层，瓦解历代先君费尽心血所建立的皇权体系。” “在他们看来，一年做不到，那就十年，十年做不到，那就百年。” “这就好比在治病，小病早治早好，拖成大病，就算治好了，也得丢掉半条命。” 沈仙佑这样说，沈心就能够理解了。 结果。还是埋怨了一句：“你直接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就完了？用得着和我掰开了揉碎说？” 沈仙佑再次叹息了一口气。 这种人，活着真是浪费资源。 “算了，老姐，你别管那么多了，你只需带着神机营蛰伏在淮山一带。” “等人到齐了，你开杀便是。” “其余的，我来布置。” 沈心没有说话，拿起徽州地图就离开了营帐。 在别人看来，她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 她也确实很不服气。 带着万把人过来，还得听这小子的指挥！ 可这也没办法，此次事件是由沈仙佑所主导，背后还有着皇帝为其背书。 再怎么样，皇帝的面子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沈心也没耽搁，将神机营的人，分批从金马寺原址营地中派出，而且他们乔装打扮起来非常容易。 人手都有一个镂空的花纹珠子。 以自身真气催动，就能将浑身的法器给收入其中，等到使用的时候，又能轻而易举地拿出来。 沈仙佑看到这一幕，感觉似曾相识，和白清寒的搬运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白清寒不禁自嘲道：“我原本以为，在搬运术上的琢磨，没几个人能够媲美，如今看来是坐井观天了。” “不一样，你生长在妖族，没有那么多的经验供你借鉴，大玄立国时就继承了前朝五成的资源，其中包括历代先贤们的经验，也是花了两百多年才有了今日的底蕴。”沈仙佑说。 “那你是在夸我么？” “当然。” 白清寒乐滋滋地说道：“这下心里舒服多了！但……有件事，姐姐想求你，成不？” “啥事？” “借一步说话。” 二人随后又回到营帐。 白清寒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含蓄。 “那个……就是我感觉啊，神机营目前暴露出来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能不能帮姐姐弄来神机营筹建期间的档案？” “姐姐也知道这有点资敌的嫌疑，但严格来说妖族不是大玄的敌人嘛，再者而言姐姐把两个身子都给了你，也能算是你媳妇了嘛……” 好歹是求人帮忙，白清寒还是很能摆正态度的。 一副弱势卑微的模样。 并且，眼巴巴地看着沈仙佑，小手还拉着他的手左摇右晃。 沈仙佑哭笑不得道：“白仙姐姐，这件事情不是不能帮你，关键是我哪来的理由去弄来神机营的筹建档案？” “这次要弄死沈心，我爹大概也能猜到是我干的，所以他更不会把神机营交给我。” 白清寒这时说：“哎呀，姐姐不是说让你立马就找来，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只是问你愿不愿意啦。” “愿意是愿意，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嗯……你自己说，想要什么样的报答？” 白清寒此刻并非含蓄，而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能给他的都给他了，就差给他生个崽了。 沈仙佑意味深长地笑道：“平时听话点就行。” “我还不够听你话啊？现在什么事都是听你的安排！”白清寒不服气道。 “啧~我说的不是正经事啦。” “你！” 白清寒瞬间会意，脸蛋上抹开一团绯红。 脑海中响起昨天沈仙佑霍霍自己时说的那些言语。 真的……太羞耻了！ 妖族在这方面和人族比起来，还是太过于保守了。 不过想想也对。 妖族的繁殖能力比人族强大太多，目前的数量基数才堪堪达到人族的五成。 生存环境和资源匮乏是主要因素。 但，还有个不可忽略的因素，就是人族太能折腾了！ 这一点，在沈仙佑身上完美体现。 白清寒转而笑眯眯地问道：“咱就是说，你这脑袋瓜子里，除了女人和算计别人，还有啥？” “这能怪我嘛！还是启蒙的时候被媚儿带坏了！”沈仙佑理直气壮道。 “少扯那只小狐狸，我估计你带坏她还差不多！” “咳咳……” “看！真被我说中了吧！” 沈仙佑挠了挠脑袋，略显尴尬。 这不是以前吃饱了没事干，只能在女人身上探索乐趣了。 第165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白清寒还想着，满足一下这崽崽的小癖好。 毕竟这辈子就他一个夫君，不惯着他，惯谁去呢？ 这时，沈仙佑立马变成一本正经的模样。 “白仙姐姐，咱们还说正事吧。” “通过锦衣司在民间的暗线散出徽州妖窟的消息过后，成效非常明显。” “那些宗门势力已然中套，以水德宗牵头，准备在徽州举办一场斩妖祭礼，锋芒看似直指徽州妖窟，实则杀我。” 白清寒不解道：“其实，我有个疑惑，金马寺被灭，天师府被你折服，他们怎么还敢这样干？” 锦衣司昨夜来禀报的时候，沈仙佑也很疑惑。 在杀了张明澈过后，原本是不抱希望的，想着在徽州再待几天，能不能等到几个愣头青。 结果却是，全都是愣头青！ 想了半宿，才想明白为何会有这种飞蛾扑火的举动。 起初觉得是沈辰阳在幕后策动，但转念一想又没这个可能。 毕竟，神机营都被派出来了，沈辰阳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这也象征了老头子的坚决态度。 正是因此，沈仙佑才想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句话。 他们会在表面顺从。 借以斩妖祭礼的名义居心叵测，而在这一瞬间，沈仙佑直勾勾地看向白清寒。 白清寒见他那眼神，又是心脏扑通一跳。 “仙佑，你……你每次用这种眼神看我，我都感觉你下一瞬就得把我扒干净……” 沈仙佑没有理会这句言语，神色肃穆道：“坏事了……我的观点错了。” “哪里错了？” “他们不是想杀我，他们就是冲着徽州妖窟而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也是一场借刀杀人！” 白清寒诧异道：“你的意思是，斩妖祭礼是冲着我来的？” “准确来说，是整个妖族，以及……我爹！我先前还是想浅薄了。” 沈仙佑在这一刻恍然大悟。 原本以为，此次事件的核心中枢就在于金马寺和天师府，搞定这两个势力，就算是擒贼先擒王。 真正的王，还在后边。 