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界看风水》 引子 世界观 诸天万界之树即是现有宇宙化身,一树千枝,一枝千叶,叶叶不同,生于混沌,长于冥土,诸天万界之树和冥土,共掌天道权柄。 树的主干代表洪荒大世界,枝干代表三千小世界,树叶代表三千小世界附属世界,树叶上的细胞也自成一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始成无穷之数,世界越大道统越为纯正。 万界生灵死亡后魂归冥土,形成养料滋养诸天万界之树,落叶归根,由此形成天道大循环,生生不息。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洪荒大世界的顶尖层次不甘沦为天道之下的蝼蚁,妄图篡夺天道,自造轮回以证混元,跳脱万界之外。洪荒大能欲将万界生灵束缚于自身世界轮回往生,藉此削弱诸天万界之树与冥土的天道权柄,各界形成天道小循环,大能亦可自掌一界。 冥土产生的意识为冥主,不愿被天道权能束缚,困于冥土终日与孤魂作伴,欲入世行走,就算成为普通人也甘愿。 天道之目巡视宇宙,洪荒大世界的伎俩自然逃不出天道法眼。冥主为脱离天道,驭使冥气遮蔽天道之目,配合洪荒大世界顶尖层次将冥土与诸天万界之树剥离,以达到自身摆脱天道的目的。 然而洪荒大世界的大能低估了天道的实力,未竟全功,反而激化了巫妖二族矛盾,旷世大战一触即发。 战争从来没有胜者,直至将洪荒大世界打得四分五裂。 洪荒大世界也由此被天道反噬,灵气逐渐逸散,修士寿元削减,再无长生者,圣人不出,大能蛰伏以求苟延残喘。 天道有损,补而不足,天道大循环被打破,万界生魂由此沦为无主孤魂,游荡于各界之中。 冥土无法回收万界生灵之魂,也就无法滋养诸天万界之树。 诸天万界之树的主干只能吸收枝干的能量,枝干吸收树叶能量,树叶只能逐步枯萎。 能量单向流动,各个层级代表的世界也随之消亡,诸天万界之树逐步走向了枯寂。 诸天万界之树的消亡已无法阻挡,然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剩下的“一”,便是那一线生机。 天道化身为重构诸天万界和冥土,尝试寻找遁去的那个“一”。 地球世界,原为洪荒大世界共工怒触不周山时所撕裂的一小块碎片(因此地球上流传各种洪荒神话,却从未见过实物),坠落在树叶之上。 由于能量单向流动,树叶世界为了生存,不得不向细胞世界掠夺。 主角便是因为天道消亡所形成的层级掠夺,被迫从碎片地球世界进入树叶世界,在万界危机中不断成长。 他,是否便是那个“一”? 争渡之人,人人都可成那个“一”。 第一章 鬼上身 燕京市公立医疗中心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医疗机构,该院的专家教授在神经科学领域的成就在国际上享誉盛名,使得众多求医者不远千里慕名前来。 中年医生推开精神科办公室的门,里面坐着久候多时的患者家属。 “徐医生,我儿子的病能治好吗?”一名年约四十的妇人见医生进来了,有些局促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握着的病历,满目希冀地望着医生。 医生取下胸前的听诊器,径直坐在办公椅上,瞟了一眼刚拿到的检测数据说道:“刚给你儿子做过全面检查,他的病症是因为颅内受到严重创伤引发大脑功能异常所致,并发重度抑郁,脑电波十分紊乱,峰值之高超乎常人,我从医多年以来头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患者,情况不是很乐观,常规治疗起不了多大作用。” “那...有其他办法可以治疗吗?”妇人问道,“只要能治好,不管多少钱我都会想办法。” “这个嘛...具体治疗方案还得经过本院的专家会诊,不过...” 医生微微打量了她,妇人身上衣裳虽然浆洗得十分干净,但褪色的料子掩饰不住它老旧,泛黄的脸上皱纹横生,双手粗糙,显然是收入拮据的底层劳动者。 医生顿了顿,“不过专家会诊的费用很高,保守估计治疗加住院至少得三百万,而且也不见得一定能治好,我建议开点抗抑郁药物保守治疗就好了。 “这是药物清单,你先去窗口缴费,然后到药房领药吧。”医生撕了张单子,随意写下几行递给她,扬了扬手示意问诊结束。 “大医院也是这样的结果吗?”妇人神情恍惚,喃喃道。 这里是她最后的希望了,两年间她跑遍了全国大大小小的医院,连最偏门的方法都试过,不见丝毫起效。如今连最好的医院都说没有办法,她感到有些绝望,浑浑噩噩地走在过道上。 “都怪妈,要是妈能拿出三百万,就有机会治好你的病了。”妇人瞬间泪满眼眶,蹲在墙边啜泣。 “穷成这样还来我这看病,唉,已经好久没有肥羊给我捞捞油水了,这个月的红利又要比那帮家伙少了不少。”办公室内,医生愤愤说道,顺手将病历存据揉成一团,丢入纸篓中,料想那个妇人也凑不出三百万。 “43号病人的家属在吗?”检验室年轻的护士在楼道轻声呼唤道。 “在这呢!”妇人赶忙擦干眼泪,快步朝检验室走去。 检验室走出一个二十出头,身形削瘦的少年,从外表看上不出什么异样,只不过眼神十分空洞呆滞,如木如石。 这就是妇人的儿子,姜泽,二十二岁,大四因病休学。 “泽儿,咱们回家吧。” 对于母亲的呼唤,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波动,空洞如常。 妇人已经习惯了这个样子,挽着儿子的手缓缓地离开了。 “唉,希望他能好起来吧。”小护士默默祝福道,望着蹒跚着渐行渐远的母子,消失在楼道中。 她刚来医院实习没多久,还未来得及体会人情冷暖,不过作为医生的助手,或多或少对患者的情况有些许了解。 返乡的火车上,妇人揭开刚泡好的泡面,热气腾腾,递到儿子面前,“泽儿,吃点东西吧。” 姜泽木讷地接过,如机械般地吃着,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妇人此刻虽然也有些饿,她紧了紧怀中的袋子,心想道,“还是省点钱给泽儿治病吧,还有十个小时到家了,到家我再随便吃点。” 袋子里面装着在燕京市公立医疗中心开的一大堆特效药,一个疗程两万,跟寻常医院的处方差不多一样,只不过价格贵了数倍,这两年她带着姜泽四处求医,几乎花尽了所有积蓄。 “要是医院收费没那么多的话,就算把房子卖了,我也一定要把泽儿治好。”妇人自责道。 她并非舍得那房子,只是那破旧的房子,顶多能卖个十来万,对于三百万来说简直杯水车薪。 她疲倦靠着车窗陷入了回忆,怀中装着药物的袋子却没有丝毫放松。 妇人名叫姬茹。二十岁嫁给了姜泽的爸爸,姜泽三岁的时候,父亲工作的煤矿坍塌发生重大矿难,死了十几个矿工,他爸爸也是遇难者之一。黑心煤老板见捅了天大的窟窿,卷款出国跑了,没给她母子一分赔偿,贫困的家庭没有了支柱,也因此雪上加霜。 那时的姬茹也不过二十三,依旧年轻美貌,娘家亲戚都劝她改嫁,不过谈好对象不能接受她带着姜泽,于是她最终决定一个人把姜泽抚养长大。 在这种条件下长大的姜泽从小十分懂事,学习成绩优异,十分体谅母亲,放学回家就帮妈妈干活,俨然是所有人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姜泽高考的时候不负众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燕京重点大学,小小的村落里飞出了金凤凰,令人艳羡不已。 直到那年,姜泽大四为毕业论文收集数据,跟朋友去常羊山旅游考察,回来之后就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说一句话,眼神变得这般空洞,经常一睡一个星期,不吃不喝,刚开始这个样子吓坏了姬茹,于是带他到医院做常规检查,除了血糖有点低,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四处求医无果,听本市医院院长介绍才千里迢迢到b市求医,不料如今也无功而返。 回想着姜泽小时候听话懂事的样子,姬茹心中也稍有慰藉。 “妈!” “啊?”一声呼唤将姬茹从回忆中拉回来,回过神十分惊喜地看着姜泽。 “妈妈,我要上厕所。” “就在边上,你都这么大了,自己去吧,小心点,别摔着了。” “嗯。” 看着姜泽依旧空洞的眼神,姬茹才发现刚才呼喊的是姜泽后座的孩子,心中的欣喜化为了几分失落。 疾驰的火车上,沿途的风景如同浮光掠影般飞掠而过。 “妈妈,你看那是什么山,好高啊。”后座的小孩问道。 “那是常羊山,上古时期刑天和黄帝争夺神位在此大战三百回合,最终黄帝使计砍了刑天的头颅,并将头封印在这里。没想到刑天竟双乳化为怒目,以肚脐作口,操持干戚舞动继续鏖战,直至力竭。”孩子的妈妈显然是个有文化的人,耐心地回答孩子。 看着孩子憧憬的目光,母亲有些得意地继续讲述,“从此常羊山阴云郁结,碧天不开,还时时听见闷雷在山谷中轰鸣回响。据说那是失败的英雄刑天,一直不心甘,不停地挥舞武器,在与敌人作战。” “哇哇,好厉害,刑天是不是比奥特曼还厉害。”孩子欢呼雀跃。 “那是当然了,我们国家神话中厉害人物多如繁星,个个挑出来都能写成一部壮丽史诗。”孩子的妈妈笑道,我国传统文化的底蕴,岂是那弹丸之地能比拟的。 后座的母亲与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人发现呆坐着的姜泽,转过头望着远处起伏隐现的常羊山,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红芒。 第二章 现身 姬茹带着姜泽几经辗转回到了小山村,已然过了吃晚饭的时间,群山中孤灯影影绰绰。 村里人饭后闲来无事,聚在村口拉拉家常,母子二人迎着异样的眼光回了家。 待姬茹走过之后,背后就议论开来了。 “哟,死了丈夫傻了儿子,真是晦气,出门就碰到他们,太倒霉了。”尽管偏远山区民风淳朴,也不乏尖酸刻薄之辈。 “少阴阳怪气,还不是当初人家不愿改嫁给你,你才这般出言讥讽。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村妇女主任怒斥道。 先前说话之人欲言又止,却也无可辩驳,尴尬不已,只得愤愤而去。 “可惜了,多懂事的一个孩子,要是不生这样的病,恐怕如今早已平步青云了吧。”杀猪的老伯与姜家祖辈有些交情,不免叹惜道。 “希望他们母子苦尽甘来吧。。。” 村里人虽然当面不说,但背后的风言风语也或多或少传入姬茹的耳中。 身后的目光如芒在背,姬茹抓紧儿子的手,加快了脚步。不管姜泽变成什么样,都是她唯一的寄托。 邻家姥姥坐在门口摇着蒲扇乘凉,老人上了百岁,年纪大了有些老年痴呆,平日里连自己的儿子女儿都认不清,她朝着走近的姬茹母子招手道:“姜泽小娃娃,今天小学这么晚放学啊?没吃饭吧,姥姥给你留了个白馍哦。” 说罢起身蹒跚着要去找白馍。 姬茹赶忙扶她坐下,“他李奶奶,不用了,我们吃过了。” “哦哦。”说罢喏喏地躺在躺椅上,望着黄昏拉长的影子出神。 姥姥看着姜泽长大的,虽然她儿女众多,但除了逢年过节以外子女们基本不登门,患上老年痴呆后也没打算接到城里去,一个人孤寡老人独居村里。 姜泽未离开村子上大学之前,经常帮姥姥的忙,因此老人待他比自己的儿女还要亲。 待姬茹母子离开后,李姥姥似是神智恢复了刹那清明,怔怔地望着姜泽的背影说道:“魔,魔祟...” 一如往常,姜泽一回到家,倒头便睡。姬茹叹了口气,离开数月,家里早已积满了灰尘,安顿好后,姬茹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一遍,给儿子喂了药,随便对付着吃了点东西就洗洗睡了。 是夜,姬茹迷迷糊糊看到院子里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人影,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月亮,负手而立。 她很是害怕,握住枕头下藏着的刀,寡妇门前是非多,家里只有她一个柔弱的女子,盗贼歹人自然更会明目张胆,因此她时刻备着柴刀防身。 她颤颤巍巍地走向窗前,转头看侧屋的姜泽房间门紧锁着,见儿子还好好的,马上松了口气壮胆喝道:“是谁?!赶紧滚出去,不然我手上的刀可不客气!” 嘴上虽然这么强硬,手却还不听使唤地颤抖。 “妈,是我。”院中的黑影淡淡地说道,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当啷,喧闹的深秋之夜,虫鸣不息,此刻姬茹的脑子却一片空白,柴刀落地发出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 这两年来,姬茹第一次听到儿子开口说话。 蒋茹不顾一切地打开房门,冲到人影面前,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激动地说道:“泽儿,妈不是在做梦吧,你的病好了?” “嗯,没事了,以后不会再让妈这么操心了。” 蒋茹泣不成声,此刻千言万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良久之后,姜泽轻轻地说道:“妈,你去睡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说罢轻拍母亲的后背,真气由指尖过渡到母亲体内,循循不息地滋养着日渐枯竭的血脉,蒋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到片刻便安然入睡。 将母亲送回房间贴心地盖好被子,姜泽回到院中,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眼中红芒乍现。 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皎洁的圆月在姜泽的注视中,竟攸然转变成血色! 一轮红月当空。 “出来吧,该好好谈谈了。”姜泽说道。然而周围却看不到一个人,连鬼影都看不到。 须臾之间,一道淡红色的虚影从姜泽身上飘出,在红月的映照下不断凝实。 此人无首,以乳为目,脐为口,左持利斧,右执盾牌。周身血气缭绕,正是神话中刑天的模样! “小辈,吾失罪于尔,望蒙见恕。”刑天抱拳说道,声如洪钟大吕。 “直白点。”姜泽说道,气机相连,似乎并不惧怕刑天彪悍的形象。 “咳咳...是这样的,小伙子不好意思啊,还望见谅。”刑天拿持斧的手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然而他并没有头,没能抓到什么。 刑天娓娓说道:“当年吾与黄帝战于常羊,被其斩首埋于山下,战意存于首中千百年未曾磨灭。两年前,在常羊山上,吾感应到纯粹的炎帝血脉,因此附于你身,待来日以再报神农氏族。” “未曾想你识海如此薄弱,尽管我收敛了杀伐战意,但仍对你的识海造成巨大伤害,至今日汲取红月之华方能得以现身。” “你都不修炼的吗?我们神农氏族的人,未修炼的小娃娃识海都比你强大百倍。”刑天有些尴尬地问道。 “神农氏族?你是说四千多年前的神农氏族吗,现在是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姜泽问道。 “什么!四千多年了?这么说我炎帝部落亡了?是不是黄帝干的?!一山不容二虎,我早就奉劝炎帝陛下不能寄希望于分而治之,共安天下。”刑天怒吼道,周身杀伐之气因愤怒喷薄而出,杀气鼓荡,差点将姜泽绞碎。 看来他对与黄帝交战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姜泽赶紧安抚他,让他镇定下来,不然自己刚恢复一些,马上又要变成白痴。 待刑天情绪稳定之后,姜泽将刑天与黄帝交战前后,炎黄两个部落携手孕育出如今灿烂的华夏文明一一说与他听。 姜泽学习之余,对历史也颇有研究,这些洪荒神话自然随口道来。 刑天听罢,感慨唏嘘不能自已,良久,方问道:“既是如此,那应该漫天神佛,修士多如狗,元婴满地走,为何我感受这天地的灵气竟变得这般稀薄,我方才神识扫过了整个华夏,却连一个修仙者都没有?” “修仙?洪荒以后,世界灵气逐渐干涸,几千年前便逐步踏入末法时代,前路断了,后人无法接续,从洪荒修仙,到商周修神,再到先秦炼气,之后侠士修身,再而释儒道修心,及至如今,人类不得已放弃了修炼自身路子,转而发展外物科技了。”姜泽答道。 “唉,看样子我好像睡过头了,红月马上要消失了,这两年我用神识滋养你的识海,孕育了几缕真气,就当对你的补偿了。不过,”刑天定了定神,说道“虽然你的炎帝血脉很纯粹,但你也别妄图让我帮你做什么。” 战神刑天还是很高傲的,毕竟当年是敢与黄帝争霸的男人。 “如果你能帮我揭开头颅的封印的话,我看在炎帝陛下的份上可以考虑答应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碍于有求于人,刑天还是勉为其难地松口。 “至于你的血脉,唉,这天地灵气...再纯粹也算是废了。”说罢不等姜泽倒出一肚子的疑问,刑天的身形随着红月的褪去渐渐消失,化作一缕神识依附在姜泽身上。 “唉...这就走了?就这?”姜泽无奈道。 “好不容易恢复,先睡一觉再说!”姜泽不想那么多,直接回房睡觉。 然而此刻有个地方很不平静。 极北之地,地球最后的修仙地——昆仑山上,一位青发童颜的修士负手而立,衣袍猎猎,任风吹拂,望着天空中逐渐消失的红月心事重重。 “师兄,你也注意到天上的异象了吧?”黑影中走出一个须发皆白身穿道袍的人问道。 青发修士答道:“红月现,天下将乱,你我各安其命吧。” 说罢轻轻甩掉袖袍上的雪花,便返回冰屋中修炼。 第三章 皆有因果 次日清晨,晨曦亦如往常洒在窗前,姬茹从梦中醒来,浑身舒畅,久违的安稳。 回想起昨晚的梦,梦里儿子像以前一样喊她妈妈,心中多了几分宽慰。 就算只是一个梦也知感到足,她深知泽儿的病有多难痊愈,若是能就这么好了,也不会走遍大江南北寻医无果了。 怎么会平白无故就好了,可能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她喏喏地自言自语道。 “怎么都九点了?今天竟然睡懒觉了,还没做饭给泽儿吃呢。” 她起身发现浑身毛孔渗出黑乎乎的污泥,凑近一闻有股刺鼻难闻的怪味,干净的衣裳也被粘得脏兮兮的。 “离开这么久,屋顶失修漏水了吗?”姬茹望着透出瓦片的阳光有些疑惑,也不多想,赶忙先洗个澡,除去一身的污秽。 浴室中热气氤氲,姬茹不经意地瞥见镜子中的她,原本斑驳的灰发一夜之间恢复青丝如瀑,脸上的皱纹也少了很多,她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脸庞,不过片刻后恢复了平静。 为了给儿子看病,姬茹饱经风霜可谓身心憔悴,早已不过多在意容貌这些外在了。 做好早饭后,拿上医生开的药和热水,姬茹推开姜泽的房间,房间整整齐齐,朴素简单,姬茹是个勤快而且爱干净的人,昨天一回家就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像往常一样,姜泽还没起床,昨天放桌上的药也没吃。 “果然是梦么,我记得昨天泽儿吃过药了。”姬茹敲了敲脑袋,最近精神有点恍惚。 “泽儿,起来吃饭了。”姬茹轻轻喊道。 如果是往常,姜泽会睁开空洞的眼睛,如木偶般机械的坐起来,然后一言不发听话地吃早饭。 “唔...妈,我再睡会,好困啊。”姜泽转身侧过头,睡眼惺忪地说道,“我病都好差不多了,这药就不吃了吧?” 听到姜泽的话,姬茹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带着惊疑再喊了一遍。 “泽儿?” “泽儿你真没事了?!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啊?” 她激动地抓着姜泽的手腕,似乎就算是个梦,她也要牢牢抓在手中。 “嘶....妈,你抓疼我了。”姜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昨夜他把身上仅有的一丝真气输给了他妈,之后又借助天象之引将刑天唤出,刑天不经意间又爆发了战意,导致现在身体十分羸弱。 “好好好...那你多睡会吧,药就不吃了,记得把早饭吃了。”说罢慌慌忙忙地走了出去,生怕打扰儿子休息。 虽然这昂贵的药用尽了姬茹的积蓄,但只要儿子好了,不吃就不吃罢,就算扔了也不会心疼。 昨天吃药的时候,刑天的意志就告诉他,这药会阻断刑天与他意识的联系,继续吃的话会一直白痴下去,那他这两年辛辛苦苦帮姜泽修复识海就相当于白忙活了。 退出房间之后,姬茹轻轻关上了门,望了一眼天空,万里无云,比以往似乎更加湛蓝,分外令人心旷神怡。 待姜泽醒来已经是中午了,躺在床上就闻到厨房飘来的肉香,他伸了个懒腰,骨骼嘎吱作响全身酸痛不已,肚内早已饥肠辘辘,麻利地穿上衣服循着肉香走出了房间。 餐桌上摆满了姜泽喜欢吃的菜,孜然牛肉,东坡肉,香菇炖鸡,红烧排骨,油淋空心菜等等,看得姜泽流口水。 母亲还在厨房忙里忙外,姜泽赶紧过去打下手。 尽管这两年来他神志缺失,但感官、记忆并没有阻断,之前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清楚地知道母亲为他所受的苦。 “妈,够了吧,咋俩也吃不了这么多的。”姜泽说道。 “没事没事,你的病刚好,多吃点补补。”姬茹随口答应,手中的依旧忙活着。 母亲含辛茹苦地将他拉扯大,生活来源全靠家里的几亩葡萄,一个人抚养出一个大学生已是不易,因此生活上过的比较拮据,平日自己吃的比较简单,只有儿子在家才会改善伙食。 看得出今天姬茹非常开心,午饭准备得比过年还丰盛。 “去把李奶奶接过来吃饭吧,昨天咱们回来的时候还记着你呢。”姬茹说道。 “恩。”姜泽放下手中的活,听话地走开了。 看着姜泽离去的背影,姬茹倍感欣慰。 姜泽,真的回来了。 李姥姥依旧坐在家门口,不停地朝村口张望。屋内桌子上摆着五双筷子,饭菜早已凉了,嘴里嘟囔道:“都大中午了,我家几个孩子怎么还不回家吃饭啊?” 姜泽见此只能摇摇头,自从李姥姥几年前患上老年痴呆症后,每到饭点都守在门口,等着她的儿女们回家。饭菜也是子女们每年拿钱让村里远房亲戚为老人做的。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年了。 “咦,姜泽小娃娃,是不是被又爸爸打屁股赶出来了,来来,来姥姥家吃饭,别饿着了。”老人招呼道。 “姥姥,叔叔阿姨他们今天有事不回来了。去我家吃饭吧。” “哦...”老人怅然若失。 姜泽小心地扶着姥姥回到家中,妈妈已经做完了午饭,等着他俩。 许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大餐了,姜泽大快朵颐起来,还不忘给姥姥夹菜。 姬茹看着姜泽狼吞虎咽的样子,溺爱地说道:“你这孩子,慢点吃,别噎着了。” “嘿嘿。妈做的菜最好吃了。”姜泽喝了一口热汤,感觉十分畅快。 “还是这么贫嘴。”姬茹嗔笑道。 吃过饭后,姜泽将李姥姥送回家,顺便帮她收拾了房子,房子前几年子女们出钱新盖的,装修得颇为豪华,却空空荡荡,老人手脚不灵活平时很少收拾,因此显得有些凌乱。 正当姜泽忙里忙外的时候,李姥姥颤颤巍巍地走到里屋翻箱倒柜,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良久过后神神秘秘地搜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布包,包的十分谨慎,一层又一层。 “姜泽小娃娃,过来,姥姥给你看个宝贝。”李姥姥将布包递给姜泽。 姜泽接过来,想放回抽屉里。这东西包裹得这么严实,应该很贵重,姜泽自然不能要。 李姥姥马上拦住他,示意他打开。 拗不过老人家,姜泽只能打开,红布包里里外外包了十三层,里面裹着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虽然已被岁月磨去了大多数纹路,但依稀还能辨别出精美的雕工,模糊地显现出两个人首蛇身的神袛相互缠绕,入眼便察觉此物来历不凡。 “打开看看。”老人示意道。 姜泽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装着一枚漆黑如墨的戒指,古朴无华,姜泽也辨认不出是什么材料打造的。 “上次看到姜泽小娃娃的时候,冥冥中好像有什么邪祟缠着你,这个戒指有镇魂之效,是我家祖辈上传下来的。姥姥的爷爷的爷爷以前做古玩生意,只传下这么个戒指,姥姥今天就把它送给你啦。”李姥姥疼爱地看着姜泽说道。 邪祟?应该指刑天虚影吧,到底也是死了多年了的老鬼了,修为强大不经意间泄露的气机,偶尔也会被小孩老人感知到。 “这怎么行,这么贵重的传家之物,姥姥你还是小心收着吧。”姜泽忙将戒指装入盒子中,递回姥姥手中。 “哎,姜泽小娃娃可不能不听话,不然姥姥不给你留白馍咯。”姥姥表情十分认真,就像刚出蒸笼的馍馍不给吃了一样威胁道。 姜泽想继续推辞,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刑天的声音。 “收着吧,此物似乎来历不凡,能稳定你的识海。” 上古大人物都见过的东西,想必来历定极其不凡。既然刑天都出言了,姜泽自然只好暂时收下了。 姜泽对姥姥说道:“那我就先帮姥姥保管了,若姥姥想要回的话,我再拿给你。” 李姥姥嗯嗯嗯地点头,回屋休息去了。 告别李姥姥后,姜泽替她关上大门,对着日光打量起了这枚戒指。 在日光照耀下,戒指内环四个金色古文如双蛇交缠一闪而没。 姜泽大学的专业是考古学,因此对古文也颇有研究,一眼就辨认出了那四个古文字。 “皇天后土!” 姜泽大脑中飞速掠过各种神话传说,最终确定了这枚戒指的来历。 相传上古大洪水时期,有兄妹二人爬在一段朽木上漂浮于水面得以活命,洪水过后,整个蛮荒已绝人迹,两人商议成婚传承火种。两人上山头用滚石磨的方法占卜是否能得到天道允许,石磨果然相合。于是两人结成夫妻,繁衍了出先天人类。 兄为上古三皇之一的太昊伏羲氏,妹为创世神女娲氏。 皇天后土戒,乃伏羲赠予女娲的定情之物。 “没想到神话传说中的神物竟然真的存在,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落到了你手中,小子福缘不浅啊。”刑天艳羡道。 “你不是不能出现太久嘛。”姜泽没好气地说道。 “咳咳,我是说不能现身,有皇天后土戒稳住你的识海,用神识跟你交流还是没什么问题,毕竟我被封印了四千多年,不多了解点如今的社会,怎么让你替我解开头颅的封印。”刑天没好气地说道。 “哦,那没事了,等我处理完两年前的事情,马上帮你想办法解开封印。”说到此处,姜泽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姜泽在家陪了母亲几日,便跟她说想回学校,蒋茹当然很高兴,打算到亲戚那借点学费,不过姜泽拒绝了,他说他自有办法。母亲已经为他付出这么多,不能再让她四处借钱受人白眼了。 在开往燕京市的火车上,过往的事情仿佛放电影一般呈现在他脑海。 第四章 天穹青囊 姜泽是他们那届的省市高考状元,金榜题名之时引来无数家长学生的艳羡。 寒窗苦读十数载,一朝闻名天下知,他如愿进入了国内顶尖的燕南大学,未来可期。 为何天资聪颖,前程似锦的姜泽会变成这幅痴傻模样? 事情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由燕南大学著名考古学教授彭云之牵头,考古系与古代史系联合开展了关于华夏民族起源的研究。 负责这个课题的组长,正是当时彭教授的得意弟子——姜泽,这也是他毕业论文的主要研究方向。 燕南大学考古系在国际上也是首屈一指,因此绝大多学生选择考本校的研究生。 本校虽有保研名额,但竞争十分激烈,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本校生自然更具优势。 课题组成员包括代表考古系的大四学生姜泽、王明、欧阳言、彭教授的孙女彭润,以及古代史系的五位同学,只要课题能圆满成功,将会在他们毕业论文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为保研抢得先机。 王明,姜泽的室友,其父是世界五百强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公子。 尽管如此,他并不像寻常富家少爷那般纨绔高傲,相处起来十分随和,与出身贫寒的姜泽称兄道弟,更难能可贵的是能沉下心踏实地做学问。 彭润,彭教授的孙女,从小受彭教授的耳濡目染,加上对爷爷的崇拜,高考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燕南大考古专业。 作为品学兼优,考古系系花的她,与今年刚考上本系的妹妹彭婧并称考古系双娇。 欧阳言,在卧虎藏龙的考古系里也排得上名号的优秀学生,性格沉稳,处事老练,这也是姜泽向彭教授推荐他的原因。 古代史系的五位同学,两男三女,无一不是系里的精英。 “还有两天就国庆长假了,姜泽,有什么打算不?” 考古教研室中,王明舒展了下酸痛的身体,骨骼嘎吱作响,胡乱扒开桌前堆得像小山那么高的书问道。 姜泽头也没抬,依旧奋笔疾书,随口答道:“没呢,还有一大堆资料要整理,做完这些长假应该没几天了,得抽点回家陪妈妈。” “哦...其他队友可都打算趁放假出去放松一下心情,旅旅游呢。”王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不打算一起去玩么,反正离课题结束还有大把时间。” “国庆期间出去旅游就是花钱遭罪,一到长假什么景点都一样啊,到处都是人山人海,这个时间出去,是看人呢还是看风景?” “哎,你这么闷的人,天天就知道钻研,不知道彭润怎么看上你这样的呆子的。”王明没好气地翻白眼。 姜泽微微一笑,一提到彭润这个丫头,姜泽的心就特别的柔软。 彭润身边的追求者中不乏高富帅、社会名流公子,如众星拱月一般,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姜泽。 起初因为学术上见解不同,两人经常起争执,姜泽也丝毫不给她面子,该指正指正,该纠错纠错,什么老师的孙女,什么白富美校花,在学术面前讲究的是人人平等。 也正因为这样,彭润经常将他挂在心上,整天琢磨怎样在学术上击败这个深受爷爷喜爱的师兄,甚至感觉爷爷对他的重视程度超过自己,心里难免有些傲气,非争个高下不可。 久而久之,彭润渐渐喜欢上这个对手,她发现姜泽虽然在学术上很固执,生活中却像个大哥哥,给人的感觉简单踏实,也偶尔温情。 相比那些出入上流场所,拥莺抱燕的花花公子,姜泽更令人感到温暖。 相处久了,姜泽也渐渐喜欢上这个温雅美丽的女孩,只是不善表达。 在彭云之的有意撮合之下,两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在外人面前冷傲得像座冰山,拒人千里之外,在他面前却调皮得像个孩子。 “诶,我听说你们家不远的雍州市炎帝陵风景区快要完工了,那里的开发项目我家也有参与,景区目前还没开放应该没什么人,前段时间还听施工队说挖出了疑似远古村落遗址,出土了一些商周时期的青铜生活器具,这也跟我们的课题相关,很有研究价值啊。” 王明坏笑道。“而且就算此行没什么收获,你也可以顺道带彭润回去看伯母呀。” 姜泽无奈:“好了好了,别安利了,到时候我随你们去就是了。” 王明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就这么定了!我去问问其他人看他们有没有想法。” 目前课题缺少很多第一手资料,闭门钻研下去也没取得实质进展,不如停下来稍稍整理思绪,开阔一下眼界,变则通,姜泽如是想到。 还是回家的那趟火车,只不过这次不是一个人,而且此行目的地也和以往不一样。 在火车哐当哐当的催眠声中,彭润感觉眼皮十分沉重,靠在着姜泽的肩上睡着了,精致的脸庞十分安宁,可能不习惯绿皮车上混杂着烟味的空气,时不时皱下可爱的鼻子。 刚下过大雨,天气变得有些阴凉,姜泽取出一件外衣轻轻地给她披上。 没办法,雍州市与姜泽老家关中市一样偏远,新的高铁项目还在筹备当中,来往只有这趟绿皮车。 雍州市火车站站台上,绿皮车载着归乡人急驰而去,留下了他们一行人。 “呼。。。终于到了,十个小时啊我的天。”习惯了精致生活的王明抚额长叹,脑袋里面还哐当哐当作响。“姜泽,从学校到这十个小时,从这到你家关中市还得两三个小时吧,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差不多吧,习惯了。”姜泽笑道,手中柔腻的小手的主人,此刻正用明亮眸子打量着这个破落的小城区,彭润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闭上眼睛深呼吸,清新的空气令浑身细胞都雀跃起来,身体像被重新激活了一般。 “过不了几年,这里将变得大不一样,雍州市可是西部开发计划中重要的一环。”王明自信满满,他家的企业参与了其中的很多项目,自然对这座城市将要发生的变化了如指掌。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大家都累了。”十个小时的火车坐下来,一行人都疲惫不堪,姜泽于是提议道。 “嗯,我已经安排好了,炎帝陵风景区附近有我们公司的酒店,下个月开业,既然是我提议来这旅游的,理当让我尽地主之谊,大家就当回酒店体验师,先替我爸先体验一下,别跟他客气。”王明大大咧咧地说道,仿佛他爸才是那个外人。 “那替我们谢过伯父了。”沉默寡言的欧阳言说道,众人纷纷附议。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大家都熟悉王明的秉性,若是跟他客气推诿,反倒会令他不高兴。 刚走出出站口,一个西转笔挺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就拦住他们的去路。 “王明少爷,王董叫我在这接你们。” “李叔好,我爸也来了吗?”王明有些欣喜地问道,来人是王明父亲的得力助手,从王董白手起家之时就跟在左右,出生入死,助王董打下商界半壁江山。 王明的父亲都对他礼让三分,王明自然不敢怠慢。 “恩,工程即将收尾,王董说会亲自验收。”李叔接着说道,“等手中工作处理完后,王董想请几位同学吃个晚饭,不知几位能否赏脸?” 几位同学眼前一亮,与商界领军人物共进晚餐,这是多少大佬求之不来的机会,倘若他们中谁被王董相中了,将来事业必定扶摇直上,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众人一脸希冀地看着姜泽,课题组经过这么久的磨合,他们早已认同姜泽的主导地位。 “好,那谢谢王董和李叔了。”姜泽答应道,于是众人欢呼随李叔上了身后的加长轿车。 上车之后,里面空间很大,坐十来个人都十分宽敞舒适,和之前的绿皮车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彭润和姜泽最后上车。 “这个王董想必是想拉拢你吧,你可是“彭教授”的唯一亲传弟子,风水秘术《天穹青囊》的唯一传承者。”彭润拧了下姜泽的胳膊,轻声说道,丝毫不掩饰语气中嫉妒。 奇书的机缘听起来是个很玄幻的故事,彭云之决定将《天穹青囊》传给姜泽时就给他讲述过。 相传彭家祖上是摸金一脉中最不入流的小喽啰,一次摸金界各方翘楚联手开启一座大墓,各方巨擘使出看家本领,破除无数机关陷阱,搭进去很多人命才到主墓室。 墓室门一开,汹涌的腐水恶臭熏天,混杂着尸骨喷涌而出,众人骂骂咧咧作鸟兽散。 原因无他,再珍贵的宝物经上千年腐水浸蚀,也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当时彭家祖(具体称谓已不可考,彭家族谱上没有留下姓名)本将门后裔,由于战乱家族流散,为了讨生活成了摸金一脉末流小辈。 此人没甚本事,平常偷鸡摸狗,开开小墓维持一下生活。遇到大佬起事也只能当当挖土的苦工,别人出钱出手艺,他只能出个力气,这回大家都没有任何收获,自然也不会给他一分工钱。 想想一家子住在破漏草屋,衣不蔽体,儿女骨瘦如柴,家里早已断粮,老鼠都不愿意来往了,如果这回没一点收获的话,全家都得饿死。 彭家祖咬咬牙决定再怎么也得拿上点物件,给全家吃上口热饭,于是苦守几日。 其他投机之人见腐水汹涌不绝,也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五日后,腐水终于缓缓褪去,彭家祖全副武装摸了下去,果然如先前所料,墓室里除了一室泥泞什么都没有。 彭家祖跌坐在地上,把自己埋在这墓室里面的心都有了。 赶巧不巧,他手正好抵在一张黑糊糊的东西上,质感柔软,抓起来借着烛火依稀辨别出是张人皮,吓得他夺路而逃。踉踉跄跄跑出墓口,午夜时分,狐鸣篝火,人影绰绰,分外诡谲。 本就吃这碗饭的,胆子就得比常人大,不消片刻就安定好心绪,彭家祖模模糊糊记起,方才人皮上抹掉的黑泥下,依稀辨别了几个古字,“天”“穹”。 他脑中霹雳闪过,天、穹?《天穹青囊》?! 摸金界流传的三天奇书,《天穹青囊》、《遁甲天书》、《天星风水》之首! 他赶忙再度冲入墓室,翻了个底朝天,却一直没找到那张人皮。心中悲凉,难道就这般失机缘吗?! 彭家祖不甘就此放手,埋头在墓室里翻找起来。 鸡鸣破晓之时,最终还是让他找到了那张人皮。 颤抖着擦拭黑泥,借着烛火,依稀辨认出抬头篆写的正是---天穹青囊,四字,瞬间老泪纵横。 在这般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历经千年腐水浸泡而不腐的人皮奇书。 彭家祖究其一生也只习得一二,据此,彭家祖上在摸金界的地位开始扶摇直上,更是连出了几代摸金龙头。 《天穹青囊》具体撰写年代已不可考,人皮卷上的也不是初本,千年的风水相术宝典,传男不传女,彭云之连最疼爱的两个孙女都不传,却对姜泽倾囊相授。 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能与彭家后代成婚,而且子嗣中男孩必须有一个姓彭。 恰好彭润和姜泽也情投意合,彭云之就暗暗促成了此事。 “嘿嘿,《天穹青囊》可不是师父给我的最宝贝的东西。”姜泽得意道,学校的学生一般都称呼彭云之彭教授、老师,也只有姜泽能叫他师父。 “啊?爷爷还传给你什么我不知道的宝贝吗?”彭润轻轻捶了他胸口一拳,愤愤地望着姜泽。 姜泽曲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就是你咯。” 彭润一怔,清丽的脸庞熏红如盛开玫瑰,娇美无双,回过神来使劲拧了下姜泽的手臂,随即慌乱地钻入了车内。 “这丫头,怎么变得爱拧人了。”姜泽疼得龇牙咧嘴,脸上却依然洋溢着笑容。 《天穹青囊》里的风水相术对房地产行业的帮助极大,使得各大百强房产企业高层对其趋之若鹜,奈何彭教授无意功利,因此大多人将目标放在了他的弟子身上,只要成为他的弟子,今后的礼遇毋庸置疑。 李叔开车十分稳健,半小时左右便到了目的,众人下车后望着六十多层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酒店,无不感叹,李叔见众人的反应露出满意地微笑。 “这是大家的房卡,先把行李放下吧,”王明从前台小姐姐处接过九张房卡,翻手暗自扣下了一张。 “哎呀真不好意思,酒店刚装修好,油漆未干,只有着八个房间空着呢。”王明一本正经地说道。“要不...姜泽你跟彭润挤一挤?” 一行人都安静了下来,转头看着彭润,场面有些尴尬,彭润脸色发红,头都快垂到胸里了,也没有出言反对。 “咳咳,别闹了。”姜泽见彭润似乎尴尬得有些下不来台,便轻锤了下王明的肩膀说道,偌大的酒店还未开业就人满了,他自然知道这是王明的小把戏。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难道你们还没~~~嗯?”王明眉毛一挑,用耐人寻味的语气问道。 “真没有多房间的话,那我和司马言挤挤吧。” “别别别,怕了你还不行吗?”王明无奈地说道,将藏在袖子里的房卡递给姜泽,离吃饭还早,众人便回房休息了。 自从两人确认关系以后,姜泽也曾也提这方面的要求,年轻人血气方刚,这个年纪本就对异性充满探索的欲望,但彭润决定毕业后结婚了再将自己交给他,姜泽也遵从她的意愿。 从那以后姜泽即便欲望再难压制,也没有越雷池半步。 望着彭润和姜泽各自回了房间,王明心中一阵窃喜,不自主地握紧了拳头,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寻常的阴骘。 晚餐准备的十分丰盛,王董也百忙之中抽身来与大家共进晚餐。 王董丝毫没有老总的架子,觥筹交错之间,几杯酒下肚,大家也消除了心中的局促,谈天说地论古博今。 在场的无一不是燕南大学的英才,王董自然免不了一番拉拢,对姜泽尤为重点照顾,姜泽则客套地表示感谢,推搪学业还未就,以后再做考虑。 跟他师父的脾气一样古怪,姜泽对名利也不是很看重,这也可能是彭云之选他当弟子的原因吧。 或许会继续投身考古研究中,姜泽心中暗自思量。 见姜泽未明确表明意向,王董心里有些惋惜,《天穹青囊》风水秘术将来可助王氏集团稳步发展壮大。 他也曾向彭教授打过招呼,想将王明推给他当弟子,但彭教授丝毫不给面子,依然只是把王明当寻常学生看待,非其亲传弟子自然得不到他家传秘术。 “或许借助王明这层关系,能拉拢他也是一样。”王董会心一笑,退而求其次,不再做强求,大家尽兴而散。 饭后姜泽回到房间收拾明天上山要带的工具,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也没忘做好万全的准备。 砰砰,轻轻的敲门声让姜泽放下手中的工具,起身开门。 门外彭润俏生生地站着,漂亮的脸蛋因喝了点红酒红晕未褪,人面桃花,分外惹人怜爱,姜泽看得有些痴。 “在忙什么呢,呆子?”见姜泽看得出神,也未邀她进来,彭润娇嗔道,“不请我进去坐会吗?” “哦,不好意思。”姜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进来吧,随便坐。” 不等姜泽回神,她便闪身进了房间。 看着摆了一地的工具、笔记,彭润随口问道,“咱们不是来旅游的么,看你这阵势倒像是马上有一场艰苦的战斗啊?” “恩,我刚才淘了张雍州市的地图,发现些许端倪,结合史料记载,你看这里,此处远古时期为烟瘴之地,并不在氏族的活动范围,到商周时期也刚初步形成小型村落。”姜泽随手在地图上指着。 “还有这里,这里是传说黄帝与刑天交战的地方,是我们这次课题组的重点目标。” 彭润循着姜泽的手指看去,地图上标识着三个字,常羊山。 “呆子,你觉得我是过来跟你讨论这些的么?”彭润有些恼怒,这家伙平常挺善解人意的,一投入到研究中就忘乎所以。 两人浑身一颤,姜泽本能地将她拥入怀中,细细地品尝佳人的清香。 他的手便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感受每一寸柔软的肌肤。 怀中佳人触之柔若无骨,越抱越紧,像是要融入他的胸膛。 温存片刻后,彭润飞也似地逃回自己房间。 第五章 图穷匕见 次日一大早,姜泽便起了床,昨天约好这个时间在大厅集合,准时到场的却只有欧阳言一人,旁边放着他的背包。 “姜泽,起来啦?”欧阳言招呼道。 “就你一个人啊,他们还没起床么?”姜泽无奈地说道。 原定计划上午进山,傍晚便能赶回,照目前的情况,今天出发的话估计得在山上过夜。 “昨天大家都喝多了,可能要晚一点。要不我去叫醒他们?”欧阳言作势就起身去喊他们。 “没事,晚点也无所谓,电视台播报上今晚正好有人马座流星雨呢,晚点的话兴许能赶上,早上也可以看日出。反正长假还有那么久,咱们是来旅游的,又不是课题攻坚。”姜泽把包放下,从餐台上取了刚出锅的白馍递给欧阳言,自己也啃了一个。 边吃边说道:“晚点出发也无妨,让王明想想办法,弄几顶帐篷。” “哈哈,什么时候铁面无私的姜组长也这么好说话了?”欧阳言边吃还不忘调笑他。 “昨天喝的有点多,毕竟大家都只是学生,酒量不行,情有可原。” 姜泽不置可否,这段时间课题组成员压力有点大,放松放松也无可厚非,“不过昨天的酒真的好,酒醉后醒了也不头疼,浑身舒爽。” 随后古代史系的几位同学也出来,晚到了一会向二人表示歉意。姜泽则招呼大家吃早餐,并未多做计较。 未过多久彭润也出来了,头发有些散乱,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姜泽,四目相对之下,回想起昨晚旖旎的情景,两人脸都红了,气氛变得有些暧昧,接过姜泽递过来的皮蛋瘦肉粥,埋着头喝了起来。 最后一个醒来的竟然是王明,王明作为上流社会的贵公子,经常混迹各种上流酒会,酒量竟也如此不堪。 见大家都在等他,王明感到无地自容,得知改了行程,马上一脸的释然。 姜泽简明地跟他解释了变更后的计划。 “好的好的,没问题,帐篷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说罢到一旁边打了两个电话。 “吃过午饭再走吧,大家尽量轻装简行,常羊山海拔不高,天黑前应该能到预定地点。” 众人便散了,各自收拾东西,一想到要在野外过夜,这群象牙塔里娇嫩的大学生都有点小兴奋。 王家手下的办事效率就是不一般,不到半个小时就弄齐了帐篷,各种鲜肉,水果,干粮甚至便携燃气炉,烧烤架,一副露天烧烤宴会的样子。 一切准备就绪,吃过午饭之后,大家鼓足了干劲,跃跃欲试。一人一顶折叠帐篷,睡袋,然后再放入食物,简易的登山工具。 二十多公斤的负重对他们来说有些吃力,怕爬不到山腰就跪了。 最终决定只带五顶帐篷,两个人一顶,负重顿时轻了不少。 姜泽提上便携燃气炉,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进山了。 好在这几天都是阴天,天气十分凉爽,因此中午赶路也不会汗流浃背。 一行人沿途勘察地质断层,对周围岩层进行采样,拍摄记录断层里裸露的古生物化石,大多是史前的动植物的痕迹,与此次课题并没什么关联,一直走到傍晚都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地壳活动有移山填海之威,四千多年过去了,沧海也变成了桑田,姜泽凭借天穹青囊的风水相术,依据地图上的山脉走势,推断当时河谷的大致走向。 古代部落大多都是依河而建,像如今的两河流域、长江黄河流域,就孕育了数个鼎盛的古文明。 “还有多久能到发现部落遗址的地方?”姜泽问道,走了几个小时,古代史系几个女生已经累的走不动了,姜泽虽然揽过了彭润的大多数行囊,牵着她走了一路,但她依然累得小脸苍白。 “快到了快到了,施工队修凉亭时发现的疑似部落遗址的地方就在那边不远,还有大概两个小时的路程。”王明指着西北方向说道。 虽然看似不远,但是为开发项目修建的临时山路曲折蜿蜒,正应了那句望山跑死马。 望着王明手指的方向,姜泽皱了皱眉,这方向和他的推断截然相反。姜泽摇摇头,看来自己还是学艺不精。 见姜泽表情有些疑惑,王明闪烁其词:“天色不早了,前面有个空旷的平台,旁边还有条小溪,不如我们今晚在这扎营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行人终于到了王明所说的那个平台,大家累的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各自补充水分,平台地方很大足够一行人露营,地势也很好,背山靠水。 缓过劲后,大家将随身装备都卸了下来,分工合作,男生负责捡拾柴禾,搭帐篷,女生负责锅碗瓢盆,清洗食材。 姜泽看着大家忙忙碌碌的身影,点了点头,就算此行没有取得什么价值,增强团队凝聚力也是个不错的收获。 夜已拉下帷幕,虫鸣之声不绝,l市经过这几年的加速发展,早已没有大型兽类的踪迹,不过偶尔传来不知名的小型兽类叫声也让他们几个感到有些恐惧。 大家围坐在火堆边唱歌,吃着烧烤,对着漫天繁星高谈阔论,借此消除心中的恐惧。 流星雨也如约而来,大家纷纷闭上眼睛许愿,姜泽轻轻握着彭润的手,许了个要用一生来实现的愿望。 王明忽然尿急,拿着手电就窜到灌木丛找地方尿尿去了,过了许久也不见回来,大家都有些焦急。 “啊!” 是王明的声音!突兀的惊叫声让大家心头一紧。 “怎么了?!”姜泽喊道,赶紧循声找了过去。 “没事没事,刚解了个大的,刚蹲下树枝就扎了我屁股,还勾住了我的裤脚。”王明嬉笑道。 大家松了口气,纷纷埋怨他吓了大家一跳,也算是个有惊无险的小插曲。 夜里王明和姜泽睡一个帐篷,彭润和另外那个古代史系的女生睡一块。姜泽本来打算和欧阳言一个帐篷的,结果欧阳言被王明撺掇一个人睡去了。 夜沉如水,姜泽还在整理今天的笔记,等大家都睡了,王明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对姜泽说:“你猜我刚才发现了什么?” 姜泽笑道:“拉个屎还能发现了什么,发现扎你屁股的不是树枝,是妖怪?” 王明认真的说道:“我说真的,我发现了一个很深的断层,手电筒照下去见不到底。” 王明比划道,“浅土层好像有个青铜器具,你看我还用闪光灯拍了照片呢。” 说罢掏出他的手机打开相册翻找起来,姜泽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目光马上就被吸引了,照片中裂缝下方两米左右的位置,一个锈迹斑斑的锈绿器具只有一小部分还在埋土层中。 凭借所学的知识,姜泽立马判断出这是个商周时期的三足青铜酒樽,虽然跟他们的课题无关,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发现。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姜泽略作思考后说道:“太危险了,明天白天再去吧。” 王明有些不同意:“你看这青铜器所处的土层,沙质土壤,若晚上下雨的话,必会被雨水冲刷掉入裂缝之中,这么重要的文物如果遗落将会是考古界的一大损失,新的聚居城市,这将是轰动考古界的重大的发现。” 姜泽沉默了,的确,常羊山青铜器的发现将开启考古史的一页新篇章。 见姜泽有些动摇,王明继续游说道:“作为考古人,我们的责任是什么?保护文物,以鉴历史长河。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么重要的文物就这样消失呢” “要不跟大家商量一下吧。”姜泽说道。 “他们若是知道了肯定会跟着去的,沙质土壤结构松散,我怕到时候塌了就麻烦了,就咱们俩去。我带着你,你带着绳。” 再三思量,姜泽还是决定去看看,“好,走吧!” 拿上背包的绳子,由王明带路打着手电就离开了。 王明带着他弯弯折折走了几分钟,终于找到了他说的那个裂缝,缝隙只有两米多宽,深不见底。 借着狼眼手电的强光,依稀辨认出照片中的青铜器的位置,青铜器仅有一足埋在沙质土层中,摇摇欲坠,两人脚步的震动都使得沙土层簌簌地往下掉细沙。 “我下去吧,你把绳子绑在那颗树上,等下我拽绳子你就拉我上来。”姜泽把绳子绑在腰上说道,作为组长,最危险最重的活,他都是抢着干的,这也是组员们信服他的原因。 “恩,抓紧了,拿到了就喊我拉你上来。”王明答道。 拍了拍王明的肩膀,顺着边缘就下去了,王明缓缓地放着绳子,十分稳健。 就在将要够着青铜酒樽的时候,突然落脚踩空,脚下沙子一滑,姜泽整个人拍在壁上,吃痛不已,抬头看见青铜酒樽因沙土剥落从他身后滑落下去。 姜泽赶紧倒转身子,脚下一蹬,头朝下荡过去一把将青铜酒樽捞到手中,擦了擦额头的汗,虚惊一场。 “拿到了,拉我上去吧。”姜泽拽了拽绳子发出信号,喊道。 手中的绳子却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姜泽抬头一看,映入眼中的是王明扭曲阴鸷的脸,在手电的照射下格外狰狞。 王明露出一丝阴森的笑容,转身解开缠在树上的绳子,笑着看姜泽掉入无底深渊。 耳边风呼呼地刮过,不知下坠多久,姜泽只觉得浑身剧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在血液渐渐变得冰凉,意识逐渐模糊失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哎呀呀,这么多年了终于见到个活人了。” “怎么快死了?看来我还要继续孤独下去了。” “......” “咦,这熟悉的血脉,多么精纯,难道是炎帝陛下的嫡系?” “可恶!黄帝小儿,斩我头颅还不够,竟然还迁怒我神农氏族子嗣!我刑天与你势不两立!这小子,老子还救定了!” 刑天不惜耗费神识一丝丝地修复姜泽逐渐冷却的身体,然而识海却因刑天强大意志的介入而损伤。 依据姜泽识海中的记忆,刑天将他浑浑噩噩地引导回小山村,随后也因消耗过度陷入了沉睡。 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是姜泽的妈妈带着他四处求医。 第六章 风吹散了故人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列车前方即将到达燕京市火车站,有在燕京市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下车准备,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列车进站的提示音将姜泽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新通的高铁比绿皮车快了数倍,以前要十多个小时,如今只需两三个小时。 姜泽下了高铁后便踏上了直达燕南大的公交。 今天恰好周末,市区满是出来逛街、消遣的大学生,来往的公交车上挤满了年轻的面孔。 所幸姜泽上车比较早,找了个靠后的座位坐了下来。 望着车窗外行人如织的街道,繁华依旧,却早已物是人非。 未过片刻,车里就满满当当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门外边还挤着一堆学生。 “没事没事,前面的往里挤挤,后边还有空间。”年轻的司机嚷嚷道。 “司机大哥,还能不能上啊?下一趟还得等一个小时呢。”下面没挤的同学抱怨道。 “可以可以,瞧我的。”司机满口应道。 姜泽微微一笑,随即握紧了扶手。 秋名车道依旧在,司机还是那个老司机。 打火---骤然发动---怒踩刹车!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公交车里靠前的同学尖叫着往后车厢倒去,瞬间前门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啊~~!” 公交车紧急刹车,产生极大的惯性,一个女生惊慌失措地被甩到姜泽怀里,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 “你们看,这不就有位置了?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司机嘿嘿一笑。 “对不起,对不起....”女生触电般地弹了起来,脸颊微红朝姜泽低头道歉,嘴里还不忘埋怨司机几句。 “没事。”姜泽头也没抬,理了理衣服,淡淡地答道。 好歹自己也是校花美少女,这人竟看都不看一眼? 女生见他这么淡漠,一点让座的绅士风度都没有,令她着实有些气恼。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女生歪着头偷偷地打量姜泽。 此人略显苍白的脸很是俊美,裹在褐色的风衣中的身形略显削瘦,深邃的眼眸望着车窗外,浑身上下散发威压,似是上位者睥睨苍生的气质。 自从与刑天的意志相连,姜泽受刑天影响气质上产生很大改变。 刑天毕竟是上古时期与黄帝争夺神位的大巫,无意间流露的气场足以令常人心神震荡。 故人,熟悉但又陌生的感觉,少女脑中闪过无数面孔。 “姜...姜泽?!”女生试探地喊道。 “嗯?”姜泽回头看着她,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女生,竟是彭润的妹妹——彭婧。 “啊,是小婧呀?两年不见,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姜泽笑道。 两年过去了,女大十八变,这丫头倒是越发出落得水灵。 “真的是你,你不是...?变化好大啊,差点没认出来。”彭婧赶紧话锋一转,虽然心中很是讶异,但冒冒失失说别人早就死了,显然太过忌讳。 不过没想到这家伙瘦了一点,居然这么有魅力。 “还有,不准你再叫我小婧。”彭婧似乎还对姜泽以前叫她小萝莉的事情耿耿于怀。 “呵呵,虽然长大了,还是这么傲娇,你坐这吧,穿着高跟鞋站着不方便。”姜泽起身拉着她坐下,自己拉着吊环站着。 “我不!”彭婧虽然待人很友善,是同学们眼中温婉可爱的女子,但想起姜泽以前管叫她小萝莉,非要给她编个双马尾,内心就十分地抗拒。 气哼哼的皱了下鼻子,刚才都不给她让座,现在又献殷勤。 “我这是为了旁边的同学好,你穿高跟鞋踩在人家脚上,脚趾头都能给人踩碎了!” 彭婧想想也对,这才没好气地坐了下来。 问起两年前发生的事情,姜泽简述了事情的经过,只讲了王明蓄谋已久的坑害,将刑天意志的事略过。 “那个王明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彭婧咬牙切齿地说道。 “要不咱们报警吧?”说罢就掏出手机就要按‘妖妖零’。 姜泽赶忙拉住她,“先别急,我手上还没什么确凿证据,不过你放心,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等见了他之后我自有办法让他当场招供。” 彭婧喏喏地点头,自从认识他以来,姜泽总是这般令人深信不疑。 仔细回想了系里安排的行程,彭婧思索道:“他好像跟科研队出去考察了,这段时间你应该找不到他。” “没事,只要我一出现,他自然马上会来找我。” “爷爷可一直记挂着你呢,你什么时候去看看他啊?”彭婧问道。 “办完复学手续,我就去看看他老人家。” 车里十分拥挤,两人靠得很近,为避尴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停在的燕南大学公交站。 人涌而出,一车全是燕南大的学生,下完后整辆公交都空了。 “婧婧,你姐姐...她还好吗?”分别时,姜泽问道,这也是他最为牵挂的人之一。 彭婧欲言又止,目光闪烁,有些局促不安。 良久叹了口气说:“还算好吧,她和王明都考上了爷爷的研究生,前段时间一起随系里科研队考察去了。。。” “姜泽,我问你个问题,今天逛街时,我见到一个同学的女友跟别的男生搂搂抱抱,我不想让他蒙在鼓里,但我又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你说怎么办?” “那你可以暗示他呀。” “哦~~那我先回宿舍了,”说罢蹦蹦跳跳地走了。 见她走远了,想想时间也不早了,教务处该不会下班了吧,赶紧加快脚步。 忽然兜里的手机响了,彭婧的头像在抖动,打开一看。 “表情/戴绿色钢盔的大兵” 随后头像便暗了下来。 “这丫头,又耍什么花招。”姜泽也没在意,权当是她的恶作剧。 燕南大教务处。 “什么?!有没有搞错,考古系教学改革,把课程改了就得重新从大一开始读?”姜泽有些头疼地,扶额道,“我当年大一把全部的课程学完了,跟着师父的科研小组各地考察,攻破众多重点项目,在专业刊物上也发表过论文,就算不让直接毕业,那上个大四总不过分把?” “是是是,”教务处研究生助手满脸赔笑着说道:“但你强任你强,教务处的制度就规矩,我只能给你走个流程,别的我也没办法啊。。。” 助手是彭教授课题组的研三的学生,当年姜泽的事故闹得沸沸扬扬,亲传弟子,将来在考古界都能呼风唤雨的人物,未曾想。。。。 还记得当初档案是彭教授亲自送来的,但彭教授替他办理的是休学手续,而非退学,想必心中还存着一丝企盼。 当日彭教授送来这份档案的时候情绪十分低落,谈话间几度恍神,可见彭教授对姜泽有多重视,这种大神千万不能得罪。 不过今天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现了,想必教授会很高兴吧。 “那行吧,先把流程停一下,到时候我再跟教务处申请吧。”姜泽叹了口气。 “学长,我师父还在学校吗?”研究生正忙着处理文件,姜泽随口问道。 “彭教授去川陕大学讲座去了,估计这两天会回来。”研究生把手续重新还给姜泽。 “宿舍还空着的床位么?”姜泽猛然想起,今晚没有地方落脚。 “这。。。”研究生有些为难,“我会想办法安排。。。” “那我睡教研室吧,锁没换吧?”姜泽只能叹了口气,以前他通宵写资料,经常睡古系的教研室。 “恩,可是教务处都没有咱们考古系教研室的备用钥匙啊。。。一直都是彭教授自己保管的。” “没事,我有。”说罢拿着手续便走了出去。 第七章 较量 学期末都忙着随考察队涨科研经验、准备论文材料,教研室平日也没人进出,姜泽倒图个清静。 姜泽盘膝而坐,将体内仅有的一丝真气按照刑天传授的法诀运行,奈何灵气稀薄,好不容易聚拢一丝真气,一分神就如泥牛入海般没了踪迹。 姜泽并没有气馁,仍小心翼翼地运行周天,整整一天只炼出一股发丝大小的真气。 “别费劲了,灵气这么稀薄,你筑基都得花个百八十年。”刑天幽幽地说道。 “咳咳。。有病治病,没病防身嘛。再说了,真要,没用的话你干嘛还将这《神农经》传给我?”姜泽一阵翻白眼,这一边教一边损的老师,谁也受不了呀。 “我只是执行本族族规,每个氏族弟子三周岁开始就必须修炼《神农经》,成年后随时准备为部落献出生命。不过虽然这功法修炼的门槛低,人人皆可修炼,但只有纯粹的炎帝血脉才能将它到极致,当年炎帝陛下就凭借此经破碎虚空飞升上界的,普通族人修个十几年能筑基就不错了。” “而且那还是在灵气充沛的洪荒时期。”刑天补充说道。 “《神农百草经》好像我们图书馆就有啊,我之前还借阅过。”姜泽疑惑道,这么烂大街还神秘兮兮的说是传承绝学,只有本族所属有资格修炼? 刑天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那只是上篇的皮毛,皮毛懂不懂!《神农经》分为上下两篇,上篇名为《百草》,下篇为《百炼》,真正的百草经上篇可是医术圣典,修到高深之处,白骨生肌,起死回生都不在话下。下篇乃绝世武学,只要机缘了得,以上篇所炼仙药辅之,修为暴涨,白日飞升的机缘那时唾手可得。” “那为啥只教我下篇?” “.....”刑天顿时语塞,“我对医术什么的没啥兴趣,而且我一生都追随在炎帝陛下左右,自然不需要学什么医术,术业有专攻,专修武学就够了,一样所向无敌~” “要不是你现在头都没了,我还差点就信了。”姜泽若有所思地说道。 “放你的屁,要不是被耍诈卖破绽给坑了,那场战斗还指不定是谁被封在山里面呢!”刑天怒斥道。 “你还学不学了?!不学拉倒,反正学了也没啥用。” “学学学。” 说罢姜泽闭上眼睛,努力感应丹田中的真气,按《神农经》上记载的修炼方式引导真气在经脉中运行,生生不息。 姜泽不知疲倦,一直修炼到东方泛白,浑身一颤,迎着朝阳吐出一口浊气。 此子的韧性倒是不错,刑天暗自点头。 经过一夜修炼,姜泽审视之下,体内真气又壮大了几分,虽然一夜未睡,浑身却也说不出的舒爽。 “刑天大神,你还没跟我说炎帝血脉有何强横之处呢。” 刑天高傲地说道:“炎帝陛下的血脉自然是非常的强横,不仅百毒不侵,而且按照神农经的修炼方法,每到瓶颈都需要不同等阶的神药突破,最终将自身血液炼化成仙药,寻常修士受用一滴便可修为暴涨,及大成者甚至只要残存一丝元神,依靠血脉之力也能起死回生。” 姜泽听了很是神往,然而刑天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这都是修为达到很高境界才有的能力,不仅对资质要求高,还要有天赐的福缘,神药!你以为谁都能的到?就你现在的状态,血脉之力最多防个蚊虫叮咬,你的血也只能当水喝解解渴。” 。。。姜泽倍受打击。 “不如早点去帮我解开头颅封印,凭借头颅和躯体的感应寻回我的战体肉身,或许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刑天挤眉弄眼地说道。 “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马上就带你去找。”不管是出于对修仙的憧憬,还是对刑天的感恩,姜泽打定主意完成刑天的托付。 两天过去了,彭教授还没回来,姜泽也没课上,就在校园里随处遛达,偌大的校园入眼都是一些陌生面孔,他这届的考古系同学基本都各奔东西了,考上本校研究生那批也随各自导师外派收集素材去了。 姜泽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都闷声扎在考古系教研室,白天跟进这两年的考古界的进展以及学习新的课程,晚上冥想修炼真气。 直到第三天上午,一辆法拉利急速地在校园穿行,在天穹楼下传来刺耳地刹车声。 车上下来一人,行色匆匆,蹭蹭蹭地跑上了楼,一把推开教研室的大门。 姜泽合上手中的书籍,抬眼微微一看,神色如常:“来了。” 来人正是王明。 “你到底是人是鬼?!”王明眼神阴狠地看着眼前的人,攥紧了微微发抖的拳头。 他们科研组正在内蒙草原发掘一处元代古墓,疑似大汗妃子墓,突然接到学校的耳目线报说姜泽还活着,并且出现在校内,起初王明是相信的,直到看到手下小弟偷拍的照片,虽然容貌有些改变,但一眼就认出了正是姜泽。 王明当时就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半天没缓过神来,暂且不管真假,姜泽的出现对自己十分不利,若不及时处置,到时东窗事发将万劫不复,于是不顾手上的课题连夜赶飞机回来。 “咱们可是新时代的大学生,怎么能信鬼神之说呢?”姜泽把玩着手头的铅笔悠悠地说道。 “我明明看着你...”王明咽了口唾沫,回想起那晚的事情,至今仍让他噩梦不断。 啪! 姜泽双手拍在桌上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王明,“看着我什么,看着我被你丢下深渊?” 王明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压,吓得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眼睛不敢直视。 姜泽并未动用刑天的威压来对付他,只是纯粹的气势上的压制。 “炎帝陵,常羊山,部落遗迹,露营,青铜酒樽,这些都是你彻头彻尾的阴谋吧。”姜泽说道,“在酒店的时候我依据《天穹青囊》的推算,从地势图上就察觉出了端倪,只是当时我还是选择相信了你。” “《天穹青囊》...又他吗是《天穹青囊》!” 一直沉默的王明突然歇斯底里地嘶吼道,“是!这一切都是我早有预谋!常羊山上并没有什么部落遗址,我还在你们的酒里下了安眠药,青铜酒樽也是我早先安排工人放进去的!” “但,那又怎样?!当晚那个裂缝就崩塌了,所有的一切都随之掩埋,你没有任何证据,就凭你一面之词,你能拿我怎样?!” 王明突然信心暴增,自信当初他做得天衣无缝,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了,就算现场有什么遗漏也早就磨灭了,如果姜泽将事情闹大,凭他的家世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压下来,毕竟姜泽现在还只是个没背景的穷学生而已。 “哎,人啊不能太自信,既然你要证据,我给你便是了。” 说罢姜泽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搜索,找到目标文档后,将手机从桌上滑倒王明跟前,王明看了手机的内容,心里一沉。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则两年前的新闻: 热烈祝贺王氏集团在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以500万美元拍下流落海外的商代青铜三脚酒樽.... 新闻附上了青铜酒樽的介绍以及实物图片,赫然是那天卡在缝隙里的那个酒樽。 王氏集团,正是王明父亲的公司。 “难道...那个酒樽还在你手里?”王明心中一沉,若真如此可谓一招错满盘皆输。 “要是在就好了,500万美元啊,为了骗过我,你还真下得了血本,竟然拿古物真品做诱饵,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值钱。”姜泽惋惜道。 王明松了口气,恢复了之前不屑的神态,“既然没有,那你凭什么跟我斗?!” “亏我曾经还把你当兄弟,你难道忘了我无论是搜集资料还是参加考察,随身都会带着录音笔和小型录影机吗,这样做记录很方便,避免遗漏,我建议你也可以学学。” “什么?!” 王明的确知道姜泽有这个习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切已成定局。 完了,一切都完了,王明绝望地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唉,可惜那天掉下去的时候不小心给摔碎了。”姜泽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你耍我?!”王明腾地站了起来吼道,声音因太用力都有些嘶哑了。 “没,我是说我以前的录音笔坏了,然后前两天又买了一支。”姜泽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 他们的对话过程全盘录音了,而且其中有王明承认蓄意谋害的片段,这相当于直接供认了。 王明愣愣地站在那里,他不知曾经淳朴憨厚的姜泽,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诡计多端,两年不见,憨厚朴实的姜泽竟然轻易就能将他玩弄于鼓掌。 “为什么?”姜泽收起嬉笑的表情,沉声问道:“我需要一个恰当的理由。” “哈哈...!你问我什么?!”似乎戳到了王明的痛处,王明泪崩了,哽咽道。 “你还问为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你一个山沟里出来的穷学生,能够独得彭教授的青睐?!” “为什么你一个天天吃食堂,一身地摊货的土包子,能让彭润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为什么我爸只见过你一面,对你的赞赏甚至超过了我,甚至要我千方百计地拉拢你?” “就因为这些吗?”姜泽摇摇头,“这是因为你从小优越惯了,接不了别人的出彩。” “你一个富二代公子,考古学对你来说或是兴趣,亦或只是为了镀金吧,你以后还得继承你爸的家业转而从商,但考古学対我来说就是我一生的追求。 你家世显赫,多少千金小姐对你趋之若鹜,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但彭润则是我的全部。 你爸対我赞赏有加,是以求贤的眼光看待,你是他儿子,他拥有的一切都将会传你,假使我答应了他,也只是为了让我以后能辅佐你。” “你说,你仅仅为了这些,谋划了这么久,不惜牺牲兄弟的性命,值得吗?”姜泽说道,“而且就算我死了,你就能得到这些吗?” “哈哈哈哈哈...!”听到姜泽说到这里,王明眼神有些涣散,突然明亮起来。狂笑不止。“这你就想错了,我还真的得到了!你一死,我花了整整两年时间费尽心思追求彭润,上个月她刚答应做我女朋友。糟老头子年纪大了后继无人,只能把《天穹青囊》传给了我,就在前几天,彭润还把她的第一次交给了我!”(彭润不一定是女主,不用担心主角被绿) 砰!姜泽一拳砸在杉木桌子上,坚硬的桌面留下寸深的拳印。他此刻表情十分恐怖,杀意磅礴。 看着姜泽情绪失去控制,王明感到一阵畅快,得意地笑道,“哈哈,你拥有的,我都夺过来了,你得不到的,我也得到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姜泽失神地坐回椅子上,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良久之后。 “彭润...她,是自愿的吗?”姜泽努力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那是当然,你可不知道那晚她有多么诱人。”王明不忘继续打击他,当他回想起那晚他们融合之时,彭润迷迷糊糊喊的却是姜泽的名字,心如刀割。 这算什么,来啊,互相伤害啊!!王明眼中涌起一丝疯狂。 姜泽沉默了,这样的结果是他不曾预想的,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 “那,你真的爱她吗,还是只为了和我争一口气,亦或是玩玩而已?”姜泽此时竭力压制一怒之下将王明脑袋打爆的冲动。 “当然是真的爱她,以前的我只能看着心爱的女人拥入别人的怀里,还要强颜欢笑,你知道心会有多痛吗?!”王明扯着胸口吼道,笔挺的西装也凌乱不堪。 姜泽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良久过后,最终长处一口气松开了真气缭绕的拳头,心中已做出了决定,他一把将手中录音笔捏成糜粉。 王明对他突如其来的行为感到十分惊诧,他想过接下来要挨一顿暴打,亦或是直接被打死,但不曾想姜泽竟然毁掉了那个勒着他脖子的索命绳。 “既然如此,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你们真心相爱的话,希望你好好待她。”姜泽释然,“请你不要忘了今天所说的话,我既然现在能毁了你,以后也能!在我改变想法之前,滚吧。” 他之所以选择原谅他,只是不愿看到彭润再受到伤害,如果自己将证据上交,王明必定万劫不复,到头来受伤的不仅是王明了。 原来是因为她,王明心中苦笑,也并未多说什么,径自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过头。 “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你是怎么从那个裂缝逃出来的?” “《天穹青囊》心罗之境,青龙入水之局。” 王明身形一僵,他竟然将《天穹青囊》掌握到如此程度,甚至隐隐超越了彭云之,自己真的和他差距那么大吗。 出了天穹楼,王明心中一阵畅快,久悬心上的巨石落地了。 一阵凉风吹来,王明才发觉后背已被汗水浸湿。 教研室中,姜泽坐在桌前石化了般纹丝不动,就这样的姿势保持了一天一夜,只有脸颊上的泪水证明他内心的汹涌。 回想起和彭润在一起的点滴,心如刀绞。 姜泽胸口忽然一阵剧痛,闷哼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挣扎在他心中郁积的情绪终于喷薄而出。 “小子,你没事吧。”刑天将一切看在眼里,忧心忡忡地问道,若他不能挺过这一劫,轻则从此萎靡不振,重则心魔丛生,堕为邪魔。 修了真气的邪魔在这个末法时代几乎横行无忌,自己和他识海命理相连,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只能出手跟他同归于尽拯救苍生了。 “没事了,前辈。”姜泽摆了摆手,神智渐渐恢复了,叹了口气,经过这么久的挣扎,他终于还是释怀了。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第八章 情劫 “别难过了,看开些,其实失恋也有点好处,经过心境的磨砺,你的神识比之前凝练了不少,再来几回,识海的旧伤就能恢复了!神识修炼起来可比真气难多了。” 刑天安慰道,“小子,我们修仙之人,终究都要斩断情丝,蜕凡脱俗才算踏进修仙的门槛,太多的羁绊只会导致心魔横生,自断前路。” “现在考虑这些优点早吧,我还不是修仙之人,百八十年都筑不了基。”姜泽一阵白眼,无力地说道。 “咳咳,你可是炎帝氏族的子孙,怎能这么没志气,只要你到时用血脉之力解开我头颅的封印,再找到我的肉身,地球算什么,我带你飞升上界~~!从此吃香喝辣,上界仙女任你挑选!”刑天拍着胸脯承诺道。 “现在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追溯起来几乎都是炎黄血脉,远古的血脉早就烂大街了。” “那不一样,你母亲姓姬、你父亲姓姜,都是嫡系后裔,血脉自然愈发纯净,以后你也得找个嫡系的女娃,这样我炎帝氏族才有重现辉煌的一天!那个彭家娃娃,她不行,不够纯粹!” “行行行,别吹了,我信你还不行吗?”姜泽赶忙打住他,“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去拜访我的师父,之后便启程去常羊山寻找线索吧。” 禁不住刑天的催促,当天中午姜泽便来到彭教授公寓楼下。 犹豫片刻,姜泽还是按下了门铃。 “来了来了~~谁呀,早不来玩不来,大中午的来蹭饭是不?”开门的人语气稍稍有些恼怒。 门打开后,映入眼中的正是彭婧,腰间围着hellokitty的围裙,一副贤妻良母乖巧的模样。 “是你呀,爷爷在客厅等你呢,没吃饭吧?正好顺便吃个午饭。”见门外的姜泽满脸歉意,彭婧嬉笑道。 “对了,那件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丫头十分恳切地看着他,想从他口中得到大快人心的答案。 “待会说吧,嗯?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焦了。。”姜泽吸了吸鼻子。 “啊啊啊!!都怪你,我的油焖大虾!”彭婧慌乱地跑回厨房。 姜泽径直走到客厅,对着正小心擦拭彩陶兵俑的老人鞠躬道:“师父。” “姜泽,你来啦,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彭教授激动地站了起来,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彩陶兵俑从他手中滑落下来。 姜泽见势赶忙上前扶住,顺手不动声色地接住陶俑。 “唉...老了老了。。”彭教授抖抖索索地坐回沙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有些不满。 “前几天就听彭婧说你还活着,可把我高兴坏了。”彭教授将彩陶放在一边,拉着姜泽的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大难不死,未来得及告知师父,让师父担心了。”姜泽致歉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彭云之在他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那个孽徒我早就看出他心术不正,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咳咳咳..实乃为师之过。”彭教授气愤地说道,由于激动干咳不止,姜泽赶忙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 姜泽瞪了一眼上菜的彭婧,这丫头嘴里果然什么都藏不住,彭婧朝他做了个鬼脸又回厨房了。 彭云之随后叹了口气,“可惜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不起折腾,如今沦落到只能开开讲座的地步了。那时你出了事,眼看《天穹青囊》就要断了传承,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传给他。现在想想我真是老眼昏花!” “这事并不怪您,当初教我的时候您就告诉我,《天穹青囊》泄露天机,有伤天和,因此传男不传女。他的资质也算上乘,如果秉性善良的话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姜泽安慰道。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彭教授问道。 姜泽便将前天在教研室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厨房还在煲汤,彭婧闻言也凑了过来。 “不行,我不同意!”彭婧一把将围裙摔在茶几上,气呼呼的说道,“怎能就这样便宜了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 “爷爷~~~你劝劝他,一定要将王明法办,让他在牢里捡他个十年八年肥皂长长记性!”彭婧撒娇地摇着彭教授的手臂。 彭教授沉默半晌,说道:“你是说你已经达到了心盘之境?” 所谓心盘之境,古称“观盘辨局之术”,不需要罗盘和金针的配合,仅凭天地的势便可精准无误地点认风水中的龙、砂、穴、水、向。是寻找生门的重要的手段。 《天穹青囊》分为相卜,堪舆,心盘,锁龙,逆命五个境界,又细分为天、地、人、鬼、神、佛、魔、畜、慑、镇、遁、物、化、阴、阳、空十六形意,彭教授穷极一生都只领悟堪舆之境,尽管如此仍受用终身。 此子天资卓绝,自己当初果然没看走眼。 “嗯,深渊下方只有无尽黑暗,五感尽失去,没了对视觉的依赖,心境却愈加明晰,从而感受到山川河泽的势,凭借心盘之境观盘辩局,沿着错综复杂的地下暗河走了出来,侥幸得以活命。” 姜泽答道,只是将刑天的事情略过了。“虽逃出生天,但头部受到重伤,这两年我妈带着我四处求医,逐渐好转,因此直到现在才来学校。” “难怪了,真是苦了你了,出事之后我也带着大家去了你家一趟,到那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彭教授回忆道。 “喂喂喂,爷爷你好像偏离了主题吧。”见两人大谈《天穹青囊》,彭婧很是不满,毕竟这事还关系到姐姐幸福。 “你不再追究王明?”彭教授顿了顿,随即问道,“是因为润儿吧。” “嗯...如果真要追究的话,以我掌握的证据足以王明坐实蓄意谋杀的罪行,就算有他家势力干涉,最少也得判个五六年,彭润有多少个五六年来等他,他俩感情这么好,到时受伤还是她。” 姜泽顿了顿,“两年前我的失踪已经伤过她了,不想因我再让她受到伤害,王明也答应过我会好好待她,希望他能履行承诺吧。” “唉...你这孩子,终究是心太软了,处事柔弱,迟早要酿成大祸,”彭教授责备道,“出事的时候润儿也很伤心,不吃不喝,王明也是那段时间乘虚而入。所以才...”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面对姐姐?”彭婧问道。 “我打算离开这里,游历山川感悟《天穹青囊》更高层次。”姜泽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游历的目的是为了帮刑天寻找解开封印的契机,寻回战体肉身。 “还请师父不要告诉她我还活着,王明那我也交代了,就当我从来没出现过吧。” “唉...只能怪润儿没这个福分了,其实我家婧儿也很不错的,你要不考虑考虑?”彭云之很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彭婧满脸通红,娇嗔道,“爷爷~!瞎说什么呢!” “师父说笑了,一直以来我都把小婧当妹妹看待,她迟早会遇到自己的意中人。”姜泽说道。 虽然意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彭婧还是感到有一丝失落。 至少得先夸我两句啊,某人的怨念很深。。 “过两天就准备启程,有件事还请师父帮个忙,大学的所有专业课程您都已经教过了,毕业证的话....” 毕业证还是要的,毕竟寒窗十数载,得给母亲一个交代。 “恩,我答应你,毕业的事我跟教务处打个招呼就可以了,”彭教授说道,“就这样走了,对你来说公平吗?” “只要她过的幸福,公不公平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这就是姜泽想了一天一夜的结果。 “那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厨房里走出一人,满脸泪痕,哽咽着说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泽身形一僵。 “除了这盘有些烧焦的油焖大虾,其余都是姐姐做的。”彭婧吐了吐舌头。 “婧儿,爷爷好像把老花镜好像忘在书房了。”彭教授起身离开,不忘朝彭婧使了使眼色,然而彭婧一副想当吃瓜群众的样子不为所动。 “咳咳...婧儿,帮爷爷一起找找好吗?”彭教授瞪了她一眼,有些尴尬。 “哦。”彭婧这才弱弱地走开了,屡屡回头观望,离开时的表情有些惋惜。 “你最近还好吗...”姜泽出言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不是说在内蒙考察吗,怎么...”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这样,対我公平吗?”彭润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强势的彭润,不过还是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对你,对王明都是,剩下的我自己承受就够了。” 姜泽顿了顿,“以前你总是说,要把第一次留给最珍爱的人。既然你跟王明已经...那不就表明他在你心中远比我重要的多?”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执着过去,离开是我唯一的选择,放过王明,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听完这番话,彭润终于控制不住了,蹲在地上掩面痛哭,姜泽不知该如何收场,他走上前去,想扶起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禁不住他的花言巧语,没有守住最后的底线。你出事的时候,我心如死灰每日以泪洗面,是他陪我度过最艰难日子,我才渐渐对他心生好感。” “但现在你却让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把我丢给这样不择手段的恶魔,你觉得是为我好吗?!”彭润吼道,悦耳的嗓音因愤怒都变得有些沙哑。 姜泽沉默了,王明改过自新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承诺,他只确认了王明应该爱着彭润,并不代表他从此就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良久过后,啜泣声渐渐平息,彭润止住了哭声。 “我知道你会嫌我不纯洁了,嫌我对你不够好,我不奢求你能回到我身边,但请你不要自作主张地把我推给王明好吗?我会跟他分手,这是我自己决定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能、最后抱抱我吗?”彭润站起身来,含情脉脉的泪眸希冀地看着姜泽。 姜泽本能地张开双臂,伸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僵住了,他不知道现在的身份他该不该抱。 曾经深爱的人此刻变得如此陌生,连一个拥抱变得奢侈,彭润苦笑,痛彻心扉。 她扑到姜泽怀里,最终姜泽还是轻轻地抱住了她,毕竟是曾经的恋人,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并不过分。 怀念着熟悉的温度,令人熟悉心安的气味,不过从此以后再也不属于她了。 第九章 灾厄酝酿 “谢谢。”许久过后,彭润不舍地离开了姜泽的怀抱。 “吃饭吧,菜都要凉了,听小婧说你会过来,特意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本想等会去喊你的,没想到你先来了。”彭润擦掉眼泪强颜欢笑,招呼道,如果不是微红的眼眶,谁也不愿提起此前的心伤。 “我去叫师父和小婧过来吧。”姜泽起身说道。 话未落音,彭婧欢快地从书房跳了出来了,“不用不用,我们早候着呢。” 彭云之老脸一红,偷听别人说话这么猥琐的事情,也就彭婧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尽管他也十分在意姜泽和彭润二人如何处置这份感情,一个是他孙女,一个是他弟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能重归于好自然皆大欢喜。 可惜事情并没有朝他想要的方向发展,显然姜泽还忘不掉王明说过那些的话。 就比如说你掏出一个几代传下来的青铜鼎,给我看的时候宝贝得不得了,摸一下都嫌手上有污渍会损坏古物,给别人的时候就当破铜烂铁三块钱一斤,换做是我也会感到很心痛。彭云之若有所思地想道。 “我做的油焖大虾也不错的,你也尝尝呗。”彭婧出声道,缓解一下有些尴尬地气氛,怂恿姜泽吃她做的油焖大虾。 姜泽皱着眉头夹了一只,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除了有点烧焦,味道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见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彭婧得意的说道:“我的手艺是不是跟姐姐不相上下?要不是你捣乱大虾怎么会烧焦,爷爷有关节炎不能吃,这盘本姑娘就赏你了。” 彭润微笑着不时给大家夹菜,不过更照顾姜泽,整个碗里都是菜,惹得彭婧直呼偏心。 饭后,彭教授也问了些有关天穹青囊的感悟,姜泽一一为他解答,见时间不早,便起身致谢告辞。 彭润紧随其后,送他到了门口。 “一定要离开吗?”彭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念。 姜泽点点头,不管是为了成全她,还是为了给刑天找肉身,他都打算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走?” “你还会回来吗?”彭润接连问道。 “大概明天启程吧,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回来看你们的。”姜泽答道。 “嗯....” “饭菜很美味,多谢款待,那,我先走了,再见。”说罢,姜泽转身离开了。 “再见。”彭润心里默默应道,望着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如果常羊山酒店那晚任他解开的最后的束缚,或许就不是如今这番情景了吧。 彭润心想。 然而在另一个位面,正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位面壁障------------------------------ 太初界广袤无垠,到底有多大,近千年来最强的剑皇也说不清楚,世人只记得他曾说过太初界无边无际,岛屿、大陆星罗棋布,纵以他的修为,仍有很多强大如他也不敢涉足的生命禁区。 这个位面的灵气十分充盈,繁衍到巅峰的修真世界,造就了 如今各族天骄尽出,宗门林立的空前盛世。 有上古典籍记载,玄道大陆的彼端是一片静寂海域,海的那边有什么,从来无人知晓。海中不仅游荡着实力超绝的蛮荒海兽,更被众生领域所覆盖,任你实力再强也沦为凡人,向来无进无出。 /////////////////////////////////////////// 修真系---修真者等阶森严,划分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个境界,每个境界细分为十等阶。 功法品级分为天地玄黄,由高到低。 职业品级:一到九品。 法宝品级:法宝、珍宝、灵宝、神兵、道兵,各有上中下三品。 ///////////////////////////////////////// 玄道大陆---剑皇山,座落在望帝城以北群山之中,虽然太初界大陆繁多,山脉延绵不断,崇山峻岭亦不计其数,但只有此处敢命名剑皇山。 千年前剑皇破入行之境,见此地灵气充沛,一剑将高耸入云的山峰削平,创立剑宗传承千载,至今仍为这片大陆数一数二的门派。 剑皇山巅---剑宗议事大厅,主座上端坐着一个宝相庄严的中年修士,身形匀称,剑眉星目,面如刀削,一身青衣无风自动。 厅下站着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肤如凝脂,身姿曼妙,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宛如下凡仙子,绰然而立。只是精美的俏脸上有些惊慌。 “宗主。”女子拜道。 “嫣儿,只有我们两人时,还是叫我父亲吧。”上座男子说道。 “是,父亲。”少女问道,“不知父亲匆忙唤我过来所为何事?” 上座男子为剑宗现任宗主岳仲秋,列之境修为,厅下少女为他独女岳紫嫣。 岳仲秋随手倒了杯清茶,独自饮道:“嫣儿,你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 “明天是宗典记载的百年一度狩日,嫣儿还未获得详细记录的权限,并不知晓其中的含义。” “这不怪你,狩日真正的目的,只有少部分人顶端人物知晓,今日唤你过来,正是为了此事。”岳仲秋严肃地说道。 “太初界各门各派历来争斗不休,尽管如此,我们却共同遵守一个盟约,那便是狩日之盟。太初界虽然广袤无垠,但凭我们整体的实力,真正可触及的区域少之又少。” “经过数千年的繁衍,每一位强大修士的飞升,不管成功或失败,都会消耗大量资源,由此可获取的资源日益减少。