之前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那些宗门骤然开始以水德宗为首，先前出了截云山那档子事没有这么做，金马寺被灭也没这样做，张明澈被杀过后才稍稍显露。 斩妖祭礼，既然说是祭礼，那便是相当大的场面。 这需要朝廷来认同，礼部得明文批示才能够举行，但凡要让他们做成了，岂不是等于老头子用左手抽自己的右脸吗？ 老头子作为皇帝，会站出来反对这件事情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 沈仙佑当即便派人回了一趟玄京。 从锦衣司那边再度获取到了一个消息。 也就是在昨夜，礼部和内阁，共同审定了水德宗提供的“斩妖祭礼”纲要。 地点，徽州淮山。 关键是，老头子对此事采取默许态度。 当再和白清寒谈及此事的时候，沈仙佑说：“我爹是被裹挟了，他也没想到水德宗和其背后的人会玩这么一手。” “斩妖祭礼，字面上来看，怎么都算是好事。” “此举，是为了打压我爹提出的主张，同时将我排除出朝堂，完全把我边缘化。”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已经开始，问题就出在朝堂内部！” 白清寒问道：“你觉得是谁？” “内阁首辅，吴源。” 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甚至还为佛道之争补了一个缺。 吴源，自然是儒家士子的出身，家世寒门，但求学时是在“仰止书院”待了几年。 沈仙佑也回想起来。 为何先前提出囚禁那么多人时，吴源会当面反对，很快却又松了口。 他玩了一场阳谋。 老头子无法不答应斩妖祭礼的开端，否则就是纵容妖物在徽州横行，更不利于他的主张。 斩妖祭礼一旦开端，神机营的作用就算是废了一半。 神机营也绝不敢动手，因为这是皇帝默许的行径。 斩妖祭礼若是真正成了。 徽州妖物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难道在这件事情过后，老头子还得去向妖族解释斩妖祭礼的内幕？ 曲解老头子的主张，把整个事情都变了味。 沈仙佑可以断定。 这是吴源的绝手，他原本是想通过金马寺和张明澈以及南乾寂荒寺，完成对皇权的一步削弱。 而此事成不了了，他又来策划这一件事。 还没办法给他定罪！ 哪怕，此事过后，不论是成是败，吴源都会死的很惨，可在他那种人看来还真无所谓，因为他是抱着一种“为后世人开太平”的态度。 没准，等权力更迭过后，还会享尽美誉。 沈仙佑看的越远，越是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恶心至极！ 吃着大玄的饭，砸着大玄的锅，还要说大玄的饭变了味。 白清寒此刻再度点出一个隐患。 “仙佑，我猜你应该想到了化解的方法，你是想把一切风险都转嫁到沈心身上，对吧？” 沈仙佑点头默认。 “可在这件事情过后，你爹会不会对你的态度产生改变？” 沈仙佑淡然道：“老头子要是没昏聩，就知道我是在护佑大玄，如果换做是他，他也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毕竟权力斗争不是嘻嘻哈哈，而是你死我活。” 如果要讲私心，此事过后，大玄和妖族的关系就会降到冰点。 有可能，身边的白清寒，迫于形势，就得提前返回妖族了。 倒也不是舍不得她那副妙曼娇躯。 而是担心，有朝一日，会在沙场上与其刀兵相见。 当吐露出内心的想法过后。 白清寒甜美一笑，挽着他的胳膊：“仙佑崽崽，我不会拿妖族的前途和未来换取你我姻缘，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对任何人族皇朝的军队留手，包括你们大玄。” “因为，这对我妖族的万千生灵很不负责。” “当然，我也会对你负责，你如果愿意，我会倾尽妖族之力，帮你坐上那张龙椅。” 沈仙佑心里一暖。 但这话并不现实，哪怕大玄三线开战，都能应对的游刃有余，更别提区区的一次兵变谋反了。 沈仙佑转而深深凝吸一口气。 “白仙姐姐，事情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 “我能够解决。” “我这一次，要终止大玄内部这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趋势！” “我不止要当皇帝，我还要独裁！” 第166章 水德宗 细细想来，老头子的手，有些时候还是太软了，给了许多人说话和做事的机会。 他们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沈仙佑只在心里感叹。 “圣人们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还是有道理的。” “某些人，只能当狗来训。” 不管老头子本身乐不乐意，这件事情一定要做，以斩妖祭礼为开端！ 沈仙佑遥遥看向淮山方向。 五千兵勇，即刻着甲，以急行军的姿态在两个时辰后抵达淮山。 已经蛰伏起来的沈心和神机营看到这般动静。 其实都有点傻眼。 沈心忍不住现身，走到沈仙佑跟前，骂道：“你小子不是说要我蛰伏吗？你闹出这么大动静，现在还蛰伏个屁！” “老姐，情况有变。” 看到沈仙佑神色严肃，沈心问道：“又出了什么岔子？” “水德宗搞出了一场斩妖祭礼。” “这和咱们的事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打算，在大玄南北两线开战的情况下，把大玄逼入到与妖族的战争漩涡当中，也是想曲解父皇的主张！” 沈心有时候蠢，是蠢在不愿意用心去揣度细节。 实际上，她对局势趋向的嗅觉非常敏锐。 此事利害，一眼洞悉。 沈心咬牙切齿道：“吴源真敢这么干？” “斩妖祭礼，是他主张让礼部批复的，除了他，还有谁？”沈仙佑说。 “那我们该怎么做？” “没别的办法了，给水德宗冠上谋反的罪名，一股脑的杀，杀尽为止！” 沈仙佑深知，这个理由很牵强。 水德宗充其量也就一流宗门的水准，全宗上下不过三千人，加上其他宗门也才两万人上下。 这点数量，如何谋反？ 那么，就得欲加之罪了。 对于这件事情，沈家人简直就是信手拈来，而沈心心中已有了合适的方法。 几乎是和沈仙佑想到了一处。 区别就在于，他想栽赃她，她想栽赃他。 水德宗和那些宗门势力谋反不了，但要是加上军队性质，谋反罪名加上去就更贴切了。 也更能说得过去。 沈仙佑和沈心手里，都有军队。 谁都不傻。 互相算计的开始，也是互相防范的开始。 …… 就在次日，以水德宗为首的宗门势力，陆续抵达京淮道。 京淮道，因玄京大运河穿过徽州，与徽州淮河汇流，因此而得名，两岸一百七十六万百姓沿河而生机，被朝廷划为与“府”相当的“道”。 水德宗宗主周琼站在淮河南岸旁，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身侧的化生山山主宁诉笑道：“周宗主，此次斩妖祭礼，你水德宗占尽地利，必能生出一番良好的开端景象。” “希望如此吧，据说徽州妖窟已经成型，还有一只炼神阶段的大妖，敌暗我明，小心为上。”周琼说。 宁诉提醒道：“还有一件事，听说言王的军队就在这附近，还有神机营。” “他们来这干什么？” “您原来不知道啊，金马寺意欲谋反，就在前两天，被言王殿下给灭了。” 周琼那对柳眉微微皱起。 前些日子，自己一直都在闭关，出关过后就面临了这档子斩妖祭礼。 事情宗门长老们定下的，还得到了朝廷的批准，身为宗主不参与进来，实在不合适。 了解清楚原委过后，周琼眉眼舒展。 “谋反不就是该被灭么？这有什么好说的。” 宁诉无奈道：“现在都认为，是言王殿下在蓄意报复，原来我们这些宗门的弟子，都参与了天火案当中，还在言王府放了一把火。” “本来吧，该赔的钱都赔了，人也被言王殿下拘禁在玄京截云山。” “可看现在这种情况，言王殿下不打算罢休。” 周琼有点疑惑。 为何昨日离开宗门的时候，长老们都没有透露半个字，只是说徽州妖物横行，斩妖祭礼需要自己来领衔。 现在居然还有这种内幕？ 周琼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而恰在此时，一道洪亮声音响起。 “言王殿下驾到！” 众人循声看去，纷纷在地上跪好，齐齐参拜。 “我等拜见言王殿下！” 沈仙佑翻身下马，淡然道：“诸位免礼。” 当周琼抬起头时，看清她的面庞，沈仙佑一时之间竟有些错愕。 沈仙佑转而把心珠叫了过来。 “你看看这位，像谁？” 心珠也是一愣，轻声喃喃道：“仙妃娘娘……” 沈仙佑原本有点不确定，觉得记忆大概恍惚了。 可心珠这么一看。 不说很相像，但最起码有着七八分神似，区别也很明显。 仙妃娘娘的眉间，有一道无法抹去的印记。 而且，那双眼眸，要比眼前的周琼美得多。 可如果把言王殿下的眼眸，放在周琼脸上，那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仙佑主动上前问道：“阁下是？” 周琼毕恭毕敬道：“回禀言王殿下，在下水德宗宗主，周琼。” “幸会。” 或许是出于与母亲神似的因素，沈仙佑的态度也很尊敬。 可在外人心里。 言王殿下，该不会是瞧上了周琼吧？ 那眼神，目不转睛的。 周琼也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言王殿下，在下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 “啊？” 沈仙佑本来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再看看众人的神色，一个个的，都是意味深长。 这特喵的不纯纯是刻板印象吗！ 本王至于见到女人就想要么？ 更何况，这次是奔着将他们一网打尽而来的，别说神似自己老娘，就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了，也照杀不误！ 沈仙佑旋即端正神色，问道：“周宗主，听说此次斩妖祭礼是你们水德宗领衔，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回禀殿下，在下打算从眼前的淮河入手，十天之内，彻底肃清徽州之内所有妖物！” 说这些话时，周琼眼神坚定且纯粹。 沈仙佑眯了眯眼。 她怎么好像真的是来斩妖的？ “周宗主，这样吧，本王的营帐就在那边，去那里和本王好好说一说吧。” 第167章 这说法，有点狗血 面对沈仙佑的主动邀请，周琼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些提防。 但是，转念一想，现在众所周知，这位言王殿下的藩地，大概率就是脚下的徽州。 他人已经到了这里。 斩妖祭礼又不是什么小事，是应该要好好和言王殿下说明一下。 随后，周琼便跟在沈仙佑身后，来到他的那座王帐当中。 至于整座军营内。 除去羽林卫和言王府护卫外，的的确确有着神机营将士的身影。 周琼在心中暗想。 “看来和外边的传言差不多，皇帝果然把神机营给了言王，可金马寺已经被灭，还需要神机营做什么？” 这个疑惑，周琼思忖过后，决定直接问出来。 沈仙佑笑道：“周宗主，神机营到这里纯属巧合，本王也是昨日才知道，神机营近期在徽州进行实战操练。” “正好你们搞出了这么一场斩妖祭礼，动静想来会很大。” “为了防止意外，本王就只好带着兵过来，也算是给你们这场斩妖祭礼做个陪衬。” 周琼原本有些紧绷的心弦，在沈仙佑的温和言语下逐渐放松。 有些时候，传言很准，但也有不准。 以前很多人都在说，言王殿下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而且只要不是亲族之女，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带回言王府中玩乐。 更有甚者，说是截云剑宗的前圣女柳绯玉以及其师，在言王府中被他活活玩死…… 周琼当时便觉得匪夷所思。 但还是忍不住，把沈仙佑的形象，代入成了“采花大盗”。 今日亲眼一见，不说刮目相看，但也没有之前那种刻板的观感。 看起来，没有那么不正经。 姿态，神情，以及行为举止，都很贴合皇亲贵胄的身份。 周琼收起审视的眼神，正色道：“多谢殿下，但殿下说陪衬二字还是言重了，您既然愿意扶助我等宗门斩妖，那么斩妖祭礼就应当以您为主。” “本王是不想掺和这档子烂事，叫你过来是想确定一件事，还请周宗主如实回答。”沈仙佑说。 “殿下请讲。” “你说说你对于斩妖祭礼的认知吧。” 认知？ 周琼一时感觉有些迷糊，但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在下先前一直都在闭关，并不知道徽州妖窟的事，只是出关过后听说，有一个名为白骨夫人的大妖，在徽州搜罗死尸用以修炼，并与一只能够让尸体诈尸的猫妖联手，以致于徽州妖窟的势力越来越广，我等前来斩妖，是为肃清妖邪，还徽州百姓一份安宁。” 话落，周琼便看着沈仙佑，但他却是没有说话。 沈仙佑也在观察着周琼的神态。 “这娘们的言语很公式化，认知也很天真，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身为水德宗宗主，难道不知道那些事情的内幕？” “这有点不符合逻辑吧？” 沈仙佑心中存疑。 而就在这时，许魄在帐外恭敬禀报道：“殿下，锦衣司来信禀报，请您速阅。” “拿来吧。” 沈仙佑接过信件，拆开一看。 信件内容是关于水德宗宗主周琼的履历。 周琼，祖籍位于江宁州姑苏府，祥武六年生人，祥武十二年拜入水德宗，在祥武三十九年之前，都是宗主弟子的身份。 而就在祥武三十九年，水德宗前宗主暴亡，周琼在一众师兄弟师姐妹中矮子里拔高个，以洞神境三重的修为继任宗主。 关键是，在祥武三十九年开春，直到祥武四十年的十月底。 周琼，一直都在闭关。 这情报是锦衣司搜集到的，出错的概率很小，和周琼亲口所说也没太大出入。 那么，就可以确定，周琼可能是被某些人推出来挨头刀的。 “如此看来，就合理了。” “那些宗门当中，有一些其实比水德宗要强，他们没有出来领衔，反而让水德宗来领衔。” “干这种事，还把周琼蒙在鼓里。” 沈仙佑思绪间，周琼开口问道：“殿下，您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没了，你回去吧。”沈仙佑说。 “在下告退。” 周琼回到那些宗门势力之间，几个人上来问东问西，想要知道她和沈仙佑聊了什么。 “言王殿下很奇怪，他在斩妖祭礼上问的事不多，对我个人的事情，却是多费了些口舌。” 旁人打趣道：“这分明是言王殿下瞧上了周宗主！” “还别说，周宗主这相貌和身姿，在诸多女修士和女武者当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周宗主，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真要能攀龙附凤，水德宗可就鸡犬升天了！” 周琼眉头微皱，对这些轻浮言语不予理会。 和言王殿下相比，此时此刻的他们，才更像登徒子。 这时，身侧的大长老寇泉轻声道：“宗主，他们说的话有些粗鄙，但不是不无道理，言王殿下想来是有这个倾向的，可能是没太明显的表现出来。” “好了，大长老，别在这种不现实的事情上浪费心力，别说言王殿下没有这个意思，就算有，对我这种女人也不过是玩玩罢了，我又何必糟践自己。”周琼淡淡道。 “宗主说的对，是老朽轻浮了。” “我们什么时候下淮河？” “再等半个时辰吧，淮河水妖，通常都是在水潮起势时才会现身。” 根据化生山的推测，半个时辰过后，也正是淮河涨潮的时候。 而对于斩妖祭礼而言，则是要杀掉淮河水妖，作为开端。 沈仙佑没太关注，而是和心珠在营帐里讨论着周琼。 “心珠姐姐，你说这事奇不奇怪，天底下哪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你说会不会是我娘和我爹早年间生的，然后流落民间？” 心珠笑道：“怎么可能，祥武四年的时候，仙妃娘娘和陛下才刚刚认识。” 沈仙佑自知自己的说法有点狗血。 心珠说：“殿下，天底下没有血缘关系且长相神似的人也有不少，而且长相会因为生长环境产生变化。” “不过，奴婢好奇的是。” “您要对那么多宗门下手，而周琼和仙妃娘娘长得那么神似，您忍心看着她死嘛？” 第168章 河童 “我要是没动恻隐之心，干嘛要和她掰扯那么多。” 沈仙佑说着，还用一副颇有深意的眼神看向心珠。 “其实，这还是其次。” “我在周琼的身上，闻到了你身上的气味，但我也不确定就是了。” 心珠面露错愕：“我的气味？可刚刚我也在，为什么没闻到？” “一般来说，自己是闻不到自己身上有味的。”沈仙佑随口说。 本来，心珠是有点迷糊的。 可听到这句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殿下，能把那封锦衣司的信给我看看吗？” “拿去吧。” 信中是周琼的个人履历，有关于水德宗的内容其实不算太多，心珠也并未获取到想要的信息。 沈仙佑见她神色微变，问道：“心珠姐姐，怎么了？” “殿下，你刚刚的话点醒我了，人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气味，我也一样。” “而你的嗅觉，也很敏锐。” “平时稍微闻一下，就能知道我今天用的是什么香薰，所以我不觉得你那是错觉，由此我怀疑，周琼和我的半截蛟龙身子有关！” 言语之间，心珠的眼神已经开始炽热起来。 沈仙佑也有些意外。 这时，心珠却有点为难。 “殿下，如果说真的确定了，周琼亦或者水德宗和我的半截蛟龙身躯有关。” “我肯定是想拿回来的。” “如果说，要不死不休的搏杀一场，不知殿下会是什么态度？” 心珠看的出来。 多年以来，殿下也对仙妃娘娘颇为想念，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小的时候，看见其他皇子能跟在母妃身边，他偶尔也会投去羡慕的眼神。 如今有一个和仙妃娘娘高度神似的女人。 他又怎会不动心！ 沈仙佑淡淡一笑，说道：“心珠姐姐，在这件事情上，你不必有任何为难。” “要是真的有关，周琼愿意主动物归原主，那是最好不过。” “反之，杀了她又有何妨，她只是像我娘，又不真是我娘，能留则留，不能留则罢，就这么简单！” “况且，在我心里，你和我亲娘真没区别。” 心珠闻言，不禁满眼欣慰，更是忍不住把沈仙佑拥入怀中。 再度开口时，嗓音温柔。 “殿下，这十八年来，我真没白疼你！” 沈仙佑自己清楚的很。 以前，不管想要什么，哪怕是随口一说，心珠都会想方设法的弄来。 当然，除了强抢民女。 与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相比，她自然是要重要的多。 沈仙佑缓缓伸出手，攀上心珠的腰肢。 与其他几位女子相比，她的身姿稍显丰腴，但没有那么高挑，却很匀称。 简单来说，那就是该长肉的地方都长了。 随着沈仙佑的动作愈发放肆，心珠脸蛋上不由得浮起阵阵红润。 “殿下，大白天的……” 沈仙佑很适时地收回手，但在收手之前，还是没忍住蹂躏了一把。 心珠娇躯一紧，满眼嗔怨地看着他。 “哼，殿下，你真过分，现在总是占奴婢的便宜，晚上还不给奴婢机会！” 沈仙佑浅笑道：“行，今夜你过来吧，清寒她们正好要补足状态呢。” “正好现在也闲着没事，我再去找一趟周琼。” “当面问一问，有关于你的真身之事。” 多年以来，沈仙佑见过数次心珠化作真身时的情形。 由于缺少了半截，每一次对她来说，都是莫大的痛苦折磨。 在“形身状态”时，则能避免这种痛苦。 可说到底，还是一条残缺蛟龙。 