在当时情况下,各门派选出各自的最强者,合力重开了次位面通道,以便从中掠夺资源补充太初界。” “次位面?”岳紫嫣疑惑道。 “诸天万界犹如一棵参天大树,一树千枝,一枝千叶,叶叶不同。不同等阶的位面有星河恒沙之数,太初界也不过中等偏下,更下者大多灵气十分稀薄,因此修士极少,正因如此留存的资源也越丰富,正好为我等所用!”说到此时,岳仲秋目露精光。 “如此行径,岂不与强盗之流无二?”岳紫嫣脱口而出,旋即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低下了头。 “没错,就是强盗!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作为弱者,就必须随时做好被吃掉的准备。”岳仲秋沉声道。 “不过掠夺也是有限度的,为了避免过度掠夺涸泽而渔,各派盟定每隔百年方能打开一次位面通道,参与掠夺的弟子最多百人,修为不得超过兵之境;随行领队最多三人,不得超过斗之境; 狩猎限时一日,过则不候。如果长期滞留在灵气稀薄的下位面,修为将会日渐衰退。通道开启的位置是随机的,错过了返回时间就永远留在下面。。” “父亲的意思是...”岳紫嫣问道。 “此次狩日由你带领,你如今修为已达到了斗之境,尽得本门真传,在同龄之中鲜有对手,我会再选出两位实力相当的弟子协助你。” “可是,父亲...”虽然知晓修真世界的残酷,但岳紫嫣心里仍有些抗拒参与这种血腥计划。 “你必须去!”岳仲秋厉声喝道,“嫣儿,善良在太初界是弱者专属的头衔,迟早有一天我会将剑宗宗主之位传给你,一个弱者,如何带领剑宗在这强者如云的大陆上占据一席之地?!” “是!父亲!”岳紫嫣咬牙应道。 “带上法宝一一须弥瓶,这是初代剑主传下来的法宝,里面空间极大,可以最大程度地储存物资。” “还有生灵石,可收纳大量活物,记住!奴隶也是重要物资!” “好了,你下去吧,好好歇息,明日辰时与众弟子出发,一同前往望帝城的次位面通道。” “是...父亲,”岳紫嫣接过手中流光隐现的法宝,入手轻若鸿毛,心中如有千斤之重,百感交集,脚步也愈发沉重。 目送女儿离开,岳仲秋叹道:“嫣儿啊...不要怪为父心狠,为了剑宗的未来,爹必须要你丢弃到那些无用的慈悲。” 第十章 破界降临 次日辰时,岳紫嫣御剑来到剑皇山主峰的演武场. 宗主精心挑选的百名兵之境弟子早已守候多时,清一色灰衣,剑气飒飒,气势如虹,领头的两名白衣年轻修士更是俊逸不凡。 见岳紫嫣到场,在场弟子的无不拱手恭敬地喊道:“少宗主!” 岳紫嫣朝众人微微点头。 仙姿如画,众人不免心驰神往,若此生能得佳人垂青,纵死无憾。 大家心头火热,提起干劲准备好好表现,大干一场。 “许询师兄,司马华师兄。”岳紫嫣轻启朱唇,微微弯腰致意。 领头的两名白衣年轻修士年方二十出头便已达斗之境,在年轻一代中可谓翘楚。 “嫣儿师妹。”两人拱手回礼道,虽自视甚高,也不敢怠慢。 “此次狩日不仅有本宗参与,各大敌对势力也蓄势待发,望大家听从指挥,在获取资源的同时,尽量保证自身和队友安危。”岳紫嫣训道,声如空谷幽兰。 “是!”在场弟子无一不是训练有素的宗门精英,声音响彻演武场,可见个个实力不凡。 “那,便出发吧!” 兵境修士已经足以运转真气御物飞行,宗门对此次狩日格外重视,因此每人都分配一件下品法宝,狩日结束后需归还宗门。 剑宗底蕴深厚,若是一般小门小派定然没有这么大手笔,能一口气拿出百件下品法宝的宗门,玄道大陆也不过一掌之数。 法宝激发出异色真气,五彩斑斓交相辉映,在岳紫嫣一声令下,如长虹划过天际,直奔望帝城而去。 待岳紫嫣到望帝城之时,城内早已人山人海,秩序有条不紊。 来的都是参加狩日的各门派弟子,由各派宗主掌门亲自压阵,自然格外安分,纵使敌对势力有摩擦也只能怒目而视,不敢造次。 望帝城的位面通道入口建成之时已无从查证,只知其前身乃上古时期,三千上界混战时遗留的后勤运输通道。 岁月变迁,沧海桑田,如今只残存两根数十丈高,两人合抱粗细的石柱,通体雕刻无人能识的古朴篆文,石柱缭绕着远古苍茫气息,悠悠钟鸣似真似幻。 藉着前人余荫,上古留存的阵法,各大门派最强者才能凭借微薄的修为打开位面通道。 入口处,岳仲秋与各势力的顶尖高手早已做好准备。 时辰已到,众掌门真气攀升到巅峰,一同出手! 真气如匹练般注入传送门核心,威压席卷开来,在场弟子无不被吹得倒退数步,大气不敢出。 “开!!”众掌门齐声喝道。 只见石柱之间的凭空撕开一条裂缝,扭曲的空间看不清里面的世界,众掌门见状加大真气输入,直至撕开的裂缝连接到两根石柱,空间方才稳定下来。 传送通道已趋于稳定,众位掌门赶紧收手,额头冒着虚汗,显然都已经力竭,周围堆积如山的灵石已有一半化为飞灰,可见开启通道消耗之大。 “诸位切记传送通道只能存在一日,务必按时归来。”岳仲秋蕴含着真气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城内。 “是!” “那么,狩日开始!!” 各门派弟子闻言各自施展法宝,流星贯月般冲入次位面传送通道。 ------------------------位面壁障-------------------------------- 姜泽本想独自离开燕南大学,岂料刚出天穹楼便遇上了彭润,彭婧随后也跟来了,两人执意相送。 出人意料的是王明也到场了,不过从彭润对王明的冷漠,看得出她俩似乎已经分手。 王明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来送姜泽只是为了确认姜泽真的就此离开,不打算追究。 如今姜泽就是想追究也没办法,证据那天已经被自己含怒击碎了。。。 校门口,公交车站,姜泽回身说道:“送到这就行,你们回去吧。” 公交车缓缓开来,彭润眼中依然能看出挽留之意,姜泽心中苦笑。 自己毕竟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对纯洁的爱情容不下一丝瑕疵。 这可能就直男癌吧,或许等自己成长了会有所改观。 半只脚刚踏上公交,蓦的!天空一暗,晴朗的天空众星浮现,旋即群星如潮水般四下退散,空中撕开巨大裂缝,如末世浩劫,一股股强横的气息从中飞出!!! “怎么回事?!”姜泽赶紧从车上跳了下来,眼前的情景出乎所有人的认知。 “那是什么?” “难道是军方研究的秘密武器?”周围群众议论纷纷。 “那是不明飞行物吗,速度好快啊?赶紧拍照发微博!”随后响起一阵快门咔嚓咔嚓的声音。 姜泽脸色十分凝重,他将真气凝聚在眼中。 极目之外,清晰地看到从裂缝中飞出来的东西。 不是军方秘密武器,也不是什么ufo! 是人,很强大的人! “别看了!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姜泽拉过还愣在原地的彭婧和彭润,快步朝天穹楼跑去。 天穹楼地下室收藏着很多珍贵文物,因此设计十分坚固,可以抵挡大部分武器攻击。 王明也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对姜泽仍抱有很强敌意,但从姜泽再次现身后带给他的观感,对他的判断也有几分信任,紧随其后躲入天穹楼。 众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地下室,上气不接下气瘫坐在地上,姜泽和王明使出最后的力气关上地下室厚重的铁门。 “姜泽,那是什么,相隔那么远你都能看得到?”王明问道,两姐妹也投来迫切的目光。 “是人!”姜泽严肃地说道,“看服饰不是地球人!” 这些人来势汹汹,刑天一察觉到便警告他躲起来,以姜泽现在的修为,若是对上他们将不堪一击。 “不是地球人?!”众人异口同声地惊叫道。 “那为什么要躲,外星人大多都是友善的吧,比如et、奥特曼、赛亚人、超人什么的?”彭婧认真地说道。 “你们可知晓丛林法则?”姜泽凝重地说道。 彭润想了想,问道:“丛林法则?是苏格拉底的弟子,安西提尼提出的丛林法则吗?” “对!丛林法则是自然界中,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规律法则。自然界中的资源有限,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获得更多。”姜泽讲解道,“这法则同样适用于泛宇宙之中,这也是科学家霍金等人为什么反对人类探索宇宙边界的原因。” 话刚音落,周围就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人们的哭喊尖叫声。 建筑物左摇右晃地倒塌,地下室里地动山摇,灰尘和石块簌簌地往下落。 “啊~!”两个丫头都扑倒姜泽怀里,姜泽赶忙拉着她俩躲到角落,用身体护住她俩。 地震时,躲在角落往往最为安全。 王明显然不能扑到他怀里,他跑到另一个角落抱着头蹲了下来,看到姜泽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阴鸷。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地下室价值连城的的文物碎了一地,和碎石砖块混杂在一起,变得一文不值。 “结...结束了吗?”彭婧眼中满是惊恐,紧紧地抓着姜泽的手臂。 女朋友刚分手就跑到别人的怀里,王明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起身就想打开铁门。 “不知道,想活命的话别轻举妄动。”姜泽制止了王明。 “爷爷,爷爷怎么办?”彭婧眼中含着泪光。 姜泽心中一紧,不知师父和母亲有没有事。 川陕市和关中市离这里这么远,应该不会波及到,稍稍松了口气。 “爷爷昨晚坐飞机去川陕大学讲座去了,那边不知什么情况,或许没发生这样的事情吧?”彭润安慰妹妹道。 听到姐姐的话,彭婧稍稍安定了下来。忽然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到她脸颊上。 是谁哭了吗?她随手擦掉,借着扭曲变形的门缝透出的微光,却看到手上一片血红! “姜泽你怎么了?!”她慌忙抬头看着姜泽。 只见鲜红的血从姜泽头上流了下来,染红了半边脸庞。 “没事没事,不小心被落下来的砖头砸到了。”姜泽摆摆手安慰道。 “还说没事,流了那么多血。”彭润责备道。 若不是有他护着,她们二人恐怕都要受伤。 彭润心头一暖,自己在他心中还有些分量的。立马撕下一角袖子,露出一片如藕般的雪白,将袖子撕成布条,小心翼翼地将姜泽头上的伤口包扎好。 “谢了。” “应该我们姐妹谢谢你才对,谢谢救了我们一命,这样的男人可难找了,正如爷爷说的,小婧你可以考虑一下。”或许是为了不让气氛这么压抑,彭润边帮姜泽擦掉脸上的血,但不知为何眼中会闪烁着泪光。 “姐姐,这个时候了还开我玩笑。”地下室光线昏暗看不清彭婧脸色,但从声音中听得出些许娇羞。 姜泽听完一阵头大,真拿她俩没办法。 “要等到什么时候?”王明闷声问道,等得越久,内心的嫉恨和恐慌越盛。 “先等等吧,还不清楚外面的状况,我包里有准备火车上吃的食物和水,应该能应付一晚。” 他翻开背包,将里面的食物分成几份,也递给王明一份。 两姐妹靠着姜泽坐着,王明缩在角落,几人休养生息。 姜泽翻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手机完全没有信号,屏幕显示已经晚上十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外界怎样了。 昆仑山雪峰之上,白衣老者和青发修士望着天空中散落各地的空间裂缝,脸色十分凝重。 “师兄,果然如你预见的一般,有刀兵杀伐之象,我们....要出手吗?”白衣老者问道。 “我观他们行为并非行灭绝之事,只在四处搜刮资源。饿狼,喂饱了,自然会离开。”青发修士答道。 “那我们就这么看着?” “那又该如何?地球灵气匮乏,凭我们的实力根本不能与之抗衡。如果对方拼死反扑只会波及其他地方,连累更多的无辜百姓。”青发修士所言也不无道理。 “那我们不如偷偷穿过这些空间之门,门的另一边灵气应该很充沛吧。”白衣老者眼中闪过精光。 他修为不如师兄,卡在瓶颈已经整整十几年了,若不再突破的话寿命将走到尽头,眼前发生的灾难,对他来说也是千载难遇的机缘。 “别异想天开了,能打开空间之门的位面绝对不止这点高手,你认为门对面的势力会放任他界的人过去吗,而且凭我们的年纪,这点微薄的修为在那个世界宛如蝼蚁。”青发修士斥道。 “是,师兄!”白发修士虽然心有不甘,但师兄所言也不无道理,只能心里暗自盘算。 “希望他们早些吃饱离去吧。”青发修士叹了口气,盘膝在雪峰山打坐,任雪花飘落,任寒风从身旁呼啸而过。 第十一章 剑气近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等姜泽再度睁开眼睛,手机上已经显示上午九点多了,赶忙叫醒睡得正酣的几人。 地下室仅有一个通风口,空气流通不畅,睡得太沉容易缺氧导致昏睡不醒。 “嗯...?已经早上了吗?”彭婧揉着眼睛问道。 “嗯,你们俩先待在这,我跟王明出去看看情况。”姜泽说道。 王明没有意见,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开变形的铁门,通道里堵满了散乱的砖块,姜泽走在前面,小心地将砖块清理到一旁。 短短的十几步楼梯两人清理了半个多钟,终于来到了地下室的出口。 两人对视一眼,合力掀开盖在顶上的石板。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震撼得说不出话。 上方的天穹楼早已成为一片瓦砾,昨日还繁华热闹的燕南大学校区,如今放眼望去只剩下残垣断壁。 燕南大学最宏伟的地标性建筑—-图书馆,像是被利剑斜截成两块,上面那半已不知所踪,只能依稀从地上残碎的石狮辨别当初的位置。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息,头顶散落各地的传送通道依旧没有消失,从中逸散出的恐怖气息令人心颤。 “怎么会这样?!”王明大惊失色,这得多么激烈的战斗才会造成如此破败的场面? “这是子弹和导弹的痕迹。”姜泽压住心中的恐惧,走到图书馆前,想从现场残留的痕迹中辨识昨天发生的情况。 “那些人也用的热武器吗?”王明问。 “不太像。你看那里断裂的机翼,不像是我国的型号,切口光滑平整,以我们目前的科技水平很难造成这样的损伤。” 这种新型飞机以超音速著称,外壳采用的特种金属,机翼的强度自然十分高,寻常武器不可能造成这么平滑的缺口。 姜泽自然知道是什么,是灌注了真气的修真者法宝! “难道是外星科技,为什么现在一个人都看不到,我们燕南大四万多师生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了吗?”望着空荡荡的校区,王明有些错愕。 “应该不是,这里虽然有很多血迹,但遗留的尸体却很少。”姜泽分析道。 “怎么回事...?”彭润和彭婧见这么久了他们还没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便着急地找了过来,爬出地下室后眼前的景象令她们身心俱震。 “如你们所见...”姜泽苦笑道,没想到那些人如此凶残,摧枯拉朽。 “那我们怎么办...他们...他们已经离开了吗?”彭婧声音有些颤抖,紧紧地抱着姐姐的手臂。 “传送门还没消失,他们应该还没有离开。不要轻举妄动,先躲起来,我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姜泽说道。 “他们是异位面的修士,修炼体系与我们不同,不要跟他们正面接触。”刑天昨天的警告依然在耳边回荡。 就在几人四下查看的时候,姜泽耳尖颤动,隐隐听见远处传来的破空声,赶忙低吼道,“快!快躲起来!” 之前的一切证明姜泽的判断是正确的,三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赶紧各自找掩体藏了起来,忐忑地看着远处。 来人白衣胜雪,身姿曼妙,倾世容颜如画中仙子,脚踏琉璃宝剑乘风御剑而来。 正是剑宗少宗主,岳紫嫣。 王明看着空中的女子,眼中火热,不由得吞口水。 彭润见他这幅样子不免嗤之以鼻,王明见状一脸尴尬,只得别过头去。 姜泽跟他就不同了,他看着悬停在半空中的美人就像见了瘟神,心中默默祈祷她赶紧离开。 然而女子恰恰就在他们上方停了下来,美目顾盼,似是在等待。 片刻之后,远处传来密集的破空之声,两名白衣俊美男子带领着不到百名灰衣弟子踩着各色法宝从四面八方疾驰而来。 “嫣儿师妹!”两名白衣男子招呼道。 “两位师兄,收获如何?”岳紫嫣问道。 “此行收获还算可以,只不过...”许询咬咬牙,恼怒地说道,“只不过遇到了月神宗的人,为抢夺他们发现的矿脉打了起来,争斗半天,结果只是普通的黑晶矿,虽然折损了十三名弟子,不过他们的也别想好受,三十多个人被我们全部清除了。” 月神宗,和剑宗一样是太初界玄道大陆上流宗门之一,两派宿怨已久,斗了千年不休。 折损十三名弟子?岳紫嫣心中一沉,这些朝夕相处弟子就这样永远地留在异位面,给他们的家人带去的只有无尽悲伤。 岳紫嫣对许询的行为有些懊恼,临行前要求他们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取得更多的资源,而不是用弟子的性命来换寻常的黑晶矿。 毕竟他也是为了宗门的利益,暂不妄议他的对错,只得转过头问另一个白衣男子,“那司马师兄呢?” “哈哈!”司马华爽朗地笑着答道,“禀少宗主,此行收获年轻力壮的奴隶五万余人,并寻到一条紫金矿脉,搜刮紫金矿石五万吨,门下弟子无一折损!” 说罢还抬头朝许询挑了挑眉。 “不错!”岳紫嫣美眸一亮。 紫金在玄道大陆是极为稀有的炼器材料,对法宝的品质有不小的提升,他们脚下的下品法宝大多掺微量紫金。 而黑晶矿只是很常见的炼器基础能源,许询竟因此损失了十三名弟子。 岳紫嫣握了握手中的须弥瓶,她将所有弟子分成两队由两位师兄带领,仗着自己的修为高独自一队,兵分三路加快搜刮效率。 须弥瓶中装着她寻到的秘银矿,虽然不多,价值也没紫金矿高,但仅凭她一人之力有如此收获也非常难得了。 生灵石中只摄取三千奴隶,都是资质不错的大学生,稍加调教点初级功法,用处比他们大肆收取的普通奴隶要大得多。 许询心有不甘,他在搜寻资源时发现了月神宗的踪迹,他们一行三十余人,近小半的主力,鬼鬼祟祟。许询见他们人虽然不少,但少有法宝护身,想着这次狩日行动月神宗的投入与剑宗不在一个量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宿世争斗势均力敌,如今有机会力压对方一头,传回去也扬眉吐气,自己定能获得宗主嘉奖。 心头一喜赶紧跟了上去,尾随他们到驻地便动了手。 岂料三十多个月神宗弟子殊死抵抗,守着洞口不让进去,战斗结束清扫战场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皆是月神宗外门弟子,专门引诱剑宗的主力过来抢夺,消耗他时间,月神宗真正的主力早就到别处采掘资源了。 “原来燕南大的学生都被抓去做奴隶了?五万名,竟然有东西能装下这么多人?”姜泽几人如有所思。 “唉,可惜时间不够,若是再给一天我必定不负此行。”见佳人对待两人态度迥异,许询赶忙为自己开脱,“这个次位面的灵气太过稀薄,几乎看不到修士,到现在反抗力量都只有一些不入流的废铁玩具。” “这种玩具连真元盾都打不穿!我们可以肆无忌惮,趁还剩点时间扫荡一番。” “陨落的弟子法宝都收回来了吧?”岳紫嫣问道,不单单十三条人命,十三件下品法宝的价值都远超他抢到的黑晶矿。 “收回来了,可惜月神宗那三十多个都是穷鬼,翻遍了全身毛都没有,攻击法宝也是一次性。”许询尴尬地说道。 司马华见状哈哈大笑,“别人又不傻,诱饵身上怎么会放宝贝?” “你!”许询怒不可遏,作势便要大打动手,这家伙从开始就一直在拆他的台。 “别闹了,还有两个时辰,等传送门那边的命令吧。”岳紫嫣嗔怒道。 彭婧看着空中那么多异位面的强者凌空而立气势惊人,动不动就抓数万人做奴隶,飞机大炮在他们面前都是废铁玩具,心中很是害怕,不由得往里缩了缩,不小心踩到石块。 石块滚落发出轻微声响。 “谁?!”声音虽然极小,仍然逃不出在场人的耳朵。 许询正在怒头上正愁没处撒火,瞬间就祭出了法宝青锋剑,闪电般地射向彭婧躲避的地方。 青锋剑缭绕着青光,激射而出,斗之境真气外放,凝气成芒,看来他动了真怒。 剑气近,眨眼便至,感受道眼前凌厉的剑气,身体却被压制得无法动弹,彭婧从头凉到脚,十分绝望。 第十二章 倒戈 姜泽心中大呼不好,千钧一发之际飞身将彭婧推开,两人滚落一旁,怎奈飞剑速度极快,虽躲过了要害,但仍在姜泽后背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飞剑余威不减,轰在坚硬的石板上激起漫天碎石。 残存的异种真气在伤口肆虐,初次感受到真气造成的破坏力,姜泽疼得倒吸口凉气栽倒在地,脸色苍白几近昏厥。 没想到竟有凡人能躲过他的含怒一击! 许询见攻击落空,顿时怒不可遏,抬手收回青锋剑,作势要再度出击,将姜泽二人当场击杀。 “够了!他们只是凡人而已!”岳紫嫣面若寒霜,许询先前的表现已让她很是不满,现在竟然迁怒手无寸铁的凡人。 “被月神宗耍了就找凡人撒火,唉,我们剑宗啥时沦落到这等地步了?”司马华一副竖子不足与谋的神情,唯恐天下不乱。 “司马师兄你也少说两句,狩日马上就要结束了,莫要横生枝节。”岳紫嫣说道。 司马华和许询两人在宗门里就斗得不可开交,如今有痛处抓在他手上,自当好好挖苦一番。 “那个女子是他什么人,道侣吗,竟然为她舍命挡剑?”岳紫嫣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修士之间见得最多的便是道侣为了抢夺宝物刀剑相向,普通修士之间杀人夺宝更是家常便饭。 这般舍命相救她还是初次遇见。 见已经暴露,彭润索性跑了出来,上前查看他俩的伤势。 彭婧除了擦破点皮意外没什么大碍,不过受到很大惊吓,惊魂未定地愣在了原地。 姜泽剑伤入骨,残留的剑气没有消失,依然在不断撕扯着伤口,阻止伤口愈合,照这个流血速度不消片刻就得一命呜呼。 彭润不知所措,焦急地用力按住他的伤口,但并没起什么作用。 “姜泽!你清醒点,别闭上眼睛啊!”彭润哭喊着,她怕他一闭上眼睛,就再也无法醒过来。 见她这幅样子,王明眼神变得愈加阴寒。 “让我看看吧。”身后传来宛如天籁的声音。 彭润回过头,岳紫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背后,她紧紧抱着姜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不要害怕,我看看他的伤势怎么样。”岳紫嫣用尽量柔和的语气说道。 彭润这么近距离地看她,绝美的容颜找不到一丝瑕疵。 看到她眼眸中的诚挚,彭润此刻除了相信她别无他法,再拖下去姜泽也会没命。 岳紫嫣伸出玉手轻轻点在姜泽的后背,一缕缕剑气从伤口牵引出来,随后从腰间掏出一小瓶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上,不消片刻血竟然止住了。 “还好没伤到要害...”岳紫嫣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对真气这般入微的操纵相当耗费心神。 “谢...谢了。”人是他们伤的,也是他们救的,不知这句谢谢该如何说出口。 岳紫嫣微微一笑,随手将琉璃宝剑召来,脚尖轻点御剑飞回剑宗弟子当中。 “竟然还多了几个漏网之鱼,要不将他们...他们怎么处理?”司马华问道,少宗主的行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早已习惯了岳紫嫣多余的善良,这也是宗主最头疼的地方。 “狩日快要结束了,就放他们一马吧。”岳紫嫣轻声道。 然而此时王明却压抑不住心中莫名的兴奋。 若我能像他们一样厉害,跟随他们学修仙法术,姜泽算个什么东西?! 如果我像他们一样厉害,这地球岂不是任我横行?! 怎样才能让他们收下我呢?王明脑中飞速掠过各种念头。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既然他们在找珍贵的矿石,《天穹青囊》岂不是正中下怀? 虽然我刚从糟老头那拿到秘术不久,只领会不到一成,要是能借助他们的手段,专心参悟,假以时日必然奉我为上宾,仙子也会对我刮目相看!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这等仙缘定要把握住! 到时卧薪尝胆,习得修仙手段,依靠《天穹青囊》有数不尽的修炼资源,证道长生亦不成梦想。 君临天下,美人在怀,岂是小小世间富家公子可比拟的? 姜泽,这可怪不得我心狠了,谁让你挡着我走上人生巅峰的道路。 “上仙!上仙!我有重要情报!”王明朝天空中的人挥手大声喊道。 “王明,你干什么?!”彭婧回过神来,大声制止他,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这种情况下还主动去招惹那群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关你屁事!!”王明目露凶光,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彭润赶紧将她护在身后,这个眼神,如果姜泽还清醒的话,必然会感觉分外熟悉。 “何事?”见下面的人在呼喊,他们感觉有些诧异,便派了个弟子下去询问。 王明和弟子交头接耳说了一番话,将胸前挂着的东西拿出来给弟子看,那名弟子见到挂坠后眼冒金光,赶忙回去禀报三位领队。 “什么,你说他知道一个灵石矿脉所在?!”三人为之震惊。 灵石矿脉是什么概念? 灵石是玄道大陆的硬通货币,法阵,法宝,修炼,战斗都需要消耗大量灵石,整个玄道没有一个门派能独自拥有一座灵石矿脉! 如果他们替剑宗找到一处灵石矿脉的话,假以时日,剑宗整体实力必然凌驾于其他宗门之上! 许询和司马华心头火热,连岳紫嫣都为此心动不已。 “把他带上来!”许询赶紧吩咐弟子。 弟子便踏着法宝将王明带了回来。 “小子,你说你知晓灵石矿脉的位置?”许询急切地问道,“如果欺骗我等,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王明心头一跳,“怎么敢欺骗两位上仙和仙子,我机缘巧合学到一点风水相术,虽然只通皮毛,但寻龙问穴足矣。” 风水相术,难道是阴阳术士之类? 司马华一愣,玄道大陆也有阴阳术士,控风水寻龙脉,强大的阴阳术士甚至可引动天地灵气为其助力,与天地融合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他真的是阴阳术士,那他的话确有几分可信。 阴阳术士极其少见,性格一般都很孤僻,但无一不被各大宗门奉为座上宾,得之可安一方天下。 “接着说。”岳紫嫣让他说下去。 “是,仙子。” 被人称作仙子,岳紫嫣对这种口舌之徒没有一丝好感,若不是他说的煞有介事,早就把他一脚踹飞了。 “是这样的,一年前在关中市的一个小山村夜观天象,发现龙光射牛斗之墟的异象,便前往查看,只找到一个能挖出很多这种石头的矿脉,挖出的石子晶莹剔透,入手温热,十分舒服,以前从未见过,便取了一颗品质好的雕成挂坠,戴在身上。” 说罢将胸前的挂坠递给岳紫嫣,岳紫嫣并未用手未接过,而是用真气操控玉坠悬空缓缓转动,感受到里面充盈的灵气,确实是灵石,从品相上看竟是上品灵石! “果然是灵石!小子快告诉我们在哪,事成之后必有厚报!”许询一把抓住他,迫切地问道。 眼下就有将功补过,并且在宗内地位飙升的机会,他怎肯放过? “厚报不敢当,只希望三位上仙能给在下一个鞍前马后的机会。”王明答道。 “这个要求,很简单嘛~~”许询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承诺道。 王明打开手机,打开百度地图找到那个位置,递给许询。 关中市的小山村(那个村名字就叫小山村)? 彭润眉头一皱,那里不是姜泽的家吗? 对,那儿确实是姜泽的家,王明将姜泽抛下裂缝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特意去了他家一趟,也恰巧发现了那个紫气东来的洞穴。 “可是剩余的时间不多了。。。”岳紫嫣想了想,那里距离这比较远,以她的极限速度来回也要两个时辰,现在离传送门关闭只有一个半时辰了。 “那就由我去吧!青锋剑以速度称傲,我半个时辰便可赶到。”许询主动请缨。 “上仙,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王明插话道。 “讲吧。”许询瞥了他一眼,这个小子着实给了他不少惊喜。 “这么短时间,肯定采集不了多少灵石,以上仙的实力足够将小山村夷为平地,将灵石矿脉整个翻转过来,然后用法宝收取,虽然会损失不少,但这样能收益最大化!”王明坦然地道,眼中阴毒之气更盛,似乎这一切早已有打算。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够狠!我喜欢!”许询咧嘴笑道,说罢转过头看着岳紫嫣。 他何尝不是这样想,但碍于岳紫嫣在场又不好主动提议,这小子很会见机行事,可以收为小弟。 夷为平地,意思是让整个小山村的村民都得为之殒命?这么多条生命就在自己一念之间,岳紫嫣脸色十分凝重。 “少宗主?”许询试探地询问,时间已经不多了,务必争分夺秒。 “那你去吧!带上须弥瓶。”岳紫嫣咬咬牙,最终还是让他去了,一些无关人的性命与宗门的强盛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好嘞!”许询大喜过望,踩着青锋剑化作一道青色光影眨眼就消失在众人眼中。 “王明...你怎么能这样!姜泽的妈妈还在村里!”彭润哭着朝王明吼道。 “我当然知道,但关我什么事?”王明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姜泽。 彭润苦笑,当初自己怎么会负了姜泽,看上他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人。 第十三章 血脉燃魂 看着陷入昏迷的姜泽,彭润心里苦笑道,这样反倒会好一点吧。 以姜泽的性子,若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乡亲们因自己与王明结怨而被杀害,他必然会不顾一切阻止。 但这又能怎样,王明有异位面的人撑腰,连战斗机、导弹都拿他们没办法。 蚍蜉撼树反而会白白断送他的性命。 她静静地将姜泽抱在怀中,或许这样能稍微减轻他的痛苦,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 时间在众人的等待中悄然而逝,烈阳当空,很多门派已经从各地的传送门陆续撤离。 不知是因为天太热,还是等待的时间太长,岳紫嫣额头冒出一丝细汗,心中盘算着通道关闭的时辰,有些焦急地望着许询离开的方向。 “哈哈哈哈!!”在众弟子望眼欲穿中,人未至,声先到。 待人近前,司马华一把拉住许询问道:“怎么样,到手多少灵石?!” 剑宗众人无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果然是中品灵石矿!整整十几万下品灵石!六万颗中品灵石!!还有上千上品灵石!”许询肆意大笑,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那个关中市的小山村,果然是风水宝地,矿洞直接延伸到小山村地底。可惜剩余的时间不多,若是正常开采,至少能多出一小半,时间不够只能强行用法宝轰击矿脉,大部分灵石因此被炸废了。” “那...那那个村子的人呢?”王明惊疑地问道,没想到此人如此果决,说到做到。 “全都被法宝轰成飞灰了,法宝威力超绝,难以掌控,操纵起来有点意外总是难免的嘛。”许询哈哈一笑,对村民的死不以为意,“你叫什么来着?小子很有前途,以后就跟着我混。” 若他真的是阴阳术士,引荐入宗门的话定会受到重用,许询作为举荐之人自当会有不少好处。 王明心底仍有一丝愧疚,虽然他不是什么善人,但这么多人因为他的一时贪念而失去生命,内心仅存的良知在不断地拷问他。 “挡我者,死不足惜!”王明眼神愈加疯狂,心中最后一丝良知也泯灭了。 “你说什么!!全被你杀了?!”下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不顾背上再度撕裂的伤口,姜泽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目呲欲裂,手指颤抖着指着空中的人。 那个相依为命,眼中总是充满慈爱的母亲,竟然被他杀了.... 那个为自己操碎了心,不管痴了还是傻了,依然视他如命的母亲,竟然被那个人杀了... 那个为了省钱给自己治病,连方便面都舍不得吃的母亲,竟然就这样被他杀害了!!!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母亲溺爱的笑容,姜泽陷入了癫狂,此刻心中的伤远比身体的痛来得猛烈。 噗!他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眼神却死死盯着空中的人,似乎要将他们每个人的模样刻在脑中。 岳紫嫣看到那双眼中饱含着憎恶、愤怒、悔恨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意! 杀死你们!或者被你们杀死! 她心神动摇,惊骇得倒退一步,这该有多么浓烈的杀意,连斗之境的她都险些控制不住心神。 这等骇人的仇恨,竟来自一个凡人。 “对,全杀了!”许询直视着他的目光,冷冷地说道,这种眼神令他很是不快,甚至有些后怕。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凡人生出这样的畏惧,眼前之人不除,必将留下后患。 “为什么?!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她也只是一个温柔的母亲,她的世界只有她的孩子。为什么...”姜泽喃喃道,神情恍惚。 “不为什么,蝼蚁而已,杀了就杀了,就跟踩死一窝蚂蚁一样简单,你会为踩死蚂蚁而感到悲伤吗?”许询淡淡地说道。 “我在此立誓!终有一天,我要杀上尔等宗门,杀尽尔等至亲,让你们也尝尝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姜泽眼中精光暴射,坚定无比,“我要让你们给我母亲抵命!!” “尔敢?!大言不惭,微小的蚍蜉也想撼动参天大树!”许询怒喝道。 明明是一点修为都没有的凡人,竟然敢在他们面前口出狂言,立下如此毒誓。 许询的吼声中含着真气,彭润姐妹和王明神识被震伤昏倒在地。 然而姜泽岿然不动。 “此人有些怪异!”许询心中一惊,他刚才的吼声运用了嗔字诀,剑宗的精神攻击手段,以他目前的修为,斗之境以下的修士都承受不住这一吼。 他随即祭出青锋剑,全身真气涌动,大声喝道:“风罡突!” 一点寒芒先到,其后剑影随行! 姜泽冷冷地看着由远及近的青锋剑,不闪不避。待剑尖离眉间仅一寸之际,手中残影如电,并指一把将青锋剑夹在手中! 曲指一弹,青锋剑顿时碎成几截! 众人心头大骇,还有这等操作?! 许询二十多岁就踏入了斗之境,在整个玄道大陆资质都算得上乘,全力一击竟被如此轻易地化解。 而且此人竟然徒手将下品法宝击毁,以宗主列之境修为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么轻描淡写。 在场的人中最为惊骇的莫过许询,明明从那人身上察觉不到一丝真气波动,为何他能如此随意地接住自己这一剑? 看来是踢到铁板了,灰衣弟子们感受着如实质般的杀意撕裂皮肤,已全无战意,瞬间便产生了逃跑的想法。 如果不是少宗主和两位师兄在此压阵,恐怕早已逃之夭夭。 岳紫嫣和司马华脸色凝重,回想起刚才他立下的毒誓,心中不免产生寒意。 “那小子有些怪异,应该不是他自己的力量,我去帮帮许询吧。”司马华说道,“留着他心里总有根刺,一不做二不休,除去后患。” 岳紫嫣点点头,既然生死仇怨已经结下,无法化解,那只能斩草除根了。 司马华说完,御剑飞去,立在许询身旁,两人平日虽然斗得厉害,但事关宗门弟子存亡,不得不摒弃前嫌。 姜泽空手接白刃确实是刑天的手段,此时姜泽已近乎入魔,脱离掌控,识海中满是杀意,刑天这才接管他的身体。 “刑天前辈,我母亲的仇,我自己来报。”姜泽突然很郑重地说道。 见姜泽恢复了些许神智,刑天叹了口气,意识退回姜泽识海中,但他立马察觉到姜泽识海中依旧波涛汹涌,骇浪滔天! 原本纯白无瑕的精神世界,顷刻间转变为纯粹的黑色! “不好!!”刑天大惊,然而为时已晚。 “地泽万物,神农不死,燃我血脉,以祭先灵!!!” 姜泽眼中尽是决绝,浑身溢散出赤红色血气,气势迅速攀升到斗之境,代价就是浑身血肉,肉眼可见地萎缩,眨眼便形容枯槁。 “燃魂!!!” 刑天大惊失色,意志变得急躁不安,显然事态超出了他的掌控。 “小子,不要这么极端啊,神农百草经里的玄妙术法你不去学,这学这种走极端的路子?!燃魂秘术结束后必定油尽灯枯而死的啊,你我枯荣与共,到时我也将陷入永眠。” “而且现在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只要修为突破飞升境,破碎虚空证道成神,便可踏足冥界,有机缘便可寻回你母亲的魂魄,以你的血脉为引重塑肉身,就有可能令她复活啊...” 刑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知晓其中的困难,单是证道成神就断绝了所有希望,毕竟当初连他自己都没能做到。 “前辈,我华夏文明自古以孝为先,既然如此,此仇不报枉为人子,我意已决,前辈不必多言!”姜泽说道,心中却有愧疚,不但没完成之前的承诺,反而将刑天也拖下了水。 然而此时的姜泽已被疯狂的杀意支配了,听不进刑天的劝解。 “唉,事已至此,小子你今日若侥幸不死,他日修为强大了,可别忘了唤醒我的意志。”既然决定破罐破摔,索性帮他最后一把! “晚辈——定牢记在心!”姜泽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好,那就让我们战个痛快!”刑天本是个畅快之人,他已经四千多年没有尝到战斗的滋味了,早已按捺不住意志中的杀伐。 许询和司马华见姜泽气势突然攀升,甚感不妙,相视一眼齐齐出手,斗之境真气狂涌而出。 “刑天何在?!” 见二人出手,姜泽吼道。炎帝血脉加剧燃烧,血脉之力完全爆发,炎帝氏族特有的威压席卷开来。 在场之人皆被威压压制得喘不过气,剑宗弟子四散逃窜,拔腿欲冲入传送门,但身体却不能移动分毫。 多么熟悉的气息,刑天忆起蛮荒时期随炎帝浴血征战的往昔,就是这种热血! “末将刑天,愿为神农氏族赴汤蹈火!” 巨大的虚影缓缓在姜泽身后立起,无首,以乳为目,脐为口,执干戚而舞,战意霸绝天下! 虚影仰天怒吼,哞———,一声来自远古苍茫的蛮牛之吼,各地炎黄子孙心神剧震,热血激荡,满腔澎湃地望向燕京市方位。 “什...什么!法相天地?!”岳紫嫣一行人仿佛是见了鬼,那可是行之境大能才可掌握的绝顶神通! “小子,我最后教你一招,可惜你也要挂了,以后估计也用不到。”刑天用他的胸前的眼睛看着姜泽。 “这招本是我为与黄帝战斗时留的后手,没想到被他摆了一道,至死都没有使出来,现在传授于你,至于能领悟几分全凭你的悟性了。” “看好了!” 刑天说罢,将全身的战意、力量凝聚在拳头上,虚影逐渐变淡,唯有拳头变得愈发凝实,从他身上已感应不到任何气息。 刑天低吼道,碎神!! 姜泽和刑天动作完美契合,一人,一虚影,一拳。 平淡无奇十分古朴地一拳。 然而空中的人此刻却产生了死神降临的预感。 化繁为简,万法归一,碎神!! 毫不花俏的一拳,拳风过处,空间扭曲,岳紫嫣下意识将琉璃宝剑横在身前,全身真气凝成罡气护盾,腰间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护身玉佩也绽放光华,此物据说可挡列之境强者的全力一击。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拳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悄无声息地化作靡粉,许询和司马华首当其冲,直接被轰杀至渣! 岳紫嫣所幸身上法宝众多,且处在拳风边缘,护身法宝和琉璃宝剑皆碎成粉末之后,身形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远处的山峰被拳风余劲轰出一个巨大缺口。 “咦,只能发挥不到当年百万分之一的力量?”刑天虚影看着拳头苦笑,旋即消散在空中。 姜泽由于血脉耗损过大,神识也受到极大创伤,精气神俱相枯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眼见着缓缓绝了生息。 指上漆黑的古戒光华流转,不断修复他的神识。 良久之后,古戒也承受不住如此消耗,随着咔的一声,裂了数道缝隙,失去色泽。 岳紫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顾不得擦嘴角的血迹,此行剑宗弟子除她以外无一人生还,上百件下品法宝也化为靡粉。 望着眼前的场景一阵苦笑,这一拳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眼前的废墟真的是一个连临之境修为都没有的普通人造成的吗? 当然,那并不是姜泽的力量,而是刑天冒着神魂溃散的危险协助姜泽的舍命一击。 曾风华绝代的佳人,如今也白衣染血残破不堪,莹白的肌肤也大面积烧灼,体无完肤,所幸的是除了护身玉佩和上品法宝琉璃剑被毁,许询和司马华交给他的资源、中品灵石和奴隶都没什么损伤。 她走到姜泽面前,看着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姜泽,抬手欲将其击杀。 但她最终还是下不了手,毕竟是他们杀他母亲在前。岳紫嫣从小母亲便离世,仅留下一件护身玉佩寄托思念也随之破碎,她自然知道这是何等感受。 唉,岳紫嫣想了想,望着空中逐渐合拢的传送门,最终决定将姜泽和之前昏过去的彭润两姐妹以及王明收入生灵石中,以后再做打算。 随手捡起一把残破的下品法宝飞剑,歪歪斜斜地奔正消逝的传送门。 第十四章 处置 太初界---玄道大陆,望帝城内依旧人声鼎沸,等待远征英雄的凯旋。 岳仲秋焦急地看着异位面传送通道,望眼欲穿,其他门派早已陆续归来,剑宗弟子却依然杳无音讯。 从其他门派弟子的伤亡判断,只有少数折损,有些门派甚至毫发无伤,损伤大多是同界敌对门派之间争斗造成的,料想传送门对面也没有强大的反抗力量,不知为何剑宗弟子迟迟未归。 太阳已有渐渐下沉的趋势,午时马上要就过了,就算岳仲秋是此次狩日的主导者,也无权延长传送门的开启时间。 “午时将至了,岳宗主。”月神宗宗主月如霜笑呵呵地提醒道,看着宿敌吃瘪的样子,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岳仲秋面色阴寒,月神宗与剑宗世代斗了近千年,到他接手之时依然难分胜负,虽然月神宗的月如霜只有阵之境修为,差了岳仲秋一个大境界,但此人诡计多端极为难缠。 月神宗的来头亦十分神秘,剑宗倾尽全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也能剿灭,但背后的大人物牵制,一有大动作就束手束脚。 “岳宗主,你看....”其他门派掌门询问道。 “...关闭传送门!”岳仲秋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五个字。 谅他也不敢违背狩日盟约,否则剑宗将被整个玄道大陆的势力群起而攻之,宗门和女儿之间,他决绝地选择了前者。 见岳仲秋做出了决定,众人将真气缓缓撤回,切断了石柱能量来源,传送门逐渐合拢。 就在即将消散之际,一个身影堪堪从传送门中跌落了出来。 来人十分狼狈,白衣染血,体无完肤,残破衣物仅能遮挡重要部位,浑身伤口血流不止,岳仲秋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女儿。 岳紫嫣落地之后脚步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岳仲秋赶忙上前扶住她,霎时一股悠长的真气灌注体内,修复内脏的伤势。 “嫣儿,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岳仲秋大惊失色,女儿的实力在这批人中可谓顶尖,为何唯独她落得这般狼狈,而且其他剑宗弟子呢,难道... 想到这里,岳仲秋心头一凉。 在场的人纷纷咂舌,哪个宗门的人这么辣手摧花,如此绝色美人也下这般狠手。从刚才回归的弟子口中得到情报,下界势力显然不堪一击,料定是玄道大陆的人干的。 “父亲...回去再说。”说完岳紫嫣就头一歪昏迷不醒。 岳仲秋也顾不得主持接下来狩日庆功宴,抱着岳紫嫣踏剑而行,化作一抹青光离开了望帝城。 不消半日,满城尽传剑宗狩日几近灭队,大败而归,绝色美人岳紫嫣惨遭社会毒打。 剑宗议事厅内。 “嫣儿,将狩日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岳仲秋负手而立,面若寒霜。 到底是谁竟敢下此毒手,分明不把剑宗放在眼里,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岳紫嫣虽然伤势大部分好转,但脸色依旧苍白,便将许询被月神宗戏耍的事情详细告知。 “好你个月神宗,又是月如霜的诡计。”岳仲秋目露寒光,一把将座椅扶手捏得粉碎,木屑从指缝簌簌流下。 忽而转念一想,凭多年交手经验,以月神宗的底蕴,并没有仅仅损失数十个外门弟子就能将剑宗弟子全部灭杀的手段,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在那之后,我们发现了一条中品灵石矿脉。” “什么,中品灵石矿脉?!”岳仲秋腾地转过身,丝毫不在意木屑洒落在衣袍上。 岳紫嫣将须弥瓶呈给她父亲。 “果然是,六万多中品灵石!!十几万下品灵石,还有数千上品灵石,哈哈哈,天助我剑宗!”岳仲秋仔细查看后,两眼放光肆意大笑。 有了这批灵石,剑宗可以培养大批中坚力量,自身修为也有了突破瓶颈的契机,损失区区百名兵境弟子、百件下品法宝,又算的了什么。 “没想到此次狩日最大的赢家是我剑宗!”他似乎看到了剑宗重回巅峰荣耀的曙光。 “之后...”岳紫嫣顿了顿,随后说道,“之后我们遇到了下位面的隐修,力敌不过,剑宗弟子全军覆没。” 她并未将姜泽供出来,如果让父亲知晓是他杀了所有剑宗弟子,并立下绝灭剑宗的毒誓,必然不会留他活口,最重要的是所有抓获的奴隶也会受到牵连。 “没想到灵气稀薄的下位面,竟然有这么强大的修士,必然是借助了这个灵石矿脉提升修为,怪不得要誓死相搏。”岳仲秋还沉浸在剑宗问鼎天下的憧憬之中,对死去的弟子已经不以为意。 “那些弟子的家属宗门自会抚恤,他们为宗门做出如此大的贡献,理所应当。”岳仲秋回过神来,“灵石的事不要外传,树大招风,对了,奴隶抓回了多少?” “总数大概五万余人。”岳紫嫣将三人的生灵石递给父亲。 “这个生灵石为什么只有三千个人,而且还有几个受伤的?”岳仲秋眯着眼睛看着她。 岳紫嫣心中一慌,说话都有些吞吐,“是这样的,我觉得这些人的资质不错,稍加调教的话,会比只能做粗活的奴隶有价值得多。” “那这些受伤的人呢?” “这...”岳紫嫣不知该怎么编下去。 “这些是你们与下位面隐修战斗的时候救下来的凡人吧?”岳仲秋踏前一步道。 “......”岳紫嫣不由得后退一步,父亲的严厉,使她从小她便对父亲有些畏惧。 “嫣儿,出发前我如何与你交代的,若想在弱肉强食的玄道大陆站稳脚跟,必须学会心狠手辣,善良是你最大的弱点。”岳仲秋叹了口气,“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此次又立下如此大功,自然不会责罚你,但你对我强调过的话置若罔闻,必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来人!”岳仲秋将门外弟子唤了进来。 “宗主!”弟子拱手候道。 “将这个生灵石里面的奴隶全都送往斗兽场!!”岳仲秋随手将生灵石丢给弟子。 “父亲!!”岳紫嫣大惊失色,蹭地直起身来,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口凉气,跌坐在地。 她十分清楚,斗兽场对这些奴隶意味着什么。 狩日之后,真正狂欢庆典才刚刚开始,各门派挑出从下位面劫掠的奴隶、异兽与玄道大陆的蛮兽、魔兽战斗,蛮兽的野性意识中只有杀戮,掠食,厮杀起来比同等修为的人类更为血腥残暴。 斗兽场就是奴隶们的修罗场!几乎没有能从斗兽场活着出来的奴隶。 庆典只是为了娱乐,奴隶通常由各大参与远征的宗门宗提供,一般都是弱小的或者另类的奴隶,被选入就相当于宣判死亡,而且死相十分惨烈。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岳仲秋摆摆手,冰冷地说道。 他知道这样做比直接惩罚她效果来得更好,说完便紧握着装灵石的须弥瓶离开了。 “为什么会这样...”岳紫嫣无力地坐在地上,一言之失竟枉顾了三千多无辜的性命。 这比直接惩罚她更令她难受。 第十五章 斗兽修罗场 “这、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昏睡了多久,姜泽费力地睁开眼睛,脑袋像要爆开一般,身体十分虚弱,浑身经脉如万蚁噬咬。 “前辈?”姜泽试探着呼唤刑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虽然他还能察觉到刑天意志的存在,但已与他切断了联系,永久陷入沉睡。 姜泽敲了敲头痛欲裂的脑袋,努力搜寻脑海中残破的记忆,终于回想起刑天最交代他的话。 /“你只要修为突破飞升境,破碎虚空证道封神,便可踏足冥界,有机缘的话可以寻回你母亲的魂魄,以你的血脉为引重塑肉身,就有可能令她复活啊...” 画面一转,刑天虚影出现在身后。 “唉,事已至此,你小子今日若是侥幸不死,以后实力强大了别忘了唤醒我。”/ 姜泽回过神来,苦笑道:“都怪我一意孤行,害得刑天前辈陷入永久沉睡。这一路走来刑天前辈对我可谓仁至义尽,自己不仅没能替前辈解开封印,还让他陷入这等境地。” 他内心十分自责,当初自己强行燃魂,却控制不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多亏刑天前辈以他的绝学碎神将其化解并引导出体内,否则他的下场将是爆体而亡。 下意识地摸了下手指上的皇天后土戒,戒指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没有之前那种精神舒爽的感觉。当时为了修复姜泽的神识,戒指过度耗损导致灵力尽失,几近碎裂。 若不是皇天后土戒,姜泽恐怕当场识海破碎,变成失去灵魂的疯子了吧。 一下子失去两个最大倚仗,以后修炼的道路全得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 “不断提升修为,便有可能复活母亲,唤醒刑天前辈!”姜泽目光坚定,重新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就算我杀光他们也改变不了母亲被害的事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努力修炼,终有一天能接触到那个层次,仍有复活母亲、唤醒前辈的希望。” “剑宗,此仇我定铭记在心!”姜泽目光森寒,若不是剑宗贪得无厌强行掠夺灵石矿脉,母亲和乡亲们怎会遭此横祸。 “姜泽,你醒了?!好点了吗?”身后传来两声惊呼。 闻言姜泽才察觉到后背奇痒难止,随手摸了下,先前伤口早已愈合得七七八八了。 “好多了,只是有点虚弱,彭润,小婧,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我到底昏迷了多久,这里是什么地方?”姜泽疑惑道。 他环顾四周,这里跟古装电视剧中常见的监狱一样,用原木和石砖砌成,昏暗潮湿散发着腐臭的气味,狭小的空间关着五十多个人,隐约能听到外面人潮欢呼呐喊之声。 “你昏睡三天了,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记得那天,那人吼了一声后,就失去知觉,一醒来就到这里了。”彭婧说道。 “我也是。”彭润轻声附和。 “应该是精神攻击类的武技吧,”怕她俩听不懂,姜泽随后解释道,“类似干扰脑电波一类的。” 两姐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王明呢?”姜泽问道,他还不知道是王明将小山村有灵石矿脉的消息透露给剑宗,才导致村子被毁,母亲被害的。 “他?他在对面的牢房里,都怪那个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若不是他将你们那有什么灵石矿脉的消息告诉那些人,伯母也不会受此牵连。”彭婧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他告诉他们的?!咳咳...”姜泽怒由心生,引起剧烈地咳嗽,喘得像抽风机一般,本就虚弱的身体顿时萎靡了几分。 念同学一场,他几次放过王明,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他却恩将仇报三番两次地加害自己。 “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姜泽恶狠狠地说道,以往的恩怨自己可以不追究,但母亲的仇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报。 “那个无耻之人,他原以为将情报告诉那些人会得到他们的重用,结果不还是跟我们一样关在牢里,卖友求荣的人谁敢收做小弟?”彭婧气愤不已,如今这个境遇几乎是王明一手造成的。 “吵吵吵!吵什么吵?!”看守大汉走了过来,满脸拉渣胡子,一身膘肥横肉,袒胸露背,持着铁棍敲击着牢门。“过一会就轮到你们了!” “快放我们出去!”彭婧不满地大声吼道。 “为什么每个关进来的的人都会喊‘快放我们出去~~’,如果打算放你们出去那还抓你们干嘛,”看守尖声学彭婧说话,“这一届奴隶的智商越来越不像话了。” “....” “欸,这两个小妞长得挺水灵啊,陪爷玩玩?把爷伺候高兴了,爷就放你俩出去。”看守色眯眯的看着她俩,反正这些奴隶都要死,太可惜了,不如先让他爽爽。 放是不可能放的,他没这个权利,也不敢。骗骗她而已。 “呸呸呸。你这个又黑又丑的单身狗!”彭婧骂道。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片子,我非要让你尝尝老子又黑又粗的大铁棍,”看守骂骂咧咧地挥舞着手中的铁棍,作势要打开牢门。 见他真要动手,彭婧吓得躲在姜泽的背后。 “黑子!别乱来,要是扫了大人物的兴,我们可担待不起。”看守间传出一个老兵沧桑的责问声。 闻言,黑壮汉子猛然想起了这里的规矩,吓得他打了个冷颤,双手触电般地松开了牢门锁。 像是突然顿悟超凡入圣了一般收起了自己的色心。差点坏了事,以往送来这里的都是老弱病残,剑这次宗不知抽了哪门子疯,竟然把这种上乘奴隶都送了过来。 见他有所顾忌,彭婧挺胸叉腰跟他怼了起来,“来呀来呀,进来呀,姑奶奶要你好看!” 这几天把她憋坏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发呢。 “哼,得意个什么劲,等会你就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了。”黑汉子悻悻的走开了。 “小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野蛮了?”彭润用一种不认识她的眼光看着她。 “这个这个...这几天闷得发霉,伙食又那么差,弥勒佛来了都发火。”彭婧气哼哼地说道。 的确,这个牢房里关着的人都面黄肌瘦,显然这几天都处在饥饿状态。 “在牢里突然给你送好吃的,就说明你的日子到头了。”彭润噗嗤一笑。 “没好吃的,日子也要到头了。”黑大汉子刚走又折了回来,这回不是他擅自耍横,而是接到了上头的命令。 “四十三号牢房,还有四十四号的,该你们出场咯~~~”大汉得意地瞥了彭婧一眼,“这下爷想救你都救不了咯。” “谁要你救!”彭婧怒道。 “就说你呢!走快点!”黑壮汉子推了彭婧一把。 两个牢房里五十多号人双手被铁链拴在一起,在看守的带领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看守推开牢房大门,欢呼声如山呼海啸般涌了进来,长时间在昏暗的地牢待着。外面的强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睛,所有被抓的人都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待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众人被外面的景象震惊得挪不动脚步。 这个足足有数十个球场那么大的环形空地,由坚硬的花岗岩巨石铺成,石板已被长年累月的鲜血浸染得透出乌黑的光泽,不少地方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场外坐满了数万观众,远远望去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 整个场地被透明结界笼罩着,结界偶尔若有若无的波动,看似十分薄弱,但在场的人十分清楚它的作用。 低阶修士破不了,高阶修士不敢破,只为阻挡斗兽场的奴隶逃窜。 上面的修士、贵族公子,个个俊美不凡,虽衣冠楚楚,却道貌岸然,渴望这血腥的厮杀的到来。 看台上不时传来美丽女子兴奋的呼喊和公子少年郎发狂怒吼,似时痛饮鲜血的野兽。 姜泽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斗兽场的等候区,由胳膊粗细的铁栏杆阻隔着。 中间是一块巨大的空地,另一端锁着的一扇双开的厚重铁门,门内传出令人不安的兽吼声。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望帝城斗兽场,紧张刺激的斗兽马上就开始了!首先欢迎我们来自...”主持者看了下手稿,接着说道。 “来自下位面——一颗湛蓝星球的参赛选手,获胜一方将重获自由,精彩的比赛即将开始,让我们拭目以待~~!” 主持者站在悬空的扩音法阵中,声音传遍了整个斗兽场,全场欢呼。 “噢~~~~!” “好好,在下感受到大家的热情了,不要心急,比赛马上开始!现在由我宣读挑战规则。”主持者说道。 “规则一,自由选择组队或单独挑战,组队挑战须少于十人,难度略微增加。 规则二,可以代替选手挑战,但挑战难度会大幅增加。” “那如何分出胜负呢?”观众席上一人问道。 “怎么分胜负?让其他观众来告诉你们!”主持者冷笑着扫了众人一眼,忘情地朝观众张开双臂吼道。 “死!死!死!死!死!” 第十六章 夜影狼 这批人,大多都是从燕南大学抓来的文弱书生,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不禁瑟瑟发抖。 生死定胜负吗?那可真是残酷呢。 对于还未走出象牙塔的他们来说,生、死总感觉太过遥远,如今却血淋淋地摆在了他们面前。 “让我们看看今天第一个出场的是什么~~~!!” 主持者卖力做出双臂拉动铁门的姿势,守卫随即配合着启动机关,链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缓缓打开了铁门。 未等铁门完全打开,一匹巨大的黑狼撞了出来,将厚重铁门撞得晃了几晃。 黑狼体型和牛犊差不多大小,浑身覆着乌黑毛皮,虽然体态有些枯槁,但双眼猩红的刺芒和淌着涎水的锋利尖牙充分展现了它的凶残。 黑狼俯身朝等候区的众人低吼,像在搜寻自己的中意的猎物一般。 众人哪见过此等猛兽,不由得吓得纷纷倒退逃窜,胆小的甚至已经尿了裤子。 “噢~!原来是一阶魔兽夜影狼,这可是我们斗兽场最低级的几种魔兽之一。真是个难得的机会,有人想把握住吗?”主持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玄道大陆的魔兽分为九阶,等阶越高越强大,凭借强大的躯体和残暴兽性的支配,厮杀能力比同阶修士更胜几分。 等候区全场噤声,众人瑟瑟发抖不知所措,这可不像课堂上老师点名,答错了最多挨两句批评。 面对未知的恐怖,谁也不想第一个成为野兽口中的食粮。 但恐惧并不会带来任何怜悯。 主持者几番催促,显得有些不耐烦,眼见时间流逝,看台上的观众有些躁动,便打算直接跳过预选模式随机抽取。 “我们选择组队挑战!” 姜泽循着声音望去,出声的正是体育学院大四的五名学生。 这五人体格精壮,浑身紧致的肌肉是通过格斗技击实打实练出来的,而非健身房那种花架子。 姜泽当初还在燕南大学时,每年的迎新晚会都能见到他们系的武术表演。 的确,这群人中是他们当中活下来机会最大的。 体育学院几人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都已经这个地步了,主持者没必要哄骗他们。既然这是最简单的挑战,那活命的几率应该最大。 而且那只夜影狼虽然出场气势十分凶猛,但从步伐上看极度虚弱,瘦得只剩皮包骨,实力自然比巅峰时期差很多,自信凭他们几人杀只独狼,成功几率非常之高。 “学长,可以带上我们吗?”几个妹子凑了过去,可怜兮兮地说道。 几名女生颇有姿色,楚楚动人的样子令他们不免心生荡漾,队伍最多十人,他们已经有五人,再加上五名女生也不是不行。 “你们也看到了,这野兽嗜杀成性,杀它同时还要保护你们,这...”领头的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只要学长们能带上我们,赢了之后我们都听你的。”其中一个女生明白他的意思,俏脸一红低着头应道。 最多陪他们几天,换回一条命,算起来是相当划算的买卖。 “咳咳...那好吧。”体育学院的几人暗自偷笑,带上她们不仅以后能任他们揉捏,战斗时还能分散夜影狼的注意力。 一举两得,无疑又增加了几分成功率。 “不!不能这样,玉儿你不能跟他们去!”突然一个男生冲了出来,朝其中一名女生吼道。 “为什么不行,你能带我活着离开这里?”其中那名叫玉儿的女子冷眼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冰冷。 她应该是那名男生的女朋友。 听到她回答,男生痛苦地低下了头,愤怒地捶着铁柱,拳头渗出鲜血浑然不知。 良久过后,最终还是无力松开了拳头,自己的确没有这个实力,为什么还要玉儿陪着他死。 “好一幕令人感动的场面,我都难过得潸然泪下了,”主持者擦擦眼泪故作姿态,“好!你们几个确定组队挑战吗?” “是的,我们十个人组队。”领头的上前说道。 “为了体现我们玄道大陆的公平、公正、公开,参战的选手可以任选一件兵器,由于组队挑战难度提升,取消覆甲资格。”主持人大手一挥,数十个黑奴扛出两个兵器架,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兵器让人眼前一花。 看守解开他们手中的铁链,其他四人随即分别选了长剑,轻钢盾,长枪以及镔铁棍,看他们熟练地挥舞,各自熟悉入手的兵器,也算是趁手,料想所选兵器契合他们平时所学的技法。 “你们五个最好别选兵器,跟在我们身后,狼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带着兵器会影响你们的速度和躲避能力,反而会拖累你们,”领头的男生对几个女生说道,“你们想带也行,自己决定吧。” 五名女生点了点头,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几名女生本来身手就不够灵活,再负重的话就相当于一个活靶子。 领头的男生看他们做出决定后,随手取下武器架上的刀。 刀是好刀,用料讲究,锻造手艺十分了得,刃锋闪烁着寒芒,削铁如泥。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刀十分沉重,从架子上取下来都很费力,一不小心没握稳从手中滑落,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刀尖将石板砍出一道寸许深的裂缝。 “哈哈哈...”看台观众们哄堂大笑。 刀乃百兵之王,素以刚猛著称,刀身越重,劈砍的力道越强。 道理他都懂,但这把刀的重量确实超出了他的驾驭能力,赶忙换了把最轻的刀,即便如此,入手也比平时操练用惯的兵器重了几分。 “哈哈,这位年轻的战士选择了一把薄钢刀,在我们宗门,通常是幼年弟子之间玩耍用的。”主持人恬愉地笑道。 男生不以为意,面子再重要也没命重要。 “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商量应对方案,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夜影狼可没那么好对付。”主持好心提醒。 十分钟后。 守卫拉开等候区的铁栅栏门,送挑战者入场,旋即快速关上。 几人摆开阵势,盾顶在前,短兵随后,长兵掩护,严阵以待! 见他们这么训练有素,身后几个女生不免多了几分安全感。 隔着诺大的斗兽场与夜影狼对视,在不是熟悉的对手的情况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夜影狼时刻处于战斗姿态,闪着红芒的狼眼像看着猎物一般扫视着他们,似乎是想从中找出最弱的下手。 场面十分令人紧张,就这般对视了中时间渐渐流逝,战斗过程稍显枯燥,观众都失去了耐心大声吼叫发泄不满。 “打啊,杀啊!瞅啥呢!”要不是有结界法阵护着,早往里面丢鸡蛋石头烂菜叶了。 夜影狼本是丛林中隐匿的暗杀者,此刻人声嘈杂让它变得十分暴躁。 忽然,它动了!如一道幽影般冲向了他们。 “来了!”持盾的男生高声提醒道。 夜影狼眨眼便至,闪电般挥出一爪,在钢盾上擦出一串火星,持盾的人被这股力道推得倒退数步,身后男生用劲抵住他的后背,方稳住阵脚。 夜影狼抬爪之时,胸前白色的毛发显露出来。 见它露出破绽,持剑男生挺剑上前,直取它的胸口,夜影狼灵活地避开他的攻击,持刀的眼前一亮,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一刀狠狠地劈在夜狼脊背上。 “呜~~”夜狼吃痛地跳开,身体却毫发无伤。 “多么完美的配合,可惜了,若是刚才那把精钢锻刀,夜影狼就受重伤了。”主持者惋惜道。 “今年的狩日斗兽果然格外精彩,这还得多亏了岳宗主!”斗兽场前排贵宾区,月如霜笑着对旁边的岳仲秋说道。 岳仲秋不语,他以往并不会来此看斗兽,今日特意带岳紫嫣来,就是想让她亲眼看着她所怜悯的凡人,在她眼前一一殒命,藉此磨掉她善良的心性。 岳紫嫣脸色有些苍白,微微瞥了下等待区的那三个人。 “姜泽,你觉得他们能赢吗?”彭婧问道。 “可能吧,野兽的习性都差不多,一般前几轮是试探性的攻击,摸清了实力之后,接下来便见分晓了。” 姜泽姜泽虽然嘴上说可能,但他清楚地知道,夜影狼刚才展现的实力还不到一成! 虽然没伤到它,但五人的配合初现成效,领头男子不免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这里的魔兽也不过如此。 “该我们上了!” 五人保持阵型朝夜影狼冲去,持盾男生反手将盾靠在背上,蹲了下来,持刀男生一脚踩在盾上,顶盾猛然发力将他推向空中。 力劈华山!! 借住下坠的势增强劈砍的力道,然而动作幅度太大,夜影狼轻易地避开了。 夜影狼回头咬向持刀者的肩膀,持剑男子挽出几道漂亮的剑花,硬生生逼退了血腥狼口。 紧接着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持枪男生提枪而上,搬、扣、刺三个动做一气呵成,枪尖被抖成一个圆环,将磕、格、崩、滑的劲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持铁棍的男生将铁棍舞得虎虎生风,滴水不漏,配合持枪男生将夜影狼逼得连连后退。 “好枪法!”贵宾区一位老者扶着花白胡子赞叹道,“枪法虽然精妙,但终归修为不济,胜算不大。” “莫大长老莫非对那个小子有招携之意?枪可是你们红缨宗的看家本领啊~”月如霜笑道。 “此子虽然枪法不错,但错过了最佳修炼时机,注定终身再无所成。”红缨宗--莫道,莫大长老摆摆手说。 月如霜十分惋惜,“哎,可惜了,要是莫前辈想要他的话,我还可以替你向岳宗主说说情。” “哈哈,真想要的话,别人帮我说还可能成,你去说,估计老岳当场就把他给宰了。”莫长老哈哈大笑,剑宗和月神宗的恩怨,整个玄道大陆都知晓。 “不会的,凭我跟岳宗主多年的交情,这点小事他都不能满足我吗?”月如霜一副满不相信的神情看着旁边的岳仲秋,岳仲秋脸色一黑,不理会她的调笑。 场内的战斗还在继续,在五人的配合下夜影狼身上添了几道伤口,喘着粗气远远地怒视着他们。 伤口虽在流血但只刺破表皮,没有伤到内腑,以魔兽的恢复力,这点小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好!就这样,磨都能磨死他!”五名男生心头一热,胜利就在眼前。 “学长们加油!!”后面的女生见离获胜越来越近,都兴奋地给他们加油。 然而就在此时,夜狼一改怂样,径直冲向他们! 持盾男子赶忙将盾护在众人前面,夜狼两只前脚用力蹬在盾上,借势跃入空中。 “好机会!”见夜狼将雪白的腹部暴露在他们眼前,几人心中十分激动,之前跟它周旋了这么久它都死地护要害,宁可用坚实的后背硬抗伤害,也不让要害暴露。 “嗷呜~~~!” 就在他们几个即将把各自兵器送入夜狼柔软的腹部时,一声狼啸,无尽夜幕降临!将他们笼罩其中,五感俱失周围陷入一片漆黑!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们刺了个空,夜影狼融入漆黑之中不见身影。 夜影狼本命技---夜幕幽影! 第十七章 啃噬 “怎么回事?!”持棍男生惊恐地吼道。 “镇定点,不要慌,大家朝我靠拢!”持刀的男生赶紧稳住场面,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摸不清夜影狼的方位,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收缩阵形,守望相助,将后背交给值得信赖的伙伴。 几人背靠背,武器一致朝外,额头渗出汗水都不敢擦拭,怕一分神就被夜影狼抓住瞬间的破绽,死死地盯着周围任何风吹草动。 “黑雾覆盖的区域不是很大,学长们朝我们这边移动就能脱离它的范围了!”远处紧靠着等候区的五名女生大声呼喊道。 毕竟只是初级魔兽,掌握的魔兽技能水平有限,夜幕不足以覆盖全场。 闻言,几名男生保持队形,快速且谨慎地朝女生声音的方向移动,看来带上她们是颇有先见之明的,持刀男生心想道。 就在他们即将脱离夜幕的时候,夜狼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从夜幕中冲了出来,周身缭绕着浓烈的黑雾,像一道乌光般冲向五名女生。 女生们吓得四处逃窜,口中大呼救命! 几名男生心中一沉,赶紧朝那边冲去,夜影狼释放夜幕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拖住他们,它首选的猎物是那几名女生! 等到几名男生冲了出来,一切都已经迟了,他们的速度怎么可能和夜影狼相比,一名女生躲闪不及瞬间被夜影狼撕成两半,鲜血和着内脏流了一地。 夜影狼捕猎成功后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在原地舔舐染血的利爪,冷冷地望着几名男生。 被杀的女生死状十分恐怖,神情仍保持着生前的惊恐,一只眼珠从眼眶滚落下来,剩下黑洞洞的窟窿朝剩下几人望着。 “啊!!” 场面太过血腥,剩下的几名女生顷刻精神崩溃,吓得瘫倒在地瑟瑟发抖,夜狼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一边啃食着踩在脚下的残躯。 按斗兽场的规矩,魔兽出战之前必须饿上几天,才能完全激发它们的凶性。 几名男生面色苍白,之前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成了血食,人生中首次感受到死神的迫近。 “学...学长...!”剩下的女生看到了他们冲了出来,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赶紧爬起来躲在他们身后。 几名男生神情紧张地看着正在啃着尸体的夜影狼,还未从刚才受的惊吓中缓过来,不敢轻举妄动,夜狼口中嘎嘣咬碎骨头的声音令他们不寒而栗。 “再等下去就没机会了!上!” 持刀男生低吼道,若夜影狼恢复了体力,形势将变得愈加严峻,此时若不抓住机会,等它恢复了将变得再无可能。 其他四人惊醒过来,提着武器悲愤地朝夜狼冲去,不断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一幕,如果一直处在恐惧之中,那么他们的下场将和那名女生一样。 夜影狼啃食时一直在警戒,见他们冲了过来,赶紧跳开,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浑身毛发重新焕发乌黑的光泽,俯身朝着他们嘶吼,嘴边还残留着白骨茬子和血迹。 之前五人只稍微占据上风,几分钟的犹疑,让它恢复了部分体力,恐怕很难再压制住它了。 夜影狼此时也没了之前的顾忌和犹豫,先前的较量它已大致摸清猎物们的实力,不再一味躲避,锋利的獠牙闪着寒光迎头冲向他们。 持盾男生再度将盾顶在身前,持剑和持棍的男生担心他扛不住这一冲击,也用身体撑住他的后背。 然而恢复了体力的夜影狼实力远超他们的预想,一头将三名男生连盾一齐顶飞,身后两人更是倒飞出去。 夜影狼纵身一跃,张开血盆大口朝空中的男生咬去。 持棍男生十分机敏,反身一棍抽在夜狼头上将它打偏,夜影狼借势下坠,落地瞬间再度跃起,从他们身后向他们张开了血盆大口。 此时夜影狼处在两人的盲区,他们看不到它的位置,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夜影狼一口咬住持棍男生的后颈,同时尾如钢鞭抽在持剑男生的腹部,持剑男生被抽得倒飞两丈砸在坚硬的花岗岩上。 “呃...”持棍男生用铁棍卡着夜影狼的头部挣扎了两下,最终失去了生命的气息,被夜影狼拖走,留下一地血迹。 持盾男生内腑也被震伤,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一切在都电光火石之间,其他几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损失了三名战力,他们原以为他仨能挡住夜影狼的冲锋,没想到瞬间便造成一死两重伤。 剩下两人握武器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眼下不仅夜影狼变强了,他们还折损了三人,此消彼长之下,希望已经变得十分渺茫了。 剩下的二男四女只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主持者,主持者无奈地摊手回应,表示无能为力。 持剑男生挣扎着坐起,腰背脊柱已经抽碎了,眸光渐渐黯淡,突然面色发狠,决绝地将剑横在脖子上,用力一抹,瞬间鲜血喷涌,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与其让野兽生食,不如自己痛快地了结。 余下的人看到持剑男生毅然自尽,他们又何尝不想,只是没有这份勇气。 几名女生已经彻底绝望了,夜影狼还在啃食持棍男生的尸体,没空继续追击他们,但等待死亡的感觉,往往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斗兽场数万观众静静地看着他们,细细品尝这份恐惧。 “咳咳,”主持者清了清嗓子,说道:“为了增加斗兽的观赏性,刚刚收到老板的秘密传音,临时增加一个规则,仅限于这场挑战!” “刚才等候区那名男子,若是现在愿意替他女伴出战的话,他的女伴可直接获得自由。” “望帝城斗兽场的老板?”岳仲秋皱了皱眉,此人来历十分神秘,底蕴深厚如剑宗都不知其跟脚。 “敢在望帝城做斗兽这档生意,没有强大的背景是站不稳的,这老板来历必定极为不凡,我只知他性格怪异,行踪十分神秘,手中也没有他的其他情报。”月如霜说道。 “亲爱的,求求你了,救救我!”那名叫玉儿的女生眼中重新燃起求生的希望,隔着铁栅栏握紧那名男生的手哭喊道。 那名男生神色黯然,之前对他这般绝情,如今却想让他以命换命。。。 男生沉默了,即便知道她只是利用他而已,他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我...我愿意!” 反正自己最终还是要死,既然自己的死能救得了她,那便答应她吧,这也是自己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大家听到没有,他答应了!多么感人至深的爱情,在下十分感动。”主持者赞叹道。 “那么,恭喜~~~~”主持者故意拖长声音。 那名叫玉儿的女生放开抓住男生的手,热切地看着主持者,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似乎并不太在意男生的死活。 “那么恭喜那名男生,特许获得了自由!并且可以选择是否加入太上忘情宗。”主持者宣布道。 女生还没从主持者说的话中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女生失魂落魄,靠着铁栅栏瘫坐了下来。 男生听到这消息,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他已经看清了这份感情,也看淡了生死,至于太上忘情宗,他还是选择了加入,毕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无依无靠,如今有人伸出橄榄枝,不仅救了自己,还发出招揽之意,没有理由拒绝他的好意。 “太上忘情宗?怪不得他能在望帝城混得风生水起,原来有太上忘情宗这个庞然大物。”月如霜恍然。 “月阿姨,太上忘情宗是什么来历,怎么我从来没听过?”岳紫嫣问道、 “嫣儿,你当然没听说过,我也是小时候从大长老口中得知,这个宗门十分神秘,弟子稀少,但每个都十分强悍,他们的修炼方式与众不同,不看重根基,以情入道,斩情入圣,忘情化神。”月如霜回头对岳紫嫣说道,“嫣儿你可不能有什么想法,岳宗主还指望你实现剑宗的复兴呢。” “不会不会,我就问问...”岳紫嫣弱弱地说道。 夜影狼吃完持棍男生后,抬眼看着剩下的几人,他们失去了求生欲,在它眼中已形同死人了。持盾的男生躺在地上苟延残喘,对它构不成威胁,便开始肆意杀戮。 剩下几人在略微反抗之后,无一能逃脱它的魔爪,战斗过后只留下满地鲜血碎肢,以及夜狼啃食骨头的声音。 第十八章 还施彼身 “挑战结束!”主持者高声宣布。 “唉,令人惋惜的对决,若是他们抓住了之前稍纵即逝的机会,兴许就击败夜影狼了。”主持者赶紧哄剩下的奴隶,缓和他们低落的情绪,不然接下来无人请战,只是夜影狼单方面屠杀的话,观众老爷们肯定不买账。 “接下来还有没有主动请缨的勇者?”主持者满脸堆笑地扫视众人,眼中充满希冀。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大气都不敢喘,方才场内的战斗他们都看在眼里,连最有胜算的五名学长都成了野兽口中的食粮,他们又如何获胜? 主持者见他们全部噤声,叹了口气说道:“即使没有人主动挑战,斗兽盛宴依然要继续,下面随机抽取五名奴隶组队挑战!” “嘁~~~”话未落音,激起全场观众一片嘘声。 随机选人?给夜狼随机投喂罢了,必然没有刚才的战斗精彩。 虽然观众的反响很差,但主持者不得不将活动继续下去。 “那么,现在由编号为十三,二百五十七,六百六十五,一千三百二,两千七百四十一的五名奴隶出战!”主持者宣布。 为了区分,所有奴隶的镣铐上都印着一个编号,闻言,纷纷颤抖着提起自己的镣铐查看各自编号,手中镣铐此时似有千斤之重。 见没有抽中他们,都松了口气。 “不!不!为什么会是我?!” 惊恐的咆哮传入姜泽耳中,很是熟悉,他转头发现喊叫的人正是王明。 此时王明浑身抖抖嗦嗦,空洞的眼神绝望地盯着镣铐编码,上面赫然印着六百六十五! “彭润!彭润救救我!我是你男朋友,你代我出战,或许这里的老板会像之前那对情侣一样网开一面呢?咱俩机会五五开!”王明被狱卒架起,不断挣扎,歇斯底里地朝彭润喊道。 五五开至少还有机会,直接下场了就毫无生还可能。 竞技场某处,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中的人阴冷地看着他,夜莺般悦耳的声音自语道:“这种为了保命不择手段,不惜牺牲伴侣的垃圾,我太上忘情宗会看得上?!” “恐怕你异想天开了。”彭润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尽是绝情。 姜泽对王明的行为十分鄙夷,死到临头竟然还想用彭润的命换他命,不管能不能成,这种卑鄙小人,就该喂了野兽。 亲眼看他葬身夜影狼之口,算是杀母之仇的利息。 王明和其他四位选中的人被守卫提到了场内,几人颤抖着选了兵器,随后被看守踹入斗兽场。 夜狼方才饱餐了一顿,并没有立即动手的意思,趴在地上眯着眼睛,悠哉悠哉地享受着温和的阳光,如野牛般大小的身躯在阳光下闪烁着乌黑的冥光。 “父亲,那名男子似乎自称是阴阳术士。”岳紫嫣思索再三,事关宗门利益,终是开了口。“就是此人提供的灵石矿脉的讯息。” “什么,他是阴阳术士?”岳仲秋语气十分平淡,眼中闪过一道不可察觉的精光。 阴阳术士的价值,对他来说不亚于中品灵石矿脉,一位阴阳术士,意味着源源不断的天材地宝、失落传承。 如若将他带回宗门悉心培养,日后能创造的价值将不可估量。 强大的阴阳术士能够通过观天地之势,辨凶吉之地,通晓阵法,带领他们出入连剑皇都畏而止步的生命禁区、名山谷地,那时,剑宗崛起将势不可挡! 玄道大陆的各大宗门无不觊觎禁区中的宝藏,相传深处有夺天造化的机缘,但千万年来都是有进无出。 曾有高深的阴阳术士凭借秘术阵法查探禁区外围角落,九死一生带出来的宝物差点掀翻了整个大陆。 他不动声色地压制心中的激荡,立马吩咐门下弟子前去交涉,让弟子与斗兽场交涉将王明换下来,这些奴隶是他移交给斗兽场的,未入场前自然有权收回。 “嫣儿啊,你可真是剑宗的小福星,”月如霜眼中浮光跃动,掩饰不住的艳羡,她自然知道阴阳术士对一个宗门的意义,“嫣儿快告诉月姨,这里头还有没有这样的人?” “好像...没有了。”岳紫嫣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不经意地瞥了姜泽一眼。 那人先前借助的那股力量好像消失了。 如果那种力量可以一直使用,她更不能让月如霜知晓,月神宗如若得到此人,将会在以后的角逐中给剑宗平添巨大的压力。 “唉,嫣儿没以前乖巧了,亏月姨还是看着你长大的。”月如霜惋惜地说道。 “...”岳紫嫣有些无语,事实是两个宗门斗得你死我活,在双方厮杀中看着她长大更为贴切吧。 “由于剑宗岳宗主亲自要人,这名奴隶将移交回剑宗。”主持者尴尬地说道,有些不解地瞥了王明一眼,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奴隶,竟然令一言九鼎,口出如剑的剑宗宗主出尔反尔。 “得救了?!”王明止住了颤抖的双腿,裤子湿了一大片,臊不可闻,劫后余生的感觉令他狂笑不止,“卖给他们灵石矿脉的情报,到底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被剑宗弟子嫌恶地带走的时候,王明还不忘回头望了三人一眼,眼神中充满戏谑,刚才你们想看着我死,如今两极反转了,待会我就看着你们如何成为夜影狼的玩物! “搞什么呀!”彭婧不满道,虽然大家都要死,但死也分个先后,若是能活到见证恶人伏法,也死而无憾。 如今那个卑鄙小人竟然被人半路给救走了。 “又是剑宗!”姜泽眼中杀机毕露,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良久后缓缓放松了下来,“也罢,这仇还是我亲自来报。” 夜影狼小憩过后,缓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继续它的掠食,几分钟的惨叫嘶吼后,场中剩下的四人不出意料全被撕碎了,尽管已经吃饱了,但它并不介意杀戮。 “又是一场无情的屠杀,这鲜红的快感,这畅快地激斗!观众老爷们是不是感到了满足?!”主持者自嗨道。 回应他的又是满场嘘声。 “咳咳。”主持者满不在乎,毕竟接下来所有的挑战,不出意外的话都是这种结局,他早已做好了被观众唾弃的心理准备。 “那么接下来,我再随机选出五人。编号为....”主持者为了避免过多的尴尬,直接略过询问主动出战者。 “等等!”姜泽此时站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姜泽,不要冲动!”背后的彭婧抓住他的衣角,焦急地对他说道。 “没事,早死早超生呗,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姜泽回头一笑。 “哦...噢?!小伙子你要挑战吗?”主持者大喜过望,并不介意姜泽方才无礼的打断。 “对,我要挑战。”姜泽平淡地说道。 “好,勇气可嘉!那么你的队友呢?”主持者见有奴隶配合他表演,满心欢喜。 “姜泽,要不我们三个一起上吧?这样就算死了也死在一块,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彭润突然抓着他的手说道。 “不了。”姜泽轻轻推开了她的手说道。 “我选择单独挑战!”姜泽回头对主持者说道,随后径自走到武器架前。 彭润鼻子一酸,眼眶中溢出晶莹的泪珠。 就连死,都不愿和我死在一起了吗。 听到姜泽说要单独挑战,主持者一愣,这家伙一看也是个普通奴隶,哪来的自信这么装哔? 虽然有些惊愕,但他还是保持着职业素养,继续激情澎湃地解说道:“这位年轻人选择单独挑战!多么令人敬佩的勇气。他选择的兵器是....” “是弓!” 主持者的脸色有些难看,难道这是个为了制造噱头,让在场的大人物刮目相看的投机取巧之辈? 夜影狼的速度有目共睹,高速移动中的夜影狼就算斗之境修士也没有把握命中,而弓的优势在于远程,一旦被近身必死无疑。 以强盛期夜影狼的速度,眨眼便能近身。 选弓,无疑是送死。 “他...他只拿了一支箭!还放弃了披甲!”主持者的话点燃了在场观众的激情。 “噢!!厉害啊!加油!!奥利给!”观众激动地吼道,他们早看腻了单方面的屠杀。 姜泽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踏入了斗兽场! 夜影狼在不远处轻蔑地看着他,它知道这样弱小的食物接下来还有很多,自己要做的就是杀掉他们。 它未作停留,径直朝姜泽飞奔而来,姜泽不闪不避,冷冷地看着眼中的夜影狼由小变大。 夜影狼未留余手,抬爪便撕向姜泽,姜泽脚步轻移,微微侧身就避开了这一击,提膝狠狠撞击夜影狼腹部。 弱点遭到攻击,夜影狼不由得吃痛地跳开。 夜影狼十分恼怒,朝原处姜泽低吼,之前那批渺小的人类在它虚弱之时打压它,现在体力恢复了大半,眼前的蝼蚁竟然还敢这么放肆,它眼中闪烁着墨绿幽光,死死地盯着姜泽。 姜泽面对着夜影狼,缓缓退向竞技场石墙边,贴着石墙边不断游走寻找机会,将后背交给坚实的墙壁才最安全的。 夜影狼怎会就此放过他,不做停留直接化作黑色闪电奔向姜泽,浑身黑雾涌现,这是发动夜幕的征兆。 “姜泽小心!”彭婧喊道,之前夜影狼就是凭这招逐个击破了五名体育学院的武术生。 姜泽微微一笑,加快速度沿着墙边跑动,夜幕降临,范围比之前大了足足五六倍,将姜泽所在区域完全笼罩其中。 “这小子,完了。”月如霜叹了口气,之前镇定的表现,就让她对姜泽刮目相看,不管实力如何,此子心性很是不凡。 岳紫嫣也将心悬了起来,此刻她的内心十分矛盾,已经混乱了当初将他们带回来的初衷,不知自己到底希望他活着还是想让他死去。 为了能让观众们看清场内发生的一切,斗兽场转换了破幻阵,虽然削减了斗兽场防御力,但有高手驻场,不足为惧。 如今观众能在淡化的夜幕中清楚地看到他们的位置,场中一人一狼仍在原处,并未错过精彩场面。 姜泽将背上的弓取下握在手中,深吸了口气。 他闭上了眼睛! 装哔?!拿命装哔? 观众对他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夜幕本就遮挡了大部分视力,闭上眼睛等同于寻死,难道他放弃抵抗了? 夜影狼躲在夜幕中绕着姜泽不停地游走,暗中观察,伺机下手。 见他闭上了眼睛的一刻,夜影狼眼中闪过嗜血的红芒,化作夜幕中的幽影扑向姜泽,众人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就在利爪即将抓碎他的头颅之际,姜泽弯腰向后,俯身贴着夜影狼的皮毛堪堪躲过,鼻尖还残留着它身上浓烈的血腥味。 夜影狼扑了个空,四爪交叠,蹬在石墙上瞬间再度跃起,扑向姜泽。 姜泽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闪电般地取箭搭在弦上,弯弓射向空中的夜影狼,动作一气呵成。 嗡地一声,箭上缭绕着真气刺破夜幕,直接射向夜影狼。 此刻夜影狼柔软的腹部暴露在他眼前,身处空中的夜影狼没有任何回转余地。 如姜泽所料,附着真气的箭矢毫不费力透过胸口,击碎了夜影狼的心脏,余劲带着它从夜幕中抛飞出去,夜影狼冲刺的余势令它的尸体在石板上擦出一道刺目的血痕,停在了十丈远处,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夜幕散去,姜泽毫发无伤,蓦然而立,淡淡的看着死得不能再死得夜影狼。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之前夜影狼便是利用腾空的时机击杀持棍男生。 全场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呼喊声。 姜泽之所以闭上眼睛,是因为如今他还未熟练掌控心盘之境,摒除了其他干扰,方能开启《天穹青囊》心盘之境。 以他如今的神识,通过对势的感应,方圆三丈内一丝一微的变化都了然于心,尽管眼睛看不见,夜影狼的所有动作却都在他掌握之中。 刀斩肉身,心斩灵魂! 炎帝血脉燃烧之后,姜泽神识、周身经脉、肌肉、骨骼都被燃魂之火不断煅烧,加之以玄道大陆充沛的灵气,修炼进步神速,如今他的的实力已相当于临之境巅峰! 第十九章 再战 “嫣儿,那人什么来历?”望着贯穿夜狼腹部的那枝箭上缭绕的真气,岳仲秋随口问道。 “他...他好像是刚才那个阴阳术士的朋友。”岳紫嫣心虚地答道,若是告诉父亲是他造成剑宗弟子的折损,想必会直接打破此地阵法入场杀了他吧。 下位面灵气干涸,没想到那批奴隶中竟还有人能够修炼,不过他的修为撑死也不过兵之境,这样的弟子剑宗一抓一大把,因此岳仲秋也就随口一问,并未放在心上。 二十多岁,勉强兵之境修为,在强者如云的玄道大陆也不过比普通修士强一点。 月如霜闻言,脸色泛起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心中已有招携之意,也不多言,若无其事地观察着姜泽。 既然在挑战中胜出,那他已经获得了自由,岳仲秋已无权直接抢人了,去留全由姜泽自己决定。 “他...竟然挑战成功了!”主持者终于缓过神来,激动地宣布道,自斗兽场建成以来,能在狩日中挑战成功并获得自由的人不过十数人,踩在他们脚下那些发黑的花岗岩,浸染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 噢~~~全场欢呼,候在一边的王明咬牙切齿地看着场中的姜泽,他不仅又一次逃出生天,还出尽了风头。 “姜泽好厉害呀!想不到这么久没见,他身手如此了得。”彭婧激动地跳了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 “可是姐姐,那我们怎么办呢?”忽然想起她俩还是要成为魔兽口中的食物,彭婧的俏脸又耷拉了下来,“哼,死姜泽!刚才为什么不带上我们。” “不是不想带,是不能带吧。”彭润终于开口了,“带上我们,那只魔兽肯定优先以我们为目标,以此来干扰姜泽,下场也会落得和之前体育学院的那些学长一般。” 回想起夜狼先以夜幕困住五名学长,随后击杀没有反抗之力的女同学,再将五名学长逐一击破,彭婧不由得微微一颤。 “可是他到底还是丢下了我们啊。”彭婧皱了皱鼻子稍有不满,虽然她很高兴姜泽能挑战成功,但他为何不直接说明不带她们的原因。 “小婧,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对,毕竟我们不是他的什么人,没必要为我们丢了性命。。”话虽如此,彭润眼眶还是有些湿润。 “哦,好像也对。可怜我连初恋都没有,就要被魔兽吃掉了,轮到我们的时候能不能换个可爱点的,不这么凶残魔兽?”彭婧长叹道。 “你不是一直喜欢姜泽吗?”彭润忽然转过头微笑着对她说道。 “...姐姐,你..你怎么知道?!”看着彭润满脸认真的表情,彭婧心中有些慌乱。 