心珠以前说过，曾经她是一条东海中的天生蛟龙，在一位不知来源的剑修跨海时撞见了她，意欲取其龙珠来铸剑，最终不敌剑修，被斩去半截蛟龙之身遁逃而去。 在垂危之际，撞见了自己的娘亲，传授她直接化形的术法神通，才得以保命以及正常修炼。 回过头来，再去找那半截身子，剑修和身子都不见了。 暗中调查多年，也是未果。 心珠也是想到此处，感叹道：“殿下果然是大福缘之人，跟在殿下身边，总能峰回路转！” “心珠姐姐，咱少说这些虚的，用行动来证明。”沈仙佑笑道。 “嗯……奴婢明白，今夜保证让殿下欲罢不能。” 说这话时，心珠的腔调很是温婉。 沈仙佑只感觉腹部都有点燥热了。 压好那股浮躁欲念过后，主仆二人重新来到淮河边。 恰好，周琼仗剑破开水面，剑气霎时间激起数十丈高的一道巨浪。 而那巨浪之中。 还有一只妖物。 从肢体上来看，和人族非常相似，但它不是人，民间俗称叫做水猴子或者水鬼，也称之为——河童。 叫起来的声音非常奇怪。 有点像猿猴，也有点像厉鬼呲牙咧嘴时的声音。 关键是，不止一只。 心珠提醒道：“殿下，咱们离远点，所有河童天生就有着勾魂的本事，被它碰到，魂魄就会被牵引。” “噢……这就是民间常说的找替身对吧？”沈仙佑说。 “对呀，这也是殿下小的时候我不让你去水边玩的缘故，河童勾魂只要一瞬间，要是一两只还好说，这么多的数量，看来斩妖祭礼会出师不利。” 一眼望去，从淮河中冒出的水鬼越来越多。 沈仙佑也是感觉奇怪的很。 奇怪的是数量，而不是水鬼。 真要有那么多，淮河早就没人敢接近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百姓在两岸旁居住？ 沈仙佑任由周琼一干人等斩妖。 也没心思去欣赏那斩妖时的英姿飒爽。 真要比起用剑时的英姿，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如顾怜霜的半根毛。 剑仙、剑仙苗子、剑修，完全是三个概念。 沈仙佑找来人，吩咐道：“你们几个，把甲胄换下来，去周边百姓家里都走访一下，问问这淮河河童的事。” “遵命！” 有些时候，眼见都不一定是真，唯有进行实践探查。 很快，那几个人就来禀报。 “殿下，周边百姓们的口径都差不多，说淮河里是有水鬼什么的，但迄今为止就没真正出现过水鬼找替身的事情，都是以讹传讹的说法。” 沈仙佑神色淡然。 这么看来，那些河童，就是有人故意放进淮河里的。 第169章 群妖乱舞的趋势 这个举动，也不是不能理解。 斩妖祭礼本身就是某些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但放这么多河童进来，要是遗漏的几个，跑到其他水域去，就真没考虑到会遗毒万年？ 河童很容易杀，周琼领衔，一剑一个。 还有那么多宗门势力，基本上是碾压态势。 不过，还是出现了一些状况上的变化。 周琼以剑气激荡水浪，致使河童们没办法重新遁入水中。 这个策略，很恰当。 问题是，河童们似乎不打算遁入进去，而是真打算硬碰硬。 有些人被河童碰到过后，真就是一瞬间就丢了魂魄，肉身直接掉入淮河当中。 继而，一条极其庞大的鳄鱼浮出水面。 不断啃食着那些肉身！ 仅仅须臾之间，淮河的水面就多了一抹抹猩红色。 周琼眼眸一凝，往淮河水中激射了一道剑气。 下一瞬，那些剑气分离出无数水滴，水滴瞬间化剑，齐齐朝着鳄鱼刺去！ 那鳄鱼也是鬼精鬼精的。 尾巴一甩，激起一层水浪作为屏障，将周琼的攻势手段瞬间格挡。 也恰恰就是在这时。 一只河童从水中跃起，两只爪子抓向周琼手臂。 周琼其实是有所反应的。 可在这时，身躯却又偏偏出现了僵直。 “糟糕！” 周琼感觉，自身体内的真气，好像在一刹那间停止运转，但又立马恢复了正常的运转状态。 再想去击杀那只河童，就已经来不及了。 沈仙佑扣指一弹。 一道细微剑气迸发而出，在飞掠的过程中化作一柄长剑，将那只河童直接刺穿，带着它的身躯钉死在淮河对岸上。 周琼看向沈仙佑，愕然与感激在眼眸中交替。 但是现在，死的人越来越多。 一刻钟时间，没有伤者，只有死者，死者数量已经达到了六十多人！ 本应是水德宗占据地利。 但由于河童和那只鳄鱼的配合，地利优势荡然无存。 周琼只感觉压力不断增加，咬了咬牙，御剑离开淮河上方，退回岸边。 其他的人见她撤了，也干脆跟着撤。 河童们也不追杀，继续躲回水里，继续啃食魂魄，而死者的肉身们也陆续坠入水中。 沈心这时也走来，当面冷笑讥讽道：“一群废物，还搞什么斩妖祭礼，不如说是供妖祭礼，你们这是打算把自己给妖物们祭了吧？” 要是别人挖苦，他们还敢反驳。 沈心到此，他们基本上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周琼缓了口气，来到跟前解释道：“北玄公主，开端一战，纯属意外，我们没有料到还有一条很凶残的鳄妖，它给河童们的庇护手段很难破解。” “那就是你们本事不济。”沈心直白道。 “是，在下承认，但在下觉得，情况有些出乎意料，能否请北玄公主和言王殿下提供一些帮助？” “那你想要我们怎么帮？” “二位如果解决掉那只鳄妖，我有信心在一天之内，肃清掉淮河里的所有妖物。” “哦，关我屁事。” 沈心直接甩脸走人，周琼略显尴尬，而其他宗门的人，也并未上前帮着她说话。 周琼忽感，好像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沈仙佑却说：“周宗主，借一步说话。” “好。”周琼说。 二人来到另外一处，沈仙佑提醒道：“周宗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句话套用在妖物身上也很贴切。” “淮河水质适不适合河童，本王无法确定。”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淮河水质并不适合鳄妖长期生存，而那只鳄妖能挡住你的手段，说明修为也不在你之下。” 周琼已经有所明悟，但还是迟疑道：“言王殿下，您的意思是，鳄妖是被放进淮河的？” “不止是鳄妖吧，还有河童，真要有这么多河童，轮得着你们来斩妖？朝廷早就来了。” “有意思的是，斩妖祭礼没开始前，淮河没啥事。” “斩妖祭礼开始后，就出了这种异常情况，本王是感觉，妖不在于淮河，也不在于徽州，而在于你们这批宗门的内部。” 沈仙佑把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 周琼已经完全明悟。 什么叫做没有需求创造需求也要上？这就是！ 周琼更明白自己的处境。 直到现在，脑子里都还迷糊的很，对于前因后果了解的并不多，而从其他人口里所得知的就是斩妖罢了。 周琼的心里，忽然有股惴惴不安的感觉。 “殿下，您带兵来此，是不是有所知晓？” 沈仙佑说：“你不妨大胆确定下来。” 周琼接下来的言语，直击症结。 “可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如果说这场斩妖祭礼是阴谋的话，我的处境，也是您的对立面。” “周宗主，你这悟性也不差嘛，但本王要纠正一下，你是不知不觉被拉进了本王的对立面，那你愿不愿意被本王拉回来？” 看到沈仙佑脸上的和煦笑意，并且还伸出了手。 周琼没有犹豫，果决地握住了他的手。 心房却是触动了一下。 “殿下的手，比女子的手还要软……。” 想着，周琼还忍不住捏了一下。 沈仙佑直接抽回手，眉头一挑：“你怎么跟个女登徒子似得呢？”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周琼略显尴尬。 沈仙佑神色板正道：“周宗主，我已经和你摊牌了，那么也是需要你来做一些事情，从此刻起，你听我的，我保你在此番风波内性命无忧。” 见周琼点了点头，沈仙佑便细致地说道：“河童和鳄妖的出现，严格来说不算是他们的败笔。” “某些人是想死的人越多，事情就能闹得越大，到时候就不会去管其中实情，毕竟杀人的是妖。”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挺身而出，一改方才的狼狈景象！” 这么做的意义，也很显而易见，将斩妖祭礼的风波，推向更高峰。 也有种温水煮青蛙的趋势。 先是周琼这一批宗门，如果实在收拾不了，其他宗门也会参与进来，乃至朝廷都会正式下令卷入其中。 到时候，徽州十有八九会是群妖乱舞的景象！ 沈仙佑转念一想。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对我相当有利？” 这一刻，沈仙佑脑海中，不禁联想起了从徽州通往玄京的进军路线。 第170章 妖王 “老弟，琢磨什么呢？” 一道声音，打断了沈仙佑的谋反思绪。 不用去看，也知道是那只独眼龙。 沈心这时面带笑意，很没边界感地伸出手，勾住了沈仙佑的脖子。 “老姐在那边看你和周宗主聊的火热，你真是到哪都不忘记沾花惹草哇。” 周琼解释道：“公主，言王殿下只是和在下商议一下斩妖之事。” 沈仙佑拨开了沈心的手。 “你怎么凑过来了？” 沈心笑了笑，说道：“只是过来提醒你一下，别因为裤裆里那二两烂肉误了大事。” 闻听此言，周琼的眉头微皱。 好歹是个公主，言行怎么如此粗鄙？ 沈心随后便洒然离去。 沈仙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确实是时候该把此次事件拉回到正轨上了。 “周宗主，你们斩妖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很多人都在装傻，你不能。” “把你我刚刚得到的推测，大可直接告诉他们。” 周琼低声道：“那这岂不是顺了他们的意？” “无妨，我自有后手。”沈仙佑说。 犹豫了一瞬，周琼就做好了决定。 那么多人把自己这个水德宗宗主推到最前面，还把自己蒙在鼓里。 不管眼前的言王殿下是什么用意。 最起码，他愿意拉自己一把。 众多宗门已经在淮河南岸边搭建好临时营地，在最庞大的主帐当中，那些宗主或者长老们都已经坐在这里，等待着周琼坐上主位。 周琼落座过后，便有人开口问道：“周宗主，言王殿下愿意提供帮助吗？” “他明言拒绝了。”周琼说。 “唉……本想首战告捷，却未曾想死了那么多人，如果言王不愿意襄助，恐怕我们要铩羽而归了。” 大部分人都是这般模样。 周琼已经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他们……好像是故意营造出来这番景象，是想把言王殿下拖下水。 “如果多求几次，我觉得言王殿下不会拒绝的。” 周琼忽然说出这话，众人眼眸一亮。 “周宗主既然有把握，我等愿意全力配合！” “言王殿下不是喜欢美人吗，我们便投其所好。” “除了美人，还有金银，还有天材地宝，只要能让言王殿下襄助，即便不能有良好的开端，也能让斩妖祭礼得到一个较好的结果。” 看着他们摩拳擦掌准备献礼的模样。 周琼心底不免有些鄙夷，转而问道：“那么……这场斩妖祭礼，不就是本末倒置了么？” “朝廷常年对宗门势力保持压制态度，不就是觉得我们和大部分藩王一样在吃空饷？” “斩妖祭礼，是一次扭转朝廷态度的好机会，我们必须要凭借自身，肃清徽州妖物！” 化生山山主宁诉问道：“那么，周宗主，肃清妖物可不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事，要死人，而且还有可能死很多很多的人。” 周琼神色坚毅，声音坚定。 “那又如何？” “既然要参与斩妖祭礼，就要做好死人的准备！” “我周琼，会再一次率水德宗首当其冲！” 水德宗大长老寇泉沉着脸说道：“正如宁山主方才所说，要把弟子们的性命挂在心中，而非盲目冲杀。” “说对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淮河中的妖物出乎预料，那么就需要诸位群策群力，弄清楚妖物的来源以及相关情报。” “既然你们推举本宗主为斩妖祭礼的领衔者。” “那么，这就不是商议，而是命令，若不执行，亦或者阳奉阴违，本宗主会立即报奏朝廷驱散斩妖祭礼！” 周琼的资历和修为，在这些人里都不算最强。 而这番话，却是极具压迫性。 没办法，因为她带上了“朝廷”二字。 在大玄，朝廷也意味着绝对权威，凌驾于一切之上。 不爽有什么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忍下去！ 诸多宗门只能听令。 而此番商议的结果，很快就传到了沈仙佑的耳朵里。 沈仙佑当着白清寒以及心珠的面称赞。 “这个周琼，一点就通，我本是想让她故意点出鳄妖和河童的来源。” “没成想，她也玩起阳谋了。” “那批宗门中的某些人，肯定知道鳄妖及河童来源，那么现在就是不得不查了，真要查出个所以然出来了，我们能够坐收渔利。” 心珠笑道：“殿下，我怎么感觉，你对周宗主，比对顾宗主还要欣赏？” “这不是一回事，我单纯觉得，周琼办事，称我心，如我意，我就喜欢这种识趣的女人。” 白清寒轻笑道：“心珠，看来，你输了。” “这也算？！”心珠诧异道。 “咱们打的赌，就是看这小子会不会喜欢周琼，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肯定输了呀。” “好吧！” 心珠很不情愿地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拿出一块金锭。 