彭润莞尔,“我怎么不知道,我可是你姐姐,以前我和姜泽在一起的时候,你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他,所以他活着回来以后,我才一直开你们玩笑的。” “姐姐...对不起...”彭婧心中忐忑。 见她这副样子,彭润噗嗤一笑,屈指刮了刮她的琼鼻,“这下你总不会说连初恋都没有就要被吃了吧。” “......这不算!” “望帝城斗兽场第五十三位挑战成功的勇士诞生了!在场的观众都见证了这历史性的一刻!”主持者继续进行着他激情地解说。 “好的,这位勇士你已经获得了自由,可以离开了。”见没有任何宗门表示招揽的意愿,主持者示意道。 就在他打算为下一场挑战随机选人的时候,他发现场中的姜泽纹丝不动。 那小子这般不识时务?就这点实力,还妄想与之前两位一样有大宗门抛出橄榄枝?主持者心中不悦。 “我说,你可以离开了!”主持者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我想代替别人出战,可以吗?”姜泽微微一笑,声音虽然不是很响亮,却依然传遍了整个斗兽场。 现场霎时安静了下来,随即爆发出雷鸣般地呼喊声。 “他说什么?!还要继续挑战?” “他难道不知道,代替别人挑战,难度会增加吗?!” “厉害了,今天的门票钱果然值。” “不知他想什么,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挑战失败又会白瞎了。” ...... 观众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我想我没有听错吧,你要代替别人挑战?”主持者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没错!”姜泽坚定地说道。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规则吧?代人挑战的话难度会增加,而且,”主持者顿了顿,说道,“你不能再选择兵器了。” 不行!让他选!!让他选!!! 全场观众沸腾了,他的箭已经射完了,连兵器都没有,怎么带给他们精彩的表演? 主持者赶忙挥手示意在场的观众安静下来,但这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弄得他满头大汗,这是挑战的规则,除非斗兽场的高层做出决定,否则他也无法擅自更改。 “那便不选罢。”姜泽轻描淡写地说道。 “大家听到了,他自己说了不用的。”主持者赶忙大声喊道。 “这家伙有毛病啊?” “这么嚣张,你是不是已经给祖先烧过香了?!” “实力这么低,还能将哔装得如此到位,是我生平首见,我要拜他为师!” .... “好的!请问勇士你要代替谁挑战?”主持人赶紧进入正题。 “我妹妹。”姜泽指着彭婧的方向。 “这个笨蛋,活着不好吗?”她心如鹿撞,眼神迷离,这是第一个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男人。 她忽然想起什么,浑身一震转过身有些愧疚的看着姐姐。 彭润没有说什么,场上的如果是她,也同样会选择小婧吧。 “好一个兄妹情深!有如此兄长,此生无憾啊!太初界欠我一个哥哥。”主持者努力带动大家的情绪。 “好!话不多说,让我们见证下一场出场的魔兽是什么!”主持者再次做出拉开铁门的姿势。 铁门还未完全打开,幽暗深邃的通道里传出一声怒吼咆哮,一个巨大的黑影直接将万斤重的铁门撞开,力道比夜影狼有过之无不及,沉重的脚步将地上的碎石震得飞起。 一个一丈多高的半兽人冲了出来,两手各持一柄巨斧,青色的皮肤毛发旺盛,裸露着肌肉发达的上身,下身仅围着兽皮,面目狰狞,两颗突出的银白獠牙让人不寒而栗。 “竟然是来自极北荒原半兽蛮族!”主持者激动地吼道,心中却诧异,怎么会把这家伙放出来,老板是想借半兽人之手灭杀他吗? “半兽人,相当于兵之境四阶的实力,他应该对不付不了吧。”岳仲秋问身边的岳紫嫣,毕竟人是她抓过来的。 “应该...对付不了吧。”岳紫嫣有些不安,之前姜泽挑战成功,让她矛盾的内心终于有了结果,天命既然选择了让他活下来,那就说明他命不该绝。 眼下竟然又为了他妹妹再次提出挑战。 “是他妹妹吗?怪不得之前舍身替她挡了许询一剑。”岳紫嫣若有所思地想到。 “赤手空拳,对阵双持利斧的半兽人,接下来会有奇迹发生吗?请大家拭目以待!” 主持者吼道:“挑战开始!” 姜泽和半兽人各站在斗兽场的两端,半兽人手中的两柄巨斧让他十分顾忌。 没想到眼前竟然是个弱小的人类,半兽人心中一喜,关押它的看守说只要战胜了眼前的人类今晚就有饱饭吃。 这样的对手,和直接送它食物没什么区别。 它不作多想,直接提着巨斧冲了过来,身后带起一片尘土。 姜泽将心盘之境完全展开,半兽人的动作在他眼中立马慢了几分,巨斧当头劈下,姜泽后撤一步,斧刃砍入坚实的花岗岩石板碎成数块,卡在石缝中,可见力道之大。 躲过它的致命一击,姜泽飞身踩在斧头上,右脚踏在半兽人的肘部关节处,用力一蹬借势跃起,半兽人关节吃痛,不由得矮下身子,姜泽将浑身的真气迅速聚集到左脚上,脚尖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一记回旋踢在在半兽人的脸颊上。 半兽人被踢得蹭蹭蹭地退开几步,揉了揉有些吃痛地脸,吐出一颗带血的断牙,活动了下脖子,表示没什么压力。 姜泽苦笑道,“果然皮糙肉厚么,没兵器连防都破不了。” 半兽人有些恼怒,一击落空反而还被他踢得连连后退,明显是在耽误自己吃饭的时间。 它将利斧从石缝中抽了出来,将手中双斧舞得密不透风,疯狂地朝姜泽砍去。姜泽手无寸铁,哪敢与他硬碰硬,幸好半兽人虽勇猛异常,但砍击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姜泽借助心盘之境的优势,躲闪还是游刃有余的。 半兽人追着姜泽,一路疯狂砍杀,斗兽场的地板被砍得七零八落。 就这样兜兜转转了许久,半兽人见这般追杀没取得任何成效于停了下来,气喘如牛,眼前的人类竟然比猴子还难对付,得想想办法,不然吃不到今晚丰盛的晚餐。 姜泽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妄图消耗对手气力是明显行不通的,和半兽人相比他那微薄体力简直不值一提,虽然没它这般疯狂砍击消耗大,但长久下去肯定是自己先坚持不住,得想个办法。 两人各怀鬼胎,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手。 半兽人动了,仰头怒吼,周围激起一圈烟尘,浑身皮肤瞬间变成赤红色,身体逐渐膨胀,力量和速度暴增。 “嗜血?”主持者失声道,半兽人天赋武技,嗜血,开启后力量和速度提升一倍,但效果过后将虚弱半个月。 半兽人气势陡增,姜泽脸色有些凝重,因为之前受的伤还没完全恢复,身体不够协调,接下来他没有半分百把握能躲过它攻击。 赤红色的半兽人冲了过来,姜泽将速度提升到极限,也只能堪堪躲过,几次巨斧擦脸而过,面部皮肤清楚地感受到斧刃的森寒之气。 “啊!”姜泽胸口吃痛,利斧划破了姜泽的衣物,在胸前留下一道可怕的伤口,血流不止,幸亏姜泽躲闪及时,并未伤及要害。 半兽人一击得逞,心中一喜,怎么肯就此放过他,它将斧刃向外,身体飞速旋转起来,斗兽场卷起一阵灰色的龙卷风,冲向不远处的姜泽。 “....斧刃风暴?!”现场的人蹭地站了起来,这竟然不是普通的半兽人,而是极北荒原的半兽勇士! 十年前,凛冬将至,兽潮入侵各大帝国抢粮之时,一支由半兽统领带领的半兽勇士部队,让玄道大陆各大宗门和他们暗中扶持的帝国吃尽了苦头。 这么强力的半兽蛮族就连斗之境的修士也很难对付,望帝城斗兽场竟然将半兽勇士拿了出来。 “人类!给我死去!!” 第二十章 吾名炎天 龙卷疯狂搅动斗兽场内的气流,狂风如刀割在脸上般刺痛。 感受到斧刃风暴带来的巨大压力,姜泽连连后退避其锋芒,直至后背触到冰冷的石墙,退无可退。 此刻已无任何余地,他一咬牙将全身气、势、神凝于右掌,右掌变得如玉般晶莹通透,旋即化掌为拳,隔空朝着风暴中心毫不花哨地击出。 “碎神!”姜泽吼道。 只见拳风挟带着磅礴的力量肆虐而出,以点破面,风暴中的半兽勇士还未做出任何反应,半边身子已化为虚无,仰天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迹象,身后的花岗岩被拳风轰出一道十余丈的沟壑,在坑洼的斗兽场内显得格外刺眼。 拳出,风散,万籁俱静。 一拳击出后,姜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浑身撕裂无数微小伤口,深入骨髓的疼痛令他险些跪倒在地。 颤抖的右臂无力地垂了下来,刚才出拳之时,他似乎听到右臂手骨裂开的声音。 这是刑天传授他碎神后,他凭自己的实力第一次施展出的弱化版碎神,以他目前的修为和身体强度不足以驾驭碎神的威势。 这一拳不仅抽空了全身真气和力量,还对身体造成极强的反噬。 全场鸦雀无声,结局出人意料地反转,本以为姜泽被半兽勇士逼得穷途末路,不料竟仅凭一拳就反败为胜。 短暂地沉寂过后,观众席再度掌声如潮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强啊,我怎么感觉那看似普通的一拳竟有无敌的气概!” “没想到下位面竟有这么强悍的修士!” “少侠我要给你生猴子!” ...... “厉害啊!这一拳竟有如此威势!”月如霜赞叹道,美眸中异彩连连。 “以他临之境巅峰的修为能造成这种程度的攻击,确实不错。”岳仲秋难得开口,这一拳,饶是剑宗门下斗之境的弟子都无法全身而退。 “呵呵,”月如霜噗嗤一笑,“仅仅是不错吗?” “那你又觉得如何?”岳仲秋瞥了她一眼。 “岳宗主,我且问你一个问题,”月如霜笑道,“如果将你门下年轻一代中天资最好的放到灵气稀薄的下界,你觉得能达到他这种程度吗?” “而且,单凭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波澜不惊,临危不乱的心性,你就得高看他几分。” 岳仲秋几番思量后,得出的结果令他心中一沉,纵然耗费宗门大量资源尽心培养,年轻一代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者之境,如若同等际遇下,确实不如他。 而且此子不过二十出头,虽过了最佳修炼的年纪,但所谓厚积薄发,假以时日,将来的成就未必会在他岳仲秋之下。 “嫣儿,依你之见剑宗有几成把握能拉拢他?”岳仲秋沉声道。 “大概...大概不到一成吧。”岳紫嫣支支吾吾地答道,再次感受到碎神的气势,她仿佛还沉浸在当日的畏惧之中。 “哈哈,嫣儿侄女你瞎说什么大实话。”月如霜笑得花枝乱颤,“就算不论之前的恩怨,如果挑战之前你就出手将他救下,或许还念你几分恩情,如今他凭自己实力获胜,当然只会记恨你将他们送入这惨绝人寰的修罗场。” 她不知姜泽和剑宗之间还有血海深仇,如果知晓,仅凭第一场她就会出手招揽。 培养一根剑宗的肉中之刺,虽不痛不痒,但令剑宗感到浑身不自在,岂不美哉。 “况且,显然他最在意的是他那两个妹妹,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他还会继续挑战!”月如霜黛眉轻扬,“我月神宗绝学玄天阴功恰好最适合女子修炼,他怎有拒绝的余地?” 若继续挑战,他必然还留有后手,这也是月如霜所期待的。 岳仲秋闻言脸色顿时阴了下来,此子如果拜入月神宗麾下日后必成大患。 他眼神闪过一丝阴狠,唤过一名弟子小声耳语几句,皱着的眉头才渐渐舒缓开来。 弟子闻言身形一震,赶紧退了下去。 “太强大了,昔日肆掠一方的半兽勇士,在嗜血状态下使出的斧刃风暴,竟然被这位勇士一拳击毙,简直叹为观止!”主持者激动地讲解道,仿佛自己就是口中的勇士一般。 “那么,请问这位勇士,该如何称呼?”主持者兴奋地问道。 如果是失败者,既是将死之人,自然不必知道他姓甚名谁,而眼前这位勇士两度挑战成功,当然够资格拥有姓名,让他的名号响彻整个斗兽场! 姜泽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定住身形,眼神无比坚定。 “吾名——炎天!” 炎天!炎天!炎天!!!.... 呼声响彻寰宇。 自从刑天的意志陷入永眠之后,唤醒刑天前辈也成了他穷极一生去完成的两个目标之一,此刻他便以炎天之名时刻警醒自己。 “好的!炎天阁下,你可以在斗兽场上荣耀榜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主持者对他说道。 “等我打完下场也不迟。”似乎为了印证月如霜的猜想,姜泽擦拭嘴角的血迹说道。 “炎天阁下,你还要继续挑战?!”主持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看出姜泽目前的状态非常之差,强行挑战胜率接近为零。 “对,我还有一个妹妹尚在囚笼。”姜泽看着等待区的彭润,微微一笑。 彭润娇躯一震,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这个笨蛋不要命了吗,这个样子了还要强行挑战。” 就算不能走到一起,为报答师父授业之恩,他也要将彭润救出来,即便挑战失败,也算同生共死了,姜泽如是想道。 “既然炎天阁下心意已决,在下又如何能阻止。”主持者叹了口气,言语之间透着几分惋惜。 叹他贪心不足,惜他情深义重。 “那么,接下来炎天阁下的对手是...” 就在主持者将要念出姜泽的对手时,声音戛然止住了,脑海中再度响起了老板的传音,赶忙调整措辞,听从老板的指示。 “那么,接下来炎天阁下的对手是——是....斗之境一阶的神秘修士!”若不是之前接到过老板的传音,主持者都有点不敢相信脑海中回荡的声音。 斗兽场的经营范围虽然囊括了修士之间的厮杀,但狩日专场出现挑战修士却是前所未有的。 修士不同于魔兽,魔兽虽然掌握一些天赋技巧,但相比于修士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的攻击手段,简直不堪一提。 况且修为差距如此巨大,炎天阁下仅临之境巅峰的修为,出场的对手却达到了斗之境一阶,跨越了两个大境界的鸿沟。 望着眼前浑身裹在黑袍中的人,从他身上感受到那天和许询一样的气息,姜泽脸色十分凝重。 先前没有刑天前辈出手,自己连许询一剑都躲不过,更何况如今重伤在身,浑身真气被碎神一式掏了个空,连站立都有些勉强。 “小子!识相点自己了断吧,留你个全尸,我也能省几分力气。”黑袍人声音干涩沙哑,似乎为了掩盖身份刻意为之。 “从你身上我闻到了令人作呕的气息,是剑宗的人吧?这般藏头露尾,果真是贵派的一贯作风。咳咳咳...”姜泽笑道,不小心触动了伤口,止不住地干咳。 “你现在逞口舌之利有多痛快,待会死得就有多惨了!”黑袍人恶狠狠地说道,“别以为你凭借古怪的手段侥幸获得了两场胜利,就沾沾自喜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黑袍人鼓动全身真气,黑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斗之境的气势席卷而来,场内瞬间飞沙走石。 感受到跨越境界的威压,姜泽脸色苍白接连退了几步,背靠石壁才稳住身形。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实力!”黑袍人目光森寒,朝姜泽吼道。 第二十一章 伪境锁龙 感受到黑袍人雄浑的真气,在场的人都为姜泽捏了把汗,难道斗兽场刚升起的新星这么快就要陨落了吗? 姜泽捂着右臂冷冷地看着他,手臂上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大脑时刻保持着清醒。 “你的武器呢,你们剑宗不是总爱耍“贱”吗?”姜泽耻笑道。 “杀你这种蝼蚁,何须用法宝!”黑衣人岂会这么容易上当,若他祭出宝剑,马上就会被在场观众认出,此举有损宗门声誉。 况且对手大势已去,完全不需要自己动用全部实力。 “先前你两位修为和你相当的同门联手都死在了我手上,你觉得你一个人能行?”姜泽别无他法,真气枯竭,只能靠嘴炮令黑袍人分心,然后寻找破绽给他致命一击。 “废话少说,看掌!”黑袍人脸色愈加阴沉,许询和司马华与他颇有交情,盛怒之下身形如电奔向姜泽,凌厉地击出一掌。 此时姜泽步履维艰,已没有躲闪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掌印在他胸前。 噗~~,姜泽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如断线的风筝般划出一道抛物线摔落在远处。 彭润和彭婧见姜泽被一掌击飞,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眼神中满是担忧。 喷出的鲜血些许洒在黑袍人的衣袖上,他厌恶地甩了甩袖子。 姜泽挣扎着爬了起来,上身衣物被掌劲撕成寸缕,胸前印着焦黑的掌印,入肉三分。 若非燃魂令他的身体得到了强化,这一掌早已要了他的小命。 “好好品尝一下死亡的恐惧吧。” 黑袍人话语冰冷无情,不给姜泽喘息的机会,欺身上前,拳脚如疾风骤雨般地落在姜泽身上。 姜泽浑身上下好像被拆碎一般,肉体的疼痛已经麻木了他的神经,目光渐渐涣散。 “该结束了!”黑袍人凌空一脚踢在姜泽腹部,将他踢得横移数丈,在坚硬的石板上擦出刺目的血痕。 就在大家以为他气数已尽的时候,姜泽眼中精光爆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对,是时候结束了。” 他艰难地摊开左手,掌心贴在冰冷的花岗岩石板上,心盘之境扩散开来,准确找出阵法关键节点,左手虚抓,虚空中传来莫名破碎之声。 “锁龙!给!我!破!” 只见阵法一阵扭曲,旋即暗淡了几分,伴随着摄人心魄的龙吟,一条灵气凝聚而成的五爪巨龙挣开锁链从地下钻了出来,盘旋数周后将姜泽护在怀中,如铜铃般的眼睛扫视全场。 龙脉的威压席卷开来,令在场所有人胆寒。 正是《天穹青囊》第四重,锁龙之境! 不过姜泽此刻的状态只能算伪锁龙之境,他在燃魂时濒死状态下领悟到一丝锁龙之境的真谛,方才生命垂危,福至心灵,再度抓住了这一闪而逝的感悟,终在千钧一发之际使出了锁龙。 不出他所料,他在牢狱时,通过心盘之境感应到此地的风水格局,乃困龙升天之象,定是某位大人物将龙脉拘禁于此,将其化为斗兽场守护阵法的阵眼,因此法阵之力数百年从未曾断绝,生生不息。 此时在场的几位大人物都震惊得蹭蹭蹭地全部站了起来。 特别是暗处的斗兽场老板,她自然知道守护法阵的核心所在,乃百年前太上忘情宗大长老随手将龙脉拘禁在此地。 虽数百年来阵法被侵蚀削弱,但也不是一个临境巅峰可以撼动的。 没想到大长老信手拈花之举,今日却为他所用! “这是...阴阳秘术!”岳仲秋脸色冷若寒冰,这名奴隶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仅是阴阳秘术,他所领悟的境界相当玄妙,竟然能引动地脉龙气为其所用。”月如霜美眸中满是震惊,姜泽的表现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修行之道即便资质平平,但勤而补拙,大智若愚之辈,有朝一日得大能点化,亦可一飞冲天。 而阴阳术法,若没有超绝的资质,终其一生也参不透一二。 “此子资质恐怖如斯!” “你叫王明?”岳仲秋回身问询候在一旁的王明,“你阴阳术法的境界与他相比,如何?” “这...”王明早已换过一身污亵立在一旁,此时脸色有些惨白,不敢欺瞒岳仲秋,只能恨恨地说道,“禀宗主,在下如今确实不若他,但我俩师出自同门,他不过比我多学几日罢了,假以时日必然不在他之下!” 岳仲秋作为一宗之主,略一审视便知王明几斤几两,虽资质尚可,与场中之人相比立马相形见绌。 “哼,不如?是不及他分毫罢!”岳仲秋冷哼道,拂袖离去。 挑战已经没必要再看下去了,龙脉之力太过强大,斗之境毫无抵挡之力,更不用说一个斗之境一阶的半废之人。 起身之时,岳仲秋回身对岳紫嫣说道,“嫣儿,待会挑战结束后你将剩下的奴隶赎回宗门,再仔细筛选一遍有无资质尚佳之人,其余的也可充当帮佣,免他们一死。” 没想到素来铁面无情的父亲,今日竟然网开一面,岳紫嫣心中一喜,待岳仲秋走后,回身看着场中的人有些出神。 全场观众呼声震天,炎天给他们带来太多的惊喜。 姜泽轻抚虚幻巨龙的鳞片,巨龙感到十分舒畅,它被锁在此地近百年,守护阵法不断压榨它的灵气, 幸得此人将它救出生天,甚是感激,而且此人给它的感觉也十分亲近。 “现在你知道‘该结束了’这四个字由谁来说了吗?”姜泽顾不得擦拭口鼻中溢出的鲜血,冷冷地看着黑袍人。 黑袍人脸色惨白,他从巨龙身上感受到的威压令他生不出反抗之意,转念想起挑战的规则,若要结束挑战,必需有一方死亡。 他不再顾忌,猛地震碎黑袍,露出里面剑宗内门弟子的护甲,祭出法宝灵剑,华光四射,悬在身前缓缓转动。 “原来是剑宗,真是卑鄙,将奴隶送来这里斗兽,还派人赶尽杀绝!玩不起?!” “剑宗的人真是太贱了!” “以后我的族人绝不加入剑宗!” .... 群情激愤,众人恨不得跳下斗兽场揍黑袍人一顿。 尚未飞远的岳仲秋听到身后吵吵嚷嚷的怒骂声,气得差点栽落下来。 黑袍里露出是一个面目扭曲的中年人,他混到这个年纪还是普通内门弟子,此生已无寸进,显然是岳仲秋找来做炮灰的。 他顶住压力想作最后一搏,搏的是姜泽真气枯竭,并且未掌控龙脉真正的力量。 事实是他想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阴阳术法的玄妙之处恰恰在此,仅以自身神识为引,引动浩瀚的天地灵气。 花丛中的蝴蝶微微扇动了翅膀,却激起大陆彼端的飓风。 “碎风乱波!”中年人双手划出玄奥的轨迹,操控身前的灵剑,灵剑卷起狂风,挟带怒海波涛之势汹涌地朝姜泽冲去。 目标明确,击杀姜泽,散去龙脉之力。 “去。”姜泽轻轻一点,巨龙腾升而起,卷动风雷迎着中年人冲了过去。 灵剑毫不意外地被龙威荡开,巨龙余势不减,一头将中年人撞飞到石壁上,虚幻的龙躯穿过他的身体,将他体内的灵气、血脉完全吸干。 虚幻的巨龙遁入墙内了无踪迹,场中只余下一副干枯的尸骨。 终于...结束了么,见中年人身死道消,姜泽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由于过度消耗,强忍的晕眩感此时全部冲上脑海。 姜泽只觉得天旋地转,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意识迷迷糊糊之间,依稀听到了主持者的激情呐喊。 第二十二章 月神宗 “获胜者——炎天阁下!!!” 观众皆沉浸在精彩的打斗之中,直至主持者激动得颤抖的吼声传遍斗兽场,众人方惊醒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主持者暗自擦了双颊的汗水,望着满场沸腾的观众长出了口气,此次狩日盛宴的节目效果已经超出了预期,自己再也不用像以往那样受那位大人责罚了。 “胜了吗....” 姜泽没来得及享受到这胜利的喜悦,周围的一切开始旋转,神识一阵阵眩晕。 连番车轮战不仅抽空了他的身体,强行施展锁龙之境更是差点令神识再度枯寂,若非之前燃魂之火煅烧神识得以强化,以及与刑天意志的紧密相连(相连但不会回应),恐怕早已油尽灯枯。 此时就算跳出一只饥瘦的野狗,也能将他撕成碎片。 当意识变得再度模糊,姜泽依稀听到火车哐当哐当的疾驰声,由远及近,母亲慈爱地将热气腾腾的泡面递给他。 车窗外常羊山上红芒漫天。 顷刻间天空中出现无数时空裂隙,将他眼前的一切撕碎,姜泽不顾一切地想抓住母亲的手,但母亲的笑容最终还是湮灭在无尽的尘埃之中。 “不!!!”姜泽惊坐了而起,双手下意识向前抓牢母亲,却堪堪抓住一只柔软的手臂。 “啊...!” 映入他眼中的却是一名十四、五岁的陌生少女,明眉皓齿,裹在银白纱衣中曼妙的身姿微微颤抖,俏脸上写满了惊恐,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手中的茶托失手跌落,将被褥上浸染了一大片。 手臂传来的剧痛令她脸色发白,见他眼中涌动的杀意逐渐褪去,才战战兢兢地从那过度曲张的魔爪中抽出手臂。 “你...抓疼我了!” “对不起...”姜泽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眼中的失落蔓延,眸光失去了色彩,神情变得恍惚。 少女哀怨地揉了揉胳膊,薄纱内恐怕早已青红一片了。但她不敢出言抱怨,方才这位眼中可怕的杀意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相顾无言,场面有些尴尬。 半晌过后,姜泽不好意思地问道,“请问你是谁,这是哪,我两个妹妹呢?” “此处乃月神宗侧峰——毕乌峰!”少女皱了皱琼鼻,语气颇有几分得意。 “你已经昏睡好几天了,我是月神宗的侍女,宗主吩咐我悉心照顾你的起居。” “跟你一起过来的两名女子资质不俗,被宗主将她俩引荐给门内长老,长老也欣然收为了入室弟子,现在这个时辰,应该还在早课。” “没想到你这人看似人畜无害,一醒来就恩将仇报!”少女见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不免发泄出心中不满。 “对不起,我之前被梦魇惊醒,情绪有些失控,差点伤到了你。”姜泽很是抱歉,下意识朝她伸出右手。 “干嘛!”少女吓得赶忙后一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姜泽尴尬地缩回了手臂,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别怕,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伤到哪了。” 见他眼神清澈没有一丝邪念,少女将信将疑地靠向床边。挽起袖口露出一大截莹白的手臂,五道青红的指印赫然出现在眼前,无声地控诉姜泽的罪行。 姜泽悄然运转《神农经》,轻轻握住少女的手臂。 少女一声惊呼,没想到竟是个色胚! 虽然她只是月神宗的侍女,但也不是任人轻薄的。 她抬起藕臂就要狠狠地敲他脑袋,被抓住的手臂上传来丝丝温热,令她停下了暴力的举动。 片刻后,姜泽移开手掌,少女的手臂竟然光润如初。 “唉?好神奇,比宗门的秘药见效还快!”少女有些惊异地抚摸之前受伤的地方。 经历了这些天的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向死而生,姜泽的《神农经》掌握得愈加纯熟,之前的伤势早已完好如初,筋肉变得愈加坚韧,体内的真气由原来的丝丝缕缕汇成了一股溪流,修为稳固在临境巅峰。 正如刑天所说,《神农经》的血脉之力,刚修炼时最多能防个蚊虫叮咬,如今修为暴涨,足矣治疗跌打损伤这种粗浅的小毛病。 “不对!我的...”少女突然脸色通红,玲珑的耳垂红得鲜翠欲滴,欲言又止。 “怎么了?!”姜泽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首次施展《神农经》疗伤就捅了篓子? 刑天已陷入长眠,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功法若是出现问题,岂不是要全剧终了?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姜泽此时比少女还心急,这功法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 “我!的!守!宫!砂!没!了!”少女一字一顿地低嚎道,神情异常激动。 守宫砂是古代用来标记未婚女子贞节的象征,当女婴出生不久,父母便会在女婴右臂上用守宫砂印上这种红色的标记,它伴随着女婴长大成人,在未婚之前,这种标记一直存在,不会褪色,一旦该女子与男子发生关系,这种标记便会褪去。 姜泽长吁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小事小事,待会我帮你点上就可以了。” “什么小事!我们月神宗的侍女自幼便被收入宗门,服侍宗门的重要人物,未婚配之前必须保持处子之身,以免沉溺情yu,耽误弟子修行!若违背门规,轻则杖罚,重则逐出师门!”少女气息急促失了方寸,美眸中涌出晶莹的泪花,蹲在地上嘤嘤嘤起来。 “这...重新点上也没什么问题吧。。”姜泽弱弱地问道,他不知《神农经》竟然如此霸道,将她的守宫砂也抹了去。 “呜呜呜...怎么点?!这是入门时执法长老亲自点上的,守宫砂中蕴含一缕玄天真气!”想到此处,侍女哭声变得更大了。 “要不我向宗主禀明情况,求她叫人给你点上?”见侍女嘤嘤地哭起来,姜泽也感到束手无策。 既然月神宗出手招揽,想必自己对他们有所价值,这点小小的请求应该不会太难为自己。 况且好像也不是多大的事? “真的...?”听到此处,侍女的啜泣声才渐渐平息,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月神宗侍女这个身份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在这弱肉强食的玄道大陆,有月神宗做后台,能为她的家人带来许多恩泽与庇佑,不至于如草芥般任人践踏。 既然宗主花了不少心力和秘药救下他,那应该是宗门的贵客,兴许能替自己说上两句话。 “真的真的。”姜泽连连点头。 最近都发生些什么破事,他有点吃不消这个小姑娘。 嘭,嘭... 门外传来敲门声,少女赶忙擦拭泪痕,侍在一旁。 “刚侍女来报,说炎天公子醒了,公子无恙的话,宗主有请。”门外传来清雅的嗓音。 “稍等,马上就好。” “这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姜泽苦笑地摇摇头,迅速穿好少女为他准备的衣物。 临行前少女还不忘瞪他一眼,明媚的眼睛像是在诉说:一定要记得帮我解释啊! 第二十三章 竹海 姜泽窘迫地逃出小院,抬头便看见候在门外的侍女。 侍女青丝如瀑,身着银白丝衣,日光在衣袂间流转,胸前纹着一弯高贵而典雅的银月。 样式与屋内的侍女相差不大,用料却更为讲究,想来月神宗有着严谨的等级划分。 佳人如画,姜泽不免多看了几眼。 侍女见姜泽毫无顾忌地打量她,脸上也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微微欠身为他引路,莲步轻盈,翩然若仙。 月神宗门人弟子的涵养果然非同一般。 姜泽随侍女拾阶而上,古朴的青石台阶蜿蜒曲折。 山不转水转,绕过几座锦绣山峰,不知前路几何。 柳暗花明之处,充沛的灵气扑面而来,令他气息一滞,此时姜泽才得空审视周围环境。 只见银月主峰顶天而立直插云巅,远方传来仙禽呦呦低鸣,瑞兽在云间竞相嬉戏,精美绝伦的亭台楼阁点缀群山之中,宛如人间仙境。 主峰周围山峦耸立,呈众星捧月之势,将方圆百里的灵气汇聚于此——一座浑然天成的聚灵大阵。 姜泽蹙眉思索,心盘之境也随之展开,依《天穹青囊》——地·势篇推断,山蕴灵脉,其势自威。 此地的聚灵阵虽然手笔不凡,但缺少核心部分,灵气蕴藏阵纹。 没有蕴气阵纹相辅相成,灵气犹如涌泉之水,聚而散之,宗门护宗之阵必然出自大师之手,怎会留下如此么明显的缺陷。 带着满腹疑问随侍女沿石阶盘旋而上,尽处却又是一方格局。 回身望去,一股泾流如绸带般将山峦层层缠绕,环环相扣,将各峰尽数囊入其中,竟是三环套月之势。 众星捧月聚拢的灵气导向三环套月得以蕴藏,滋养大阵润泽万物。 难怪月神宗一草一木都灵性非凡,对宗门弟子修行的裨益就更不用多说了。 三环套月与众星捧月交相辉映,山水合鸣将阵势演绎得淋漓尽致,可谓滴水不漏之阵。 姜泽恍然大悟,不禁感慨万千。以自己微末的实力揣度大能手段,实乃惭愧。 《天穹青囊》有言:夫大能者,天地山川尽为己用,星辰为棋天穹为盘! 见识到阵法的无穷玄妙,姜泽对《天穹青囊》愈加坚信,重新燃起了踏冥途,争天路的斗志。 “月神宗...果真大气度、大手笔!”姜泽不免轻叹。 身前侍女闻言,身形一滞,此人修为泛泛,竟然能看透宗门的阵法根基?! 不过随之莞尔一笑,此阵在玄道大陆极具盛名,算不得什么秘密,就算把阵图摆在世人面前,也无人能破。 这,便是月神宗的底蕴。 “你方才所见,只是此阵的微末一角,数千年前,我派初代宗主修炼至行之境已为一方大能,更是精通无上阵法,于盛年之际移山引流,以参天修为刻划此地阵纹,历经无尽岁月孕养,至今方成这般与天地相融,浑然一体的守山大阵,非大能不可撼也。”侍女毫不介意为姜泽讲述此阵,言语之间礼貌而不失骄傲。 “失敬失敬,贵派果然底蕴深厚!”姜泽发自肺腑地赞扬道。 “唉,可惜,若不是这方天地...”侍女不经意地说道,随即醒悟过来,不再往下说。 “这天地怎么了?”姜泽好奇地问道。 “我也是听宗主偶然说起,你没有接触这个层面的实力,多说无益。”侍女摆摆手,示意不要追问下去,姜泽识趣的闭上了嘴。 “前面就到宗主的居所了,宗主就在竹林深处,沿着溪流走便可见到,你自己进去吧。”侍女将他带至一个木栅栏前止住了脚步,回头微微一笑,“你这人,还挺有意思。” 姜泽向她点头致谢,相比剑宗所属,月神宗确令他心生好感,随即推开了木门。 石子铺成的小道沿着小溪流蜿蜒向竹林深处,微风拂动,竹叶飘摇沙沙作响,鼻息间传来若有若无的竹叶清香。 除景色怡人外,没有阵法痕迹,并无他处。 姜泽踩着小道前行,约莫走了半刻钟,终于在竹林深处见到一道婀娜的倩影。 女子白衣胜雪,青丝垂肩,肤如凝脂,安坐溪边巨石上,身形微微后仰,勾勒出玲珑身段,闭上眼睛倾听风拂过竹海的韵律,一双修长莹白的玉足欢快地拍打着溪水。 待姜泽近前,方见其绝美侧颜,冰肌玉骨。 黛眉轻扬,瞥见候在一旁的姜泽,轻轻一笑胜似星华。 正应了那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宗...宗主?”姜泽拱手将信将疑地问候道,未曾想月神宗宗主这般年轻,风华绝代。 溪边浣足,亦有如此少女之心。 一宗之主实力必然极其强横,修行的岁月也更长。 今日一见却宛若妙龄少女,容颜永驻,可见其修为深不可测。 环顾四周,一座竹亭,一张石桌而已。 月神宗在玄道大陆上是数一数二的强大宗门,宗主的居所竟也如此简约,甚至说得上简陋。 “你来了。”女子轻声说道,声如空谷幽兰。 女子并未再着眼于他,而是从巨石上凌空飘起,赤足点在虚空中,如凌波仙子踏波而行。 轻轻落在石子铺成的小道上,并招呼他在亭中石桌前坐下。 “感谢宗主出手相救。”姜泽再次致谢,之前侍女也提起过,宗门为他疗伤耗费不少名贵药材。 “你不用急着道谢,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我救下你,必是要你有所回报,现在或以后。”月如霜淡淡地说道,手掌翻覆之间,一把紫砂壶凭空出现,玉指轻摇,茶壶径自倒满了竹制的茶杯。 “你来晚了,茶凉了,将就着喝吧。”说罢,以手支着脑袋,侧身靠着竹亭立柱望着姜泽。 茶虽然凉了,依旧散发着扑鼻的清香,姜泽毫不客气,仰头满饮此杯,淡绿色的清茶入口微苦回甘,回味悠长。 当姜泽放下茶杯想感谢宗主馈赠时,月如霜随意地摆摆手说道:“只是一杯普通的粗茶,没什么别的功效。” 姜泽有些尴尬,随即念头一转,问道:“宗主方才为何这般看着我?” 月如霜望着身前的竹林,眸光无限延伸,逐渐变得有些空洞,“想起一人,也想起一些往事。” “是不是因为在下与宗主的故人有些相像?”姜泽试探地问道。 月如霜恍然回神,只是眼中平添了无尽遗憾,悠悠轻叹,“不,样貌一点都不像,他可比你俊美百倍。” “那为何...” “你与他一样倔强。”月如霜想起斗兽场中姜泽的义无反顾,记忆浮现出一些凄美的碎片。 “以前的事,从未有人问起,你若是想听,我倒愿与你讲讲,只不过此处没有好酒,无以消愁。”月如霜将壶中剩下的清茶倒入溪水,淡绿的茶水消散在清澈溪流中杳无踪迹。 “改日宗主若是得空,在下愿洗耳恭听。”姜泽说道。 “罢了,今天找你来不是说这些。”月如霜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我找你来是告诫你,那天斗兽场上的打斗,在场很多大人物看出你功法怪异,并不像是瞎蒙胡练出来,应该身怀神秘传承。” “甚至是,阴阳术士一脉的高深传承。” 月如霜瞥了一眼戒备的姜泽,道,“在月神宗你可以不用这般谨慎,我看不上你这些旁门左道,既然是我月如霜亲自带进宗门的,宗内高层也不会起什么心思。 你来自下界,身怀诡异功法,精通阵势阴阳之术,实力却如此不堪,在玄道大陆上简直是一头行走的肥羊,以后不要随意在人面前展露你的功法。 我界修虽然士对你所在的世界进行过掠夺,令你心生怨恨,但这不过是天道量劫呈现的方式罢了,个中因果你不必知晓,总之你我都承受不起。 况且,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只有抓住一切机会,才有可能在生死轮转之间抢得先机。 我界亦是如此,也曾遭受同等位面对冲,和来自上界的劫掠。 我界修士并非都像剑宗等激进派这般狠厉。况且我月如霜素来注重因果,若非必要不造无端杀孽。” 月如霜娓娓道来,讲述狩日盛宴的缘由,也算化解姜泽心中的芥蒂。 “我月如霜,现在以月神宗宗主的身份命令你!不管你来自哪里,出身如何,背负着什么恩仇,如今既然在我月神宗安身,就是我宗门弟子,一切都得按宗门规矩行事,在没有强大的实力之前,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也得卧着!”月如霜曲指叩击着石桌,俨然一副霸道蛮横的样子。 “是,谨尊宗主大人教诲!”姜泽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 月如霜?清冷的名字,谪仙般容貌,但貌似气场有点太强。 姜泽一阵狐疑,貌似我还未答应加入月神宗,怎么开篇就被训了一顿。。。 “善!孺子可教也。”月如霜嫣然一笑。 “你两个妹妹虽然错过了最佳年纪,但资质尚属上乘,十分契合月神宗的功法,传功长老应允收她俩为入室弟子,待时机成熟便让你们相见。” “其他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你的侍女——小依,她会替你安排。” “没什么事了,你回去罢,记住我方才说的。”月如霜恢复往日的淡漠,闭上眼睛示意送客。 姜泽躬身道谢,随即退出这片竹林,月如霜看似十分严厉,但所传达的本意都是为了他好,经历了这么多生死波折后,这点明辨能力还是有的。 待姜泽走后,之前引路的侍女来到月如霜身边,“宗主,玄道大陆英杰遍地,比他出众的大有人在,为何你这般看重他?” “玲儿,你自幼便在我身边长大,我把你当作推心置腹的姐妹,不过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月如霜语气多了几分清冷。 “是...宗主。”玲儿欲言又止,自知有些逾矩,但心中还是微微不忿。 月如霜待她如亲妹妹,未曾有因一句话受过冷言。 转念想到眼前这位,在外人心中可是杀伐果断,女王般的存在,不由得产生一丝畏惧,退而候在一旁。 “为何...”月如霜并不在意玲儿的变化,自语道。 天命,曾不可知不可见,谁也躲不过命运的拖拽。 两百年前,上代宗主寿元将尽,曾以月池为引,自身性命为祭,向天道寻求预言,为月神宗在将来的浩劫中求一线生机。 不同的人命运轨迹不同,预言之术发动时,在月池中得到的预示也不尽相同。 月如霜当时还只是圣女,当满月倒映在主峰月池中,上代宗主舍命耗尽身家性命也未曾得到重要线索,只是印证界灭浩劫将至,三百年为期,这个预言此界顶级势力都早已知晓。 但她月如霜,却在池中倒影看到一人,来自远方,脚踏冥土,背对众生,以一己之力硬撼诸天万界! 起初,她不信什么预言,不过骗人的把戏。 修道,本就是与天争命,又为何转而向天道乞求怜悯? 直到那日在斗兽场看到的那一瞬间。 那道相似的背影,以及他挥出的古怪一拳。 那天,她压抑心中的震撼,表面上风轻云淡与岳仲秋周旋,内心早已激起惊涛骇浪。 “是他吗?” 月如霜摇摇头,苦笑道,“我最近这是怎么了?一界之人万万之数,天纵之姿者层出不穷,天命为何认定这个弱鸡能荡平万界浩劫?” “区区百年,如何能与那道可遥望而无法企及的背影重合?” 清风吹落几片竹叶,落在远处溪流中,荡漾起圈圈波纹。 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当其拂过溪谷,掠过树梢,起舞于松柏之上,飞越太阿之巅,亦可挟怒海狂涛之浪,席卷天下。 也罢,姑且信他一回。 第二十四章 毕乌峰,侍女 姜泽依原路返回之前住处,一路所经群峰之中林立着诸多类似的建筑,与他所住之处一般无二,想必是月神宗门人弟子的洞府。 星罗棋布的院落,可见月神宗气运鼎盛。 月神宗的建筑有着鲜明的风格,青砖石瓦,木门绮窗,简雅而不失庄重。 修行之人,一般不注重外在浮华,只要实力足够强大,想要的一切皆唾手可得。 姜泽的住所在毕乌峰向阳处的一个小院落。 山之阳,水之阴乃地势最佳之选,朝餐霞而暮饮露,生机最为盎然之处。 推门而入,入眼便是小厅和侧面的书房,穿小厅便到了天井,两居室南北而立,正对天井的是青石砌成的修炼室,旁边一间挂着闭关/外出牌子的石室。 再往里便是后厨、柴房以及茅厕,沿石子小道进去,里面甚至还开辟了一块小的药田,住处虽小,可谓五脏俱全。 此时姜泽有满脑子的问题找侍女解答,不由得加快脚步,推门而入。 来到这个世界已将近半月了,姜泽对太初界的认知依然很模糊,只知这是比地球更为强大的修真世界。 至于到底有多强,他心中也没定数。 “小依?”姜泽有些心虚地问询道,临到院前,他才记起全然忘记出门前小依的交代。 厅内无人回应,姜泽便进里屋查看,木门虚掩,姜泽轻轻推开,发现小依半靠在自己床边睡着了,神色有些憔悴,不时皱了皱小琼鼻,甚是可爱。 “看来这些天是累坏她了。”姜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中一暖,又平添几分惭愧。 她这般悉心地照料自己,自己却没将她交代的事放在心上。 太阳逐渐上升,山中仍有些凉意,姜泽取来薄毯覆在她身上,起身轻轻关上房门,径自走向修炼室。 相比其他地方,修炼室却十分宽敞明亮,里边空无一物,建造修炼室所用的青砖也异常坚固,姜泽暗运真气踏在青砖上,仅留下一个灰白脚印。 姜泽对此十分满意,修炼之人动辄便千斤之力,以后修为若是强大了,寻常地方恐怕禁不起摧残。 他盘膝坐下,按刑天传授的方式运转《神农经》,真气随神识流转周身,一呼一吸之间,霞光如丝吸入鼻中,良久之后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如此反复,真气运行数个周天之后,肉眼可见地壮大了几分,但离突破临境巅峰还相去甚远。 “一日之计在于晨,古之人诚不欺我,早晨、上午灵气最为充沛,更适宜修炼。”姜泽站起身喃喃道,凭空击出一拳,隐隐有风雷之声。 虽然突破无望,但姜泽并不气馁,他深知《神农经》有多强横,自然不会像别的功法那般水到渠成。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炎公子,吃饭了。”侍女俏生生地喊道。 炎公子?是在叫我吗? 姜泽恍忽忆起,在斗兽场上,自己便是以炎天这个称号获三连胜。 之前种种,令姜泽的人生以及自身追求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宛如转世再生,他也欣然接受了这个新名字。 “过去的姜泽已经死在地球上,从今往后,唯有炎天与天争命!” 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心,纵然举世皆敌,也要登天路,踏冥途救回母亲,唤醒刑天大神! 侍女见屋内没人回应,便推门而入,正遇上开门的姜泽,差点撞进他怀里。 “啊!”小依捏着鼻子不满跳开了,幽怨地说道,“早上刚换洗的衣物,转头就满身汗臭了?!你打算累死我?” 姜泽拉起自己的衣袖好奇地闻了一下,果然有些异味,不好意思地回道:“刚修炼了一会,没想到出了这么多汗,我去洗洗,你先去吃饭吧。” “还好刚才宗门送来了内门弟子的衣物,不然你可就没换洗衣裳了。”侍女有些嫌弃地挥挥手说道。 姜泽拿起衣服便往内屋冲,当他脱下衣物,发现浑身流出的不仅有汗水,还有从毛孔中渗出的一丝丝黑色杂质,闻上去一股恶臭。 这便是修炼《神农经》的成效吗? 一入临境,仙凡有别,洗经伐髓便是从凡人变成修士的蜕变。 姜泽刚修炼之时,刑天便为他洗髓伐体过,但未料到功法带来的这种效果,会随着修为的增加而持续下去。 也就是说,每个境界,都会经历洗经伐髓。 “那修为到了高深的境界,岂不是血肉将会变得纯净无垢?” 姜泽十分激动,有此功效,《神农经》堪比无上仙经,由内而外改变自身,最终达到内外合一。 冲洗过一番后,穿上如丝般光滑的内门服饰,姜泽神清气爽地来到小厅。 侍女小依早已饿趴在桌上,肚子咕咕叫了。 “不是让你先吃吗?怎么...”姜泽好奇地问道,饭菜估计都凉了。 “宗门门规森严,主人未至侍女仆从是不能先吃的。”小依幽幽地说道。 “我又不是你的主人,你随意啊~”姜泽笑道。 “没错,之前不是,现在是了。”侍女目光变得愈加哀怨,不过随即释然了,为姜泽摆好碗筷。 “怎么回事?”姜泽一愣,没想到自己啥也没干,凭空多了个侍女。 “都怪你,你是不是说漏了些什么,让宗主误解了?”侍女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甘。 “没啊,我啥都没说啊!”姜泽赶忙说道,不小心说漏了嘴。 “什么,啥都没说?!”侍女气得差点拍了桌子,有些恼怒地说道,“不是说帮我向宗主解释吗?” “对不起对不起,当时的情形...确实不太适合说这事。”姜泽十分尴尬,不好意思地搓手道。“有机会我肯定帮你解释的!” “罢了罢了...”侍女挥挥手,欲言又止。 小侍女内心十分挣扎,月神宗弟子晋升内门弟子之后,宗门会分配或者准许自带一个侍女或仆从,方便照料起居,安心修炼。 一般男弟子分配仆从,女弟子则分配侍女。 但也有极少数男弟子会分配侍女,这些侍女从小在宗门长大,对宗门忠心不二,她们服侍的内门弟子一般来自宗门外的势力,为了稳住他们,以侍女作勾引,若察觉有反叛之意,侍女便可上禀宗门铲除后患。 既不是以命效忠的本宗弟子,那沉醉温柔乡,耽误些修为宗门也不会在意,只要能留下,约束其家族,为宗门所用即可。 自律是强者的共通点,若施以小小的诱惑便抵挡不住,那也不奢望他们能有何惊天成就,这也算是宗门的一道考验。 侍女小依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但嘴上依然含糊地说道:“月神宗弟子晋升内门弟子时,可以自带或者由宗门分配一个侍女或者仆从,照料生活起居。” 小依转过头看着他,“我之前是圣女月霖离的侍女,不知为何就把我分配给你了,问过执法处说是宗主的指令。” “哦哦,原来之前是圣女的侍女,落差是有点大,心情不好也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姜泽埋头吃饭,示意小依也吃,昏睡了这么多天肚子早饿扁了,侍女做的饭食也确实十分可口。 “也不尽然,与圣女相处的时候压力太大,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她。”小依想了想,也不尽是坏处。 等小依端起碗筷,却发现桌上的食物早已被风卷残云地吃光了。 “嗝~~~不好意思,太好吃了,没忍住...”姜泽打了个饱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肚皮。 侍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算了算了,看在你识货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要不我下碗面给你吃?”姜泽试探地问道。 “还是我自己来吧。”侍女收拾碗筷便走向后厨,踏出小厅时,回身看了一眼吃饱喝足,瘫坐在椅子上的男子。 这样也挺好,至少相处起来挺随和,不像以前在圣女左右那般提心吊胆。 第二十五章 侍女教做人 “小依,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的妹妹?” 斗兽场神识体力皆透支,重伤昏迷,姜泽对之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醒来时人已经在月神宗了。 虽然从月如霜口中得知彭润姐妹境遇不错,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唯有亲眼见到方能打消心中顾虑。 “女弟子起居都在银月主峰,男弟子未经传唤禁止靠近。没有宗主的口令,你无法进入主峰见她们。” 小依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宗门男女弟子所修功法不同,所以是分开讲道的,平日早课、听经你也没机会遇到她们。” “宗门功法更适合女子修炼,因此每年招收入门的弟子大多为女子,男弟子修炼的玄天阳功乃初代宗主以玄天阴功为根基,结合自身功法推演而出的,功法比玄天阴功差上一筹。” “不过你一进宗门就成为内门弟子,想必是关系户了。稍稍发动你的人脉,求求大人物应该有机会兄妹相见。”小侍女笑嘻嘻地挖苦道,显然对姜泽之前忘记她的嘱咐而耿耿于怀。 好歹曾服侍过圣女,跟随圣女行走,也算见多识广了,走后门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大多是外族势力投靠月神宗,以换取几个族内菁英进入内门的资格。 一方意在扩大势力范围,一方设法依附豪门,令后辈在修炼之道上走得更远,各取所需罢了。 小依这些天一直待在宗门照料姜泽,也未听人谈起狩日的状况,自然不清楚姜泽的来路,以为他也是走关系进来的。 “哪有这回事,你又不是没见我之前受了重伤。都有走后门的实力了,哪能伤成这样?”姜泽白了她一眼。 “怎么不能?每年重伤的外族弟子多了去了。外族弟子修为不足,自恃有来头背景庞大,张狂纨绔,经常与本宗弟子发生冲突。本宗弟子个个根基牢固,能进内门的实力更是百里挑一,结局可想而知。” 小依叹气,故作惋惜,“打又打不过,修炼又不刻苦,只能靠挨打维持一下生活。每年内门排位赛时,灵药阁躺满了等待医治的外族弟子。” 姜泽心里有点发虚,又菜又爱装杯,这不正是我之前在斗兽场的写照吗? 于是弱弱地问道,“那。。我算外族弟子还是本宗弟子?” “宗内送来的服饰时我没细看,你转身我看看就知道了,哎,不用看都是....”小依停下手中的活,抬头打量姜泽穿着的灰色丝衣。 灰色丝衣后背以及胸前,都纹着金底云纹。 “本宗弟子?!”小丫头有些惊讶。“看来你的后台不是一般的大呀。” /月神宗门人可以从衣饰上分辨各自身份地位。 外门弟子,灰色麻衣,其上点缀星辰。 内门外族弟子,灰色丝衣,其上绣银底云纹。 内门本宗弟子,灰色丝衣,其上绣金底云纹。 长老入室弟子,白色丝衣,其上绣云纹银月。 宗主亲传弟子--圣女,白色丝衣,其上绣神宫金月。 / 姜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一向耿直的他人生头一回走后门。 但他不会拒绝月如霜的好意,毕竟在内门,本宗弟子获得的修炼资源肯定比外族弟子多。 现在他迫切需要提升实力,才能一步步接近追寻的目标。 “先别偷着乐,这对你来说其实是个坏消息。”小依灵动的眸子滴溜一转,脸色凝重地说道。 “啊?!”姜泽有些不解,身份地位不是越高越好吗? “你现在什么修为?” “大概...临境吧。”姜泽弱弱地说道,准确来说是临境巅峰。 “好家伙,那可跟我差不多,我都临境三阶了呢!”小依忽然底气十足,双手叉腰,全然丢掉了侍女该有的恭敬模样。 “不要幻想了,你铁定就是内门最弱的本宗弟子,内门的外族弟子长期被本宗弟子压制,而你...炎天,将是他们打破永夜的曙光!” 小依转而担忧起来,“看来以后我得长期待在灵药阁照顾你了。” “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能入内门的本宗弟子,门槛为兵之境四阶;内门的外族弟子也至少兵之境三阶。你就是打破内门两股势力之间现有平衡的突破口,以后内门外族弟子日常生活就成了吃饭、睡觉、修炼、挨揍,再加上揍你。” “而且你挨揍多了,有损本宗弟子颜面,本宗弟子也会唾弃你、排挤你!” 姜泽先前不了解月神宗内门格局,如今也不免为以后水深火热的生活而惆怅。 难道被月如霜坑了?她不会不清楚姜泽将会遇到的局面。 “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最紧要的是提升自己的实力!修为提升了,一切皆可迎刃而解。”姜泽暗暗为自己打气。 转念一想,彭润姐妹空降地位比自己还高,不会和自己要面对一样的问题吧? 姜泽赶紧问道:“那我妹妹处境是不是也和我相似?” “那可大不相似!”小依又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就担心起他人来了,随即说道,“长老的入室弟子,地位也就比圣女差那么一点点,甚至有争夺圣女之位的资格!” “那还好!”姜泽舒了口气,在月神宗这种豪门内,自己微薄的实力可没法像斗兽场那样救下她们。 “不要妄图兄凭妹贵!”小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内门弟子之间的角逐,是历代宗主定下的规矩,没人可以置身事外!莫说长老弟子的兄长,就算圣女的亲哥哥来了也不顶用。霖离当年亦是在内门排位赛中展露无敌之姿,才被宗主看中收为弟子,也就有了如今冠绝一代的圣女。”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宗主让我当你的侍女了,”小依恍然大悟,“在众多侍女中,我的医术最好的!伺候重伤患者特别有经验!” 虽然小依之前是圣女贴身侍女,但在玄道大陆,圣子圣女离开宗门游历寻找机缘时,被敌对势力联手殴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岳紫嫣便是很好的例子,狩日时的狼狈景象,虽然令在场的人感到诧异,显然见怪不怪了。 “明天开始你就得去授业灵台听传道长老讲经了。用心与本宗弟子拉拢关系,夹着尾巴低调做人,少挨点揍!”小依不忘谆谆教诲。 “哎,算了,明日我还是去灵药阁一趟,先预支点药材吧。”想了想他虽然是本宗弟子,却是外族身份,好像也融入不了本宗的圈子。 “真的有这么惨吗?” “这都算好了,就怕到时药材不缺,你却用不上了。”小依一副惋惜的模样。 “那不去不就得了?”形势所迫,不如暂避锋芒。 姜泽盘算着将神农经练到兵境三阶,达到门槛要求了再去听经。 “那可不行,入宗首次讲经就缺席,是对传道长老的蔑视。宗门会断供所有资源,到时空有一个内门弟子身份,又有何用? 而且不听经,你哪来的功法?不要资源,不要功法,那你来月神宗养老、吃闲饭的嘛?”小依鄙夷道,“这就怕了?不会有人这么怂吧,不会吧不会吧?” “怎么会?!”一听要断供资源,姜泽立马正气凛然,,有神农经傍身,听不听经什么的不重要,但断供资源就过分了。 “明天我就去!天不亮就起床!” 小依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这才对嘛,这点小小的考验就胆怯了,当缩头乌龟,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内门双方势力互相倾轧,摩擦不断,自己两头不讨好,这种压迫感让姜泽愈加勤奋,吃完饭便直接进了修炼室,尝试突破至兵之境。 与刑天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虽然已将《神农经》百炼篇完整的传授给他了,但修行一途若无人引导,只靠自己摸索只会步履维艰,更有甚者走上岔路,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经过一下午不懈修炼,姜泽一直不得突破的要领,真气倒是又壮大了几分,丹田隐隐有鼓胀感,令人很不舒服,再强行修炼下去恐怕有丹田爆裂的危险。 “就算拥有《神农经》,没有系统学习基础的修炼法门和行气方式,也不过拿着金饭碗要饭罢了。”姜泽思索道。 索性养足精神,明日专心听传道长老讲经。 第二十六章 挑事 次日,天微亮,姜泽起身洗漱完毕,穿戴齐整便出门。 脑海中回忆着侍女指引的路线,藉着东方初白的微光前行,暗幕之下,月神宗宛如沉眠的庞然大物。 初到月神宗,姜泽对宗内重要场地的方位很不熟悉,兜兜转转,终是找到了授业灵台。 内门的授业灵台乃山巅一片宽广平整、铺着青砖的圆形空地,边缘点缀着青莲图案石台。 相传初代宗主削山之巅,在此地坐而悟道,大道之光冲天而起,周身百丈浮空绽莲,周围弟子皆受大道之光沐浴,如醍醐灌顶,争先恐后突破。 感念初代宗主播洒大道宏光,此处便冠以授业灵台之名,传承至今。 灵台上方鳞次栉比地铺着三千余布蒲团,中央的道台上摆着一个多处磨损的草编蒲团,相比弟子的蒲团更为简仆。 蒲团虽古旧,但无人敢轻视之,只因其乃初代宗主所有,承载了千年岁月积淀。 姜泽既然决定低调做人,便选了个最末座位打坐调息,调整自身状态等待讲经开始。 临近讲经,弟子陆陆续续到场,瞥见姜泽这个新面孔,神色各异,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看,那就是新来的本宗弟子!宗主亲自带上宗门的,后台肯定不小。” “嘁,就他?一个下界之人哪来什么后台,你没参加狩日盛宴不清楚个中状况,”一个外族弟子不屑地回道,“不过一个稍强壮的奴隶,在斗兽场出了些风头,落了剑宗颜面,宗主为了让剑宗难堪才将他招携入宗。” “真是这样吗?既然如此,给他一个外门弟子身份不就得了?”旁边的人疑问道。 “给个外门弟子显得咱们太小气!内门的资源给他,太浪费,太可惜了!幸好他有自知之明,知道选最末的位置,不然就有好戏看了!” 声音不大,但恰好能听见,似是故意传入姜泽耳中。 三言两语便将姜泽划分至宗门最底层,听起来地位连仆从侍女都不如。 姜泽充耳不闻,既然他们脑中已先入为主,上去跟他们讲道理明显行不通。 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安心听经做好自己就行。 见姜泽不为所动,那名外族弟子也只得自讨没趣,自顾自鼓吹嘘他在下界狩日时的英勇表现。 距离讲经的时间越来越近,侧峰弟子基本都到场,几名外族弟子簇拥着一位摇着折扇的少爷走了进来。 此人锦衣玉带,衣着甚是考究,竟没依照门规,着内门弟子灰色丝衣。 不过胸前的银底云纹图案依然表明他外族弟子的身份。 不拘门规但又不敢太过逾越。 之前贬低姜泽的外族弟子见状,赶忙起身上前赔笑:“少爷,您早您早,前边坐!” 领头的少爷面无表情,缓缓合起折扇,怒敲那名外族弟子的头。 “前边坐?!你嫌我挨打挨得少?!” 越靠前的位置,听经效果自然越好,靠后的位置倒可随意坐。 能占据靠前位置的基本都是修为强大的本宗弟子,授业台允许通过公开决斗调换靠前位次,但内门弟子之间不可私斗,否则依宗规贬为外门弟子甚至逐出月神宗。 被称少爷的人名陆不凡,来自陆家---月神宗三大外族之一。虽然家世显赫但修为泛泛,本族为培养他耗费大量天材地宝,可惜年过二十三也修为才兵境六阶。 本宗弟子有月神宗作后台,可不管你是哪家的少爷、小姐,照打不误。 陆不凡刚入宗时也狂傲不羁,四处生事,直到被本宗弟子打得服服帖帖才逐渐收敛。 陆不凡与圣女月霖离所幸曾有一面之缘,顿时惊为天人,倾慕不已。整日念念不忘,甚至痛下决心努力修炼,从那以后每次讲经都必到。 “呸呸,瞧我这张臭嘴。我是说我的位置让给陆少爷。”外族弟子赔笑道。 “这才像样嘛!”陆不凡大大咧咧地坐在那名外族弟子的位置上。 外族弟子赶紧在旁边另找了位子坐了下来,暗自指了指姜泽的方向,对陆不凡说道:“少爷,他就是那名奴隶。” “不过一名奴隶罢了,用得着我上心?不要破坏本少爷听经的心情!”陆不凡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扬眉瞥了姜泽一眼。 “可他是内宗弟子!”外族弟子不想就此放弃,殷勤地接过陆不凡的扇子替他扇风,绞尽脑汁想从姜泽那捞点好处。 “那又如何,不过大人物之间博弈遗留的玩物而已,等到没用处了自然会被丢弃。若实力与地位不符,德不配位,自然有收拾他的人。” “可是,听说宗门将圣女的贴身侍女赐给了他...”外族弟子支支吾吾说道。 “什么?!简直是放肆!”陆不凡怒不可遏,服侍过圣女的侍女,再服侍那名奴隶,岂不间接...!!嘶.... “是的,少爷,他太放肆了!用不用我替您出气?”外族弟子见伎俩得逞,心中一喜,他早就想宰那头肥羊,只是苦于没有靠山,不敢私自动手。 设法打压那名奴隶,让他交出那天斗兽场越阶爆发的秘术,以及扰动龙脉的秘法,还有宗门给他提供的资源。 好好当个工具人,岂不美哉? 陆不凡气急攻心,但心中仍有几分顾虑,沉吟半晌后说道,“那你去试试,记住不要逾越规矩!” 外族弟子点头称是,起身便向姜泽走去。 “嘿!小子,你不能坐这!这里可没有你的位子!”外族弟子站着俯视姜泽。 周围也瞬间安静下来,转身看着他俩。 “附近有这么多空位,为何我不能坐?”姜泽平静地答道,他依稀听到了他们几句对话,知来者不善。 “这里只有人的位子,可没有奴隶的位子!”外族弟子挑明了就是来生事,“想听经?可以,你站着听!” 姜泽指了指后胸前的金底云纹,说道:“我可是本宗弟子,你是说本宗弟子不是人?” 闻言,外族弟子感受到前排座位发出的阵阵冰冷杀气,不由急得满脸通红,这群大佬他可惹不起! “少强扯关系,参加了狩日的谁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就是个奴隶而已!”外族弟子呛道。 “我的身份是宗主定的,你在怀疑宗主做出的决定?”姜泽一招接、化、发,巧妙地转守为攻。 外族弟子心中咯噔一下,这家伙两句话差点让他背上质疑宗主的罪责,赶忙辩解道,“放屁!我对月神宗忠心不二,怎么可能怀疑宗主!大家心里都明白,你的身份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在玄道大陆,你这个外来者就是奴隶!” 外族弟子未料到姜泽竟有如此底气,一点都不示弱。 见无法从言语上占到便宜,那只能用苦肉计,设法激怒他,自己先挨打,然后再用门规要挟! 未等姜泽开口,外族弟子炮语连珠,“说到奴隶,狩日时我在下界也抓了几十个奴隶,可惜品质极为不堪,衰老的体弱的,都丢给圈养的野兽当口粮,资质差的勉强能看看门。” “不过倒有几个姿色不错的留着亵玩,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尝尝野味也不错,那滋味,鲜!” 说完回身得意洋洋地对周围其他外族弟子说道,“诸位兄弟,再下也不敢独占,若有想换换口味的,尽管来我的小院,在下必热情接待。” 尽管月如霜之前有过提点,月神宗对待下界之人不像其他宗门那么不堪,但家业大了,也不免出现几个蛀虫。 同界之人,同根而生,被强掳到此处当野兽口粮、看门狗,成任人揉捏的玩物。 想到那些相识的同学、亲友所遭受的非人待遇,竟还有人以此炫耀来羞辱自己!姜泽心中怒火丛生。 想到母亲和乡亲们被此界的人肆意杀害,姜泽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蹭的站起来,朝外族弟子憎恶的嘴脸一拳砸了过去。 外族弟子见姜泽眼中跃动的怒火,心里更是窃喜,就差伸出脸等着挨揍了。 外族弟子卸去真气抵御,望着眼中越来越近的拳头,心中愈发兴奋。 就在此时,姜泽的肩膀被身后的人按住,拳头不得寸进。 “够了!此事作罢,陆林,给我滚回去!” 第二十七章 宝剑藏锋 “够尼玛!...”眼见就要达到目的,突然杀出个人坏自己好事,气得外族弟子脸都歪了。 待看清出手之人时,嘴中脏话戛然而止,状若被扯住脖子的大鹅。 “够什么?我没听清,陆林,你要不再讲一遍?”身后的人向前一步,面色不善的看着陆林。 陆林,我记住了。姜泽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没...没什么,早知道是连山大哥罩着的,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 竟然是连山,排名靠前的本宗弟子,陆林唯唯诺诺,想溜之大吉。 “炎天在斗兽场上为宗门打击了剑宗的声誉,也算为宗门争光。”连山拍了拍姜泽的肩膀,环视全场,“如若有人对宗主的命令不服,尽可向长老禀报。” “这也算争光?蝼蚁厮杀如儿戏而已。”陆林心有不甘,低声自语道,“我等狩日为宗门劫掠资源,舍命厮杀,那才叫为宗门争光!” 连山转头望向陆林,陆林立马怂了,退在一旁,连山才继续说道,“这位小兄弟击杀了剑宗斗之境一阶弟子,完全担起内门本宗弟子的身份。” “斗之境一阶?!他不过临境巅峰,越两阶斩杀,恐怖如斯?!” “不会是装腔作势的吧?” “确实如此,狩日盛宴我也在场。” 陆不凡此时走上前来,将陆林拉到身后,对连山说道,“斗之境一阶?靠吃爆气丹才突破斗之境的,剑宗那个半废之人?我一只手都能打得过。” 陆林作为他本族子弟,说起来刚才也算受自己指使,陆不凡此时自然得硬着头皮出面。 爆气丹,修界禁药,低阶修士服用后短时间内修为暴增,但药效退去后经脉半毁,落下终身痼疾。 数年前,黑袍人执行宗门密令,岂料计划遭到泄露,被对手将计就计,反被瓮中捉鳖。 绝境之中服下爆气丹,虽拼死逃出生天,但人已经半废了。 那天斗兽场上,岳仲秋许诺,只要黑袍人解决了姜泽,便赐他续脉散并耗费修为替他修复经脉。 这个诱惑令黑袍人无法拒绝。 “哦?陆不凡,我也才斗之境一阶,要不你一只手打我试试?”连山浑身真气狂涌而出,将陆不凡几人逼得连连倒退。 “这?!连山竟然突破到了斗之境!太强了吧!” “连山也才不过二十四,斗之境一阶,有很大希望争夺长老亲传弟子的资格!” “什么时候我才有这等实力!” 陆不凡脸色一白,之前他以为连山还卡在兵境巅峰才敢出头,自己兵境六阶好歹能支撑十几回合,就算输了也不失颜面。 几天没见他忽然突破了,那自己岂不要被打出屎? “讲经快开始了!”忽然有弟子喊道。 “哼!”连山立即收敛气势,陆不凡、陆林二人如释重负,灰溜溜地走远才敢坐下。 “炎天,你坐我旁边,岚闭关一个月了,还未出关,你且坐他的位置。”连山转过身对姜泽说道,“这段时间我都会来此听经巩固境界,暂时不会有人找你挑事,但以后该如何还得靠你自己。” 此时姜泽才见到连山正脸,方脸,浓眉大眼,眉宇间正气昂然,皮肤稍黑,身高八尺,如小山般结实的身躯将衣袍撑得鼓鼓囊囊。 “谢过连山大哥。”姜泽由衷感谢,若不是连山及时拉住他,方才的局面恐怕不好收场。 “都是本宗弟子,不必客套,只要为宗门做出贡献,宗门不会忘记他的。”连山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月神宗也不尽是陆林这种小人,不过,想要在强者为尊的内门立足,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正道!” “连山大哥说得是,实力才是立足的跟脚!”姜泽对提升实力的渴望从来没有这么迫切过。 连山将姜泽指引到前排,盘膝而坐,“别想那么多,摒除杂念,好好听经吧。” 姜泽刚稳定心神,虚空中传来一声空灵的钟磬之音,古朴悠扬,荡涤灵魂。 一道虚影翩然落在授业灵台的草蒲团上,虚影一身素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面目却模糊看不真切。 授业的长老一般不会亲至灵台讲经,通常是投影到初代宗主留下的蒲团上。 “是藏锋长老。”连山低声告诉姜泽,“藏锋长老是上代宗主的师兄,辈分极高,临境练了五十载,兵境练了五十载,斗境也练了五十载。” “这...”姜泽微微咋舌,连山二十四便有斗境一阶,藏锋长老一百五余岁才突破斗境? “是不是觉得藏锋长老资质连外门弟子,甚至看守山门的侍从都不如?”连山点破姜泽心中所想。 “那你就错了,藏锋长老乃大智之人,厚积薄发,”连山崇敬之情溢于言表,“随后,者境五十载,皆境五十载,阵境五十载!整整三百余岁,上代宗主曾感慨月神宗最有希望达到列境、甚至更高层次的人,那便是她藏锋师兄。” 姜泽恍然,“果真人如其名,藏锋于鞘,任刀劈斧斫,一朝拔剑,惊天地泣鬼神。” “对,还是你有学问,会说话。”连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藏锋长老传授的经义浅显易懂,但胜在基础夯实,月神宗、甚至整个玄道大陆都找不出一个比藏锋长老根基更稳固的!此次讲经对你来说更是开源引流。” “嘘!噤声!”旁边弟子低声提醒道,姜泽连山立马安静下来,正襟危坐等待藏锋长老讲经。 “心,居位于胸中膈上,五行属火,乃阳中之阳。火性光明,烛照万物。心手少阴之脉,起于心中,出属心系,下膈,络小肠;其支者,从心系,上挟咽,系目系;其直者,复从心系,却上肺,下出腋下,下循臑内后廉,行太阴、心主之后,下肘内,循臂内后廉,抵掌后锐骨之端,入掌内后廉,循小指之内,出其端。” “肺,五行属金,阳中之阴....” “肝,五行属木,阴中之阳....” “脾,五行属土,阴阳交泰之腑....” “肾,五行属水,阴中之阴....” 藏锋长老娓娓讲述五脏与之对应的周天八卦、周身穴位、相关连经络。同时用真气在身前凝聚出一具躯干,内腑、经脉、穴位、骨骼都清晰可见。 随后又细致地讲解了玄天阳功临境、兵境阶段的修炼方式和基础法门。 不急不缓的声音使人宁静安稳,如一汪碧波,时不时泛起涟漪。 姜泽听得如痴如醉,这正是他所急需的基础法门,刑天只将真气运行的路径粗略演练给他观摩,让他依照着大周天演练,练到一定层次,周身其他经脉自会融会贯通。 人体是最精妙的仪器,只会粗浅使用远远不够,将繁杂的穴位以及如蛛网般的经络了然于心,对修炼有莫大帮助。 之前修炼时,灵气像一条肆虐的洪流,对所过经脉进行野蛮冲刷,逢山开山,逢水涉水,遇壁障则止步不前。 如今,灵气被神识牵引精准地按功法行进,经周天经络炼化,最终在丹田中凝成一股纯粹真气。 以前修炼时吸收的灵气还未完全炼化便聚在丹田,久而久之形成了驳杂的真气。 直至如今,姜泽才将之前积攒的驳杂真气再度炼化为纯粹真气,丹田中的真气团虽然缩小了一大半,但更为凝实。 修炼效率比之前高了数倍,丹田的鼓胀感也随之消失。 姜泽十分欣喜,他决定不管会受到何种刁难,都要按时来此听经。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讲经也接近了尾声。 “修道乃与天争命,切不可急于求成,走上邪路,望诸位弟子谨记。” “诺!”在场弟子应道。 “善!”虚影微微点头,旋即消散在空中。 “唉,还以为今天会学到厉害的法术呢。临境兵境这些基础都听得耳朵起茧了!”一个弟子抱怨道。 “小声点!若是传到长老耳中,吃不了兜着走!”旁边弟子推了下他。 “啊这...藏锋长老都走了,长老又没收入室弟子,应该没人背地里打我报告吧。”方才抱怨的弟子心虚地说道。 “那倒也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啊,如果让你跟随藏锋长老修炼,临境到斗境修它个一百五十年,你熬得住嘛?”旁边弟子白了他一眼,“长老的成就不可复制,你学也学不来,若是当了长老的入室弟子,再过几年我随便吊打你!” “咳咳.!算了算了,还是学点厉害法术,有一技傍身更为实在。” “炎天?怎么样,是不是受益匪浅,藏锋长老讲经我听过很多遍了,虽然内容差不多,但每次都有不同的收获!”连山调息完毕,信心满满地对姜泽说道。 “炎天?”连山见没有回应,又轻声喊道。 只见姜泽仍闭着眼睛,如磐石一般端坐在蒲团之上,全身气息收敛,在一旁的连山都感受不到一丝真气溢出。 讲经结束后陆不凡也没急着离开,他领着陆林站在不远处,一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 思索良久之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 陆不凡决定给连山道个歉,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道个歉,以后能少被连山揍几回。 “连山师...” “滚!” 陆不凡刚开口,连山头也不抬,直接赶人。 “麻溜滚,今天不想打人!” “嘶...斗之境的人这么牛哔嘛。”陆不凡赶紧拉着陆林溜了,连山一诺千金,说不打就不会打,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尽量不招惹他就是了。 之所以赶走陆不凡两人,是因为连山察觉姜泽进入了悟道状态! 他突破斗之境时也是福至心灵进入悟道状态才侥幸突破,这种机缘可遇而不可求,他不希望被陆不凡两人打扰到炎天。 良久之后,姜泽吐出一口浊气,丹田中的气团,逐渐旋转形成气旋,向周围缓缓辐射出如发丝般细小的真气,不断滋养血肉。 气旋稳定后,姜泽体内真气不受控制瞬间爆发出来,将周围几丈内的蒲团吹飞,滚落在一旁。 突破!兵之境! 第二十八章 体修or器修 灵台之上,境界突破搅动的气流逐渐平息下来,周围人诧异地看着两人,远处尚未离去的陆林脸色更是阴晴不定。 “谁突破了?!” “是那个奴...那名新来的本宗弟子。” “害,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连山刚晋级不久,这一小会的功夫又突破了呢。”众弟子捂着胸口长吁了口气,安抚心中受惊的小鹿。 “哎?我为什么会害怕?要担惊受怕的应该是陆林才对!”说罢周围的弟子也各自散去。 陆林额头冒出冷汗,若无其他因素,临境再怎么也斗不过兵境,陆林自恃压炎天一个境界,因此才敢找他麻烦。 若等炎天境界稳固了,以他古怪的拳法,自己兵境四阶很可能不是对手。 陆林愣神之际,陆不凡抬起折扇敲打陆林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陆不凡说道:“怕什么,不过兵境一阶,你兵境四阶,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少爷,他...”陆林欲言又止。 “是怕他那式古怪的拳法吧,那你大可不必,那招副作用极大,若不是宗主仁慈赐下秘药,估计他早终身残废了。”陆不凡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和他也不过口角冲突,不至于用那招以命相搏。” “类似功法咱们族内也有收藏,你没资格修炼而已,只要努力提升修为,提高在族内的地位,自然能获得修炼权限。不过我并不建议你学这种自残功法,剑宗那半废之人便是教训。” “这样也好,有人给你危机感,督促你勤奋修炼,省得天天到处惹是生非。”说罢,陆不凡收拢折扇,随手插在颈后,迈着少爷步走了。 陆林点头称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恭喜。”见姜泽睁开眼睛,连山恭贺道。 “多谢连山大哥替我护法。” 姜泽随即握了握拳,注入真气,信手挥击,隐隐有破空之声。 “这便是兵境的感觉吗?” 比临境强了数倍,怪不得陆林敢肆无忌惮地挑衅他。 “哈哈,是不是感觉自己强大了许多?我突破兵境时也兴奋得好几天睡不着。”连山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嗯,感觉劲力大幅提升了。”姜泽点头。 “不仅是力道上的提升,兵境与临境有天壤之别。”连山说道,“晋升兵境之后,修士已经可以初步操控真气,将真气注入法宝或者物体,再令体内真气与之产生共鸣,便可隔空控物。” “那岂不是可以御敌于千里之外?”姜泽十分憧憬仙袂飘飘,御剑瞬息千里,信手斩龙,拂衣而去的绝世剑仙。 “那恐怕不行,相距越远力道越弱,以你的实力只够支撑十步之内而已。”连山连连摇头,“要达到你说的那种程度,至少达到剑宗宗主那般修为。” 兵境为修士分水岭,将修真派系分化为大致两个流派----体修和器修。 ----体修,丹田气旋不断释放精纯的真气,滋养血肉经脉以达到锻体效果。同时可以借助天才地宝辅助锻体,久而久之劲力愈发强大,血肉也变得坚韧无比,极大提高自身抗打击、恢复力。 ----器修,以气旋释放的真气蕴养法宝,修炼过程中不断与法宝沟通,逐歩达到人器合一的境界。 可以理解为体修将血肉修炼成法宝;器修将法宝炼化为身体的一部分。 选择体修还是器修,甚至器体两修,主要看自身拥有的资源。 体修想要达到高深境界,必须投入大量天材地宝滋养肉身,厚积薄发,进境缓慢。 锻体功法未大成之前,体修几乎被器修全面压制,但随着境界提高,锻体大成之时,徒手接白刃,肉身硬抗法宝轰击也不足挂齿。 器修立竿见影,拥有法宝能极快提升自身战力,身世显赫者,融合高阶法宝甚至可以一器破万法,碾压同阶所有修士。 但法宝异常珍贵,没有家族势力或者宗门支撑,很难获得契合的法宝,高阶法宝更是无价之宝。 尽管如此,更多宗门弟子还是选择器修,投入相对较少,见效快,一次投入终身有效。 而体修就像个无底洞,需要不断寻找天材地宝供锻体之用,投入多,见效慢。 当然也存在器体两修的,既修炼血肉,也蕴养法宝,但缺陷十分显著---真气和资源都不足,导致血肉不够坚韧,劲力不够强大,法宝威力也欠缺,高不成低不就。 但器体两修胜在手段繁多,气息悠久,适合一对一缠斗以及游斗。 听连山娓娓道来,姜泽意识到选择哪种流派,对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 “藏锋长老方才讲经之时,好像只字未提如何适合自己的流派?”姜泽问道。 “那是之后会讲到的,藏锋长老讲经过于细致,因此进度会稍慢些。” “噢,原来如此,那连山大哥选择的是体修还是...” “瞧我这体型,这肌肉,那肯定体修了,不过我是因家传锻体功法才选择体修的。”连山向姜泽展示了他发达的臂膀,肌肉虬结,所蕴含的爆发之力不容小觑。 “如果你想选器修,又没有合适的法宝,宗门会配给你一柄制式长剑,长剑是炼器阁炼制法宝时失败的残次品,经真气蕴养之后也可提升战斗力,只是连最低阶的法宝都算不上。” 连山看出姜泽的窘迫---来自下界无任何底蕴,想靠自己获得法宝简直难如登天。 “额,那我考虑一下,暂时还未决定选哪种流派。”姜泽有些犹豫。 《神农经》功法中没有明确告知修炼者是体修还是器修,但似乎更注重身体血脉修炼。 难道要割舍“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剑仙绝世风姿? 又如“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快意恩仇? 然后练成连山大哥这般体壮如牛,力能扛鼎,跺一脚地动山摇的王霸之气? 体修还是器修,这是个难题。 地球洪荒时期,修真繁盛,各类法宝争奇斗艳。 十二品莲台、山河社稷图、混沌青莲、东皇钟、太极图、七宝秒树、五色神光、混元金斗、诛仙四剑、斩仙飞刀、番天印、伏羲琴、轩辕剑、神农鼎! 诸如此类神话故事中广为流传法宝,其威能令人心驰神往。 而体修功法,能留下名号的仅三头六臂、八九玄功。足见洪荒时期选择体修而成名的寥寥无几,而器修居多,青史留名也绝大多数是器修。 《神农经》? 姜泽转念一想,依据神话流传,刑天身体强横,壮如远古巨人,执干戚而舞。 但刑天本大巫之身,生而强横,无法从身形判断其是否体修。 干戚--斧、盾也。那《神农经》或是器体两修?自己也没有这个本钱呐。 穷,太穷了! “也不用急着做决定,兵境三阶之前都可以转修,但宜越早越好,毕竟转修的话之前的功法和真气都白费了。”连山安慰道。 “好吧,那只能这样了。” “行,那我回去巩固境界了,有事的话可以到奎狼峰找我。”连山起身离开,姜泽也起身相送。 “今日多亏连山大哥,小弟择日定登门拜谢。”姜泽躬身谢道。 “哈哈,无妨,到时共饮几杯!”连山爽朗一笑便转身离去,临走时忽然停住脚步,回身对姜泽说道,“本宗弟子中也有不少对你抱有敌意,你自己小心。”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果然还是避免不了这种局面,姜泽苦笑,自己刚进宗门啥也没干,又菜又穷,怎就凭空树了这么多敌。 想也无用,也不做它想,正午的烈日晒得有些烦躁,姜泽下了授业灵台便回了小院。 “咦,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小依进门,见瘫在藤椅上的姜泽,有些惊异。 “那你还想我被人抬着回来嘛?”姜泽没好气的说道。 “看来你关系处理得不错嘛,害我白白替你担心。”小依放下身上药包,她还真去灵药阁拿药了! “也不尽然,多亏了连山大哥,不然今天绝不会这么简单。”姜泽叹了口气,此次欠下连山一个大人情。 “连山,那个黑大个?看来你运气不错,竟然能遇上他,他可是出了名的急公好义。”小依瞬间恍然。 姜泽将授业灵台上发生的冲突与小依细说一番。 “呸!陆不凡?那个天天把霖离姐挂在嘴边的纨绔,简直是亵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品种的癞蛤蟆!”小依气愤的说道,“陆林是他的狗腿子,指不定是受陆不凡指使的。”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陆不凡确实为陆林出了头,姜泽也暗自把陆不凡记在了心里。 “哎,你竟然突破了?这才一上午的功夫,藏剑长老讲经功效这么显著嘛?”小依生完气,才注意到姜泽已经突破至兵之境了。 “藏剑长老确实讲得很细致,深入浅出,如醍醐灌顶。”姜泽点头称赞。 “那可惜我听不到了,藏剑长老从不给女弟子讲道。”小依倍感惋惜,“藏剑长老从不接触女弟子,也因此没有道侣,没收过入室弟子,一个人孤独地修炼了三百余载,也就宗主偶尔陪他喝喝酒。” “确实很孤独。哎?你们侍女也可以去听经吗?”姜泽问道。 “当然可以,侍女就不是人啦?主人身份越高,侍女的身份就越高,圣女侍女的待遇相当于内门本宗弟子!”小依高傲地说道,“虽然现在不是了,但好也歹服侍过圣女。” “那...真是对不起啊,跟着我,以前的待遇都没了。”姜泽感到很抱歉。 “没什么,有得必有失,至少我现在挺安逸的。况且我也没什么白日飞升、破碎虚空的成仙梦。”小依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还是很惋惜。 姜泽看出侍女内心的微小变化,便立下决心,“我一定专心修炼,争取把咱们的地位都提上去。” “那就靠你啦!我做饭去了。”小依笑道,随即去了后院。 姜泽心中一暖,有人照顾的感觉,真好。 第二十九章 灵石 匆匆用过午膳,姜泽便钻入了闭关室,石室与外界隔绝,仅有萤石发出的光芒,极静的环境中更宜进入修炼状态。 盘膝坐下,姜泽取出随手拾起的石子在青砖上写下他所有的倚仗。 《神农经》、《天穹青囊》、刑天意志、碎神、皇天后土戒以及兵境一阶修为。 思索再三,姜泽将刑天意志划掉,刑天大神目前无法唤醒。 随即又将皇天后土戒划掉,李姥姥赠予的戒指早已布满裂纹,连原有的光泽都消散了。 然后又将碎神划掉,此法太过霸道,自身境界太低,强行催动所需付出代价,自己承受不起,不到生死攸关不可使用。 只剩下《神农经》、《天穹青囊》、以及藏锋长老讲经时传授的玄阳四剑。 破晓,惊鸿,出云,燕返。 四式基础剑法,简单易上手,虽然十分基础,但对实战有不小的提升,熟练后也有一搏之力。 “嘶...这可真是太穷了...” 口袋空空,一分钱难倒修仙者,姜泽挠挠头,现有的资源完全无法支撑自己日常修炼。 如果有人听到这话,会恨不得将姜泽的头拧下来,拥有地阶高级甚至有可能提升至天阶的功法,竟然好意思哭穷? 依太初界功法划分,功法由高到低分别为天地玄黄四个品阶。 完整的《神农经》直指证道飞升,等同天阶功法。姜泽虽只拥有下篇·百炼篇,但功法品阶亦可达到地阶高级。 《玄天阴功》只可修炼至行之境,属地阶中级功法。玄道大陆各大宗派功法中明面上排行第六,算不得最顶尖的层次。 由《玄天阴功》推演而出的《玄天阳功》勉强挤入玄阶高级功法中,比玄天阴功差了两个品级。 即便如此,每年月神宗只要发出招收弟子公告,便有大量适龄少年不远万里从玄道大陆各地赶来,为获取进入宗门的机缘而倾尽全力。 只因外界流传的功法太少,普通家族仅拥有黄阶低级功法便可称霸一隅,拥有玄阶功法便可称得上豪族。 雄踞一方的帝国皇室也只收藏玄阶高级或地阶低级的功法,且密不外传。 如果让人知晓姜泽身怀堪比天阶功法的《神农经》,整个玄道大陆都将为之疯狂。 看着青砖上《神农经》三字,姜泽摇摇头,《神农经》中正平和,须按部就班修炼,至今也只展现出疗伤以及洗经伐髓的特殊功效。 转而望着旁边的《天穹青囊》,天穹青囊可谓姜泽立身之根本,数次依仗它度过危机。 相卜、堪舆、心盘、锁龙、逆命五境已得其三。 相卜,尚无无用武之地,修道者气机蒙蔽,只可大致观其近程吉凶。 堪舆,《天穹青囊》乃风水阴阳秘术,尽管玄道大陆墓葬、洞府、遗迹、试炼之地、藏宝之地、陨落仙坑无数,但皆有大阵守护,其中机关、攻防、隐匿阵法更是构成一方绝地。 心盘之境,经过数次拿命换取的经验,心盘之境如今可随心所欲展开,锁龙之境虽偶一窥之,但始终不得其门。 自己实力低微,又毫无阵法根基,只能粗浅看出阵法强弱,贸然前去和送人头没什么差别,也就是说无法通过寻龙问穴获取灵石等修炼资源。 王明当初鼓动剑宗众人摧毁矿脉掠夺灵石,设计害死了母亲和小山村的乡亲们,灵石也被他们抢劫一空。 不知他们所获几何,不论多少,都助长了剑宗的实力。 如若自己当初早些觉醒意识,将灵石矿脉搬空、运走,母亲也不会遭此横祸,现在也不用这般捉襟见肘,抠抠搜搜倒腾不出一毛钱。 再如何叹息也无益,木已成舟,悔恨也改变不了什么。 姜泽心中盘算,将《神农经》按功法继续修炼,得空去宗门领一把长剑罢了,失败品、残次品也无所谓,都什么条件了,哪有资格嫌这嫌那。 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只能如此,苦恼也无用,不如静下心稳固境界。 先前修炼《神农经》时洗经伐髓,毛孔中渗出黑色恶臭物质,想必突破至兵境也有同样效果。 有上回的教训,姜泽将全身衣物褪下,避免沾染污物,赤身盘坐在青砖地板上开始调息修炼。 灵气由口鼻吸入,经九个小周天,一个大周天循环往复,最终汇入丹田气旋之中化为真气,气旋加速旋转,反哺真气滋养经脉。正应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 古语有云:“上药三品,精、气、神”。 精为天地精华,多为天生地养的灵物,灵石、朝霞与露珠亦为天地之精。 气为万物灵气,天地生化之机在于气,人体生命之机,亦在于气。 神,即元神,有思有虑,灵而不虚也,神寄于心,牵引心,使心内观本体,是以元神。 修真前几个境界主要炼精化气,蕴气、贮气。 姜泽回忆藏剑长老的讲述,废寝忘食地修炼,经脉中真气运行愈加纯熟,若临境真气似一抹束带,那兵境就成了小溪。 不知外界过了多久,待境界稳固,真气不再溢散,尽数收敛于丹田,姜泽方停止修炼。 如他所料,周身毛孔中溢出黑色油膏状物,恶臭扑鼻,姜泽起身赶往天井。 月已西斜,依照月的方位判断已过丑时,山中夜凉,水更凉。 姜泽浑身漆黑,宛如非洲人一般,赤身在天井打水冲洗,洗经伐髓后,姜泽体质大幅提升,但感官更加敏锐了,冷得他倒吸凉气,瑟瑟发抖。 身上的膏状物质用猪胰子、皂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擦洗干净。姜泽穿好衣物,心神舒展,神识和五感肉都有大幅提升,心盘之境的领域也达到二十余丈,领域内蝼蛄钻出土层,草木生长的声音清晰可闻。 “或许做个体修也不错?” 得益于《神农经》洗经伐髓的功效,体内杂质逐境界排出,身形并未变如连山那般虎背熊腰。肌肉反而愈加结实,线条明朗,神华内敛。 小厅内依然闪烁着烛光,都丑时二刻了,小依还没安歇? 姜泽快步跨入小厅,只见小依趴在桌上睡得真香,桌上饭菜已经凉透了,只稍稍动过几口,烛台中灯油早已见底,只剩灯芯还在明灭。 “小依,怎么不去屋里睡?”姜泽轻轻摇醒她,夜里太凉,就算小依有临境修为也挡不住寒气彻骨。 “唔...你出来了呀?”小依一脸娇憨,似是懊恼姜泽吵醒她的美梦。 “不是说过不用管我么?” 小依气鼓鼓地说道,“我才不想管你呢,宗门下午送来了月例(每个月的提供给弟子的资源),并让我转告你明日须去炼器阁挑选兵器。” “嗯,我知道了,你去睡吧,以后不用管我,我修炼起来总是忘了时辰。”姜泽柔声答道。 “哼,竟然嫌我多事,那饭菜就不给你热了,将就着吃罢。”小依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娇小的身躯初显曲线,“月例在锦盒中,你自己收好,我先去睡咯。” 说罢给烛台添了些灯油,便回里屋了。 姜泽打开桌上的锦盒,盒中放着五颗外形不规整的下品灵石,两枚浑圆的褐色丹药。 姜泽拾起一颗灵石,入手温热,质地莹白通透,如玉石般的质感。 “这便是灵石吗?”姜泽细细观摩,小时候在溪边玩耍确实见过类似的石子,想必是矿脉中冲刷下来的,空守宝山而不自知。 灵石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将灵石置于掌心,运转丹田气旋,经手少阴经或手少阳经将灵石中灵气缓缓抽离,按所学功法沿经脉运行,便可吸收。 灵气抽取完后,灵石将化为粉末。 姜泽闭上眼睛运转功法,手中的灵石中蕴含的灵气肉眼可见地被抽离,半晌之后,在掌心崩碎化为石粉。 一颗下品灵石,相当于兵境三天苦修,更不用说中品,上品灵石,难怪剑宗见了灵石矿脉双眼发红,不择手段。 灵石是修真界的硬通货,可当为货币使用,乃各大宗门寸步不让、锱铢必争的战略资源。 灵石也可与宗门贡献相互兑换,不过比例悬殊,因为宗门贡献可以换取不同境界所需的宗门功法。 当然灵石也不是万能的,灵石中不仅蕴含灵气,还掺杂其他杂质,有些杂质甚至终身无法清除。 如果短时间内疯狂吸收大量灵石,体内杂质将堆积直至阻塞经脉,需额外耗费大量时间恢复经脉贯通,过度吸取灵石也会提升突破瓶颈的难度。 灵石最大的用处也在于突破,处于突破边缘的修士急需消耗大量灵石冲击境界壁障,待突破后闭关清除吸收的杂质。 由此可见,灵石的利远远大于弊。 同时,灵石也是月神宗控制弟子之间差距的策略。 外门弟子月例一颗下品灵石。 内门外族弟子月例三颗下品灵石,一枚固元丹。 内门本宗弟子月例五颗,两枚固元丹,由此保持本宗弟子与外族弟子之间的差距。 固元丹,初级丹药,具有培本固元,打牢根基的功效,同时也能少量增长真气。 丹药乃天材地宝经特殊手段炼制,精气十分精纯,并不像灵石那般会导致杂质累积。 如果将宗门月例作为灵石的主要来源,那他一辈子也凑不够买法宝的灵石,与其他弟子的差距也将越拉越大,最终沦为碌碌无为之辈。 更多弟子选择宗门任务、出宗游历、’探险、内门排位赛,甚至内门公开决斗来获取更多灵石。 这便是月如霜督促弟子修炼的手段! 外族弟子如果不设法获取灵石提升自身修为,那么永远赶不上内宗弟子;内宗弟子如果懈怠修炼,那么终将被外族弟子反超。 不管是本宗弟子还是外族弟子,一旦在内门排位中获得优胜,再经身世审核(筛除其他势力混入的奸细),合格后便可被长老收为入室弟子,之后就不再有本宗、外族的区别。 每届内门排位赛中不乏被长老选中的外族弟子,因此内门排位赛也被称之为---跃龙门。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第三十章 雷鸣 经过几天的熟悉,姜泽大致了解月神宗主要布局方位,也向小依询问了炼器阁所处位置,金牛峰。 整个月神宗以银月主峰为中央枢纽,周围各峰以四宫二十八星宿命名,从角宿开始,自西向东依次排列,与满天星斗遥相呼应。 东侧青龙七宿:角木、亢金、氐土、房日、心月、尾火、箕水。 北侧玄武七宿:斗木、牛金、女土、虚日、危月、室火、壁水。 西侧白虎七宿:奎木、娄金、胃土、昴日、毕月、觜火、参水。 南侧朱雀七宿:井木、鬼金、柳土、星日、张月、翼火、轸水。 姜泽所处的毕乌峰和连山的奎狼峰皆位于主峰西侧,相去不远。 而炼器阁所处的金牛峰位于银月主峰北麓。 炼器阁之所以选址金牛峰,只因金牛峰地底涌出地心熔火,温度极高,对炼器铸造来说,具有不可多得的优势。 次日,姜泽便动身前往炼器阁,以月神宗雷厉风行的一贯行事风格,让你今日去,就不可明日来。 还未近前,姜泽便听到阵阵金石交击之声,抑扬顿挫,和谐而有节奏。似编钟在山谷中回荡,与回音彼相呼和。 山中皆生耐热乔木,整座金牛峰包裹在热浪当中,,如燃起无明业火,将视线灼烧扭曲,与深秋的清角吹寒格格不入。 近处的锻打声令人震耳欲聋,心声震颤。 姜泽立在门前抬头仰望,炼器阁秉承月神宗建筑的一脉风格,高八丈,青砖、石瓦、白墙,檐牙高啄,飞檐处矗立着犀牛望月石雕。 几度叩门,院内无人回应,料想是敲门声被锻打的轰鸣遮蔽了。姜泽只得推门而入。 实木大门触之烫手,实难想象竟有人能长期待在在这种环境下工作。 进门,院内广场上晾放着各式兵器,以长剑居多,有的余烬未褪还透着红光,仆人学徒忙里忙外,似乎没人有空搭理他。 姜泽拉住一个从眼前走过的弟子,大声询问道;“这位师兄,请问在何处领兵器?” 弟子支着耳朵努力听清姜泽的话,“你说什么?领兵器吗?初入兵境的弟子?” “是的。”姜泽拱手点头答道。 “那随我来。”弟子做手势指引姜泽进入一旁的小屋,里面摆着书案和书架,书架上摆满了登记的册子。 弟子关上房门,隔音效果竟出人意料的好,屋外的声音变小很多,只能隐约听见外边敲打的声响。 “签字留底,随后到次品库自选一把趁手的兵器。”弟子随手将一本册子放在姜泽身前的书案上。 姜泽随手翻开,上面列满了弟子的取剑信息,格式如: 姓名:xxxx年x月x日x门xx弟子修为:xxxx领取:xxxx编号:xx-xxx。 赫然瞥见上方陆林的记录。 姓名:陆林元历9907年五月廿八日外门外族弟子修为:兵境一阶领取:次品长剑编号:48--3995 元历9907年?大约三年前,陆林十九岁便达到兵境一阶,资质也算不错,不过三年后陆林也才兵境四阶,已逐渐落了下乘。 晃神间,弟子已为他填好了日期,元历9910年九月十二日。 “就签这吧,待会选完兵器管事会补上其余信息。”弟子指了指兵境簿上的空白之处。 姜泽依言在上方签下自己的名字,炎天、内门本宗弟子、修为兵境一阶。 顺口问道,“这位师兄,炼器阁环境这么...不会影响修炼吗?” “首次到炼器阁的弟子都这么问,”弟子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炼器阁深处地心熔火溢出的火属性灵气,对修炼《玄天阳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要炼器阁对外招收学徒、帮工,便有大批弟子前来应征,几百名弟子争夺一个名额是常有之事。不仅得益于此地火属性灵气,学徒帮工每月还可获取灵石佣金,工期繁忙时顶得上内门弟子月例了。” “至于这捶打之声,在炼器阁上工的弟子都会教授简单的隔音法术,用真气封住耳膜就行。” “原来如此。”姜泽恍然,原来还可以打工赚灵石,赚灵石的方法只有自己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你是本宗弟子?别看师兄我浑身脏兮兮,褪下这身学徒衣我也是内门的本宗弟子。”弟子弹了弹衣上的灰尘笑道。 “原来是内门的师兄,失敬失敬!”姜泽拱手示意。 “不闲扯了,手中还有很多活要干,去选把趁手的兵器吧。”弟子拍拍姜泽的肩膀,“次品库大多是别人挑剩下的,建议你去铸造室试试运气,那里大多是缺陷小尚能返修的,或许能挑到品相好一些,也不算违反宗门规定。” “次品库在隔壁,铸造室在地底。沿走廊直至尽头,有通往地底的通道。” “谢过师兄!”姜泽再次致谢。 弟子摆摆手,将姜泽领出门,指了个方向便继续投身工作中。 姜泽思索再三,最终选择顶着震耳欲聋的锻打声去地底试试运气。 走廊尽头有直达地底的升降台,靠机关齿轮链接运作,两个按钮一上一下。 姜泽按了向下的按钮,升降台便急速下落,半分钟后到达了地底,约摸二三十丈深。 地底十分宽广,升降台处于圆形广场中央,周围环形分布着十几个铸造室,姜泽选了一处正在工作的铸造室走了进去。 一踏入隔间,迎面扑来的热浪差点将姜泽掀翻在地。 此处的铁锤击之声与外界不同,捶打的节奏中蕴含某种功法,金石交击之声格外清澈,令人神魂随着起伏,似一锤一锤砸在丹田气旋上。 毋庸置疑,长期处于这种状态可以稳固境界,夯实修为。 姜泽侧目,只见一个比连山身形还要大几号的中年大汉,光着膀子肌肉虬结,挥动巨大的铁锤正锻打粗胚,锤头高高扬起,重重落下,精准地砸在粗胚锻打点位上。 动作行云流水,收放自如,浑身隆起肌肉随躯体运动牵扯,每束肌肉都将力量爆发到极致,力道之大令铸造室的地板都随之跳动。 这位炼器师,了不得。 “这位大师,请问兵境弟子可以在此处选取兵器吗?”姜泽躬身立在一盘。 中年大汉置若罔闻,径自捶打着粗胚,粗胚已初现雏形,依稀辨别出一把剑。 见大汉并未理会,姜泽便立在一旁等候。 热浪袭来,汗水涔涔浸湿了后背,锤击声一波强过一波,隐隐有雷鸣之音。 姜泽甚至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粗胚,正被大汉不断捶打,咬牙强忍眩晕感,身形摇摇欲坠。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每秒都度日如年。 就在姜泽脸色苍白支撑不住,将将倒下之际,锤击声戛然而止。 大汉用铁钳夹起余烬未褪的剑胚满意的点点头,侧着剑体插入黝黑的油池之中,滋起掺杂火光的浓烟。 心中盘算好时机,瞬间取出,之后改用小铁锤轻轻敲打剑胚,附着的黑色物质逐渐剥落,透着寒光的剑体逐渐显露,未开锋便透出令人心颤的锋芒。 “难得一见的珍品,阵师那个家伙可千万别给老子弄报废了。”大汉喃喃道。 转身看了看处于僵立状态姜泽,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走上前去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小伙子,醒来!” “啊?” 炼器师虽然早已停止了锻打,姜泽耳中的锤击声依然不绝于耳,直至大汉将他拍醒方回过神来,全身好像虚脱一般软了下去。 大汉一把将他扶住,像提小鸡仔一般提溜着带入铸造室内间。 内间也有不错的隔音效果,大汉将姜泽随手丢在椅子上,打开酒壶便咕嘟咕嘟的畅饮起来。 “哈哈,小伙子不错,受得住我这雷鸣十二式的小辈,这几年只见过两个,一个连山,一个你。连山靠家传功法堪堪承受住,你却凭意志硬抗了下来!” “多谢大师。”姜泽欲拜谢,浑身却已无一丝力气。 第三十一章 宝光 “大师方才提到连山大哥?”姜泽疑问。 “你认识连山?那小子自那以后便缠着我教他锤法,死皮赖脸要给我当学徒,”大汉骂骂咧咧道,“这不刚学到点皮毛就不往这来了,亏我看他为人正直憨厚,打算教他点真本事呢。” “想必师傅误会了,连山大哥前段时间闭关冲击斗之境,昨日才出关,这会还在巩固境界,过两天便会带上好酒孝敬大师的。”姜泽忙给连山开脱,这家伙直来直去,也不给提前给大师打声招呼。 “哦,他终于突破了?我就说罢,没让他白给我打工。”大汉面露欣喜,“那你见到他后替我转告他,这失礼之罪就不跟他计较了,但酒必须加倍!” “行!在下一定转告,对了还未请教大师尊号?”姜泽起身恭敬地问道。 “尊号不敢当,段铁心,月神宗四品锻造师。”大汉摆摆手,示意不用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锻造师,是炼器师的分支吗?”姜泽疑惑道。 段铁心拍打桌子,愤愤地说道,“提起这事就来气,炼器分为锻造、雕纹,分别由锻造师和阵师完成,按品阶划分一到九品。咱锻造师是后娘生的,卖力气的活,工作环境差,又苦又累不说,薪俸还没阵师高,一旦打废器胚还得扣不少工钱。” “阵师就是亲娘养的,工作环境优雅舒适,只要摆弄几下手中雕纹针,刻刻阵法就比我们多一倍的薪俸,即便失败了,管事也会好言安慰,放宽心好好调整就行,伺候得比他爹还好!” 忽然眉头一皱,话锋一转,“虽然四品炼器师,也抵不过一个二品阵师。但阵师是个废脑子的活,跟我搭档的三品阵师,刚过八十,年纪轻轻便秃了顶,咱这身体倒越练越强壮。” 玄道大陆灵气充沛,修行之人,兵境便有二百多寿元,三品阵师八十岁算得上十分年轻了。 段铁心摸着下巴沉思道,“他们那是卖命的活,值那个价!算起来咱也不亏。” “原来如此,多谢段大叔教导。”姜泽恍然,这个世界还有很多自己闻所未闻的学问,改日得找本百科全书通读一番。 “对了,小子,你叫什么来着,来这个鬼地方干啥?”段铁心才想起姜泽好像找他有事。 “在下炎天,内门本宗弟子,因突破兵境一阶,受师兄指引来此领取兵器。”姜泽答道。 “兵境一阶的内门本宗弟子?挺稀罕的。”段铁心打量着姜泽,姜泽体型匀称,但肌肉结实,也算块体修的材料。 “炎天?emmmmm...命中带两把火,名字通常预示着以后的人生路程。你看我叫段铁心,天天锻打铁芯;连山,小小年纪走体修,练得像座小山。这便是天命预示!你先天带两把火,天生就跟锻造师有缘,要不你也跟我学打铁吧?连山也好有个伴。” 能抗住雷鸣十二式的冲击,显然是块传承衣钵的好料子,段铁心忍不住想忽悠过来给他当学徒,分担一下自己繁重的任务。 “我这的学徒,别人想挤都挤不进来呢。且不说锻造师身份尊贵...咳,相比你们弟子还是挺尊贵的。每月又有额外灵石俸禄,此地又适合修炼宗门功法,关键有我亲自指导,这就可媲美无价之宝了。你看连山,来自山沟沟的体修世家,体修这无底洞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在我这混了几年,境界不也蹭蹭的涨?” “啊这...容在下考虑考虑吧。”又是天命预示,又是利诱,姜泽分明察觉到段大叔言语中浓浓的忽悠之意。 若是不知晓还有其他职业,姜泽还真就一口答应跟他了,毕竟条件优越到像为自己量身定做一般。 可他刚从段铁心的介绍中,了解到阵师这个职业---将阵法刻在法宝上,给法宝灌注核心,增幅法宝效果。 岂不是暗合《天穹青囊》观天地阵法,理阴阳二气? 有先天优势,自己何不尝试下阵师。 “那行那行,随我去挑兵器吧!” 考虑?那便是有想法了,之后再经自己循循善诱,岂不就是铁定了? 哈哈!段铁心十分开心,大大咧咧地带姜泽去铸造室库房。 库房打开,里边摆满琳琅满目的兵器,刀枪剑戟盾斧钺勾叉,甚至奇形怪状,各种样式可谓应有尽有。 “这都是报废或者尚待修复的法宝胚子,品质良莠不齐。这满屋残次品我越看越心疼,成功炼制一件法宝得报废几十上百个辛辛苦苦打造的器胚。” 段铁心满脸愁苦,忽而露出狡黠的哦微笑,与他踏实厚重的体型格格不入,“按理来说得自行挑选,不过看在你小子和我投缘的份上,我可以破例给你一点小小的提示。” “我且看看罢。”姜泽推脱道。 “行,我得出去干活了,你先挑着,挑好了过来找我。”段铁心说完便离开了。 姜泽看着一屋子的兵器一筹莫展,旋即想到,心盘之境既然可以看出天地山川的势,那也应该能看出天地灵物、珍材的宝气。 说罢瞬间展开心盘之境,闭上眼后只觉周围一片漆黑,似乎没什么变化。 随后又将真气发散开来,与周围兵器沟通,多番尝试之后仍无回应。 “难道不行?”姜泽狐疑道。 姜泽决定最后尝试一次,鼓动全身真气,催动整个房间的兵器哗哗作响。 就在他真气耗尽之前,脑海中逐渐冒出无数暗淡的光点,有强有弱,明灭不定。 “成了!” 见有成效,姜泽尽全力催动,并朝着最亮的光点走去,伸手将最亮的光点握在手中。 睁眼一看是一柄长剑,剑锋三尺,外形与其他制式长剑一致,依稀可以看到内部透出的金色光点。 就它了! 姜泽提上长剑,便出了屋子找段铁心,段铁心在准备锻烧矿物提炼材料,见姜泽出来了,擦了擦手接过长剑。 “好家伙,你竟然找到了它?!”段铁心心中一阵肉痛,“这可是库房最值钱的了,前段时间宗门下令改善工艺,提高法宝炼制成功率,我便尝试掺杂了少量紫金,器胚倒是顺利炼成了,结果被阵师那家伙起笔就刻报废了。” 段铁心心疼地抚摸长剑,像是怜惜自己的孩子,“本想将此剑回炉重造,但回炉后肯定不如现在,甚至连一般的器胚都不如。既然你选中了它,那便送你罢了!希望你善待它。” “多谢段大叔。”姜泽十分欣喜,果然有《天穹青囊》护身,眼光不会差到哪去。 忽然余光瞟见工作台上的一批钢针,段大叔好像说过阵师是用雕纹针刻阵法,莫非这些就是雕纹针? 只见针长两寸,一头尖,通体散发银色光泽,锋利的针头冒着寒光令人寒毛一紧。 “段大叔,这就是雕纹针吗,可否送我两枚?”姜泽征得允许,拿起一支钢针查看。 “是啊,这些针用钨钢打造,针芯掺杂了如发丝般细小的秘银,小物件,不值钱。”段大叔摆摆手,不以为意,“值钱的是阵师的手艺,不是这些钢针。你若想要,送你十枚二十枚也无妨。” 旋即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你不会想当阵师吧,阵师可是拿珍材堆出来的,一个三品阵师不知浪费了我多少上好胚子!咱先说好,要优先考虑当我铸造师学徒的。” “不会不会,就是好奇。”姜泽弱弱地答道。 “不过你想试也无妨,阵师岂是那么容易当的,有一枚雕纹针就能刻阵法,那不满天下的阵师?尽管尝试,你小子只有多碰碰壁,才会踏踏实实给我打工!”段铁心得意地说道,“来来,给你包上二十枚,不够再找我要,反正是多出来的。” “那谢过段大叔!”姜泽接过长剑和钢针,谢道,“那我不打扰段大叔做事,先告辞了!” “行,希望你早日幡然醒悟,我这还有很多活等着你干呢。”段铁心像一切都在预料当中一般。 姜泽躬身致谢,起身离开。 段铁心想起那柄掺杂了紫金长剑,心中一阵肉痛,朝掌心吐了口唾沫,抬起大锤疯狂锻打器胚,边捶边低吼,“狗阵师呀狗阵师...” 一锤重过一锤,越锤越有劲。 第三十二章 《阵师雕纹,从入门到精通》 姜泽抱着剑便回了毕乌峰小院落,取出香案,将剑端正地摆在案上,又不知从何处寻来三柱香。 将香插入香炉中,挺直腰背盘膝静静地望着炉中香火燃尽,心湖宁静。 自到太初界以来,姜泽心头一直萦绕着慌乱的心绪,极度缺乏安全感。 如飘荡在汪洋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暗涌掀翻。 直至剑入手那刻,姜泽心中方有一丝明悟,他才终于明白自己缺少什么, 一只桨。 对!就是一只桨! 手中的剑,便是那只桨。 有此剑,便可护己身,护亲友,护心之所念。 有此剑,便可逢山开路,劈波斩浪,斩尽四方之敌。 有此剑,便可,斩妖,除魔,卫道,荡天下不平。 有此剑,便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待最后一缕青烟散尽,姜泽将剑取下,细细摩挲。 “往后,你便叫折光!” 锵的一声拔剑出鞘,寒光耀目。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姜泽提剑舞了一段太极十三式,只见场中剑光折跃,时而翩若惊鸿,时而迅疾如电。 挂、撩、抹、带、崩、绞、截、穿、斩、削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松沉自然,劲力顺达,剑招连绵不断,潇洒飘逸。 这太极剑还是姜泽大学期间,随师父彭云之学的。 剑舞中的姜泽心境逐渐安稳。 折光并不是多强横的法宝,但此刻让他的心有了立锥之地。 此心安处即是吾乡。 舞罢,姜泽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拭剑身,才发觉小依端着簸箕立一旁。 小依早些时候便来了,看了良久,她察觉到姜泽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改变。 其势,与此界不再抵触,逐渐契合、相融。 这是绝大多数跨界之人终生都难度过的心劫,一辈子在对故乡的无尽怀念中叹息逝去。 只有度过心劫,从内心接纳这个世界,才能为此界天道所容,修炼不再有额外阻滞。 “剑不错,只是剑法过于花哨,不似战斗技法,一眼望去全是破绽,倒像陆不凡这种纨绔练的。”小依若有所思的评价道。 “确实不是战技,这套剑术乃我家乡老人强身健体之用。”姜泽并未反驳,自己太极剑本就学艺不精。“小依你也懂剑?” “那是自然,霖离姐练剑时我得在一旁候着,见得多了,自然也能看懂一点,霖离姐的剑法那才叫一个奔若惊雷,一剑三影。”小依傲娇的说道。 “咦,你何时也学会了大乘寺老和尚的开光之术?”小依瞥见练功场上的香炉香案,挖苦道。 “这是一种仪式,懂不懂?人生不一定活得多精彩,但一定要有仪式感!我以后可全仰仗它们了!”姜泽十分郑重扬了扬手中的剑。 这可是他人生第一把武器。 剑仙一小歩?想想都有点小兴奋。 小依不再搭理他,将簸箕摆在练功场可以晒到阳光的空地,里边装着前些天从灵药阁领的药材,摊开晒一晒防止发霉。 姜泽盘腿坐在练功场,将折光横在膝上,仔细摩挲折光。 不用心盘之境探查的话,与寻常制式长剑无异,察觉不到剑身掺杂的紫金,料想紫金含量也不会太多。 剑脊靠近剑柄有一处细微的划痕。 折光剑掺杂了紫金,寻常兵器剐蹭不会留下痕迹,应该是段大叔所说的阵师起手失败刻下的阵纹。 虽然有些惋惜,但如果不是阵纹雕刻失败,折光又怎能落到自己手中呢。 “小依,以我的地位,能进入藏经楼借阅典籍吗?”姜泽问道,月神宗有很多地方他都没权限进入,只能先问过小依。 姜泽想找找看有没有如何成为阵师的典籍,或许有机会将折光修复? “进是能进,不过只能在一楼翻阅,不可将典籍带出。”小依自顾自的翻动药材,阳光烘烤着有些潮湿的药材,整个练功场都弥漫着清香。 “行,那我去藏经楼一趟,午饭就不用管我了。”说罢姜泽便起身,将剑放在里屋便出门赶往位于井木峰的藏经楼。 有了之前对月神宗二十八星宿方位布局的了解,姜泽顺利找到了藏经楼。 为防止典籍被虫蛀,整座藏经楼皆用沉香木搭建,散发着温和、沁人心脾的馨香。 与炼器阁的繁忙嘈杂不同,藏经楼安静典雅。 如果将炼器阁比作嗓音嘹亮的西北大汉,那么藏经楼便是温婉的江南女子。 进入藏经楼同样需要登记,守门弟子坐在门外书案旁津津有味地翻阅书籍。 “这位...”未等姜泽开口,弟子便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一眼姜泽胸前的金底云纹,取出内门本宗登记册和笔轻轻推到他跟前。 “签字,禁止带出,禁止上楼。”弟子轻声说道。 姜泽依言照做,随后弟子点点头,收起登记册便埋头继续翻书。 或许被弟子的氛围感染了,姜泽轻轻推开藏经楼的门,生怕吵到他人,里面虽有不少弟子,但入耳仅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楼内正对门写着一个巨幅大字---静。 下方张贴了一楼方位简图,各个书架按名目依次分类排布,一一画在图上,方便子弟寻找目标典籍。 所有书架都满满当当地摆着了书卷,除牛皮卷、羊皮卷、纸质书册外,甚至还有捆着的古朴竹简。 姜泽按图索骥,在见习区域找到《玄道大陆图志》后,快步走向存放阵法书籍的书架,果然在那找到了相关书籍。 《阵法简要》、《初级阵法基础》、《阵师,从入门到精通》、《阵法入门》、等等。 姜泽抽出《初级阵法基础》以及《阵师雕纹,从入门到精通》两书,找了个无人的位置坐下,周围弟子也没过多关注这个新人,各自翻阅着自己手中的书籍。 《玄道大陆图志》,里边十分详细地记载了玄道大陆势力划分,各个帝国的地理分布、气候环境、管辖范围、风物图志等等。 书中夹着一张超大的玄道大陆简要地图,纸质泛黄,上边标注了无数未知危险区域,以及已知的生命禁区,比地球环境复杂百倍。 反复翻阅几遍后,姜泽记住了大部分信息,也将地图一寸一寸印在脑海中。 《初级阵法基础》主要讲述了何为阵法,以及阵法的分类、用途,效果,诸如聚灵,蕴灵、攻击,防御,隐匿,幻阵,甚至召唤等等,皆有提及。 后篇讲到阵法如何绘制,需要何种阵法核心以及如何构成节点、纹路,所需材料等。 此书讲解十分细致,但没有编入一个可用的阵法,可见阵法稀缺。 读过《初级阵法基础》后,也算是对阵法有大致了解了,姜泽翻开《阵师雕纹,从入门到精通》,大致讲述了如何从一个普通弟子成为阵师。 简而言之就是投入资源多,用来练手的材料多;熟悉阵法,真气凝练且操控入微。并没有什么实用干货。 不过姜泽在最后一页翻到一个初级蕴灵阵法,书中细致讲述了阵法起笔,刻划规律,如何处理节点,如何置入灵石、宝物充当核心。 书中着重提到,阵法刻划不可有丝毫偏差,失之毫厘则谬以千里。 所以照书上所说,折光剑毫无疑问属于报废品。 姜泽仔仔细细将三本书反复通读几遍,靠着记忆力将书原原本本背了下来。 此时,藏经楼也敲响了钟声,还未回味便过了四五个时辰,藏经楼还有一刻钟就闭楼了。 姜泽将书籍放回原处,虽然书中有用的东西不多,但详细描述了如何刻划一个合格的初级蕴灵阵法,也足够他入门了。 藉着月光回到院落,姜泽便钻入书房,迫不及待尝试刻划初级蕴灵阵。 苦于没有练习材料,姜泽只得将一沓牛皮纸平铺在书案上,随后取出段大叔赠送的雕纹针,入手冰凉,针尖寒光摄人。 姜泽缓缓输入真气,只见雕纹针针尖冒出寸芒,忽长忽短,如风中之烛在飘摇。 “这可不行。”姜泽摇摇头,如今对真气的掌控还十分稚嫩。只能勤加练习,至少达到入微境界。 雕纹针的工作原理和铅笔差不多,以真气为锋将材料刻出凹痕,针芯的秘银也随着针尖移动附着在刻痕之中。 姜泽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教他的练字方法,便用真气催动雕纹针在牛皮纸上默写白天翻阅的两本阵法书籍,刚写上半页,真气就无以为继了,只得停下来调息恢复真气。 就这般写写停停,不知真气枯竭了多少回,直至东方现出鱼肚白,方写好其中一本。 姜泽放下手中的雕纹针,右手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一时间竟不灵便了。 苦笑着伸了懒腰,晨间的清风吹动牛皮纸一页页翻动起来,字迹从歪歪扭扭自己都无法辨认,到稍微规整只是偶有擦破纸张,后来渐渐得心应手,最后两页甚至可以写出小几号的工整字体。 这便是一步步成长的真实写照,姜泽操起雕纹针,再度输入真气,只见针尖透出稳定笔直的气芒,似雕纹针本体延伸出的一部分,与初练时判若两人。 只要照这般训练下去,直至能在米粒上刻出清晰可见的字,便可尝试在牛皮纸上刻划阵法了! 第三十三章 苦修 整夜的练习颇具成效,姜泽很是兴奋,阵法雕纹迈出了一大步。 只要领会如何刻划初级蕴灵阵,那其他阵法便能融会贯通,学起来不再这般费劲了。 学会阵法和雕纹,自己便有了赚取灵石的路子,日子就不用过得这么拮据。 心神松懈,一股倦意涌上心头,姜泽只觉眼皮沉重,顺势趴在书案上呼呼大睡。 再睁眼时,日已西斜,已经过午时了。 书房的圆桌上摆着一壶鸡汤,一碗米粥,一碟小菜,几样点心,想必小依已经来过,只是见他太过操劳,没有打扰他休息。 姜泽走到桌前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昨日滴米未进,又经整夜不间断的练习,早已饥肠辘辘。 饱餐一顿后姜泽满足地躺在小厅藤椅上,忽而脑中灵光一闪,取出随身携带的雕纹针注入一缕真气,操控体内真气与雕纹针中产生共鸣,驭使雕纹针悬浮在身前。 昨夜的训练没有白费,雕纹针平稳地悬在眼前。 姜泽尝试控制雕纹针在身旁回旋环绕,雕纹针也如他心中所想飞速穿行。 针芯之中含一缕秘银,能减少真气损耗,也可蕴藏少量真气。 针体太过纤细,无法在上面刻划阵纹,与折光同样没有机会成为法宝。 但雕纹针或许可成为一个奇招? 雕纹针器型小,催动时耗费真气少,针尖足够锋锐。 针体呈流线型,飞行时所受的阻力小,速度自然更快,难以被人察觉! 在双方都没有法宝的对拼中,雕纹针算得上出其不意的利器。 但缺陷也很明显,器型小意味着蕴含真气少,力道远不如常规兵器,就算凭借针尖的锋锐也很难破防,只可攻其不备。 当做暗器也不错。 如今姜泽实力低微,除碎神这一式杀招外,没有其他厉害战斗技法伴身,只能走点歪路子,毕竟活着最重要。 想到这,姜泽眼神一凛,催动真气将雕纹针激射而出。 雕纹针化作一缕银芒笔直往前飞掠而去。 噗噗两声,雕纹针毫不费力地穿透书房两根梁柱,将窗前青瓷净瓶击成粉碎,力竭跌落在地板上。 雕纹针中真气消耗殆尽,无法控制其返回到手,姜泽只能上前弯腰捡起,抬头见小依气呼呼地叉着腰堵在门口。 “长能耐了啊?!刚学会点小技法就开始拆家了。” “试试效果,没想到威力还挺大。”姜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了看梁柱上前后通透的针眼,针眼细微可见,料想对书房的根基影响不大。 “你打算当阵师雕刻阵纹赚取灵石?”小依送饭食来时便看到了书案上的雕纹针。 “嗯,得想办法赚灵石换取修炼资源,不然一直落后于人。” “这倒是个好办法,前两天听小姐妹说过你的事,你曾展露过阴阳术法,有术法根基,那通过阵师考核应该没什么大碍。”小依满脸欣喜,仿佛眼前堆满如小山般的灵石,穷困的日子要到头了。 “虽然阵师考核极难通过,但相比其他赚钱路子,阵师是最吃香也是最舒适的,什么冒险、宗门任务、排位、决斗,对你来说都太艰难了。”小依不忘打击他低微的实力。 “我看书上说,只要成功刻划初级蕴灵阵,并达到预期的效果,便可获得一品雕纹阵师的资格。”姜泽问道,“不知在何处考核?” 小依略作思索,“一品到三品阵师,宗门内可以自行考核,但四品及以上需带上宗门引荐函,前往南桓帝国的棋盘宗进行考核认证。” 棋盘宗,中立门派,曾公开许诺不参与玄道大陆宗门之间的纷争。 棋盘宗以阵法独步天下,门派秘法珍珑棋局号称同阶无人可破,乃玄道大陆公认的阵师魁首。 “嘶...这么麻烦。”姜泽有些头大。 根据《玄道大陆图志》所述,南桓帝国位于玄道大陆南域,若无飞行法宝,快马兼程至少两个月。 小依白了他一眼,“好高骛远!你以为四品阵师这么容易?!等你七八十岁再考虑这事吧。目前还是想想怎么通过一品阵师考核。” 小依给他留了几分颜面,这都算往好了想,段铁心的搭档八十岁了也才三品阵师。 “嗯,说来也是,那我继续练习。”姜泽表示认同。 小依点点头欲转身离开,忽然回头恶狠狠地对姜泽说道,“不许再拆家了!” 姜泽连忙点头,这小侍女虽然娇蛮,但生起气来还挺可爱。 经过几日废寝忘食地苦修,姜泽已能在米粒上刻出清晰完整的诗句。 对真气的掌控终于达到了入微境界。 这日,姜泽来到书案前,调息恢复真气,摒除内心杂念,摊平牛皮纸便运气提针。 雕纹针已运用得十分纯熟,今天便开始练习刻划初级蕴灵阵了! 嗞,针尖寸芒穿透纸张,在书案上留下一个冒着青烟的针眼。 “果然起手式和收尾是最难的阶段。”姜泽苦笑道,第一张就失败了。 也不气馁,直接开始下一张,失败,下一张,失败,再下一张... 又一日过去了,还是无法刻出一张完整的蕴灵阵。 除去每周一次的授业灵台听经,接下来几日姜泽都在书房度过,整个书房中堆满了刻划失败的牛皮纸。 姜泽也不免感慨,这还是用最便宜的纸张练习,若是直接用器胚练,一座金山都可耗空。 可见培养一个能雕纹的阵师需耗费巨量资源,一般宗门承受不起。 直至十日后,书房中传出狂笑声,姜泽成功刻出第一个初级蕴灵阵。 最后一笔刚完成,姜泽便迫不及待地往阵法中注入一丝真气,阵纹纹路银光流转,吸纳姜泽输入的真气。 忽然手腕脱力,真气陡增几分,纸上的阵纹直接炸开,牛皮纸也燃烧了起来。 “啊这...” 阵法所能蕴含的真气与材料强度有很大关系,以牛皮纸为阵基,最多可贮存一缕真气。 姜泽赶紧将火扑灭,这满屋子的牛皮纸若燃起来,整个院落都将化为灰烬。 突发的小意外并未打断姜泽欣喜之情,提起雕纹针又接着刻下一张。 失败了四五张后,再次成功刻出一个阵法,没有人比他更懂吹进狂沙始到金的喜悦。 “哪来的烟味,你又在搞什么?”小依循着烟味找了过来,此时姜泽刚好刻出第二张初级蕴灵阵。 “小依你看!”姜泽将手中的牛皮纸递给侍女,与她分享喜悦之情。 “咦,你成功了?”小依疑惑接过牛皮纸仔细观摩,银色的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确是完整的蕴灵阵。 “终于成功了,”小依喃喃道,“再不成功,宗门库房的小姐姐还以我在某点上写小说呢,十来天领了四百多斤牛皮纸!” 小依一把将牛皮纸拍在书案上,“四百多斤牛皮纸,合计一颗下品灵石,得空去库房结个账。” “这么贵?!”姜泽咂舌,“月例才五颗下品灵石,这就花了一颗?!” 除去刚领到手时吸收的那颗,姜泽还剩四颗下品灵石,若无法找到合适的来源,日子可真越过越拮据了。 “贵?我觉得挺划算的呀。”小依说道,“一颗下品灵石,换一个一品阵师,怎么算都划的得来。” “还不一定考核成功呢,失败率太高,五六张才成功一张。”姜泽有些心虚地说道。 “初级蕴灵阵五六次成一次,那也相当不错了!一般水准的阵师雕纹也就六七次成功一次,越高级的阵法,成功率越低。”小依安慰。 “那行!我再练练,争取一次通过。”姜泽信心暴增。 “嗯,记住别把屋子给烧了,我刚才可闻到烟味了!”小依警告道。 “好好,我保证!” 小依走后,姜泽继续刻阵,最终把成功率提升到三张成一张。 望着书案上一堆的初级蕴灵阵,姜泽想起了折光,思索有没有什么法子能修补折光的缺陷。 书上所说,阵法刻划不可相差分毫,但银月主峰的大型聚灵阵、蕴灵阵显然不合此理。 近千年时间,沧海桑田,山脉地势变得大有不同,为何却没有造成影响。 古语有言,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 三十年间河流流向都会发生改变,更何况历经千年。 此中必定隐藏着什么奥秘! “明日且去探查一番。”姜泽打定了主意。 起身来到闭关室,姜泽打坐调息,整理这几天的思绪,这也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初级蕴灵阵早已烂熟于心,闭上眼睛脑海中立马浮现出来。 雕纹针的操控也达到了入微级别。 取出包裹着雕纹针的牛皮纸,手中只剩下十一枚了,练习阵法耗费了九枚。 这雕纹针竟然是消耗品,怪不得段大叔一次送了二十枚这么豪气。 最终姜泽选了五枚雕纹针当作暗器蕴养,出奇制胜。 不过以姜泽目前的修为,最多同时操控两枚雕纹针,可控范围在三丈之内,一旦超出力道便大打折扣。 两枚雕纹针泛着银光,在身旁飞速穿插,时疾时缓,皆由心神掌控。 姜泽收拢真气,将右手平摊在身前,两枚雕纹针平稳地落在掌中。 经过半月的刻苦练习,真气不断枯竭,不断调息恢复,气旋比当初壮大了几分,旋转也愈加快速,如今姜泽修为已达到临境一阶巅峰! 短短半月,修为就提升一阶,这修炼速度不可想象,当然其中所付出的努力也是常人无法达到的。 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 第三十四章 梦入神机 次日,姜泽便动身前往银月主峰。 没有宗主指令,姜泽被守峰女弟子警告不得近前,否则将他乱棍打出,姜泽无奈只得在主峰周围观察。 一连数日,姜泽不断在主峰周围游荡,从不同角度观摹阵法运转的轨迹。 他时而盘膝坐在地上,摸着下巴陷入沉思,揣摩阵法变幻规律。 时而用树枝在地上描摹,试图演化阵法根基,也未能找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姜泽也尝试开启心盘之境,不料被阵法层层阻挡,神识刚接触大阵,便被强势反弹。 气血翻涌,喷出大口鲜血,险些被主峰大阵反噬。 阵法奥秘没研究出来,宗门内忽然间流传出一个奇怪的故事。 。 长老游历四方,因缘巧合之下收了一名资质上乘的女弟子。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从此踏上修仙之路。 没落公子为追随心爱之人,将族中至宝献予宗门以获得本宗弟子身份,哪知宗规森严,即便踏入宗门,成为内门弟子也不得靠近主峰。 几次潜入,就几次被抬出主峰。 思而不得见,相爱之人近在咫尺,却如远隔千里。 为求一见,没落公子一直游荡在主峰周围,寻求相见之机,餐风饮露,任日月星移,终不肯离去。 岂知所念之人早已成为他人道侣,求而不得,情深不寿,情之所至,黯然吐血离去。 自古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 姜泽听到这个故事,感觉心里毛毛的,也不好再去主峰查探,不过连山所在的奎狼峰就在主峰旁边,便打算上奎狼峰找连山。 奎狼峰的院落和毕乌峰样式一致,姜泽敲了敲院门,院内响起一阵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仆童。 “请问连山大哥住这吗?”姜泽礼貌的问道。 “是,这位公子是来拜访主人吗?请入内稍坐,主人待会便回来。”小仆童答道,嗓音稍显稚嫩。 “那行,打扰了。” 仆童将姜泽引入小厅安坐,端上小点心,便忙活着烧水。 月神宗的侍从都这般训练有素吗? 果然未过多久,连山推门而入,大声嚷嚷道,“累死我了,阿宁快些烧水,我好洗个热水澡,畅快畅快!” 见连山进门,姜泽起身相迎,拱手问候道,“连山大哥!” “哎?炎天,你啥时来的,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这一身的汗臭...”连山有些难为情。 “没事,我也刚来,连山大哥请便,我稍候便是。”姜泽说道。 “那行,你等我会,刚从炼器阁回来,浑身汗黏黏的特别难受。阿宁,替我好好伺候这位兄弟。”说罢便冲向后院了。 仆童阿宁给姜泽沏好茶,低头致歉,便提着烧好的水壶小跑进了后院。 姜泽四周看了看,和自己的院落简直如出一辙,只是小厅的角落堆放着很多一人合抱大小的酒缸,想来连山十分好酒。 未等多久,连山便洗刷完毕,换上洁净的衣裳坐在姜泽身旁藤椅上,提起茶壶便大口痛饮。 “这老段头太狠了,半个月没帮他干活,愣是把活攒着留给我干,这几天就往死了折磨我。”连山将空茶壶递给阿宁瘫在椅子上。 “哈哈,炼器阁的段大师吗?”姜泽道,“前几日我去领兵器,还是段大叔接引的呢。” “之前闭关忘记提前告诉他了,突破的契机说来就来,哪有机会告知这告知那的嘛。”随即朝姜泽拱手道,“多亏了兄弟帮我说了好话,不然岂是两缸好酒就能搞定的。” “我就据实而言,算不上什么好话。”姜泽笑道,心中一阵狐疑,这两人喝酒都论缸的吗。 “还别说,老段头这两天一直念叨着你,撺掇我一块忽悠你替他干活。”连山也不走那些弯弯绕绕的道。 “嗨,我就明说了,也不打算忽悠兄弟,这锻造师的活是真累,你看我上月好不容易养肥的几斤膘,这几天全给榨干了。” “不过兄弟若是没有其他门路,这炼器阁的学徒,条件也相当优越。若非咱们能抗住老段头的雷鸣十二式,这种好事也落不到咱身上。” 姜泽听连山絮絮道来,歉声道,“段大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我还未确定是否走体修,因此不便做出决定。” “没事,等你决定了再说,这能抗住雷鸣十二式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连山不以为意。 “不瞒连山大哥,我最近在练习阵法雕纹。”见连山并未领会各种意思,姜泽只好委婉地表示拒绝,不然拖太久了再拒绝对方好意,有伤双方颜面。 “哦?那敢情好!咱兄弟俩一个锻造,一个雕纹,以后垄断月神宗的炼器生意!哈哈哈。”连山肆意大笑。 “啊这...” “我开玩笑的,月神宗这么庞大,就算再来几十上百炼器师都吃得下。”连山哈哈一笑,“兄弟雕纹练得怎样了?” “通过一品雕纹阵师的考核应该问题不大。”姜泽如实答道。 “甚好甚好,雕纹可比咱卖力气来得舒服。可惜我是个糙汉子,干不来这精细活。”连山也替姜泽感到高兴。 “要不咱喝点,提前庆祝一下兄弟成功通过考核?”连山看着小厅的酒缸,喉头一阵蠕动。 “行,不过我酒量不行,连山大哥可别见怪。”连山的好意姜泽也不好推脱,只能应允。 “兄弟爽快!”说罢提过两大缸酒,给阿宁也倒上一碗,举着缸说道,“我干了,兄弟随意!” 这提着缸直接干了?姜泽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见姜泽面露尴尬,阿宁便给姜泽取了个碗,替他倒上说道,“公子莫见怪,主人一向如此饮酒,公子请随意。” 说罢,阿宁也端起自己的碗小口喝了起来。 好家伙,没想到这也是个小酒鬼。 姜泽只得捧起碗喝了,此酒入口辛辣,回味甘甜清冽,其中还隐约有药材的香味。 酒入口似化作一股火苗,顺着喉咙流入腹中,盘旋一阵后竟变成热气流向丹田。 “爽!爽!爽!”连山哈哈大笑,缸中的酒已喝了一小半。 “好酒!”姜泽由衷赞叹道。 “那是!这几缸酒别人可喝不到,都是招待自家兄弟的。”连山拍拍隆起的肚子,稍显得意,“岚那家伙,天天蹭我酒喝,馋嘴得很,酒量却相当差劲。” “岚?”姜泽记起连山曾提到过岚,之前听经时自己的座位便是岚的。 “对啊,岚这小子就住旁边,前段时间闭关突破失败,也不知受什么刺激,一声不吭就独自出门了。问他的仆童,也只说去找什么地脉灵髓。”连山有些疑惑,“一个多月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岚以前都是和我一起行动,这回感觉有些怪异。” “可能是有什么事耽误了罢。”姜泽安慰道。 “希望吧,实在不行过两天我出去找找。”连山甩甩头,不想这些事,仰头又喝了起来。 姜泽见连山喝得尽兴,也一碗一碗地陪他喝,阿宁在一旁帮姜泽倒酒,也顺便给自己也倒上了。 三个人喝得酩酊大醉,各自瘫在的藤椅上不省人事。 。 迷蒙中,耳畔响起悠悠钟鸣,姜泽晃晃悠悠地走进一间寺院。 寺中,法师正盘坐菩提树下讲《涅盘经》,时有风吹幡动。 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众人争论不已。 此时一位身具佛光的高僧进言曰:“不是风动,也是幡动,而是诸位心动。” 高僧转身朝着姜泽双手合十,揖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施主,着相了。” 。 姜泽猛然惊醒,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我的心在动! 虽然月神宗诸峰不断变迁,银月主峰的蕴灵大阵却一直未曾消减。 水动,石不动;树动,山不动;地势动,星穹不动! 脑海中将《玄道大陆图志》中,银月主峰一千年的变迁浓缩至十几秒中,像是几百倍快进一般,脑中画面不断跃动。 “对!节点!就是节点!”姜泽幡然醒悟,手舞足蹈欣喜若狂。 蕴灵大阵虽然不断改变,但满天星宿对应的节点却从未发生偏移。 只要节点不动,那么任其他位置如何变化,只要仍有气机牵引,便不会影响大局。 “炎天兄弟你这是咋了,喝迷糊了?”连山迷迷糊糊嘟囔道,这大半夜的,炎天突然大呼小叫。 “没事,连山大哥您可帮了大忙了!”姜泽赶忙说道。 “没事?那我可接着睡了。”连山哼唧哼唧,翻转身子便埋头睡着了。 “嗯,你睡吧。 姜泽走进连山书房,取出几张牛皮纸平铺在书案上。 闭上眼睛,脑海中显现出初级蕴灵阵。 凭着对阵法的熟识,姜泽将初级蕴灵阵中三十六个节点一一找出,钉死。 但是折光上那处划痕,竟要死不死地堪堪刻在节点上! “这又如何?!给我转!”姜泽在脑海中模拟蕴灵阵法,以阵法核心为轴缓缓旋转。 这需要对阵法掌握到何种地步,才能在转动阵法时节点位移分毫不差?! 且阵法核心并不在正中,无疑又增加了难度。 “就它了!” 姜泽瞬间定格脑海中旋转的初级聚灵阵,此时阵法无关紧要的阵纹部分与折光的划痕重叠。 这便是改造折光的方法! 姜泽默默将新生阵法牢牢记住,随后取出随身携带的雕纹针开始刻划。 由于饮酒过量,持雕纹针的右手微微颤抖,姜泽尽全力调整状态,稳定心神,终是将手稳了下来。 针尖点在牛皮纸上,手腕急速转动,刻痕如行云流水,笔走龙蛇。 不消片刻,一幅完整的初级聚灵阵跃然纸上,姜泽停手稍作等待,却未见阵激活时所发出的流光。 “失败了吗?” 正要开始下一张,只见阵法光华大作,阵纹流转着耀目银光,比书上记载的阵法足足强了四成! 第三十五章 阿宁 阵法开发成功,姜泽心神瞬间松懈下来,终于顶不住涌上头的醉意,瘫倒在书案上。 宿醉。 日光透过绮窗落在姜泽脸上,并没有宿醉随之而来的头痛,反而脑海愈加清明,神清气爽。 见他苏醒,仆童阿宁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主人一大早便去炼器阁了,公子先吃碗面暖暖肚子吧。” 嘶...自己的酒量竟连个十一二岁的小仆童都不如?姜泽感到十分羞愧。 阿宁见姜泽奇怪地望着自己,便解释道:“作为仆童,经常替主人检察缸中的酒很合情理吧?阿宁也是因此才学会饮酒的,酒量自然比公子好上一些。” “鬼才会信你的话。”姜泽反驳。 见姜泽识破他这略显笨拙的谎话,小仆童只好如实说道,“不是阿宁贪恋杯中之物,实属迫不得已。” “主人刚到宗门求道时,什么家当都没有,只带了两大马车的酒缸,据主人所说,乃采山中九九八十一种奇药泡制而成。” “当初主人还未去炼器阁当学徒,又走的是体修路子,生活过得异常拮据,每月总有些挨饿的日子,阿宁也只好跟主人喝酒充饥了。”说到此处,阿宁一脸委屈,差点哭了出来。 姜泽怜惜地摸了摸阿宁的头,刚来宗门时,阿宁应该不过八九岁吧? 喝酒充饥?这才像连山大哥的作风。 阿宁随即说道,“不过自从学会饮酒,阿宁身体比以前好多了,力气也大了许多。” 说罢,阿宁挽起袖子,展示渐有雏形的稚嫩手臂,二头肌微微隆起,以示自己力气很大。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姜泽点点头,连山的秘制药酒功效毋庸置疑。 “阿宁也偷偷去宗门外买过酒,想着体弱多病的姐姐喝了身体能快点好起来,但那些酒阿宁都试过,又苦又辣又酸,除去令人头昏脑涨,并无任何功效。”阿宁神色黯然,旋即又由阴转晴,“不过主人知道后,送了阿宁一缸药酒,姐姐喝过之后真的渐渐好转了!” 姜泽与阿宁闲聊起来,这才知道,阿宁五六岁时,与他相依为命的姐姐忽然患上重病卧床不起,奄奄一息,懂事的阿宁便跪在月神宗山门,恳求卖身当仆童,换取替姐姐治病的药钱。 见阿宁姐弟情深,宗门终是收下这个苦命的孩子。 或许是病情过重,又或者阿宁的卖身钱远不够支付根治所需的药物,宗门并未治好阿宁姐姐,只是稍有缓和,没有性命之忧。 幸好连山赠了一缸药酒,姐姐喝过之后,身子才又逐渐恢复,虽未能根治,但已能够下床活动了。 见阿宁稚嫩的脸上欣喜溢于言表,姜泽由衷感慨到,在这世上,有些人光是活着,便已拼尽全力。 有时别人无足轻重之物,对他人却是救命之药。 在这凡人如蝼蚁的大世,若不努力争渡,恐怕连保护心中所念之人的资格都将被剥夺。 “会好起来的。”姜泽怅然,对阿宁说,也是对自己说道。 “谢公子吉言。”阿宁躬身致谢。 “面凉了,我去给公子热一下。”阿宁说罢伸出双手端起有些坨了的面条。 “无妨,还热着呢,我这就吃,你去忙你的吧。”姜泽摆摆手。 阿宁便听话地将面重新放在书案上,退出了书房。 姜泽几口就把面吃完了,味道不错,想来厨艺应该也受过宗门培训。 吃完面后,姜泽又花了一个时辰刻划自己研究出的新蕴灵阵,十二三次才成功一次。 不过姜泽也很满足了,毕竟新的蕴灵阵尚未完善,等成功率达到至少五成,便尝试修复折光! 收拾好桌子上的杂物道别了阿宁,姜泽便回到毕乌峰院落。 刚开门,便见小依倚在小厅门边,瞥了一眼姜泽,语气有些鄙夷,“哎呀,才苦修不到一个月就绷不住了?学人家眠花宿柳,夜不归宿?” 姜泽从身边走过时,小依使劲嗅了嗅,“满身的酒气,咦?竟然没有脂粉的气味?难道是龙阳之癖,宿的是男人?” 姜泽屈指弹了她个大脑瓜崩,“找你个头!我上奎狼峰与连山大哥喝酒呢。” 摇头叹息,与阿宁相比简直高下立判,果然善解人意的都是别人家的仆从。 小依捂着微红的额头呜呜蹲了下来。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事?”姜泽有些疑问,平日小依只是俏皮可爱,今天竟一改画风谈起了眠花宿柳。 小依抱着双膝,额头上殷红指印还未褪去,明媚的眼眸泪眼汪汪地说道,“人家只是关心一下嘛。” “昨日听主峰的小姐妹说,宗门混进来一个大色魔,天天在主峰附近偷窥女弟子。 还好主峰守卫森严,大色魔见无法得逞,便在周围画下污秽的图案,虽然逃跑时慌乱中擦去了,但最终被几位师姐发现,打得吐血离去。” “嘶...这怎么感觉跟外面流言的有些出入啊。”姜泽心里愈加不得劲,感觉还不如上一个流言呢。 “外面的流言,你说内门流传的那个‘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的情痴吗?”小依有些惊疑地站了起来,“这两个流言之间有什么关联?” 看着姜泽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小依眼神逐渐恢复鄙夷,“这几天你都早出晚归的,大色魔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怎么可能!”姜泽气得跳脚,“小小年纪瞎想什么呢,快给我烧水,我也要洗个热水澡!” 小依虽然依言走向后厨烧水,但离开前几度回头狐疑地打量着姜泽。 姜泽也懒得管她,反正阵法运转的奥秘已经到手,不用再去主峰周围探查了,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回到书房,摊开那几张成功的阵纹,取出其中一张缓缓注入真气,这回牛皮纸竟然能堪堪撑住。 姜泽缓缓催动真气蕴养,一个时辰后,纸张发出一声轻微的低鸣,与姜泽的神识产生一丝联系。 “这也算是法宝了?” 姜泽控制牛皮纸在空中盘旋飞舞,没有直接控物那种滞涩感,牛皮纸仿佛变成身体的一部分,随心所欲地操控。 若将直接控物比作是用石子砸人,那么操控法宝便是隔空将石头贯在别人脑门上。 姜泽想试试牛皮纸法宝的威能,便控制牛皮纸朝屋外的假山疾射而去。 砰!的一声巨响,石块应声炸裂,牛皮纸碎为靡粉,同时也响起姜泽的惨叫声。 仿佛脑海被无数钢针刺穿一般,头痛欲裂,神识与牛皮纸的联系也被切断了。 原来法宝造成损伤,神识也会受到牵连。 使假山上石块爆裂的并不是法宝产生的威能,而是纸上阵法爆开的真气,牛皮纸作为阵基实在是太脆弱了。 小依提着水壶,脸上还沾着黑色的炭灰指印,望着捂着脑袋不断嗷嗷叫的姜泽说道,“又怎么啦,不会喝酒就别喝,连山的酒量,整个内门都找不到对手。现在才知道头痛?!” “水马上就烧好了,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会吧。”小依说罢又进了后院。 姜泽从脑海撕裂的痛楚中慢慢缓了过来,这也太难受了,若战斗中被击碎法宝,恐怕当场丧失战斗力。 接下来的日子,姜泽潜心修炼,白天听长老讲经,修炼《神农经》、《玄天阳功》,蕴气养气,晚上刻划阵法,日子过得也相当充实。 几日听经下来,姜泽发现《神农经》与《玄天阳功》并不冲突。 《神农经》属木,《玄天阳功》属火。一个主生息,一个主攻伐。木生火,有增益之效。 长期待在月神宗,不可能不学宗门功法,也便于掩饰《神农经》。 有了之前苦修的积累,仅仅七日,姜泽便突破至兵境二阶!新阵法的成功率也提升至三成多。 小境界的晋升,虽与突破大境界的难度无法相比。但在不肆意吸收灵石的情况下一个月内连晋两阶,这种突破速度在内门也属资质顶尖的层次。 姜泽并未感到意外,也无多过惊喜,这只是苦修的成果,水到渠成罢了。 他也养成了突破后去授业灵台听经的习惯,只是这几日并未见到连山,岚至今也未现身。 “可能这几天炼器阁太忙了吧?”姜泽自语道。 如今即便连山不在,也没人上前找他麻烦,倒也图个安宁。 兵之境二阶,若是惹急了使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怎么想都不划算。 第三十六章 岚 晚秋,蝉愈躁。 正午时分,烈阳当头,林下却十分阴暗,高大茂密的乔木遮天蔽日,仅漏下斑驳的光影。 一只山雀扑棱棱地落在枯叶上,翻找着躲藏在腐叶中的虫子。 忽然枯叶堆一阵轻微耸动,山雀受到惊吓,丢下小虫窜到远处的灌木梢,焦躁不安地盯着枯叶堆,在灌木上来回跳动。 阴暗角落,腐叶堆中钻出一个浑身粘满枯叶的怪人,若不一寸寸搜查,任谁也察觉不到有人藏在此处。 “咳..咳咳..” 怪人捂着口鼻不敢大声,轻声干咳,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旋即用泥土覆盖住。 咳嗽牵扯胸前伤口,疼得他倒吸口凉气。 肋骨断了两根,腑脏也受了重伤。 浑身涂满泥浆、裹着树叶,趴在闷热的林下,四五个时辰一动不动,每一秒钟都极其难熬。 见周围没什么异常,怪人胡乱抹掉脸上沾着泥浆的枯叶,艰难地爬了起来,背靠大树疲惫地坐下。 长时间使用龟息术收敛气机,令他气血运行不畅,刚一收功,呼吸便急促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调息,气血终于恢复正常。 远处的山雀还未离去,好奇地盯着这个怪人,不时看着掉落在他头上的小虫。 怪人朝山雀吹了两声口哨,山雀立马安静下来,拍打着翅膀落在他头上。 山雀啄起小虫仰脖吞下,随后蹦蹦跳跳地落在怪人掌心。 怪人伸出手指,轻轻安抚山雀,沾着泥浆的手指弄脏它漂亮羽毛,山雀不满地啄了下伸来的手指。 掏出随身的干粮,掰下一小快逗弄着山雀,一人一鸟你一声我一声地应和着。 喂饱山雀后,怪人挥手将山雀送走。 与山雀的交流中,得知那几人并未离去,一直在远处搜寻,离开密林的几处通道也有人把守。 一旦强行突围便会被合拢包夹,将再度落入他们手中。 怪人双目无神,望着头顶树叶间的光隙,无奈叹气道:“两个月了...两个月了,连山,你个大傻x,你知道这两个月我怎么过的吗?!” 这个怪人便是岚,出自没落的御兽师家族,天赋异禀,从小便能与鸟兽鱼虫交流,也是凭此躲过对手两个月不间断的搜寻。 本想凭借自己在丛林中的优势,迅速找到地脉灵髓,凑齐洗髓丹的材料,没想到刚踏入密林就被逮住了。 对方人手众多,实力强横,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连击碎救援令牌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对方用法宝束缚住。 没错,就是法宝,长鞭状法宝,比刀剑更难炼制。 对方兵之境四个,斗之境也有两个,其中一个甚至有斗之境中期的修为。 如此豪华的阵容,得亏他们这么看得起。 被追捕了两个月,甚至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搞清楚。 从先前的盘问中得知,他们的目标是连山。 以自己为饵,诱连山上钩。 这张网简直是为连山量身定做,以连山冲动的性子,很大可能独自一人寻过来,几个相识好友都不在宗门,也找不到其他强力帮手。 宗门内应该有对方的内应,那人十分熟悉自己和连山,提前张开了网等自己跳。 岚被抓后,对方牢牢看守了几日,即便设下了禁制,身边也时刻不离人。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趁修为最高的那人带着法宝前去蹲守连山,看守松懈之时,岚用劲全力挣脱禁制。 无奈对方人多,自己也损耗了太多真气。 一番激烈厮杀,终是突围出来,但也结结实实挨了几掌,伤及肺腑。 随后便展开了近两个月的逃亡。 前几日,他在暗处藏匿,其中一个兵境摸索了过来,岚迫不得已现身反击,将他击昏。 所幸自己的相思蛊牌在他身上,岚未做犹豫便击碎令牌,旋即逃离。 “还想着救援指令发出去了,他们多少会顾忌宗门派人救援,未曾想这帮人如此肆无忌惮。” 岚颤抖着深吸口气,往胸口轻轻按了下去,有愈合迹象的肋骨重新断开,疼得他顿时萎靡下来,身形像弓着的虾米,蜷缩在树下剧烈喘息。 刚有所好转又撕破伤口。 他并不受虐狂,只是肋骨未经正确手法接合,若长牢了将留下一辈子残疾,甚至断绝修道之路。 出来得匆忙,也未带疗伤药,只能靠林中的草药稳住伤势。 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岚将所有留下的痕迹清除,起身离开,虫鸣声渐起,灌木丛恢复从前的喧闹。 “还没来吗?”密林的主干道边,一个戴着斗篷,全身裹在黑衣中的人朝空旷的道上问道。 周围除了虫鸣之声,无任何回应。 一道灰影从十丈高的树干荫蔽处几步跃下,落地却毫无声息。 “没有。”声音沙哑,毫无感情。 “你这侦查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黑衣人上下打量着此人,赞叹道。 “既然开得出这个价钱,自然得有些看家的本事,”灰影说道,“林子里那人你们还没找到吗?” “不用急,”黑衣人漫不经心地说道,“猫捉老鼠罢了,等得太无聊,有只老鼠拿来戏耍一番,消解下烦闷也好,我们的目标可不是他。” 灰影不置可否,两个斗之境的高手想抓一个兵之境,只要横下心,任他多善于躲藏,也不过多费点功夫。 “他发出的救援指令,会不会影响这次行动?”灰影沉默半晌,问道。 “应该不会,”黑衣人答道,“这样也好,连山那榆木脑袋,两个月了都没想明白,这个救援指令还能催促一下他。” “就不怕引来厉害角色?” “不怕,若真来了厉害角色,行动立即取消,你见机行事。”黑衣人沉吟,“也不会来多厉害的,连山几个相交好友都不在宗门。 其他小鱼小虾更无需在意,客栈的掌柜都能料理,有钱能使鬼推磨。 等事情完了,你去把客栈的后事处理一下。” “行,他那些朋友倒是不怕,就怕斗境之上...”灰影应道。 “那更不用当心,宗门之间有不成文的规矩,不可以大欺小。”黑衣人笑道,“若是谁以大欺小了,对方就会跳出更大的来,最终演变成宗门之间底蕴的比拼,这些大佬们,不会为这点小事暴露底蕴的。” “万一...” 见灰影顾虑繁多,黑衣人敛住笑意,语气逐渐冷淡,“怎么,怕了?这可不像你影无的作风。” 这般束手束脚,如何做得了赏金猎人?黑衣人反思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 “不是,如果真遇到的话...”灰影顿了顿,说道,“得加钱!” 黑衣人哈哈大笑,“原来是为了这个,无妨,事成之后多结你两成报酬,算是逾期的辛苦费。” “嗯,那我回我的位置了。”灰影说罢,腾身跃起,脚尖点在树枝上,几步便上了树梢,委身藏在暗处。 朝灰影躲藏的位置点点头,黑衣人也随即离开了。 未离开多久,林中便响起了一声嘹亮的鹰啸,林中搜查的人立即停住动作,往预定地点赶去。 黑衣人止住了脚步,斗篷下,露出久违的微笑。 “钓了两个月的鱼,终于上钩了!” 第三十七章 连山 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身背两柄巨斧,轻快地走在林间小道上,林间松软的泥土上踩下两行深深的足迹。 此人正是连山。 别看他步履轻盈,背上那对板斧可足足三百余斤,刚入炼器阁便预支了两年工钱,软磨硬泡求段大师打造而成。 正所谓势大力沉,一力降十会,体修的兵器自然越重越好。 斧重柄短,一面开刃,刃阔八寸,尾厚而窄,带有上弧的尖角,另一侧为方形锤头,亦可做锻造之用。 双斧通体锻钢打造,掺杂大量紫金、秘银,斧柄乃铜木树芯制成,给之后铭刻阵纹打下极好的基础。 一株上好铜木百年才可长成手臂粗细。 用料十分舍得,段铁心每每想起都直呼做了桩赔本买卖。 双斧尚未铭刻阵纹,只是法宝半成品。 前期体修相对同阶器修处于劣势,有一对趁手的兵器无疑大幅缩小两者间差距。 顶着正午的太阳,连抹了一把额顶细密的汗珠,几日来披星赶月,终是接近目的了。 前方便是幽暗密林,比预想的提前了两天。 “岚这家伙太心高气傲了,突破失败又如何,又不会笑话他,现在弄得人都失踪了。” 连山嘴里嘟囔着,取下腰间酒葫芦,仰头大口痛饮。 前方道旁树上传出一声尖锐的鹰啸,树冠一阵摇摆,似有猛禽扑扇着翅膀飞过,惊起密林中无数鸟雀。 “没了?” 抖了抖酒葫芦,张大嘴巴,最后一滴也落到了嘴里。 连山失望地将葫芦挂在腰间,往后没酒的日子,可太难熬了。 暗自鼓劲,抓紧时间寻到他,回去修炼、喝酒,这样的日子它不香嘛? 想到这里,连山加快了脚步,已踏入密林区域,离孽龙溶洞只有一日的路程了。 待走近,连山猛地转身抽出双斧,借着身躯回旋的力道,猛地将双斧朝方才猛禽飞过的树冠掷去。 双斧带着刺耳破空声疾速旋转,化作两道弧线封锁树冠两侧退路。 蓦的,树冠荫蔽处闪出一道灰影,翻身跃下,矮下身子落在下方枝端上,藉着身体下坠的力道,弹射到旁边树梢。 一系列动作瞬间完成,行云流水,身法十分了得。 灰影刚落稳脚跟,双斧便绞碎了方才藏匿树冠,合抱粗的树干被绞成碎片,木屑、树叶簌簌落下。 连山衣袂鼓荡,浑身真气涌出,控制飞离的双斧回转,再度袭向灰影落点。 双斧借着余势再度撕碎了灰影的落点。 可惜回转的力道大不如前,灰影十分机敏,再度躲过,辗转腾挪间,一连跃过几棵巨木,眨眼便消失在连山眼前。 “淦!这也能跑,莫不是个猴精?!” 突然发难,却两击都落空了,连山恼怒,接住落回的巨斧,反手便背在身后,朝灰影的方向追去。 对方实力不过兵境后期,身法却异常灵活,自己凭斗之境的续航堪堪能跟上。 连山暗自腹诽,自己好歹在山里长大,鹰翼展宽厚,只在空旷地和疏林中狩猎。靠滑翔无声接近猎物,在这种密林中根本无法施展。 突兀的鹰啸,反而将藏在暗处探子的行迹暴露。 方圆百里荒无人烟,岚的失踪肯定和他们有关。 密林深处,灰影急速奔袭,身后的连山紧追不舍,灰影不时回头,甚至放慢了脚步。 将连山引入预定区域,灰影甩掉连山,来到接应点。 身边刷刷闪出五人,黑衣人也在其中。 “来了?”黑衣人询问道。 “嗯,我卖了个破绽,将他引到了埋伏点。”影无低声说道。 黑衣人给的资料十分翔实,影无自然清楚连山的来路,鹰啸不仅是为了通知同伙,也是他故意卖的破绽。 “好!”黑衣人大喜,“你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先去密林入口把守,以防还有别人赶来,接下便交给我们。” 影无点点头,避开连山,从另一侧回到密林通道入口处。 “唉?跟丢了?”连山摸了摸后脑勺,诺大个人竟然跟丢了? 那人还比自己低一个境界,说出去都要被内门弟子嘲笑。 连山沿着灰影留下的痕迹,继续往前找,直至眼前出现一片空旷的草地,地上留下不止一人的足迹。 连山似乎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旋即将身后板斧抽出,握在手中戒备地扫视周边,缓缓后撤。 “久违了,连山兄弟。”身后传来人声。 连山瞬间转身,将双斧横在身前,斧刃朝外。 “藏头露尾的鼠辈,还不现身!”连山低吼道。 阴影中悠悠走出一人,浑身裹在黑衣之中。 黑衣人在不远处站定,恰好脱离连山的攻击范围,显然对连山十分熟悉。 “一年多未见,连山兄弟还是这么暴躁。”黑衣人笑道。 “你是?”连山有些犹疑,不清楚对方来路。 黑衣人缓缓将斗篷取下,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一道可怖的疤痕将他的脸斜割两半,一半清秀俊逸,另一半却布满疤痕,林间稀疏的光影落在疤痕上,分外狰狞。 “双生门,宁道一?”连山从完好的那半分辨出此人,正是双生门宁道一。 “连山兄弟竟还记得在下,在下十分感激。”宁道一轻轻抚过脸上的疤痕,“这半边脸,还是拜连山兄弟所赐呢。” “宁道一,当初仙府遗迹争夺机缘,本就各凭本事,你兄弟俩仗着功法强横,肆意杀人夺宝,坏事做尽。”连山沉声道,“千不该万不该,抢到了我连山的头上,被反杀不是天理循环?” 双生门,从来只收刚满月的孪生弟子,自幼修习独门绝学功法。 孪生兄弟姐妹之间,同气连枝,两心无间,功法战技配合浑然一体,展现出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当初仙府遗迹现世,各方天骄云集,纷纷入内寻找机缘。 宁道一和他弟弟莫道二一战成名,在年轻一代中鲜有对手,被称为有圣子之姿,可谓意气风发。 两人信心爆棚,在仙府遗迹中肆意抢夺,稍有不从者便痛下杀手。 各路年轻弟子不堪受辱,商议围剿二人。 恰逢宁道一兄弟俩看上连山刚到手的紫金锭,一路追杀,迎面撞见围剿的众弟子,众人一拥而上,二人被无数法宝砸飞,身受重伤。 连日来被二人追杀得焦头烂额,连山那个气啊,终于逮住了机会,刷刷两斧,一斧将莫道二劈成了两半,一斧将宁道一头给砍歪。 当初参与围剿人数众多,面目已记不清,如今宁道一只记得杀他弟弟、毁他容的连山。 黑衣人感慨道:“是啊,天理循环,这两年我也想明白了,或许当初是我们兄弟做得太过了。” “不过,当初你杀我兄弟,毁我面容;现在,我在此将你围杀,岂不也应了天理循环?” “就凭你,兵境七阶?”连山言语间毫不掩饰的轻蔑。 双子如今只剩一子,功法大打折扣,甚至无法接续之后的修炼。 也正是如此,宁道一修为一直止步兵境七阶。 “岂能不把连山兄弟放在眼里?经仙府遗迹一事后,在下再也不敢如以前那般狂妄了。”宁道一笑道,“不过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行走江湖,还是得有几个帮手。” “出来吧,收网了!” 周围响起了树枝滑落的声音。 林中走出两个兵境八阶的陌生面孔,连山随意看了看,并未放在心上。 随后又走出一个斗境一阶,连山摆好攻击姿态,稍稍戒备。 紧接着,一个斗境四阶的从树上跳了下来,连山脸色变得凝重。 五人将连山围在当中,封锁了其所有退路。 “这样的待遇,连山兄弟可满意?”宁道一笑道,由于心绪激荡,脸上疤痕愈加暗红透亮。 斗境四阶的那人手腕一抖,缠在腰间的长鞭滑落,顺手打了个清脆的响鞭,身旁水桶粗的枫树应声断为两截,木屑飞舞。 法宝! 连山瞳孔微缩,暗叫不好,刀斧兵器至阳至刚,最是被鞭形法宝克制。 一寸长一寸强,鞭法擅长以柔克刚,刀斧与长鞭缠斗,力道像是打在空处。 连山二话不说,掏出怀中相思蛊牌,直接捏碎。 打不过?那便摇人! 周围五人一愣,线报说连山性格冲动且无谋,现在看来也不可尽信。 “速战速决!”斗境一阶的沉声说道。 先前一个救援指令尚可托大,不过一名兵之境弟子。 如今接连两道救援指令,而且事关斗境弟子--宗门中坚力量,很大可能被月神宗高手盯上。 未曾想斗境一阶的人也从背后抽出长鞭,两名斗境高手应该是同门。 两个斗境主攻,三个兵境主防,阻挡连山退路。 长鞭矫如游龙,翩若惊鸿,宛如活物一般,点在斧刃上竟发金石之音。 力道之大令连山虎口发麻,身形不由得倒退几步。 两人不给连山喘息的机会,不断出鞭,劈、撩、扫,鞭影缭乱,如灵蛇狂舞。 两人极为聪明,只在远处挥动长鞭,使连山无法近身。 也不纠缠他双斧,一旦被缠住,就得与他比拼劲力。 与体修角力?两人不敢托大。 连山落入下风,逐渐难以支撑,只得将双斧舞得密不透风,堪堪护住身躯要害。 方圆三丈之内,树木崩断,泥土翻卷草屑横飞,在密林中生生开辟出一片泥地。 斗境四阶之人瞅准时机,抡起长鞭,一式秋风扫落叶,抽在连山脚腕上。 连山吃痛,单膝跪倒在泥里,斗境一阶之人见状顺势劈下,连山只得将斧举过头顶,护住脑袋。 岂料鞭长可及,绕过斧刃,狠狠抽在连山背上。 “噗...” 后背受到重击,连山喷出一口鲜血,栽倒在泥里。 伤口皮肉翻卷,由左肩延伸至尾椎,如被火油浇淋,疼得连山满头大汗。 宁道一扬手止住攻势。 “游龙鞭果然名不虚传,至柔如水,变幻莫测。” “啧啧,这得留下多一条疤痕,不知比我脸上的如何?”宁道一惋惜道。 “tui!”连山使出全力,朝黑衣人吐了口血沫,“要杀便杀,别给老子搞这些皮鞭滴蜡的玩意!” “岚是不是在你们手上?!此事与他无关,江湖恩怨,不要牵连无辜!”连山吼道。 “噢?都要死了还顾及兄弟情义,倒令我想起故去的孪生弟弟,真让人心痛,”宁道一面容扭曲,言语格外冷淡,“等你死后,我会让那只逃窜的老鼠与你在冥界相会,再续兄弟之情!” 说罢,宁道一一脚踹在连山脸上。 连山口鼻喷血,脸上血和泥土混杂,面容不堪,大口喘息。 宁道一将沾染血沫的鞋面在泥里蹭了干净。 “真是扫兴,随手料理了吧,收工。”宁道一淡淡地说道,仿佛随手丢了个破旧玩具。 几人巴不得雇主早点完事,耗费两个月,悬赏任务终于可以了结了。 长鞭化作两道残影,抽向连山脑袋,若是击中,这大好头颅便如西瓜般爆开。 只见连山双手拍地,腾空躲过长鞭,将长鞭压在身下,闪电般抓住长鞭一端,用劲一扯。 两人被扯得朝连山飞去,赶忙踏前稳住长鞭,与连山拉扯角力。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体修的抗击打能力。 连山欲顺着长鞭向前追击,哪知身形一顿,脚步虚浮,丹田真气早竟被消耗一空。 这长鞭竟然会抽取真气! 两个斗之境,实力不可小觑,以现在的状态,蛮干也斗不过。 连山将长鞭交缠打个死结,双斧掷向宁道一,宁道一不敢硬接,只得回身闪避。 连山瞅准时机冲出包围,抄起双斧便飞奔而逃。 斗境二人忙着解开死结,没有法宝护身,也不敢托大硬追,怕被连山逐个击破。 第三十八章 救援任务 这日,姜泽正在练功场打坐修炼,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小依上前开门,来人一脸焦急,张口便问道,“这里是炎天公子的院落吗?” 小依细细打量了下来人,并不相识的小仆童,答道:“是,,你是哪家的侍从?他正在院内修炼,要不进来稍坐一会?” “好!”小仆童也不搭话,匆匆走进小厅,自顾自坐了下来。 手指不由自主地绞缠,神情慌乱甚至忘了宗门教导的礼节,模样十分不安。 姜泽听到敲门声便收了功,快步走入小厅。 “炎天公子!”见姜泽入内,疾步上前抓住姜泽的袖子,难过得像要哭出来了。 “阿宁,怎么了?别急,慢慢说。”姜泽按住了阿宁的双肩,稍微稳定下他的情绪。 “炎天公子不好了,主人...主人出事了!!”阿宁哇得一声哭了出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什么?!连山大哥出什么事了?”姜泽急切地问道。 阿宁止住了哭声,哽咽地说道:“炎天公子走后,主人隔日便出门寻岚公子了,四五天过去了,突然和岚公子一样失去讯息,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宗门刚才派人来奎狼峰,说岚和主人先后触发了救援任务,向宗门发出求救指令!!” 何为求救指令? 本宗弟子乃宗门核心,离宗之时需到法令阁领取令牌,以防遇到不可抗的危险。 令牌成对制成,一阴一阳,各封印着一只成年相思蛊。 阴牌为母蛊,阳牌为公蛊,成对存在。 相思蛊,顾名思义乃两只性命相连的蛊虫,寿命悠长,不管相距多远都能感应彼此。 只要其中任一只死亡,另一只便会自爆,将令牌炸裂发出警示。 封印公蛊的阳牌留存在宗门法令处,弟子出宗随身携带封印母蛊的阴牌,形势危急时,便可捏碎令牌,其中的母蛊便会死亡。 一旦法令处监察到令牌异常,便会触发求救指令,立即在烽火阁发布救援任务,任何弟子皆可接取,量力而行。 姜泽带着阿宁来到烽火阁,查看连山是否真的发出求援信息。 烽火阁处于翼火峰,月神宗南离朱雀众星宿方位。 赶到烽火阁时,五丈高的任务榜前早已人山人海,都在议论置顶的两项任务,赤色鲜红,十分醒目。 。 !救援:本宗弟子岚,兵境巅峰--任务难度:a级发布日期:九月一十九日 酬金:100颗下品灵石,100宗门积分接取人数:0 !救援:本宗弟子连山,斗境一阶--任务难度:a级发布日期:九月二十二日 酬金:200颗下品灵石,200宗门积分接取人数:0 任务详情接取后可查询。 。 后面是一系列探险求组、物品交换、以及炼器材料、药材搜集、悬赏通缉等任务。 宗门任务分为sss、ss、s、a、b、c、d、e、f九个等级,难度各异,所获取酬劳也各有差异。 f级包括照看灵兽,药园施肥等,而sss级任务事关宗门存亡。 目前仅有连山和岚的救援任务达到了a级。 “好不容易刷出两个级别高的任务,竟然是救援,这也太难了吧。”有弟子嚷嚷道。 “这两人好像是伙伴,应该是同时遇险,加起来足足三百枚下品灵石,三百宗门积分了,顶的上咱们一百多个月的月例。”一个内门外族弟子感慨道。 “心动了?那你够胆去接啊。”旁边弟子撺掇道。 “算了算了,看看就好,三百颗灵石虽然眼馋,但可别有命赚,没命花。”方才感慨的弟子说道,“内门本宗一连损失两大高手,连斗之境的连山都折在那了,咱们实力低微,去凑什么热闹?” 周围的弟子纷纷点头,在场也不乏斗境弟子,但想想任务难度无法估量,但起码超过斗之境二阶,且与连山二人为泛泛之交,没必要为了三百灵石和一点宗门积分而涉险。 “炎公子!你看顶上便是主人和岚公子的救援任务!”阿宁泪水又涌了出来。 果真如前来通告的人所说,事态紧急。 “嗯,我看到了。” 姜泽陷入了沉思,岚已经离宗一个多月了,而连山才出门五六天,两人发出的救援竟然只相隔三日。 阿宁满眼焦急地望着姜泽,想求助又不好说出口。 炎公子修为似乎并不高,求他帮忙无疑让他涉身险境。 若不是毫无办法,也不会前往毕乌峰找他。 姜泽见阿宁欲言又止,拍拍他的头安慰道,“我会想办法的。” “若无人接取任务,明日我便准备一下,去找他们两个,不过我不保证能将他们带回来,尽力而为罢。”姜泽叹了口气。 “多谢炎公子!”阿宁作势就要给他磕头,姜泽一把将他拉起,笑道,“没事,酒也不能白喝,况且我可欠连山大哥一个大人情。” 姜泽也不是那种不作思考,头脑一热便接下任务的二愣子。 想着任务热度高,等上一天时间,观望是否有大佬愿意出手。 考虑到自己势单力薄,找得到同行的队友更好,最多自己不要报酬,能抱大腿时尽量抱大腿。 若实在无人敢接,那只能由他接下了。 连山二人也不一定是遭遇了强敌,或许只被困在某地,自己凭借《天穹青囊》就能将他俩救出。 姜泽带着阿宁回了毕乌峰,让阿宁暂且住这,也好让他安心。 安顿好阿宁,姜泽回到书房收拾东西,此时小依走了进来。 “你真打算接那两个任务?”小依关切地问道。 “嗯,如果明日再无人接,那就由我去接罢。”姜泽淡淡地答道。 “可是...至少得面临斗境以上的危险呀...”小依欲言又止,毕竟是自己主人,也不好直白地说他实力低微,不自量力。 “无妨,我又不会做傻事,如果局势超出我的能力范围,立马开溜,然后回宗门摇人。”姜泽笑着安慰小依。 “哎...”见自己拦不住他,小依叹了口气,只能说道:“那你自己小心点,遇到高手可别逞强。” “要不我把上回领的疗伤药给你备好。”还未启程便考虑疗伤,这话虽说起来有些不吉利,但也表达出小依的关心。 “谢了,虽然并不希望自己受伤,但还是有备无患的好。”姜泽欣然接受侍女的好意。 小依离开后,姜泽静下心来,此行虽然很危险,但自己若不这么做,心中将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遗憾。 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不如启程前提升下自己的生存能力。 取下挂在书房墙壁上的折光剑,姜泽爱惜的摩挲。 以自己目前对阵法的掌握程度,仅有三成几率将折光的阵纹修复。 若考虑从未尝试过在器胚上雕纹,成功率将再度降低,或许连三成都不到。 想了想还是作罢,折光可遇不可求,若再次报废,那几乎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只能从牛皮纸上下功夫,尽量提升初级蕴灵阵的成功率。 月光在窗边移动,直至鸡鸣唤出晨曦。 姜泽又刻划了一夜的阵法,仅剩的十一枚雕纹针又消耗了两枚。 只剩下五枚经真气蕴养过的,以及四枚尚未开封的雕纹针。 总共成功刻划出四十余张自创的初级蕴灵阵,或许是太心急,成功率不增反减,算下来不足两成。 姜泽叹了口气,临时抱佛脚果然行不通,便回房补充睡眠。 直到次日午后,姜泽才醒了过来,阿宁已经在床前等候多时。 姜泽哭笑不得,这家伙不知在这等了多久,也不叫醒自己。 草草吃过几口饭,便往烽火阁赶去,阿宁也紧随其后。 由整块通灵玉石雕琢而成的巨幅任务榜上,两个赤红的a级救援任务依然挂在最顶上,只是接取人数都从0变成了1。 竟然有人接了? 虽然仅有一人,但寥胜于无。 a级任务的热度逐渐褪去,榜前观望的人较昨天也少了很多。 姜泽走向管理任务发布的女弟子。 “师姐,接取任务。” 清秀的女弟子取出记录册,熟练地询问道:“姓名,修为,接取哪项任务?” “炎天,兵境二阶,置顶的a级救援任务。”姜泽平淡地答道,“两个都接!” 声音并不洪亮,但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听到了。 “什么,兵境二阶,我没听错吧?兵境二阶就敢接a级斗境救援任务,太不自量力了。” “不会是被灵石烧红了眼吧,看到有大佬接了,想去浑水摸鱼?” “只要胆够大,搏一搏,石块变灵石!” “要不我们也去试试?” “试试?试试就逝世!” 听着周围的议论之声,姜泽不置可否,任他们谈论。 女弟子诧异地抬头,扫了一眼姜泽胸前的金底云纹,再看他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你确定要接这两个任务?虽然没有修为限制,但...” 清丽的嗓音并未表现出任何轻视。 “是的,连山是我的好友,我想看能否找到他们。”姜泽点头致意,对女弟子的一视同仁表示感激。 “你若确定要接...那便签字吧,这是两个任务详细信息的抄本。”女弟子取出两张案卷递给姜泽。 女弟子顿了顿,语气有些凝重地说道,“即便只找到残躯,也算完成了救援任务。” 听到这话,身旁的阿宁脸色惨白。 姜泽签好字后,接过两张案卷,上面分别记录了连山和岚的修为,公开展露过得的战法斗技以及其他信息,譬如离宗时间,所带何物皆有记录,截止至直至离宗之时。 看了几遍,姜泽也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相思蛊只留下发出救援的时间,无法显示所在何处。 毫无头绪,甚至不知从何找起。 “请问师姐,岚这两个月接取过什么任务吗?”姜泽询问道。 “我看看...有!一个多月前,岚接取过地脉灵髓的悬赏任务。”虽然这并不属于姜泽所接任务的范畴,但女弟子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在职权范围内,透露给姜泽一些不涉及机密的信息。 “可以帮我查询那个任务的相关信息吗?”姜泽问道。 “这...缺少相应权限。”女弟子有些为难,查阅其他任务详细信息显然超出了姜泽现有权限。 见女弟子为难,姜泽也不便强求。 地脉灵髓?月神宗方圆万里之内,就有好几处曾发现过地脉灵髓的地点。 据《玄道大陆图志》记载,地脉灵髓乃炼制洗髓丹的主要材料。 洗髓丹,可帮助过量吸取灵石的人排除体内灵石杂质。 姜泽似乎听连山提起过,岚因突破斗境失败才独自一人离宗,或许正是为了寻找地脉灵髓炼制洗髓丹,顺道接了个宗门任务。 取出凭记忆画出玄道大陆地图,摊在旁边空置的书案上。 姜泽望着地图低头沉思,据任务案卷所示,连山并没有飞行法宝,因此只靠脚程的话,一天最多赶两百里路,五天一千里,六天便是一千二百里。 姜泽在地图上以月神宗为圆心,按比例画了两个同心圆,脑海中浮现出图志上地脉灵髓已知的发掘地点,借用女弟子的笔,标记出地图上处于圆环中,仅有的那个位置。 月神宗东北方向一千一百里处,幽暗密林---孽龙溶洞。 女弟子被姜泽这番操作惊呆了,她私下查看了岚接取的悬赏记录,确实是孽龙溶洞。 见女弟子一脸吃惊,姜泽更加确信判断无误,身旁的阿宁也投来可靠的目光。 第三十九章 店小二 “蚍蜉撼树,真是可笑!不会某人见靠山塌了,打算拼死一搏?” 身后传来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嘲讽。 循声望去,只见陆不凡、陆林两人踏入烽火阁,恰巧瞥见正在交接任务的姜泽。 “a级斗境救援任务岂是你这兵境二阶能插手的?”陆林虽诧异姜泽短短一个月连晋两阶,但连山不在,仅剩炎天一人,已不足为惧。 在授业灵台上令他那般难堪,如今连山身陷险境,炎天也不自量力前去送死。 陆林心中一阵畅快,果真天道好轮回。 “你不会在这守了两天,就为说上两句风凉话吧?”姜泽鄙夷道,陆林早就挂在他的黑名单上了,自然不会与他客套。 “你以为我和少爷闲得慌,一直关注你这个低贱奴隶?”陆林回呛。 “陆林!给我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省得败坏家族名声!”陆不凡有些恼怒。 陆林作为族弟,自入宗以来,陆林一直很关照他,没想到成了如今这副骄横跋扈的刻薄嘴脸。 陆林闻言悻悻退到身后。 “炎师弟误会了,我和陆林到烽火阁只为刷点宗门积分,凑巧遇上炎师弟罢了,并无挑衅的意思。”陆林拱手致歉。 “宗门积分竟可以刷?”姜泽疑惑道,宗门积分可是好东西,能换取功法、丹药、战技甚至法宝,比灵石的价值还大。 “也算不得刷,只是来看看是否有人发布收集任务,将族中闲置的资源换成灵石,也为自己赚点宗门积分。”陆不凡耐心地讲解道,“依靠宗门任务互换的资源,总的来说比挂在拍卖行更为划算,不过也要看是否有人需要。” “原来如此。”姜泽恍然,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大家族果真底蕴深厚,随便拿出点东西都能换灵石。 “在下为陆林先前的冒犯向炎师弟道歉,族弟年幼无知,还请炎师弟见谅。”陆林躬身道。 陆林都二十二了,和我一般年纪,这还年幼?姜泽一阵腹诽。 “无妨,只要他不满嘴乱喷就行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姜泽也不管陆不凡是不是假仁假义。 “炎师弟义薄云天,为朋友两肋插刀实乃真豪杰,在下景仰万分。”陆不凡语气诚恳,“此次任务十分凶险,若师弟能安然归来,在下愿替师弟接风洗尘,希望以后能成为朋友。” “但愿吧。”姜泽淡淡地答道,“在下还需回去做准备,先告辞了。” 说罢带着阿宁离开了。 “少爷,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陆林疑惑道。 陆不凡长叹:“世上只有两种人值得结交,一种是为了利益,不惜一切代价,妻儿、手足,只要肯加钱,皆可出卖。以利诱之便可。” “另一种则是为了情义舍生忘死,纵死犹闻侠骨香,以心交之便可。” “若他能安然归来,想必自有非凡本事,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少爷英明!”陆林恭维道。 “多学着点,少在这嬉皮笑脸!快去把有关的收集任务抄下来!”陆不凡提起折扇,抬头便敲在陆林脑门上。 姜泽回到毕乌峰,小依已在院门外等待,“如何,抱到大腿了吗?” “没有,虽有一人接取任务,但没有权限,无法查询是谁,或许已经出发了。”姜泽答道。 “那...”小依欲言又止。 “放心,我会小心的,替我准备点干粮,我去收拾下行囊。”姜泽轻声安慰。 “阿宁,这些天你也住这吧,与小依姐姐也有个伴。”姜泽对一旁的阿宁说道。 “好,谢炎公子。”阿宁顿了顿,终于还说出了口,“炎公子不去也行,阿宁怕炎公子也...” “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放心,我会带着连山大哥和岚安然归来。”摸了摸阿宁的头,姜泽回到书房收拾东西。 换上便装,用布包好装着雕纹针布包以及小依准备的疗伤药,背起折光,将所有刻好的初级蕴灵阵叠起揣在怀中。 轻装上路,早一日赶到,连山大哥就多一分获救的机会。 接过小依手中的干粮,姜泽便启程了,行至毕乌峰山脚下,回身仰望。 山腰处的小院前,一高一矮两道模糊的身影依然未离去。 姜泽朝二人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月神宗距幽暗密林一千二百余里,除去一个人烟稀少的村落,其余皆为深山密林。 数十丈高的乔木遮天蔽日,即便在正午时分林下也十分阴暗,因此被当地人称作幽暗密林。 赶了两天路,已接近半程,前方便是路上唯一可落脚的村落。 前两日姜泽都睡觉在树梢枝丫上,硌得浑身酸痛。 红日缓缓下沉,眨眼便坠入山腹。 藉着余晖,姜泽走进了村里唯一的客栈,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这位少侠,打尖还是住店?”小二上前麻利地擦干净桌子,殷勤问道。 这偏僻荒芜的地方,难得有生意上门,整个客栈就他一个客人。 “上几个招牌小菜,另外准备间上房。”姜泽摸出几两碎银递给小二,还是前几日去宗门库房,结算牛皮纸时找零剩下的。 “这几天有没有一个体格精壮,身长八尺,浓眉方脸皮肤稍黑,背着两柄巨斧的大汉来过?”姜泽问小二。 “大汉?有有有,大概六七天前吧,有个高八尺的大汉,如少侠所说模样,嫌弃我家酒水难喝,骂骂咧咧地喝了两大缸,小的记得特别牢!” 那应该是连山大哥了,心中愈加肯定方位没错。 “那这两天呢?”姜泽问道,不知道大腿有没有来。 “少侠是这几天唯一的客人。”小二答道。 “那一个多月到两个月之间,有没有其他人来过?”姜泽接着问道。 “嘶...这太久了,有些记不清。”小二面露难色。 姜泽将一锭黄金放在桌上,“你再好好想想。” 小二欣喜地将金锭揣在怀里,“我想起来了!!小店好几个月都难得开张,约莫两个月前有两波人在小店落过脚,第一波是穿着黑色披风、戴着面罩斗笠的五个神秘人。没过几又来了个和少侠年纪相仿的独行客。” “那他们后来回来过吗?” 小二蹙眉思索,“好像还真没,不是咱自夸,这荒无人烟的密林里,咱这生意是独一档,有来便有回,除非...” 小二瞥了一眼姜泽,这人应该与那些人有关,也不好明说可能都死了,万一被迁怒就完蛋。 “密林里隐匿着许多凶猛的野兽,据传有人曾在林中瞥见过吞食虎豹的龙兽。” “嗯,我知道了,去忙你的吧。” 姜泽胡乱吃了几口,便回了房间。 掏出包袱中相思蛊的阴牌,这相思蛊牌是接任务时直接在烽火阁领取的,不用再去法令处,一站式人性化服务。 说是令牌,其实就是指甲大的菱形琥珀,其中封印着米粒大小的蛊虫。 姜泽把玩了一番,寻找线索也无法从这东西入手。 还是到了孽龙溶洞再说罢。 将所有行囊放在床边,隔空一掌将桌上的烛台熄灭。 当姜泽要入睡之时,迷迷糊糊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掌柜的,咱们真要做这种事吗?”门外小二低声问道,语调有些慌张。 “不做咱们靠什么吃饭!”掌柜狠狠拍了小二一巴掌,“靠一个月都做不了一单的酒水生意?” “可是...”小二很是为难,虽然他有些贪财,但没到谋财害命的地步。 “没什么可是的,过了这么久,蒙汗药应该起效了,这小子出手阔,绰像是家族子弟,捞上这一笔够好几年花销了。” “你若是不想干,我便把翠儿转嫁给村口屠夫王麻子,他做这事肯定比你麻利!”掌柜威胁道。 “我看你老实听话又能吃苦,才准许翠儿跟你,你这般畏畏缩缩,翠儿以后跟着你喝西北风?不想做就别过了!” “那咱只谋财,不害命行不行?”小二声音微微颤抖。 “那怎么行!等他醒转了杀上门?还是等他带人把咱灭了?”掌柜一把夺过菜刀,推开小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自己来!” 说罢踹开房门冲向床前,举刀剁向姜泽的头颅。 姜泽叹了口气。 蓦的,床边包袱中一枚银针激射而出,掌柜未回过神来,雕纹针便从他眉心穿透,悬在小二额上停了下来。 掌柜软倒在地,没了气息。 “仙家饶命!”小二见状,立马跪了下来,“那两位住客,我们并未加害他们!” “量你们也没那个本事。” 姜泽本不想杀人,若不是《神农经》对毒药有抗性,自己恐怕就着了道,这蒙汗药异常猛烈,显然是针对修士特制。 打蛇不死,反受其噬。 “这药哪来的?” “是第一批来此处的神秘人给我们的,说若遇到落单的过路人,就用此药放翻他们,砍掉头颅,过后他们会来此结算酬劳,给我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小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满头冷汗也不敢擦拭。 “那为何不放未听从他们指示,放翻那两个住客?”姜泽疑问,莫非自己看起来更好欺负? “那日掌柜的确实在菜里下了药,小的害怕惹上人命,便把下了药的菜倒在后院,重新炒过一份,结果菜被拴在后院的耕牛吃了,掌柜的察觉,打了我一顿。”小二如实说道。 姜泽回身在包袱里寻摸,小二以为姜泽在找刀,便不断地磕头喊着饶命。 “见你秉性不坏,暂且饶你一命。”姜泽将二十两黄金丢在小二跟前,“拿着钱带着媳妇离开这里。” “啊?”小二错愕,许久才回过神来,“谢过恩公不杀之恩!” “就算杀了落单的过路人,完成那些人交付的任务,你以为就能拿到钱?有命赚,没命花!”姜泽笑道,“知道为什么说酬金一辈子花不完吗?因为等他们来结算之时,你们这辈子就完了!” “啊?!!”小二幡然醒悟,心中一阵后怕。 “掌柜也算罪有应得,你自己口风紧点,小心惹祸上身。”姜泽收拾东西起身,“再帮我收拾间上房,没事别来打扰我。” “是是是!” 小二头一回见这么心大的住客,把客栈掌柜杀了,还敢在此地安睡。 第四十章 逢林莫入 次日,客栈安静如常。 姜泽路过昨日客房,掌柜尸体已不在了,破损门窗和洒落的血迹也被清洗干净,好似一切从未发生。 连日赶路十分疲惫,昨夜也无心清理,姜泽本打算白天径自离开,不再过问此间之事,没想到尸体竟消失了。 “掌柜尸体呢?”姜泽唤来小二,询问道。 “昨晚小的连夜将客房清理干净,趁夜色将尸体背到后山埋了,也算尽了翁婿之情。”小二躬身答道,“贱内每日会清扫空房,因此小的自作主张,望恩公莫要怪罪。” “无妨,不过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过不了几日你媳妇便会察觉,到时又如何圆说?”姜泽问道。 “只说掌柜被先前那批神秘人掳走了,恐怕凶多吉少,劝其早日随我逃离此处。” “你倒是挺机灵,按理说到哪都混得开,怎会甘心在此替贪财的掌柜做事?” “贱内怀有身孕,本想带她回我故乡,可惜岳...掌柜不让我们离开,说是孕妇不宜奔波劳碌。”小二无奈。 “嗯,往后踏踏实实做点小生意,此处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姜泽拍了拍小二的肩膀走下楼梯,回身说道,“尽早离开吧,走的越远越好。” “谢恩公指点。”小二拱手作揖。 “对了,那些人留下的蒙汗药还有没有?”姜泽问道。 “小的发誓绝不再做这种事,岂敢私藏害人的药!”小二以为姜泽诈他,急忙对天发誓。 “没事,我只是问问罢。”姜泽摆摆手,瞧把人家吓的。 见姜泽不像是在诈他,小二心念一转,上前说道:“恩公若是需要,我去掌柜房间搜搜看,或许还有剩余。” “行,找得到最好,找不到也无妨。” 姜泽会心一笑,小二确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 能将修士迷倒的蒙汗药,自己另有他用。 姜泽打算将秘银耗尽的空芯雕纹针中注满药粉,作为出奇制胜的暗招。 生死关头,可不管手段卑劣与否,保命最为重要。 卑劣是卑劣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此行危机重重,多一招保命手段,便多一分生存机会。 小二媳妇样貌清秀,身材娇小,小腹微微隆起,正在楼下准备早膳。 将热茶,牛肉面摆上桌后,微微欠身道:“小店小本经营,早膳只备有牛肉面,还请客官莫要嫌弃。” “不会,有得吃就不错了,谢谢。”姜泽点头致谢。 小二媳妇回过礼便转身离开。 昨日刚杀了她父亲,虽然掌柜死有余辜,但面对她时还是有几分尴尬。 姜泽大快朵颐,玄道大陆生长的食材经灵气滋润,比之地球的牛肉面风味更佳。 吃完喝口热面汤,浑身舒爽。 小二见媳妇回到后院了,便偷摸下楼,偷偷将一小包药粉递给姜泽。 “恩公,还剩这些,不知够不够?”小二轻声说道,怕被后院的媳妇听到。 “够了,掌柜的心还真大,这一大包药粉,足足二三十人的份量了。”姜泽掂了掂。 “我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姜泽起身,叮嘱道,“你莫要拖沓,心存侥幸,那些人是厉害修士,杀你们易如反掌。” “走之前将客栈烧了,免得留下蛛丝马迹。” “谢恩公提点,小的谨记。”小二叩头。 “告辞。” 远远见姜泽离去,小二才起身,盘算着自己和媳妇的逃亡之路。 前方岔道,姜泽坐在小二送的马上,停在道旁,按脑海中地图标识辨认方位。 再有一日便能赶到孽龙溶洞了,得加快行程。 客栈仅有两匹运货的劣马,小二直言,既然要逃走,马留着也无用。 强行塞给姜泽一匹,自己留下一匹拉马车。 姜泽见推脱不掉,只好接受小二的好意,骑马也能节省不少心力,不至于先前那般疲惫。 影无攀上树冠,远远望见道上扬起的烟尘,单手掐诀,鹰眼术立即施展开来。 极目眺望,远处分毫毕现。 一位二十出头的背剑年轻男子骑着马朝这边赶来。 影无翻身落回荫蔽处,声带发出低不可闻的振动,一只山雀循声飞了过来,竟是之前与岚对话那只。 难怪岚能在几人搜捕中躲藏两个多月,原来对手用来通讯的山雀,早被他策反了。 影无将简要讯息写下,绑在山雀脚环,随即将它放飞。 密林深处,山雀拍打着翅膀落在宁道一肩上。 宁道一取下山雀脚上的讯息,查看后激发真气随手将情报燃烬。 “有人来了。” “什么人?”其余四人心中一紧,接连两道救援信息,莫非月神宗真派来了高手? “不用担心,只是一个兵境二阶小虾米,不知怎么躲过客栈的后手。”宁道一平静地说道。 “两个贪财怕事的小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料想是被识破了。” 其余几人心中巨石落地,若真来了了不得的高手,他们也只能各自逃命。 佣金固然令人心动,但与小命相比一文不值。 “要不我俩去结果了他?”兵境八阶的二人提议。 之前的战斗没怎么出力,两个月的搜捕也未把人找出。 出工不出力,任务结算时会被扣去大半佣金,因此只得刷刷存在感。 “不必了,若来的是月神宗的人,再被发出一次救援讯息,必然引起月神宗重视,此次悬赏任务也只能就此终结了。”宁道一摆摆手表示不用。 搜捕了七日,林中躲藏的两人一个都没抓到。 岚毫无踪影,甚至连痕迹都找不到。 连山虽然几次被寻到,但幽暗密林实在太大了,其余人支援不及,反倒让他伤了一人,径自离去。 “随他去吧,应该只是来找地脉灵髓的,莫要打草惊蛇,”宁道一说道,“让影无好好盯住路口,这个小虾米,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只要岚不离开,连山是不会独自逃跑的。” “眼下别再分开搜了,斗境四阶的和我一起,你们其余三人一组,若遭遇了不要力拼,只须拖住他,等我们支援便可,”宁道一安排道,“务必在两日内找到,不能再拖下去了,迟恐生变。” “好!” 前方便是幽暗密林,姜泽行至道口,瞧见道旁散落的树枝。 顶着眩目阳光抬头仰望,几棵巨树顶端被钝器绞碎,看断口痕迹应该是斧子造成的。 “连山在此遇敌了吗?”姜泽勒马,拔出身后折光,握在手中戒备。 树冠处遭受攻击,应该是发现了躲在上面的探子。 姜泽旋即展开心盘之境,方圆十丈皆在掌控之中。 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可能早已离开了。 姜泽将折光插回剑鞘,继续埋头赶路。 三十丈外的灌木丛中,影无松了口气,此人似乎掌握特殊的查探术法? 昨日骤雨,道上足迹已不可见,姜泽只得沿着主道搜寻。 心盘之境一直处于开启状态,也未发现蛛丝马迹,十丈范围还是不太够用。 马突然刹住脚步,险些将他甩了出去。 姜泽被马儿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了心盘之境,识海震荡不已。 马躁动地在原地踱步,忽骤然冲入密林,极速狂奔。 身旁突出的树枝飞掠而过,刮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不知这马发什么疯,姜泽只得伏在马背上。 在密林中狂奔了一路,马终是停了下来,姜泽赶紧翻身下马,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了出来。 骑马可比坐车难受许多,更何况姜泽这个初学者。 狂奔许久,早已人疲马乏。 姜泽将马拴在树上,坐下吃点干粮果腹,顺便小憩一会。 或许是连日赶路太过劳累,刚闭上眼睛不久,便响起均匀地鼾声。 一刻钟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姜泽还未醒来,甚至嘴角还流下口水。 就在此时,身旁树中,皲裂的树皮间突兀地现出一对眼睛! 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姜泽。 许久,见姜泽没有异动,一个人影慢慢从树中走了出来。 周身一阵扭曲,来人现出身形,浑身裹满泥浆,与树皮形成仿色,树干被抠出一个人形树洞,藏身其中。 若不是他主动走出,任谁也察觉不到树中竟藏了个人。 此人缓缓接近沉睡中的姜泽,手中真气凝聚,抬手化作掌刀,凌厉地劈向姜泽头颅! “等的便是你!!” 第四十一章 瓮中之鳖 “等得便是你!”姜泽暴起,猛地一脚踹在来人腹部。 突兀的反击,令来人措手不及,瞬间被踢飞出去。 姜泽反手拔出折光,踏步欺身上前,一剑霜寒,光华耀目,周遭空气都冰冷几分。 剑如惊鸿掠影,简洁凌厉,直取来人心窝。 玄阳四剑--惊鸿! 剑锋如芒,迫近心头,来人胸前汗毛竖立,如坠冰窖。 仓促间,来人双手合十,真气狂涌而出,猛地夹住剑尖,卸去力道,剑刃被偏移几寸。 折光被强大的力道裹挟,刺向一旁,恰好透过来人腋下空处,并未伤及分毫。 剑身去势极猛,没入树干近半,一时难以拔出。 恐错失良机,姜泽果断松开剑柄,化掌为拳,一拳轰在来人胸口。 “噗...”来人口中喷出鲜血。 姜泽再度出拳,欲以疾风骤雨的攻势压制。 对手境界比自己高太多,若不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再无破绽可寻。 “慢...慢着!”来人忽然开口。 姜泽充耳不闻,矮下身子,足尖、腰腹发力,一记迅猛的上勾拳砸向来人下颚。 来人苦笑,一把握住姜泽拳头,令一只手护住裆下,抵住姜泽袭向下三路的膝击。 “自己人!!”来人再度开口,直接抹开胸前的泥浆,赫然是金底云纹,月神宗内门本宗弟子标记。 姜泽方收住攻势。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暴躁吗?”来人无奈。 “你是?岚?”姜泽疑惑道。 “你认识我?” 来人便是岚,方才以兽语诱姜泽座下马至此,以为他也是对方的爪牙。 直至姜泽拔出月神宗制式长剑,使出惊鸿一式,方才认清是自己人。 大水冲了龙王庙。 “正是!我是来找你和连山大哥的,”姜泽满脸歉意,“对不住,刚才未辨明身份,下手有点重。” “无妨,旧伤复发而已。”岚摆摆手,正好肋骨也到了再度重接的时候了。 忽然转念想起,问道:“连山也来了?” “连山大哥十天前便出宗找你,想必早就到了此处。”姜泽答道。 “这憨憨,果然上钩了。”岚轻叹,真是葫芦娃救爷爷,嗯,他就是爷爷。 岚便将那几人的阴谋和盘托出,姜泽也将自己身份以及与连山相识的过往告知了他。 “这么说连山大哥被人设计埋伏了?”姜泽恍然,之前道口打斗痕迹果然是连山遇袭造成的。 岚点点头。 “你接下了两个救援任务?”岚有些难以置信,不住地打量这个年纪相仿的兵境二阶弟子,“炎天兄弟,不是我看不起你,只是未免有些...托大?” 姜泽挠挠头,自己如今这实力,确实有些不够看。 对方三个兵境后期,还有两个拥有法宝的斗境高手。 自己这边连山、加上炎天,加起来都不够人家一盘菜,更何况自己还受伤了。 当问到宗门内,除炎天自己外,仅有一人接下救援任务,岚不免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对了,你是怎么察觉我藏在那里的?”岚问到,对于自己家传绝学,还是颇有几分自信。 “我...家传独门探查之术,不过探查范围有限。”想起月如霜叮嘱的,姜泽随口答道,并未露底。 的确,先前他便是凭借心盘之境,察觉到岚所散发出的势。 岚的隐匿之术可谓毫无破绽,不仅视觉上浑然一体,连气息和真气都收敛了。 只不过他遇上了姜泽,心盘之境乃根据势来判断探查对象的存在。 势分阴阳,可见为阳,不可见为阴。 何为不可见? 一座山一条河的地形,所蕴含的气与运,以及这种气与运呈现出的势态,这些肉眼看不到的精、神、气、质,称之为“势”。 绝学对绝学,天然被克制。 “难怪了。”岚点头,“你就跟我一起行动吧,也好躲过他们的搜查,如果单独遇到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好。”姜泽分析了目前形式,决定听从岚的建议。 “对了,我带了疗伤的药。”姜泽赶忙从包袱中拿出小依替他准备的疗伤药。 “给我些内服,治疗内伤的就行。”岚解释道,“外敷用药气味浓烈,容易暴露踪迹,动物也不敢靠近。” 姜泽心中一震,果然是行走江湖的老行家啊,一开口便知是内行。 服过药后,岚调息半刻,内伤缓缓好转,于是提议道:“那群人还在林中搜寻,应该还未寻到连山,附近的动物我也询问过,这两天并没有连山的踪迹,他很大可能躲在孽龙溶洞中,我们去那边找找看。” “行!” 对手太过强大,也只好如此了。 先找到连山,再设法突破他们的封锁,出了密林便天高任鸟飞。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林中穿行,岚在前方探查,叮嘱身后的姜泽用树枝扫除足迹,避免被追踪。 岚不时停下与周围的鸟兽短暂交流,二人在林中蜿蜒前行,避开对方搜寻的区域。 就这般走了半日,终是来到孽龙溶洞入口。 姜泽观周边地势,洞口无所凭依,于平地凹陷,深入地底,如张仰巨口的恶龙,吞噬跌落其中的一切。 乃《天穹青囊》中提到的“恶龙渊”,大凶之地。 洞中晦暗不明,隐隐听见水珠滴落的声响。 姜泽掐指为自己算了一卦。 卦象曰:乾为天。 解:祸兮福所倚,凶中带吉。 乾者,健也,刚健不曲中正之谓,故有困龙得水之象。 夫困龙得水者,乃蛟龙久困渊中不得舒展,忽天降大雨,得雷鸣而起,乘势龙腾四海。 故占此卦者,逢凶化吉之兆。 岚朝洞中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啸,这是他与连山联络的暗号。 洞中无人回应。 难道连山不在这?不应该啊,岚感到十分困惑。 两人还是决定入内探查一番,就算找不到人,也可以探探是否还剩下地脉灵髓。 岚点燃火把兀自入内,姜泽赶忙一把拉住他:“岚兄,不可!龙遇水则祥,遇火则焚!” “嘶...炎天兄弟,作为修道之人,你还信这些?”岚一阵狐疑,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吃惊地问道:“莫非,你师承阴阳术士?!” “侥幸随长辈学过一些阴阳术法。”姜泽答道,也只有如此,岚才会听信他。 “兄弟家传果真...底蕴深厚啊。”岚无力地感慨道,随便挑出一样,都可倍受到宗门重视。 “行行,听你的。”岚熄了火把,从怀中掏出一颗暗淡的珠子,注入真气后发出明亮的荧光,仅能照亮周身三丈。 洞中怪石嶙峋,陡峭的通道向下延伸,时宽时窄,岚举着珠子在前方开路,姜泽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两人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 幽暗死寂的溶洞内,水珠滴落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滴答滴答,如滴在心头,似恶鬼的低语,令人心生惧意。 前方开路的岚肩膀微微颤抖,显然心神也受到影响。 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姜泽感觉度日如年。 两人终于走到通道尽头,竟是一片空旷的溶洞空间,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空旷空间方圆百丈左右,正上方巨型钟乳石滴落的水滴,在地上形成一个脸盆大的凹坑。 借着珠子发出的荧光,岚从凹坑中取出一点闻了闻,并不是地脉灵髓,只是普通的积水。 岚心中有些失落,顶着如此恐怖的环境,不仅没找到连山,竟也一无所获。 喉咙莫名干涩,岚将珠子放在地上,蹲下身,双手捧起一泊凹坑中的水,就要送入嘴边。 突然暗处伸出一只手,一把拍落岚手中的水! “别喝...有..毒!” 突兀的沙哑声音出现在空旷的地底空间,如闷雷炸响。 岚惊得向后弹起,姜泽也瞬间拔出折光,如临大敌。 “咳咳...”黑暗中的人没有异动,只是不住地剧烈咳嗽,身子蜷缩在暗处。 “...连山?”声音虽然干哑难辨,但凭借两人长时间形成的默契,岚依稀分辨出此人正是连山。 岚将珠子的光探过去,果然是连山。 只是此时他脸色发黑,眉心氤氲着黑气,显然中毒已深,双斧也被丢弃在一旁。 “怎么搞的?”岚赶紧将他扶了起来,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姜泽从包袱中取出几颗解毒药丸,掰开连山干裂的嘴唇,用酒送服。 “快走!此地有瘴气!无色无味。”连山神智稍稍恢复清明,用尽全力说道。 中间的水坑受瘴气浸染,称之为毒潭也不为过。 听到这话,岚赶紧捂住口鼻,但明显感觉到喉咙干涩得厉害,正是中毒的前兆。 岚顾不得胸前肋骨的疼痛,想要背起连山,哪知浑身乏力,几次尝试都未成功。 姜泽上前说道,“我来吧!” 瘴气竟对姜泽毫无影响! 姜泽所修《神农经》,全称《神农百草经》,卷首记载: 民有疾,未知药石,炎帝神农氏始草木之滋,察其寒、温、平、热之性,辨其君、臣、佐、使之义,尝一日而遇七十毒,神而化之,遂作文书上以疗民族,而医道自此始矣。 简而言之,《神农经》乃炎帝神农氏尝百草,以身为炉,坐而悟道开创的功法,对毒物有天然抗性。 此时岚对这姜泽又多了几分好奇,虽然他修为泛泛,但身上不知藏了多少惊天大秘密。 姜泽背着连山,将斧子挂在身上,未曾想这对斧子竟沉重如斯,双脚一软差点没跪了下来。 尽管兵境二阶劲力涨了不少,姜泽背着体壮如牛的连山也倍感吃力。 正要往外赶,忽然通道外远远传来宁道一冷冷的声音。 “啧啧,洞中的瘴气不好受吧?之前不小心被你们溜走了,这回瓮中捉鳖,将你们一网打尽!” 第四十二章 阴阳术士的仪式感 能成功将连山三人堵死在洞内,全倚仗生性谨慎的影无。 影无察觉到姜泽虽修为泛泛,却身怀探查秘术,手中长剑更是暴露其月神宗弟子的身份,便远远地跟踪他。 直至姜泽遭遇了岚,两人一同进入孽龙溶洞找到连山,影无都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并向密林中的宁道一发出讯号。 吾命休矣,连山叹道。 没想到这孽龙溶洞也是宁道一的后手,前有狼后有虎,已无路可逃。 自己死了倒无所谓,权当了结一桩因果。 冤家路窄,各凭本事。 败了,也只怨自己技不如人。 只是连累了岚和炎天,虽不知炎天这憨憨,怎敢独自一人寻了过来。 此时姜泽亦心乱如麻,摸了摸怀中的相思蛊令牌。 等宗门救援? 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他们赶到,恐怕三人尸身都腐败了。 求援也于事无补,只会引更多人来此送命。 “放我下来!”连山拍了拍姜泽,姜泽便依言将他放下。 “待会我跟他们拼了,你们俩趁机逃出去!”连山低声说道,伸手欲抢过挂在姜泽身上的双斧,只是太过虚弱,竟未能够着斧柄。 “放屁!就凭你现在这熊样?我都能打十个,更不用说他们了!”岚朝连山吼道,“能不能逃,你心里没数?要拼一起拼,要死一起死,别娘们唧唧的!” 说到此处,二人心中酸楚,一同望向姜泽。 炎天与他不过杯酒之交,未曾想他会因救自己而丧命。 见二人盯着他,姜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我也觉得你像个大娘们。” “哈哈哈...!” 三人仰天大笑,只是目中含着泪光。 “好一个兄弟情深,感人肺腑,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抗多久。”宁道一恨恨的说道。 听见了岚的吼声,宁道一决意守在洞外熬死他们,让他们好好品尝死亡的恐惧。 令人恐惧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时间缓缓流逝,三人背靠石壁,听着水坑中滴答滴答的水响,默不出声。 入夜,地底热气升腾,将石缝中的瘴气逼了出来,溶洞空间内瘴毒愈加浓烈。 姜泽也渐渐抵挡不住,开始出现中毒的征兆,他修炼《神农经》的境界并不高深,仅能抵挡低浓度瘴毒。 姜泽脑中飞速旋转,思索是否有破局之法。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箴言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既然卦象显示--凶中带吉,那必有一线生机。 姜泽施展心盘之境反复探查,溶洞空间处于地底深处,并无其他出口,也没有可利用的地势。 岚此时已进入人生跑马灯状态,一生的功过如剪影般,一幕幕呈现在他眼前。 是否为所做过的事感到后悔、惋惜,是否曾留下遗憾、不舍。 他的生涯一片无悔,想起幼时夕阳下的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忽然,姜泽脑中灵光一闪,低声问岚:“岚兄,你二人是否都会龟息术?” “啊?”姜泽突如其来的发问打断了岚的联翩浮想。 “会,我曾教过他。”岚答道,“龟息术学起来挺简单,收敛气机的术法就难上很多。” “没用的,我试过了,这无色无味的瘴气会透过皮肤毛孔吸入。”岚摆摆手,示意姜泽靠龟息术行不通。 “我自有办法,能不能教教我。”姜泽低声说道,避免被守在外面的人听见。 也不怪姜泽太过谨慎,溶洞虽深入地底,但十分死寂,溶洞的构造更是起到扩音效果。 “可以。” 岚凑到姜泽耳边,低声将龟息术传授给他。 姜泽听完后,凭借尚佳的悟性,很快便掌握了龟息术。 他爬起身,将折光插入溶洞墙壁。 折光削铁如泥,切削石块自然不在话下。 真气灌入折光,姜泽将它当成凿子,反反复复凿出一个丈许深的洞穴,长而窄,堪堪能容下三人。 “来不及的,咱们所处的位置太深了,钻洞不可能逃得出去。”岚揣测姜泽的意图,忽而侧头打量,“若是当做墓穴,好像也挺合适的。” 闻言,姜泽停住了动作。 “我有一计,有很大可能救下咱们,你们先进来再说。”姜泽招呼岚。 闻言,岚起身走了进来,姜泽也将连山背入。 二人进来后,姜泽走了出去,将包袱中的牛皮纸蕴灵阵撒在溶洞各个角落。 岚倍感无言,看风水,挖墓穴,撒黄纸。 阴阳术士都这么有仪式感吗? 做完这一切,姜泽躲入洞内,挖塌洞穴,仅留下堪堪能挤下三人的空间。 瘴气虽然仍有些许透过石缝,但浓度大幅降低了。 三人使用龟息术,姜泽盘膝运转《神农经》,吸纳狭小空间的瘴气,瘴气浓度又降低少许。 岚和连山的脸色明显好转了很多。 “盘膝坐好,真气固守丹田,放松心神不要抵抗!将我导入的真气流转周身经脉。”姜泽叮嘱道。 见姜泽煞有介事,岚和连山权当死马成活马医,三人伸出手臂,掌心相接,构成一个循环。 姜泽运转《神农经》,真气从丹田流出,顺着左手少阴心经流向岚,经过二人周身经脉后,由连山右手流回丹田。 真气流出时色泽明黄,流入时裹挟着一缕黑气。 “果然奏效!”姜泽欣喜,真气照这般运转下去,定够化解二人体内的瘴毒。 岚和连山此刻满脸震撼,原来炎天能消解瘴气之毒,竟是因其所修的神秘功法! 两人相视一眼,朝姜泽低声起誓,绝不将此事泄露出去。 姜泽会心一笑,他早已将两人视为生死之交,因此才敢在他们面前暴露底蕴。 他心中盘算,此时溶洞中瘴气正浓,外面的人至少要等白天瘴气回缩后才敢入内。 到那时,足以化解二人体内七成瘴毒。 多恢复一成实力,便多一成胜算。 洞外,宁道一将所有人召回,守在洞外。 只要确认三人死在里面,任务便达成,之后就各奔东西。 六人守在洞外背风处,避免吸入洞中涌出的瘴气。 深秋,夜明星稀,林中渐起白霜,虫蠹们纷纷躲避寒气侵袭,藏在洞中不敢吱声。 洞外几人各怀心事,一夜无言,直至眉梢凝结的霜被破晓初阳消融。 晨曦淌入洞中,撞上涌出的瘴气,滋滋作响,瘴气如遇克星,不断消弭化为青烟。 洞中没有其他声响,宁道一猜测连山三人已毒气攻心而亡,便朝影无使了个眼色。 影无上前,将系在腰上的锦囊打开,几只白玉般的虫子振翅飞出,朝通道内飞去。 静待许久后,玉虫才飞了回来,落在影无掌心。 原本无暇的玉虫,身上沾染少许黑气。 “瘴气浓度已不足为虑,但仍不可久留。”影无说完,喂了玉虫一些丹药残渣。 宁道点点头,补充道,“补完刀后,立即离开。” 说罢,取出解毒丹分给众人。 几人将解毒丹含在口中,取出面纱沾湿,蒙住口鼻便钻入溶洞。 作为探子,影无对环境的掌控显然更为得心应手,以玉虫为光源在前方开道。 玉虫绕着影无飞舞,散发出明亮的辉光。 越往里走,瘴气浓度越高,宁道一皱了皱眉头,比预想的要高上许多。 斗境二人祭出游龙鞭,击散迎面冲来的瘴气。 刚走过三分之二,兵境八阶的两人印堂上逐渐聚拢一缕黑气,其中一人忍不出出声道:“雇主,这瘴气实在是厉害,我们还是在外面守两天吧,两天内他们必死无疑!...” 宁道一虽然修为最低,但他身上带着避毒珠,能多撑一会。 “等不了了,若他们三人都发出救援信息,月神宗的人不久便会赶到,到时咱们一个都跑不了。”宁道一说道,“这样吧,你们在这等着,我们四个进去就行。” “行。”二人依言停下,盘坐在地上运功抵抗瘴气。 往前再行进了一刻钟,终于抵达溶洞尽头,除了满地碎石和散落的牛皮纸,并没有连山三人的踪迹。 “???他们跑了?”斗境四阶的高手十分诧异,三个大活人,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跑不了,四处找找看。”宁道一胸有成竹,四人在溶洞空间摸索。 “来了!”石壁内,姜泽猛地睁开眼,收回真气。 外边有人踏入他心盘之境的探查范围。 连山二人已恢复八成!比自己料想的要快上很多。 宁道一捡起一张地上的牛皮纸,藉着玉虫的微光,依稀辨认出上面流转着银光的某种阵纹。 宁道一瞳孔骤缩,心中大骇,大声吼道:“不好!快躲起来!” “爆!” 姜泽猛燃激发真气,墙壁外散落的牛皮纸无风自燃,骤然爆开! 轰!轰,轰!.... 以牛皮纸上的阵纹作为引信,将洞内充斥的瘴气瞬间引爆。 一连串的爆炸将洞内瘴气尽数点燃,在密闭的空间内,爆炸威力成倍上升。 溶洞外,方圆百丈内,泥土猛烈起伏,爆炸声如惊雷炸响,响彻密林,林中鸟兽皆四散而逃。 爆燃的瘴气摧枯拉朽,从洞口喷射而出,如恶龙吐火,肆虐一方。 火焰冲击波挟排山倒海之势,将洞中碎石倾泻,如流星火雨。 卦象:龙遇水则祥,遇火则焚! 通道中的调息的二人如炮弹般被炸飞,抛入高空,坠在远处林地上翻滚几圈后,不省人事,浑身布满石块割裂的伤口。 溶洞空间内,四人皆被炸飞,身躯狠狠砸在石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入耳,仿佛全身骨骼被拆散架了一般,浑身剧痛几近昏厥。 四人耳中皆流出殷红血液,腑脏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尤以宁道一和影无受伤最为严重,二人缩在墙角,气血翻涌,喷出大口鲜血。 斗境二人有法宝护体,虽抵消部分冲击,但仍然伤及内腑,被掩埋在乱石之下。 隔着厚厚的石壁,连山三人也受到不小冲击,气机紊乱。 溶洞空间内地动山摇,巨石坍塌,顶上无数钟乳石如利剑般纷纷坠落,力道之大,近半没入土中。 石笋如雨落下,若此时有人身处下方,将被石笋无情钉杀。 过了许久,洞内方安静下来,此时溶洞空间已一片狼藉。 巨大的爆炸中,几只玉虫竟毫发无损,在溶洞空间慌乱地盘旋。 爆炸带走了溶洞内绝大多数空气,宁道一张大嘴巴,艰难地呼吸。 影无和斗境二人都掌握龟息术,各自蜷缩在墙角,压制伤势。 宁道一欲挣扎起身,却几次都未爬起。 回身望去,只见大腿处赫然被落下的石笋钉穿,早已失去知觉。 “啊~~!” 宁道一绝望的瘫在地上,甚至忘记用真气封住受损的经络。 墙壁再度震动,四人心头一寒,借着玉虫的辉光,死死盯着声音发出的方位。 只见几道锋锐的罡气划破石壁,从中闪出灰头土脸的三人,正是连山、岚以及姜泽! 岚将明珠悬于溶洞空间上方,发出的光将溶洞照亮。 入眼,满目狼藉,乱石横陈。 连山感慨道:“知识就是力量!” 第四十三章 斗境罡气 未曾想自己拼死才逃脱的剿杀,却被仅兵境二阶的炎天一举击破。 此次溶洞之行可谓绝处逢生,宁道一精心谋划了这么久,若不是炎天,自己和岚都难逃一死。 “哈哈,炎天你可真是我命中福星。”连山狂笑道,“宁道一,没想到吧?爷又活过来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眨眼间生死两极反转,这种情形下,任谁都会忘乎所以。 “少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宁道一怒目而视,精心布下如此周密的局,没想到最终被一个修为低下的小喽啰搅黄了。 气急攻心之下,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早在你杀我弟,断我修道之路时,我便已死去!”宁道一神情悲愤。 仙路断,毋宁死! 这便是当代修士最后的血性。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连山可不是优柔寡断之辈,抄起双便斧向宁道一走去。 此刻宁道一眼中死气弥漫,没有一丝求生之意。 无它,只求速死。 连山在宁道一身前停下,望着这个因果纠缠的仇敌,缓缓举起了板斧。 此因果,唯有一方死去方可了结。 这一斧落下,一切因果都将被斩断。 就在斧刃劈落之际,一道鞭影缠住连山的手腕,猛力一扯,将劈下的斧刃扯偏。 板斧劈在宁道一耳侧激起无数碎石,宁道一神情麻木恍若未觉。 连山转身望去,斗境四阶之人攥紧手中长鞭堵在通道口处,长鞭救下了宁道一的性命。 不知何时,斗境四阶之人从乱石中爬了出来。 从表象上看,似乎伤得并不重,仅嘴角残留血迹。 “想杀雇主?得先问过我手中的游龙鞭!”斗境四阶之人低声喝道。 他的本心并不想救宁道一,但雇主若死了,他们的佣金便无人支付。 “他的战力并未减损多少,这该如何是好?”岚叹了口气,有法宝真就为所欲为吗? “咱们仨一起上,三打一应该问题不大!”连山心中也没底。 “错!是二打三!”斗境四阶之人手中一抖,收回长鞭,朝溶洞空间中另堆乱石卷去。 长鞭一扯,将他的同门从乱石中拉了出来。 “咳...咳咳...!师兄...”斗境一阶之人伤势明显严重许多,身上多处渗出暗红血迹,左手以奇怪的姿势扭曲,应该是被坠落的乱石砸断了。 “怎么样?”斗境四阶之人询问。 “还..还死不了,勉强有一战之力,那个岚便交给我吧!”斗之境一阶的人说道。 “行,你只需拖住他一刻钟,解决连山我再来帮你!”斗境四阶之人并不把他俩放在眼中,甚至直接略过姜泽,连半个都算不上。 姜泽心中恼火,好歹自己也是重伤他们几人的罪魁祸首,怎么一点牌面都没有? 修为低就这么被看不起嘛? 没错,还真是。 说罢,斗境四阶之人卷起长鞭朝连山横扫而去。 长鞭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袭来,连山赶忙将双斧护在胸前。 叮叮两声,连山被斧上传来的巨力震得后退几步,双脚在松软的地上拖曳出两道泥印。 连山脸色有些凝重,从力道看出,斗境四阶之人受的伤并不重,依然保留了至少八成实力。 长鞭余势力扫向姜泽,姜泽不敢像连山这般硬抗,顾不得狼狈,瞬间卧倒在地。 长鞭掠过头顶,姜泽脊背发寒,只觉天灵盖都要被掀开。 “退开!斗之境修士可罡气外放,不是你能掺和的。”连山将地上的姜泽拉起来,推至身后。 的确,兵之境突破至斗之境时,丹田气旋急剧压缩、凝实,最终于气旋中心形成一颗元丹。 一粒元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另一边,岚抽出长刀,欺斗境一阶之人伤势严重,不断攻其痛处,对方无奈只能以法宝护持,两人斗得难分难舍。 岚虽知道连山打不过那人,但被斗境一阶之人缠住,此时也无法抽身帮他。 好嘛,这下姜泽两边都无法插手了。 连山二人打急眼了,长鞭激发青色罡气,手中板斧也透出红芒,双方底蕴尽出。 斗境四阶之人疯狂舞动长鞭,接连抽出三道鞭影,罡气竟离体激射而去,先后袭向连山。 连山此时亦不敢托大,旋即劈出两道交叉的罡气,同时将双斧也掷了出去,一同迎向青色罡气。 两股罡气瞬间撞在一起,溶洞空间再度发生剧烈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几人同时掀飞。 三道青色罡气余势未尽,将连山掷来的双斧击飞,威力再度削减几分,但最终还是劈在了连山身上。 连山护体罡气被转瞬击破,一股巨力将他劈飞,倒地痛呼。 胸前出现三道深可见骨的鞭痕,罡气在伤口不断肆虐,阻止血肉愈合。 身后的石壁上也留下三道刺目的爪状裂痕。 姜泽赶忙上前将连山扶起,将金疮药洒在伤口,扯破一件干净纱衣,替他包扎好。 忍住胸口剧痛,连山挣扎着爬了起来,继续与斗境四阶之人缠都在一起。 现在,可没到倒下的时候。 照这般拼下去,连山支撑不了多久。 此时姜泽也没闲着,旋即张开心盘之境,斗境四阶之人的动作在他眼中放缓了几分。 锁定斗境四阶之人的方位,只见他身上的势一直处于剧烈波动中。 正常人散发的势偶尔会有起伏,但不会如他这般剧烈。 “还不认命吗?!”斗境四阶之人吼道,双手微微颤抖。 “吾命!由我不由你!”连山咆哮着朝他狂奔,双手虚抓,两柄板斧倒飞回手中。 他不惜爆发全部真气,急速拉近双方距离,随后蓄力纵身一跃,脚下石板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道,瞬间如蛛网般开裂,旋即崩碎。 连山如炮弹般冲天而起,将双斧举过头顶,浑身肌肉紧绷,身躯后仰到了极致,全身劲力凝聚于双斧之上。 “破!釜!沉!舟!” 见连山来势汹汹,斗境四阶之人不敢大意,长鞭灵蛇狂舞,整个溶洞空间都充斥着鞭影,青色罡气如浪潮涌向连山。 青龙腾海! 此式极度透支真气,瞬间便将他所有真气抽空。 若不是连山摆出强行一换一的架势,他也不会用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招式。 不过只要击杀连山,剩下的蝼蚁便不足为惧,付出点的代价还是值得。 想到此处,斗境四阶之人脸上泛起微不可察的笑意,仿佛已预见连山被青色罡气撕成碎片。 蓦的,斗境四阶之人气息猛地一滞,丹田中元丹竟崩开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竭力掩饰心中的惊骇,继续催动长鞭,维持罡气爆发。 然而,这一切都被开启心盘之境的姜泽看在眼里。 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瞬间将藏在背后包袱中的两枚雕纹针激射而出! 溶洞空间中仅有罡气和玉虫散发的辉光,十分晦暗。 藉着暗幕遮蔽,雕纹针化作一条暗淡的银色细线,直取向斗境四阶之人腹部! 待雕纹针近前,斗境四阶之人才察觉到它的存在。 叮! 心慌意乱之下,长鞭回转,挽了个鞭花,堪堪将雕纹针扫飞。 呃...! 斗境四阶之人闷哼一声,低头俨然看见一枚雕纹针插在胸口,入肉三分。 不是...挡住了吗?斗境四阶之人脑中一片迷茫。 的确,他挡住了那枚银色的雕纹针。 可他哪知银色的针后,紧随着一枚涂成墨色,吸满烈性蒙汗药的雕纹针! 两枚雕纹针先后击发,空中划过的轨迹重叠,极难察觉到第二枚的存在。 早在黑店客栈中,雕纹针便被姜泽灌入了小二给的蒙汗药。 为了便于出其不意,甚至用草汁将雕纹针涂成墨色。 信手拈花的一个念头,竟发挥出奇效。 斗境四阶之人意识陷入片刻模糊,转瞬惊醒,赶忙忍痛将胸口的雕纹针拔出,掷在地上。 中空的针芯不断将蒙汗药导入体内。 好阴毒的手段! 就这片刻的功夫,他似乎忘了空中急速下坠的连山。 由于方才收回了长鞭,罡气不继,青龙腾海的威势逐渐削弱。 趁他恍神的功夫,连山硬抗青龙腾海的罡气浪潮,一斧当头劈下! 斗境四阶之人刚回过神,抬头便见森寒的斧刃已然降临到他头顶。 持斧的连山遍体鳞伤怒目圆睁,宛如天上降魔主,似那人间太岁神! 躲闪不及,斗境四阶之人下意识将游龙鞭收回对折,双手执鞭榨干最后的真气,欲抵住劈落下来的斧刃! 斧刃裹挟雷霆之势劈在游龙鞭上,巨大的力道狠狠地将斗境四阶之人劈得倒飞出去,在松软地泥土上滑出一道刺目的血痕,如一滩烂肉般轰地撞在石壁上! 游龙鞭也被他甩在一旁,如此大的力道,竟一点也没破损。 “师兄!!!”一声尖锐的惊呼响彻整个溶洞空间。 凭借法宝优势,斗境一阶之人眼见就要把岚打得失去战力,哪知师兄瞬间就溃败了。 以往,师兄只要使出青龙腾海,便胜负已分,自己只需上前祝贺。 哪料到师兄竟败在一个斗境一阶的体修手上。 斗境一阶之人也不管岚,急忙上前扶住师兄。 只见斗境四阶之人喷出一大口鲜血,双臂下垂,显然双双被巨力震断。 “师妹!快跑!!不用管我!”忍着剧痛,斗境四阶之人猛地用肩膀撞开她。 “师兄,我不走!”斗境一阶之人卸下幻音器,竟是个清丽的女声,“要走一起走!” “师兄...已经走不了...”斗境四阶之人双目无神,喃喃道,“固脉丹已经到时限了...” “我还说怎么都挨了瘴气爆炸,各有损伤,就你还这么生猛,原来是偷偷嗑药了!”连山恍然大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愤愤地说道。 固脉丹,二阶稀有丹药,受重伤时若服用,短时间内可保持战力,直至真气耗尽。 无后遗症,只需修养两三个月便可恢复。 “难怪这么棘手,又是法宝又是稀有丹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连山爱惜地擦了擦下斧刃,幸好没崩了口。 他倒不急着痛下杀手,斗境四阶之人已失去战力,斗境一阶的小娘们像失了主心骨,没有一丝战意,一看就涉世未深。 宁道一此时估计已流血而亡。 那个猴精,还埋在乱石堆里,从头到尾都没吭过气,料想是被炸死了。 连山身上的伤口也逐渐停止流血,姜泽喂岚服下了疗伤的药。 “师妹!别管我!师兄就算拼着引爆元丹,也要助你逃走!”斗境四阶之人回光返照,状若癫狂,不断用脚踢开他的师妹。 “不..不要...!”师妹哭成了个泪人。 连山没什么耐性看师兄师妹的苦情戏,虽然引爆元丹听起来很唬人,但他师妹也在这,量他也不敢引爆。 他随手将一柄板斧甩了出去,板斧在空中旋转,划出一道抛物线朝宁道一头颅飞去,直接给他开了瓢。 宁道一剩下的那只腿抽搐几下,便绝了生息。 斗境一阶之人见连山如此杀伐果断,吓得她连哭泣声都止住了。 连山抄起另一把斧子,朝师兄妹二人走去。 见连山一步步逼近,斗境一阶之人心中的惧意逐渐攀升。 她突然朝连山爬去,不住地给几人磕头,额头被锋利的石子刺破都浑然不知。 “求求你们,只要你们放过我师兄,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第四十四章 善恶两端 一个络腮汉子以清丽的女声说,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这画面着实有些惊悚。 “这...”连山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向姜泽发出求援的眼神。 “师妹,不要!”斗境四阶之人凄厉嘶吼,挣扎着往这边爬来。 “师兄,你要好好活下去...师父还等着你回去继承师门。”斗境一阶之人回身泪姿婆娑地望着她师兄。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连山叹了口气,脑袋一激灵,好像不久前刚讲过这话? “呵...何必?先前瘴气爆炸,我等皆身负重伤。你们会就此罢手,不趁势报围杀之仇? 师妹受了重伤,我若不是凭借固脉丹,你们肯放我们一条生路? 别搞笑了,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怜悯,不如自己放手搏一把! 咳.咳...谁曾想我师兄妹初入世,身无长物,接到第一个任务便落得如此下场。”斗境四阶之人惨笑,胸前剧烈起伏。 “悬赏任务众多,为何偏要选这种害人的悬赏?”连山道,“既然决定做恶人,助纣为虐,就要做好被诛杀的准备!” “这修真大世,人命如草芥,又如何分辨善恶?”斗境四阶之人靠在石壁剧烈喘息,平复胸中郁气,“如你所说,雇主兄弟曾杀人夺宝,在被杀之人眼中,他们兄弟便是恶;你杀了他兄弟,在他眼中,你便是恶;他设计杀你,在你眼中他又成了恶。 人之性恶,其性者伪也。恶人出钱杀恶人,我又何尝做不得?!” “谬论!”姜泽踏前一步,义正言辞,“所谓善恶,合仁、义言之也,天下之公论。若单以你我立场为准,利己为恶,利他为善? 唯有符合天下人公论的善恶,才是真正的善恶!” 斗境四阶之人无从辩驳,只得说道:“那又如何?如今落在尔等手上,自然你们说了算。” “好!那我便给你个机会,若他日再相见时,你仍分辨不出何为善,何为恶。到时,我便取回你的性命!”姜泽正色道。 “你就这么自信,到时能杀得了我?!” 斗境四阶之人满脸涨红,并不是因为能苟活下来而感到欣喜,而是这个小小的兵境二阶,竟然这般轻视他! 他不过是凭借阴毒手段侥幸取胜罢了。 “修道,本是与天争命。与天斗其乐无穷,更何况是你?若是连这点信念都没有,不如回山林耕地种田!”姜泽正气凛然。 说罢,将金疮药丢给他师妹。 “谢谢...”师妹赶紧将药给他抹上,将断掉的一双手腕固定好。 “对了,猴,猴呢?!”连山忽然想起,在乱石堆里一顿扒拉。 “什么猴?连山,你怕不是被打傻了吧?”岚没好气地说道,身上还隐隐作痛,那娘们下手挺狠。 “不是,他们不还有一个人吗?就那个探子,怎么不见了?”连山翻找了好一会,并未察发现他的踪迹。 “让他给溜了?真特么是个猴精!”连山挠挠脑袋。 连山顺手挖了个洞,将宁道一的尸体安葬在里面。 宿敌入土为安,这辈子恩怨已了结,来世莫再相遇。 “先出去吧,瘴气要升上来了。”姜泽闻到了瘴毒的气味。 几人赶忙搀扶着出了溶洞。 溶洞出口。 “谢谢你们...”斗境一阶之人对三人躬身致谢,若不是扶着她师兄,作势就跪下来了。 “就此别过吧。”姜泽回礼,随后对她师兄说道,“你好自为之。” “哼...”师兄轻哼,他自问放眼个北域,都是不可多得的天骄,竟被他如此轻视。 若不是顾及师妹,就算拼着自爆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这是我们之前取到的地脉灵髓,就送给你们吧。”师妹从怀中取出玉瓶,交给姜泽,小声道,“师兄给的。” 见师妹拆穿他,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回头对三人说道:“就当买命钱!” “行行行。。”姜泽随手将玉瓶抛给岚。 “大兄弟,轻点,这可是咱拼了小命才搞到的。”岚赶紧接住,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辞别三人后,师妹搀着师兄,沿着小道朝密林外走去。 “就这么放过他们?”连山突然问道。 “不过是走错路的人,若是走错路便要死,我这辈子不知死过多少回了。”姜泽说道,“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说人话!” 姜泽白了他一眼:“人家年纪轻轻斗境修为,人手一件法宝,随身携带珍贵丹药,还不经意暴露出某个隐秘宗门传承人的身份,想必出身不凡。你把他们杀了,天若塌下来,你个子大你来抗?” “不敢不敢。”连山缩了缩脖子,他可没想那么多,能杀便杀。 “结个善缘也好。”姜泽顿了顿,“若事情到了没有转圜的余地,自然是杀了再说。” 连山和岚点了点头。 师兄妹二人渐行渐远,忽然师妹转身,取下覆在面庞上的幻形面具,甩了甩头发,盘起的发髻散落,青丝如瀑,竟是个姿色与岳紫嫣不相上下的绝美女子。 回身嫣然一笑,“我叫阑珊,灯火阑珊处的阑珊。” 两人随即离开了三人视线。 “哇,真好看,真想追上去问她,之前说的那句还算不算话。”连山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 岚疑惑道:“哪句?” “只要放过我师兄,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连山扯着脖子发出尖细的嗓音模仿。 “滚!别恶心老子!”岚一脸嫌弃。 “你说她最后那句话是对谁说的?”连山脸上写满了八卦,支肘捅了捅岚。 “肯定不是你,也不瞧瞧你这熊样!”岚鄙夷道。 连山瞅了瞅自己一身的血污,转头上下将岚打量了一番,“那也肯定不是你!你特么糊得只露出两只眼睛,跟个泥猴似的!” 两人转头盯着正收拾包袱的姜泽。 清秀俊逸,衣冠完好无损,只沾染了些灰尘。 “好家伙,咱们挨了顿毒打,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结果让炎天捡了个大便宜!” “什么便宜?”姜泽闻声走了过来,包袱里只剩下几枚雕纹针、空白牛皮纸、些许伤药,干粮和蕴灵阵早已耗尽。 “没什么没什么,此间事了,咱也走吧?”连山大大咧咧地说道。 “不用疗伤再走?”岚戳了戳连山身上的血渍。 “师妹帮我清除了伤口的罡气,上药后很快便能好起来。”连山满不在乎,“没毛病,体修就是这么抗打。” 岚:“那走吧,我得赶紧找个正经的跌打大夫接骨,胸口还痛得很呢。” 正要起身,姜泽忽然叫住二人,“再等下,一个时辰便好,还有利息没收完呢!” “什么利息?”岚疑惑道。 姜泽指了指身后的溶洞。 连山眼前一亮,欣喜地说道:“你是说...猴还在里面,没出来?!” 姜泽点点头,他在溶洞空间心盘之境便查探到,那个兵境后期的探子还藏在里面,躲在姜泽三人藏身的洞里。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溶洞空间时,除姜泽外几人都拼成了重伤。 洞内阴暗,影无身手敏捷,若他一心要跑,仅凭兵境二阶的姜泽,未必能拦下。 未曾正面接触,几人至今未摸清影无的确切修为。 “好家伙,这么滑溜的猴子,差点被骗了过去!”连山活动拳头,势必要逮住他。 “你俩就在洞口调息疗伤,以逸待劳,可别又让他跑了。”姜泽说道,“搞了这么大事,不付出点代价就想全身而退?” 两人闻言,便盘腿坐在洞口,恢复真气。 先前被他们堵在洞口,差点栽在里面,这回换咱们堵他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个时辰晃眼便过去了,姜泽不慌不忙,朝溶洞内喊话道:“兄弟,瘴气浓度越来越高了,要不要我再丢个炮仗进去,听个响?” 溶洞结构如长尾的喇叭,洞外的声音可清晰地传入洞穴深处。 洞中并没有任何回应。 姜泽作势将几张空白牛皮纸抛入洞内。 “慢着!!” 洞内传出急切地吼声,一个身影从拐角处窜了出来。 那个探子竟不声不响地摸到了洞口,欲伺机而动。 影无心中又惊又怒,若是在溶洞空间内,有藏身之处,瘴气再次被引爆他也不惧。 如今身在通道,躲无可躲,若是爆炸再无生还可能。 岚和连山见他露面,赶忙摆出战斗姿态,将洞口围住。 “炎天兄弟,可真有你的!”连山朝姜泽竖起大拇指。 “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把事摊开来讲。”姜泽也不拐弯抹角,“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便付出同等代价,从此山高水长,江湖再见。” “若我的命不值钱呢?”影无满脸戏谑之色。 “不值钱?那便留在这里!”姜泽脸色一寒,冷冷地说道。 他可没空跟他耍嘴皮子,既然不想好好坐下来谈生意,那便掀了桌罢。 连山和岚见姜泽发话,作势便要扑上去。 先前宁道一领盒饭时他也看在眼里,连山杀伐果断,只要打定主意便不会留情。 见姜泽不似装模作样,影无赶忙出言止住二人:“慢着!!我给,我给!” 狭窄的通道内,他敏捷的身法无从发挥,只能坐以待毙。 若在密林中,就算再来三人,他也自信能轻易逃脱。 “这才是做生意该有的态度。”姜泽冷哼。 方才只诈他一诈,自己初出茅庐不识货,若他随便掏出点什么便打发了,三人也只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先敲打敲打,若是想蒙混过关,小心他的狗命! 影无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鹅蛋大小,不规则的椭圆石头。 “就这?”连山鄙夷道,还真把他们当傻子? 双斧瞬间被淡红色罡气包裹。 “不要冲动!!先听我说!”影无慌忙后退几步。 “一分钟时间,最好给出合理解释,否则我会将这个石头放在你头顶,一块劈成两半!”连山毫不客气。 “我先他们一步到此地勘察地形,玉灵虫指引我找到这颗石蛋。”影无语速加快,生怕连山一言不合就杀过来,“孽龙溶洞中本没有瘴气,取下这颗石蛋后,洞中便瘴气弥漫,我能免疫瘴气全因这枚石蛋的缘故!” 世间百毒,其百丈内必有能克制它的东西。 三人恍然,怪不得他能在溶洞中待这么久,若不心急,他可在里面窝一辈子! “我不清楚它的价值,就像我的命一样无法估量。或许一文不值,或需价值连城。”影无郑重地说道,这或许是桩不小的机缘,半道被截走,他内心实难割舍。 不过与他的小命相比,机缘什么的就不足为道了。 “你的意思是,你说它值钱,它便值钱,好坏全凭你一张嘴?”连山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 “不如你用玉灵虫交换吧。”岚这时上前提议,他对影无这玉灵虫可眼馋了很久。 玉灵虫乃生于玉髓之中的灵物,可遇而不可求。据传有一丝洪荒遗种--噬金兽的血脉,天生与天材地宝亲近,拥有它便意味着拥有数不尽的宝物。 “不行!” 闻言,影无果断拒绝,按住腰间的锦囊,寸步不让。 “嗯?!”连山声音提高了八度。 “玉灵虫已与我滴血为契,无法再次认主,且它每隔半月便要用饲主的精血供养。”影无慌忙解释道,“没有饲主供养,不出一月,玉灵虫便会退化成石子,你们拿走也无用。” “唉,原来玉灵虫只能认一次主的传闻果然是真的。”岚感到十分惋惜。 “就拿那个石蛋换吧!”姜泽突然出声道。 第四十五章 破庙 “就拿那个石蛋换吧!”姜泽突然出言。 “兄弟,你是不是脑壳烧坏了?”连山疑惑道,那个石蛋明显是个不值钱的玩意,或许是他随手在地上捡起来的也不一定。 “若是亏了,便记在我头上。”姜泽打断了连山的追问。 “唉...兄弟若是觉得值...那我就和你一起当回傻子吧!”连山一脸豁出去的样子。 “那行吧...不可出尔反尔。”影无不舍地将石蛋交给姜泽。 随后便看了眼连山,见他没有出手的意思,转身窜入密林,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这脚底抹油的速度,像是做了亏心事。”连山苦着脸,“退一步,越想越亏。” 姜泽将石蛋放在手心仔细观摩,之后便抛给连山:“我查验过了,这确实是避毒的宝物,连山大哥有了它,以后若遇毒物也有保命手段。” “难得兄弟替我着想。”连山转身瞪了岚一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瞧见没,这才叫好兄弟!哪像你只会坑我酒喝。” “嗯.嗯嗯...”岚十分敷衍地回应。 说罢,连山将石蛋抛回给姜泽,“此行兄弟一无所获,这便当做酬谢吧,虽不及你大义之万一。” 姜泽欲回绝,连山赶忙说道:“上了宁道一这回当,吃一堑长一智,回宗门我便立马去换件避毒宝物,你刚入宗门没任何积累,就不用推辞了。” “嗯,那好吧,那谢过连山大哥了。”姜泽便收下了石蛋。 “不必客气,历经这番生死劫难,我早已将你当成自家兄弟,若不嫌弃,以后便以姓名相称如何?” 玄道大陆唯有长辈和自家兄弟可直呼姓名,否则便是大不敬。 “当然没问题!对了,我的本名叫姜泽,炎天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化名。”姜泽与连山击掌为盟,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还有我!”一只沾满泥浆的手也伸了过来,三人相视一笑。 修整完毕,三人便启程回宗门,路上看到了两个兵境八阶之人的残躯,被野兽啃噬得面目全非。 岚上前查看,身上的东西全被摸走了。 “嘶...这猴,果然不做亏本买卖啊!”连山断定是影无搜走了他们身上的东西。 “这些行走在阴影中的人,最好不要招惹,除非能一击必杀。”岚说道,“否则身边就像随时有人在窥视。” 连山和姜泽点头表示认同。 也是出于此种目的,姜泽与影无做了桩赔本买卖,纯属卖个人情。 岚到附近的水潭中洗净了一身污泥,定睛一看,竟是个清秀俊朗的小伙。 一身短打清爽干练,眼如星辰,剑眉飞扬,削瘦的脸庞棱角分明,透出过人的英武,完全不似之前那般狼狈模样。 从话语中得知,岚仅比姜泽年长一岁,修为已在突破至斗境的紧要关头。 姜泽不免咂舌,自己这兵境二阶的修为确实有点不够看,心中对提升实力的迫切感更强了。 没有了危机,三人也不急着赶路,晃晃悠悠三日才到先前落脚的村落。 “哎,这客栈怎么烧了?”连山讶异,前几日来时还好好的,这回路过还想着讨口酒喝。 旁边几个浣衣归来的妇人接过话茬:“听说掌柜的贪财惹上大麻烦,被仇家杀了,当时他女儿女婿出门耕作未归,回来时客栈已付之一炬了,侥幸躲过一劫。” 另一个妇人补充道:“吓得他女儿女婿那是连夜逃走躲避追杀,可怜他女儿怀胎六月,不知受不受得起这颠簸。” “咱们穷苦人家的女儿,哪有那么娇气!我生狗娃的时候,第二天便能下地劳作了!” “也是。唉,她两口子也算老实勤恳,只是摊上个见钱眼开的爹,才落得如此下场。” “莫多嘴!万一仇家还藏在附近呢?!” 闻言,几个妇人一哄而散。 这荒僻的村落出了这档人命案子,闹得人人自危。 “客栈没了,酒也没了...”连山苦着脸,喉头干涩,一阵蠕动。 肚子饿会扛得住,主要酒虫作祟,馋得厉害。 “还想酒呢,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岚白了他一眼。 “这话可是你说的!等咱回去,我和姜泽两人喝,你就在旁边看着!”连山梗着脖子,气哼哼地说道。 “那怎么行,咱刚结拜的兄弟,还没走出两步就翻脸无情了?”岚可不答应。 “别闹了,咱回去再好好掰扯。”姜泽赶忙止住他俩。 天色渐暗,姜泽看了看四周,“听小二说起,这附近山上有座破庙,今晚便在那落脚吧。” “那只好如此了。”连山和岚应道。 三人在天黑之前摸到了破庙。 庙内杂草丛生,门窗零落,墙壁四处漏风,仅剩头顶片瓦遮盖,散架的供桌上积了半寸厚的尘土,整座寺庙破败不堪。 进入大殿内,居中神像破损蒙尘,被推倒一旁无人问津。 连山将塑像摆正,退后几步摸着下巴仔细端详。 “好像供奉的是大乘寺的大和尚。”岚说道。 “大乘寺?”姜泽疑问,先前听小依提起过大乘寺。 “相传大乘寺传承来自上界,号称太初界最正统的佛门,尊的是上界一位绝顶大能,僧众修大乘佛法、众生愿力。”连山解释道,“现任佛宗法号迦罗,曾发下宏愿,渡众生出苦海,度此界为净土佛国,若不成则誓不成佛。” 看来是个心系众生、有大功德的活佛,姜泽如是想到。 “大乘寺如何我不清楚,他们的佛子我倒见识过。”提到佛子,连山满脸鄙夷。 “想当初在仙府遗迹,洞府中机关密布,稍有不慎便死无全尸,大乘寺佛子一马当先,正气凛然地唱喏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然后把旁边的人都踹了进去,口中还念念有词,‘我即众生,众生即我。’”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相信这些道貌岸然的秃子!”连山恨恨地说道。 “是不是被踹进去的人里面也有你?”岚戏谑地看着他。 “那是当然,不然我这双斧中的紫金打哪来的~~~”连山得意地拍了拍他的斧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虽然佛子做人虚伪了些,但实力确是实打实的变态,佛门传承更是厉害得紧,什么大捭手、拈花指、一苇渡江、众生平等、掌中佛国、十方净土,打人都不带重样的。”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姜泽你若是遇到大乘寺的和尚,别被他那副宝相庄严、佛光璀璨的样子给蒙骗了。” “是是是,我一定注意。”姜泽一边收拾地方歇息,一边笑着回应。 深秋日里炎热,夜间寒气刺骨,破庙四面透风,在耳畔呼呼刮过。 虽然三人都是实力不弱的修士,但怎奈肚中饥饿,依旧抵不过刮骨寒风,只得生火取暖。 姜泽和岚围在篝火前睡着了,连山独自烤着硬邦邦的馊馒头。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时急时缓。 这荒山野地,哪来的脚步声? 连山心中一震,赶忙将双斧抓在手中,摇醒了姜泽和岚,对满脸困惑的二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脚步渐渐走进。 吱吖... 院外的木门被推开了,脚步声亦步亦趋,踩在枯枝嘎吱作响,如乱葬岗的野狗啃咬白骨发出的声响,在这深秋的夜里分外瘆人。 院外突现一点火光浮动,逐渐朝这边走近。 “淦!太尼玛吓人了,是人是鬼我且出去看个分晓!”连山作势便要冲出去,一斧子劈了这装神弄鬼的玩意。 姜泽赶紧拉住他,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火光和脚步声戛然停在门外,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砰! 门被推开了!! 入眼竟是一张爬满皱纹的脸,刀疤纵横,仅剩的几颗黑牙摇摇欲坠,五官与皱纹挤在一起,实难分辨。 在不断跃动的昏黄火光映照下,这张面孔格外可怖! 饶是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见到这张脸时都虎躯一震,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 第四十六章 佛与众生相 来人伛偻着身子,费力地跨过门槛,脚步一深一浅的走上前。 藉着篝火,三人才看清来人面貌。 一个腿脚不便的驼背老妇人,一手拄着拐杖,掌着一盏破旧泛黄的灯笼,另一手提着老旧的红漆食盒。 老妇人努力摆出一个慈祥的微笑,然而在三人眼中却愈加恐怖。 “老人家,请问有什么事吗?”姜泽壮胆上前询问。 方才展开心盘之境,姜泽并未从老妇人身上察觉到什么异常。 应该是个俗世人,如是,姜泽才敢上前搭话。 “村里头的客栈烧毁了,我见三位小伙子没什么可吃,便从家里带来一些粗食,希望莫要嫌弃。”老人低声回道。 可能担心别人惧怕她的模样,说完便立即低下了头。 “那小子先谢过老人家,正愁肚子饿得紧呢。”姜泽用衣袖擦净一张木凳,扶老妇人坐下。 老妇人受宠若惊,颤颤巍巍地坐下。 见危机解除,连山和岚也松了口气,盘腿坐在地上。 老人打开食盒,取出几叠小菜和用纱布裹着,仍冒热气的馒头。 青菜、豆芽、豆腐、咸菜,口味十分寡淡,丢入水中也冒不出一点油腥。 老人有些局促:“家里也没其他可吃的,就剩下这些了。” “没事!很合胃口!”姜泽接过,暗自翻手取出银针,一一查验后,无毒。 姜泽朝岚和连山点了点头,三人便吃了起来。 老妇人在一旁看他们狼吞虎咽地吃光了,满脸欣慰。 若自己的孩子还在,如今也该和他们一般年纪了吧。 吃罢,姜泽掏出一锭黄金放在食盒中,当做谢礼。 老妇人急忙将黄金塞了回去,慌张地推辞,“太贵重了,使不得!一些粗食而已,老身孤身一人,也用不着这些身外之物!” “老人家的家人呢?”连山问。 听到连山的发问,老妇人欲语泪先流,瞬间老泪纵横。 良久才平复心中悲痛,娓娓道来:“十年前,老身和丈夫、儿子出门探亲,哪知半路遇上山贼劫道。山贼不仅杀了我丈夫,还掳走了十岁的儿子,至今仍生死不知。老身脸上刀痕亦是他们砍伤的...” 老妇人哽咽着诉说:“老身虽侥幸未死,但终日以泪洗面,在悲痛中过活,已与死人何异!” 姜泽心中盘算,十年前儿子十岁,那么如今老妇人也才四十余岁,竟苍老至此,可见悲痛至极,伤及根本。 讲到痛处,妇人愈发悲切:“老身之所以苟活至今,只盼能再见儿子一面,可惜老身身子骨不行了,怕是等不到。。。” “本不该提起这些,村里的人都听厌烦了。”老妇人仓促地擦干眼泪,收起碗筷食盒便打算离开。 “老...大娘,我送你一程吧。”姜泽改口道,此时若再称呼其老人家已不合时宜。 “不用,山寺这条路我走了十年,也拜了十年佛祖,只是如今腿脚不便,因此才疏于上山。”妇人起身离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火光,三人心中竞起悲意。 蓦的!连山蹭地站起身,一把将塑像推到在地,恨恨地说:“什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不过些糊弄人的玩意!” 抄起双斧便将塑像砍成几截! 发泄完心中怒气,连山坐了下来,将双斧弃在一旁。 “号称佛国万里、普照世人的大乘寺,没想到也落到如此地步,佛不度善人,那留着它做甚!”连山心中愤懑,“大和尚扬言只要心中有佛,处处皆是净土,如今听来也不过些唬人的话罢了!” 姜泽默然,长叹后说道:“阳光下也会有阴影。” 连山猛地起身,举起双斧,身形高大,正气凛然:“明天我便去帮她找儿子,杀光那群该死的山贼,既然大和尚只会空口说白话,那我便人定胜天!” “那我便陪你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岚突然开口。 “嗯,那咱们明天便走上一遭。”姜泽也表示认可。 怀着沉重的心情,三人一夜无眠。 次日,三人下了山,回到村落中询问大娘住处,先问清情况再做打算。 “唉,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便成了孤家寡人,被这世道折磨成那副模样。”门口卖早点的大爷叹道,“若是没遇到那些匪徒,或许如今也儿孙绕膝幸福美满了吧。” “她就住在村子东南方向的草屋中。”大爷顺手指了个方位,便接着忙活,尽管顾客并不多,但也乐在其中。 三人循着大爷指的方向找到一间破败茅屋,屋顶茅草被昨夜的大风吹得七零八落。 推开门,屋内极其简陋,老鼠都避之唯恐不及,破盆破碗散布在地上接屋顶漏下的污水。 大娘正侧着身子躺在稻草铺成的炕上,身上仅盖着一床满是破洞的薄被。 见此情景,姜泽鼻尖微酸,想起了他的母亲。 曾几何时,性格温和母亲也这般孤苦无依,却坚持带着自己四处求医,如今却已天人永隔。 以前自己无法保护亲人,惨剧发生时亦无能为力。 如今,绝不让这种惨剧再度发生!姜泽暗暗发誓。 “大娘?”连山轻轻喊道。 “咳..咳..”大娘艰难地睁开眼睛,想坐起身来,无奈浑身乏力,岚赶忙将她扶住。 大娘苍白的脸有些浮肿,似是感染风寒。 “小伙子...对不住啊,老身身体有些不适,无法起身招待你们。。”大娘脸上露出愧色。 “小子正好学过点医术,我替大娘号号脉吧。”姜泽坐在炕前,将食指和中指搭在大娘手腕上。 脉相虚浮,时急时缓,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姜泽缓缓输入一股真气,大娘脸上稍稍恢复一丝血色。 “大娘将这个草药熬汤,三碗煎成一碗,喝过便会慢慢好起来。”岚从身上取出几株益气草放在床头。 益气草有补中气、理气血之效,是岚为炼制洗髓丹准备的辅药。 “谢谢你们...老身感觉好多了,浑身暖洋洋的,”大娘感激地说道,“这间草屋许久没人来过,也没什么吃的招待大家,实在是惭愧...” “不碍事,大娘的善心我们已经感受到了,此次前来叨扰大娘,只是想问问,当年您遇到的那群土匪,可知他们根脚?”连山问道。 听连山问起,大娘神情变得恐慌,仿佛惨剧刚发生昨日,尖叫着吼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那群土匪穷凶极恶,你们可别去招惹他们,白白送了性命啊!” 大娘伏在被子上嚎啕大哭,“老身就不该提起此事,害你们起了这样的心思,罪过啊!!” 连山慌忙解释:“我们只是想帮您在周边打探一下,绝不会与他们起冲突。” “大娘别看我们年轻,我们三个可是修...修为高强的江湖侠士。”岚也帮忙圆说,大娘如今这状态,可再经不起波折。 连山也配合着耍了两招斧法,虎虎生风。 “多少任侠之辈栽在绿林之中,官府也曾派兵征剿过他们,屡屡无功而返。”大娘悲切,“我那苦命的孩子,可能早已...” “大娘不必绝望,既然没有当场杀害,那便很大可能留他性命。”姜泽安慰。 “希望如此吧...”大娘渐渐恢复理智。 “咳咳...大娘,可还记得当年情形?”见大娘不再抵触,姜泽借机问道。 大娘泪眼模糊,断断续续地讲述。 当年中元佳节,她和丈夫带着十岁的儿子,途径距此地五十里外的青峰崖。 哪知附近新聚拢一窝山匪,在青峰崖上安营扎寨,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那日,天色将暗,丈夫架着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恰巧被他们撞上。 他们惊走马匹,撞翻马车,劫走所有银钱不说,还将丈夫杀害,掳走了她的孩子,自己腹中未足月的孩子在那场意外中夭折了。 说到伤心之处,大娘脸上悲切之意愈浓。 “对了,大娘,你儿子叫什么?”岚询问。 “他小名,叫王狗蛋...”大娘擦擦眼泪,不住啜泣。 青峰崖? 姜泽在脑海中记起,《玄道大陆图志》上明确标注青峰崖的位置。 书上记录青峰崖的崖壁上,曾有人自那采到过七叶凤灵花。 姜泽将图志上的信息告诉二人。 “七叶凤灵花?!”连山忽然惊叫,“阿宁姐姐的痼疾无法根治,便是缺少七叶凤灵花这一味主药!” 七叶凤灵花虽不是高阶药材,但极为难得,向来有价无市,偶有修士采到也留着自用。 连山转头正色的对大娘说,“大娘您看,我们是去寻七叶凤灵花,可不是专程为您找儿子的!只是顺便打探下罢了。” 大娘老泪纵横,哽咽得说不出话,她心知这三个热心的后生之所以这么说,只为了减轻她的负罪感。。。 “去不得,去不得呀...”大娘扯住连山的衣袖,喃喃道。 尽管十年过去了,那群土匪给她留下的阴影至今仍心有余悸。 岚在附近农家买了点吃食,给大娘存在米缸中。 大娘身子孱弱,若给银钱怕是守不住。 安顿好后,三人便动身前往青峰崖。 以他们的脚程,五十里路半日便赶到了。 山脚下,三人决定兵分两路,岚去寨子附近打探情况,连山和姜泽前往青峰崖寻七叶凤灵花。 青峰崖状似插天一剑,与周围相连的几座山突兀地耸立在密林中。 那群土匪据说便藏身在山里。 连山抬头仰望,脖子泛酸,青峰崖高三百余丈,一侧陡峭嶙峋,一侧更是近乎垂直的绝壁,而记载的七叶凤灵花采集点恰处在崖壁上。 依稀可见几株翠绿在崖壁上端摇曳,数只巨鹰于崖间盘旋飞舞,不时传来清唳。 “二阶魔兽裂风鹰,有些棘手。”连山挠挠头。 二阶魔兽虽战力与兵境相差不多,但裂风鹰速度极快,且尖嘴利爪,更为难缠的是双翼间可击发风刃,从远处进行攻击。 连山倒也不惧,放下双斧,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对板斧拢共三百余斤,在绝壁上不仅无法施展,反而会因太沉而碍手碍脚。 “你就这此地不要动,我去上面采个药。” 第四十七章 鹰击长空 “你就这此地不要动,我去上面采个药。” 说罢,连山跃起两丈,牢牢抓住凸出崖壁的石块,稳住身形便矫健地往上攀行。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连山便爬到距崖顶三分之二处,离目标位置仅有小段距离。 回身望去,下方的姜泽的身影已如蚂蚁大小。 身挂绝壁无处凭依,饶是胆大如连山都冷汗涔涔,只得停下来歇息片刻。 若是有法宝就好了,咱也能飞天遁地,连山如是想到。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数道风刃突然从背后袭来! 连山躲无可躲,只得激发罡气护体,生生抗下。 意识到入侵者的强大,几只裂风鹰也不敢靠近,只在远处不断击发风刃。 虽然连山罡气足以护持己身,但无暇顾及四周岩石。 风刃劈在崖壁上,石块崩裂簌簌落下,本就狭小的立锥之地瞬间岌岌可危。 连山赶忙挥出几道罡气,半空中的裂风鹰灵巧避过,还以更猛烈的暴风。 狂风刃卷,无数道风刃劈在身上,不断消耗他的罡气,连山如暴风雨中搏击的海燕,身躯不断飘摇。 手中抓住的石块终是顶不住,逐渐松动。 “不会吧?!“ 啊~~!!! 石块瞬间崩裂,连山失去重心身躯后仰,尖叫着摔了下去。 下方的姜泽见此情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如此高的悬崖,若是直直摔下来,不死也得重伤,自己在下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连山急速下坠,耳畔狂风呼啸。 情急之中,他再度提起真气,将双手插入崖壁,以减缓下坠的趋势。 在崖壁上划出一道十丈长的裂痕,才堪堪稳住根脚。 连山一阵心惊肉跳,自己英明一世,差点就交代在这些扁毛畜生手上。 缓了口气后,作势便要继续往上爬,耳边忽然响起姜泽的喊声。 “等等,先下来!” “啊?”连山回过神,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跌到崖下,距地面仅两丈。 连山有些尴尬地跳了下来。 “这该死的扁毛畜生,待我提上板斧,上去跟他们再较量一番!” “还是我来吧。”姜泽说道。 “这怎么行,没有罡气护体,你上去更危险!”连山赶忙劝阻。 “我自有办法,你且在此地等着,我上去采完就下来。” 连山欲言又止,但想起姜泽经常做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操作,料想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那,彳亍口巴...”连山应得有些勉强,旋即补充道,“那崖上有裂风鹰的巢穴,怪不得那群扁毛畜生死守不放。” “七叶凤灵花或许就是它们从别处带来的种子,在崖壁上落地生根。”姜泽猜想到。 “嗯,很大可能是。你自己小心点,若是采不到就别勉强,咱们另想办法便是。”连山提醒。 “行,那我上去了。”姜泽点点头。 姜泽将包袱绑在腰上,沿着连山留下的路径稳健地往上爬。 体力上比不过体修出身的连山,姜泽费了大半个时辰才爬到连山先前的位置。 抬头便看见鹰巢中的三只刚出壳的幼鹰,眼睛尚未睁开,正张仰着黄口嗷嗷待哺。 裂风鹰此时也发现了姜泽,呼啸着冲了过来。 姜泽二话不说,抢先出手,直接将身上所有雕纹针尽数射出。 裂风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这该死的人类擅闯领地,还敢率先出击。 双翼扑击间,陡然射出数道风刃,迎向袭来的暗器。 噗噗噗,一连数声,雕纹针被纷纷击飞。 见此情形,姜泽反而露出一丝微笑。 只见雕纹针中的蒙汗药粉末,在剧烈的震动中抖落出来,被崖间的风吹响裂风鹰所在方位。 裂风鹰未料到雕纹针中暗藏玄机,慌忙卷起狂风吹开弥散在空中的药粉,只可惜为时已晚。 这蒙汗药本是宁道一为连山而准备,此时用来对付二阶裂风鹰绰绰有余。 只见裂风鹰晃晃悠悠,连飞行姿态都无法保持,直直地下坠,忽又醒转片刻,挣扎着扑腾几下,减缓下坠趋势,就这般落入在密林中。 下方连山直呼叫好。 姜泽抓紧时间继续往上攀爬,终是在鹰巢边见到了七叶凤灵花。 一株似翡翠般通透的绿色植物随风摇摆,顶上仅开两朵花。 绽放的花瓣形如跃动的火焰,散发出异香。 另一朵正含苞待放,鲜红的花骨朵如孕育着无限生机的凤凰卵。 姜泽默数一遍,正好七片叶子,片片鲜翠欲滴。 巢中幼鹰听见有生人闯入,纷纷发出刺耳的叫声,或饥饿或惊惧。 姜泽也顾不得它们,探出身子将手伸向七叶凤灵花,小心翼翼地截下盛开的那朵。 风水一脉向来讲究:话不说满,事不做绝。 其余年份未足的,取下也只是浪费,不如留给后来之人。 几只幼鹰听见姜泽采七叶凤灵花的响动,纷纷张开嘴朝这边挪了过来,以为采下是为了喂它们。 其中瘦弱的那只被挤在一旁,发出无助的哀鸣,胡乱拍打着还未长毛的肉翅。 突然间,意外发生了! 最为强壮的那只用力一蹬,将瘦弱的挤出了鹰巢。 只听见那只幼鹰发出凄厉地叫声,从鹰巢中跌落下来! 姜泽心中一紧,立即倒转身躯,脚下发力,纵身跃下。 借助那一脚的提速,姜泽眨眼便追上坠落的幼鹰,一把将它抓住护在怀中。 旋即拔出背后的折光,使出全身的气力插入崖壁的缝隙中。 咔咔咔咔咔咔... 折光与缝隙间坚硬物体不断碰撞,姜泽虎口发麻,险些脱手。 终于,在下坠一百余丈时方止住了身形。 姜泽望向怀中的幼鹰,竟没了声息,无奈地叹了口气。 物竞天择,正如修真世界的残酷。 在食物不充足的情况下,弱小的总会被优先淘汰。有些兽类甚至刚生下幼崽,便将体弱的吃掉维持体力,仅留下强壮的抚养。 虽然这听起来或许有些残忍,但却是延续物种的无奈选择。 在姜泽叹息之际,幼鹰忽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姜泽发出欢欣地鸣叫。 姜泽松了口气,抬头仰望,已和鹰巢拉开近百丈距离,将幼鹰放回去显然行不通,极大可能会再次被踢出鹰巢。 更要命的是,此时若裂风鹰醒转,见自己摘走了七叶凤灵花,还抢走一只幼崽,等待他的便是无尽报复! 姜泽将幼鹰放在怀中,手中的折光当登山镐使,稳步向下移动。 一刻钟后,姜泽落回地面,连山刚忙上前看他是否无恙。 “方才太危险了,早知如此,七叶凤灵花不要也罢!”连山责备道,“你又不像我这般皮糙肉厚,若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下来,你必死无疑!” 姜泽憨厚一笑,抖落身上的灰尘,变戏法似地从怀中取出七叶凤灵花,竟缺了一瓣。 低头望去,怀中的幼鹰正砸巴着嘴,吭哧吭哧地啃着花瓣。 “不知...这还能不能用?”姜泽挠挠头。 “能能能!!”连山欣喜地接过,“只需两三瓣就行!” “那便好。”姜泽长出了口气,还好没有白费力气。 “你怎么还把人家崽子给捞下来了?”连山听见姜泽怀中幼鹰的叫声,“这丑不拉几的小怪物,毛都没齐,远没它父母英武神气。” 姜泽便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连山。 “唉,唯有强者有活下去的资格,亲兄弟尚且如此,这便是修真大世罢。”连山感慨万分,旋即拍了拍姜泽的肩膀,“放心,我和岚是不会抛下你的!” 姜泽白了他一眼:“到时谁抛下还说不定呢!” “这话咱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连山急眼了,挽起袖子作势要揍姜泽一顿,让他知道谁才是弟中弟! “哈哈,快溜快溜,若是裂风鹰醒来,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姜泽也不和他打闹,脚底抹油,朝与岚约定的地方赶去。 幼鹰只能先放他这里,寻思羽翼丰满后,它若想离去便将它放飞。 雄鹰,只有天空才是它的归宿。 来到约定地点,岚早已在此守候多时。 “怎么磨磨蹭蹭的?”岚朝连山抱怨道。 “出了点小意外,不过七叶凤灵花到手了,不碍事。”连山挠了挠头,也不好意说被裂风鹰狂殴的糗事。 “什么声音?”岚支棱耳朵细听。 姜泽从怀中捧出幼鹰,正趴在掌心酣睡。 姜泽瞬间想起岚有御兽师传承,若由他来养育它自然最为合适,便打算将幼鹰托付给岚。 “裂风鹰幼崽?!”岚欣喜万分。 “这没毛你也认得?”连山疑惑。 “你不穿衣服我也认得啊,更何况我对鸟兽躯体,可比对你更有兴趣。”岚怒怼回去。 “开眼了没?”岚满怀期待地问道。 “什么是开眼?”姜泽疑惑。 “鸟类出壳时,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或动物,便认定是它的母亲。”岚解释道,“这种与生俱来的羁绊,远比契约牢固。” “这...它好像睁开过眼睛了。”姜泽错愕,“这会影响认主吗?” “也不尽然,只要它开眼的那人,不是敌人便行。” “虽然裂风鹰不是高阶魔兽,但极为罕见,速度极快,可高空侦查,亦可远程协同攻击,好生培养,以后将会是个强力助手。”岚介绍道。 “那就好!这幼鹰就给你驯养吧,你身具御兽师传承,我们当中也只有你最合适。”姜泽松了口气,将幼鹰递给岚。 闻言岚神情激动,自家兄弟间的情义,也不好作推辞。 小心翼翼地接过幼鹰,双手颤抖着轻抚这只丑陋又没毛的小鸡仔子。 从小他便想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裂风鹰,可惜裂风鹰幼崽极为难得,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虽未成为它开眼第一人,难免有一丝失落,但无法掩盖心中洋溢的欢喜。 刚出壳的幼鹰饿起来特别快,又嗷嗷叫了起来,岚慌忙从腰间取出一些食粮喂它。 第四十八章 罪与罚 良久后,岚才从获得裂风鹰的欣喜中回过神,与二人细述他侦查到的情报。 青峰寨中有近百人,占据高地,易守难攻,为首头领绰号座山雕,十年间无恶不做,身上背负着几十宗命案。 “这种恶徒嚣张至此,竟还让他活到了现在?!”连山气愤。 “好像他还是修士!”岚补充道,“匪众间传言他力能扛鼎,可隔空杀人,神乎其神。” “如此便好!先前我还担心,介入凡尘俗世会被宗门惩戒。”连山击掌叫好,“现在看来完全不用在意了。” “走,咱去闯他山门!一介散修,实力也高不到哪去!”连山大大咧咧朝山寨走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只要料理了他们头头,其余事办起来就容易多了。 不是连山小瞧那散修,在玄道大陆,区区散修没有宗门可依靠,既无修炼资源又无功法传承,野路子出生,完全不必在意。 当然也有少部分隐世宗门,但向来孤傲,不会做这种落草为寇的勾当。 岚和姜泽也点点头,三人便直接明牌,硬闯山寨! “站住!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寨门紧闭,上方喽啰隔空喊话。 “爷爷宁道一!叫走地鸡出来受死!”连山吼道。 “大胆!大王的名号也是你能编排的?!”喽啰趾高气扬。 连山一斧子甩了过去,寨门顿时被劈成烂木头。 “照这般,能不能让走地鸡出来了?”连山抬起另外一柄板斧,斜指上方喽啰。 喽啰吓得肝胆俱裂,踉跄着往寨子中逃。 “大王,大王不好了!有个黑子杀上山了!” 寨内匪众眨眼便倾巢而出,足足上百人,各自操持兵刃聚在主屋下方,等首领一声令下。 寨中装饰粗俗浮华的主屋外,喽啰蹭蹭蹭地冲上楼梯,推开房门便闯了进去。 跪伏在地上通报:“大王,大王不好了!有个黑子杀上山了!”” 屋内床榻上,一个中年汉子正在年轻女子身上挥汗如雨,见喽啰不识趣地冲撞进来,提了提裤子,慢慢悠悠地走到喽啰跟前。 中年汉子脚步虚浮,蜡黄的脸昭示了他长期纵欲过度,一脚便踹在前来报信的喽啰肩上。 “你个狗东西!大王我好端端的,嚷嚷什么大王不好了?!”中年汉子厉色道。 啊~~~! 喽啰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卸去力道,借势滚出屋外。 夸张的动作,在下方匪众面前给足了大王脸面。 旋即又爬上前,跪在地上说道,“小的该死,是小的不好了!” “说!什么事?!”大王递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寨子闯进三小蟊贼,叫喊着大王前去受死!”喽啰禀报。 座山雕怒道:“简直是找死!听到我座山雕的威名,竟没吓破胆?!” 座山雕寻思,最近底下人有些不安分,正好借这三个小贼杀杀威风。 理了理凌乱的衣裳,信步走下楼,振臂一呼。 “弟兄们,随我去会会这三个不要命的小蟊贼!” “是,大王!”众人拥着座山雕,熙熙攘攘地往寨子外涌去。 “咦,走地鸡怎么还不出来?”三人在寨子外等候许久,只见人逃进去,未见人杀出来。 得知对方实力不足为惧,连山假意嘲讽,目的是为了引出所有战力,避免寨中无辜受到牵连。 若是还有无辜的话。 就在此时,一群土匪簇拥着一个中年大汉走了近来,方才的小喽啰在前方引路。 “大王!就是这三个小蟊贼,那个大黑子特别凶恶,一下就把寨门劈碎了!”喽啰指着连山道。 “旁边两个小白脸还没出过手,料想实力也不差。” 座山雕打量着三人,寨子不乏前来惩恶扬善的江湖义士。 年少任侠,意气风发,总想闯出点名堂,不过最终都成了他剑下亡魂。 就是这些江湖义士的人头,堆砌起青峰寨的威名。 “咳,闯个寨还要看颜值?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这虚伪的世界令我感到恶心。”连山欲哭无泪,“啥时候我也能被称作小白脸呢?” 姜泽推了他一把:“正经点,人家都杀出来了!” 若是杀鸡儆猴,连山来动手起到的效果更好。 “就这仨乳臭未干的小蟊贼,把你吓成这样?”座山雕一巴掌拍在小喽啰头上,打了个趔趄。 “剑来!!!”座山雕吼道,衣裳无风自动。 闻言,连山三人正色几分,这非常气度,莫不是隐藏的高手? 只见身后匆匆跑出一个跟班,双手捧出剑匣,递到座山雕跟前。 “就这?”连山惊掉下巴,还以为是那漫天飞剑,星落如雨的剑来。 就算学不成那种,好歹也来个以气御剑啊! 据此,连山推断座山雕实力不过兵之境,甚至连兵境根本,以气御物都尚未完全掌握的半吊子。 “久未逢敌,匣中宝剑嘎吱作响,浑身骨头酸痒难忍!”座山雕拔出长剑,唱诺道,“今日,它便要饮血!!” “杀!杀!!杀!!!”周围匪众高呼,为大王助威。 座山雕见三人一动不动,以为被吓傻了,便冲上前来,将宝剑隔空祭出,朝连山面门疾射而去。 “剑仙!剑仙!!剑仙!!!” 匪众们见大王竟展露出御剑杀敌的招式,群情激荡。 座山雕暗自得意,苦练数月才掌握的杀招,就该起到这种效果! 微微偏过头,连山很随意地避开了飞剑。 飞剑去势骤减,当啷一声坠落一旁。 座山雕鼓动真气想将其收回,不料飞剑抖动几下后,便没了回应。 连山面无表情,缓步上前,座山雕心知遇上了高手,转身欲逃,但想到身后激昂的匪众,只得咬牙往前冲。 见座山雕还敢往前,连山怒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脚踏在他胸口,将座山雕按在地上,照着脸一阵狂揍。 “老子忍你很久了!”连山边揍边吼道,“叫你装杯!叫你装杯!!!” 一拳拳砸在座山雕面门,座山雕双手抱头不及,瞬间被打成猪头。 座山雕心中泛起一阵悲哀,想我座山雕骑了一辈子女人,到头来竟然被个大黑汉子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周围帮众瞬间鸦雀无声,无一人敢上前救驾。 连山下手很有分寸,留下活口还要盘问大娘儿子的去向。 打够了,连山扯住座山雕衣领往前一扔,将他丢回匪众之间。 匪众连忙散开,竟无一人敢接住他。 座山雕砸在地上,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小喽啰慌忙上前扶住。 “大王!!您怎么了?!您可千万别出事啊,咱们这么多兄弟还仰仗您呢!”小喽啰脸色焦急。 座山雕心中稍稍宽慰,自己还是有忠心手下。 余下的皆为只可同富贵,不愿共患难的攀附之徒罢了! 蓦的,小喽啰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闪电般刺入座山雕胸膛!! 座山雕又惊又怒,用尽最后真气将小喽啰击飞:“好你个养不熟的狗崽子!老子白养了你十余年!!” 小喽啰如断线风筝般被击飞,落在地上“哇”地喷出一大口血,恨恨地说道:“十年,十年了....!” 小喽啰擦掉嘴角的血迹,“当年你杀我双亲,就该料到会有今日!” “来人,将他拿下!赏银千两!!”座山雕吼道。 此话勾起周围匪众的贪欲,皆蠢蠢欲动。 “我看谁敢妄动?!”连山斗之境的威压席卷开来,匪众皆被压制得喘不过气,不敢轻举妄动。 这等威压,比大王不知强横多少倍! “我早已不惧生死,这十年忍辱负重,苟活下来唯一信念便是杀了你,报双亲之仇!!”小喽啰惨笑,“今日,终得偿所愿!” 座山雕对他来说太过强大,十年间他不断寻找时机,却没有把握出手。 若是失手,将再无报仇可能。 “好,好,好!当日就该将你和你父母一同杀掉!”座山雕咬牙切齿地连道三声好,只可惜小喽啰一刀正插心间。 片刻后,座山雕由于伤势过重,一命呜呼,见此情景,周围匪众皆不敢造次。 见局势差不多稳住了,姜泽兀自上前,取出疗伤药递给小喽啰。 小喽啰心如死灰,看都不看姜泽一眼。 姜泽温和地对小喽啰说道,“你是不是叫王狗蛋?” 小喽啰一愣,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已经十年未曾有人提起了。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小喽啰不顾身上的伤势,挣扎着爬了过来。 在寨子里,大家都喊他狗娃,王狗蛋这个小名只有娘亲经常唤起,算命先生说他命格太弱,取个贱名更好养活。 当初自己十分抗拒,一向温和的娘亲还因此打了他一顿。 未曾想再度听到,已阴阳两隔,瞬间泪水便模糊了他的双眼,捶胸顿足,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的娘亲并未被杀害,她还在等着奇迹的出现,已等了十年。”姜泽蹲下身子,晃了晃手中的药,“现在,你还要不要吃?” “真的?!你可不要骗我!当初我可亲眼见那畜生,几剑砍...砍在娘亲头上!” 闻言,王狗蛋猛地抓过姜泽手中的药,狼吞虎咽。 吃罢,激动地望着姜泽,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我何必骗你?骗你这个小喽啰,我又有何好处?”姜泽没好气地说。 “那便好...那便好...”王狗蛋喃喃道。 姜泽帮他理清受损经脉,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后便直起身子。 连山凑上前来,好奇地问道,“神了!兄弟,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王狗蛋?” 岚怼了他一句,“说你没头脑,你可别不高兴!已经这么明显,我都猜到了!” “真有这么明显吗?”连山哂笑,“不管了!找到了最好,也了了大娘一桩心愿。” 青峰寨的财物全藏在座山雕屋内,三人清点了下,足足价值上万两白银。 将寨内所有人都聚集在主屋外,环顾四周,座山雕的尸身还摊在原处,匪众皆噤若寒蝉。 姜泽平静的嗓音扩散开来。 “十年间你们作恶多端,草菅人命。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现在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身上背了人命的,自己站出来!!” 第四十九章 正道的光 姜泽踱着步耐心等候,然而匪众们仍待在原地左顾右盼,无一人上前。 姜泽早料到会如此,冷哼道:“方才若有人能站出来自述其罪,说明他良心未泯,可以径自离开!” “可惜,一个都没有!接下来可没这种好事了!” 忽然间,数个命案累累的匪众伺机窜出夺路而逃。 连山眼皮都未抬起,双斧翻飞,几下便将那几人交代在那。 见连山出手果决凌厉,匪众们心中拔凉,掐灭了逃窜的念头。 “我在此立下规矩!每举报一个背着人命案的人,便可得一百两遣散钱!举报所获银两,一百两可抵一条罪行!” “一个人头一百两,有多少算多少!只要参与举报,都可参与均分那人的人头赏钱!” 意思是,若一人被五十人举报过,那这五十人便每人得二两。 连山拍掌叫好,“兄弟这招妙啊,从中击破,杀人诛心!果然阴阳术士心都脏!” 姜泽瞪了他一眼,示意别打岔,“逐个进入那间屋子盘查,如有谎报、恶意栽赃,躺在那的几人,便是你们的榜样!” 岚上前:“那便由我去给他们登记罢。” “行!” 匪众们争先恐后朝那屋冲去,纷纷抢先举报。 此举不仅关系身家性命,更有银两可得。 王狗蛋伤势好转许多,见此情形便走了过来:“若我身上背了命案,那又当如何?” 姜泽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那我便告诉大娘,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然后把你和你这些弟兄们葬在一起!” 王狗蛋打了寒颤,悻悻地退在一边,幸好自己只是个跑腿的,没有参与打家劫舍的勾当。 “你若想为大娘攒点养老积蓄,可将匪众罪行一一列出,与他们一同瓜分人头奖励,也不枉你煞费苦心潜伏了十年。” “好!”王狗蛋眼前一亮,自己为座山雕跑腿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爪牙曾做过的勾当。 一个时辰过后,岚统计完毕,总共一百余人,竟有三分之二身上背着人命。 姜泽拿起册子随手翻阅,上面没有狗娃或王狗蛋的名字。 “这怎么办?”连山有些犯难。 没想到竟有六十余人犯过命案,总不能将他们当场都宰了吧? “怎么办?当然是移交官府,送官法办了。”姜泽叹了口气。 “连山大哥,你不会想挨个砍了吧?”姜泽反问。 “怎么会!我这双板斧乃正义之斧,将来可是要炼成法宝的,大肆吸收血气那是邪派炼制阴邪之物的路子!”连山义正言辞,断然回驳。 见三人并未打算将身负命案的匪众当场处决,他们也暗自松了口气,放弃拼死一搏的打算。 毕竟落入这三位爷手中,那是毫无生路可言。被官府缉拿,还可能流放充军,仍有活命机会。 “王狗蛋,你提着座山雕的人头去管辖此处的官府报案,就说青峰寨匪首座山雕授首,其余匪众尽数缉拿,座山雕的人头钱就由你领下。”姜泽对王狗蛋说道。 世俗银钱连山几人也看不上,不如交给王狗蛋,算起来,座山雕最终也是死于他之手。 王狗蛋大喜,官府发出的悬赏公告上,座山雕的人头可价值不菲,心中感激姜泽将这么大的功劳送给他。 “其余没犯命案的,上前领各自获得的赏金。”岚招呼道,连山搬出三大箱财宝,皆是座山雕劫掠而来,其中不乏官银。 余下众人大喜,以前座山雕仗着实力强横独吞财物,自己吃肉,仅剩口残汤给弟兄们喝。 没想到如今寨子被人端了,才实现大秤分金银的诺言。 “这些钱财足够你们安身立命,若再有作奸犯科,座山雕便是你们的下场!” 座山雕召来的几名乐师和青楼女子也分得不少赏钱,几人给连山三人叩了头才离开。 本为青楼薄命女子,老鸨忌惮座山雕凶名,逼她们前来应召。 抱着必死之心,谁料姜泽三人的出现使她们命运峰回路转,由是感激。 众人等到黄昏,官府才派人来接收犯人。 起初主事官员还不相信,作势将王狗蛋乱棍打出。 横行无忌十余年的青峰寨匪众,你张口便说被三个年轻侠士连锅端了? 比桥头口说书先生说得还好听! 直至王狗蛋说出自己正是青峰寨匪众,身上所背匣中装着座山雕的首级! 堂上主事官员大惊失色,慌忙唤人查验,无误,至此才确信座山雕确已授首。 主事官员立即将王狗蛋拿下,令他前头带路。 由于王狗蛋剿匪有功,身上又无命案,主事官员从轻发落,责令衙役重打十大板以示惩戒。 虽然狠狠挨了十大板,打得他屁股皮开肉绽,但王狗蛋心里却喜滋滋。 这十大板,意味着他与过往一刀两断,从此是个清白人。 将王狗蛋送至村口,姜泽于破庙中牵回劣马。 狗蛋忐忑地要请三位恩人一同回去见他娘亲,好让他们母子给三人磕头谢恩。 姜泽三人拒绝了,见不得这种悲欢场面,嘱咐只要以后用心服侍老娘便可。 岚再三叮嘱,切记按时将益气草煎汤给他娘亲喝,狗蛋点头称诺。 三人便转身离开,王狗蛋在村口长跪不起,直至三位恩人没了踪影。 青峰寨事了,姜泽三人便继续赶路回月神宗。 路上,连山意犹未尽:“这俗世间的恩怨情仇可真精彩,比修真界只知埋头修炼有意思多了!” 岚接过话茬:“那是因为你实力足够强大所以才觉得精彩,若你是那些被土匪戕害的无辜之人,就不会觉得有多精彩了!” 姜泽笑道:“不论在哪,俗世,亦或修真界,实力都决定一个人命运。” 二人点头表示认同。 青峰寨之行,令姜泽心中对善恶、是非有极大触动,心智也变得愈加成熟,不再是以往那个懵懂憨厚的少年。 “这回接下救援任务,我可是足足多了三百灵石、三百宗门积分的进账,一下子成了有钱人,感觉整个人都膨胀了!”姜泽十分得意,心里美滋滋。 先前和小依掰着手头过日子,如今那几颗宗门月供,简直是毛毛雨。 岚和连山捂住心口,装作痛心疾首:“说起来就心痛,救援任务宗门仅出积分和小半灵石,剩下的得从被救之人身上扣。” “幸好我兄弟俩家底还算丰厚,不然就被掏空了。” “要不等任务完结,我将你们的份额还给你们?”姜泽提议。 “那倒不必,一两百灵石也算不得多少,若被执法处认定咱在钻空子薅宗门羊毛,被废掉修为轰出宗门那都算轻的。”连山摆摆手,“咱们的宗主大人,可吝啬得很。” “况且,仅仅一百灵石便可换回小命,简直是血赚!”岚补充道。 岚忽然想起:“哎?姜泽,怎么是三百积分,不是一人一百积分吗?” “那倒不是,任务榜上你是一百,连山是二百。”姜泽答道。 “可恶!凭什么他就比我贵一倍,瞧不起我?” 两人虽为挚友,但同时也互为竞争对手,在修行上你追我赶,砥砺前行。 连山恼怒:“我特么倒是想能便宜点!” 三人打打闹闹,归途也不至于无聊,几日便赶到了月神宗山脚。 抬头望去,月神宗高耸的山门,一如既往的古朴庄重。 一别数日如隔三秋,期间几度生死一线,不可谓不惊心动魄。 如今能安然归来,三人恍如隔世,望着诺大的山门倍感亲切。 回到宗门,姜泽便与二人分别,前往烽火阁交任务。 时已日薄西山,翼火峰,烽火阁。 那两个救援任务还赫然挂在任务榜顶端。 见姜泽踏入烽火阁,阁内众人投来诧异地目光,或疑惑、或戏谑、或惊异,不住地打量姜泽。 “这便是那一连接两个a级救援任务的弟子?” “看他回头土脸的,估计还没摸到门头就铩羽而归了。” “这也正常,一个兵境二阶,去救斗境弟子。如果你当真,那便是你傻了!” 姜泽径自走到任务管理处,周围众人纷纷主动为他让开一条道,想看他到底搞什么幺蛾子。 书案前,还是那个师姐在忙碌,手中仿佛有做不完的事。 “师姐,可否交下任务?”姜泽询问。 “嗯,行,你说,我听着呢。”师姐没停下来,仍在不断誊写。 “交下我之前接的那两个救援任务,这是任务手令。”姜泽从包袱中取出皱巴巴的案卷,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师姐。 “嗯?!”闻言,师姐猛地抬起头,发现正是之前接任务的那个兵境二阶小师弟。 “你完成任务,找到他们了?!”师姐一连讶异地接过案卷。 案卷血迹斑驳,其上赫然有二人的指印。 “他俩没事吧?”师姐询问。 “没什么大碍,遇到突发状况受了点伤,不过问题不大。”姜泽如实答道。 “那便好,等宗门核实完毕,奖励会给你送到住处。” 听到二人对话,周围瞬间炸开,议论纷纷。 “竟然完成了?太不可思议~!” “不可能!就凭他?!” “不会是想诈交任务吧?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下场惨得很!” 陆林此时竟也在场,戏谑地望着姜泽说道:“我不知少爷怎会对你另眼相待,但你这种伎俩,无疑是自寻死路!” 陆林认定姜泽是在诈交任务,或许连指印都是随便找人按下的。 尽管少爷屡次出言训诫,但他还是从心底排斥姜泽这个下等奴隶。 “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与你又有何干系?”姜泽对陆林没有一丝好感。 “那是自然,我怎么会与你这种低贱的奴隶扯上关系?!”陆林嗤笑道。 闻言,姜泽转身对师姐说道:“师姐,我可否举报宗门中暗藏的内奸?” 听到姜泽的话,陆林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气急败坏地吼道:“少特么血口喷人!!” 第五十章 戏耍陆林 师姐诧异,之前对姜泽不惜为朋友以身涉险,重情重义之举颇有好感。 若此时说这种拙劣的气话,仅为借自己的威势恫吓陆林,令她无辜卷入二人纷争,那只当自己看错了人。 心中好感瞬间跌至冰点,师姐冷冷地回道:“若与任务相关,我便通知执法处前来处理,其余的概不过问!” “的确与任务有关!”姜泽斩钉截铁道。 见姜泽势要与他玉石俱焚,陆林气得浑身颤抖:“你你...你..你...!” 噗,陆林怒极攻心,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戏谑地看着姜泽,连交接完毕欲离去的弟子都止住了脚步。 谁也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小小的兵境二阶弟子,不仅诈交任务,还恶意构陷其他弟子,任意一条都足以令他万劫不复! “师姐,既然任务完成了,我是否可以查询,与我一同接取任务那人的信息!”姜泽不顾众人眼光,向师姐提出请求。 “任务尚未核实,无法查询!”师姐脸色不善,与之前态度迥异。 拙劣的演技! 周围弟子评价道,姜泽这问题问得,摆明是想找到那个大佬,拍大佬马屁。 周围目光如芒在背,陆林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姜泽。 看他如何收场! “那我二人,是否足以核实?!”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众人纷纷转头,却见连山和岚站在门口。 他二人前来缴纳救援任务的份额,正巧碰上这一幕。 “竟然?!真的做到了?”一个弟子失声喊道,旋即尴尬地捂住嘴巴。 此时说这话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陆林见二人竟然真的出现了,惊得他踉跄着连退几步,差点软倒在地。脸色惨白地扶住一旁书案,冷汗涔涔。 若是姜泽凭此顺势坐实他宗门内奸的身份,那他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岚和连山经常来此接任务,师姐对二人也颇为熟悉,自然一眼便认出了二人。 “那行吧,初步核实,具体还需宗门裁定。”师姐语气缓和几分,但依旧没给姜泽好脸色。 “那现在,可以询问另外接取任务的那人了吧?!”岚上前一步,替姜泽出声。 岚之前便意料到宁道一在内门有眼线,此时被姜泽提起,自然不肯放过。 陆林此时脑海一片空白,若是他们一口咬定自己是内奸,他无从辩驳。 姜泽抢先发声:“那个人,叫苏洛枫!” “苏洛枫?!”连山嗤笑,“此人去年内门排位赛被半途我挑落,断了遴选机缘,怎会好心救我?!” 苏洛枫?不是我?!陆林瞬间回过神,颤抖地指着姜泽。 似乎知道陆林要说什么,姜泽轻笑:“我又从未说过是你!” “你!!”陆林气得又喷出一大口血,捂着胸口慌不择路地逃出烽火阁。 “严肃点!”师姐嗔怒道,心中也稍缓几分,本性倒不恶,最多有点顽皮罢了。 姜双手摊开,露出无奈的表情。 师姐也不管他,低头快速翻阅,最终查到了另外那个接下救援任务的人,正是苏洛枫! 而且先前在任务榜上发布地脉灵髓的悬赏,也正是他! “的确是他!”师姐惊异,这个小师弟果真料事如神。 旋即追问道:“可有何证据?” “不知这几封密信,算不算得证据?”姜泽从怀中掏出几页信纸,赫然是宁道一和苏洛枫的密谋。 宁道一坦言,只要苏洛枫发布地脉灵髓的悬赏信息,将岚引到幽暗密林,便可获得他那份报酬,就算暴露了也追查不到他头上。 然而苏洛枫贪心不足,要挟宁道一把连山和岚的人头交给他,好完成救援任务。 信中宁道一怕露出马脚,劝戒苏洛枫不要多生事端。 苏洛枫强硬拒绝,若不答应便不合作,宁道一只好允下。 苏洛枫自有他的盘算,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连山好奇:“这几封信,你又是如何搞到的?” “影无可能觉得心中有愧,离开密林之前,将这几封信藏在我拴在密林中的劣马身上,方才卸下马鞍时才找到。”姜泽笑道。 “好家伙,这猴还算有点义气,也不枉咱放他一马!”连山欣慰地点点头。 “还不是怕你过后找他麻烦?!”岚怼道:“不过这样也好,相互顾忌,自然都会留一线。” 师姐对比苏洛枫留下的字迹,密信确实出自苏洛枫之手,旋即唤来执法弟子前去缉捕。 姜泽长出口气,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如释重负。 “方才...实在不好意思。”师姐红着脸,为方才错怪他而致歉。 “无妨,师姐蕙质兰心,秉公执法,乃我等楷模!”姜泽正色道。 师姐闻言嫣然一笑。 旁边连山捅了捅他,低声耳语:“这师姐可撩不得!” 姜泽一头问号,他语气这么义正言辞,怎么就撩了? 转头打量着连山,没想到这浓眉大眼、方头黑脸的连山,竟然也是个见到美女就想撩的老色批! 还以为他正直憨厚讲义气,自己当初真是错看了他! 见姜泽眼神越来越不可名状,连山赶忙补充道:“者境!!” 姜泽浑身一颤,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烽火阁接待弟子,竟是者境修为! 怪不得自己察觉不到师姐实力。 师姐见二人神色诡异,也是满脸问号,旋即示意他俩退开,不要妨碍其他弟子接任务。 二人识趣退开。 三人出了烽火阁后,连山训斥道:“以后见到师姐要庄重点!别嬉皮笑脸的!” “不早说!怪不得那些弟子这般恭敬。”姜泽悻悻,若惹师姐不悦,者境高手一怒,自己可就真如蝼蚁了。 “我倒觉得这不是坏事,”岚接过话茬,“姜泽油嘴滑舌,若趁势拿下师姐,到时只一句‘师姐,我不想努力了~~’。不仅抱得美人归,修炼资源、法宝更是取之不尽!!” “滚!讨打!”姜泽作势要踹他。 岚灵巧地避过,调笑道:“啧啧,我也是为你好!” 姜泽懒得理会,给了他个白眼自己体会。 “对了,阿宁也在我那,去我那坐会?”姜泽邀二人去毕乌峰坐坐,“不过我那没酒,小弟最近穷得很,任务酬金还没到手呢。” “没事,他来之前就喝过了,刚回院子就喝了一大缸!”岚转头鄙夷地望着连山。 连山愠怒:“没办法,体修,我是体修!药酒乃锻体之物,难免会贪上几口,这很正常~~” 三人说笑着往毕乌峰走去。 毕乌峰院落,小依和阿宁正在小厅用膳。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桌上的饭菜未动几筷,各自藏着心事。 忽然阿宁开口打破沉默,“以往这个时辰,主人都该喊我烧热水了。” 近半个月过去,三人音讯全无,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小依心中也没底,但还是轻轻捏了捏阿宁脸,安慰道:“不用担心,他们会安全归来的,先吃饭吧。” 阿宁听话地点点头,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忽然,院门外传来连山的吼声。 “阿宁!快些烧水给我洗热水澡!” 只听见门内响起碗筷坠地声,紧接着便是蹭蹭蹭密集的脚步。 院门被猛地拉开,只见姜泽牵着一匹劣马与连山、岚正站在院门外。 阿宁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确认真是连山三人。 “呜哇...!”阿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到连山怀里。 连山哈哈大笑,使劲揉着阿宁的脑袋,“我又没死,哭什么丧,晦气!” 小依望着微笑的姜泽没有言语,只是眼眶发红。 虽然仅仅相处不到半月,没有阿宁和连山这般主仆情深,但总的来说,姜泽对她还算不错。 姜泽调笑着对岚说:“看看人家的仆童,再看看我的。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 小依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总不能要自己也扑到他怀里,让他乱揉头发吧?! 岚回道:“你这都算好了,哪像我孤家寡人一个。” 岚初入宗门时仅为外门弟子,前途未卜。 那时他也带了个小仆童,但岚观其资质尚可,不愿因操持俗事耽误他修行,便送他回了家族,自己也图个清静。 连山变戏法般从手中掏出七叶凤灵花,在阿宁眼前晃了晃:“瞧瞧这是什么?!” 阿宁一脸疑惑,并不识得此物。 “你个没见识的憨货!这便是七叶凤灵花!”连山洋洋得意。 “七叶凤灵花?!”阿宁眼前一亮,阿姐的病能治好了! 阿宁喜极,将连山抱得更紧了。 “嘶...你这小屁孩,轻点!”连山轻呼。 只见连山身上渗出点点血迹,先前受的伤还没痊愈。 体修只是耐揍,恢复力强,但并不代表他不怕痛。 阿宁见状赶紧松开双臂,一脸慌张。 “没多大事!”连山安慰。 “这七叶凤灵花还是炎天帮你采到的,快谢谢他!”连山解释道。 闻言,阿宁便砰地跪下来。 姜泽欲将其拉起,连山止住他:“随他吧,若不如此,他心有不安。” 阿宁重重给姜泽磕了三个响头,拦也拦不住。 见天色已晚,连山转头对姜泽和小依告别,“过几日在叙,我们先告辞了!” “我也顺路跟他们一起走,告辞!”岚拱手拜别。 见他们走了,姜泽将马拴在内院,小依恢复平日傲娇的模样,拉住姜泽问道:“快给我讲讲,你们这回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先烧点水吧,洗个热水澡松松筋肉,待会再给你讲。”姜泽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洗过热水澡了,浑身散发着汗臭。 起初不觉得有什么味,三个臭皮匠混在一起。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入鱼肆不闻其臭,可谓臭味相投。 小依便依言蹦蹦跳跳地去后院烧水,姜泽能安全回来她也很高兴,压在心中的那块巨石也终于落了地。 水烧好后,小依赶紧来小厅叫姜泽,只见姜泽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剩饭。 “啊?!” 竟然忘了这茬,小依慌忙抢过碗筷:“饭菜都凉了!我去给你做点热的!” “没事没事,不用麻烦了,这就挺好的,凑合吃着罢。” 姜泽只在黑店客栈中吃过点正常饭食,其他时间要么啃干粮,要么饿肚子,这会有的吃就很满足了。 吃罢饭沐浴更衣,姜泽浑身舒畅地回到小厅,小依正眼巴巴地端坐着,等姜泽给她讲这几日的经历。 第五十一章 大师的试探 姜泽此时也来了兴致,绘声绘色地予小依道来。 当讲到宁道一精心谋划,布下天罗地网引岚、连山入局时,小依一脸惊惧,天下间竟有心机这般之深的人。 讲到岚与连山身负重伤,在密林中躲藏苟活时,小依神色焦灼,为二人感到后怕。 讲到斗境师兄妹修为强绝,身怀法宝强势碾压,姜泽三人危在旦夕时,小依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姜泽当然不忘吹嘘自己黑店反杀掌柜、密林中识破岚的伪装、溶洞巧破瘴毒死局、生死一瞬阴阳双针逆转、最终义释师兄妹、智算影无。 “怎么听起来你是主角?岚和连山的修为明明高出你那么多!”小依越听越玄乎。 “嘶...修为高就一定是主角吗?那仇敌若是相遇,双方一亮修为,修为低的便伸长脖子等对方砍就是了?”