白清寒欣然收下。 沈仙佑无奈道：“你们……这完全就是过度解读！” “你迟早会收回你这句话！我还不了解你的德行？” 白清寒看似笑吟吟，言语中的醋意却很明显。 这小子，虽说不是见了女人就打算解开裤腰带，但那副皮囊和对待女人的处事方式，就注定了他无论如何桃花运都少不了。 以前或许还得靠点花言巧语。 而现在，只需站在那里，炼神阶段的修为气势进行衬托，以及那副愈发端正的亲王形象，确实讨喜。 沈仙佑连忙岔开话题。 “白仙姐姐，咱们还是说正事，那鳄妖其实好对付，无非皮糙肉厚罢了，但那帮河童数量很多，勾魂的本事也很扎手。” “我打算，就借着妖物先弄死沈心。” “临时接管神机营！” 白清寒纠正道：“仙佑，在这件事情上，姐姐得提醒你一下，不管是鳄妖还是河童，都不好对付。” “因为，那只鳄妖，是我麾下的一只妖王！” 此话一出，沈仙佑和心珠都有些发愣。 妖族据此不说十万八千里，但六七千里是实实在在的有。 这么长的路途，一只妖王进入大玄境内，全程都是悄无声息？ 第171章 两枚御妖玉 当然，重点不在大玄皇朝有没有察觉。 而是作为妖帝的白清寒，也是一点察觉都没有。 心珠这时打趣道：“有一本书上说，敢搞事的妖精背后都有大后台，这鳄妖的后台，未免太大了些。” 她倒不是在阴阳怪气白清寒 而是在隐晦的提醒，放在人族，这就是欺君！ 同时意味着，不但大玄遭到了渗透，就连妖族高层也被渗透了。 鳄妖在淮河现身时，白清寒就有了这个意识。 红月之前也进行过类似的提醒。 “仙佑，你们这个大玄首辅，手段不是一般的强。” 如今已经能够确定。 始作俑者，唯有吴源，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 沈仙佑浅笑道：“说实在的，我们大玄这帮人要是真能同舟共济，早他娘的能把武仙大陆完成一统了！” “这一点，姐姐并不否认，可惜事与愿违。”白清寒说。 “白仙姐姐，既然如此，那就等我利用完那只鳄妖，你解决完沈心时，顺带再清理门户！” “这自然是没问题，姐姐很愿意出手，但你没有想过，沈心要是这么死了，岂不是等同于妖族和大玄宣战？” “我有后手。” “后手……是什么？” 沈仙佑并未遮遮掩掩，拿出了一块崭新的御妖玉。 心珠和白清寒见到此物，瞬间会意。 “殿下，御妖玉应当是被天工阁管辖着的吧，您是如何得来的？” 这玩意，从天工阁调取出来，如今需要有着皇帝沈圣昀的首肯。 沈仙佑指向地面。 御妖玉的确只能从天工阁调取，但真正私下里炼制，在不拿出来用的情况下，又有谁能管得到？ “这个御妖玉的来源很偶然，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我从外边进来，御妖玉就在地上。” “还用一张纸包着。” “纸上写着，望吾弟生辰如意。” 白清寒顿时满眼疑惑。 沈仙佑的兄长有十九个，即便有些人不可能再帮他了，但送出御妖玉的人，还是很难猜。 心珠这时说：“是晋王？” “也只有我家那老十一了，毕竟这么多兄长里，只有他会炼器。”沈仙佑笑道。 有了御妖玉，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只需做到栽赃嫁祸即可。 到最后，就会成沈心控制妖物，手握神机营，意欲谋反。 并且，腐蚀斩妖祭礼的某些人。 她肯定是没这个脑子的，但死人是不会开口解释的。 如何编排，就看活人的本事了。 沈仙佑将御妖玉刚刚交给白清寒。 就在这时，从玄京到此的顾怜霜掀开营帐的帘子。 那脖子上，还缠着一圈白色绸布，并且有着些许血迹渗出。 沈仙佑连忙上前，关切问道：“怜霜，你这是怎么了？” “在和锦衣司追查九命猫妖一事时被截杀了。” 看到沈仙佑眼眸里的担忧，顾怜霜心里一暖，笑意温婉：“现在伤势已无大碍，也不怎么影响修为。” “谁截杀的你？” “目前不清楚，但出手的人很强，不说与白仙子相当，最起码有着明神境九重的修为，当时也是有着凤公公出手，我才化险为夷。” “凤公公？他怎么也牵扯进来了？” 顾怜霜解释道：“圣上一直都在密切观察此事，也知道徽州这边的情况，我来这里前，他召见了我一次。” “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说着，顾怜霜从袖袍中抽出一封书信。 拆开一看，其中没有文字内容，只有一块御妖玉！ 沈仙佑的脸色变得很是凝重。 白清寒和顾怜霜，以及心珠，此时此刻却是满心疑惑。 那老头子，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知道徽州的情况，还把御妖玉给沈仙佑？ 这不是相当于直接授意他栽赃陷害？ 老头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头子这纯粹是在给我添堵！” 沈仙佑手里捏着那枚御妖玉。 要是老头子没给这玩意，此事怎么编排都不成问题。 可他给了！ 栽赃陷害的目标，就不能是沈心，因为那是他和高慈皇后的女儿！ 高慈皇后毕生只育有一儿一女。 一个是太子沈平川，再一个就是沈心。 白清寒问道：“仙佑，会不会是你家老头子，知道你要这么做？” 沈仙佑摇了摇头。 “不可能，老十一既然敢从晋州出来，就说明他也隐藏好了踪迹。” “这次，纯属是巧合。” 白清寒再次问道：“那你还打算栽赃沈心么？” “要想获益最大，那么就只能是她，我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这一刻，沈仙佑的思绪开始快速变迁。 既然直接栽赃不行。 那就，不栽赃了。 让沈心自寻死路！ 两枚御妖玉，也相当于两道容错机会，哪怕中间出了岔子，还能继续进行补救。 沈仙佑微微凝眸。 “白仙姐姐，我会把这枚御妖玉交给周琼，那一枚你还是自己留着。” “沈心想让我死，她应该也会从周琼那里打开突破口。” “通过周琼，将御妖玉交予沈心。” 先前，在和周琼交谈时，沈心忽然凑过来，可不是为了单纯的提醒自己不要被女色误事。 她大概就是想通过周琼，将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置于死地！ 在这个前提成立过后。 即便沈心死了，老头子只会认为沈心是自己在找死！ 换个角度去看，事实上沈心确实是找死。 白清寒笑道：“仙佑，姐姐可还从来没吃过鳄鱼肉呢，记得提前帮姐姐找一个好点的厨子。” “成！” 沈仙佑也是欣然一笑，心情却还是有些沉重。 老头子让顾怜霜送来御妖玉，这确实是巧合，但他和自己一样，想以栽赃陷害破局，这就不是巧合了。 其中，颇有深意。 