姜泽满脸不服,“有些时候,聪明的脑瓜更能起到神来之笔的成效!” “修为固然重要,但行走江湖必须修为与头脑并重!” 小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虽然姜泽的故事有夸张的成分,但总体还是比较贴合实际。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便是破庙惊魂、智取七叶凤灵花、青峰寨迟来的正义、戏耍陆林揪出宗门叛徒!” 姜泽如说书先生一般,生动绘色地将所发生的事娓娓道与小依,当然其中也添加了一点艺术成分,听得小依不住点头。 “你都信了?!”姜泽愣愣地看着听得津津有味的小依。 “嗯?是啊!”小依憨憨地答道。 姜泽有些不好意思,便直说:“虽然大体上相差不远,但大多情况下是连山和岚主攻兼挨揍,我起攻其不备的效果。” “嗯嗯,那也很棒了呀。”小依满怀憧憬,“霖离姐也给我讲过,宗门外的世界很精彩!若是我也能如你们一般任侠江湖,那该多好~~” “咳,我倒是希望不这么精彩,若能顺风顺水地将二人寻回,谁也不想整日游走在生死边缘。”姜泽感慨万千。 看了一眼屋外,皎月已挂上枝梢。 “夜深了,故事也讲完了,早点睡去吧。”姜泽伸了个懒腰便回了房。 虽阔别数日,但房间依旧收拾得干干净净,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看来这丫头平日没少打扫,心头一暖。 起身时已日上三竿,近半月疲于奔命,难得睡个懒觉。 姜泽拍了拍床板,相比巨木枝梢,还是床上睡得踏实舒服。 洗漱过后,姜泽便去了书房,经过这些日子的历练,修为已达到兵境二阶巅峰,即将破入三阶。 但折光仍未能修复,只能趁这段时间再练习阵法,提高铭刻成功率。 姜泽在包袱中一顿翻找,才记起先前击退裂风鹰时一股脑将雕纹针全射了出去,手中一枚都没有了。 看来得找段大叔购置一些,姜泽寻思,如今手头也没那么紧了,该花还得花。 时间紧迫,姜泽径自赶往金牛峰炼器阁。 这回姜泽熟门熟路地寻到了炼器阁,锻打声仍不绝于耳,阁内众弟子依旧火如荼地忙碌着。 姜泽推开入手燥热的实木木门,先前接待他的师兄还在此地,便与他打过招呼径自前往地下找段大师。 叮!叮!叮!... 锤声中夹杂着雷鸣之音,姜泽循着熟悉的捶打声走入铸造室,段大师正在挥汗如雨地锻打剑胚。 连山恰巧也在,与段大师分立两侧辅助锤击,两人锤击中暗含莫名韵律,轮番捶打钢锭,锤头下的钢锭很快便初现雏形。 姜泽熟悉段大师的脾气,便在一旁等候,直至二人忙活完。 “老段头,歇息一会!恰好我兄弟来了,我得招待一下。”连山气喘如牛,浑身冒汗几近虚脱。 段大师瞥见一旁的姜泽,鼻中发出一声轻哼。 从连山口中得知这小子竟然学雕纹去了,枉费自己一番好意。 “前阵子一直不见人影,这刚练上一会就喊着要歇息?!”段大师狠狠地训斥连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雷鸣十二式至今才学了三式皮毛!你个兔崽子可真是怠惰!” “别介,来日方长,来日方长...”连山推脱道,这不刚一回来,老段头就给他安排了地狱式训练,他一个后生怎么合得了四品锻造师锻打的节奏? 姜泽朝段大师作了个揖,便被连山拉进隔音室,连山直言姜泽来得正是时候,不然他小命都要交代在老段头手上。 仰头咕嘟咕嘟地喝完一大壶酒,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汗,连山才问起:“怎么今日有空来这,难道又想学锻造了?” 姜泽便把缺雕纹针的难处告诉了他。 “这好办!雕纹针这种小玩艺要多少有多少,我都能打!”连山拍着胸脯应承下来。 此时段大师也进来休息,取出一包雕纹针丢在桌上:“小子,拿去吧。” “多谢大师!小子有负大师期许,实乃惭愧!”姜泽收下雕纹针,躬身致歉。 连山哈哈大笑:“别在意,老段头就这小孩脾气,最是嘴硬心软!” “连师父都不喊,皮痒是不是?”老段头作势要敲打连山,连山赶忙闪躲。 老段头回头看着姜泽,摇头惋惜地叹了口气:“小子,你怎么就不听劝呢?你看看你,到如今也才兵境二阶的修为,雕纹师须把大量时间、心力投入参研阵法上,耽误修行!” “作为修士,修为才是立身之本!” “多谢大师关心,小子回头必勤加修炼,”姜泽诚恳地答道,“之所以与锻造无缘,只因小子学的是剑法,并不太契合大师的雷鸣锤法。。。” “嘶...那倒也是。”老段头想了想,也确如他所说,剑柔而锤刚,本质上有很大差别。 心中稍缓几分,这小子倒是比连山那憨货会说话。 “如今你雕纹练得如何了?”老段头问罢,举起酒葫芦仰头狂饮。 “通过一品雕纹师考核应该不成问题,初级蕴灵阵法铭刻成功率已达八成!”姜泽如实道。 “噗,咳..咳..咳...!”段大师猛地喷出一大口酒,烈酒呛入喉咙。 连山忙帮老段头抚平气息。 “八成?!大言不惭!”老段头戏谑地盯着姜泽,“连我的老搭档秃头,三品雕纹师都不敢自称成功率达到了八成!” “小子不敢欺瞒大师,只是确实如此。”姜泽苦笑,他并不了解一般雕纹师成功率大概多少。 连山赶紧在一旁帮衬:“老段头还别不信,我兄弟就这么厉害!” 尽管连山心里也没底。 “行行,既然都是手艺活,那咱手上见真章!”段大师又好气又好笑,指使连山,“去把我们刚才锻好的剑胚拿过来!” “师父,那可是试验品...”连山踟蹰。 “叫你去就去!就当秃头又失败了一次,他失败得还少嘛!”段大师满不在意,今天他非要试试姜泽深浅! 连山只得将余温未尽褪的剑胚取了过来。 和折光制式一致的长剑,只是质感有些许不同。 姜泽轻抚剑身,这可是他铭刻的第一个剑胚! 片刻后,姜泽询问大师:“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罢!” 姜泽端坐书案前,将剑胚将身前摆正,闭上眼后心盘之境随即展开,身前的剑胚纹路于心中了然。 双眼蓦的睁开!眼神变得与刚才截然不同,隐隐透出一股沉稳、自信。 旋即取出雕纹针,真气灌入,针尖异常平稳。 提针,手腕翻飞,针尖在剑身上疾速移动。 姜泽刚起笔,段大师便摇了摇头,这小子根本乱来一气,与秃头以往铭刻的初级蕴灵阵仅有几分相似。 虽然段大师不会铭刻阵法,但也懂得阵法一旦出现纰漏便会导致报废,这也是他深恶痛绝之处。 此子还是太过年少轻狂,有待打磨,在自己这受点挫折也好,免得以后被人拿捏。 不消片刻,初级蕴灵阵便铭刻完毕。 姜泽长出了口气,心神松懈,执雕纹针的手也不由得微微颤抖。 段大师取过剑胚,阵法纹路暗淡,欲出言点醒姜泽。 蓦的!长剑光华大盛,嗡地一声发出低鸣。 剑成! “这?!!!”段大师目瞪口呆,抚着剑身反复观摩,阵法的确不是初级蕴灵阵。 他还就不信这个邪,随手注入真气,只见剑身激发出三寸橘红罡气,竟比寻常初级蕴灵阵所能蕴藏的真气多了足足四成! 见长剑初成,姜泽也面露喜色。 段大师端详着长剑,又看了看姜泽,竟然还真让这小子做到了! 而且此阵超脱以往阵法的桎梏,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此子天赋恐怖如斯! 看来注定与锻造无缘了,段大师叹了口气。 “行!算你狠!”段大师轻哼,“不过这仅是初级蕴灵阵,若是用在法宝上远远不够,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说罢,段大师直接将剑丢给连山,吩咐他待会重新融化,仅有初级蕴灵阵的法宝纯属浪费炼器材料。 “谨遵段大师教诲!”姜泽拱手应答。 “我就说罢,我兄弟肯定能行!老段头你可瞧好了,我们兄弟俩以后包揽月神宗炼器生意,让您也跟着咱吃香喝辣!”连山大言不惭地讲道。 闻言,段大师眼前一亮,既然无法将这小子收为锻造学徒,那与他合作也很是不错。 虽然他目前仅达到一品雕纹师水准,远未达到需求,但将来如何可不好说。 段大师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忽然脑中冒出个主意:“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师但说无妨。” 段大师单刀直入,直接切入主题:“我就跟你直说罢,即便通过一品雕纹师考核,也不一定会有人将你收为学徒,教授高深阵法。雕纹师的阵法相当于修士的功法,哪肯轻传!” “你又没有其他根脚,若只靠自己摸索将长久停滞在一品雕纹师水准。” 姜泽点点头,确实如此,自己也正苦恼学不到其他阵法,只得一个劲钻研初级蕴灵阵。 段大师既然提起,难道他有解决的法子? “该如何破解请大师教我!”姜泽躬身请教。 段大师点点头,此子虚心好学,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样,你若去轸水峰阵师塔考核一品雕纹师,便去找一个秃头的三品雕纹师,就说是我段铁心介绍来的,我会给他打招呼,至于成不成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段大师心中暗自算计,这个招呼,自然是要秃头务必抢先收下他!莫被别人截了胡。 “谢大师提点,小子必铭记在心!”姜泽再次致谢。 段大师摆摆手,直白地告诉他:“我介绍你去自有我的考量。举贤不避亲,想必你也知晓秃头是我搭档,若你跟他学雕纹便是与我和连山合作,你们成功率提升了,我们做锻造师的自然也能减轻压力。” “妙啊!”连山抚掌叫好。 “你回去好好准备,最好能获得他的垂青。当然修为也别落下,修道才是根本!我和连山还有很多活要干,就不招待你了。” 段大师下了逐客令,连山也只能苦着脸跟在身后。 姜泽辞别二人便一路回了毕乌峰,脑中一直在回想段大师的话。 “也罢,先拿下一品雕纹师资格再说!” 第五十二章 初试 姜泽回到院落,只见小厅内摆着一大一小两个漆制木匣。 将大的那个打开一看,里边堆满了灵石,一股土豪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便是暴富的感觉吗?!姜泽飘飘然。 随即打开小匣子,一块通透的玉佩安静地躺在锦缎上。 玉佩上边刻着‘毕乌峰炎天’五字,姜泽不明白它的用处。 小依听见响动,便走了过来,见姜泽一脸财迷地抱着大木匣流口水,没好气地说道:“怎么,没见过这么多灵石?” “那是自然!先前一颗灵石都得掰成两瓣用,穷困日子过怕了。”姜泽呵呵傻笑。 小依黛眉轻扬:“这都算小打小闹了,以前霖离姐的进账可比这多多了~!” 这小侍女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姜泽没好气地说道:“那是当然了!人家什么家庭,咱什么家庭?做人不要太攀比,踏踏实实做自己!” 见姜泽仔细端详手中玉佩,小依便为他介绍:“这是记录宗门积分的灵玉,可随时到烽火阁换取所需物品。” 闻言,姜泽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把大匣子推给小依:“这些灵石你先保管着,随意取用,也别落下自己修为。” “那怎么行!”小依俏脸一红,“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再过两月便要参加内门排位赛了,到时若修为还是这般,这顿打躲都躲不过!” “无妨,若真要挨打,也不差这点,”姜泽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而且我这两日打算去考核一品雕纹师,到时也能谋点差使。” 小依缩了缩脑袋,但依然没逃脱他的魔爪。 姜泽哈哈一笑,溜之大吉。 难得恢复平静地日子,姜泽白天听听经,修修功法,晚上练练雕纹,小子日过得惬意极了。 直至这日,姜泽在场中练习玄阳四剑,只觉丹田中真气充盈,隐隐有要突破的征兆。 姜泽急忙收住功法,真气已经累积到盈满则溢的地步,但现在突破时机不太恰当。 心中盘算,初级蕴灵阵已经到了瓶颈,无法再有质的提升。 阵师塔每隔三月才组织一次考核,算算日期明日便到考核的日子。 先把雕纹师考核过了,习得二阶阵法修复折光,再突破兵境三阶开始走器修之路! 想到此处,姜泽决定今日暂不修炼功法,调整好状态应对明日考核。 将折光插回剑鞘便去往书房。 书房中,姜泽针下如灵蛇游弋,针尖平稳流畅,不消片刻一副初级蕴灵阵便跃然纸上。 虽然初级蕴灵阵已烂熟于心,闭上眼睛都能完整铭刻出来,但考核时仅能用常规阵法,他不得不再返回练常规初级蕴灵阵。 拿起牛皮纸对着日光查验,细微之处稍有不足,虽无伤大雅但若能完善更佳。 姜泽对考核流程也有过了解。 第一阶段,选择自己擅长的阵法,仅有五次机会,能成功铭刻出一副便可通过第一阶段测试。 第二阶段监察长老随机选一个不常用的阵法,限时两个时辰熟悉,之后便当场铭刻。 这听起来很玄乎,几乎不可能完成。但评判并不是以成功铭刻为标准,只看阵法完成程度。 ---百分之四十即为合格。 ---百分之六十为尚佳。 ---百分之八十为极佳。 若两个时辰便能掌握未知阵法,成功铭刻出阵纹,实属罕见,称之天才也不足为过。 第三阶段为业师遴选,由阵师塔的老牌阵师们挑选学徒。 虽然二阶段的考核听过起来有些不公平,若有大家族不惜重金专门供养的雕纹师,将所有阵法都学一遍再来考核,岂不是十拿九稳? 或者,考个十次百次,翻来覆去就那几个阵法,总有机会能遇到相同的。 其实不然,若是家族培养的雕纹师,通过一阶雕纹师考核不过是时间问题。 考十次百次的,就算过了第二阶段,第三阶段的业师遴选会落得无人愿的尴尬场面。 有段大师打过招呼,姜泽倒不担心第三阶段,有难度的是第二阶段,自己仅学过一个初级蕴灵阵,且是花费好几天才掌握。 若其他阵法在铭刻规则上有本质不同,那第二阶段就不那么容易通过了。 没通过第二阶段,何谈第三阶段? 姜泽也考虑过直接用宗门积分换取中级蕴灵阵图纸,问过之后得知竟要一千宗门积分! 先前以为三百积分就是大款,没想到竟然连一个中级蕴灵阵都远远不够。 三百积分只是座小山,一山更比一山高,翻过了这座山,还有更高的山! 且走一步看一步罢。 晃了晃脑袋,甩去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姜泽沉下心继续磨练雕纹技艺。 次日,姜泽便整装待发,赶往轸水峰阵师塔。 与嘈杂的金牛峰不同,轸水峰清幽宁静,建筑也十分雅致。 山中长满各种珍奇花卉树木,亭台楼阁、水榭花园点缀群山之间,可谓鸟语花香,空气异常清新,深吸一口令人心旷神怡。 山中最高的建筑莫过古色古香的阵师塔,状如玲珑宝塔,约莫三十余丈,十三层塔楼逐级递减。 不时有弟子从身旁走过,神色或焦灼、或成竹在胸,料想也是前来参加考核的。 姜泽深吸口气,拾阶而上步入阵师塔。 塔内一层空间十分宽广,中间布置三百余张书案。 考核将在巳时开始,为时尚早,众弟子在一旁低声交流,等候抽签。 监察长老鹤发童颜,身着素白道袍在主桌前闭目养神。 见时间差不多了,长老挥手令弟子敲响钟磬,关闭一层大门,仅留下通往二层的楼梯。 “误时的弟子就不必放进来了,连这点规矩都不遵守,还考什么雕纹师?!”监察长老淡淡地说道,银白须发无风飘动不怒自威。 见状,周围弟子立马噤声,态度也拘谨了几分。 “列队依次上前抽签!” 闻言,众弟子立即分列两队有条不紊地进行抽签,监察长老微微点头。 姜泽抽到二百二十号,顺着指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书案上摆布十分简洁,五张巴掌大的方形锻钢薄板,三枚雕纹针。 姜泽摸了摸锻钢薄板,入手冰凉润滑,据说是平日用来练习雕纹的专用阵基,与普通器胚材质相仿。 这一小张锻钢薄板看似廉价,但若改用这种特制练习阵基,几千张几万张下去也是一笔庞大的支出。 弟子们纷纷按号入座,第一阶段海选不记名,仅作为入试门槛。 见所有弟子都已就座,监察长老朗声宣布。 “一阶段考核规则如下:限时一个时辰,自选阵法,五张成一张便可进入下一轮!” “考核中严禁交头接耳,违者当按宗规处置!” “下面,考核开始!!” 一声令下,只见场中弟子手中雕纹针气芒接连浮现,如群星璀璨煞是惹眼。 这些弟子是阵师塔的希望,将来的梁柱。 而阵师塔的梁柱,便是宗门的梁柱! 监察长老见此情景抚着长须不住点头,仿佛看见不久的将来宗门愈加昌盛的繁荣场面。 姜泽运气提针,针尖在锻钢薄板上毫无章法地随意划动。 监察长老正巧瞥见这幕,心头一跳,差点把胡须都揪了下来。 这小子是来捣乱的吗?!长老面露愠色,恨不得上前当场把他拎起丢出塔外。 其实这也怪不得姜泽,他对常规蕴灵阵远没自创蕴灵阵那般烂熟于心,况且又是第一次在这种锻钢薄板上运针。 姜泽只得浪费一张段钢薄板来寻找手感,毕竟牛皮纸和段钢薄板材质相差甚远。 半个时辰过去了,姜泽还在那乱涂乱划。 简直儿戏!简直是对阵师塔的亵渎! 见此,监察长老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自盘算以后要给第一阶段考核设个门槛,不要随便来个混小子都可插上一脚。 美好的心情也变得乱糟糟的,长老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混小子,只要钟磬一响,便将这个可恶的小子赶出去! 第五十三章 强劲对手 呼... 感觉手感熟悉得差不多了,姜泽长出口气,准备开始铭刻。 屏住呼吸气沉丹田,针尖轻触薄板,起笔、承接、转折、收尾一气呵成! 手上雕纹针如有神助,仅半刻钟功夫便将阵法铭刻完毕。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长老为之一愣。暗自嘀咕,这小子到底是在虚张声势,还是深藏不露? 也不知他有没有成功... 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监察长老假意踱步,实则慢慢凑身到姜泽书案前。 只见锻钢薄板上银光流转、烨烨生辉,上乘品质! 长老犯了迷糊,既然手下功夫这么厉害,那刚才是在搞什么,糊弄鬼呢?! 现在的年轻小辈真是太过张扬,在规则范围内反复横跳,长老轻哼拂袖离去。 姜泽铭刻完一张后,便接着开始下一张。 按理说只要成一张便可通过,姜泽不愿放弃这个熟悉阵基的机会。 叮~~~ 悠悠钟磬声昭示第一阶段考核结束,所有参与考核弟子纷纷停下手中的雕纹针,等待长老核查。 姜泽最后一张也恰好收尾,一口气将四张锻钢薄板全用完,而且都成功了。 满意地点点头,将手中雕纹针放下,成色最好的那张阵纹自然放在最上。 瞧了瞧周围考核的弟子,有的泰然自若、有的一脸颓丧、有的欣喜若狂。 监察长老依次查验,将通过第一阶段考核的弟子名字、序号,令身后跟随的弟子记下。 通过了的弟子在一旁候着,等待第二阶段考核,未通过的则垂头丧气地离开。 到姜泽身前时,监察长老认出了他。 依先前那幅成品,这小子通过一阶段考核毋庸置疑。 但长老还是亲自下场检查一番,看了看那张用来熟悉手感的锻钢薄板,阵纹凌乱不堪。 随手扒拉了一下成品,竟足足有四张,成色皆为上乘! 长老手中一顿,这小子搁这炫技呢?! 年纪轻轻这般浮夸! 长老脸色微变,冷哼:“姓名、序号!” 姜泽恭敬地回道:“炎天,二百二十号!” 炎天?以前可从未听过,莫不是哪个雕纹师私下收的弟子?长老暗自揣摩。 “一旁候着!等待下一阶段考核。”长老也不做停留,继续检查下一位。 一阶段考核算是通过了,姜泽松了口气退在一旁。 有人欢喜有人哀,经过一轮筛选,场中弟子仅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清儿师妹?!” “敬之师兄!” 一旁,一位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与清雅妙龄女子打招呼。 “月清儿、林敬之?!” 周围弟子惊呼,这二人可谓月神宗风云人物。 “清儿师妹这次考核定十拿九稳了!”林敬之预祝。 “岂敢,上回长老选了个偏门阵法,清儿勉强才得合格评价。”月清儿回道:“倒是敬之师兄,上回这么难都能取得尚佳,这回定能不负所望!” 林敬之哈哈一笑,“那希望我们都能好好发挥,在第三阶段考核中一决高下!” 月清儿,以月字冠名,单从姓氏便能分辨其身份的不凡。 姜泽目前仅知晓两个月姓之人---宗主月如霜、圣女月霖离,无一不是宗门顶层的代表。 从周围弟子口中得知,月清儿芳龄二十,有着如荷花般清雅秀丽的容颜,乃阵师塔塔主的亲孙女,得塔主亲传,论身份连监察长老都得让她三分。 而林敬之,年仅二十三便有斗境三阶修为,在去年内宗排位赛上更是凭一手赤焰刀一骑绝尘,被精研刀道的狂刃长老破格收为入室弟子。 别看他如今这副清秀书生模样,刀法却异常刚猛狂暴,忘我厮杀起来连自己都砍! 怎料这二人不好好修炼,竟也来一品雕纹师考核插上一脚。 “这回看来是危了,有他二人在,业师们怕也看不上咱。”其中一名弟子丧气地说道。 “那可说不定,月清儿暂且不论,毕竟得塔主亲传。但林敬之不过修为了得,雕纹师靠的是手上功夫,又不是考查修为!”旁边弟子满是不服。 “那你就孤陋寡闻了,林敬之已参加过上次考核,并且以尚佳评价通过了二阶段测试!”之前那名弟子辩解道,“然而他放弃第三阶段业师遴选,选择了重新参加考核,目标是极佳、甚至绝顶之姿!” “这评价又有何用?不过一时评判罢了!”旁边弟子一脸不屑。 “哈哈,你该不会连一次二阶段考核都没通过吧?”那名弟子嘲笑道,“业师们遴选学徒,看的自然是这评价,评价越高越受关注,自然能获更多青睐,到时不是业师选你,而是你选业师了!” 旁边弟子愠怒,“你若是通过过,也不会还在这跟我扯皮呀!” 姜泽此时凑了过去,“两位师兄,第三阶段不是业师遴选吗,听林敬之言外之意,好像个中还有较量?” 二人停止争吵转头望向姜泽,此人明显是个雏,便大发慈悲地为他解释道,“较量那肯定有的,想要获得更厉害的业师教授,自然得拿出些真本事,第三阶段考核各自发挥,能者上庸者下,仅此而已!” 姜泽点点头,谢过二位师兄,两人转头又因到底月清儿厉害还是林敬之稍胜一筹而争论不休。 仆从们撤下大半书案,重新将场中位次排列,书案与书案之间的间隔更宽了。 叮~~~ 钟磬之音再度响起。 “噤声!下面进入第二阶段考核---随机阵法参悟!限时两个时辰,以完成度评分!” “念到序号者依次入列!” “十三,二十七,五十,五十三,五十七.....” 待众弟子全部入座,监察长老取出一个木箱,提笔依次在纸条上写下二十个一阶阵法,随即揉成一团丢在木箱内。 随手召来一个仆从抽签,以示公正。 众弟子默默祈祷,千万别抽到那几个极难的阵法! 抽签之前,监察长老不忘抖了抖木箱,让箱中纸团充分打乱。 仆从将手伸入木箱中,取出一个纸团递给监察长老便低头退下。 监察长老展开纸团,旋即宣布道:“初级锋矢阵法!” “啊?怎么会这样?!”众弟子纷纷惊呼,初级锋矢阵可是最难的几个阵法之一,方才那仆从是不是上厕所没洗手?!手气如此之臭! 阵法难倒无所谓,考察的便是真本事。 最为要命的是,这个初级锋矢阵法竟然需要一颗灵石充当核心!而且在前期就得置入。 报废一次便耗费一颗灵石,饶是内宗弟子都经不住这损耗。 这意思是穷者莫入此门? 不少弟子暗自思量如何应对,有的直接放弃离开,等下一容易点了再来。 有的咬紧牙关,既然别人都放弃,那自己的机会不就提高了? 不时有弟子离开考场,场中仅剩下不到三十人。 监察长老恼怒地拍打着主案,吼道:“统统给我闭嘴!拈轻怕重的成何体统?!” 在场弟子方止住抱怨。 监察长老挥了挥手,示意仆从们将初级锋矢阵法的图纸详略一一发下,众弟子看着密密麻麻的简述以及阵纹密布的草图不免咂舌。 姜泽倒无所谓,反正其他阵法也没学过,自然是越复杂越好,这样大家都在同一个碗里蹦跶。 书案上与之前相比多了十几张锻钢薄板,显然有更多的尝试机会。 姜泽拿起阵法图纸仔细参研。 与初级蕴灵阵有很大不同,但仅是纹路更为繁复、节点愈加密布,阵纹运行规律等本质属性基本没什么差别。 透过现象看本质,才能抓住重点。 不时有退场的弟子从身旁走过,姜泽也顾不得他们,调整好自己状态,保持内心的平稳宁静,脑海中反复演练如何铭刻。 砰!! 蓦的,考场中某处发生爆鸣,一名弟子头发凌乱满脸黑灰,显然是手中阵纹铭刻失败引起了爆炸。 这突入起来的响声扰乱了很多人的思绪,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爆鸣。 砰,砰砰砰... 失败后,陆续又有弟子放弃,转身离开。 场中仅剩下不到十人,月清儿,林敬之、姜泽也在其中,还有几个失败了但硬抗下来,继续尝试的弟子。 看着灰头土脸的弟子们,监察长老思索到,这次考核是难度太高,再这样炸下去场中就要没人了,那可闹出个大笑话。 监察长老随意下场看了看,月清儿手中雕纹针提速,似乎想赶在林敬之之前完成,这水灵丫头若也炸个灰头土脸,塔主岂不要我狗命? 长老后脊发凉,缩了缩脖子转头望向林敬之,只见林敬之放缓了铭刻速度,雕纹针缓缓移动,平和而稳健。 长老暗自点头,不骄、不躁、不急、不缓,可成大器。月清儿这丫头到底是阅历尚浅。 再一偏头,看见姜泽还在摸着下巴打量图纸,手中仍未开始动作。 这混小子,又在跟老夫装哔?我倒要看看你能装何时! 除去这三人仪态如初,其余几人都失败过,总结失败经验不折不挠,继续铭刻或埋头参研图纸。 知耻而后勇,大善! 时间转眼便过去近半,爆炸声已没有当初那么频繁,都已渐渐初窥门径。 月清儿额头冒出细汗,一缕秀发贴在额前也浑然不知,手中微微颤抖,似乎已到了极限。 反观林敬之,手下平稳如常,只是气息变得有些急促。 姜泽也开始动手了,他暂时不管灵石核心,给灵石核心留白,先刻划出阵法基本纹路再说。 尽管纹路复杂,姜泽仅耗费一刻钟便将阵法纹路铭刻完毕,速度比月清儿、林敬之不知快了多少倍! 长老转过头,才一刻钟功夫,这混小子竟然就完成了? 长老感到十分诧异,走近前一看,察觉到姜泽手下缺失核心的阵纹。 嘶...淦!! 第五十四章 妖孽之姿 淦!淦!淦!!淦!!! 长老气得差点将大腿拍断,这小子分明在钻考核的空子,就算没有阵纹核心,仅凭他趋近完美的纹路也能拿四十分合格分。 只见不多会,姜泽已经铭刻了好几张初级锋矢阵纹路,只是都未置入核心。 长老气得脸色发青,此子天赋尚可,但太过投机取巧。 想在我眼底蒙混过关?!不可取,不可取!! 姜泽暗自思量何时嵌入核心最为恰当,虽然图纸上写明是在前期,但前期这个词太过笼统,时机一旦没把握住就会落得灰头土脸。 忽然瞥见一旁正脸色发青、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的监察长老,姜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咋了? 话在地球上,监考老师还不能盯着某个学生,区别对待呢! 行行行,你强你有理。 时间紧迫,姜泽也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取出一颗形状较为规整的灵石开始新一轮的尝试,这回定要水到渠成! 姜泽反复演练灵石嵌入时机,脑海中否决了很多次尝试,最终锁定在某一个狭小的时间段。 右手提针,左手捏着灵石,针尖在锻钢薄板上行进如水般流动,毫无滞涩感。 当阵纹铭刻到13%时,姜泽眼神一凛。 就在此时! 心盘之境蓦然张开,灵石中灵气仿佛受到了阻滞,姜泽抓住时机将灵石闪电般置入核心处,只觉一股强大吸力牢牢地将灵石吸住。 姜泽右手中雕纹针自始至终都未停过,灵石中的灵气顺着核心急速向针尖处流动。 然而姜泽手中的雕纹针总是比灵气快那么一小步。 这一小步,却是雕纹师的一大步! 就这般心神契合、人针合一的状态下,半个时辰后,姜泽终于停下了手。 当针尖提起时,灵气沿着纹路瞬间冲刷而过,纹路首尾相接形成完整阵纹!! 只见锻钢薄板上道道银光闪过,最终通体散发出明亮辉光,预示着阵法已被完全激活。 一张完整的初级锋矢阵完美地呈现在姜泽眼前。 书案上的锻钢薄板泛起锋锐光泽,宛如开刃了一般! 姜泽持针的手微微颤抖,险些没握住手中的雕纹针。 监察长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傻傻地呆立在原处。 此刻他急需一个氧气瓶。 这混小子就一个愣头青!也不看看别人是怎么操作的。 其余弟子都是以真气压制灵石中灵气的流速,而他竟想抢在灵气冲刷过去之前完成剩下的纹路?! 搁这玩速度与激情? 是真不懂,还是在单纯地炫技?! 你这一品雕纹师还没到手,在我五品雕纹师面前炫什么技? 长老只觉得血气冲上脑门,高血压都要犯了。 抚着额头,长老赶紧回到主案,二阶段考核结束之前再也不想看这小子一眼。 离考核结束仅有一刻钟,姜泽望了望周边,好几个弟子都已停手。 月清儿手已经抖得不行,最终还是停下了,放下雕纹针长舒口气。 尽管天气清冷,月清儿后背依然被香汗浸湿,显露出玲珑的曲线,顾不得拭去额上的汗水转身看了一旁的林敬之。 林敬之太阳穴青筋凸起,强行用修为压制抖动的手腕,额顶竟冒出丝丝热气。 在耗尽所有真气后,林敬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雕纹针,反复查验尚未完成的初级锋矢阵。 叮~~~ 二阶段考核结束,监察长老依次收过众人的锻钢薄板,路过姜泽时明显脚步要快上几分。 长老随手翻看一下,十人中竟有七人通过了考核,与以往相比也算不错。 “下面我宣布二阶段考核分数!” “二十七号,五十分,合格!” “五十七号,四十分,合格!” “九十一号,四十六分,合格!” “一百二十三号,三十三分,不合格!” ..... 听到自己合格的弟子欢呼雀跃,虽然四五十分勉强合格,不指望能被业师选中,但也算成为一品雕纹师了,足够混口饭吃。 不合格的弟子神色黯然,垂头丧气。 “二百一十三号,七十五分,尚佳!” 月清儿正是二百一十三号,七十五分,与极佳只一步之差。 月清儿考过两次,这次虽仍有遗憾但还能勉强接受,很快便冷静下来,用心留意林敬之的分数。 “三百三十四号,八十二分,极佳!” 闻言,林敬之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分数也达到了他预期的目标。 极佳天赋可以得到长老、甚至塔主的青睐!! 监察长老顿了顿,转头看了姜泽一眼,宣布道。 “二百二十号,满分!” 此言犹如一颗炮弹在平静的塔内炸响,余音在众弟子脑中来回飘荡。 “满分?!这考核还有满分?” “这是何等妖孽的人物!” “或许是考了十次百次的老油条,恰巧遇上相同阵法?” “是谁,月清儿还是林敬之?” “清儿师妹是二百一十三号,我关注她很久了!” “我呸!就你还关注她,你是什么品种的癞蛤蟆?” “老子喜欢!你管得着吗?!” 两个弟子渐渐脱离了话题,吵闹起来。 听到两个同门因自己而争吵,旁边的月清儿小脸泛红,不过还是扫视一遍众人,看看二百二十号到底是何方人物。 月清儿清楚林敬之的序号,转头看向姜泽,那个除自己与林敬之以外,唯一一个身上没有落尘的人。 她的目光恰好与朝这边望来的林敬之相对,两人一同望着姜泽。 林敬之此时也极度震撼,脸色晦暗不明,心中燃起了一丝妒火。 竟然有人在月清儿面前抢了他风头! 更何况二阶段考核的分数会影响三阶段业师遴选。 从来只有人记得第一,没人会记得第二! 而受人青睐的往往都第一。 见弟子们争论起来,监察长老沉声道:“分数公布完毕,如有异议可向阵师塔投诉在下!” “慢着!长老...”林敬之突然开口。 “哦?你是有异议?”长老面色不善,之前受了姜泽的气没处发泄,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弟子不敢!只是这满分从未有过,可否与我等讲明这是何道理?”林敬之壮胆恭敬地问道。 监察长老早料到会如此,只见他取出姜泽那块锻钢薄板注入一缕真气,举起薄板猛地斩向主案上备用的一包雕纹针。 只见,被牛皮纸包裹着的整包雕纹针如豆腐般被切开! 一半坠落在地上,入耳便是叮呤叮呤的声响。 一半仍在书案上纹丝不动,切口光滑整齐。 众人倒吸口凉气。 这厮,竟然将初级锋矢阵给铭刻成功了?! “如何?”长老扫了所有弟子一眼。 “在下...甘拜下风!”林敬之拱手退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依然十分愤懑。 月清儿望着姜泽,眼中异彩连连,这修为泛泛的内门弟子,竟然在雕纹上有如此之高的天赋。 处于风暴中心的姜泽仿若没事人一般,头顶闪过一连串问号。 这不是基本操作吗,用得着这么吃惊? 难道你们不是这样做的? 见周围弟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姜泽觉得有必要说上两句。 “承让承让!”转身又对着另一边的弟子拱手道,“侥幸,实属侥幸!” 在监察长老看来,他这是奸计得逞后虚伪的邀功。 长老暗下决心,自己年纪大了,以后这一品雕纹师考核便交给年轻长老来做好了。 “咳咳!莫要耍嘴皮子!通过考核的随我上二层进行业师遴选。” “未通过的也不要气馁,此次考核实属不易,望再接再厉!” “谨遵长老教诲!”众弟子应道。 有监察长老亲口开导,失败的三人脸色也好转了不少,拜别长老后便径自离开了。 七人随着长老通过楼梯进入阵师塔二层。 二层如地球上审判庭一般。 居中一个被告席位,前方放置环形书案。 左右各一百个侧席,前方主台上分布着十二个长老席位,依次属于阵师塔各层长老。 最高处为塔主的席位,从席位排列上一眼便能看出地位差别。 侧席上零星分布着十数名身着阵师塔服饰、相貌各异的雕纹师,有老者也有年轻人,连美女也有,这都是需要学徒的雕纹师。 长老席位上仅有两个长老到场,加上监察长老也才三个。 最上方席位更是空置久矣,塔主平日才没闲心管这些琐事。 监察长老指导考核弟子上前先介绍自己,然后讲述阵纹造诣,若有雕纹师愿成为你的业师,便可以直接随业师离开。 若无人需要,那便留下信息,考核空档期若有业师看上自会联系。 众弟子依言一一上前。 前面入场几位都满心欢喜地被业师领走,仅剩月清儿、林敬之、姜泽三人。 月清儿迈着莲步上前,婀娜多姿,朝四周躬身致敬。 蓦的!一个慈眉善目、面色红润的青发老人出现在主座上,眼中似有雷电闪烁。 在场众人慌忙从座上站起身,恭敬地揖道:“塔主!” 主座上老人轻轻挥手示意众人坐下,众人正襟危坐,与之前闲散的样子判若两人。 “大家不必在意,我只是路过,顺便见识下一品满分的雕纹师!”语气中正平和,没有半分火气,“继续吧,就当我不存在便可。” 从塔主口中亲自提到满分弟子,众人心头一阵艳羡,那人竟入了塔主的眼。 “弟子月清儿,七十五分,师从莲心长老,年方二十,斗境一阶!”月清儿也不抬头看她爷爷,“修习雕纹一载,目前掌握八种一阶阵纹!” 就算她不提起,众人也知晓她爷爷便是主座上那人。 第五十五章 霸道! 在场众人都知晓月清儿是塔主亲孙女,自有塔主真传,都不敢举手让她给自己当学徒。 监察长老见塔主不为所动,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通过!” 月清儿施了万福便转身到侧席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监察长老示意姜泽先上前,既然塔主点名要见这位满分弟子,自然不敢耽误塔主时间。 姜泽信步走到中间,朝四方拘礼朗声道:“弟子炎天,内门本宗弟子,二十二岁,兵境...二阶修为。” 越往后姜泽声音越弱,有些底气不足。 周围席上雕纹师暗暗摇头。 二十二岁,内门弟子,兵境二阶,多么平平无奇的出身。 林敬之差点笑出了声,就这水平还跟老子抢第一?! 他对姜泽不免心生鄙夷,重新燃起争胜的信念。 紧接着姜泽又说道:“修习雕纹两个月,掌握一种一阶阵纹!” 修习雕纹时日尚短,且只掌握一种阵纹,这样也太垃...普通了吧。 周围业师不免咂舌,这小子难道全凭运气才拿的满分? 仅学过一种,恰好考的便是那一种? 监察长老心生疑窦,问道:“你所说的一种阵纹,可是初级蕴灵阵?” 姜泽回身对长老揖道:“确是!” 监察长老替他辩解,“那便是两种了!” 周围席上众人倒吸口凉气,照这意思,这小子仅两个时辰便学会一种阵纹?!且初级锋矢阵乃最难的几种阵纹之一! 若真如他所说,那他在阵纹上的天赋简直万中无一。 塔主抚了抚长须,沉吟半晌道:“不是还有一个极佳评价的弟子吗,也上前看看。” 林敬之闻言大喜过望,由于太过激动浑身都微微发抖。 姜泽依言退在一旁,林敬之跨步上前一一稽首。 “弟子林敬之,狂刃长老入室弟子,二十三岁,斗境三阶修为!”林敬之恭声道,“修习雕纹一载半,掌握十一种一阶阵纹,两种二阶阵纹!” 众人点头赞赏,不论出身、修为、雕纹造诣,林敬之比姜泽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林敬之心中暗笑,这种明面上的差异,是人都能分辨出来。 “既然如此,那两位便拿出点真本事瞧瞧吧。” “是!”林敬之应道,从背上取出自己的随身赤焰刀呈上前。 “这是弟子亲手炼制的法宝赤焰刀,其上铭刻三道阵纹:中级蕴灵阵,初级赤焰阵,初级狂暴阵!” 仆从将赤焰刀呈给塔主,塔主随意看了两眼便丢给下边长老,几位长老看过后也纷纷点头。 这林敬之虽说是考核一阶雕纹师,其实本身已接近二阶雕纹师的水准。 一件法宝上铭刻三道相辅相成的阵纹,虽说阵纹品级不高,但出自一阶雕纹师之手也实属难得。 众人评判后心里打了个分,转而望向姜泽。 姜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雕纹这个领域,自己好像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气氛渐渐冷了下来,姜泽只得硬着头皮道:“不如,我给各位大师表演个牛皮纸铭刻阵纹罢!”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牛皮纸上刻阵纹,怎么不表演胸口碎大石呢?! 将雕纹视作儿戏,就是对雕纹师的侮辱! 牛皮纸上刻阵纹虽有不小难度,但只要有心去练基本都可做到,更何况这练了也没用,谁会用牛皮纸做阵基? 若不是塔主在此,众人差点哄堂大笑。 姜泽以为他们在等他开始,便取出一张牛皮纸,摊平后取出雕纹针疾速铭刻。 仅三四分钟功夫,一张姜泽自创的初级蕴灵阵便跃然纸上。 纸上银光跃动,这铭刻速度确实令人惊异!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无他,唯手熟尔。 有手就行。 塔主远远瞥见姜泽纸上阵纹,忽然脸色骤变! 手中残影一闪化掌为爪,一把将姜泽及那张牛皮纸隔空拎起,二人旋即消失在空中! 在场众人被这突如其来一幕吓得愣住了,头一次见塔主当众发怒。 虽然这小子是胡闹了些,但也不至于此吧? 阵师塔顶层仅一个房间,房中摆满了书柜,藏书无数。 蓦的!空间一阵扭曲,房中书架不住地震动,藏书散落一地。 一个青发老者突然出现,一把将姜泽摔向书架。 “说!你是哪个宗门派来的奸细!竟敢觊觎我月神宗护宗大阵!!”塔主冰冷的话语无一情感,周遭温度仿佛都降低到冰点。 塔主竟从姜泽自创初级蕴灵阵中,察觉到了护宗大阵的痕迹! 时下各宗各派相互掣肘,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倾轧,宗门大阵事关月神宗存亡,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噗...! 姜泽被巨力甩飞,砸在书架上喷出一大口血,只觉浑身都要散架了一般。 “呵...若我是奸细...怎会将这阵纹呈给塔主,岂不自寻死路?”姜泽脸色惨白,一把拭去嘴角的血迹,辩解道,“若真有这么笨的奸细,那也太瞧不起咱月神宗了吧?” “少给我在这胡扯!若不是受人指使,凭你小小的兵境二阶如何能刺探出护宗大阵的奥秘?!” 塔主浑身爆发出恐怖气势,将姜泽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宁杀错莫放过!即便是错了,也算你为宗门而奉献,记一大功!” 见塔主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姜泽反而轻蔑地笑道,“难道塔主觉得自己空有其名,连我一个一阶都不到的雕纹师都敢蒙蔽?” “好久没人敢以这种语气与我说话了。”塔主语气变得平淡,眼神却愈发危险,“看来,你也不打算活着走出这里,那我便成全你!” “不过是看不起我罢了,何必找这种拙劣的借口!”姜泽双目赤红,嘶吼道,“要杀便杀,爷爷何曾怕过你!哈哈哈哈哈.....” 说罢,姜泽放声狂笑,心中一阵畅快。 塔主又如何?我叫他孙子他也不敢答应! 实力差距太大没有任何操作空间,姜泽只得逞下口舌之快,至少死之前心头会畅快许多。 塔主面色发寒,这蝼蚁小辈竟然羞辱于他! 掌心中雷光闪烁,霎那间便聚集一颗闪耀着刺眼光芒的雷球! 雷弧跃动,周围空间仿佛都被灼得扭曲。 望着塔主手中的雷球,姜泽感觉死神正在临近,心头一阵乏力。 他还有很多梦想尚未实现,难道就要终结在这里了吗? 塔主并未留情,抬手将雷球掷向姜泽。 在雷球即将砸到姜泽脸上时,姜泽似乎闻到了臭氧的清新,三个氧气分子在雷电作用下生成两个臭氧分子! 雷球在眼中越来越大,时间流速好像变得极度缓慢,所有思绪涌上心头,姜泽开启了人生跑马灯模式。 想起幼时夕阳下的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 啪!!! 刹那间,一只玉手凭空出现,一巴掌凌厉地将雷球拍飞! 雷球砸在阵师塔塔顶,轰击出一个巨大的破洞,木屑簌簌落下。 轰!! 雷球在高空炸响,宛如平地起惊雷。 周围弟子都朝这边望来,只见阵师塔塔顶竟被掀翻一半! “敌...敌袭?!” 所有弟子心中惊骇万分,阵师塔塔顶可谓宗门中最为荣耀的所在之一,如今竟被人强横地轰开了! 下方人群瞬间轰然炸开,弟子们受惊四散奔逃,场面一度乱糟糟。 塔顶寒气凝结,从中传出冷若冰霜的嗓音。 “我的人,你也敢动?!!” 空间再度扭曲,一只荧白玉足跨越空间而来,足尖轻轻点在木质地板上,紧接着一袭白衣出现,将姜泽护在身后。 来人容颜绝美似凌波仙子,飒飒英姿不须盖世英雄,正是月如霜! 衣袖轻拂,一股强横的至阴真气肆虐而出,将塔主的威势消弭怠尽。 塔顶转瞬间霜寒密布竞起冰花,书架被冻得嘎吱作响。 “宗...宗主?!” 塔主惊骇万分,没想到处置一个兵境二阶的蝼蚁,竟然将月如霜牵扯了进来。 他还尚未做好与月如霜摊牌的准备。 “守卫护宗大阵乃我阵师塔本职,此人窥视我月神宗护宗大阵,杀了他替宗门消除潜在威胁,又有何动不得?!” 不愧是久经世故,塔主瞬间便稳住心神,脸上恢复常色,“我按宗规行事,即便你是宗主又能如何?!” “可有何证据?”月如霜淡淡地问道。 “这张阵纹便是证据!”塔主取出姜泽铭刻的那张牛皮纸。 月如霜玉指轻弹,只见塔主手中的牛皮纸瞬间崩裂,化为靡粉。 “还有吗?” “你...?!”塔主处在暴怒的边缘但又不敢发作,敢怒不敢言。 月如霜这态度是保定他了,自己不仅在地位和声望上差她一截,连修为也不如她,塔主因此不敢与她正面硬刚。 “这护宗大阵乃初代宗主亲手布下,我以宗主之名将其传授于他,你有何异议?!”月如霜语气平淡,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护宗大阵乃月神宗之根本,一直由阵师塔掌控,你怎可轻易传授于人?!!”塔主压抑不住心中的火气,瞬间暴怒,青发飞舞周身雷弧跃动。 月如霜将护宗大阵传授给别人,意在削弱阵师塔在宗门中的影响。 “你都可以用空间法宝擅自将弟子带到此地处置,我又何尝不能将护宗大阵传授于他?”月如霜语气逐渐冰寒,“宗主管辖宗门大小事务,传授一个阵法需要经过你的允许?” “莫非,你阵师塔塔主已凌驾于我宗主之上了?” 这一连串罪名扣了下来,塔主如坠冰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以往月如霜并不插手阵师塔的事,即便做出了逾矩的行为也不会过问。 也正是这种纵容之下,塔主的野心才愈加膨胀,阵师塔在宗门的势力逐渐扩张至如今地步。 此时竟突然兴师问罪,塔主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头顶瞬间清醒。 这月神宗,到底还是月如霜的月神宗! 第五十六章 权力的游戏 “不敢!”塔主立马怂了,颤抖着躬身请罪。 “你在阵师塔的所作所为我并非看不见,只是懒得管罢了。”月如霜将姜泽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今我将他安插在阵师塔,打算扶植他接替你的位置,只要不违背宗规随你如何打压。”月如霜直言,“若是你能培养出更具天赋的弟子,那阵师塔还归你管。” 嘶...塔主倒吸口凉气,月如霜竟然将阴谋光明正大地摆在台面上,变成了阳谋,自己不但必须按她所言行事,更不能在暗地里耍任何手段。 这个女人心计恐怖如斯! “啊?” 方才两位大佬针锋相对,姜泽连大气都不敢喘,此时竟将这么大锅盖扣到他的头上。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方才的话你自己衡量,我还有几句话要与他说。”说罢,月如霜转头望向姜泽。 塔主识趣的转身离开,走远后才察觉贴身衣物已被冷汗浸湿。 忽然他顿住了身形,猛然响起阵师塔好像是自己的地盘,怎么是让他离开?! “刚才所说的你都听到了?”月如霜说道。 “听到了,可是宗主...”姜泽欲言又止。 “是不是担不起这重任?”月如霜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先前说过,救下你,必是要你有所回报,这便是向你索取的第一个回报!” “不是,只是在下如今连一品雕纹师都岌岌可危,又如何担得起宗主的倚重?”姜泽如实说道,方才他与塔主闹翻了,阵师塔必然待不下去。 “无妨,我刚才警告过他,他不敢使什么绊子,余下的我自有安排。” 月如霜简单地为他讲述宗门内部权力格局。 “你应该意识到了阵师、雕纹师对宗门的重要性。” “雕纹师可谓轻松且获利最丰厚的副职,以至于所有阵师都会尝试学习雕纹,由此造成了阵师不一定是雕纹师、但雕纹师必定是阵师的局面。” “也正是凭借这种倚丈,阵师塔在宗门中的地位逐渐攀升,达到目前隐隐超过主峰。” “宗门内部势力大致分为两个阵营,历代宗主都是从这两方中选出,一方是以我为首的主峰阵营,另一方则是以塔主等人为首的阵师塔阵营。” “阵师塔阵营根深蒂固,近些年我又无暇顾及,经过这么久的扩张,阵师塔内他们的势力已占七成,但仍有三成是属于我方。” “如果主峰阵营势力占比过低,下一任宗主便会从他们阵营产生。” “此番让你进入阵师塔,目的是为打破现有局面,瓦解阵师塔势力的契机。” “我会将你托付给主峰所属阵营的长老,其余的你不必担心,只需努力提升实力和阵纹水平便可,莫要辜负我的期望!” 虽然月如霜与塔主仅仅数句交流,没想到此中竟又是一番博弈。 姜泽深吸口气,朗声应道:“在下必不负宗主厚望!!” 月如霜嫣然一笑,周围凝结的寒霜霎那冰消瓦解。 随即将一卷颜色泛黄的羊皮卷轴抛给姜泽,“这是护宗大阵的阵纹抄本,你可拿去参悟,三日后卷轴便会自行销毁,能领悟几分全凭你自身天赋!” 姜泽心头一跳,双手接住抛过来的羊皮卷轴,之前还以为是戏言,没想到月如霜真的将护宗大阵交给了他。 “加紧提高自身修为,你两个妹妹都已经超过你了!” “啊?!”姜泽愣住了。 见他这副模样,月如霜嘴角勾起顽皮的弧度,一把抓过姜泽两人凭空消失。“我带你去见见你的业师!” 阵师塔二层,在场众人还未离去,塔主暴怒地带着姜泽消失后便没再回来,众人不知所措。 半个时辰过去了,众人仍呆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林敬之此时低着头嘴都要笑歪了,浑身不时抖动,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就在众人等得心烦意乱之时,场中空间再度扭曲,两个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慌忙低头揖道:“塔...宗主?!” 在场众人愕然,来人竟不是塔主,而是宗门地位最尊崇的一宗之主!! 这个满分弟子真有如此大的能量吗?!连宗主都惊动了。 月如霜也不管他们,扫视一眼,看见一旁低着头的监察长老,随手将姜泽丢给了他:“苍梧,这个小子就送你当学徒了,好生照看!” “是,宗主!”监察长老硬着头皮应道。 月如霜点点头,转身又消失不见。 众人望着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迹的姜泽极度震撼,他竟然能让宗主亲自下令,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宗主离开,监察长老苍梧满脸愁苦,自己最见不得这个张扬的混小子,没想到宗主竟将他塞给了自己。。。 虽然他雕纹的天赋十分妖孽,即便修为泛泛也影响不大,但秉性太过张扬,几度在自己面前炫技,是可忍孰不可忍。 监察长老转念一想,既然他落到自己手上,有的是机会好好整治,也可出口恶气!心情便豁然开朗。 “那什么,遴选结束,各自散去吧!”监察长老宣布道。 众人纷纷离去,林敬之见自己突然间无人问津,心情从欣喜瞬间跌落谷底。 望着空荡荡的阵师塔二人,林敬之心中十分悲愤,满腔妒火烧得他双目赤红,双拳捏得嘎吱作响。 无奈,只得独自离开。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你便随着我学雕纹吧。” 这日,阵师塔前公布了七名考核成功的一品雕纹师。 红榜之上: 炎天,满分,业师:长老苍梧。 月清儿,七十五分,业师:塔主。 林敬之,八十二分,业师:塔主! .......... 这张区区一品雕纹师的红榜竟然在宗门中掀起了风暴。 “塔主这次竟然一连收下两名学徒?!这个中怕是另有内幕吧,你看塔主的两个学徒才七十五分、八十二分,而满分的那个弟子竟然只被长老选中?” “你还真敢擅自揣度上意,不要小命了?!”一旁的伙伴低声警告。 方才出声那弟子吓得赶紧低下头,见周围没人注意他才松了口气。 伙伴解释道:“这月清儿是塔主亲孙女!若不是她心有不甘,上回考核凭四十分就能被塔主收为学徒。” “而那名满分弟子据说是惹怒了塔主,考核当天塔顶爆发了激烈冲突,屋顶都被掀翻了!后来还是宗主亲自出面让苍梧长老收下他了。” “小小一品雕纹师考核竟能牵扯出两位巨头,这个炎天绝非省油的灯!” 见雕纹师如此吃香,得宗门两大巨头青睐,周围弟子暗暗起了考雕纹师的念头,缘此,下一届雕纹师考核异常火爆。 此时姜泽也没闲着,一连闭关了三日,参悟月如霜给他的护宗大阵阵图。 上面仅有蕴灵阵、聚灵阵两道阵图,想必是护宗大阵的一小部分。 即便如此,姜泽整整花了三日才勉强将其记下。 羊皮卷轴上虽仅有阵图,无任何文字描述,但其所隐含的信息极度庞大,每看一遍都令他头昏脑涨胀、大脑在颤抖。 三日后,羊皮卷轴无火自燃,连灰烬都未留下。 姜泽脚步虚浮地走出闭关室,门外日头高照,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日光下,姜泽双目浮肿通红,形容枯槁,头发杂乱似鸟窝,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小依恰巧从旁经过看见他这副尊容,讶异地问道:“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没事没事,去帮我烧点水洗个澡。”姜泽摆摆手,虚弱地回答她。 浴室内,姜泽以龟息术潜在浴桶中,识海放空,耳边仅听得到自己缓慢的心跳。 不多时,姜泽猛地从浴桶中窜出头,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呼...爽!”连山这招还真是管用,过度劳累后再洗个热水澡,不仅能舒缓筋肉还能放空思绪。 姜泽靠在木桶边沿,回想这闭关三天参悟阵法的收获。 虽然两道阵图目前仅悟得几分,但对他提升阵法造诣大有裨益,如今就算让他雕刻二阶阵纹都自信不虚。 木桶中的热水渐渐凉了,姜泽便起身回到房间倒头大睡。 一连睡了两日,姜泽精神才恢复饱满。 正伸着懒腰,忽然想起苍梧长老,也就是监察长老的叮嘱,瞬间便从床上弹了起来,吼道:“小依,现在什么时辰了?!” 从小依口中得知,离考核结束竟已过去了五日!! 嘶...完蛋了完蛋了! 姜泽匆忙地穿好衣物,心里嘀咕,苍梧长老说先晾他几日消磨一下张扬的性子,三日后再去找他,如今竟过去五日了! 赶忙背上折光,一溜烟地赶往阵师塔。 阵师塔一层,苍梧长老翘着二郎腿细细品茶,这几日来报名考核雕纹师的弟子急剧增多,心中正暗自得意。 就在这时,姜泽窜了进来,入门便跪倒在地上,顺势滑向苍梧长老,“师父,弟子来迟!” 噗...苍梧长老被吓得一口茶喷了出来,烫得舌头都卷了。 “呸呸...谁是你师父,我可没你这样的徒弟!”苍梧长老一遍吐着茶沫,一遍没好气地说道。 第五十七章 拜师礼 “我令你回去好好反思沉淀几日心性,你倒好直接不来了?”苍梧长老恨铁不成钢。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姜泽诚恳地请求,“可否容弟子辩解几句?” 苍梧长老随即将他领入内室并开启隔音阵法,靠在椅背上睥睨着姜泽,看他能说出些什么缘由! “弟子不敢忘记师父的嘱咐,只因宗主传弟子一卷秘术令弟子限时参悟,”姜泽跪在地上如实道来,“弟子不得不闭关参研,至此方耽误了些时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苍梧长老自然是跪得的。 “若不是看在宗主面上,我一脚就把你踹飞了!”苍梧长老脸色稍稍好转。 转念一想,宗主竟然传他秘术,莫不是想靠他抗衡塔主的势力? 苍梧长老上下打量姜泽,这小子虽阵纹天赋极高但修为属实不济,怎么看都不像能担此重任。 “你修为如此懈怠,心性又这般张扬,不知宗主如何会看重你!”苍梧长老叹了口气,阵师塔内己方势力逐渐式微,他日夜盼着宗主能抽空过问下此间之事。 盼来盼去,没想到宗主竟然将这混小子当做切入点,心底确实有几分失望,莫不是宗主已放弃阵师塔内的布局。 “弟子因尚未获得合适的法宝无法走器修之路,因此才压制境界尚未突破。”姜泽见苍梧长老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付,似乎对自己颇有成见,便直接表明心迹避免横生枝节。 “弟子想等雕纹到足以铭刻二阶蕴灵阵的水准,替此剑铭刻后再突破境界。” “至于心性张扬,弟子自问虽算不得沉稳老练,但也颇为实诚。不知师父为何觉会认为弟子心性张扬?” 苍梧长老想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当日一阶段考核时,别的弟子都认认真真地铭刻阵纹,而你却在锻钢薄板上乱涂一气!” “这...师父误会了!弟子仅内门本宗弟子身份,月俸有限,手头拮据,平日只得用牛皮纸练习雕纹,当日是弟子第一次接触锻钢薄板,由此花费了不少时间熟悉阵基。” “现在内门本宗弟子这么穷吗?”苍梧长老感觉不可思议,他虽知普通弟子并不富裕,没想到竟然穷到这种地步。 苍梧长老忍不住扼腕叹息,寒门难处贵子,如果真如他所说,这些普通弟子中不知得损失多少好苗子! “那第二阶段考核又为何不像其他弟子那般压制灵石核心,再稳步铭刻?”苍梧长老再度问道。 姜泽愕然,原来他们是这样铭刻的吗? 他还以为大家都处在同一条秋名山赛道上,放任灵石飞驰各凭本事呢! “弟子未接触过其他阵纹,并不知具体铭刻步骤,只得靠自己的尝试设法达成。” 嘶..... 长老捏着胡须仔细思索了一番,这似乎都能说得通。 照这般说来,这混小子不仅沉稳老练,更是难得有开拓精神,跳出前人桎梏。 苍梧长老脸色大为好转,心中起了爱才之意,“你这雕纹跟谁学的,可有师承?” “弟子是从藏书阁的藏书《初级阵法基础》以及《阵师雕纹,从入门到精通》两本书中自行摸索,并未得任何人传授。”姜泽答道。 这小子不会又在蒙我吧?苍梧长老一脸狐疑。 若是随便找两本书就可摸清雕纹师的入门之路?那雕纹师也不会这般稀罕了! 见苍梧长老不信,姜泽便将《初级阵法基础》从头到尾背了一遍。 苍梧长老越听神情变得愈发不可名状。 《初级阵法基础》这卷书他亲自参与过编撰,自然清楚里面写些什么。 此子竟然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 一本书背完见苍梧长老还在发呆,姜泽便有开始背《阵师雕纹,从入门到精通》。 “停停停!”苍梧长老赶忙止住,心中所有疑惑迎刃而解,豁然清明。 苍梧长老像是看至宝一般看着姜泽,望着眼前的弟子,眸中尽是赞赏之意。 天资卓绝、谦逊、沉稳、老练、艰苦奋斗、开拓创新... 一切能想得到的赞美之词都可用在他身上。 宗主的眼光果然够毒辣!自己远不及她。 苍梧长老感慨,宗主将这块璞玉,甚至能自我雕琢的璞玉寄托在他手中,就是对他最大的倚重! “行了,我已知晓个中缘由,此事并不怪你,是我想岔了。”苍梧长老点点头,示意他起身入座,“只望你以后能勤加修炼,莫要辜负我等祈盼!” “是,谨遵师父教诲!”姜泽应道。 “按理说雕纹师一行,传道授业仅以业师、学徒相称,修行上的领路人才可称之为师父。”苍梧长老沉吟半晌,“不过你若是愿意,你我之间也可以师徒相称。” “弟子自然愿意!”姜泽起身揖道:“弟子家乡有句老话‘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这三类长者都可称之为师。”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嘛!一定出自智者之口!”苍梧长老暗自得意。 姜泽立即重新给长老沏了盏茶,双膝跪在地上恭敬地敬给苍梧长老。 苍梧长老欣然接过茶盏,一边小口啜饮一边打量这位新收的弟子,越看越是满意。 “既然已行过拜师礼,那为师便送你件法宝当做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吗?”苍梧长老满心欢喜,出手便是一件法宝,十分阔绰。 师父竟打算送自己一件法宝?! 姜泽激动不已,但片刻便恢复清明,稍加思索后便将身后折光取下,双手呈给师父,“弟子不敢肆意索要,只是苦于身无法宝阻碍修为进境,如今时不我待,今日大胆恳请师父能为此剑铭刻阵纹!” 知进退,明得失! 苍梧长老连连点头,若由自己亲手送出,至少也得一件中级法宝才拿得出手。 此时他仅要求将他的佩剑刻上阵纹,顶多算一件下品法宝。 苍梧长老接过折光轻轻抚过,随即屈指弹击剑脊,折光发出一阵悦耳的清鸣。 从剑身的震动中,苍梧长老感知到此剑铸造手法甚是了得,应该出自宗内锻造师之手。 虽然起笔处稍有瑕疵,但对于苍梧长老来这等实力来说并无太大影响。 “也罢,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五品雕纹师的实力!”苍梧长老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露出真本事! 此举意在激励弟子在雕纹的路上砥砺前行。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将师父应下,姜泽激动地退在一旁。 折光悬停在苍梧长老身前静止不动,长老身上无一丝真气溢出,已达到神华内敛收放自如的境界。 骤然!苍梧长老气势陡然爆发,三枚雕纹针从袖中激射而出,不断在剑身飞速游掠。 竟一同铭刻三道阵纹! 这便是五品雕纹师的手段吗?姜泽心中震撼。 见姜泽满脸吃惊,苍梧长老轻笑。 屈指一弹,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宝石疾射而去,瞬间便被阵纹核心吸入。 三枚雕纹针自始至终都未停下,泛着金属光泽的灵气沿着纹路流转,直至蔓延整个剑身。 半个时辰后,剑身猛地激发出一叠叠音浪,三枚雕纹针瞬间脱离剑体。 嗡...空中响起折光的低鸣,剑身散发出柔和的银色光泽。 剑成! 翻手将此剑握在手上,苍梧长老微微点头,还算不错,剑胚所用炼器材料品阶不高,最多炼制到这种程度。 下品顶级法宝,无限接近中品! 确认没瑕疵后,随手将剑递给姜泽。 姜泽颤抖地接过折光,只见折光上三道阵纹堆叠在一起却互不冲突。 这超乎了他的理解,看来自己在雕纹这条道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剑身上那颗泛着金属色泽的宝石竟也不是灵石,姜泽以前从未见过,从它散发的灵气比灵石更为强大纯粹。 “如何?为师正是用你当日的手法铭刻出这三道阵纹。”苍梧长老看着一脸痴迷的姜泽,得意地笑道。 “自然是极为满意,师父手段高明,弟子敬仰万分!”姜泽躬身感激。 “哈哈,若不是怕剑胚承载不住,我可在其上铭刻更高明的阵纹!”苍梧长老捋着白须自鸣得意,“且听我为你一一讲述这三道阵纹的用途,也算你入门的第一课!” 闻言,姜泽挺直腰背,肃然而立。 “此剑铭刻了三道阵纹,其一,中级蕴灵阵,二阶阵纹,乃蕴养法宝的根基阵纹,有了它的存在法宝才能被真气蕴养,与使用者产生共鸣。” “其二,中级锋矢阵,二阶阵纹,乃那日第二阶段考核时初级锋矢阵的进阶,效果就不必多说了,比初级锋矢阵更为强大。” “其三,中级强击阵,二阶阵纹,可大幅增益法宝的攻击特性,刻在草木上都可削铁如泥。” “这颗宝石乃二阶钢爪兽的晶核,不仅能给这三道阵纹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自身属性更起到增幅阵纹的效果!” “至于这阵纹叠加的手法,现在讲给你听还为时尚早,等你达到四品雕纹师时我再传授于你。” 姜泽在一旁仔细听着,生怕漏过一个字。 “你且回去好好揣摩这三道阵纹,明日再来此处将感悟道与我听!” 一连施展几门绝技,饶是身为五品雕纹师的苍梧长老都有些倦怠,便让姜泽自行离去。 “是,弟子谨记!弟子告退!”姜泽捧着折光兴冲冲地离开。 望着弟子远去的身影,苍梧长老脸上泛起笑容。 第五十八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一出阵师塔,姜泽便与林敬之迎面撞上。 此时的林敬之意气风发,与先前遴选离场时的黯然神伤判若两人。 二人一同止住脚步,林敬之抬眼便对上姜泽的目光,眼中掩饰不住的轻蔑。 满分又如何?我乃塔主亲口许下的学徒!与月清儿成了真正的师兄妹,而你不过一个阵师塔最底层长老的学徒罢了! 当日塔主将林敬之带走,与他讲述两个阵营之间的较量,顺势将其拉拢到塔主阵营。 塔主这么做目的便是为了培植后起之秀,与那个女人的后手相互制衡。 月清儿虽然资质尚佳,但性子柔软,并不适合充当这个角色。 而林敬之恰好是最佳人选,不仅本身资质极佳,而且二人之间早有实力交锋。 此举意在激化二人之间的矛盾,让林敬之认清自己的立场,以便更好地为自己所用。 塔主让他以这个兵境二阶的弱鸡为对手,时刻注意他的动向。 这番刻意的叮嘱更是令他十分不解,自己在各方面都碾压炎天,不过一颗垫脚石而已,何须如此在意? 四目相对,二人眼神中擦出火花,姜泽从林敬之眼中看到浓浓的不屑。 这便开始交锋了吗? 姜泽苦笑,他也看过红榜,知晓塔主将月清儿与林敬之一同收为学徒,自然明白这两位大佬是以自己与这二人为棋子对弈。 被人当作棋子的感觉,可真令人难受啊....... 姜泽叹了口气,并未因此对月如霜生出恶感,只是这种弱到任人摆布的感觉令人极度不爽。 短暂交锋后两人便错开身位各自离去,一个趾高气扬,一个不以为意。 回到小院,还未进门便闻到了酒香,入内只见岚和连山正在小厅等他。 二人用特制的食粮逗弄着桌上的小裂风鹰。 小裂风鹰羽翼渐丰,已从一个丑陋的秃毛小怪物变成了小鸡仔模样。 小裂风鹰尚还未学会飞行,见姜泽入内,只得扑腾着翅膀从桌上跳下。 落地摔了个趔趄,立马上爬了起来,歪歪斜斜地冲到姜泽跟前,叽叽叫个不停。 姜泽伸手将其捧起,只见小裂风鹰地欢快地抖落身上灰尘,几步便跳到姜泽肩上。 “原来它开眼的第一人是你。”岚幽幽地说道,语气泛酸。 “这...我还以为它在巢中便睁眼了呢。”姜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事,是你我倒放心许多,如果是它的父母,倒担心它以后会被带走。”岚也安心不少。 姜泽取下小裂风鹰,让它在桌上吃食,便问二人:“怎么今日有空来找我?” “当然是恭贺你成功取得一品雕纹师资格啦!”连山将身后的酒缸提了出来,倒了满满三大碗。 桌上摆着小依出门前替他们准备的几个下酒菜。 “来!我二人先敬你一碗,祝你在雕纹之道上乘风破浪,一往无前!!”连山与岚端起酒碗。 觥筹交错,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有心了。”姜泽抹去嘴角的酒渍,心中烦闷一扫而空。 “哈哈,他就是想找个由头喝上两杯,昨天还拉着我祝贺小鹰崽长出了尾羽呢!”岚毫不客气地揭穿连山。 “这可大有不同!”连山面红耳赤地辩解道,“值得高兴的事也有大有小有轻有重,姜泽这事自然是重要的!” 旋即对姜泽恭贺道:“这回兄弟可替咱们长脸了,竟然让宗主出面亲口许下苍梧长老为业师,咱兄弟面上也有光!” “哪里,侥幸罢了。”姜泽推脱,也不便将月如霜的布置告诉二人。 见姜泽兴致缺缺,岚关切地安慰:“是不是为林敬之能被塔主选中,而兄弟只被苍梧长老收下而感到不平?咳...这种不公正的待遇不仅存在于俗世,在修真界也经常可见,大可不必介怀。” 连山补充道,“也没啥可遗憾的,那塔主也不过六品雕纹师,仅比苍梧长老高那么一丢丢罢了。” “那倒不是,能被长老看中我已十分满足。”姜泽摆摆手,“此事牵涉太广,不便与二位兄弟细说,还请莫怪。” “无妨,不管发生什么,我二人都站在你这边!”连山大大咧咧地应道,岚也在一旁点头。 姜泽心中十分感激,这句随口的承诺,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替二人斟满,姜泽举杯回敬,“那姜泽在此谢过二位兄弟了!” “怎么感觉你身后的剑气势变得凌厉许多?”连山侧身打量姜泽背后的剑。 姜泽将折光取下置于桌上,“拔出来看看便知晓了。” 连山抢在岚前头一把捞过折光,缓缓拔出。 刹那间剑刃迸射出刺目寒光,如霜晓明月般照亮整间小厅,周遭温度都降下几分。 满月临弓影,连星入剑端! “好剑!”望着剑身上叹为观止的绚丽阵纹,连山由衷赞叹。 “这些日子苦于没有器修法宝不得不压制境界,承蒙苍梧长老怜惜,便替我将折光炼制成了法宝,当做拜师礼。”姜泽告知二人。 “不愧是五品雕纹师,出手就是阔绰!”岚感慨万分。 姜泽依次为二人讲解剑身上三道阵纹的妙用。 相互增幅后,折光的攻击力甚至不虚高级法宝! “时也命也!想我那双板斧还是替老段头打工两年才允下的,没想到此剑竟在我双斧前头功德圆满,修成了法宝。”连山轻抚着剑身,倒要瞧瞧法宝有何不同。 “你身为体修大可不必着急,以你双斧的材料看,最多可承载三阶阵纹,”姜泽许诺,“等我达到三品雕纹师水准,立马替你炼制!” “哈哈,那敢情好!”连山眉开眼笑。 “那我呢?!”岚也赶紧凑了过来。 “自然忘不了你的!”姜泽也哈哈应下,转念问道,“似乎没见岚用过武器?” 上回在溶洞空间与斗境师妹阑珊缠斗时,他还是用缴获来的刀。 “我主修的是家传气宗,以锤炼自身真气为修行法门,最终达到与天地共鸣。”岚解释道,“气宗没有特定兵刃,不过自然是有更好了!” “气宗?”姜泽疑惑,以前从未听过。 “也没那么玄乎,气宗与体修差不多,只是气宗走的是练气的路子,体内真气、罡气配合功法便是攻击手段,前期稍弱,等斗境真气化为罡气了才能站起来。”岚如实讲述。 “哪里稍弱,简直是弱鸡!我体修至少能抗能打,气宗前期啥也不是!”连山抢过话,“若不是精通侦查匿藏,你早就被人当小鸡仔料理了!” “哼!过几日我便再度冲击斗境,到时罡气护体将你轰杀至渣!”虽然说的是实话,但岚还是有些恼火连山的比喻。 “呵...那到时咱两比划比划?”连山眉头一挑怂恿道,看看到底谁才是弟弟! “行!就这么定了!”岚对自己家传的功法信心满满。 三人开怀畅饮,一直喝到黄昏,皆瘫在椅子上酩酊大醉,小裂风鹰在三人之间不时来回跳动,偶尔咂吧着饮了点药酒,呛得直甩脑袋。 小依刚从小姐妹那回来,一进门便见三人像躺尸一般瘫在那,满屋子的酒气,不由得皱了皱眉。 取出三床被子覆在他们身上,深秋时节气温还是有些清冷。 小依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自言自语:“这东西真有这么好喝嘛?” 见周围没人,小依好奇地自己倒了一点尝尝。 烈酒入喉,似一股火苗从舌尖烧到丹田,呛得她直流眼泪。 “咳..咳...”小依不住咳嗽,片刻后只觉口中回甘,身子骨暖烘烘的。 所谓苦尽甘来,大抵如此吧?小依如是想到。 酒壮人胆,小依又偷偷喝了几口,直至小脸红扑扑的。 迷糊间感觉整个小厅都在旋转,赶忙踉跄着去扶住似乎马上要坠地的花瓶,未曾想眼前一黑,栽倒在温暖之中。 次日清晨三人醒来,只见酒缸见底,杯盘狼藉,小裂风鹰正窝在姜泽头上睡觉。 姜泽感觉怀里沉甸甸的,低头一看,小依正在怀中睡得香甜,红润的小脸酒意尚未褪去。 姜泽闻了闻,她身上也有很浓的酒味。 正欲起身,只见岚和连山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怀中的小依。 “没想到你这个眉清目秀的俊朗小伙,竟也是个衣冠禽兽!”连山嗤之以鼻,调笑道。 “她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啊,你这都下得去手,你这个斯文败类!”岚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对对对!十四、五岁的孩子就不应饮酒!我这就把她送回房~~~”姜泽才思敏捷,二人一套连招打在空处。 随即抱起小依送回房间,替这憨憨盖好被子。 姜泽回到小厅,二人已将桌子收拾好。 “其实这种事很常见,很多受重视的外族弟子都有这种待遇。”连山和岚心有不甘,愣是想让姜泽吃瘪一回。 “别闹了,我只是把她当个孩子看罢了。”姜泽摆摆手,借着岚的坡下驴。 头上的小裂风鹰也叽叽地叫了起来,料想是饿坏了。 姜泽立马将它塞给岚,岚也不得不掏出食粮袋喂它。 逐个击破,瞬间瓦解二人联手调侃,连山嘴笨也翻不起风浪。 “好算计!我连山服了!”连山感慨,想在嘴上讨着姜泽的便宜,简直太难了! 第五十九章 美人拦路 岚在一旁喂着小裂风鹰,忽而转头对姜泽说道:“它还没有名字,既然你是他开眼第一人,就由你为它取个名吧?” “嗯...也行。”姜泽脑子一抽冒出个念头,“那叫‘走地鸡’如何?” 小裂风鹰似乎知晓‘走地鸡’是何意思,桌上食粮也不吃了,扑腾着便要啄姜泽。 “似乎...不太满意啊?”姜泽赶忙一把逮住小裂风鹰,别看它还小,锋利的喙啄起来生疼。 岚暗自腹诽,这要是能满意就奇怪了! 虽然它现在确实像只走地鸡,但这般玩闹的名字有辱它天空霸主的身份。 姜泽将小裂风鹰翻个脚朝天,按住肚皮不让它继续胡闹,瞥见翅膀上已长出几根青色飞羽。 “叫青翎如何?” 小裂风鹰听了后立马停止挣扎,叽叽地叫了两声,似乎对这个名字颇为满意。 “那便叫青翎吧。”岚见它不反对,也就定下了这名字。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连山与岚见时候不早了,便称手头还有事要忙活,各自离去。 洗净一身酒气,姜泽提着折光来到练功场。 终于有空试试折光了。 盘膝坐在练功场内,闭目调整状态。 折光横在膝上,剑鞘质朴无华,还是那日取剑时段大师附赠的。 蓦的!姜泽拔地而起,折光兀自从剑鞘中飞出,落入掌中。 破晓,惊鸿,出云,燕返! 四式迭出,剑刃在练功场上来回穿梭,周遭花木似乎被凌厉的剑势所影响,落叶纷纷。 藏锋长老教的这四式剑招十分质朴无华,但胜在招招致命。 所谓大道至简莫过于此。 姜泽反复练习四式玄阳剑法,唯有将基础打牢,面对强敌时才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真气注入折光,瞬间激活全部阵纹。 只一声清鸣,剑刃泛起银白光芒,身为折光的主人都感到如芒刺骨。 姜泽再度演练玄阳四剑,威势陡增,与方才不可同日而语。 剑招愈演愈烈,气势不断攀升,姜泽猛然一剑劈落在武器架上。 一旁武器架应声四分五裂,上边摆着的普通兵刃尽数被斩成两截。 姜泽收住真气,将斩断的兵刃捡起查看,只见断口处光滑如镜。 这便是法宝的威能吗? 折光目前还未用灵气蕴养,仅契合三成便有如此威势,等蕴养成法宝后威力将倍增! 姜泽细细打量着剑身,未曾有一处卷刃。 只见嵌入阵纹中的二阶钢爪兽晶核流出灵气,将所有阵纹都染成了金属色泽,折光通体更具锋锐之感。 姜泽好奇地摸了摸晶核,入手微微发热,质感与灵石差不多。 好东西!以后若是猎杀魔兽,定要探探里面是否存在晶核。 之前斗兽场也击杀过二阶半兽勇士,未曾在它身上发现类似的东西。 莫非仅有少部分魔兽才拥有? 法宝已入手,姜泽不再捉襟见肘,将折光插入身旁石板,盘腿坐下便开始尝试突破! 取出几枚灵石置于掌心,运转《神农经》周天循环吸纳其中灵气。 方圆十丈内内灵气凝成漩涡,随着姜泽的吐息朝他鼻尖聚集。 丹田气旋加剧旋转,不断炼化灵石中汲取出的灵气。 许久后,周围灵气猛地一滞,丹田气旋瞬间崩散,随即重新凝成一颗不稳定的气态星体。 姜泽深吸口气,只见灵气肉眼可见地从鼻中吸入,场中灵气瞬间枯竭,掌上灵石也化为粉末。 片刻后长吐一口浊气,兵境三阶的气势狂涌而出,将场中杂物吹飞四散! 丹田中气态星体也逐渐稳定下来,安分地在中心旋转。 姜泽只觉体内真气瞬间空虚。 仅一阶之差,方才形成的气态星体真气容量竟比斗境二阶时大了十倍! 怪不得连山强调,器修最好在斗境三阶前选定法宝,真气容量倍增,炼化的速度简直天壤之别。 越往后拉开的差距越大,当然是越早越好。 随手拍落掌心灵石粉末,姜泽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经脉,未曾留下任何不可吸收的杂质。 这便是《神农经》吗?! 如果让他人知晓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吸收灵石,不知会露出何种表情。 当然《神农经》并非可以无限吸收,瓶颈依然存在,唯一的优势便是只要有足够灵石供应,瞬间便能冲击到当前境界的瓶颈。 姜泽当然不会这么做,修真如起高楼,地基若不夯实,再高也是摇摇欲坠。 修真界中不乏幻想着一步登天之辈,最终换来不过一时的突飞猛进,留下的却是无尽悔恨。 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过眼繁华可不是修真者的追求。 想必藏锋长老也是这么想的吧? 虽有捷径可走,但姜泽心中愈发坚定,以藏锋长老为榜样,时刻警醒自己莫要自误。 见日已升至头顶,渐渐西斜,一转眼便到了午后,姜泽浑然不觉,突破时不知时间流逝。 姜泽不顾丹田空虚,起身便赶往阵师塔,苍梧长老与他约定今日须去一趟。 阵师塔一层内室,苍梧长老百无聊赖地翻阅典籍,平日除了主持一下雕纹师考核也没别的可操心。 塔主向来将主峰阵营所属长老放在闲散职位,培养阵师塔后备菁英这种重任更不会交给他们。 砰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苍梧长老回应。 姜泽轻轻推开木门,进屋抱剑稽首,“师父!” “坐吧。”抬眼看了看弟子,见他神色疲惫真气虚浮,便开口问道:“刚突破?” “是的。” “那你先稳固境界,过两日再来也行呀。”苍梧长老怜惜地责备道。 “不敢耽误与师父的约定!” 苍梧长老点点头,自己生平不爱收徒,没想到,到头来宗主硬塞给自己一个如此称心的弟子。 “也罢,今日就暂不考量你的长进。” 取出随身携带的手札递给姜泽,“这是我近些年在雕纹之道上的心得领悟,你拿去好生参研,遇到不懂的可随时来问,不必拘泥日日点卯。” 姜泽地接过手札,感激地回道:“弟子谢过师父!” 唯有将其视为亲传弟子,才会倾尽一生所得尽数传授。 这种恩师他遇到过两个,一个是教授《天穹青囊》的彭云之,一个便是苍梧长老。 “行了行了,不必多礼,回去巩固境界、好生参研,莫要懈怠!”苍梧长老挥挥手,让他自行离去。 姜泽恭敬地退出内室,刚关上门,只听见身后响起银铃般的喊声。 “炎天师兄。” 姜泽转身,见月清儿俏生生地站在身后,一身淡绿衣裙勾勒出玲珑身段。 “清儿师妹。”姜泽抱拳。 “自遴选一别,今日还是清儿第一次遇上炎天师兄呢。”月清儿拢了拢耳畔青丝,容颜清丽不可方物,一颦一笑令人心驰神往。 “我这小小内门弟子,怎敢劳清儿师妹惦记。”姜泽赶忙与她撇清关系,自古美人关便是英雄冢,更何况她还是塔主亲孙女。 “炎天师兄谦虚了,师兄雕纹天赋堪称妖孽,门内弟子无人可比肩,清儿自当铭记在心。”月清儿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低头便见一片雪白,姜泽有些招架不住,现在的年轻人发育都这么好吗? “不敢不敢。”姜泽暗自腹诽,难道塔主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用美人计对他进行核打击? 若是旁人指定一下就上钩了,姜泽回想当日塔顶自己险些小命不保,不由得浑身一颤,瞬间索然无味。 见姜泽眼中只有躲闪,没有那种令人厌恶的目光,月清儿恢复常色,问道:“不知...师兄可否告知清儿,那日爷爷将师兄带走说了些什么?” “你不知道吗?”姜泽一愣,脱口而出。 “师兄不说,我又如何知道!”月清儿白了他一眼,眉目间顾盼生姿。 姜泽皱了皱眉,难道两方博弈的仅是林敬之与自己,月清儿并未入局? “既然塔主不愿告诉你,我自然也不可多说什么,清儿师妹莫要怪罪。”姜泽正色道。 “唉...一个个都有事瞒着我。”月清儿叹了口气,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我见犹怜。 “清儿师妹不必介怀,等时机合适塔主自会告知。”姜泽安慰道。 “那彳亍口巴...以后雕纹之道还请师兄多多关照!”月清儿恢复笑容,矮身给姜泽福了礼。 眼前雪白一片直晃眼睛,宗门女弟子的服饰设计得简直太...令人喜欢了! 姜泽目不斜视,连忙应道:“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清儿师妹再会!”姜泽拔腿便开溜。 月清儿望着他狼狈逃窜的身影露出几分笑意,自语道:“真是有趣,比那些好色之徒有意思多了。” 说罢便沿着楼梯往塔顶走去。 小依渐渐苏醒,浑身舒畅地伸了个懒腰。 好久没睡得这么香甜了,精神饱满,浑身充满干劲! 脑中记忆似有几处断档,勉强才记起自己最后似乎醉倒在小厅,怎么醒来就到了床上。 赶紧将浑身上下检查一遍,见衣物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呸!我这是在想些什么!”小依小脸透红,鲜翠欲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六十章 攻击符箓 出了房门,见日头西斜,已近黄昏。 才睡一小会吗?小依有些疑惑。 转眼见练功场上一片狼藉,周围悉心栽培的花木也折落了不少。 “又搞破坏!”小依气呼呼地叉着腰,好不容易才修剪好的花木,这一会功夫便被弄得七零八落。 姜泽回到院落见小依正在练功场边忙活,这才想起临走前忘了收拾场地,便快步走过去帮忙。 “不用不用,大爷您歇着,以后少搞点破坏就是帮小依最大的忙!”小依没好气地说道。 姜泽只尴尬地站在一旁,忽然鼻尖问到一股酒味,夹杂着少女幽香,使劲嗅了嗅,故意问道:“你昨天偷喝酒了?” “哪有...只是看你们喝得那么畅快,以为有多好喝呢,就尝了一丁点。”小依羞赧,旋即满不在乎,“这杯中之物也不过如此,小睡了片刻便恢复了!” “嗯嗯,小睡片刻是吗?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啊?我睡了这么久吗?!” 闻言,小依愣神,手中簸箕掉在地上,杂物洒落一地,喃喃道:“难怪起来后感觉肚子那么饿...” 姜泽屈指弹了她个脑瓜崩,“不会喝就少喝点,小丫头片子!” 小依恼怒地揉了揉额头。 姜泽随即逃入闭关室,调息巩固境界直至真气盈满,丹田中气态恒星愈加凝实。 深吸口气收纳气息,接下来便开始蕴养折光。 姜泽摊开双手将折光置于两手掌心之间,缓缓运转真气滋养。 只见剑身上中级蕴灵阵愈加明亮,其余两道阵纹则缓缓暗淡了下来。 足足蕴养了三四个时辰,完成度竟不到一成,远达不到认主共鸣的要求。 “没想到法宝如此难以蕴养。”姜泽感慨道,看来只得每日抽空蕴养它了。 最近平安无事,也不怎么用得到法宝,不急于一时。 出了闭关室,已是深夜,但姜泽还没打算歇息,心中仍有一件尚未完成的事。 走到书房书案前坐定,姜泽拿出苍梧长老给他的手札,上面记录了各品阶阵法以及铭刻手法。 粗略地翻阅几页,手札上刚讲述完二阶阵法,后边纸上却一片空白。 姜泽在有字的那页看到了提示,只有解开最后那页留下的阵纹,才会显现下一阶段文字。 想必是苍梧长老设下的禁制,避免自己急于求成。 姜泽心领神会,从头开始细细研读,读到妙处更是令他茅塞顿开。 以前他仿佛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如今前方有了灯塔,脚下也铺成道路。 姜泽感慨,如果在雕纹师考核前有如此详细的手札,自己学起来就轻松多了。 将一阶阵法看了个遍,基本没什么能难倒他,只要多练几遍,手法娴熟了都可绘制成功。 二阶阵法中有几道甚至还不如初级锋矢阵。 其余二阶阵法也仅是核心数量上增加,难度呈倍数上升,因此对自身真气的掌握程度也有苛刻要求。 姜泽选中一道二阶阵法,中级爆炎阵。 自孽龙溶洞中受到的启发,他心中一直萦绕着一个念头,就是将攻击阵法刻在牛皮纸上,形成攻击符箓。 以牛皮纸做为阵基,虽然会削减大部分中级爆炎阵的威力,但胜在可以量取胜。 当姜泽看到中级爆炎阵需要火属性晶核或者灵石充当核心时,瞬间萌生了退意。 这也太奢侈了!随手拿灵石砸人,哪个家庭受得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旋即往前翻到一阶阵法,初级爆炎阵,见阵图上没有核心方松了口气。 退而求其次! 凭借之前苦修雕纹打下的基础,在失败七八次后,姜泽终于在牛皮纸上刻划出初级爆炎阵。 他兴奋得想当场试试威力,但想到小依气鼓鼓的小脸,瞬间便冷静下来。 趁着夜色,悄悄来到后山无人的小溪处,姜泽手腕一翻将牛皮纸疾射出去。 在飞出几丈后,牛皮纸贴在溪边石头上。 姜泽单手掐诀,口中低喝道:“爆!” 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牛皮纸瞬间炸开,将石头炸的粉碎,迸射出无数石块。 威势差不多与手雷相仿。 姜泽不住点头,比起初级蕴灵阵的爆炸,这初级爆炎阵显然威力胜过太多。 自己刻个百张千张的,到时一齐撒出去,岂不是遍地开花。 姜泽心里美滋滋,不会点符箓的阴阳术士,算什么阴阳术士! // 这日,姜泽来到授业台听经,只有连山盘坐在那,岚又不见身影。 岚回宗后,连山嚷着要在旁边给姜泽也夺个位置。 姜泽拒绝了,靠前的位置向来是能者居之,怎可因自己坏了规矩。 于是他便在后方找了个座位定了下来,也没人再过来找他麻烦。 连山见姜泽来了,便招呼他往前坐:“岚又闭关去了,这回准备充足,突破至斗境应该不成问题。” “希望如此吧,也好让咱见识见识气宗的厉害之处。” “对了,那个出卖我和岚的宗门奸细苏洛枫至今没有踪迹,也不知他藏在何处。”连山忽然想起,自那日揪出苏洛枫奸细身份后就一直没有下文了。 “玄道大陆如此辽阔,连剑皇都不敢说踏遍了整个大陆,藏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姜泽感叹,“兴许他已逃出北域月神宗势力范围。” “那可真是轻饶他了!”连山恨恨地说道,“若被我逮到定要抽筋扒皮!” 将他二人害得如此凄惨,差点有去无回,就这般让他溜走了,连山心中很是不爽。 此时陆林和陆不凡也来到授业台听经。 见到姜泽,陆林眼中明显多了几分惊慌,想必自那日烽火阁一别之后便心生畏惧。 陆不凡远远拱手致意,也未再多言。 炎天将族弟戏耍成这副模样,整日惶惶不安,陆不凡心中自然放不下这个芥蒂,更不用说与炎天结交。 姜泽抱拳回礼,转身问连山;“段大师最近如何?” “可别说了,自你被苍梧长老选走,老段头也十分高兴,一直跟我说幸好没有埋没你,否则真就鸡窝藏了凤凰蛋,不是鸡也是鸡了。”连山哈哈一笑。 “段大师太抬举了。”姜泽诧异,自己没能跟随秃头雕纹师学艺,段大师不应生自己的气吗? “那可不是,老段头可不赚赔本的吆喝。炼器阁是阵师塔附属产业,他自然清楚里面水有多深,苍梧长老只能落个闲差,你作为他学徒更闲,有空还能帮衬着点我们!”连山直接摊牌。 “嗯,那倒是,不过我现在水平有限,还帮不到你们什么。”姜泽点头应道。 “那也没事,老段头也就一句玩笑话,他这些年算盘打了不少,但成了的可没几件。”连山一笑了之。 “听说了吗,仙府遗迹又要开启了!中域的通天神葬也即将出世!”旁边的本宗弟子热火朝天地谈论。 “不知近几年玄道大陆是怎么了,宝地仙府争相涌出,难道真如传闻所说,即将迎来各方天骄齐出、万族崛起的修真大世?” “修真大世又如何?若自身修为不够,机缘也罢、宝藏也罢都与我等无缘。还是沉下心好好修炼,争取在这修真大世中护持己身不灭吧!” 连山闻言,兴奋地捅了捅一旁的姜泽:“要不过些日子哥几个带你去仙府遗迹逛逛,也好长长见识?” “当年我只是个兵境小喽啰都敢在仙府遗迹纵横,如今修为有成,就算遇上圣子圣女也能硬气几分!”连山洋洋自得。 “我现在也是兵境小喽啰......”姜泽无言。 “那不一样,当年我是独自一人,如今有我和岚罩着,就算遇到刺头打不过也能溜走!”连山怂恿道。 “我还是先提升下自己实力再出去闯荡吧。”姜泽摆手,目前还是把自己实力提上来再说。 “那行吧...”见姜泽十分犹豫,连山也不便勉强。 虚空中钟磬之声响起,四周立即安静下来。 今日到场的是一位从未见过的长老。 似乎意料到弟子们对机缘之地频频现世的热衷,长老讲述了几种常见阵法机关的破解、规避之法,更着重点出了那些不可涉足之地。 众弟子听得一脸痴迷,纷纷取出纸笔做记录。 连山在一旁发愣,显然他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 相比这些,他还更愿听藏锋长老讲基础。 “发什么愣,你也记呀!”姜泽忙着做笔记,随手推了他一下。 “啊?”连山回过神,“我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又不一定能遇上,即便遇上了这不还有你嘛!” “咱们又不一定时刻在一起。”姜泽无奈,“这可不是儿戏,到时你抄一份,也给岚留一份吧。” “那也行!”连山满不在乎。 姜泽叹了口气,暂且先不管他,长老讲的这些东西乃行走修真界必备知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因此活了下来。 长老将他的一些探险经历讲与众人,以便众弟子能从中汲取教训,少走弯路,其中惊险刺激、光怪陆离之处更是令人咂舌。 第六十一章 银月联盟 长老话语中亦提到了化形妖兽、魔道中人。 何为化形妖兽? 相比人类,魔兽寿命更为悠久,可谓得天独厚。 魔兽一旦产生了灵智,不再浑浑噩噩地被野性支配,便可称之为妖兽。 妖兽修炼到一定境界可化成人形,能与人一般修行功法以求长生。 有些血脉强横的妖兽天生便可幻化人形,与常人无异。 相较于人形,妖兽本体形态更为强大。 因此许多妖兽选择局部幻化,既保留本体强大之处,也可以人形态修炼。 何为魔道中人? 魔兽、妖兽虽天性嗜杀,尚有与人为善者。 而魔道中人嗜杀成性,与魔兽想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大多修炼至阴至邪的歹毒功法,以吸取人和兽的精血、魂魄为法门。 养活尸、炼生魂、将人炼成炉鼎、夺舍,各种恶毒手段防不胜防。 因其功法阴邪歹毒,所经之处尸横遍野,身具修为的修士更是他们的首选目标! 没想到世间千奇百怪,竟有如此可怕的存在。 众弟子听了心中骇然,胆小者甚至已浑身发抖。 若是等他们遇到这些危机才后知后觉,恐怕小命早就没了吧? 心中十分感激长老的仁慈。 长老接着讲述如何分辨化形妖兽和魔道中人。 化形妖兽瞳孔异于常人,极好分辨。 而魔道之人浑身散发血腥阴气,真气、罡气更是趋近黑色。 “世间机缘于众生而言皆可自取之,但仍须量力而行,望各位弟子谨慎行事,莫要白送性命。” “谨遵长老教诲!”众弟子纷纷叩首。 “善!”长老微微点头,旋即消散。 “回去抄一份!” 姜泽将长老的讲述一一记下,随手递给连山,旋即又缩了回来,“算了,还是等岚出关了让他抄,交给你?我实在是放心不过。” “你这是在小瞧我?”连山一把抢过,气恼地说道,“哼,我这就回去抄给你看!” 说罢一溜烟地跑了,这一晌午听得他迷迷糊糊,若不是惧于长老威势,他早想溜之大吉。 姜泽会心一笑,这仙府遗迹里的机缘确实令人垂涎三尺,连山上次所获的紫金若遇到合适卖家,足以换取一件中品法宝。 拍了拍脑袋瞬间清醒几分,机遇往往与危险并存,这些还不是他目前能涉足的。 姜泽起身前往阵师塔,昨夜研究出的爆炎符箓威力稍有不足,想看看师父能否提出些改进建议。 姜泽进入阵师塔一层的内室,见苍梧长老正在书案前皱着眉头,似乎在因什么事而烦恼。 “师父!”姜泽躬身请安。 “噢,你来了?”苍梧长老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招呼姜泽坐下。 “师父可是遇到了难处?弟子斗胆,愿为师父分忧。”姜泽试探道。 “咳,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寻烦恼罢了。”苍梧长老摆摆手。 “愿闻其详!” 苍梧长老煞有介事地瞪了他一眼,“这烦恼还是出自于你身上!” “我?”姜泽愕然。 苍梧长老娓娓道来。 “自你那日在考核中一鸣惊人,我就一直在想,这些年间宗门不知错过了多少如你这般天赋惊人的雕纹苗子。” “想必你也清楚雕纹师入行门槛颇高,日常练习所耗之巨不是一般弟子能负担得起的。”长老叹了口气。 “因此,能进入阵师塔的大抵背后有势力扶持,但这些弟子毕竟是少数,还有无数具备天赋却无法入门的弟子埋没在茫茫人海之中。” 姜泽点点头,若不是有《天穹青囊》、心盘之境的加持,或许现在他已跟着段大师打铁去了吧? “想这么多也无用,阵师塔由塔主一手把持,咱们也做不成什么。”苍梧长老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没有塔主放权确实很难插手此间之事,姜泽思索片刻,脑中忽然冒出一个计划。 “弟子有个不完善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且说来听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苍梧长老并未在意,但也不好直接泼他冷水。 “据弟子所知,雕纹师之所以入门难,只因所耗锻钢薄板量多且贵,咱们可以宗主的名义设立贷款基金,约定等他们成为一品雕纹师,能够赚取灵石后再偿还。” 苍梧长老眼前一亮,忽而又暗淡下来:“宗门弟子多如牛毛,即便是宗主也拿不出这么多灵石。” “也不必每个弟子都能借,只需设置一个条件,即贷款前测试是否有雕纹天赋,有的自然能借;若没有,也不会耽误他们修行。” “而测试天赋这事,师父最拿手不过了。” 闻言,苍梧长老立马坐直身子,端正态度将姜泽的话细细思量一番,确有几分可行。 “可行是可行,不过...所需灵石还是有点多,宗主吝啬得很,恐怕舍不得拿出这一大笔钱。” “而且,这虽然能为宗门发掘更多有天赋的雕纹苗子,但无疑平白给塔主增添实力,宗主更不加会同意了!” 姜泽微微一笑:“灵石其实不成问题,只要等第一批弟子偿还灵石,熬过这个循环,再以偿还的灵石继续贷出去,便可源源不绝。” “况且,学雕纹的弟子借灵石是为了什么?当然是购置锻钢薄板用来练习!到时只要咱们的势力专门制作锻钢薄板,价格从优,指定贷款弟子购买咱们锻造师打造的段钢薄板。” “前期投入的也仅一些锻钢材料以及少部分用来流通的灵石而已。” “至于阵营方面更加不用担心,就将这个贷款基金以银月命名,再设立银月联盟,加入联盟便可减免利息,享受高级雕纹师授课解惑等各种后续福利,以贷款获得的利润继续培植咱们阵营的实力!” “妙!妙!妙!”苍梧长老连声赞叹,此计划可谓面面俱到,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大量新晋雕纹学徒的加入不仅可以稀释塔主势力,还可以为己方阵营扩充新生力量。 抛开阵营冲突来讲,雕纹师的增加无疑会大幅提升月神宗的硬实力,此乃高瞻远瞩的百年大计! “这都是你自己想的?”苍梧长老突然从无限遐想中回过神,脸色凝重。 若是这弟子专攻心计,将心思全用在这些勾心斗角的逐利手段,对他的修行之道百害而无益。 “自然不是!”姜泽呵呵一笑,“这是我老家商人惯用的手法,弟子只是稍加修改,尽可能造福普通弟子罢了。” “那便好!记住修为才是你立身之本!”苍梧长老释然,将脑中思绪捋了一遍,旋即摊开一本折子,奋笔疾书将全盘计划写下。 写完后再仔细检查一遍,见没有任何遗漏后,苍梧长老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阵师塔内宗主阵营可就靠这翻盘了! “此事若能成,你便是咱们阵营最大功臣!”苍梧长老笑逐颜开。 将写好的折子揣在怀中,便迫不及待地想去银月主峰找宗主商谈。 忽然瞥见一旁欲言又止姜泽,记起他似乎有事过来找自己? 苍梧长老赶紧又坐了下来,问:“你今日到师父这来所为何事?是雕纹上遇到什么问题吗?” 姜泽答道:“并非如此,师父给的手札讲述很细致,倒没遇到什么问题。” “那是为何?”苍梧长老点点头,没有问题说明这个弟子悟性极佳。 “弟子自己研究了一道攻击符箓,但威力尚有不足,还请师父指正。”姜泽取出一张刻划了爆炎阵的牛皮纸递给苍梧长老。 苍梧长老接过后,仔细打量了一番。 “攻击符箓?三千多年前,玄道大陆确实有个擅长以符箓为攻击手段的太乙宗,但都已失传了。” “在牛皮纸上铭刻阵纹虽与符箓有些相似,但本质上有很大区别,强行用雕纹套用符箓,威力自然大为削减。” “不过,你这个初级爆炎阵作为小把戏还是足矣,对付兵境、斗境兴许能发挥作用,但往后就十分鸡肋了。” 苍梧长老简明扼要地点出不足之处。 姜泽大失所望,还以为能达到与符箓同样的效果。 “你也别太灰心,据说仙府遗迹中有不少遗落传承,等仙府遗迹落幕后,我去望帝城拍卖行替你瞧瞧。”苍梧长老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又是仙府遗迹,怎么都绕不过这个坎?