沈仙佑只感觉“太孙无能，汝当勉励”的倾向越来越明显。 这栽赃陷害的事，但凡要是做了，就等于主动把把柄交给老头子。 “爹，你的心里，仍是想让沈辰阳这个畜生来当皇帝吗？” “这句话，我没办法直接问你，我也只好假定了。” “也好，兵变也好，谋反也好，这些事情一旦做起来，我心里就真没了任何道德谴责。” 白清寒要化龙。 我，也要化龙！ 第172章 还不速速现形! 次日，周琼就拿到了那枚御妖玉。 是沈圣昀从天工阁调出来的那一枚。 周琼来到沈心面前。 见到她，沈心颇为诧异：“周宗主，你来找我做什么？” 扑通一声。 周琼跪地，双手奉上御妖玉。 “公主……我，我被言王殿下骗了，他……他想用这枚御妖玉，栽赃我！” 沈心神色微变。 栽赃？ “在下已经查出，在淮河中出现的那只鳄妖，是当今妖族的一位妖王！” “但……事已至此，那只鳄妖不得不杀。” “言王殿下不想因此与妖族撕破脸皮，他便哄骗我用这枚御妖玉控制鳄妖，想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我的身上！” 沈心沉默良久，缓缓问道：“周宗主，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那小子的姐姐吗？” “我知道！我也知道，北玄公主是高慈皇后的亲女儿，先太子的亲妹妹，当今太孙的亲姑姑！”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言王殿下要和太孙争储。” “我只能赌一把，赌北玄公主是站在太孙那一边的，但不知我现在有没有赌成功……” 沈心忽然发笑，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周琼那白皙的下巴。 “我是没想到，你和他娘长得这么像，他还能忍心把你推到火坑里。” 闻听此言，周琼很是诧异。 “但这很有意思啊，沈仙佑那小崽子，居然和老头子一样，不想和妖族撕破脸皮。” “不过，还是说回到你身上吧。” “我的确是太孙那边的人，也的确想要沈仙佑死，或者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帮你也是没问题的，但为了帮你得罪老头子，还让我自身承担风险，我很不乐意。” 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 周琼咬了咬牙。 “如果……如果北玄公主能让我活下去！” “我愿意献出水德宗的镇宗之宝！” “并且我也知道，御妖玉能够控制世上绝大部分妖物，杀死鳄妖过后，那只鳄妖的妖丹，我也愿意进献给您！” 沈心饶有兴趣道：“你水德宗勉强够得着一流宗门的水平，但看你这语气，你那水德宗的镇宗之宝不俗啊。” “对……是一条水运蛟龙的身躯！” 这一瞬，沈心眼眸几乎在放光。 蛟龙身躯？ 虽与真龙还是有些区别，但蛟龙的皮肉以及骸骨，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材地宝！ 若是能用来铸造兵戈，那便是妥妥的仙器品质！ “周宗主，此话当真？” “在下绝不敢欺骗您！”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若是事后反悔……当然，反悔也没用，我会让神机营踏平水德宗，挖出那具蛟龙身躯，到时你还是得死！” 言语间，沈心已经接过御妖玉。 在她心里，也已想好，该如何在此战中弄死沈仙佑。 就用这枚御妖玉。 而且，能够一举两得。 杀死沈仙佑，大侄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就没了。 不但如此，还能破坏老头子对妖族的友善主张。 老头子都这把年纪了，经不起打击。 此事做成，那么距离大侄子登基之日也就不远了。 …… 淮河南岸，十五里外，便是沈仙佑的军营。 周琼在得手过后，就将进程禀报给沈仙佑。 沈心，已然中套。 此时，白清寒和顾怜霜都在擦拭手中长剑。 沈仙佑笑问道：“怜霜，你真打算和白仙姐姐一起出手啊？你这伤势可还没好呢！” “没事的，能和白仙子打配合，是我之荣幸。”顾怜霜说。 白清寒浅笑道：“怜霜，你真不至于这么高抬我，真要论起剑道造诣，我比你强不了多少，等你到了观神境，没准到时在剑道上还能反压我一头。” “白仙子谬赞，我与你相比，还差的远。” 顾怜霜很是谦卑。 其实，她这种状态很少见。 唯有在剑道造诣强于自身的人，才会稍显谦逊。 沈仙佑这时拿出仙剑金丹。 “怜霜，你把仙剑拿着吧。” 顾怜霜摇了摇头：“真的不用，我真感觉，殿下的王剑，比任何仙剑都要顺手。” 沈仙佑看向顾怜霜手中的那把王剑。 自己以前都懒得用。 偶尔用来砍人，剑锋崩了都不想修补，放在那里就当个摆件。 到了顾怜霜手里，她打磨的锃光瓦亮。 剑锋，比起以前要锋利的多！ 白清寒玩味笑道：“啧啧，这哪里是用着顺手？分明就是不想还给仙佑了！” 顾怜霜默不作声。 既然没办法独自霸占沈仙佑。 那么就退而求其次。 霸占他的剑，心里稍稍能够舒服一些。 毕竟，言王之剑，仅此一把。 顾怜霜收起擦剑用的手帕，继而归剑入鞘，白清寒则是将仙剑定风波收入掌心之中。 半个时辰过后。 那些宗门势力，已经打算开始第二次针对淮河妖物的进攻。 这一次，他们不出意外的得到了一些情报，也就是鳄妖以及河童的来源。 鳄妖，真名金毗罗，明神境九重修为，妖族正位妖王之一。 河童的来源倒不是妖族，而像是被养出来的妖物。 而在获悉这些情报过后，那些宗门势力表现的十分惊惧与愤怒。 尤其是化生山山主宁诉。 “胆大妄为！忘恩负义！” “当今圣上屡屡对妖族释放善意，而那帮畜生却不知好歹，竟然派了一头妖王进入我大玄境内，祸害我大玄百姓！” “今日，宁死，也要誓杀此妖！” 扑哧…… 不远处的白清寒不禁笑出声，旋即看向沈仙佑，低声道：“仙佑，这帮人要是去当戏子，绝对能成头牌。” “心眼都用来内斗，真到了外战，一个比一个招笑。”沈仙佑说。 “确实。” 这一点，白清寒深有感受。 以前大玄皇朝的宗门又不是没来攻伐过妖族， 一贯是开局极其精彩，简直就是人族群星闪耀时的景象。 正是因此，得到了一些甜头，便开始分配战利品，分配着就开始互相不满。 你斗我，我斗你。 然后，妖族趁机反击，死的死，伤的伤。 白清寒旋即看向淮河河面，眼眸中原本的笑意瞬间消逝。 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杀机。 同时，放出了一道心声。 “金毗罗，还不速速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