姜泽心中嘀咕。 “我并不赞成你现在进入仙府遗迹,毕竟以你的修为...去那里分不到机缘不说,还可能白白送了性命。”苍梧长老郑重地警告姜泽。 自己就这一个弟子,可不能因一句话就给葬送了。 “是,弟子谨记!”姜泽应道。 “嗯,没什么事那我就去找宗主商议要事了。”苍梧长老起身离开,姜泽在身后恭送。 银月主峰,神宫大殿。 “这是你想出来的?”月如霜慵懒地倚在主座上翻阅着折子,瞥了眼下方恭敬地苍梧长老。 “折子是属下所写!”苍梧长老答道,“但主意是炎天想出来的,属下也认为此计完全可行!” “炎天?”月如霜嫣然一笑,点点头,“那行吧,此事便交由你办,所需资源尽可去宗门内库支取。” 随即挥手将折子燃尽。 计谋中虽有几分自己的神采,但稍有些仁慈。 “是!”苍梧长老大喜,没想到进展如此顺利。 “不过...”月如霜旋即补充道,“若是搞砸了,你们师徒俩这辈子都得替本宗主打工!” 苍梧长老一个激灵,难怪答应得这么爽快! 月如霜,不愧是你! “行了,逗你玩呢!瞧把你吓得~~” “退下吧,把这事办好了,论功行赏!” 苍梧长老赶紧退下,生怕月如霜变脸,边走嘴里边嘟囔着。 “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 第六十二章 圣女的舔狗 仙府遗迹位于南域无量海,有蓬莱仙府之称,乃上古仙人留下的试炼之所,其中留存着仙人收集的各种奇花异果、炼器珍材、法宝以及传承,可谓应有尽有。 机缘就放在那,想要取得机缘,自然是各凭本事。 仙府遗迹一至六层斗境及以下准入,七至九层为皆境准入,高于此境界者,即便是绝顶大能也无法入内。 仙府内危险程度逐层递增,所能寻获的机缘珍稀程度亦是如此。 一旦仙府有开启的征兆,四方皆动,应者云集,无数修士趋之若鹜,乃玄道大陆不可错过的一大盛事。 姜泽心中盘算,等岚出关后,连山与岚就都有斗境修为,在仙府遗迹一至六层只要不浪,无须替他们担心。 一路走来,身边走过的弟子无不在议论仙府遗迹。 离仙府开启仅剩半个月,南域无量海距月神宗也有一段不短的路程,不少弟子已经动身前往了。 进入小院,姜泽肚中饥饿,这几日都未曾好好吃口饭,便喊道:“小依,啥时候开饭啊?” 院内无人回应,姜泽疑惑,平常这个时辰小依都该在院内忙活。 姜泽快步走入小厅,进门便见月如霜正斜靠在藤椅上。 “看来你与小侍女相处得不错。”月如霜含笑说道,坐正了身形。 “宗主...?!”姜泽赶紧恭敬地稽首,“宗主今日怎么有空莅临寒舍。” 若是让其他弟子知晓,宗主亲身驾临一个内宗弟子的小院,不知该是何等荣幸? 姜泽心头狂跳,所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想必是没什么好事。 “夜猫子是什么?”月如霜突然发问。 ..... 竟然有读心术?!姜泽赶紧放空心绪不作他想,避免被月如霜看个透彻。 “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月如霜摆摆手,也不追究。 见姜泽一副呆若木鸡的神态,月如霜只得开口:“读心术不过小把戏而已,上不得台面,当然我也不会无聊到窥探一个底层弟子的心思。” 闻言,姜泽松了口气,赶忙编了个谎话:“夜猫子是我老家一种专门传递喜讯的鸟兽,有报喜的寓意!” 我老家霍格沃茨,用猫头鹰送个信总不过分吧? “今日你提出的那个计划,还算不错,我已令苍梧长老着手操办。”月如霜露出些许赞赏的目光。 “承蒙宗主夸奖。”姜泽赶忙沏好茶,恭敬地端给月如霜。 月如霜也未嫌弃,接过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不过我今日来,并不是因为此事。”放下茶杯,月如霜接着说道。 “那是...?” “想必你也知晓,再过半月仙府遗迹马上要开启了。” 怎么又是仙府遗迹?姜泽一阵头大。 “是的,我听其他弟子提起过,不过我修为太低,并不打算前去争夺机缘。”姜泽预判到了月如霜的预判,赶紧出言婉拒。 “你也知道修为低了?”月如霜轻轻一笑,忽而语气一转,“不过你这次非去不可!” “......”姜泽无言,该来的还是要来,躲都躲不过去。 “今日到此,正是要你前往仙府遗迹,协助月霖离取出宗门遗落在仙府遗迹第六层的一件宝物。” 也不管他拒不拒绝,月如霜直接表明来意。 “堂堂月神宗圣女,哪里需要我这等小喽啰的协助,我觉得她自己一定能办得到!”姜泽腆着脸皮拒绝。 原来闹了半天,竟是要他给圣女当舔狗? “仙府遗迹六层阵法密布,霖离对此一窍不通,宗内高明的阵师也下不了前六层,因此斗境下仅有你最为合适。” 月如霜顿了顿,淡淡地说:“还有,我并不是来与你商量的。” 以平淡的语气行霸道之事,恐怕也只此一家吧? 言语间的威胁令姜泽生不出一丝反抗之意。 姜泽心一横,梗着脖子嚷嚷道:“要我去也行,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见姜泽松口,月如霜轻哼:“讨价还价?行,且说说看。” “首先,彭润彭婧不能去,她们涉世未深,在仙府遗迹中没有自保之力。” 月如霜点点头,“她俩自然不会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油滑。” “...”姜泽无言,接着说:“我需要一个幻形面具。” “也是,这种盛事剑宗门下必然也会到场。” 月如霜迟疑了下,旋即拿出一张幻形面具抛给姜泽,“戴上看看。” 姜泽接过面具细细打量一番,他只在孽龙溶洞见过阑珊戴的络腮大汉面具。 而这张面具面容十分俊美,姜泽自惭形秽。 “这...不太好吧?”姜泽低声道。 他本打算低调一点弄个大众脸便可,若容貌如此出众,岂不是秃子头上的苍蝇? “戴上看看。”月如霜重复一遍。 姜泽吓得赶紧戴上,俗话说事不过三,再讲一遍估计就得挨揍了。 “这张脸...还真是令人怀念啊...”月如霜盯着面具双目无神,言语中尽是哀思。 片刻后恍然回神,语气也恢复了淡然:“这张面具可以随意改变外形,只需注入真气,心中想着那副模样便可。” 闻言,姜泽脸上不断变幻着各种面孔,玩得不亦乐乎。 月如霜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多了几分火气,“第三个呢?!” 姜泽赶忙停下,取下身后背着的折光呈上,“还请宗主将这把剑能弄成不那么显眼的模样,能涂成黑色更好。” “别人都是想着法子让自己的法宝越绚烂越华丽越好,你倒是想弄成烧火棍?”月如霜调笑道,“也是,你一个小小的兵境三阶,背着一把接近中级的法宝,确实令人眼馋。” 月如霜将折光拔出瞧了瞧:“这是苍梧长老替你铭刻的吧?他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出色。” “是的,”姜泽回道,“这是师父赠予我的拜师礼。” 月如霜点点头,伸手拂过剑刃,只见剑身瞬间布满寒霜,手臂微微一震,剑刃上寒霜纷纷剥落,折光变得坑坑洼洼,失去了光泽。 “这...”姜泽大惊失色,求她把折光变得不显眼,可不是直接让它报废了! “不用担心,障眼法而已,看把你急的。”月如霜白了他一眼,将剑插回剑鞘抛回给姜泽。 “那就好那就好...”姜泽唏嘘不已。 “三个条件我都满足你了,希望你能做到自己的承诺罢。”月如霜也不多言,起身轻拂衣袖,眨眼便没了踪迹。 砰砰砰...砰砰砰... 内院突然响起一阵暴躁的敲门声,姜泽瞬间回神往内院寻去。 声音是从小依房间传出来的。 姜泽拉开门,只见小依迎面撞了出来,一把跌到他怀里。 小依立马跳开,揉了揉酸疼的胳膊。 “你是不是傻?把我锁里面做什么,都这么大了还开这种小孩子玩笑?”小依没好气地说道。 “把你锁里面?没有啊,我刚回来。”姜泽莫名其妙,“而且,锁不是在你自己手上吗?” “啊?真是奇了怪了......”小依犯了迷糊。 “好像什么东西糊了?”姜泽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啊!我炖的汤!都怪你。”小依气恼地说道,将锁塞在姜泽怀里,一溜烟地往后厨跑去。 姜泽呵呵一笑,想必是月如霜设下了禁制,将小依困在里面的吧。 既然答应了她,那自己是不得不去了。 姜泽叹了口气,其实他也并不是这般胆小,只是今日他给自己算过一卦。 卦象又显示逢凶化吉。 虽然逢凶化吉是个好兆头,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而且手头上还有那么多事尚未完成,时间突然变得紧迫了。 晚膳果然少了一道菜。 姜泽整夜都在蕴养折光,力求在启程前能完成认主。 白天仅休息两三个时辰,睁眼便开始研读苍梧长老的手札,将各个阵法都熟悉一遍。 二阶阵法全部掌握后,姜泽隐隐达到了二品雕纹师水准,只是无法解封苍梧长老设下的下一阶段禁制。 手札有文字的最后那页显示,启封阵法竟然要两枚雕纹针同时刻划不同纹路。 难道必须学会神雕侠侣中周伯通的左手画圆右手画方,达到一心二用的地步? 姜泽有些懊恼,这种手法越是心急越学不来,索性先紧着蕴养折光。 这日,连山和岚收拾好行囊,前来与姜泽告别。 “你突破了?”姜泽拍了拍岚,只见他真气雄浑,脸上也多了几分神采。 “那是!这不昨天刚吊打了连山。”岚吹嘘道。 “什么叫吊打?明明是我让着你!”连山满脸不爽,“再怎么,也算个平分秋色!” “要不回头咱再比划比划?”岚现在意气风发,不再是从前那个躲躲藏藏的小伙。 连山赶忙岔开话题,问姜泽:“兄弟,你真不去吗?” “一时脱不开身。”姜泽苦笑。“你们小心点,仙府遗迹危机重重,且谨慎行事!” “嗯,那是自然,我们可不是宁道一那种自大狂。”连山拍着胸脯应道,“此去南域无量海至少十几天路程,我和岚就先出发了,兄弟等着我俩凯旋而归!” “对了,这是你借给我们的笔记。”岚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小册子,递还给姜泽,郑重地点出:“我和连山那份,是我抄录的!” 连山有些不好意思,推了岚一把:“咱们兄弟间,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嘛?!” 姜泽微微一笑:“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告辞!”二人与姜泽郑重地拜别。 第六十三章 御剑 送二人离开后,姜泽便回到闭关室继续蕴养折光。 经心中粗略估算,以目前的蕴养速度,再有五日折光便可认主。 “不知到时御剑飞行能否赶上仙府遗迹开启的契机。”姜泽暗自思索。 想到自己也能如玄幻小说中剑仙那般御剑飞行,姜泽心潮澎湃。 每个少年都曾有一个仗剑江湖的仙侠梦,姜泽也不外如是。 每到蕴养折光将真气消耗一空之余,姜泽便取出手札参研阵法雕纹。 扛着失败爆炸的危险,姜泽勉强铭刻出五张二级爆炎阵的锻钢薄板,以备不时之需。 尽管一个爆炎阵核心只需置入一颗灵石,但铭刻成功率颇低,足足失败了十几次,耗费了他二十多颗灵石。 望着这几张银光流转的锻钢薄板,姜泽心中一阵肉痛。 “希望能收回成本吧。” 余下时间便刻划初级爆炎阵,牛皮纸要多少有多少,手法渐渐精进。 姜泽不亦乐乎,书房中不时传来失败的爆炸声,听得小依心惊肉跳。 连山二人离开的第五日,闭关室内,折光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将整个闭关室照得彻亮。 “就等你了!” 姜泽蓦的睁开眼睛,轻咬指尖,挤出几滴鲜血抹在折光剑锋上。 十指连心,指尖血便是心头之血。 只见剑刃上的血珠瞬间被吸收,折光不断低鸣,与姜泽的心跳形成律动,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似乎听到了折光的回应,姜泽识海中产生一丝若有若无的牵连,紧紧将他与折光绑在一起。 姜泽继续催动真气,识海中缓缓凝聚出一把小型折光,安分地悬停在识海上方。 姜泽深吸口气,轻轻松开手中折光。 只见折光兀自悬在身前,无需他刻意催动。 “成了?!”姜泽十分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试试御剑术。 御剑之术乃兵境基础,人人可学,但并不是人人都拥有法宝。 姜泽早早便学过御剑术,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得偿所愿。 单手掐剑诀:“起!” 只见折光心随意动,瞬间拔地而起,姜泽不断操控折光在闭关室中纵横穿梭,速度之快令姜泽目不暇接。 随着操控手法越是纯熟,姜泽心中越是欢喜。 未经蕴养的折光仅能发挥两三成威力。 如今认主后,至少能发挥出六七成! 姜泽将折光悬停在脚下,颤抖着踩上剑身。 待两只脚都踏上折光后,折光顺势下沉几分,姜泽踩在上面摇摇欲坠,赶忙矮身降下重心才堪堪稳住。 姜泽实现了他的御剑梦想! 即便离地不过两寸。 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立即将真气注入折光,尝试向前飞行。 折光动了! 只不过如蜗牛一般慢慢腾腾爬行。 姜泽摸不着头脑,这又是为何,难道姿势有问题? 按御剑术典籍上所述,只要注入真气便可御剑而行。 忽然一拍脑袋恍然惊觉,月神宗有禁空阵法存在! 姜泽只得就此作罢,踩在折光上,熟练了御剑姿势后便将其收回剑鞘。 “如今,我也算得上剑仙了!”姜泽心中乐开了花。 御剑术修炼完毕,爆炎阵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姜泽打算启程前往仙府遗迹,若是误了月如霜的大事非要掉几层皮不可。 圣女应该早就离宗了,月如霜只跟他说令他协助圣女,但并未引二人碰头,估计是要他暗中协助。 连一点信息都不给,自己甚至不知道圣女长什么样子。 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等他们打起来,自然知晓哪个是哪个。 姜泽叹了口气,奉旨当舔狗就算了,还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舔狗。 远行之事早与小依打过招呼,这丫头这回倒不以为意。 自己现在要出门了也不见她人影。 也罢,姜泽也不是矫情之人,匆匆收拾好家当便准备启程,忽然瞥见遗落在一旁的石蛋。 自从影无手中得来后,姜泽也将它仔细研究了一番,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往石蛋中输入真气也如泥牛入海。 姜泽有些犹豫,这玩意除了避毒外貌似没其他用处,对身怀《神农经》的自己来说十分鸡肋,这回索性不带它。 取出玉瓶,装好用宗门积分换取的疗伤丹药,背上满满一包袱各式爆炎阵后,心底踏实了许多。 刚踏出小院,姜泽心血来潮替自己掐指算了一卦。 《天穹青囊》相卜之术,每日一卦,多则不灵反被其噬。 卦象曰--天地否卦: 卦辞:虎落陷坑不堪言,前进容易退后难。谋望不遂,出行不宜。 嘶......怎么突然变成凶象了?!姜泽心中瓦凉瓦凉的。 卦象所示之意,若是别人倒也一笑置之,他自己便是《天穹青囊》的传承者,由不得不信。 是否有什么遗漏?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莫非是因为那个石蛋?” 姜泽赶忙回屋,将丢在一旁的石蛋找了出来,放回包袱中。 也许仅是心理作祟罢,心中的慌乱才安定下来。 姜泽抄起折光便去往翼火阁领取相思蛊牌。 前来领取令牌的弟子排起了长队,姜泽排了大半时辰才领到令牌离开山门。 / 银月主峰,竹海深处。 溪边上,月如霜玉指轻点溪中静水。 只见碧波荡漾,水中显现出姜泽离开月神宗的身影。 “终于舍得出门了么?还以为你会食言呢。”月如霜轻笑。 随手散去术法,溪水恢复如常。 月如霜轻声呢喃。 欲为大树,莫与草争。 与其争,不如立身于顶峰。 不争,虽为大度,但若一味不争,又如何能在大世中崛起?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 姜泽刚出山门,便见高空中不时有修士从头顶飞过,各式法宝拖曳着虹光疾驰而过。 看他们离去的方向,应该是赶往南域无量海。 仙府遗迹人气这么火爆吗?姜泽不免咋舌。 他赶紧取出幻形面具,幻化了张大众憨厚脸,丢在人群中都找不出来那种。 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并未露出什么破绽,姜泽煞是满意。 旋即取出折光,踏上剑身后催动真气,成为赶路者中的一员,朝南域无量海飞驰而去。 姜泽慢慢熟悉了飞行的感觉,速度也越来越快,真气消耗愈加剧烈。 百公里耗一个姜泽。 每飞行一段时间,姜泽便要停下来调息恢复真气。 照这个速度,不一定赶得上仙府遗迹开启之机。 姜泽咬咬牙,取出几颗灵石充当备用能源,一边吸取灵石中的灵气一边飞行。 体验完御剑的新奇,赶路也变得枯燥无味,只有耳畔呼呼刮过的风声陪伴,以及吹得僵硬的脸。 周围景色如流光掠过,根本来不及欣赏。 没有斗境罡气护体,狂风如刮骨刀一般割在脸上,幸好姜泽皮糙肉厚才坚持得住。 再熬过两日,便能赶到无量海港口了。 姜泽咬牙坚持,剑仙看似风采,背地里的痛苦又有谁人知? / 岚与连山骑着马在道上狂奔,座下的马累得气喘如牛,脚步都渐渐凌乱了。 岚赶忙一把勒住缰绳:“吁~~~先停下休息一会吧。” 连山闻言停了下,将马拴在道旁树上。 “再跑半日,这马就不行了。”岚查看了一眼马发红的眼睛,估计颅内已大半充血。 取出水囊,仰头喝了几口后便丢给连山。 连山接过,胡乱地喝了两口。 望着高空中驾驭着法宝不时掠过的修士,连山感叹:“这几天跑死了好几匹马,若是能像他们一样驾驭法宝飞行,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还不是因为你太重!这一对板斧加起来就三百多斤,若不是我替你分担了一半,你座下的马还没跑就趴了!”岚没好气地说道。 “要不咱俩自己跑着赶路?总比骑这马快多了!”连山豁出去了,打算将自己当马用。 “您可别闹了,此去无量海还有好几天路程,等咱们跑到那,还有什么气力争夺机缘?” “也是,那只能委屈一下你了。”连山摸了摸马的头。 忽然青翎从岚怀中挣扎着钻了出来,不住朝天空鸣叫。 经过岚这些天的训练,小裂风鹰青翎已经能飞行一小段距离了。 “怎么了?”岚轻轻抚摸着青翎的小脑袋。 只见青翎盯着高空中飞过的那道人影,口中发出急促的叫声。 “是不是也眼馋人家法宝?没事,咱不虚他!你以后比他们飞得更快!”连山凑了过来。 见人影远去,青翎委屈地发出两声哀鸣,便缩回岚怀中。 “可能是饿了?”岚虽然懂一些鸟兽的语言,但青翎还小,似牙牙学语的孩童,听不明白它在说什么。 “再休息一个时辰吧,也不必太赶,应该坐得上最后那一趟楼船。”岚似乎也累了,靠在在树荫下喂青翎些吃食。 第六十四章 蓬莱商会 无量海域上空有天然禁空阵法,就算是绝顶大能来了也得按下云头。 海域深处的静寂之海不仅是强横海兽的乐园,更是陆地生物的禁区,千万年来有进无出。 曾有传言,海域的彼岸乃一方灵石遍地、奇花异果随手可摘的富饶大陆。 然而无人能证实这个传言,因为想证实的人,或被海兽打了牙祭,或落入海中尸骨无存。 离港口仅半日路程,姜泽从高处落下,徒步而行。 有月如霜亲手施加的术法,折光收拢在剑鞘中似一柄破铜烂铁,姜泽以大众面孔乔装低调入城,避免引人注目。 来到港口所在的小镇,姜泽转身走进一家酒楼,打算探听点消息。 未到用餐时分,酒楼已接近满客。 “小二,来几道小菜,再准备间上房。”姜泽随便找了张空桌坐下。 店小二闻声而来,满脸赔笑道:“客官,真是不巧,小店的客房都已住满了。” “酒菜倒是还有,住店的话就...” 姜泽一愣,这处酒楼离港口还有些距离,怎的也满了? “那先上几道小菜填填肚子吧。”姜泽也不在意,随手倒了杯茶细品,侧耳听着周围修士的的议论。 “诸位道友,你们买到了船票吗?”一名来此吃饭的修士出声道。 “嗨!这怎么买得到?蓬莱商会坐地起价,再这样下去咱们就只能趴船底咯...”邻桌无奈地回道。 “趴船底?你怕是不知晓这无量海中海水的侵蚀之力,只要失足落入海中,不消片刻便形销骨立!” “想不到跋山涉水赶到此处,却连船票都买不起!” “嘶...那蓬莱商会岂不是断了我等修士的机缘?他区区一个做买卖的商会,能开罪得起这么多修士?” “您还别说,还真开罪得起!人家敢在这做独一档的买卖,背后定有极大势力的支持!” ...... 从周围修士口中得知,此去仙府遗迹,仅可乘坐此地一家名为蓬莱商会所有的渡海楼船。 寻常材料一接触无量海的海水,便肉眼可见地侵蚀腐朽。 唯有蓬莱商会打造的楼船可抵抗海水侵蚀,此楼船用的木材乃商会积年之久,花重金收购被海水冲刷上岸的铁浮木打造。 每逢仙府开启时船票都供不应求,缘此,蓬莱商会的名头越来越大,以致各个门派都不得不卖他几分面子。 “哎,那我等是不是就此折回?”周围修士叹气。 “也不尽然,以往船票都是五十灵石一人,但此次蓬莱商会改造了楼船,比以往更加舒适豪华。”一位曾乘坐过的修士说道,“楼船升级了,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船票也有了档次之分。” 周围修士眼前一亮,忙恭声道:“道友还请细说一二!” “那楼船的船票按船舱分为三等,一等一百灵石,二等五十灵石!” 酒楼内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价格果然令人望而却步。 有急性的赶紧道:“那第三等呢?!” 那修士见吊足了众人胃口,才得意地讲道:“第三等,无需灵石!” “什么,不要灵石?快讲与我等听听!”众人热情高涨。 “大家别急,这第三等,虽说不要灵石,但却需要交出在仙府遗迹中所得的百分之五十,且所得收益优先经蓬莱商会拍卖!” “这...”周围修士默然,这不是趁火打劫吗?!合着想让一群修士白白替他们打工,商会坐收渔翁之利? “别看条件这般苛刻,兵境五阶以上的修士才有报名资格!而且再过一日名额就满了,想去也去不了!” 周围众人摇摇头,仙府遗迹的上古仙人向来崇尚众生平等,皆可取其机缘,反倒是这蓬莱商会生生设了个门槛。 “咱还不信了,大家都别去,看他以后怎么做生意!”众人哄闹。 不过还是有几名修士放下几颗碎银,趁乱偷偷溜去港口报名。 姜泽摸了摸口袋,身上只剩六十余枚灵石,囊中羞涩。 这趟出门本来带了八十余枚,御剑赶路时耗去不少,大肆吸取灵石,修为也将近兵境三阶巅峰。 这不到半月时间又面临突破,可谓是突飞猛进。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虽然《神农经》无惧灵石中的杂质,但这般肆无忌惮地吸收,恐埋下隐患。 小二将饭菜端上后,姜泽胡乱吃了些,压下一锭金子便赶去港口。 港口熙熙攘攘,来往修士络绎不绝,完全不像一个世俗小镇该有的样子。 姜泽问了下路边摆摊卖折扇的老伯,蓬莱商会所在何处。 老伯指了个方向:“那栋最华丽的门楼便是蓬莱商会!” 姜泽谢过,便朝蓬莱商会所在方位走去。 站在门楼前,商会富丽堂皇,古色古香,各种名贵宝物都拿来做装饰,商人该有的奢华模样它都有。 出入其中的修士络绎不绝,有欢喜的,也有叹气摇头的。 姜泽抬腿便往里走,瞬间便被拦住! “站住,这是你该来的地方?!”门前守卫正眼都不看姜泽一眼,一把将他拦住。 姜泽又好气又好笑:“我为什么来不得?” “这么尊贵的地方,岂是你这种破落户能进的?”门前守卫厉色道。 “也不看看你自己,修为如此不济,连三等船票的门槛都达不到!”守卫露出嫌恶的目光,“你再看看我们商会,出入的那个不是气息强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你穿的这般破破烂烂,背着一把破铜烂铁就想去仙府遗迹争夺机缘?” “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另一边的守卫应和道。 姜泽开启心盘之境一瞧,这两个守卫竟然都有兵境五六阶的修为! 姜泽有些恼怒,“你们就不怕损失一名客户?” “损失又如何?我们商会的船票向来有价无市,多的是客户,更何况你还不是!”守卫鄙夷道,“我们兄弟俩看人准得很,滚滚滚,别挡在门口影响生意!” 虽然守卫狗眼看人低,但姜泽不得不吃下这个暗亏。 这也侧面证明了伪装的效果确实不错,姜泽只得这么安慰自己。 有灵石都买不到,看来只得另想办法了。 姜泽摸着下巴思量,忽然离奇地摸到一颗痦子,才想起自己戴了幻形面具。 愣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便有了主意。 他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换下衣物,取出一袭白衣,再将面具幻化成初始那副俊美容颜,将折光裹在布中强装神秘。 姜泽对着水洼打扮一番后,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恐怕只有这句能形容这副容颜。 望着水洼中丰神如玉的姿容,回想起月如霜当时的神情,此人应与她有很深的羁绊。 姜泽轻哼道:“看你们还狗眼看人低!” 姜泽再次动身,路上果然引来不少女修士的瞩目,姜泽在老伯摊上买了一把折扇。 指尖轻移,折扇应声抖开,不世公子的气场更盛几分。 姜泽步入商会,这回两个守卫并未拦他,反而躬身将其请入楼内。 见一位俊美不可方物的公子走了进来,商会中迎宾的侍女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猎物一般,纷纷抢着替他引路。 姜泽心中隐隐作痛,“这世道,颜值果然能当饭吃!” 跟着眼前窈窕多姿、腰肢扭得似扶风杨柳的侍女进入二楼楼道。 到达二楼门口后,侍女微微地欠身福礼,将胸前靓丽的景色展露无疑,姜泽肉痛地掏出几颗灵石放在她手上。 装哔,总该要付出点代价的... “这...谢过公子...!” 侍女惊呼,没想到这位公子不仅生得俊美,出手也如此阔绰。 商会给普通侍女的年俸也不过一颗灵石,相当于俗世一千两黄金,而且没人会拿灵石去换黄金。 莫非这位公子想... 侍女越想心跳越快,脸色越红,刚想出声应下,只见那位公子已丢下她径自走入二楼。 二楼与一楼相差不大,但装饰更为华丽,雕梁画栋,连珠帘上都嵌着价值不菲的珠宝。 见有人来,中年掌柜赶忙过来招呼,请姜泽入座,吩咐一旁侍女沏茶。 掌柜道:“这位公子是来购买船票的吗?” “当然。”姜泽神情淡然,尽量装得像一位世家公子。 “此处只售卖一等二等船票,不知公子想买哪种?”掌柜打量着这位俊美公子,定然不是那种蹭三等舱的破落户。 “那来张二等的吧,”姜泽掏出一把灵石放在桌上,补充道,“路上结交了几个好友,想必他们在二等舱等我。” 掌柜数了一遍恰好五十颗,便吩咐侍女取来一枚玉牌,“此为二等舱门票,三日后午时开船,登船时交予检查人员即可。” 姜泽点点头,将玉牌收入袖中便起身告辞。 交易过程很简单,只是入场麻烦了些。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前后不到十分钟,刚沏好的茶都没凉。 出了二楼,姜泽松了口气,将这得来不易的玉牌揣在怀中。 “公子!” 突然的喊声吓了姜泽一跳。 之前那个侍女并未离去,还在楼道上等他。 姜泽长吁口气,差点以为被识破了。 “谢公子赏赐,不知...婢女有什么能帮到公子的。”侍女脸上娇媚更盛几分。 还剩三日才开船,姜泽苦恼无处落脚,便问道:“这附近,还有没满客的客栈吗?” 侍女回道:“回公子,此次仙府遗迹开启,不仅玄道大陆各方修士云集,各地拍卖行的商人也纷纷来此收购仙府中产出的资源,因此基本所有客栈都客满了。” 姜泽闻言脸色瞬间垮了下来,难道要露宿街头? 见俊美公子一脸愁苦,侍女将头垂得低低的,掩饰不住言语间的欢喜,“若公子不嫌弃...婢女的房间倒可住下一人。” 第六十五章 再聚 姜泽一阵头大,若让月如霜知道自己戴着这副面具招摇撞骗,怕是几颗脑袋都不够她砍。 “不...不必了!”姜泽慌不择路地逃离了蓬莱商会。 望着俊美公子离开时慌乱地身影,侍女气得直跺脚,又羞又恼。 “哼!真是不解风情,难道温柔乡还比不上露宿街头?” 旋即想到,这般浊世佳公子又有修为傍身,想必能获得很多女修士的垂青吧? 看不上自己这种庸脂俗粉也理所应当。 侍女心中满是失落,幽幽地叹了口气,权当做春花秋月梦一场。 立马恢复先前的笑容,稍稍整理心绪便继续下楼接待宾客。 / 令牌一到手,姜泽赶忙换回先前的装扮,这幅容颜太过惹眼了。 不知这个令牌是否能回宗门报销。 “以月霖离尊贵的身份,想必此时正在某个华贵舒适的云楼,舒舒服服地被侍女服侍,等着起航吧。”姜泽揣测。 “不知连山和岚到了没有,算算日子应该也就这两天了,再晚一会都赶不上。” 没有地方可落脚,姜泽只得在镇外必经之路,随便找颗树冠将就一下,顺便等连山和岚的到来。 / 日落日升,离蓬莱楼船起航仅剩两日,岚和连山终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二人一入小镇便直接去蓬莱商会买船票。 见他俩气息强横,蓬莱商会的守卫立马恭敬地放行,比姜泽来得容易许多。 二人买到船票后松了口气,连山便嚷着先填饱肚子再说。 岚断定他是酒虫作祟,便依言找个酒馆吃饱喝足。 二人走到街道上,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下连山的肩膀。 连山闪电般擒住那人手腕,警觉地回过头。 只见一个陌生面孔,身后背着一把锈剑。 见来人没有敌意,连山放开他的手,问道:“这位兄弟,可是有什么事?” 那人看了看周围,开口说道:“借一步说话。” 声音干涩,说完便转身离开。 二人有些犹疑,不过见此人修为平平,即便真有埋伏,连山和岚也丝毫不惧。 刚才被蓬莱商会狮子大开口,若此番真是遇上打劫的,一不做二不休,黑吃黑,或许还能捞回点? 料想这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便跟了过去。 那人领着二人出了镇子,所走的路越来越偏僻,连山缓缓将双斧握在手上,岚也将罡气凝聚掌心。 突然,怀中的青翎猛地窜了出来,振翅朝那人飞去。 岚心中一紧,怕尚年幼的青翎受到伤害,便闪身上前一把捞过青翎,旋即一拳轰向那人后背。 拳头被青色罡气包裹,挟带着阵阵破风声袭向那人。 在拳罡临身的一瞬,那人反身将锈剑横于身前,挡住了这一击。 砰! 只见拳罡砸在了剑鞘上,将那人击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有事便说!”岚见一击不成,便直接开门见山地吼道。 “你这鸟,也训得不怎样啊?怎么跟谁都亲。”连山不忘调侃。 岚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青翎,依然挣扎着往外扑腾,也是十分疑惑。 那人突然嗓音一转,开口喊了句。 “青翎,来!” 岚和连山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姜泽?! 这愣神的功夫,青翎挣脱了岚的手,直接飞到那人头上。欢欣地在头顶窝了下来。 “姜泽?”岚试探着喊道。 只见那人揭下面具,正是姜泽! 岚恍然,“难怪青翎一醒转就朝你飞了过去!” “好家伙,你不是不来吗,怎么反倒比我们还快?”连山高兴地看着姜泽。 “这不是怕你们上别人的当嘛。”姜泽笑道,“这么明显的钓鱼把戏你们都能上钩,笔记上长老的话是怎么交代的?” “我们自然是知道,只不过想来个黑吃黑罢了!”连山一副一切都在算计之中的神情,“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就算真有打不过的高手埋伏在这,咱还能跑得了!” 姜泽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还算有点长进。” 岚突然问道,“你怎么比我们还快,难道你的法宝已经认主成功?” “嗯,怕错过仙府遗迹开启的时间,折光刚认主完我就赶过来了。”姜泽应道,“此次上头交给我一个秘密任务,因此不得不换幅面孔暗中行事。” “并不是信不过二位兄弟,只是任务牵涉太大,不便在此细说。”姜泽歉声。 “理解。”二人倒是十分信任姜泽。 姜泽纵身攀上树梢,将藏在上面的行囊取下。 “你这几天就住这?”连山疑惑地问。 “港口附近的客栈都满了,不住这住哪?”姜泽没好气地说,“放心,这树上有的是位子,你们也可在此安歇。” 二人以看外星人的眼光打量着他,旋即说道:“你不知道宗们在此专门建了客栈,供宗内弟子投宿吗?” “这...你们不早说!”姜泽一阵无语。 “那你也没问啊!” “走走走,赶紧的带路!”姜泽催促道,弄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事先没打听好。 小镇虽然不大,三人在四通八达的镇子内弯弯绕绕,终于在一处清静地找到了月神宗客栈。 客栈面积极大有五层高,与宗门的建风格相仿,青砖石瓦、木门绮窗,来往弟子胸前都有月神宗徽章纹绣。 大厅内聚集不少吃饭的弟子,也有不少正招呼着组队的。 见连山和岚进来,一位面容带着几分英气的高挑女弟子上前问道:“连山,上次仙府遗迹中咱们合作那么默契,这回要不要再一起组队?” “映溪,你现在还没找到队伍吗?”连山问。 映溪,斗境一阶女弟子,二十三左右,修为不俗,姿色尚可,按理说应是炙手可热的选择。 “还没,我和君玉就等你呢!”女弟子欣喜地说道。 姜泽与岚看着连山,脸上露出不可描述的表情。 连山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上回在仙府遗迹中,他们的队伍得到不少好处,连山也曾几度掩护她脱离险境。 见姜泽与岚不反对,连山满口应道:“那行吧!咱们这就算凑齐了。” 一个队伍五人满编,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比独自行动安全许多。 映溪看了岚一眼,知晓岚与连山关系甚密,也有斗境一阶的修为,算得是个不错的队友。 扫了眼连山旁边的姜泽,映溪愣住了,此人才兵境三阶的修为,难道也是连山找到的队友? “他也是你们这队的?”映溪不敢置信地看着连山。 “是的,他也是我兄弟。”连山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姜泽的肩膀。 映溪火气瞬间窜了上来:“连山!不要以为我和君玉是没人邀请,才不得不找你组队。我们找你只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却还想带一个拖油瓶?!” 连山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就要发作。 姜泽赶忙出来打个圆场,一把拉住连山:“没事,不用在意我,到时我独自行动便可。” 旋即指了指脸上的面具,示意自己有任务在身,不用将他也算在队中。 映溪嗤笑道:“就你一个兵境三阶还想独自行动?我劝你还是打道回府吧,别枉送性命!” 映溪说话很冲,连山差点绷不住了。 “谢姑娘的好意,不过该如何做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姑娘费心。” 或许是带了面具,姜泽感觉自己脸皮都厚上许多,对于映溪的嘲讽浑然不在意。 但连山可没这么好的脾气,直接瓮声瓮气拒绝道:“那我可高攀不起你们,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映溪没想到连山这么决然,直接就拒绝了她。 “你可别后悔!”说罢,气得转身离去。 “何必呢?”姜泽苦笑道。 “这是脸面的问题,打我兄弟脸,就是在打我的脸!”连山十分郑重。 岚此时开说道:“其实我们路上就打算好了,就我们两个一起行动,目标小也便于脱身。” “遇上你三个人就正好,五个人的话太束手束脚了。” 见二人都表明了态度,姜泽也无话可说,心中十分感激。 三人便去掌柜那登记,内门弟子只配住最下等的房间。 即便是最下等房间姜泽也满足了,总比住在树梢来得好。 这一会功夫,映溪就重新找到了队友,实力都十分不错,更有一位斗境三阶的师兄带领。 斜眼瞥见才找到空桌的连山三人,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我倒要看看,就你们俩还带个拖油瓶能走多远!” 连山正倒酒,忽然对上映溪的目光,愣了片刻,旋即招呼姜泽二人喝酒:“莫管她,女人就是爱斤斤计较,咱们喝咱们的!” 姜泽倒是不怎么计较,这映溪也不过审时度势罢了,心眼算不得坏。 若是自己处于她的位置,也会做出这种选择吧。 姜泽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听说这回圣女也来了,不知咱们能否有幸一睹芳容?”隔壁桌上弟子激动与身边的人说道。 姜泽闻言瞬间支棱起耳朵,四下查看。 连山见他这副神情不由得调笑:“怎么,你也对圣女有兴趣?” “哪能呢,不过只一眼便可令陆不凡痛改前非、一心修炼的奇女子,有机会倒要见识见识。”姜泽嘴里这么说,心中却不这么想。 人都没见过,你让我怎么从旁协助?! 对月如霜这种撒手不管的行为表示抗议。 第六十六章 噬龙鲲 经过一夜休整,三人连日来的疲态都恢复得差不多了,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只等着起航的号角。 宗门弟子三五成群,陆续走出客栈,然而还有不少弟子停留在客栈中,热切地望着三楼楼道口。 终于,一位弟子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 “马上要到午时了,圣女怎么还不出来?” “快了快了,若是能一睹芳容,这趟也算没白来!” 有弟子疑惑道:“听说圣女也是在内门排位赛上脱颖而出,为什么没几人见过她的容貌?” “圣女从未成名前便一直戴着面纱,不过从身段上就知晓她一定是个绝色美女。” “嚯...我们还以为你们见过呢。”弟子鄙夷道。 “你懂个屁!你能说出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不能!因为你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上更美味的食物!”另一名弟子训道,“犹抱琵琶半遮面,能勾起无限遐想的神秘感才最美!” 那弟子恍然大悟:“一听就是行家啊~!” 连山三人也整装待发,刚出了客栈便听见弟子们的议论。 “时间还很充裕,要不咱们也等等看?”连山戏谑地看了一眼姜泽。 “算了算了,别耽误正事!”姜泽推了他一把。 蓦的! 客栈顶楼飞出一道白色倩影,御剑而去,快到模糊,仅留下一贯白虹。 “就这?!” 下方弟子唏嘘不已,等了半天就这结果,连身形都看不真切。 “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掌柜的将他们轰走。 众弟子兴致缺缺,骂骂咧咧地赶往港口。 “心愿也了了,这回该舍得离开了吧?”岚也调笑道。 “别闹!” 三人随着人流涌向港口。 / 港口边,红色的海水不断拍击着海岸,岸边的石头早被侵蚀殆尽,仅留下冲刷上岸的沙砾,阻挡了海岸的蔓延。 静静停泊在港口的蓬莱楼船如一条蛰伏的黑色巨龙。 楼船外观极其宏伟,通体以铁浮木打造,在日光下闪耀着金属光泽,俨然一座海中堡垒。 远远望去,甲板上的行人如蚂蚁大小,足见蓬莱楼船之庞大。 楼船三层,各具不同风情。 顶层极尽奢华,如云端上的宫殿一般,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其上穿行的侍女穿戴得如王朝公主。 由这等姿色的侍女服侍,想必心情都会舒畅许多。 中层全由木质结构筑成,古色古香,大方简雅别有一番风采。 下层最为简朴,与世俗酒馆相仿。 由于与底仓连接在一起,下层来往的皆是搬运货物的仆从。 若顶层是一位端坐云间的帝王,那么中层便是青衣袂袂的侠客,底层即是醉倒路旁的老叟。 高深的修士不贪于享乐,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喜欢。 姜泽感叹,这艘楼船可谓结合了世间所有景致,宛如一片浓缩的大陆。 驻足观看时,姜泽被人从后边推了一把。 “好狗不挡道,不进去就给老子滚!”身后的人吼道。 连山作势撸起袖子就要给那人一顿教训,姜泽赶忙拉住,拱手朝那人致歉。 确实是自己停下了脚步阻碍了人流,也不可全怪那人。 那人见连山竟与他是一伙的,吓得缩了缩头,赶紧溜走。 “拉住我做甚?!这种口无遮挡之辈,只有教训一顿才会长记性!”连山甚是恼火。 姜泽解释道:“在这里闹事,万一上不了船就麻烦了。” 随后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世人欺我,谤我,辱我,笑我当如何处之?” “且忍他,让他,由他,敬他,等到了仙府遗迹,你再看他。” 这般目空一切的狂妄之徒,在遗迹仙府中,若遇到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凶恶之人,想必下场极其凄惨。。。 连山一愣:“嗨,借刀杀人?老阴谋家了,我只想打他一顿,你却想要他的命!” “不扯了,走了走了!”姜泽招手,招呼连山和岚登船。 守在登船口的竟是一位修为极高的老者,刻意散发出强大气息以震慑宵小。 守卫一一查验过后,便将玉牌还回。 这玉牌还需自己保管,返程时也凭此登船。 有几个妄图以假玉牌蒙混过关的修士赶紧溜走,若是被逮到了怕是被直接丢入无量海中。 三人相安无事地登上楼船,由侍女指引进入二层。 楼梯口亦有守卫把守,三层船票畅无阻;二层船票仅能进入一、二层;底层船票只能在一层活动。 三人分开,各自寻找自己的房间。 姜泽进入房间后,将身上行囊置于桌上,倒向柔软的床铺,整个身体都好像嵌入绸被中。 楼船下方海浪翻涌,楼船上却十分安稳,仅有微小的摆动幅度。 桌上茶壶器具也是特制而成,可吸附在桌面之上。 刚进门没多久,便有侍女前来敲门,将所需日常用品一一替他摆上后,便恭敬地离开。 据连山介绍,此去仙府遗迹入口须航行三日。 这三日可好生休养,一到仙府遗迹便再无片刻安息。 / 呜..... 随着一声苍莽号角声,楼船渐渐驶出港口,向无量海进发。 入夜,楼船灯火通明,在茫茫海上如黑暗中摇曳的星火。 甲板上侍女们歌舞升平,丝竹声声入耳。 楼船上有商铺、拍卖会、娱乐消遣之所应有尽有,酒水也免费供应。 不时有酒醉的修士搂着侍女进入房间,不久便响起了喘息声。 船票仅是收入的一部分,只要价格谈得拢,什么都好办。 姜泽对这一切毫无兴致,这些相互敬酒,道友来道友去的修士,或许三日后就拔剑生死相向。 靠着船舷,望着茫茫的无量海出神。 “怎么,是这里的侍女不够漂亮,入不了你的眼吗?”耳边响起连山的调笑声。 岚也紧随在后,肩上的青翎也飞到了姜泽头上。 不知怎么的,青翎就喜欢窝在他头顶,看起来十分滑稽。 “你俩不也在这无趣?”姜泽白了他俩一眼。 岚也趴在船舷上:“修士一生不是在修炼便是在历练,也只在这楼船上,能有片刻安歇。” 望着无尽的海域,姜泽心中涌起无限思绪,突然问道。 “你说,我们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的他已经逐渐出离了原本的自己。 自那日塔顶见识过强者的实力,姜泽心中就涌出一股莫名的心慌。 此刻面对着眼前幽深的无量海,埋藏在心底的思绪被无限放大。 见识过强大,方知自己渺小。 目标似乎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自己能否到达彼岸? 姜泽的道心渐渐动摇。 连山突然答道:“当然是为了变得更强!” “那变得更强,又是为了什么?”姜泽接着问道。 连山不加思索:“变强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岚想了想,答道:“为了守护自己在意的人!” 姜泽喃喃道:“我们...能做到吗?” 连山:“当然能!只要一步步提升境界,就能不断接近这个目标!” 岚:“只要坚守本心,终有一日能化身成龙,腾云而起。” 有了二人的开解,姜泽本心渐渐恢复清明,心中释然。 “谢了!”姜泽由衷感激道。 “嗨,说这些做什么,倒不如陪我俩喝几杯!”连山满不在乎。 岚见姜泽如释重负,便也附议道:“这蓬莱楼船上收集了玄道大陆各地的美酒,虽然没什么锻体功效,但味道确实另有一番滋味,值得一品!” “行!”姜泽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喊来侍女上酒,三人敞开怀痛饮。 次日,船身猛地一晃,房间所有物品都倾倒一旁。 三人从椅子上、床上滚落下来,酒也撒了一地,瞬间惊醒。 “怎么了?!” 只见楼船摇晃得十分厉害,门外闹哄哄地传来尖叫嘶喊声。 三人急忙推开房门。 只见一条足足百丈长的怪鱼从钻出海面,旋即又潜了下去,激起几丈高的海浪将楼船拍得不断抖动。 突然!旁边侍女一声惊呼,被巨力甩飞出去,姜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了回来。 旋即扯下衣袖,将侍女固定在船舷上,避免再度被抛飞。 侍女投来感激地目光。 怪鱼一直跟在楼船附近,不断有物品和乘客掉入海中,激起一阵青烟,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这是什么怪物?”姜泽问道。 “噬龙鲲!”连山语气十分凝重。 闻言,姜泽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玄道大陆图志》上记载,成年噬龙鲲体长近千丈,可吞噬蛟龙,性格多变。 噬龙鲲乃无量海深处的海兽,此时竟出现在近海海域,袭扰楼船。 难道与仙府遗迹提前开启有关? 望着庞大的巨兽在楼船附近不断在游弋,众人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只能盼望着它早些离去。 楼船掌舵也怕撞上噬龙鲲,只得停了下来。 若是被它撞出个洞,船上所有人,不管是圣子圣女还是底层仆役,都得交代在这。 见楼船停下,噬龙鲲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楼船上所有人如遭雷击,修为不济者甚至口吐鲜血。 绕着楼船游荡几圈后,噬龙鲲便潜入海底没了踪影。 有惊无险。 三人松了口气,心惊胆战地回到姜泽房中。 姜泽收拾散落一地的行囊。 当捡起那颗石蛋时,竟烫得他条件发射地缩回了手,石蛋也滚落一旁。 只见墙角暗处,石蛋隐隐闪过几道光芒,随即恢复如常。 第六十七章 仙府遗迹,开! 姜泽十分诧异,再度伸出手,试探着触碰石蛋。 石蛋一如往常的冰冷,难道是错觉? 指尖传来的痛感以及被灼烧留下的痕迹,分明证实刚才那幕确实发生过。 姜泽立即展开心盘之境查探。 石蛋刚入手时姜泽也查探过,但不管他如何尝试,石蛋都毫无动静。 见姜泽一个劲地在那鼓捣石蛋,连山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这破石头蛋有什么可研究的?” 岚也转过头望着就姜泽。 “没什么...”确实探不出什么异常,姜泽只得作罢。 “今日也算大开眼界了,噬龙鲲在无量海中乃绝顶大能都不敢招惹的存在,如今我们竟有幸亲眼所见。”连山感慨道。 不仅能亲眼看见,而且从它口中生还,传出去都是值得一辈子炫耀的事迹。 “若按玄道大陆魔兽等阶来算,不知这噬龙鲲算何品阶?”岚轻轻安抚怀中的小裂风鹰青翎。 由于品阶压制,噬龙鲲一出场,青翎便窝在岚怀中瑟瑟发抖。 “大概九阶,可能更高吧?”连山如是猜测。 九阶,这是他认知中最高的品阶。 二人还没从噬龙鲲的阴影中走出来,至今仍心有余悸。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作为房主,姜泽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方才姜泽救下的侍女,捧着一件崭新的衣袍送给姜泽,以感谢他救命之恩。 姜泽推辞不过,只得接下。 “若是不带这幻形面具,恐怕人家就以身相许了吧?”连山不忘调侃。 见连山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岚忍不住替姜泽怼了他一句。 “你就算不带面具,人家也只会送你新衣裳!” 连山正要发火,看了看眼前清秀的岚,以及不带面具时颇为俊逸的姜泽,神情顿时委顿下来。 “难道这世道,女子都喜欢小鲜肉,就没人喜欢咱这种有安全感的真男人吗?” / 幸好船体没有破洞,经蓬莱商会的人全盘检查过后,楼船恢复正常运作,驶向仙府遗迹的方位。 还未到仙府遗迹便有折损,损失的皆是被噬龙鲲震落跌入海中。 尽管途中有这个令人心悸的小插曲,但依然不能阻止蓬莱楼船上众人笙歌夜宴。 岚刚突破斗境,还需一段时日稳定境界,而连山经过这段时间的积累,已隐隐达到斗境一阶后期。 二人将行李拿到姜泽房间,索性也在他这修炼,若再发生突然事件也好有个照应。 门外莺声燕语,歌舞升平;门内却盘膝端坐,埋头修炼。 幸好房间的隔音效果极佳,互不干扰,宛如两方世界。 日落,海上升明月。 修炼不知时日,岚调息完毕后,便以自身真气滋养青翎,补足它先天的欠缺。 青翎却耐不住性子,一直在三人之间蹦跳,不时在房中飞来窜去。 岚无奈只得叹了口气,只得提议道:“出去吃点东西吧。” 只有到了皆境,才能将吸纳的灵气化为本源物质补充自身,这时方可不必摄入食物。 三人出了房门,只见楼船上依旧繁华如常,仿佛白天的事情从未发生。 姜泽三人找了张空桌坐下,片刻后便有侍女前来招待。 随便点了些食物,三人埋头吃了起来。 突然!甲板上有修士惊恐叫喊:“快看!那是什么?!” 船上瞬间安静下来,朝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将高空云气击散,光柱直接星河! 龙光射牛斗之墟,定是一方宝地。 “嘁...大惊小怪!” 有见识过的修士出言解释,“那是仙府遗迹开启的预兆,每隔几日便会从中激发出一道光柱,不久便会熄灭。” “等光柱不再消失,那仙府遗迹便从海中升起!”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心中的恐惧逐渐平息,恢复常色。 还以为又遇到什么突发事件,一个噬龙鲲已让不少修士草木皆兵。 正如那位修士所言,光柱一刻钟后便沉入海中。 “接着奏乐,接着舞~~!” 姜泽也松了口气,忽然听见角落有人低声谈论。 “幸好没再发生什么异变,此次仙府遗迹提前开启,比以往更玄乎,还没到那就发生了这种怪事。” “还别说,宗主特别重视此次遗迹的开启,不仅将少宗主和圣子都派来了,还带上了一名阴阳术士!” 姜泽转头望去,瞥见角落那几个正在喝酒的修士,从服饰上看出乃剑宗弟子。 他们提到的阴阳术士,莫非是王明? 姜泽低头喝酒,侧耳倾听他们的谈话。 “阴阳术士?我怎么从未听过,咱们宗门何时有阴阳术士?”其中一名弟子疑惑的问道。 “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此刻他大概与少宗主和圣子都在三层安歇吧?” “嘶...这刚入宗门便有如此待遇?”那名弟子咂舌。 “那可不,物以稀为贵。阴阳术士可不如宗门弟子那般可大肆招收,阴阳玄术向来一脉独传,若是断了,传承自然也就没了。” “若此番他襄助少宗主和圣子取得宝物,地位便扶摇直上!” “嗨...时也命也...咱们不可强求。”嘴上虽这么说,眼中却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 姜泽断定那个阴阳术士便是王明! 没想到他竟然在剑宗混得风生水起。 剑宗这回不仅派出了岳紫嫣,竟还有一个圣子,情况变得有些不好对付。 见姜泽脸色阴晴不定,连山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待会回去再说。” 三人匆匆吃完便回了姜泽房间,姜泽将听到的话告诉二人。 “什么?!剑宗这回下手这么狠?”连山脸色有些凝重。 以往剑宗少宗主和圣子都是分开行动,没想这回竟双双联手。 剑宗与月神宗互为宿敌,如今剑宗势大,想必仙府遗迹中月神宗弟子不会好过,不得不引起重视。 “他二人什么修为?”姜泽问道。 “剑宗少宗主岳紫嫣才十八,不知其具体修为,估计也突破了斗境。而圣子凌虚,年仅二十二,号称圣子中最强,据传已斗境六阶!” “二十二,斗境六阶?!”听完连山的介绍,姜泽唏嘘不已。 不愧是最强圣子的存在,整整比自己高了一个大境界还要多。 三人表情都凝重了许多,原以为在仙府遗迹中能畅行无阻,没想到冒出个刺头。 斗境六阶的狠人,就算连山和岚联手也很难逃得脱。 “你们还是小心行事,尽量不要暴露月神宗弟子的身份,免得被他们盯上。”姜泽如是说。 二人点点头,心里也没先前那般轻松。 “看来圣女这回不太好过了。”岚沉吟半晌,说道。 圣子圣女层面上的较量,月霖离还未出手便落了下风。 “管他呢!那种层面又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仙府遗迹那么大,到时躲着点他们便是!”连山心一横,用最硬气的语气说出如此心虚的话。 “我就不信了,难道他们还逮着我们揍?” 岚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 在无量海上有惊无险地航行三日后,终于赶到了仙府遗迹所在的海域。 楼船静静停泊在海面上,等着蓬莱岛出世。 船上的乘客也早已结束了寻欢作乐,所有修士都聚集在甲板上,整装待发。 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很清楚。 姜泽三人也聚在一起,先前邀连山组队的映溪等人也在附近。 瞥见连山三人后,映溪鼻中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哼。 旁边一位俊俏的青衣公子见连山望来,远远拱手打了个招呼。 那人便是君玉,斗境二阶。 君玉打量了一眼连山身边的姜泽和岚,后便转头望着海域。 三位斗境一阶,一位斗境二阶,更有斗境三阶的高手压阵。 他这五人的阵容可谓相当豪华,实实在在的第一档梯队。 就在此时,淡红的海水中忽然冒出一片黑影,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仙府遗迹要出世了!”有修士激动地吼道。 众人心潮澎湃地盯着海中的黑影。 只见黑影逐渐变大,面积瞬间超过了楼船。 “太靠近了!快转舵!往后退!”楼船主控室内,船长朝副手大声吼道。 只见平静地海面瞬间坟起百丈高的波澜,楼船被海浪牵引过去。 船上的人惊呼,赶紧抓住船舷。 啵! 一声骤响,坟起的水面如气泡破开,一座宏伟的远古遗迹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破开的海浪将楼船推开数里方止住余势,所幸有惊无险,无人伤亡。 见海浪平息后,楼船才缓缓驶向远古遗迹所在。 只见初露出水面的远古遗迹,遍地爬满了海草,破败不堪。 其上亭台楼阁、飞湍瀑流等仙府之景腐蚀得面目全非,早已没了往昔的神采。 淡红色海水不断从遗迹流淌回海域,待海水退尽,居中一座巨石组成大阵闪出一缕光束。 石阵中光束不断闪烁,频率越来越快,直至连续一条巨大的光柱。 当... 一声来自远古的悠扬钟声敲响,仿佛混沌初开,诸天共鸣。 众修士心中产生一丝明悟,困顿多时修为瓶颈也渐渐松动。 大喜过望之下,纷纷坐在甲板上感悟。 石阵中的光柱逐渐稳定,片刻后,阵中开启一道数丈宽的传送门。 门内连接着另一方世界,一眼望去一片远古苍莽景象。 仙府遗迹,开! 第六十八章 巨力海藤 整座仙府遗迹猛地一震,轰然撑开一道透明结界,生生将无量海上方的天然禁空阵法隔断。 楼船三层的修士率先出动,驾驭法宝急速奔向传送门。 无数法宝虹光从顶上掠过,如各色匹练在空中交织。 “快快靠岸!”甲板上没有法宝的修士急切地催促道。 看着被人抢了先机,心中只能干着急。 楼船还未停稳,大批修士便如跳蚤般纷纷从甲板上跳了下去,争先恐后地冲向传送门。 姜泽三人也冲了下来,现在可不是装杯的时候,照这种情形,去晚了连汤都没得剩。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修士的惨叫声。 只见一名修士被地上随处蔓延的海草束缚,高高卷上空中,猛地砸在人群。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躲闪不及,瞬间便被重伤数人。 旁边的海草也如触手般飞速向这边围拢过来,将重伤的那几人拖入海中。 前方的修士赶紧后撤,边退边护持己身,将近身的海草斩落。 哪知这些海草极其坚韧,寻常刀剑很难一刀劈断。 后边修士毫不知情,依旧骂骂咧咧地往前冲,结果毫无例外都成了海草的养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一位女修士吓出了哭腔。 有法宝的早已进入传送门中,而他们还被阻在这里。 远远望见映溪五人已脱离了大部队,五人各自激发罡气,海草近不得身。 连山一连劈出几道罡气,将围拢三人的海草斩碎。 “走!”连山吼道。 岚紧随其后,姜泽手持折光在后方断后。 姜泽将折光舞得密不透风,海草纷纷被斩落,如章鱼断足一般落在地上不断抽搐,死而不僵。 有锋矢阵、强击阵的加持,折光剑刃极其锋利,砍杀这等海草自然不在话下。 三人以连山为箭矢破开海草围堵,径直向传送门冲去,与映溪的队伍逐渐拉近距离。 见有人突围出去,后方慌乱的人群逐渐安稳下来,各自集结队友。 各自成群,纷纷效仿映溪五人,不断有队伍从人群中突围出来。 若姜泽仅自己一人,倒可以御剑而去,只是不愿丢下连山和岚。 海草源源不断地从海底涌出,前方海草越聚越多,如一堵围墙挡在石阵之前。 映溪五人连番突围,始终不能突破这堵海草缠绕而成的盾墙。 连山三人在后方相互照应,堪堪抵挡海草的进攻。 “怎么办?”连山焦急得问道。 姜泽立即心盘之境展开。 心盘之境下,海草犹如一团附带真气的乱麻,找不到任何头绪,只得嘱咐二人尽量保存真气。 海草攻势越来越猛,若再想不出办法,除了驾驭法宝飞走的那些,这一整船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突然,姜泽察觉到一株泛着猩红气息的海草从无量海中悄悄伸了出来,隐蔽而急速地游向映溪五人的方位。 这株海草外观与寻常海草无异,但姜泽察觉出它的气息更加危险。 刚要出声提醒,只见那株海草猛然暴起,闪电般卷向映溪脚踝! 一声惊呼,映溪被高高举起。 其余四位队友刚反应过来,立即回身攻向那株海草。 叮叮叮叮... 各种招式砸在那株海草身上,竟响起一连串金属交击之声。 海草吃痛后撤,但仍未放下映溪的脚踝,反而沿着脚踝往上缠绕,将她死死地捆成一个大粽子。 丝丝... 海草身上残留的无量海水不断侵蚀着映溪的护体罡气。 一旦罡气不继,映溪便再无生还可能。 映溪嘴中发出惊恐的尖叫,不断挣扎撕扯身上地海草,但都无济于事。 海草一步步将她拖离队伍,其余四人见状,赶忙冲过去解救。 然而在同一时刻,前方的海草墙忽然解体,瞬间冲向她四名队友。 队友们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映溪被拖走。 海草拖着映溪不断往后拉扯,离连山三人不过四五丈距离。 连山望着映溪眼中透出的绝望,心中也十分焦急,但此时他们三人也自身难保。 “救还是不救?”姜泽突然出声。 连山愣了片刻,急切地问道:“能救?!” 姜泽:“试试?” 连山:“试试!” 姜泽单手掐诀,折光化作一道虹光精准地斩向那株缠住映溪的海草! 周围海草瞬间作出反应,层层叠叠地将那株泛着猩红气息的海草包裹起来,形成一道肉身防御。 另一侧的海草则紧紧拧成锤状,砸向姜泽射来的飞剑。 连山心中一紧,没想到这海草竟然产生了灵智,能做出如此应对。 没有罡气加持的折光,不出所料地被海草凝聚成的巨锤砸飞。 姜泽没料到它还有这招,纵身便冲了出去,脚尖轻点在石板上,躲过海草的袭扰,猛然跃出两丈。 折光受姜泽召唤倒飞了回来。 姜泽足尖点在剑身借力,空翻跃过袭来的海草巨锤。 落地时,折光再度折回手中。 泛着猩红气息的海草就在眼前,姜泽凝聚全身真气,猛地斩向那株海草! “喝!!” 只见那株海草应声断裂,竟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折光上三道阵纹闪烁,即便被数十根海草包裹,那株海草依然躲不了被斩断的下场。 所有动作在一瞬间完成,行云流水,众人来不及反应,海草便断成了两截。 整座仙府遗迹上的海草闻声纷纷缩回海中,如潮水般褪去,所有人都瞬间解脱。 映溪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依然在地上不断挣扎尖叫着。 姜泽将折光插回剑鞘,没好气轻轻踢了踢她。 “喂喂,别闹了!” 见身上的海草忽然不动了,映溪才回过神,如蒙大赦。 姜泽蹲下身,用真气包裹着手掌,将裹在她身上的那株猩红海草扯下来。 点点头,倒似乎是个不错的玩意? “谢...谢谢。”映溪惊魂未定地站了起来,脚步都有些踉跄。 “没事吧?!”连山和岚也冲了过来,关切地询问。 方才惊险万分,连山也没料到姜泽会这么果决。 “没什么...”姜泽甩了甩海草,将上面的海水甩掉,收在包袱中。 映溪的队友此时也冲了过来,君玉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映溪,伤势如何?!” 映溪摇了摇头,兵境三阶的队长见她没事,便淡淡地说道:“既然没事,那继续赶路吧。” 说完后便赶往传送门,四人也只得紧随其后。 映溪离开时,回头望了一眼姜泽三人,眼神中饱含歉意。 “就这,至少也给几个赏钱吧?”姜泽感觉血亏,冒着这么大危险就捞了句谢谢。 “你冲出去做什么?!”连山猛地锤了下姜泽。 力道不小,姜泽吃痛地揉了揉胸口。 “不是你让我去的吗?我看你那眼神,恨不得自己也被捆绑在那!”姜泽白了他一眼。 “我是让你试试!”连山脸色一红,极力辩解道。 岚瞥了一眼后面追上来的人,说道:“别扯淡了,没事就好,继续赶路吧。” 二人点头,继续朝传送门赶去。 所幸路上没有发生其他意外,三人顺顺利利地来到传送门前。 “手拉着手!”连山催促道。 “别这样,怪瘆人的。”姜泽赶忙躲过。 三个大男人手牵着手?姜泽心里毛毛的。 “别闹!”岚一把抓住他,另一只手抓住连山,三人一同跃入传送门中。 只觉眼前一花,无尽流光从身边掠过。 待视力恢复,三人出现在一片山峦起伏的森林中。 回身望去,身后传送门不见了。 “这仙府遗迹的传送门,随机传送到下层任意位置,如果不牵着手的话,咱们三个就会被分开传送。”岚解释道。 姜泽恍然大悟。 猛地吸了一口,空气中蕴含的灵气十分精纯,比外界不知高了多少倍。 难怪修士们对仙府遗迹趋之若鹜,就算来花五十灵石来此地修炼都极为划算。 “走吧,先去寻找下层入口,每次重新开启,入口都会出现在随机位置。” 姜泽翻了翻包裹,看看是否遗落下什么,当手触到那株海草时,脑中忽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具任何感情色彩。 “巨力海藤,精英,一百积分,已记录。” 手中海草旋即消解不见了。 “卧槽!我草呢?”姜泽十分心痛,好不容易得来的海草,竟然一句一百积分就没了? “你是说刚才的那株海草吗?”岚问道。 “是啊,刚刚还在手上,忽然冒出个声音说一百积分,然后就没了!”姜泽委屈地说道。 “什么?!一百积分?”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姜泽。 “很多吗?不过一个连一层都没进的小怪而已。”姜泽疑惑。 “仙府遗迹中猎杀三阶以上的魔兽会获得相应积分,三阶十分,四阶一百分,仙府遗迹关闭时,会按积分获得丰厚奖励。” 没想到仅仅一个巨力海藤便有一百积分,相当于四阶魔兽。 难道是因为精英的问题? “原来如此,也算之前没白冒那个险。”姜泽心中稍有安慰。 “那走吧,我们去找下层入口,前面几层没什么好探索的,咱们直接从四层开始吧。”连山提议。 姜泽初次来仙府遗迹,自然愿听老老司机的建议。 刚欲动身,只见身后树林中人影绰绰。 “是谁?!”连山猛地拔出双斧,岚和姜泽闻言也摆出战斗姿态。 “出来!” 第六十九章 识途善马 闻声,林子中的动静立马沉寂。 难道刚入仙府遗迹就被敌对势力盯上了,没这么倒霉吧? 三人心中暗自嘀咕。 灌木一阵抖动,五名修士从树后显露身形,朝这边走来。 来人有男有女,对着三人拱手齐声道,“谢三位之前救命之恩!” 原来是斩灭巨力海藤时被困在后头的修士,此番碰巧遇上,顺便表达谢意。 姜泽三人松了口气,“不必客气,自救而已。” 为首的男修上前:“据我等宗门弟子探知,下一层的入口在西南方向二百里处。” “虽然道友不在意,但我等绝非忘恩负义之辈。” “无以为报,只能将这个信息告知三位道友,希望能有点帮助。” “谢了!”姜泽三人拱手谢过,那五人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朝西南方奔袭。 “得来全不费功夫!”连山欣喜万分,“一层十分辽阔,若等我们自己找到传送门,至少还需一两日。” 姜泽得意地回道:“所以说,多结善缘有益无害!” 三人也朝着下层入口方位赶了过去。 路上遇到不少一阶、二阶魔兽,甚至遇上了一群夜影狼。 那可是姜泽的老对手,当时便能一举击杀更何况现在兵境修为,手握法宝折光。 姜泽顺势开启心盘之境,随着修为提升,如今他心盘之境能探查的区域已达到方圆二十丈! 意料之中,整个狼群三五十头夜影狼,没一只精英存在。 连头狼都不够资格,更不用说其余的小喽啰。 看来先前在遗迹外的斩获仅是侥幸而已。 见三人气势惊人,夜影狼头狼审时度势,带着狼群夹着尾巴逃走了。 一二阶魔兽换不到积分,击杀了也无用,三人并未出手,除非它们自己找死。 途中遇上不少一阶炼药材料,不时有修士停下来采集。 岚上前看了一眼便离开,药材年份不足,三人都瞧不上眼。 空中仅有零星几位修士驾驭法宝掠过,那些三层的乘客,想必大多数已下到后面几层。 三人见状便提了速,二百余里路不消一个时辰便赶到了,三人立即进入传送门。 第一层可谓低阶修士避难所,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危机。 若没有争夺机缘的野心,留在一层修炼吸取灵气也是极为不错的选择。 一直修炼,直到到仙府遗迹关闭,收益远远大于五十枚灵石,且不用担心无法吸收的杂质,白白省下洗髓丹。 当三人踏入传送门,只觉眼前一花,瞬间转移到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中。 清风拂过,满眼尽是起伏不定的青草,草深及至膝盖,高空中不时传来鹰啸。 “二层中也有少量三阶魔兽,可别放松警惕。”连山提醒道。 草原上视野开阔,若是遇到强劲对手很难逃脱。 “现在往那走?” 望着茫茫的草原,三人犯了迷糊,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岚:“要不咱们三个分开找下层入口?反正二层的对咱们来说威胁不大。” 连山转头望向姜泽,三人中就姜泽境界稍低,对上三阶魔兽可能有些吃力。 “没事,我有法宝呢!”姜泽拍了拍身后的折光。 二人瞬间放了心,姜泽有法宝御剑飞行,比他二人都安全许多。 “那行吧,三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 三人约定后便各选一个方向探索。 姜泽并未直接祭出折光,而是徒步在地上奔袭。 御剑太过显眼,区区兵境三阶独自行动,还显露法宝,若是遇到强大的敌对修士,无疑自寻死路。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路上虽遇到不少修士,相视一眼后便匆匆离去。 同为竞争对手,没人会将自己获取的信息轻易告诉他人。 半个时辰后,姜泽在草原上遇到一群聚集觅食的二阶魔兽马。 这些马十分高大,肌肉线条流畅如艺术品一般,通体纯白,外形极为俊美英武。 马群中没有精英存在,整个马群以最为强壮的那只公马为首。 察觉到有其他生物靠近,马群也并未逃离,只远远看了他一眼,性格十分温顺。 姜泽悄悄接近,纵身跃上其中一匹成年马的马背,想要骑着它赶路,也好省点力气。 胯下的马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甩了甩尾巴便继续埋头吃草。 姜泽感到有些尴尬... 轻轻拍了拍身下的马,马儿打了响鼻,并未理会。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了...”姜泽叹了口气,正要翻身下马。 蓦的!方圆百丈内如地龙翻身,泥土不断起伏。 马群受到惊吓四散逃开,姜泽只得伏在马背上。 泥土草皮不断翻涌,突然间,一只直径两丈余粗的巨型蚯蚓从草皮下猛然钻出! 巨型蚯蚓张开满是尖牙的口器,一口咬向逃窜的马匹。 姜泽愣住了,这只蚯蚓仅露出泥土的部分就足足一栋楼那么高。 其中一匹马没有躲过袭击,被巨型蚯蚓一口咬住,衔在口中不断挣扎哀鸣。 得手后,巨型蚯蚓直接将马拖入地底。 只见鲜血和着泥土不断涌动,二阶魔兽马片刻便绝了生息。 良久过后,周围安静了下来,仅剩一地狼藉。 “这...这便是三阶魔兽吗?”姜泽心中震撼,仅仅三阶魔兽就恐怖如斯?! 突然,姜泽心盘之境领域中突然出现一个庞大怪物,正朝马群这边接近。 怪物潜伏在地底,伺机而动。 “快跑!”姜泽竭尽全力吼道。 然而马群只稍稍惊动,在原地焦躁地来回踱步,并未意识到地底潜藏的危险。 姜泽急了,直接掏出一张刻有初级爆炎阵的牛皮纸丢入高空。 轰!... 平地炸响一声震雷,马群吓得四散逃开。 刹那间,巨型蚯蚓再度从地底窜出,猛然咬向空中爆炸所在位置。 一击落空,巨型蚯蚓张开血盆大口四处寻找猎物,然而此时马群早已避开。 巨型蚯蚓只得再度潜入泥中,伺机偷袭。 姜泽长出了口气,这长得像巨型蚯蚓的怪物没有眼睛,应该是靠声音震动来辨别猎物位置。 就在巨型蚯蚓闹腾的时候,不少修士闻声朝这边赶来。 姜泽赶忙朝他们吼道:“别过来,快走开!” 几名赶来的修士嗤之以鼻,以为姜泽发现了什么机缘。 修为如此不济,不杀他夺宝都算看得起他了!还想一个人独吞? 姜泽看见他们目光中的不屑以及贪婪,眼神也冷了下来。 自作孽不可活。 姜泽拍打着坐下马匹的腹部,催促它带着马群赶紧离开,就让这群修士在此当诱饵好了。 马群头领见姜泽救过它们,便带着马群紧随在他身后。 巨型蚯蚓留下的巨坑中,无数修士跳了下去,争相夺取机缘。 真气纵横,不时有剑罡冲破地表,那群修士在泥土中四下翻找一无所获。 忽然一人喊道:“机缘莫非被他拿走了?快追!” 话未落音,巨型蚯蚓从他脚下钻出,一口将其囫囵吞下。 连惨喊声都来不及发出。 “死亡沙虫?!” “快跑啊~~~” 众修士瞬间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修为高的赶紧激发罡气护体,使出浑身解数保命。 死亡沙虫极其狡猾,一击得手后便藏在地底隐而不发,想要将其找出十分困难,更不用说击杀。 身后草原上不时传来惨叫声,姜泽带着马群头也不回。 皆是咎由自取罢了。 将马群送到安全的地方姜泽便下了马。 这马不怎么听话,自己又不是岚可以和它们交流,只得独自往前再探。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姜泽刚想回头,一颗硕大的马头从腿间钻了出来,一把将他掀起。 只觉天旋地转,待手中抓稳,人已经跨坐在马背上了。 正是先前他骑着的那匹马。 马儿回身舔了下他的脸,顿时满脸都是青草的味道。 马朝着马群打了个响鼻,便转身带着姜泽一路狂奔。 并不是朝着姜泽想要去的方位,而是与连山二人约定的位置。 姜泽刚欲阻止,忽然想起一句老话,老马识途。 莫非马群知晓传送门的位置,这是要带自己过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约定地点,连山和岚已经在原地等他。 “我去,厉害啊!才这一会就弄了匹坐骑。”连山拍了拍厚实的马屁股赞叹。 马转头喷了他一脸的草汁,惹得连山直喊晦气。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岚笑道。 岚抚摸着它脖颈上的鬃毛,马儿浑身舒爽,欢快地嘶鸣。 “怎么弄到的?这照夜白可是难得的坐骑,虽然品阶稍低,但耐力极强,奔跑速度也算不错。”岚为二人介绍到,“最重要的是,长得好看。” “说来话长,这不是我的坐骑,仅带个路而已。”姜泽答,忽然问起,“离约定的时间尚早,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 “入口我们已经找到了,只拦下几个过路的修士,亲切地问候了一番,不过还是有些麻烦,到那再说吧!”连山叹了口气。 姜泽咂舌,这亲切问候的过程想必不是很和谐。 既然已经知晓了入口所在,那就不需要马带路了。 姜泽随即下马,抱着马头亲昵了一阵便将其赶走,让它尽快回到马群。 “多好看的坐骑啊,若是我也能弄一匹,再把它带出去就好了。”目送着马离开,连山不舍地说,“少年白衣白马仗剑江湖,引多少女子垂青~~” “带是自然能带,只要你能带着它一直闯到六层尽头。”岚白了他一眼。 “那还是算了...没那本事。”连山连连摇头。 第七十章 玩脱了 姜泽也表示认同,下面几层更加凶险,自身难保更无余力护它,即便真带了下去也无暇顾及。 倒不如让它在二层逍遥,至少天敌没那么多。 姜泽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换了一副面孔,随即取出备用衣袍换上,俨然成了外一幅模样。 “你这是...闯祸了?”连山心有灵犀地问道,岚也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小事小事!”姜泽一笑而过。 若是让那些从死亡沙虫口中逃出来的修士认出自己,只会平添麻烦。 “看来咱们遇到的都不是善类。” “怎么,你们也遇到坑货了?”姜泽疑惑。 “嗨,也算不得什么,时间紧迫,路上再说!”岚催促道。 尽管仙府遗迹中白天黑夜不会交替,但能尽早进入下一层更好,用来寻宝的时间就多了。 路上,二人告诉姜泽,有人堵在下层入口处劫道。 比他们强的便立即放行,而比他们弱的必须交灵石方可通过。 “竟然还有人在仙府遗迹中做这等买卖?!” 自从青峰寨遇到狗蛋娘俩,三人对这些拦路打劫的人深恶痛绝。 “那可不!那几人仗着自己修为高欺软怕硬,想从低阶修士手中捞回船票钱。”连山唾弃道,旋即话锋一转,“不过这回倒有些棘手,他们五人的修为不低。” 还未到入口处,便见一些修为较低、落单的修士垂头丧气地离开。 不少身上还带着伤,显然是硬闯但被拦下了。 依姜泽的实力,想要不被拦都难! “为何他们不联手对抗?一呼百应之下,任凭他们五人多厉害都遭不住。”姜泽疑惑道。 “进了这仙府遗迹,都是为自己而活,队友的宝物都恨不得抢走,哪那么容易联合起来?”岚如实说道。 姜泽点了点头,这几人倒是聪明。 修为高的急着抢占先机,懒得管闲事;修为低的又各自为营,如一盘散沙。 “且看吧,了不起打一场,只要局面混乱了起来就好办。”连山满不在乎。 姜泽思量一番,顿了顿说道:“即便真打起来,那些被堵在外面的也不一定会上前帮忙。” 连山一愣,确实如此。 若不压倒性击败对方,那些人根本不会出手,免得惹火上升。 即便压倒性击败对方,那些人也不必出手,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这可真是...难搞啊。。。” 那群散兵游勇靠不住,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当赶到入口处不远时,一堆人围堵在那,闹闹哄哄。 一名修士被五人联手击退,气愤地吼道:“仙府遗迹机缘皆可自取,你们凭什么挡在这收取过路费?!” 五名挡路修士中,为首那名中年模样的男修不屑地说道:“凭什么?就凭咱拳头硬!” “有钱交钱,没钱就滚!身后传送门内机缘无数,岂是你们这些破落户可觊觎的?!” 身后一位妖媚的紫发女修士款款走了上来,假惺惺的说:“这也是为你们好,就你们这样的实力,进去了也是送死!” 其余三人默不作声,手握兵刃肃然而立,牢牢把守传送门。 姜泽三人在远处观望。 “一个斗境三阶,两个斗境二阶,两个斗境一阶。”连山沉声道。 “嘶...那不是比映溪队伍还厉害,不知映溪他们??”姜泽问起。 若映溪的队友还没来,同为月神宗门人,联合起来也容易多了,轻松便可将他们击溃。 岚答道:“他们早已离开,这几人聪明得很,实力相差不大的都直接放行。” 闻言,姜泽皱了皱眉头:“那可就难办了。” 以他们三人的修为,定会被阻挡在外。 “一直困在二层也不是事,”连山支肘捅了捅姜泽:“你不是鬼点子多吗?想想办法。” 姜泽沉吟半晌,叹了口气说:“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怕伤及无辜...” 连山眼前一亮,急忙道:“哪有什么无辜?!” “那些修士只会冷眼旁观,进不去又不舍得离开,想进去又不肯出力帮忙!” “那行!”姜泽定下了主意,“你们二人可会音波功法,能传很远的那种?” “你是说制造噪音?”连山豪气地拍了拍手中板斧,“那可是我看家本事!” 姜泽点头,雷鸣十二式他倒也见识过。 岚也随即说道:“我也会一式音波功法,猛虎咆哮。” 一听就很霸道! “好!” 姜泽击掌叫好,万事俱备,就看能不能召来东风了。 姜泽将计划说与二人,二人听罢,先是猛然一惊,旋即豁然开朗。 “妙极!”连山笑逐颜开,仿佛已经看到那五人挫败的样子。 “到时我们喊你们停便停,别把自己给玩没了!”姜泽不忘叮嘱。 二人满口答应:“那是自然。” “那便开始吧!”姜泽退开几十丈,避免被波及。 “呔!兀那小厮,为何抢我中意的道侣?!”连山提着板斧指向岚,浑身罡气爆发,怒不可遏。 岚丝毫不把连山放在眼里,衣袖一甩,青衣猎猎邪魅狂狷,睥睨道:“你这黑子动得,我为何动不得?!” “既然这回遇上了,咱新仇旧恨一起算!”连山拍着胸脯吼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岚二话不说,将浑身真气凝于口中,不断积蓄气势。 当气势达到巅峰,岚张口猛然喝道:“嗷吼~!!”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音波夹带着罡气从他口中发出,不断向周边扩散。 草原空旷,猛虎咆哮之声传递到十里开外依旧余音不绝。 尽管早有准备,在附近的姜泽只觉如雷贯耳,脑中一阵眩晕,嗡嗡作响。 连山被震得连连后退,佯装喷出一口鲜血。 “好,好,好!”连山擦干嘴角的血迹,大呼三声好,怒吼道:“没想你理亏在先,竟然还敢率先出手,今日我便要你好看!” 旋即将板斧锤头那一面向内,鼓动全身真气使出雷鸣十二式。 “当当当……” 一对板斧不断猛烈相击,金铁之声不绝于耳。 与猛虎咆哮不同的是,雷鸣十二式如一锤锤砸在心头,直接冲击识海,饶是姜泽用真气封住了七窍都无法隔绝。 姜泽在二人的对拼中如波澜中的枯叶,身形摇摇欲坠。 姜泽暗自吐槽,这两人演的也太特么卖力了吧?! 尽管心中腹诽不已,姜泽还是打起精神展开心盘之境,不断监测附近异常。 二人的打斗引起传送门处众修士的注意,纷纷侧目观之。 “怎么回事?”为首的中年修士皱眉问道。 这二人实力不俗,若是联手倒也难缠。 现在他们有大把灵石进账,可别节外生枝断了财路。 紫发女修拢了拢耳鬓散开的秀发,娇媚地说道:“方才他们出现时我便注意到了,似乎是因为感情纠葛而大打出手。” “要不我去支开他们?” “无妨,只要不挡我们财路,便由他们去吧!”中年修士挥手制止。 紫发女修微微一笑,退到身后。 旁边被阻的那些修士不满地抱怨。 “这两人在搞什么?有那闲功夫不如替我们突围!” “特么的,搞得我头昏脑涨,耳朵嗡嗡作响,谁能去制止一下他们!” / 姜泽死死地盯着周围区域,一直没任何动静。 岚则以罡气护住青翎,避免它受到冲击。 “难道这附近没有?”姜泽心中打鼓。 陡然!一道猩红的气势出现在心盘之境领域内! “停手!”姜泽赶忙止住二人。 二人打得正兴起,听见姜泽出声赶忙止住攻势,作势朝姜泽冲了过来。 “就你这破落户也敢跟我俩抢道侣?!”二人齐声吼道。 姜泽拔腿就往传送门那边跑,二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他们朝这边来了,要出手吗?”后面立着的三人中,一人走上前询问。 “就凭他们初入斗境的实力,能翻起什么风浪?”中年修士冷哼道,“若敢硬闯,直接将他们打废!” 五人旋即摆开战斗姿态,旁边被阻的修士戏谑地看着往这边狂奔而来的三人。 就在三人奔袭之际,姜泽猛然发现心盘之境领域中骤然多了一道猩红气息! 紧接着又出现一道! 两道! 三道!! 四道!!! ...... 望着心盘之境中密密麻麻地猩红气息,姜泽脸色煞白,颤抖着说道。 “玩...玩脱了!” 连山二人不明所以,一个劲地在后面追逐。 “等靠近传送门,咱们三个立即往两侧跑,先各自逃命吧!!”姜泽回头低声说道,“跑远后就别发出任何声音,待在原地便可。” 只觉地面微微颤抖,连山与岚兴奋地点头,以为姜泽钓上了一条大鱼! 三人舍命狂奔,离传送门仅二十丈时,修士们自动给三人让出了条道,三人从一堆看戏的修士中跑过。 阻门的五人各自拔出兵刃,瞬间激发罡气朝三人袭来,后边三名修士更是迎了上来,凌厉地攻向三人要害。 前有狼后有虎,姜泽掏出一把牛皮纸洒向五人,旋即头也不回往侧边逃跑。 连山和岚也有样学样,二人分开逃跑,一溜烟地跑了。 五人一击落空,见三人还在没命狂奔,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三人是来搞笑的吧? 中年修士一剑荡开,将好几张牛皮纸斩成两截,冷哼道:“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看我...” 砰!砰!砰!... 话未落音,一连串爆炸声响起。 火光乍现,将几人的护体罡气炸得不断摇晃。 五人气息剧烈抖动,实力稍弱的护体罡气被炸破,内腑亦被轻微震伤。 第七十一章 石林迷宫 “咳咳...真是该死!” 五人立即轮流调息平复血气,一面警戒在一旁蠢蠢欲动的修士,以免他们浑水摸鱼。 然而他们还没意料到问题的严重性。 突然!脚下草皮不断起伏,众人不明情况十分诧异。 紧接着方圆三十丈内,草皮如海浪般剧烈般翻涌。 众人脚下失去平衡,被草浪掀翻东倒西歪。 见势不妙,所有修士纷纷往外逃窜,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无数死亡沙虫以井喷之势从地底不断窜出,张开尖锐的口器撕咬逃窜修士,场中骤然响起一片惨叫。 场面极其惨烈,或被死亡沙虫一口吞噬,或被其巨大的虫躯碾压成一滩污血。 五名阻路的修士处于爆炸正中心,绝大多数死亡沙虫扑向了他们。 中年修士脸色惨白,祭剑斩向迎面扑来的死亡沙虫。 死亡沙虫身躯柔软防御极低,瞬间便被从中破开,洒落一地绿色液体。 同类的死亡令周围所有死亡沙虫瞬间暴怒,无数只死亡沙虫不断翻滚绞缠,以庞大的躯体碾压场中修士,鲜血混合着黑色泥土高高溅起。 “快!快进传送门!”中年修士朝其他队友吼道,旋即召回法宝逃往身后传送门。 就在此时! 一只死亡沙虫猝然从他身后的泥土中钻出,一口咬向他后背! 中年修士躲闪不及,条件反射地回身劈出一道璀璨剑罡。 只见那只死亡沙虫丝毫不惧,迎着剑罡一口将其握剑的手臂扯了下来! 殷红的血液顺着断臂喷涌而出,中年修士一声惨叫,身形摇摇欲坠。 剩下的那支手赶忙从腰间锦袋中掏出一把丹药一口吞下,血立即止住了。 中年修士咬牙召回法宝,法宝剑在死亡沙虫腹中一阵搅动,将它由内而外撕成碎片,巨大的躯体倒在地上不断扭动,生命力极其顽强。 经此一役,劫道的五名队友仅他与紫发女修逃进了传送门。 两人身负重伤,其余三人皆死于非命。 看热闹的修士也大多殒命,仅有少数恰巧处在边缘得以逃脱,不要命地往外狂奔,身后地底下还潜藏着循声追去的死亡沙虫。 中年修士含恨望了一眼方才那三人逃离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冲入传送门。 姜泽三人悄悄聚在一起,在远处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人间炼狱,一时竟说不出话。 死亡沙虫闹腾了一个时辰才停息下来,传送门方圆十里内仅剩一地翻卷的黑色泥土,完全没有草原应有的模样。 被斩杀的几只死亡沙虫庞大的残躯也被同类分而噬之,不放过任何一点能量摄入。 “这...未免闹得太大了吧...”连山一阵后怕,心有余悸。 岚至今还心惊肉跳,瞪了连山一眼示意噤声,怕还有死亡沙虫藏在在附近。 姜泽渐渐抚平心中惊惧,只觉背后冷汗涔涔,心盘之境覆盖下,那一窝死亡沙虫已四散离去。 “它们...已经离开了。”姜泽轻声说道,声音微微发抖。 “再等一会吧...”连山有些踟躇,完全不像以前那么大大咧咧。 岚和姜泽点点头,还是谨慎些好,心盘之境仅能探查二十丈区域,还不及死亡沙虫一半身长。 不时有修士朝这边靠拢,方才被五人赶离的修士听见动静便过来一探究竟。 没想到放眼望去一地狼藉,劫道的五人早已没了踪影。 众修士不明情况,皆喜形于色,激动地朝传送门涌去。 见他们不断跃入传送门,周围也没发生异常,姜泽三人终是松了口气。 连山问起:“这死亡沙虫一般出现在仙府遗迹五层的沙漠环境,你怎么知道二层也有它们的踪影?” “分别时在路上遭遇过,那匹照夜白也是从死亡沙虫口中救下的,”姜泽如实说。“当时仅有一只,哪知它们这么生猛!” 见二人对死亡沙虫知之甚少,岚便为二人解惑娓娓说道:“这死亡沙虫虽仅为三阶,但吸收的全部灵气都用来增大体型,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便断成两截也重新长成两个不同个体。” “而且死亡沙虫雌雄同体,不仅可以分裂,还能进行自体繁殖,算是三阶魔兽中的另类。” “也可以把它们当成兽中体修!” 姜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要有一只死亡沙虫出现在二层,不消一年便可发展成如此浩荡之势。” 听着岚的解释,连山连连点头,直至最后那句冷不丁的话令他很是不爽,气恼地怼道:“什么叫兽中体修?!不带这么埋汰我的!” 岚轻轻一笑:“我只是照实说罢,有本事你去找写这部典籍的大能评理!” 闻言,连山立即岔开话题,正色道:“既然他们过去了都没事,咱们也赶紧走吧?” 姜泽嗯了一声,“行,那咱们也动身。” 岚不忘叮嘱姜泽时刻注意地底的动静,心中还仍有余悸。 / 所幸传送门周围并无异动,三人顺利的跨入仙府遗迹第三层。 入眼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石林,宛如一座迷宫。 迷宫中林立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大多形如石笋直插高空,尖端锋锐无匹。 三人恰好随机落到此处,一时摸不清方向,前路不时被石头堵住。 根据姜泽在燕南大学时所学的知识,这些石笋应该是经年被水流冲刷侵蚀而成。 脚下松软的黄沙如尘土般被风吹起,四散飘飞扬,料想河流干涸许久,河床上的沙砾被风蚀成了如今模样。 连山轻轻敲击石笋,竟发出崆崆之音,质地极其坚硬。 连山一脸疑惑:“上次来时三层都是雨林湖泊地形,怎么没过几年就成了这样子?” 岚心中发慌,与生俱来的直觉令他感到处境有些不妙,下意识说道:“赶紧离开这里吧,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二人点头,姜泽根据石笋前窄后宽的形状判断出河流方向,三人径直朝河岸方向快速移动。 刚走了不到一刻钟,脚下忽然开始震动起来,散落在地上的石砾也不断抖动。 远处传来隆隆的声响。 “快跑!”姜泽急忙吼道。 见姜泽神情如此慌张,二人察觉到事情确实有些不妙。 岚与连山脚下发力,爆发全身真气提升速度。 姜泽顾不得那么多,径自祭出折光踩在脚下,拔地而起,在前方为二人领路,以避过石林迷宫中的死胡同。 隆隆声越来越大,地面震动愈加剧烈,连山和岚险些站不住脚。 姜泽心中十分焦急,踩着折光拔高百丈,终于看到了河岸,离二人仅相隔十里。 转身望见河谷深处,滔滔洪水裹挟着大量巨石朝这边扑来,激起数十丈高的水浪,声势骇人。 洪流轻易便将坚硬的石笋拦腰摧倒卷入水中,若是连山和岚被洪流冲击,只怕难以活命。 “快点!再快点!!洪流还有几分钟便到了!照这样下去你俩都得玩完!”姜泽急切地催促道。 见姜泽不似开玩笑,二人脸色一沉,相视一眼各自使出浑身解数。 岚浑身真气狂涌而出衍化猿猴之形,旋即伏下身子切换四肢奔跑形态,速度敏捷度提高了近一倍。 岚飞速在石笋间穿梭前行,将连山远远甩在身后。 “卧槽!”连山下意识吐槽,岚将看家本事都使出来了,不得不重新估量问题的严重性。 连山一咬牙,边跑边运转功法,淡红色真气溢出,体型瞬间暴涨到了一丈,浑身皮肉也变得如岩石般坚硬。 相比之下,身后背着的那对板斧就成了玩具一般大小。 连山纵身一跃近十丈,蛮横地撞开挡在身前的石笋,在功法加持下不断拉近与岚的距离。 二人亡命奔袭,河岸尽在眼前,而身侧洪流咆哮之声愈发震耳欲聋。 连山猛然纵身跃出河谷,双脚踩在河岸上犁出一道近一米深的沟壑。 岚也紧随其后,靠河岸边最高的石笋借力,敏捷地跃上河岸。 二人先后冲出河谷中的石林迷宫,身后洪流便席卷而过,激起无数水珠拍打在他们身上。 身体消耗巨大,二人瘫在地上剧烈喘息,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姜泽御剑从高空飞来,落在二人身旁。 “这特么也太扯淡了!”连山体型逐渐恢复如常,衣袍也被撑破,身上裹着碎布条。 连山望着滚滚而逝的洪流擦了把冷汗。 岚盘腿而坐调息恢复,良久后方吐出一口浊气,说道:“看来这次运气有点差啊,才到三层就遇上这么多破事。” 连山抱怨道:“这留下仙府遗迹的上古仙人也太坑了,全是给无法飞行的修士设置的关卡!” 岚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幸好后面三层有禁空阵法,不然按这个节奏咱们只能抢口汤喝。” “不急着赶路,先修整一下吧!”姜泽将折光插回剑鞘,提议道。 三人默默望着逐渐平息的河流一言不发,不时有修士的衣物碎片顺着水流而去。 半个时辰后,河谷恢复宁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河面平静无波,仅有少量石笋依然矗立在水面,不时有鸟落在笋尖休憩。 “这才是我上回来时的模样!”连山四下辨认一番,确认无疑。 第七十二章 不可能中的可能 仙府遗迹三层以后便能寻到不少机缘,危险系数相较后三层更低。 三层是底层修士最为集中的一层,只要有气运护身,一切皆有可能。 “河谷旁不远处有座被阵纹遮蔽的石宫,上回来此处时碰巧撞上,或许还没被人搜过。”连山认定方位,指着林中一个方向说道:“当时我孤身一人无法入内,这回要不咱一起去碰碰运气?” 仙府遗迹中,修士们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留,一宗从未被人开启过的机缘实乃可遇不可求。 岚眼前一亮立,即表示赞同:“河谷地段刚发生洪流天灾,应该没多少人会往这边来,咱们时间很充裕。” 仙府遗迹中的机缘既然在等待有缘人,那么阵纹应该不会太过苛刻。 要么凭蛮力破开,要么寻到破解之法。 上古仙人既然将仙府遗迹作为试炼之地,所布下的阵法必会留有一处生门,找到那处生门便可入内。 姜泽见二人这么上心,也不便扫了他们的雅兴,点头同意一同前往。 三人在密林中不断穿行,半个时辰后终于抵达连山所说的那处石宫所在。 连山望了望周围,确认无误后将板斧掷了出去。 板斧飞到半空便被无形的力道弹飞,翻滚着坠落一旁。 平静无波的虚空中泛起一圈涟漪,一座宏伟的石宫在三人眼前一闪而没。 “就是这了!”连山捡起地上的板斧,兴奋地说道。 姜泽点点头,阵纹极其隐蔽,与密林中的树木浑为一体,若不是迎面撞上,实难发现这处石宫的。 姜泽展开心盘之境,只见前方阵纹极其复杂,密密麻麻的节点纹路看得头皮发麻。 “如何?”连山满怀期待地的问道。 “嘶...这阵纹十分复杂,至少是四、五阶阵法,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姜泽如实说道。 “要不,我们强行破解试试?”连山心有不甘,这个石宫他可惦记了好几年。 岚推了他一把,打断了他这个念头:“强行破开动静太大了,若把周围的修士都引了过来,得不偿失!” “也是...”连山挠了挠头。 姜泽沉吟半晌,说道:“给我一个时辰看能否参透个中玄机,若实在没有法子那只能强行破解,到时其他修士若赶来了便各凭本事。” 连山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行吧,能破解最好,一想到要与那些人共分机缘就心痛不已...” 姜泽盘膝坐下闭目沉思,将眼前阵纹在识海中不断解析、演化。 连山和岚也没在一边闲着,各自调息恢复真气,如果姜泽没能如愿参破那便有一场硬战要打。 有了苍梧长老的手札,姜泽对阵法、阵纹的掌控愈加纯熟,不一会便将阵法在识海中完整复刻出来。 虽然无法亲手布置、铭刻出这么高等阶的阵法,但不影响他对其进行解读。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姜泽大脑飞速运转,头顶冒出丝丝热气。 连山望着姜泽头上冒出的热气出神,弱弱地问一旁喂养青翎的岚,“嘶...这样下去不会把脑壳烧坏吧?” 就在此时!姜泽蓦然睁开双眼,眸中火光明灭不定,随手捡起几枚石子。 姜泽小心翼翼地将第一枚石子丢向阵纹中坎位节点,石子并未被弹飞。 见他参悟出了眉目,连山与岚狂喜,希望就在眼前。 略加思索,姜泽将第二枚石子掷向乾位节点,依旧没被弹飞。 姜泽愈发自信一连抛出四枚石子,石子稳稳地落在目标位置,封住离位四个节点。 连山不断搓手,机缘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只剩最后一枚石子,也是最后一个节点了。 姜泽压下心头的激动,慎重地将石子投向乾位另一个节点。 在三人期待地目光中,阵法骤然闪烁,七颗石子全被弹了出来! 三人狂喜之情顿时跌落谷底。 “怎么回事?”姜泽倍感无力,明明所有位置都是正确的,为何会出现这种结果。 就在这时,远处依稀传来人声,有人在朝这边接近。 “怎么办,强行破开?!”连山一咬牙,提起斧子就要硬干。 “这道阵纹与石宫紧密相连,有石宫中灵气源源不断地供应阵纹,除非达到皆境,否则无法破开五阶阵法!”姜泽无奈地说道。 岚若有所思:“者境、皆境的高手无法进入仙府遗迹前六层,也就是说这阵法无人可破?” 姜泽点点头,“若是再给半个时辰我倒能再尝试一两次,可惜现在有人来了。” 连山心一横:“要不我俩去把他们赶走?!” 岚有些无语:“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在三人一筹莫展之际,姜泽突然回想起刚才岚说过的话,脑中灵光一闪! 一把抓过岚,激动地问道:“你方才说者境、皆境高手无法到前六层?” “是啊?”岚莫名其妙,姜泽应该早就知晓此事。 姜泽一拍脑袋,神情激动地来回踱步,嘴中念念有词:“这么重要的线索都遗忘了,真是该死!我一开始便走入了死胡同!” “既然者境、皆境修士下不来,那这个阵法也只能为一座---不是五阶阵法的五阶阵法!” 连山疑惑道:“不是五阶阵法的五阶阵法?” 他心中暗暗断定姜泽肯定是脑壳烧坏了,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 “对!”姜泽打了个响指,旋即解释道:“从阵纹复杂程度看这的确是五阶阵法,但五阶阵法在前六层无解,又表明它不是五阶阵法!” 岚似似懂非懂地答道:“意思是,这是一座不完整的五阶阵法?布下这个阵法的人并非要我们破解,而是补全?也只有这样才讲得通!” 姜泽连连点头,朝二人伸手:“快,给我三枚灵石!再拖下去他们就要找到这了!” 连山虽然不知他要灵石做什么,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掏出几枚灵石递给他。 姜泽一把抓过灵石,瞬间投向心盘之境锁定的三个节点。 只见地上激发出无数光芒,眨眼便连成一座完整的阵纹,石宫现出原貌,漂浮在空中。 “快跟上我!踩着我落脚的位置,别出任何差错!” 姜泽嘱咐道,来不及欣然石宫的宏伟,踏着之前石子落下的位置便冲向了石阶,连山与岚紧随其后。 待三人都上了石阶,姜泽挥手击散三枚灵石灵气耗尽后遗留的灰烬,石宫再度遁入虚空之中。 / 姜泽三人刚进入石宫,后面树林中便冒出五名修士。 见场中空无一人仅留下一地脚印,其中一人疑惑道:“刚还听见人声,还有那一闪而没的古朴宫殿,其中必然有天大机缘,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难道是我眼花?” 另一人肯定了他的见闻:“确实有过古朴宫殿,极其宏伟,我方才也见到了!而且地上的痕迹也证明确实有人在此停留过!” “难道被人抢了先机?!快四处找找看!” 五人脸色一沉,赶紧行动起来。 俗话说:先来吃肉,后来喝汤。他们可不想放过这到嘴边的肉。 “啊!” 忽然一人惊呼道,转头看见他被巨力弹飞。 “在这!”其余四人眼前一亮,朝这边聚拢了过来。 为首那人祭出宝剑,隔空劈出一道剑罡。 只见一道明亮的罡气从剑刃激发,刚射出一半距离便没入虚空,没了踪痕迹。 紧接着虚空一阵抖动,一座恢弘的宫殿出现在五人眼前,而石阶上竟有三道模糊的背影!! “有三个人已经进去了,快想办法!”为首的那人赶紧下令。 他们之中并没有熟识阵法的人,只得尝试强行破解。 五人使出浑身解数,密林中真气、罡气纵横交错。 直至五人真气耗尽,然而一切攻击手段皆如泥牛入海。 猝然!五人正喘息之际,无数凌厉的剑气罡气从阵中反弹出来,将五人全部击伤! 正是他们先前发出的攻击,如今尽数奉还。 / 姜泽三人并未不知晓外界发生了何事,就算有人发现了石宫,没有极高的阵法天赋也无法入内,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石宫被透明结界包裹,漂浮在一片未知星空,仅有星光映照在石宫之上。 三人从未见过如此宏大的场景,心神俱震,在无尽星空中愈发感觉到自己是多么渺小。 姜泽也曾也梦想当宇航员,在星空中遨游。 没想到竟然在仙府遗迹中得偿所愿,真正见识到了无垠星空。 人生还真是奇妙啊... “我感觉咱们这回赚发了!”连山望着通体由暗色巨石筑成的宫殿,馋得嘴角流出口水,“先前霉运连连,现在终于人品爆发了一回。” “希望外边的修士进不来,这样我们就可以独吞机缘了!”岚深吸口气,缓和心中的激动。 “放心,我敢打包票,外面的人绝对进不来,”姜泽拍着胸脯应下。 对自己,也是对外面那座五阶阵法的肯定。 连山眼中满是金星:“咱们就小心探索,安全为上,就算一直待这座宫殿中搜寻,直到仙府遗迹关闭也足矣!” 听到连山的话姜泽心中一惊,猛然想起自己来仙府遗迹似乎还有别的目标? 第七十三章 辅殿 姜泽皱着眉头思索半晌,忽然一拍大腿! “糟了!”姜泽心中打呼不好,竟然将月如霜的嘱托给忘了! 暗自嘀咕:“咳!不过是宗主的任务罢了,自己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嘛,只能希望月霖离自求多福了!” 见姜泽脸色不断变幻,二人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连山便问:“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 姜泽甩了甩脑袋抛去杂念,回道:“没...没事!咱们先进去吧。” 月霖离这么强大,想必也用不着他帮忙。 三人抬头望去,一座宏伟古朴的大殿漂浮在星辰大海之中,星光映照下肃穆而庄严。 大殿金顶的琉璃瓦早已积满了灰尘,一股岁月沉淀的厚重感迎面扑来。 围绕在宫殿外的高大石墙更是被外力强力轰开一道几十丈的破洞。 十丈高的城门紧闭着,上面布满不知名的爪痕。 城门如此庞大厚重,三人面面相觑,只得从外墙破洞中进入宫殿。 待三人小心翼翼地穿过石墙,眼前的一幕令三人心中发怵。 只见一座高耸的主殿矗立在前方,方才三人在石墙外所见的仅是主殿一角。 两侧分立着四座辅殿,如禁卫一般拱卫主殿。 五座宫殿的大门上、墙壁上、柱子上、窗棂上满是刀砍斧斫的痕迹,中央青石铺就的广场上也裸露着无数深坑,无声诉说着曾经战况的惨烈。 靠近石墙破洞的那座辅殿甚至被轰塌半边,仅剩残垣断壁,青砖碎瓦散落一地。 姜泽纵观整座宫殿的格局,断定主殿之主至少为一方尊主才可独占如此气运。 “这般恢弘的宫殿想必当年势力极为鼎盛,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姜泽面色凝重,“这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山抽出板斧猛然劈向一旁青砖,霎时火星四溅,青砖上却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连山慌忙查看板斧,只见森寒的斧刃赫然出现一道豁口,不由得心痛不已。 死寂的宫殿中突然发出巨响,二人被连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见连山一脸心痛地抚这板斧,岚幸灾乐祸地笑骂道:“活该!” “连我镶了大块紫金的板斧都伤不了分毫,要不用你的折光试试?”连山怂恿一旁的姜泽。 姜泽连连摆手:“别,我可不想学你犯傻。” 姜泽捡起一块青砖,入手微凉,其上凹痕点点,掂了掂并不是很重。 旋即再捡起几块放入包袱中,岚见状也有样学样地捡了起来。 连山见二人弓腰忙着搬砖,鄙夷道:“你们这是连人家的地砖都不放过?” 岚回身说道:“你懂个屁,这些青砖可都是宝贝!不说你那两把破斧子,就是请来高级法宝也不见得能留下印子!” 姜泽也没好气地怼了句:“既然这么看不上,你有本事就别捡?” 二人捡了满满一包袱,沉甸甸的抗在肩上,形如如乌龟背甲一般。 “那可不行!”连山可不是傻子,立马将随身包袱摊开,一个劲得往里塞青砖,嘴里嘟囔着,“将这些青砖绑在身上,就算别人拥有再花俏的法宝咱也不怕!” 连山鼓鼓囊囊地装了一包袱青砖,比二人加起来都要多,满意地拍落手上的灰尘。 见连山差不多了,岚提议道:“咱们分开找找看是否还有遗落的宝物,顺便找出口,如何?” 姜泽点点头:“行!这座宫殿被人强行攻破,想必个中机关陷阱已全被破坏,咱们这些后来者倒是安全不少。” 连山:“那先从辅殿中找起吧。” 姜泽叮嘱道:“此地甚是诡异,发生了如此惨烈的战斗外边竟连一具尸骨都未留下,你们还是小心些。” 此地机关陷阱虽然被破除,但可能存在其他危险。 激战发生的年代相隔久远,此地又是风水极佳的藏龙之地,很可能形成了《天穹青囊》所述的“幽冥冢”。 何为幽冥冢? 古墓或者古战场中亡故之人的阴灵吸收杀意、怨气、煞气,因地之势,引六合太初之清气聚于其内,久而久之便滋生幽冥鬼物藏于地脉之中,一旦有生灵靠近便现出身形疯狂杀戮,直至全部消灭方会隐去。 二人心领神会,便各自选了一辅殿搜寻。 姜泽推开其中辅殿的大门,门缝间尘土簌簌落下,一股腐朽的气息迎面扑来。 殿内晦暗不明,仅有少许星光透过头顶破瓦洒落殿中。 藉着星光,姜泽发现殿内躺满了姿势各异的尸骸,不少被斩为两截,至死都将兵刃牢牢抓在手中。 门一推开,外界的风灌了进来,尸骸身上的衣甲被风一吹竟化为靡粉,仅只剩下莹莹白骨。 白骨晶莹如玉,这些人当年修为必定极其强横,以至于光阴都无法抹去骨骸中残留的神性。 姜泽为他们念了一段往生经以求心安,不管这些人生前如何厮杀,死后也都相安无事地葬在了一起。 万古千秋悠悠而逝,满地的法宝也变成了破铜烂铁,姜泽脚尖轻巧地避过场中白骨,继续往前方探查。 正叹息入宝山而空手归,眼尖的姜泽瞧见殿中最高处的神座上,竟有一具捧着木盒的白骨。 与其他白骨不同,那副白骨通体隐隐散发金色光泽,手中的木盒并未如其他宝物一般被岁月侵蚀腐朽。 姜泽心中一喜,加紧脚步往神座方向移动。 接近神座后,出于谨慎姜泽取出一块青砖,嘴中念念道:“有怪莫怪,百无禁忌!” 旋即将青砖砸向神座白骨中的木盒。 并不是姜泽生性胆小,只是这神座上的人死前还将木盒牢牢护住,想必木盒对他极为重要,很大可能会留下后手。 莫说神座上的人,只要这殿中任意一人,活着的时候杀他都如踩死蝼蚁那么简单,由不得他不小心行事。 骤然! 神座上泛金白骨空洞的眼眶中射出两道纯白虹光,瞬间将青砖洞穿,余势未减扫向前方大殿。 虹光在石板划过出两道刺目的裂隙,以神座为中心将整个辅殿截成两半! 整座宫殿隆隆作响,不断有石块瓦片坠落。 姜泽狼狈地滚落一旁,险些被地上的白骨掩埋。 幸亏早有预料,若是被击中必定化为劫灰。 良久后,神座上白骨眼眶中的虹光才渐渐熄灭。 失去能量的支撑,整副泛着金光的骨架从神座上跌落,木盒与颅骨滚落在神座脚下。 落在地上的颅骨依然用冒着缕缕青烟空洞的眼眶盯着姜泽。 姜泽心中骇然,浑身汗毛纷纷倒竖,若是再来一次自己必然身死道消! 然而这种极坏的情况并未发生,姜泽正暗自庆幸,只觉整座辅殿开始不断摇动,殿中纹着蛟蟒的石柱纷纷倒塌。 姜泽慌忙爬了起来,望了一眼神座旁的木盒,十分不舍。 心中贪念一起,姜泽咬牙扑了过去,一把将木盒抄在怀中,旋即祭出折光亡命往外逃窜。 落石碎瓦如雨点般砸在身上,姜泽只得护住脑袋蒙头往外冲。 折光载着他化作一道残影冲出了辅殿,一人一剑滚落在广场上,怀中木盒也被甩了出去。 刚逃出来,整座辅殿猝然崩碎成大小不一的石块,坠入星空深处。 见此情形,姜泽心神俱震,若是自己也跟着坠入星空之中,没有宫殿结界的防护一百条命都不够祸祸的。 差点因为这一时贪心送了性命,姜泽懊恼不已,猛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闹出这么大动静,连宫殿的一部分都堕入星空,连山和岚闻声也跑了出来,正瞧见姜泽在抽自己耳光。 连山赶忙一把拉住:“姜泽,别这样...别这样...” 见姜泽一副魔怔的样子,岚脸色有些凝重,莫非他在那座辅殿中遇到什么邪物? 姜泽稳定心神平复情绪,叹道:“没事,我只是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克己方能守心,如果连一时贪念都克制不住,又如何守住自己本心。 “你们找到了什么吗?”姜泽问道,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浑身被落下的石块砸得疼痛不已。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地白骨。” 连山拉垮着脸,旋即看向旁边的岚。 “这里留下的东西都被时间消磨殆尽了。”岚也摇了摇头,两人都没什么收获。 二人一同望向姜泽询问道:“你呢?” 姜泽捡起落在一旁的木盒,朝二人扬了扬:“就这破玩意差点要了我小命。” “这是什么?”连山凑了够来,两眼放光,“能抗住这么悠长的岁月而不腐朽,想必极为不凡!” 岚殷切的看着姜泽:“打开看看,或许是了不得的传承!” 三人都对这么木盒充满好奇,姜泽在二人希冀的目光中使劲揭开木盒。 然而木盒设有禁制,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将其开启。 见姜泽由于太过使劲憋得满脸通红,连山自告奋地说道:“让我来试试?” 几番尝试无果,姜泽只得将木盒丢给连山。 连山铆足了劲,甚至连家传功法都使用了,身躯暴涨一倍都拿这个看似脆弱的木盒没办法。 三人无奈,姜泽心中更是拔凉拔凉的。 岚提议道:“既然没什么收获,我们还是去主殿吧,兴许能找到离开的法子,也好回到仙府遗迹继续探索。” 眼下也只有这样了,姜泽将木盒收在怀中,三人朝主殿方向走去。 第七十四章 忽悠神 主殿比辅殿要大上一倍,三人满怀希望,合力推开主殿大门。 出乎意料的是,主殿并未历经战火洗礼,没有任何刀兵留下的痕迹。 殿中除却最里面的那座雕像外空空如也,甚至连白骨都不存。 三人喜悦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好不容易闯入这石宫之中,竟一无所获。 他们可不是来此参拜神像、缅怀上古大能的。 连山与岚正要进入殿内搜查一番,姜泽一把将二人拦住。 “别急!这座主殿没有外敌闯入过,可能还有机关阵法尚未触发。” 二人闻言顿住了脚步,姜泽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姜泽掏出一把碎银,挥手洒向殿中空地。 死寂的大殿中响起一串石子滚落的声音,并无其他异常。 或许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机关阵法什么的都早已化为了灰烬。 姜泽拍了拍手:“应该没事了,走吧。” 说完取出一块青砖护身,权当心理安慰,若真触发了机关青砖也无用。 三人小心翼翼地朝殿中雕像靠近,所幸一路都相安无事。 岚从怀中取出萤石珠注入真气,悬于雕像上方,三人才瞧见整座雕像的原貌。 只见居中供奉的乃一具手执三叉戟、身披龙鳞甲,龙头、人身、鸟爪,臂间生有羽翼的雕像,相貌英武不凡。 连山上下打量,问旁边二人:“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生物,你们可认得?” “不认识。”岚摇了摇头:“在玄道大陆上,我们御兽一脉自认是对生物上最为了解的一脉,族中藏有各种典籍,但我从未在任何典籍上见过这种生物。” “雨师计蒙!”姜泽突然说道。 二人讶异地望向姜泽:“你认识?!” “雨师计蒙乃我们那界神话故事中记载的妖族神祗,妖族天庭十二妖神之一,司雨之神!”姜泽将曾读过的神话转述二人:“计蒙法力十分强大,显化于风雨之间,张口喷雾,翼振行雨,常隐于漳渊。” “嘶...照你这般说,此处莫非为上古妖族天庭遗落一角?!”二人倒吸口凉气。 “那就不太清楚了,我也仅是从神话记载中得知,”姜泽摇摇头,“不过妖族天庭确实陨落于上古时期,与传闻的仙府遗迹之主--上古仙人所在的纪元确有重合。” 姜泽没想到竟在此见到地球上古神话中的神祗雕像,不免勾起思乡之情。 岚不住地打量这座雕像,说道:“这殿中除了这雕像好像也没别的东西,难道出路在这雕像之上?” 连山闻言上前到处摸摸看看,想要找寻出路所在。 遍寻无果之下,瞥见雨师系在腰间的胯布,浑身上下也只有那能暗藏机关,便将手伸了过去。 “放肆!!无知小儿竟敢亵渎雨师大人!” 空寂的大殿中猝然炸起一声惊雷般的吼声,连山触电般缩回了手。 二人一同望向姜泽,声音好像是从他那发出来的。 连山委屈地说道:“别生气,就算是你家乡的神识,我们也得找道出路,不摸清出路咱们难道在这待到仙府遗迹关闭?” 若是灵气充沛倒也无所谓,只是此处灵气枯竭满眼破败景象,星华中蕴含的灵气更是寥寥无几,修炼速度还不及玄道大陆呢! 姜泽十分诧异:“不是我说的呀,我刚才没说话!” 三人瞬间毛骨悚然,“难道此处还有第四人存在?!” 三人不由自主地靠拢在一起,背靠背警惕地盯着空荡荡的大殿。 “无知小儿!赶紧把我放到神像前!”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三人这回确定是从姜泽身上发出。 姜泽赶紧将身上所有东西翻了遍,最终摸到了那个辅殿中取出的木盒。 “难道是这个?” 姜泽举起木盒晃了晃,里边貌似没什么东西。 然而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三人束手无策的木盒兀自张开一小道缝隙! 霎时!盒中透出璀璨青光,将整座大殿照个彻亮。 紧接着恐怖的威压从盒中席卷而出,将三人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在这等威压下仿佛如蝼蚁一般渺小,任人宰割。 片刻后,木盒自动阖上,威压瞬间收拢于木盒之中。 “哼,怕了吧?!”木盒发出冷哼。 三人恢复了行动,浑身冒汗,趴在地上剧烈喘息,仅仅散发了一缕威压便让他们陷入如此境地,若是全胜时期... 三人不敢再往下想,战战兢兢。 姜泽连忙捧起木盒放在雨师计蒙的雕像前,恭敬地退下,跪伏在地上说道:“大神别生气,我们是自己人!这两位是我兄弟,也算自己人!” 当断则断,能怂则怂,遇事不决先磕为敬! “谁跟你是自己人,你这个浑身沾染着大巫气息的蝼蚁!”木盒瓮声瓮气地答道。 姜泽心中一惊,这木盒中的人莫非察觉到沉寂在他识海中的刑天? 当年巫妖大战正是妖族天庭崩裂的直接原因,刑天乃十巫之一,说起来双方互为仇敌。 这回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连山和岚也伏在地上侧头瞪了姜泽一眼,这家伙拍马屁功夫显然还不如自己! 姜泽冷汗涔涔,木盒中人脾气十分暴躁,生怕他一怒之下当场让他嗝屁。 姜泽赶紧补救道:“大神,时代变了!上古时期的恩怨早已了结,巫妖大战没有任一方是赢家,虽然妖族天庭崩了,巫族的下场也不见得多好,如今巫妖都已销声匿迹。” 听着姜泽的诉说,木盒中人沉寂下来,良久后发出一声叹息。 见还有转圜余地,姜泽便接着说道:“不知尊上是哪位大神,也好让我等小辈瞻仰一番。” 木盒中人精神一震,仿佛忆起昔日的荣光。 “吾乃天帝帝俊...!” 三人浑身一抖,这直接要翻了天了? “座下妖神雨师计蒙...!” 竟然是雕像正主,难怪碰一下都这么激动! 三人神情绷紧,这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账下妖将--澹稚!” 三人...也彳亍口巴,应该也是个人物,至少比他们三人强大不知多少倍。 不管听没听过,姜泽连忙叩拜道:“久仰久仰,大神之名如雷贯耳!” 见姜泽似乎知晓自己名号,木盒异常兴奋不住抖动。 把大神哄开心了,姜泽乘胜追击:“虽然上古的荣光早已不再,但诸位大神的史诗可歌可泣,我等愿将其传唱于世人,还请大神为我等指条出路!” 连山和岚忍不住朝姜泽竖起了大拇指。 木盒澹稚心绪逐渐平息,并未回答姜泽的话,而是陷入无限怅惘之中:“想不到,吾已沉睡如此之久...” “昔年雨师大人令我守护妖族最后传承,等待妖族再度崛起的时机,直至战死我也未敢放手。” “没想到最后,竟是个两族同归于尽的结局。” 这木盒中竟是辅殿神座上护着木盒的那人! 姜泽暗叫不好,祈祷他不要记恨自己拍他板砖的事。 旋即猛然惊醒,似乎听到有妖族传承留下?! 三人大喜,上古妖族天庭的传承若是到手,将碾压玄道大陆任何传承! 木盒澹稚沉吟半晌,心灰意冷地做出了决定:“如今既然两族早已不再,这传承也让它随我们的时代一起消亡吧...” 顷刻间,木盒通体发红绽放出刺目光华,令三人睁不开眼。 卧槽!这是要毁了传承吗?! 果然上古的人物个个都是说一不二的狠角色。 “大神且慢!”姜泽赶忙出言制止:“虽然妖族天庭早已不在,但妖族的后代子嗣依然存续于诸天各个角落,大神何不为后代留下这份福泽?” 紧接着说道:“何为传承?并不仅是生命血脉的延续,而是精神意志的传递,星星之火尚可燎原,更何况昔年踏破诸天的妖族!” 言罢,木盒光华再度内敛。 木盒澹稚情绪不再剧烈波动,继而发出感慨:“好一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你这小辈虽然修为浅薄,但所说的话确有几分在理!” “你们三个起身我看看!” 见有戏,姜泽忙将二人拉起,昂首肃立。 木盒澹稚凌空飘起,依次绕着三人飞了数圈,随后悬停在雨师神像前。 木盒澹稚望着姜泽:“你的血脉十分精纯,强横程度不亚于妖帝血脉,但并不是我妖族所属,而且身上散发的大巫气息令我不十分不爽。” 姜泽赶忙说道:“不碍事,大神还可以选择我两位兄弟。” 木盒澹稚点了点头,转向连山:“你尚存一丝妖族血脉,但过于稀薄,即便将传承托付于你,也达不到那种传说中的层次。” 随后转向岚:“血脉暂且不说,你身上虽有御兽师传承,但御兽师不过天庭圈养灵兽之职,很难将这个重任托付给你。” 说罢,木盒澹稚补充道:“若是得了妖族传承,必须肩负起守护妖族命运的重任,你们都不合适!” 竟一个都没看上,闻言,三人倍感失望。 木盒澹稚又飞回雨师神像脚下,叹了口气:“就没有个纯正妖族吗?” 姜泽如实答道:“想必是没有了。” 木盒澹稚直截了当地否定姜泽:“不可能!我寂灭前将这座雨师神殿托付给毗芦,让他替我妖族寻找后裔传承。” 木盒澹稚神情激动,:“毗芦乃我至交好友,绝不可能负我!” 第七十五章 忽悠瘸了 想必他口中的毗芦便是仙府遗迹之主,也就是传闻中的那个上古仙人。 姜泽淡然一笑:“他自然没有负尊上,确实将这座宫殿作为试炼之地,不过从上古至今过了多少个纪元,尊上可曾见有人进来过?” 木盒澹稚哑口无言,自上古时期雨师神殿陷落,他至今都只见过眼前这三人。 澹稚十分不服,激动地说:“既然你们进得来,别人自然也能进来!” 见已逐渐掌握了主动权,姜泽心中大定,没有之前那般紧张局促。 姜泽清了清嗓子,说道:“尊上久居雨师神殿,自然不知晓外界之事,小子愿讲与尊上听,尊上可自行判断。” 木盒澹稚上下晃了晃木盒,表示同意。 姜泽跨前一步:“这石宫入口由一座五阶阵法守护,没有对应的实力或者极高阵法天赋无法破解个中玄妙。” “嘁,如果连一个如此低阶的阵法都破不了,又有何资格继承我妖族传承?!”木盒澹稚不屑地说道。 姜泽点点头,这五阶阵法对于他们这等存在来说确实如儿戏而已,紧接着道:“这座雨师神殿藏于毗芦仙人的仙府遗迹内,每隔数年才开启一次,虽毗芦仙人允诺人人可入寻找机缘,但迫于世俗羁绊,不是所有人都进得来,此其一。” “既然提到了仙府遗迹,自然不得不说起这当中的规矩。仙府遗迹前六层只允许斗境及以下的修士入内,而雨师神殿处在第三层,此其二!” “那又如何?”木盒澹稚听了半晌也未听出姜泽的话外之音,不过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姜泽轻笑道:“尊上有所不知,这个世界的实力划分与上古时期大有不同,五阶阵法对应的是皆境,斗境仅仅对应三阶阵法!” “也就是说修为至少达到皆境才可强行破开外面的阵法,可是一旦修为超过斗境,便无法进入仙府遗迹前六层到达这里!” 姜泽耍了个心眼,将阵法不全之事隐瞒了下来,反正木盒澹稚也没出去过。 经姜泽点醒,木盒澹稚立即明白了姜泽的意思,瞬间暴怒。 “毗芦安敢欺我妖族?!!” 雨神神殿陡然开始震动起来,碎石灰烬簌簌落下。 “尊上不必如此震怒,不是还有极高阵法天赋之人可入内吗?”姜泽慌忙安抚道,若是澹稚暴怒之下一拍两散那就都玩完了。 木盒澹稚旋即又安定了下来,沉思道:“对,即便是金丹期(斗境)修士,也有不少天赋异禀或血脉强横之辈可破开五阶阵法。” 姜泽倒吸口凉气,上古时期修士这么霸道吗?斗境便能靠实力强行破开五阶阵法?! “上古时期天骄齐出、诸圣临天之盛景确实令我等后辈心潮澎湃。”姜泽掩饰住心中的惊骇,表面依然保持镇定。 话锋一转:“但如今修真界早已败落不堪,远不如上古时期繁盛,放眼整个大陆也找不出一个化神期(前境)修士,低阶修士就更不用细说了!” 见木盒澹稚情绪没有异常,姜泽接着说道:“而且阵法典籍,功法传承大多遗失,想要找出一个实力强绝或者阵法资质绝巅的金丹期修士根本不可能!就算有,也不一定必出自没落的巫妖二族之中!” 木盒澹稚暴躁地抖动起来,低吼道:“毗芦何敢欺我...毗芦何敢欺我?!” 姜泽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这也怪不得毗芦仙人,自巫妖大战后,毗芦仙人随祖巫通天教主修行,更是历经诛仙阵、万仙阵这种级别的量劫,随后便不知去向,仅留下这座仙府遗迹。” 说罢,姜泽感同身受地发出一声叹息,似乎为毗芦仙人的遭遇而感到惋惜。 木盒澹稚最终沉寂了下来,盒中青光时隐时现,似乎在哀思挚友毗芦。 三人弯腰致敬,与木盒澹稚就这般无言地立在雨师神像前。 半个时辰过去,木盒澹稚才从哀思中回过神,盯着姜泽问道。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们三人,我别无选择?” 姜泽三人早已腰酸背痛,赶忙直起身来,为了活命这点酸痛又算的了什么。 姜泽思索片刻,答道:“也不能这么说,既然尊上已经在此等过了这么多纪元,再等个千年万年,天命不可知不可见,或许未来会出一个符合尊上要求的妖族传承人呢?” “晚辈不敢奢望,只恳请尊上念在上古余荫,抹去我三人在此处的记忆,送出此地便可!”姜泽恭声道。 兵法诡道也,欲擒故纵! “我等了一万年,已经...等不下去了。”木盒澹稚叹息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历经无数纪元,宫殿中的神尸,法宝以及木盒的神性渐渐被星光洗涤,已无法再支撑那么久了。 “办法有倒是有,只要等到强敌将仙府遗迹打烂,然后尊上就可天高任鸟飞了!” “哼!少在这胡言乱语,这整座仙府乃毗芦的本命法宝,毗芦还曾在此为我设宴,就凭你们化神期都没有的破烂位面能有人将它打烂?”木盒澹稚讥讽道。 没想到仙府遗迹竟是一件仙人法宝!难怪能抵挡无量海无数纪元的侵蚀,若是能收走该有多好... 姜泽也不接话,只是在原地躬身而立。 木盒澹稚在姜泽身边来回盘旋,似乎在考量什么。 姜泽心中嘀咕,莫非被他看出什么破绽?! 片刻后,木盒在姜泽脑袋前停下:“别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神识腐朽就容易被哄骗,你如何证明你说的话可信?!” 姜泽舒了口气,拱手答道:“小子不才,自诩对阵法颇有几分心得,可将外面的五阶阵法复刻出来,是否出自毗芦仙人之手,尊上一观便知!” 木盒点点头。 姜泽从包袱中取出牛皮纸、雕纹针便开始忙活起来。 所谓熟读唐诗三千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虽然无法布置这么高明的阵法,但是临摹还是能做到的。 本想装杯在地上临摹阵纹,岂料雕纹针扎在青砖上一点痕迹没留下,尴尬不已。 待临摹完毕,姜泽把牛皮纸呈到木盒澹稚跟前。 木盒悬停在牛皮纸上方不住打量,最终叹了口气:“确实出自毗芦之手。” “不过纵使你巧舌如簧,我也不会将妖族传承托付给你!”木盒澹稚恶狠狠地说道。 “无妨,尊上可以选择我两位兄弟,他们比我更适合妖族传承!”姜泽轻轻一笑,不以为意。 见姜泽将妖族传承拱手相让,二人大惊扯了一把姜泽,“姜泽...!” 姜泽摆摆手示意二人无需在意。 木盒澹稚疑惑道:“你费尽心思,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捞不着,不气吗?” 姜泽:“尊上既然认可我身上的血脉不亚于妖帝后裔,而且我另有传承,自然不会觊觎尊上的妖族传承。” 见姜泽将妖族传承视如鸡肋,木盒澹稚十分不满:“我那说的只是客套话而已!你身上的血脉我从未见过,只是感觉有些...有些不错罢了!” 木盒澹稚寂灭于上古时期,远在炎黄二帝之前,自然认不得姜泽身上的炎帝血脉。 “即便如此,我也不苛求妖族传承。”姜泽躬身道,“小子从未要求尊上将妖族传承相赠,从始至终都只求得以离开此处而已。” “或许在将来,我还需肩负振兴人族的命运,可没那么多时间插手妖族之事!”姜泽信誓旦旦地说道。 / 虽然这话只为搪塞木盒澹稚,但在混沌宇宙中却产生了极大共鸣! 话未落音,扎根于冥土的诸天万界之树霎时沙沙作响,一朵道花倏然绽放在枝叶之间! 诸天中所有顶级存在纷纷心生感应,透过层层位面搜寻道花所在。 就在此时,那朵道花忽然随风化作碎片,消散在混沌虚空中。 冥土黄泉边,满地绚丽的彼岸花随风飘摇。 一个正在河边钓鱼的模糊身影望向混沌中的诸天万界之树,喃喃道:“想不到这株走向枯寂的老树,竟然还能开出道花?” “道花提前绽放,怎么又消失了?” 旋即不再作理会,百无聊赖地提了提手中的钓竿,下边却空无一物,模糊身影恼怒地将鱼竿弃在脚下,狠狠踩上两脚,愤然离去。 / 当然这一切在场的人并不知晓,木盒澹稚有些恼火:“你这是看不起我妖族?!不愧是沾染着大巫的恶心气息蝼蚁,哼!” 姜泽摊了摊手,无奈道:“我就算将妖族供起来拜,尊上也不会把传承给我呀。” “想要?我偏不给你!”木盒澹稚轻哼,转而望向连山与岚,“你二人可愿接受妖族传承,肩负振兴妖族的使命?!” 岚和连山望着姜泽,姜泽微微点头,二人激动地跪在雨师神像,也是木盒身前。 二人颤抖着说道:“愿意!” 木盒点点头接受了他们的跪拜,“你们也不必觉得肩上担子过重,当年帝尊布下后手,我妖族共留有十二份传承,这仅是其中的一份,你们只需找到其他传承人共谋大事便可!” 二人颤声答道:“是!” 第七十六章 棋盘宗弟子 见二人应下,木盒澹稚得意地对姜泽冷哼一声,怎么样,纵使你这小辈再如何算计,你兄弟二人也为传承站在了我这边! 旋即木盒骤然打开,盒中青光绽放照亮整座雨师神殿。 青光中,雨师雕像愈发神圣肃穆。 猝然!一颗青色血珠从雨师雕像眉心钻出,一分为二,划破虚空瞬间没入二人眉心。 二人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立即昏死了过去。 木盒中的青光不断溢出将二人身躯裹在其中,不断滋养其血脉。 待青光全部离开木盒后,木盒眨眼便化为灰飞消散在虚空,仅留下一道青光凝成的虚幻人身鱼尾妖将,手执银枪、身披亮甲甚是霸气。 “怎么样,见识到本尊的绝世之姿还不纳头便拜?”澹稚高傲地说道,声音却十分虚弱。 姜泽没好气地回道:“我又没得什么好处,为什么要拜?先前看在你上古大神的面上,该磕的早磕过了!” “就不怕我斩了你?!”澹稚恶狠狠地说,身上最后的气势也散发出来,远不及先前。 连山与岚都已获妖族传承,姜泽顿时硬气几分:“爱斩便斩尽可以一试!你若斩了我,看我这两位兄弟还会不会受你蛊惑,傻乎乎地振兴妖族?” 澹稚只得收拢气息,叹了口气:“难怪无量劫中最终生存下来会是你们这样的族类,妖族向来直来直去,可没这么多心思伎俩。” 澹稚转头望着倒在地上的二人,脑中突然冒出个奇异的念头,转而望向姜泽:“如果...我是说如果!” 澹稚顿了顿,说道:“如果妖族以后遇到灭族劫难,你若有余力,还请照应一下。” 姜泽暗自吐槽,自己都如蝼蚁,如何庇佑强大妖族? 本欲回绝,但见澹稚身上青光逐渐暗淡、不稳地波动,估计撑不了片刻,只得答道:“那...也行吧!” 听到姜泽的答复,澹稚点点头,青光逐渐化作点点萤火消散在虚空中。 姜泽忽然想起,貌似澹稚还没告诉他怎么出去?! 连山与岚预计还要很久才能吸收完妖族传承,他可不想在这干等好几天。 姜泽大惊,急切地朝消逝的青光吼道:“等一下啊喂!!如何从这里出去还没告诉我啊!” 仅剩最后一缕青光时,一枚古朴的令牌从中坠落,隐隐传来澹稚虚无缥缈的声音。 “出口在这令牌之上,输入真气便可随意在仙府遗迹中出入雨师神殿。 方才要你许下承诺,却未付与你任何报酬,本尊也不想亏待你,毗芦若在后几层留有神念,你只需将此令牌给他一观便可可可可....” 青光彻底消散,仅余下回应在空旷的雨师神殿中飘荡。 姜泽接过令牌,只见古朴的令牌上刻着一个象形‘雨’字。 掏出包袱中的青砖掂了掂,姜泽得意地自语道:“谁说我没有收获,这青砖不就是满满的收获吗?!” 也不知在雨师神殿中过了多久,可别什么都捞不着,姜泽赶紧往令牌中注入真气, 真气注入后,雨师神殿中开启了一道小型传送门,姜泽扛着一包袱青砖便跨了进去。 只觉星空倒转,姜泽回过神时已到了仙府遗迹三层,离发现石宫的位置很近。 刚踏出一步,只觉肩上忽然轻飘飘的,除去他手中握着的青砖,包袱里的那些却不翼而飞。 姜泽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这该死的吝啬鬼!” 既然人家不愿让他带走更多那也没有办法,总不可能一块一块往外搬? 正怄气,忽然听到远处石宫阵法方位传来吵闹声,姜泽好奇地往那边走去,看看那些人在捣鼓些什么。 此时石宫阵法外聚集了一大批修士,吵吵嚷嚷。 “你们看见没有,这分明是一份天大的机缘,刚才那石宫显然是上古时期的建筑形式!”几个负伤的人在那激动地讲解道。 周围人暗暗点头,上古留存下来的机缘自然极为不凡。 “那可有破解之法?”其中一名修为较高的问道。 “我五人在这尝试了半天也无法破解开阵法,倒是被其反噬...”负伤之人无奈地说道。 “那不等于废话?!仙府遗迹中被阵法尘封的机缘多得是,也不差这一个!”有人嗤笑。 负伤之人急忙辩解道:“这个可不一样,我们几个都见三个人已经闯进去了!他们能进,我们自然也能进!” 其余四名队友纷纷点头表示认可,众人一番尝试仍无所获。 良久后,众人消停了下来,其中一人感慨道:“若是棋盘宗圣子在这,定然可以破解!” 姜泽心中一惊,难道还真有人能在斗境便可破解五阶阵法?! 自己也是凭心盘之境取巧破之,若没有心盘之境帮助解析阵纹,姜泽没有一分把握。 一名修士傲然道:“那是自然,我师兄已摸到了四阶阵法的门槛!这仙府遗迹前六层的阵法最多也不过四阶而已!” 闻言,姜泽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转而望向那名说话的弟子。 只见那人身着黑白道衣,衣袖间纹着纵横交错的黑线,简洁而充满道韵。 众人纷纷转头望向这名弟子,拱手恭敬地问道:“阁下莫非是棋盘宗弟子?” 那名身穿黑白道衣的弟子一甩衣袖,冷哼道:“哼!我棋盘宗虽然不常行走于世间,难道如今玄道大陆已忘掉这身道衣了吗?!” 众人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是我等眼拙,还请道友将贵宗圣子请来,与我等一起共分机缘如何?” 身着道衣的弟子旋即脸色涨红:“我师兄...已经下四层了,堂堂圣子怎会在第三层停留?!” “嘁!那说个毛,你还是滚吧!” “不过是个耍嘴皮子的,害老子还装了回孙子!” “要不咱们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社会的险恶?” ...... 身着道衣的弟子没想到这些修士如此势利,见自己对他们无用瞬间便翻脸不认人。 甚至还有几个修士跃跃欲试,撸起袖子作势要揍他,吓得他赶紧逃了。 姜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远远地跟在那名逃走的棋盘宗弟子身后。 既然这名棋盘宗弟子知道他师兄已经下了第四层,那他也可能知晓四层的入口。 那名弟子修为大概兵境八九阶,也未曾展露出法宝,只是在林间徒步奔袭。 姜泽紧随身后,堪堪能赶上他的速度。 二人走走停停,姜泽也是头一次跟踪别人,几次险些被他察觉。 奔袭了两个时辰后,棋盘宗弟子在溪边停下休息,屈膝半跪在溪边取水,柔柔地取出手帕擦拭脸上的汗渍。 见一个大男人做出如此女子姿态,姜泽只觉心里膈应得慌。 只听见那名棋盘宗弟子自言自语道:“哼,说好带我一起历练,师兄竟丢下我独自去了四层,还说什么是为我好,不就是嫌我碍手碍脚嘛!现在倒好,被人欺负了都没人帮我!” 声音有些委屈,竟是个清脆的女声。 “难道又是个戴着幻形面具的女修?”姜泽心中不忿,“现在的修士都这么藏头露尾嘛?!” 殊不知他自己也戴着幻形面具。 不过她师兄的心还真大,将她一个人丢在三层,难道以为仅凭这身黑白道衣就能庇佑她平安? 还是说遇到危险只要搬出棋盘宗圣子师妹的身份? 可笑之极! 不过这都是人家的家事,姜泽自然不会管这么多,她能带自己去仙府遗迹四层便可。 那名弟子休息了一刻钟后便继续赶路,方位很明确,姜泽也暗暗安下了心。 二人一前一后在树林中穿梭前行,逆着河流向上。 不知跑了多久,估摸着有三四个时辰,忽然姜泽心盘之境领域中忽然出现一道人影,正要提醒前方的棋盘宗弟子。 只听见,“啊~~!”的一声清丽的尖叫,那名弟子便被隐藏在暗处的人一脚踹飞! “哦?竟然是个女修?”暗处的人有些惊讶。 棋盘宗女弟子脸色煞白,惊恐地望着树林中缓缓走出的黑影,几度挣扎着想起身,却都没爬起来,只得不断往后倒退。 隐藏在暗处的那人经验十分老道,蕴含罡气的一脚正踹在她的软肋上。 那人渐渐从林中暗处走了出来,望着地上不断挣扎的棋盘宗弟子两眼发光。 待看清那人外貌,姜泽猛然一惊,竟是先前在二层堵门的那个斗境三阶中年修士! 只是此时他仅剩一条手臂,灰色道袍被断臂处渗出的血浸染,半边脸上的污血早已凝结成块,分外狰狞。 虽然中年修士尽可能笑得温和,但看在那名棋盘宗女弟子眼中却宛如恶魔。 “听说棋盘宗弟子个个身怀法宝,女弟子更是生得俊俏,小娘子何不揭下面具让我过过眼?” 那名女修刚想搬出棋盘宗的身份,还未开口便被顶了回去,那人并没把棋盘宗放在眼里! 见那人无惧棋盘宗威势,她只得搬出另外一张底牌:“别...别杀我!我师兄是棋盘宗圣子!如果你杀了我,他绝不会放过你!” 闻言,那人顿住了脚步。 那名棋盘宗女弟子见有效,脸色稍缓,柔声说道:“只要你放过我,我绝不和师兄提起此事!” 那人冷哼一声,说道:“棋盘宗圣子又如何?!只要我杀了你,不一样没人提起此事吗?” 中年修士冷冷地看着地上那名女修,阴鸷地说道:“不过在那之前,自然得先好好享受享受!” 第七十七章 狐假虎威 见中年修士并不打算放过自己,棋盘宗女弟子明媚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大声呼喊救命。 中年修士咧嘴笑道:“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应你!” 中年修士一步步逼近,望着眼前待宰的羔羊眼中淫邪之意愈盛。 藏在后方的姜泽左右为难,到底救还是不救? 那名中年修士修为已达到斗境三阶,实力稳稳超出他一个大境界,尽管身受重伤,姜泽也没一丝把握。 而且自己与那名女修没任何瓜葛,也犯不着为她冒险。 姜泽如是想到,旋即转身离去。 中年修士将棋盘宗女弟子逼在角落,伸手扯向她脸上的面具,女弟子慌忙推开他的手。 中年修士脸色一寒,猛然一巴掌抽在女弟子脸上! 女弟子半边脸瞬间肿起老高,满是惊恐的眼眸中不断往外溢出泪珠,呜呜后退不肯就范。 “别再惹爷生气了,肿成这样会扫了爷的兴致...”中年修士眼中满是怜惜。 中年修士继续蛊惑道:“小娘子莫要害怕,只要把爷伺候好,爷一高兴就放你一条生路!” 说罢继续将手伸向女弟子脸庞。 或许出于对中年修士的恐惧,或许是被这句话说动了,棋盘宗女弟子并未再做反抗,任他揭去了脸上的幻形面具。 面具下是一位年方十五、六岁的少女,容颜秀美出尘,不可方物,眸中似含秋水,一边脸庞却肿得老高。 中年修士目光瞬间便被这绝美的容颜吸引住,良久后摇头叹息:“啧啧,真是可惜,若是方才乖乖听话,也不会伤到这精致的小脸~~” 中年修士将幻形面具丢在一遍,眼中泛着如豺狼般的绿光,探出手扯向女弟子的衣襟。 蓦的!数枚黑白石子从女弟子怀中激射而出,瞬间锁定中年修士浑身要害。 中年修士脸色一沉,背后宝剑锵铛祭出。 只听见叮叮叮一连串金石交击之音,数枚石子均都被击落一旁! 中年修士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石子。 只见这些石子呈扁平状,中间凸起,光润如玉,黑白分明,大小十分均匀。 “哼!早就防着你这一手,若不打算好好当个温顺的小羔羊,在下也不介意趁热!”中年修士脸色阴寒地盯着棋盘宗女弟子。 “爷虽然少了一条手臂,但控制法宝可不需要双手!” 女弟子充耳不闻,若是任这种贼人侮辱还不如战死来得痛快!咬牙忍住腰间剧痛,再度祭起散落一地的石子。 石子在女弟子操控下纷纷飞起,悬浮于半空中,化为残影从四面八方袭向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单手掐诀,控制长剑不断轰击袭来的石子,长剑舞动得密不透风,场中罡气四溢。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这些石子在法宝罡气的劈斩下竟毫发无损,想必是不可多得的法宝。 中年修士担心打斗声引来其他修士,若法宝与美女之间只能选一个,他自然会选择法宝! 中年修士失去耐性不再作保留,猛然爆发全身真气! 霎时,剑上散发的罡气瞬间暴涨一大截,中年修士一剑荡开所有石子,驭使法宝长剑直取女弟子面门! 女弟子控制的石子来不及回护,只能眼睁睁看着透出凌厉剑罡的长剑越来越近。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把锈剑从林中疾射而出! 剑锋刺破空气,裹挟着强大剑压席卷而来,所过之处树叶青草径自分开。 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令中年修士心头一震,仓促间召回长剑回防。 只听见叮的一声,锈剑被挡了下来,在空中不断翻飞。 中年修士仅后退一步,见力道如此之弱,心中惊骇顿时减缓不少。 顺手隔空挥出一道拳罡击在女弟子丹田,令她无法凝聚真气,避免被其趁机逃脱。 就在这时,密林中窜出一道人影,伸手召回被击飞的锈剑,盘旋数圈后蓄势再度袭向中年修士。 人影口中怒喝道:“风!罡!突!” 一点寒芒先到,其后剑影随行。 毫无意外,这一剑再次被中年修士轻易挡下。 中年修士冷冷地望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兵境修士,讥讽道:“想要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实力?!” 接连两次突袭无果,来人并未显露一丝怯意,反而扬剑斜指中年修士,霸气地喊道:“这个妞,我凌虚师兄要了!” 来人正是姜泽,他已然跑出很远一段路程,却茫然不知该往何处走,只得折身而回,恰巧撞见中年修士袭杀女弟子这一幕。 “凌虚?!”中年修士浑身猛地一震,刹那失神。 莫非是那号称最强圣子的剑宗凌虚?! 中年修士赶紧抱剑郑重朝姜泽拱手,问道:“道友口中的凌虚,莫非是剑宗门下?” “咳咳...!”姜泽轻咳两声,忙推脱道:“怎么会?!你这是在污蔑剑宗圣子!剑宗圣子坦坦荡荡,怎么会做这种事!” 中年修士冷笑:“道友方才那招风罡突乃剑宗成名招式,在下虽见识浅薄,但也不是一无所知!” 姜泽嘴角泛起不可查觉的微笑,这剑宗招式风罡突他并未习得,只是在地球时曾见许询使过,刻意模仿罢了,虚有其表。 姜泽故作羞赧地说道:“既然被认出来了,我也不拐弯抹角,这妞在蓬莱楼船上便被凌虚师兄预定了,道友可否让一让?” 闻言,中年修士心中冷笑,就算是最强圣子的师弟又如何?!如今圣子级人物都下到了第四层,就这两个兵境修士,只要都杀了抹去痕迹便可! 到时自己白得两件法宝逃之夭夭,玄道大陆如此辽阔,能奈我何?! 一念起,杀意纵横! 见其突然间杀意澎湃,姜泽心中一惊,不慌不忙地说道:“道友若是觉得亏了,可在此等上半刻钟,凌虚师兄马上便来。” 姜泽阔绰地许诺:“到时只要师兄玩得开心了,自然少不了道友的好处!” 中年修士猛然一惊,逐渐收敛杀意,故作镇静地问道:“诸位圣子不是都去了下层吗?” 姜泽忙解释:“三层发现了一座了不得的上古石宫,凌虚师兄刚要踏入四层,便有门内弟子禀报这个消息,目前正往那边赶呢,半刻钟后会路过这里接收这妞。” 中年修士心中思量,之前隐蔽在林中,确实听不少路过的修士提起三层的上古石宫,难道这名剑宗弟子所言非虚? 虽然摸不清此人是真是假,但万一是真... 他赌不起,赢了倒也罢,输了就连小命都丢了! 中年修士脸色阴晴变幻,最终咬牙做出了决定。 “既然是凌虚道友先看上的,在下自然不敢僭越,还请道友在凌虚圣子面前替在下美言几句。”中年修士拱手说道。 姜泽还礼,回道:“那是自然,道友的雅量我自会转告师兄,就当凌虚师兄承了道友的人情。”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奉陪了!”中年修士沉声道。 看这人自信满满不似作假,中年修士虽心有不甘,但出于对凌虚的忌惮,只得挥手收取地上的法宝石子,转身离去。 姜泽假意挽留:“道友,且留步...” 闻言,中年修士身躯猛地一震,脚下又快了几分,走出百丈后踩着脚下飞剑便御剑而逃。 见中年修士离去,姜泽暗暗松了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快步走向瘫在地上的女弟子。 女弟子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那名剑宗弟子初来时,她还以为遇上了救星,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剑宗之人竟也是如此无耻之徒,不仅把她当成物品划归己有,更扬言要将自己送给凌虚。 那凌虚样貌丰神俊逸、剑眉星目,在楼船上还与师兄称兄道弟,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暗地里却指使爪牙对自己下手,真是龌龊之辈! 棋盘宗女弟子恨得银牙嘎吱作响,煞白的小脸也因发怒而涨红。 见她无法行动,姜泽只得俯下身子一把将她抗在肩上。 女弟子歇斯底里地尖叫道:“什么最强圣子,不过是个伪君子!你这狗腿子快放开我!!” 一边尖叫,一边暴怒地用粉拳捶打姜泽。 虽然真气被封住了,但力道十分生猛,姜泽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我也觉得凌虚是个伪君子!”姜泽只得接过话茬。 女弟子愣住,难道他不是凌虚的人? 见女弟子不作声,姜泽担心中年修士还藏身在附近,立即在她柔软的腰上拧一把,催促道:“接着叫!” 女弟子只觉腰间一痛,瞬间满脸通红,又发起疯来。 姜泽赶忙祭出折光带着她颤颤悠悠地往中年修士相反的方位飞出一段距离。 折光上,姜泽问道:“会不会龟息术?!” 女弟子愕然,条件反射地点点头。 勉强飞出一小段距离后,姜泽提醒她:“龟息术!” 说罢二人一头扎入平静的河流中。 在十余丈深的河底,姜泽以折光为笔,接连画出两道二阶隐匿阵法。 心中还是稍有不安,姜泽再度画满十道二阶隐匿阵法才满意。 将肩上女弟子放下,姜泽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二人就河底大眼瞪眼小地望着对方。 第七十八章 蛰伏 棋盘宗女弟子瞪大眼睛,眼前这位修为比自己还低的修士,竟眨眼间便布下十道二阶阵法?! 即便是师兄亲自出手也不见得这般轻松,难道此人在阵法上的造诣已超过了师兄?! 这不可能!! 姜泽也不管她想些什么,只死死地盯着水面之上。 河底寂静无声,偶有游鱼从二人身边游过,并未察觉到二人的存在。 二人就这般在河底枯等了半个时辰,女弟子浑身衣物早被河水浸湿,衣物随着水流波动起伏,曼妙玲珑的娇躯时隐时现。 姜泽不经意间瞥了两眼,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原来并不是所有年轻人营养都好! 正巧对上女弟子投来的目光,女弟子又羞又恼,一巴掌甩在姜泽脸上。 姜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差点破了龟息术,连呛两大口河水。 待胸中平息后,姜泽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女弟子挣扎着要往外走,却被姜泽布置的十道隐匿阵法困住无法脱身。 就在此时,姜泽察觉到水面上方有异动!一把把她按下。 女弟子正要发火,只见河面上一道人影御剑疾速掠过,从倒影中依稀辨别出那道人影缺失一条手臂,竟是那名中年修士! 女弟子不再挣扎,反而不自觉地往姜泽身上靠了靠,似乎从他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中年修士离开后,并未发现往那个石宫方向去的修士,皆是往四层入口处赶。 察觉有些不对,中年修士猛然醒转,立即折了回来,暴怒地在方圆百里内不断搜寻,始终未找到二人踪迹。 二人只见中年修士的倒影在头上来来回回,皆心惊肉跳。 打也打不过,逃也没他速度快,只能猥琐在河底避避风头。 中年修士遍寻无果之下,疯狂地朝四周斩出无数道罡气泄愤。 竟然被一个兵境三阶的蝼蚁耍了!导致埋下如此巨大的隐患。 河岸边响起一连串爆炸声、树木轰然倒塌之声,河水也被罡气斩得不断翻涌澎湃。 望着波澜起伏的河流,中年修士似乎想到了什么,以罡气护体纵身跃入河流中! 见中年修士突然钻入水中,二人霎时魂飞魄散,难道被他察觉到了踪迹?! 姜泽紧紧捏着袖中的雨师神殿令牌。 据澹稚所言,在仙府遗迹中,此令牌可随时出入雨师神殿。 若是万般无奈之下,姜泽也只能暴露这个底牌了。 中年修士驭着长剑在河底破浪前行,几度与姜泽二人擦肩而过。 女弟子十分惧怕中年修士,不断往姜泽身上挤。 姜泽虽同样是满脸焦虑,也只得拍拍她的后背稍作安慰,以免露出马脚。 在河底搜寻了几遍后,中年修士取出女弟子的石子法宝,试图凭借此物寻到女弟子的踪迹。 姜泽看了一眼女弟子,见她眼中并未流露出惊慌,方松了口气。 中年修士在仙府遗迹三层已经白白狼费大量时间,得不偿失。 几番查探一无所获,中年修士不愿再拖下去,直接破开水面冲入高空,化作一道遁光往仙府遗迹四层方向飞去。 二人又强忍着在河底憋了半个时辰,见中年修士没再回来,姜泽便撤去隐匿阵法,带着棋盘宗女弟子浮上了水面。 女弟子上岸后,立即从怀中取出玉瓶,倒出一颗圆润的药丸张口吞下,盘膝开始调息内伤。 不多时,体内真气便可缓缓运行,虽稍有阻滞但不妨碍她恢复。 姜泽取出包袱中的牛皮纸,仅有少部分被沾湿,心中大定,晒晒或许还能用。 待恢复得差不多了,女弟子质问姜泽:“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你不会真以为是凌虚让我救你的吧?”姜泽将沾湿的牛皮纸摊开来晾晒,随口答道:“想要找他投怀送抱你得自己托关系,不要问这些有的没的,你只需告诉我四层入口在哪便可,咱们就两不相欠!” 女弟子一愣,以为他会藉此提出过分的要求,没想到仅是问路。 “呸!你才想找他投怀送抱!”女弟子恼怒道。 “你费了这么大周章救我难道就为了问个路,不想捞点好处?”女弟子疑惑道。 姜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身无长物:“你身上最值钱的法宝已经被那中年修士抢走了,还有给什么好处?” 女弟子气呼呼地说道:“那几枚星辰棋子是师兄的,丢了便丢了,让他把我丢在这,差点被...” 见他似乎把自己看的一无是处,女弟子有些不服气,叉着腰说:“你难道不觉得我比那几枚破石子值钱的吗?” “你?”姜泽瞥了她一眼,“太小了,没兴趣。” 见姜泽误会了她的意思,女弟子瞬间满脸绯红:“色胚!我是说我的身份!难道棋盘宗圣子师妹的身份不值钱?!” 姜泽白了她一眼:“值不值钱你心里没数吗,之前那名中年修士不是用行动告诉你了么?” 女弟子为之气结但又无法辩驳,委屈得差点哭了出来。 姜泽一边给牛皮纸翻面,一边随口问道:“你们棋盘宗弟子都这么白痴吗?” 还未从上一个打击恢复过来,又是当头一棒! 女弟子忍不住了,抱膝呜呜地哭了起来。 姜泽莫名其妙,见她一副不经世事的样子,点头说:“哦,我懂了。” 听到他这么说,女弟子哭得更大声了。 姜泽可不管这些,他又不是棋盘宗的保姆。取过一张牛皮纸放在她身前,嘱咐道:“画一下大致方向便可。” 女弟子边抽泣边画出四层入口的位置。 姜泽收起晒干的牛皮纸,拿起那张地图便起身离开。 女弟子见他如此果决,惊慌地扯住他衣袖:“你就这么走了?!” 中年修士给她留下的阴影令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怎肯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安全感。 姜泽扯了扯衣袖,嫌弃地说道:“别闹,我还有急事!” 女弟子眼含秋,楚楚动人望着姜泽,恳请道:“你这么聪明,带我一起呗,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姜泽断然拒绝:“那可不行,你这副模样...走在一起便是个大麻烦!” “我还有备用幻形面具!”女弟子赶紧掏出一张幻形面具覆在脸上。 姜泽拿她没办法,若是把这种白痴丢在这里,兴许活不到到仙府遗迹关闭,只得叹了口气,说道:“衣服也换下吧,太惹眼了。” 女弟子一愣,嘴里嘟囔着:“师兄不是说穿宗门道衣能省去很多麻烦吗?” 姜泽正欲提中年修士这个反面例子,棋盘宗女弟子见又要打击她,忙回道:“我懂,我懂!我这就去换!” 说罢走入林子中,林中响起一阵奚奚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就换了一身世俗衣物。 姜泽望着她,确实大有改观。 见她身上也没有包袱,姜泽十分好奇这些衣物从哪里掏出来的。 便问道:“你这些东西从哪变出来的?” 女弟子紧了紧腰带,疑惑地问道:“当然是须弥戒啊,你出门不带须弥戒,背着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姜泽仿佛喉咙被梗住了,原来真有‘何不食肉糜’这种人才存在。 须弥戒可是空间法宝,至少要六阶雕纹师才能打造,所需材料须弥神金更是顶级神材的存在。 “咳咳...”姜泽极力掩饰自己因贫穷而导致的短见,“当然不能带这个,快换成包袱背在身上!” 一番捣鼓后,姜泽终于满意了,便带着她一路赶往仙府遗迹四层。 姜泽盘算,到四层后再把这个跟屁虫丢给她师兄。 二人并肩而行,女弟子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折光。”姜泽随口说了个名字。 女弟子:“我叫玲珑,兵境八阶!” “嗯。”姜泽随口应了一句,并未再与她闲扯。 见他不搭理自己,玲珑只得自讨没趣。 约莫赶了四个时辰路,二人才到达四层入口附近。 不时有修士从四方赶来,顾忌中年修士可能在传送门处蹲守,姜泽一把抓住玲珑的手腕径直冲入传送门中。 刚踏入第四层,姜泽只觉浑身发冷,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一片雪原! 天空仿佛破开了道口子,无尽雪花如鹅毛般纷纷而下。 天色暗沉,飘雪绵密,能见度不及三丈。 雪原上积满齐膝深的积雪,尽管有真气护体,姜泽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身旁的玲珑虽然修为比他要高出不少,但仍冻得小脸煞白。 姜泽祭出折光想要加快脱离降雪区域,哪知御剑仅能离地三寸。 忽然想起连山曾说过,仙府遗迹后三层有禁空阵法,无奈只得放弃御剑。 茫茫白雪中二人摸不清方向,只得瞅准一个方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身后的脚印不消片刻便被积雪掩埋。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知觉都麻木了,浑身真气竟不知不觉中枯竭! 此时二人才察觉到这雪原的诡异,寒风不仅可以透过真气直接侵入身体,飘落的雪花更会不断抽离体内真气! “走...走不动!”玲珑在身后喘着粗气,虚弱地说道。 姜泽早已透支了真气,仅凭意志在支撑。 见玲珑跪伏在雪原上,姜泽停了下来,望着茫茫的雪原叹了口气说道:“休息吧。” 听见这声如天籁般的‘休息’,玲珑宛如解脱了一般,意识瞬间陷入模糊。 第七十九章 雪原上的女司机 待玲珑醒来,只见二人已处在一个温暖的半圆形雪屋之中。 透过仅可容一人钻过的门洞,玲珑望见外面依然还飘着鹅毛大雪。 那人正百无聊赖地烤着馒头,发热源赫然是一个小型一阶火舌阵。 玲珑讶异,没想到竟然有人用阵法烤馒头! 见她醒了,姜泽便将烤好的馒头递了过去。 玲珑挣扎着坐起身,身上覆着的几件男子衣物悄然滑落,只觉心中一暖。 接过递来的馒头,顺手紧了紧盖着的衣物,玲珑感激地说道:“谢谢...” 玲珑突然发觉喉咙有些干涩,自从成为修士以后,从未有再出现过这种感觉。 瞥见地上正冒着热气的水壶,里面是姜泽化好的雪水。 玲珑想喝口热水暖暖身子,便将手伸向水壶。 “别喝!”姜泽粗暴地拍开她的手。 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姜泽解释道:“这是外面积雪融化的雪水,这个雪原中的雪中有化凡的毒性,想必你也体会到了。” 说罢,姜泽从另一旁的火舌阵法上取过水壶递给她。 玲珑接过水壶吹散热气,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一口热水入腹,只觉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玲珑畅快地哈出一口热气,问道:“既然那雪水有毒,你还融它做什么?” “自然是有妙用。” 见姜泽不往下解释,玲珑也没好意思追问,不然又要被他骂白痴。 见雪水烧融,姜泽取出一些泥土放在壶中缓缓搅拌均匀。 玲珑睁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不晓得他在做什么,想问又不敢问。 见她憋得难受,姜泽笑道:“融点其他东西进去,雪水就不那么容易结冰了。” 这么神奇吗,玲珑好奇地问道:“这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姜泽:“哪里,前人余荫罢了。” “那也很了不起了!” 从雪屋的气孔望去,大雪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二人就这般听着簌簌的雪落之声,安静无言地调息恢复。 气氛稍微显得有些尴尬,姜泽便随口问道:“你们师兄妹第一次出宗门吗?” 见他主动搭话,玲珑仿佛打了鸡血般又活跃了起来。 “是啊,以前宗门很顾忌插各门各派之间的事,弟子们也被限制在南域势力范围历练,所以能见到的外人不多,大多是来宗门考核雕纹师的外界修士。” 姜泽点点头,棋盘宗既然打定主意要做中立宗门,自然会想尽办法避免卷入纷争中。 玲珑接着说道:“前阵子不知宗主突然宣布什么大世来临,棋盘宗岂可置身事外,然后就解除了禁令鼓励弟子们在玄道大陆游历。” “刚出宗时觉得外界比想象中有趣得多,身边的一切都很新奇,直到进入仙府遗迹中,一切都变了。”玲珑说罢,眼圈又微微发红。 姜泽安慰道:“不只是仙府遗迹中,整个修真界都以实力为尊,仙府遗迹中机缘虽多,但同样风险也极大,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你们师兄妹初入世,建议还是从俗世中的人情世故学起,毕竟不是每次都恰好有人路过。” 姜泽自然不会说自己跟了她一路,把她当导航工具人用这种事。 玲珑郑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真气恢复的差不多了,姜泽便起身:“这仙府遗迹中的天气是不会变化的,等不到雪停,休息好了就继续找下层入口吧。” 雪屋中十分温暖,一想到外面寒风刺骨、毒雪纷纷,玲珑就十分不舍,以她胆小的性子,恨不得在雪屋中待到仙府遗迹关闭。 玲珑又害怕姜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只得跟在他身后钻出了雪屋。 雪屋外呼呼寒风从口鼻中灌入,玲珑气息不由猛的一窒。 凛冽的雪风冰寒刺骨如刀子一般刮在脸上,身上的热量不断流失,玲珑赶忙紧了紧裹着衣袍。 玲珑立于风雪中,正在回雪屋、不回雪屋这两抉择中挣扎,瞥见姜泽正在雪原上捣鼓几根枯木,便走了过去。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姜泽一边忙活一边回道:“做了个简易的雪橇,照之前那般赶路,走不了多远又得停下。” 玲珑不知他所说的雪橇是什么,像个好奇宝宝一般看着他,什么都不懂,也搭不上手。 南域极少下雪,她自然也没见过这等交通工具。 雪橇的主体构造姜泽早在搭建雪屋前便已完成,这会只需将雪橇各部分进行组装。 待组装完毕后,姜泽坐在前头晃了晃,对这个简易雪橇的结实程度还算满意。 旋即又在雪橇上方支起一块遮挡毒雪的绸布。 一切准备就绪后,姜泽回身地对玲珑说道:“上来试试!” 玲珑头一回见这种交通工具,兴高采烈的坐在姜泽身后。 姜泽抬手祭出折光,将剑柄绑在雪橇前端主梁上。 食指中指并拢,姜泽催动真气遥指前方。 猝然!折光猛地拉动雪橇,在玲珑的惊呼中飞也似的在雪原上飞奔。 雪橇速度极快,不断在起伏的雪原上穿梭,不时急转弯避让前方露出的石头。 玲珑没坐过这么惊险刺激的交通工具,双臂紧紧地环住姜泽的腰在身后大呼小叫,直至一大口雪风灌入嘴中方安静下来。 姜泽不理会身后的玲珑,展开心盘之境时刻留意前方的障碍物,专心致志地操控雪橇。 在雪原上飞驰的雪橇比高空中御剑难度不可相提并论,雪原上稍一分神便会人仰车翻,而高空中没有这么多障碍物遮挡。 简易的雪橇在茫茫雪原中破开风雪前行,三四个时辰后姜泽体力消耗一空,只得停下来休息。 姜泽望着阴沉的天空叹了口气,二人在四层探寻了许久,迄今为止竟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过。 这仙府遗迹一层比一层辽阔,若是在前几层照他二人这般速度早就将整层翻了遍。 “你真气耗尽了?!”见姜泽停了下来,玲珑眼前一亮,小脸满是兴奋,试探着问道:“要不我试试?” 姜泽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又控制不了我的法宝,莫非你想把缰绳套在自己身上?” 姜泽顿了顿:“虽然这听起来有些不人道,但我还是不会介意的。” 玲珑也不在意姜泽的阴阳怪气,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也有法宝,也能飞!” 说罢,玲珑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方巴掌大的壁玉玺,洋洋得意地朝姜泽挥了挥。 壁玉玺雕工极为精湛,其上雕刻着一方山水,雪光映射下,壁玉玺上的河流似在潺潺流动。 “这叫方天印!”玲珑骄傲的说道,“这可是顶级法宝,比你那破锈剑厉害多了!” “嗯嗯,我知道了行叭,你家底丰厚财大气粗,难怪不把那几枚星辰棋子放在心上。”姜泽敷衍道,旋即身躯猛地一震,瞳孔骤缩,“你刚才说什么?!番天印?!” 难道是上古神话中,昆仑十二仙之首--广成子的本命法宝,出手便爆头,广成子更是藉此大破金光阵的番天印? 想想又不太可能,番天印至少也是圣人级法宝,不可能落在这种弱鸡手上。 见姜泽表情古怪,玲珑疑惑道:“你难道听过方天印的威名?不可能啊,师祖刚把它传给我。” 姜泽沉吟半晌,问道:“你这番天印,有何威能?” 闻言,玲珑小脸上满是自豪:“祖师说这方天印可锁一方山水,轻易便能困住同阶、甚至比自己修为高的修士。” 姜泽狐疑:“这、方、天、印?难道不是这方壁玉玺叫--天印?” 玲珑愣了,蹙眉想了想,好像也可能。 纠结一阵后小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管它以前叫什么,以后在我手中它就得叫方天印!” 姜泽无奈地说道:“那也彳亍口巴...不过既然这方天印如此厉害,你先前怎么不用它困住那名中年修士?” 玲珑听完后,满脸愁苦:“我也想啊,这方天印我还没祭炼成功无法施展其威能,也只能当板砖用。” 见姜泽敷衍地点头,玲珑赶忙说道:“不过用来拉雪橇还是足矣,咱们轮流操控,难道不比你一个人轻松?” 想想也是,姜泽便与她换了位置,坐在身后调息恢复真气以稍候接替她。 见姜泽妥协,玲珑满脸兴奋,赶忙将方天印牢牢绑在雪橇前头。 姜泽还未坐稳,只听见“疾!”的一声娇喝,雪橇猛地窜了出去。 方天印拉着雪橇在雪原上歪歪扭扭地前行,速度竟还超过了姜泽。 玲珑可没有心盘之境探路,眼前能见度不及三丈,遇到障碍物反应时间不足一秒。 “慢...慢点!”姜泽牢牢抓住雪橇边沿,急忙出声提醒道。 雪橇速度极快,寒风从耳边呼啸刮过遮蔽声音,前方的玲珑听不清姜泽说什么。 玲珑一边驾驭雪橇,一边回头吼道:“啊?你说什么,方向错了吗?” 见她不看前方的路反而回头望着他,姜泽慌忙闭上了嘴,竟然忘了女司机这茬。 玲珑见他不说话,便回头驾驭着雪橇加速,即便遇上陡坡速度也一丝不减,猝然冲上了半空,然后猛地落回雪原上。 落地后,简易雪橇甩了甩尾刚稳定下来,又提速往前冲。 姜泽也不敢再出言打扰令她分神,只得暗暗祈祷这个简陋得雪橇能结实点。 第八十章 雪域冰宫 姜泽看着雪橇前极度亢奋的少女头皮发麻,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竟然会犯把控制权交给女司机这种低级错误。 简易雪橇像脱缰的小野马一般在雪原上驰骋,姜泽只得维持心盘之境,若遇到突发状况也来得及做出反应。 正在为发出嘎吱嘎吱哀嚎的雪橇感到担忧,姜泽心盘之境探查到前方赫然出现一道大裂谷!而玲珑还在欢呼着,浑然不知地往前冲。 姜泽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捏了她一把,竭尽全力吼道:“快转弯!!前面是悬....!” 然而一口风雪霎时灌入他喉咙,姜泽生生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玲珑只觉腰间一痛,转身看见姜泽正吐着嘴里的雪花,一脸莫名其妙。 “完了完了...”姜泽目光呆滞地瘫在后座上,仿佛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此时再转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加速拼死一搏,看能否一举跃过大裂谷。 想到此处,姜泽立即朝她吼道:“快加速往前冲!!” 玲珑此时终于听清楚他的话,见姜泽竟还催促她加速,玲珑两眼放光,仿佛遇到了同道之人,一鼓作气,使出了吃奶的真气催动方天印。 “好!冲冲冲!!” 方天印爆发出绚烂的光芒,雪橇速度再次拔升一大截。 姜泽反手将折光绑在雪橇主梁上,鼓动全身真气竭尽全力催动折光向前冲刺。 速度越来越快,周围景色极速倒退变成了一线线流光,玲珑看不清前路只得驾着雪橇横冲直撞,突然发现前方冒出一条黑线,一道近百丈宽,深不见底的大裂谷横亘在前方! 啊呀呀呀~~! 玲珑惊呼,似乎对眼前出现的大裂谷打扰到她的兴致感到十分不满,猛然拽过雪橇冲向裂谷边上坟起的雪坡。 在二人的疯狂加速下,雪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冲上雪坡,划出一道完美地弧线从雪坡顶上腾飞而起。 “呜呼~~~起~~飞!” 玲珑此时竟一反常态,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愈加兴奋,全然忘记雪原中有禁空阵法存在,即便二人身怀法宝,坠入裂谷中也十死无生。 雪橇飞至大裂谷上空制高点缓缓下坠,姜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粗略估算了一下,以这个角度不一定能冲到对岸,只得听天由命了! 所幸天命并未抛却二人,简易雪橇堪堪落到对岸上,稍微差上那么一两寸二人都会跌入谷底。 原本就快散架的简易雪橇从高空中猛然砸落在雪原上,势大力沉,终是支撑不下去了,载着二人不断翻滚,边滚边往外甩落零件。 滑出一大段距离后,在玲珑的惊呼声中,简易雪橇轰然解体将二人凌空甩飞。 半空中,姜泽赶忙一把扯过玲珑将她护在怀中,二人不断在雪地上翻滚,直至撞到枯树才停下来。 腰间传来剧痛,姜泽闷哼一声,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枯树上的雪花被巨力纷纷震落,瞬间将二人掩埋。 从雪橇落地到二人停下,足足拖行了近百丈,可见雪橇速度之快。 良久后,树下雪堆中一阵耸动,从中钻出一张俏丽小脸,被冻得通红。 “折光!折光!” 玲珑焦急地喊道,四处却不见折光(姜泽化名)身影,便深吸口气再度钻入雪堆中,不多时将姜泽挖了出来。 只见他腰间衣物被血染红了一片,一根枯枝正扎在伤口处,血还在不断渗出。 玲珑不知所措地呆坐在原地,呜呜地哭了起来,若不是方才他将自己护在怀中,恐怕躺在地上的会是自己吧。 都怪自己一时贪玩才搞成了这个局面。 正哭着,地上传来姜泽虚弱地声音:“别干看着啊...我感觉我还能抢救一下...” 玲珑慌忙收住哭声,从须弥戒中掏出一大堆药瓶,有些甚至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什么,于是就一瓶倒出一粒,整整倒了一大把药! 姜泽十分无语,这一把药若是吃下去,本就虚弱地身体恐怕再雪上加霜。 他从行囊中取出宗门积分换取的疗伤丹药一口吞下,咬牙忍着剧痛,一把拔出伤口的枯枝。 所幸伤得不深,伤口渐渐止住了血。 “这化凡之毒可真令人头疼啊。”姜泽感叹道。 正是因为这化凡之毒,让一个血肉强横的修仙之人竟被小小枯枝扎透筋肉。 “对...对不起...”玲珑哽咽着说道,小脸上满是歉意。 “可别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不该犯傻让你这愣头青来操控雪橇!”姜泽摆摆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两人又被困在茫茫雪原之中,自己身上还添了伤。 玲珑忍不住委屈地回道:“可是,可是我觉得并不是我技术出的问题呀...” “行行,你说什么都对。”姜泽没有余力跟她争辩,用剩下的衣物支了座帐篷,忍着浑身的疼痛,打起精神盘腿调息。 帐篷虽然没雪屋暖和,但能抵挡寒风和纷飞毒雪,总比待在风雪中好。 雪花中的化凡毒性令姜泽真气运行都变得极其缓慢,好在《神农经》对毒性有化解之效,调息恢复的速度逐渐加快。 待毒性完全化解,姜泽将真气导向伤口附近,不断加速修复伤口。 没有化凡毒性抑制,不消片刻伤口便恢复如初。 “还是修仙好啊~~~” 望着腰间结实的肌肉恢复如初,姜泽长舒了口气。 见姜泽恢复得差不多了,玲珑试探着问道:“要不..要不咱再做一辆雪橇?这样赶路快点。” 姜泽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我这辈子再也不像听到雪橇这两个字!” 玲珑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只得落寞的蹲在帐篷一角,思索着如何让姜泽教她做雪橇。 姜泽懒得理会她,不经意地摸了摸脸,猛然发现幻形面具竟不见了! 姜泽大惊失色,那可是月如霜借给他的,看月如霜当时的神情就知道这副面具对她极为重要。 而且别人的幻形面具只能幻化一种相孔,这副面具可随意幻化,想必品级还不低,若是遗失了岂不是要她被当场锤死。 想到这姜泽赶忙起身打算走出帐篷将面具寻回来。 玲珑一把拉住他,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幻形面具,“是不是在找这个,找我自己的面具时,好不容易才从雪堆里替你你挖出来的。” 姜泽一把抢过,见其完好无损方松了口气。 玲珑见他如此珍视这副面具,便问道:“送你面具的那人,对你很重要吗?” 姜泽轻轻掸去面具上的雪花,将面具重新覆在脸上,说道:“自然很重要!” 若是面具丢了,自己小命就没了,能不重要吗。 闻言,玲珑心底泛起一丝小小的失落。正欲开口询问那人是谁。 姜泽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在雪上行走的脚步声,有人正往这边接近,听脚步人还不少。 姜泽连忙按住玲珑的嘴巴,随手布下一个二阶隐蔽阵法。 所幸厚重的大雪替他俩做了掩护,帐篷远远望去如一个小雪丘。 “怎么样,还有多久能到那座雪域冰宫?”一个女修士问道,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这声音入耳十分熟悉,姜泽侧耳细听,辨认出那名女修正是月神宗映溪! “快了,不少修士正往那边聚集,其中也不乏圣子级人物,或许入口就在那里。”回话的是君玉。 姜泽的心盘之境中仅探查到四人,不由得一愣,难道有人陨落了? 映溪他们五人的队伍也算是顶尖,连他们都折损了一人,怕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其余二人心情不佳,并未开口说话,只是埋头赶路。 待四人渐渐远离,姜泽拉着玲珑紧跟在身后,与四人保持二十丈的距离。 二十丈,便是心盘之境的极限范围。 “跟着他们做什么?”玲珑问道。 “当然是找下层入口了!不然还能干嘛?”姜泽头也不回地说道。 玲珑突然脸色一变,气恼地哼哼:“你就是嫌我拖后腿!想把我丢给师兄,可是师兄也嫌我拖后腿...” 姜泽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这姑娘倒是不傻,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姑奶奶,算我求您了,在下修为这么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可我现在不想见我师兄!”玲珑忽然甩开他的手,顿住了脚步,“而且我也不会嫌你修为低呀,我的修为也不高,你看我现在兵境...六阶!” 玲珑忽然高兴地跳了起来:“哈,降到兵境五阶了,等到跟你差不多修为咱俩就没法相互嫌弃了!” “你高兴个什么劲!你特么是中毒了!”姜泽忍不住爆粗口,一把扯过她继续跟上前方映溪四人。 不多时,四人停了下来,姜泽立即再变换一副面孔,有备无患。 玲珑见状也取出另一副幻形面具戴上。 姜泽疑惑道:“我换是因为里面可能有仇家,你之前刚换,又换做什么?” 玲珑将面具贴合好后,煞有介事地回道:“我怕被师兄看出来,这个面具师兄没见过!” 姜泽为之气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前方映溪四人走着走着忽然消失不见,姜泽赶忙追了上去。 待二人来道刚才映溪他们消失的位置,只见一座通体由冰块堆砌而成的宏伟宫殿赫然矗立在风雪之中! 第八十一章 反咬一口 远远望去,白色苍穹白色花,皑皑白雪中,巍峨的冰宫犹如一座晶莹的幻城,庄严而神圣。 雪光映照下,冰宫光影交错,如琉璃般闪耀着虚幻的流光。 风雪中隐约传来呢喃。 「漆黑的夜,没有月光照耀的深谷 积累千年的冰霜在孤独的叹息 好想念太阳的光芒……」 姜泽领着玲珑刚踏入冰宫范围,还未来得及细看,忽然眼前一花,二人被传送到宫殿内一座宽阔的广场中。 只见冰宫广场方圆近千丈,上方零星散布着以冰块雕刻而成的人像,栩栩如生。 场中聚集了不少修士,各自成群私语,目光不时落在刚进来的修士身上。 他们原本修为大多在斗境,此刻都被雪原的化凡毒雪降到兵境五阶上下。 姜泽自然不会因此而得意忘形,尽管他们修为下跌,但丹田中元丹根基还在,与他这个实实在在的兵境三阶差别很大。 既然大家修为都差不多,姜泽没了之前那般顾忌,径自带着玲珑在广场上搜寻目标。 姜泽拖着玲珑往广场前方挤了过去,玲珑一脸不情愿地被拽着走。 终于,姜泽在广场前方找到了穿着与玲珑之前同款黑白道衣的年轻修士,只见那人目含星辰,温文儒雅、俊逸不凡。 姜泽指着他回身问玲珑:“是不是他?” “不是不是!”玲珑不假思索地否定,头摇得似拨浪鼓。 姜泽点点头,断定那人便是棋盘宗圣子。 正欲上前搭话,瞥见正与他交流的那名修士,姜泽缩回了迈出的脚步。 那人剑眉星目、丰神俊逸,浑身透出一股凌厉的剑意,锋芒毕露使人望而却步。 从他身上散发的气场,姜泽断定此人十之八九便是那剑宗圣子凌虚。 此二人手段极为了得,都保留了斗境一阶的实力。 姜泽望着一脸委屈的玲珑犯了嘀咕,若是这丫头口无遮拦,在那二人面前一把揭了自己老底,岂不是羊入虎口? 姜泽权衡了一番,只得暂且作罢,在广场附近找个位置站定,想着等棋盘宗圣子独处时再上前与他说话。 岂料这二人似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无话不谈,姜泽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就在此时,姜泽忽然望见一位老熟人出现在广场上,正往两位圣子的方向走去,竟是那名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的修为已然跌落到兵境六阶,姜泽见他遇上棋盘宗圣子不逃反上前,仿佛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中年修士走到棋盘宗圣子跟前打断他二人的谈话,对着身穿的黑白道衣的那人,弯腰恭敬地揖道:“阁下可是棋盘宗圣子?” 棋盘宗圣子侧目,望着这个断臂的中年修士满是诧异,自己初出宗门所交甚少,并不识得此人。 凌虚瞥了中年修士一眼并未将他放在心上,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暗怒他打断自己与棋盘宗圣子巩固联盟关系。 棋盘宗圣子倒是未露愠色,涵养非凡,拱手回礼道:“圣子谈不上,不过门下师弟师妹们的抬爱罢了。” 中年修士见找对了人,猛地逼出一口鲜血,萎靡地伏在地上痛苦哀嚎道:“在下终于找到道友了...!” 棋盘宗圣子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做出这种行为。 中年修士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接着诉说道:“在下于仙府遗迹第三层遇到两个恶人掳走道友的师妹,待我追上去施以援手,哪知二人中有一位修为了得,竟将我打成重伤,连手臂也被他生生扯断!” 中年修士心中暗想,那两个蝼蚁仅兵境修为,量他们不敢到四层,即便是来了,也闯不过雪原,不如趁这个机会从棋盘宗身上捞一把,倒是再变幻身份逃脱。 闻言,棋盘宗圣子猛然色变,再也把持不住儒雅的风度,额上青筋暴起,一把抓住中年修士衣领将他提起,暴怒地吼道:“你胡说!我师妹在一层修炼,怎么可能出现在第三层?!” 原来他师兄是让她在第一层修炼,没想到是她自己一个人跑到了三层! 姜泽瞥了一眼身旁的玲珑,仿佛看傻子一般看着她。 玲珑望着他严厉的目光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缩在他后背。 凌虚见状赶忙上前柔声安慰:“阳明兄切莫乱了方寸,或许是他认错了人呢!” 旋即横眉倒竖,厉声责问中年修士:“你信誓旦旦说被掳走的是阳明兄的师妹,可有何证据?快如实道来!若有一句谎言本圣子定斩不饶!” 中年修士吓出一身冷寒,没想到旁边这位竟也是一宗圣子! 心中思量一番后,咬牙取出那几枚黑白石子递给玄阳明,悲切地说道:“那两个恶贼修为高强,在下拼尽全力无法阻拦,只拾到这几枚石子。” 玄阳明望着那几枚熟悉的黑白石子,眼前一黑,身形摇摇欲坠。 正是师妹曾经下棋耍赖,收走自己的那几枚星辰棋子! 凌虚一把扶住玄阳明,连声安慰道:“阳明兄先别着急,就算掳走了,也不一定会出事...” 玄阳明抚着额头,颤声问中年修士:“你可知...可知那二人身份?!” 中年修士顿了顿,说道:“那二人其中一位自称剑宗凌虚,另外那个兵境三阶的是凌虚师弟。” 他自然不会将自己被一个兵境三阶戏耍的丑事说出来,只得顺着话捏造一个凌虚。 玄阳明也转过头神色不明地望着凌虚。 闻言,凌虚猛的一愣,没想到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了,心中火气窜了上来,隐而不发,冷笑道:“那人,可是长我这副模样?!” 中年修士猛地一惊,心中发虚,不会这么巧吧,难道遇上正主了?他虽久闻最强圣子的威名,但始终缘悭一面。 既然话都说出口了,中年修士只得硬着头皮答道:“不...不是!” 凌虚松了口气,若此事掰扯不清,刚和棋盘宗搞好的联盟关系瞬间就得破裂。 旋即对玄阳明义正言辞地拱手道:“我凌虚虽然算不上正人君子,但自问光明磊落,断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之事!” 玄阳明点点头:“凌虚兄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玄阳明忍着心中悲痛,鼓起勇气问中年修士:“你可知...那二人掳走师妹所为何事?” 中年修士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道:“这...恐怕说不得!” “说!!”玄阳怒目圆睁地吼道,浑身气势猝然压向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浑身一颤,只得咬牙说道:“那二人...似是见色起意,想要先...后...” 中年修士不敢说下去,怕玄阳明怒发冲冠直接将他当场格杀。 听到这里,玄阳明大致领会了他的意思,脸色一白,怒极攻心之下,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玄阳明神情恍惚,自玲珑小时起,他便视其如亲妹妹,玲珑素来善良温婉,虽偶有俏皮但也知轻重,没想到却惨遭如此横祸! 姜泽暗暗指了指玄阳明,为玲珑讲解道:“好好看好好学,上当受骗的典型教材,想要活下去就多学着点!” 玲珑恶狠狠地回道:“这大恶人竟然先倒打一耙,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啧啧,不上前揭穿他?我看你师兄挺可怜的,吐了那么大一口血。”姜泽怂恿道,盘算着等她一上前,自己就立马开溜。 玲珑正生着闷气:“哼,让他一个人把我丢下!” “一口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修士不经常得吐血嘛?”玲珑看着萎靡不振的玄阳明,满不在乎地说道,“师兄现在只是吐了口血,我可差点被...!” 见算盘打空,姜泽只得叹了口气,这拖油瓶算是黏在自己身上了。 远处,玄阳明良久后脸色才稍稍恢复,咬牙切齿地问中年修士:“你将那二人的模样告诉我!若抓住那两个畜生,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中年修士见目的已达到,暗自窃喜,将姜泽的样貌特征修为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却只字未提修为高的那位。 玄阳明一字一句地记下,忽而疑惑道:“那名修为高的呢?怎么不说!” 中年修士一愣,差点露出了马脚,赶忙辩解:“那名修为高强的有模糊身形的功法,似真似幻看不清轮廓...” 玄阳明点点头,确实有功法能达到这种效果,沉吟半晌,恨恨地低吼道:“也罢!只要揪出那名兵境三阶的修士,自然能顺藤摸瓜逮到他,定要以他二人头颅血祭我师妹!” 凌虚上前自告奋勇,试探着问道:“要不我将这里的兵境三阶都抓过来,让他一一辨认如何?” 言语中掩饰不住的霸气,把在场的修士都当成任他拮取的大头菜。 玄阳明此时已失去理智,顾不得什么儒雅高尚,立即点头答应。 凌虚眼前一亮,趁此机会可将二人绑在同一条战船上。 姜泽出言提示玲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看你师兄又上当了!” 玲珑刚想出言反驳,见凌虚和玄阳明望了过来,心虚地扯了扯姜泽衣袖:“他们往这边看过来了!似乎要找兵境三阶修士的麻烦,你不就兵境三阶嘛,还不快溜?!” 姜泽嗤笑一声,按住玲珑示意她别轻举妄动:“别动!现在跑不正说明你心虚吗?且看我一言退二圣子!” 第八十二章 冰宫试炼 玲珑没好气地说道:“你就吹吧,到时可别出卖我!” “自然不会,你快将我的剑偷偷收到须弥戒中,别被那中年修士看出了破绽。”姜泽满口答应。 姜泽放开心神切断与折光的联系,玲珑轻轻触碰折光便将其收入须弥戒中。 凌虚此时正往二人这边看来,一眼就看破姜泽兵境三阶的修为,便对身旁的玄阳明说道:“那边正好有一个兵境三阶,咱们去将他抓过来拷问一番!” 三人虎视眈眈地朝这边走过来,头一次见这么蛮不讲理的师兄,玲珑看得心惊肉跳,小手紧张地扯着姜泽衣袖。 三人还未开口,姜泽便主动迎了上去,底气十足地说道:“三位道友可是想审问兵境三阶修士?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凌虚冷笑:“我想审谁便审谁,你哪这么多废话?!” 姜泽直接略过他,转向玄阳明。 玄阳明此时稍稍恢复了些理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友且说。” 姜泽拱手谢过,说道:“三位可知雪原中的化凡之毒?” 中年修士仗着两位圣子撑腰,挺身而出怒视着姜泽:“那还用你说!在场所有人都中了化凡之毒,就连诸位圣子都无可避免!” 姜泽娓娓说道:“既然如此,且不说兵境三阶能不能安全抵达此处,即便是到了,他还是原来的兵境三...” 凌虚蛮横地打断了姜泽:“那又如何,那便将所有兵境修士全抓过来一问便可!” 凌虚并不在意对方兵境几阶,反正在他眼中都如小鸡仔一般,若时间充足他还真不介意将所有兵境修士全部拷问一番。 他在意的仅是玄阳明欠下他的这个人情罢了。 经姜泽提点玄阳明豁然清醒,懊恼自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羞愧地向姜泽拱手致歉:“道友所言甚是,是在下鲁莽了。” 姜泽微微一笑:“无妨。” 凌虚见这区区兵境三阶的小鸡仔竟三番两次地无视他,心中大为光火。 堂堂最强圣子,就是少宗主在此都得让他三分! 凌虚恨不得当场将姜泽斩成碎片,只是碍于玄阳明插手,不好坠了他颜面。 玄阳明突然望着姜泽身后的玲珑,感觉似曾相识,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姜泽将玲珑拉了出来,光明正大地介绍道:“这是我师弟,第一次出宗门有些腼腆,倒稍有几分资质,修为比我高出不少,在下实乃惭愧。” 玲珑埋着头怯怯地给玄阳明行了个礼。 玄阳明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是摇摇头,叹了口长气转身离开。 走之前,凌虚多看了姜泽两眼,眼神中寒芒闪烁。 “他盯上你了!你怕不怕?!”见他们三人离去,玲珑如释重负,激动地捅了捅姜泽。 “哼,我会怕他?!”姜泽不屑地冷哼,“大不了到个没人的角落,再换一副面孔便是!” 玲珑恍然:“那到底还是怕了!” 姜泽屈指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傲然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玲珑气恼地揉着额头。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姜泽说道:“你就不怕你师兄被那两人带到坑里?” 玲珑浑然不惧:“正如你所说,修真界强者为尊,没有试错的机会,那师兄自然也得受点挫折,大不了等他扛不住了我再跳出来揭露那中年修士的面目!” 实力坑师兄!姜泽暗自吐槽。 玲珑见他不答话,好奇地看了看周围聚在一起的修士,扯了扯姜泽问道:“这些人到底在等什么,要不咱们去探听点消息吧?” 见玲珑越来越上道,姜泽心中甚是欣慰,便带着她往人多的地方走,假意路过实则偷听他们谈话。 “怎么等了这么久毫无动静,入口确定是在这吗?”有的修士早已不耐烦了,如今所有人都困在这里,他们这些提前抵达的修士优势越来越小。 “你第一次来有所不知,这冰宫试炼之地不只这一片广场,足足有十几个,每次踏入冰宫范围的修士都会被随机传送到其中一个。”他的队友答道。 “那这与入口又有什么关系?!” “四个时辰后试炼才会正式开启,以每个广场为一组,十几个广场进行试炼争夺名次;以完成试炼的时间排名,以取得的名次获得不同等阶的奖励与进入下层入口顺序。这,便是仙府遗迹第四层规矩!”队友耐心地为他解释。 见有奖励,那名暴躁的修士瞬间安定下来,激动地问道:“有什么奖励?” 队友:“自然是了不得的奖励,不然怎么配出现在第四层!” 暴躁修士眼前一亮,催促道:“快说快说!” 队友:“试炼完成便会降下神光化解身上的化凡之毒,之后根据名次获得神光灌注,不仅能毫无后顾之忧地会提升修为,还有培本固元、夯实根基之效,可令我等在修道之路上走的更远!” “而且这神光灌注无论境界如何、年龄几何都有成效,这可是丹药、功法都无法实现的!” 强行提升修为吗? 听那名修士讲解后,姜泽暗暗想到,尽管他们说无后顾之忧,但这似乎不是他目前想要的。 想必月霖离被随机到的广场了,此番来仙府遗迹可带着月如霜任务,最好还是能与月霖离分在一组。 想到这里,姜泽凑上前去问那位耐心的修士:“在下也第一次来,可否请教这位道友,这广场可以更换吗?” “自然不可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更是获取机缘的制胜法宝!” 那名修士见陌生人发问也并未拒绝,他问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旁边暴躁修士以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姜泽:“换?你怕不是犯傻?!” “你看看咱们这个广场的阵容,阵法领域有棋盘宗圣子坐镇,实力方面有最强圣子凌虚压阵,没有比我们运气更好的广场了!你倒想换?!” 姜泽连连点头:“道友所言甚是,是在下眼拙了!” 情报探查得差不多了,谢过他们之后,姜泽带着玲珑离开。 玲珑调笑道:“你刚才认怂的样子真好看!” 姜泽抬手又奖励了她一个脑瓜崩:“什么叫认怂?我的字典里没有认怂这两个字!这叫知进退,多学着点!” 离试炼开始还有四个时辰,人来得也差不多了,各自盘膝调整状态准备迎接试炼。 姜泽与玲珑也找了个安静角落盘腿坐下,琢磨着如何解开苍梧长老手札后续禁制。 进入仙府遗迹三四层以后,姜泽发觉二阶阵法已捉襟见肘,此时正好有时间静下心参研‘一心二用’。 姜泽取过两根枯枝,用真气控制其在地上一手画圆一手画方。 玲珑很是好奇,也有样学样地玩了起来。 广场中逐渐安静,新进的修士也很快融入这静谧地气氛。 在众人的期盼中,四个时辰转眼即逝。 蓦的,一个清冷的声音飘荡在广场上空,“冰宫试炼,开始!” 只见广场上光芒阵阵,所有修士一同被传送出了广场。 待众人回过神,已被传送到了连绵雪山谷地之中。 整个雪谷不过二十丈宽,通向雪域深处,阴沉的天空中雪花仍在纷飞落下。 见玄阳明、凌虚二人走在前头,众修士赶忙跟了过去,不断有人上前献媚讨好二人。 凌虚倒是见怪不怪,淡然视之,平日里习惯了这种簇拥,反倒更注意旁边的玄阳明。 玄阳明此时心情依旧十分低落,还沉浸在哀痛之中。 凌虚出言安慰道:“阳明兄,不要太过悲观!或许令师妹被人救走了也不一定。前几层人那么多,肯定会有不少路过的。等试炼结束所有人聚在一起,就能打听到令师妹的消息了!” 闻言,玄阳明心底燃起一丝希望,强打精神领着众人前行。 一路上遇到不少一阶二阶阵法挡路,都被他信手破解。 玄阳明在阵法中闲庭信步宛如自家后花园一般,身后跟着的修士纷纷信心暴增。 姜泽不免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能人极多,自己不过凭心盘之境取巧罢了。 若玄阳明拥有《天穹青囊》、心盘之境... 姜泽不敢想下去,果然棋盘宗能作为整个玄道大陆公认的阵师、雕纹师认证宗门,对阵法这一领域自有独到之处。 “怎么样,我师兄厉害嘛?”玲珑见姜泽满脸崇拜,得意地捅了捅他,“师兄现在还不是巅峰状态,最鼎盛的时候这些阵法看都不看一眼!” “还彳亍口巴...” 虽然姜泽心里很佩服,但并不能阻止他嘴硬。 没听到预想中的马屁,玲珑很是不满。 “什么叫还行,你的意思是你更厉害?” “你行你上啊?!” 姜泽一把按住她的头不与她纠缠,专心维持心盘之境监测周围异动。 一路上除了一些一二阶阵法外都相安无事,就在大家以为第一在望时。 “小心,有魔兽正在接近!” 突然身后有人发出示警,众人赶忙停下来摆出御敌姿态,前方两位圣子也驻足望了过来。 众人四下查看,却未见有魔兽出现在视野中,纷纷将目光投向队伍后声音发出的位置,或愤怒或疑惑。 发出示警的正是姜泽! 靠近的一名修士几步走上前来,一把揪住姜泽的衣襟吼道:“哪有什么魔兽?!故意耍诈拖延我们的进度,分明是其他队伍的内奸!” 先前姜泽探问过的那名暴躁修士也走了上来,戏谑地望着姜泽:“在下可以证明,他曾经问过我们是否可以更换冰宫广场的分组!” 第八十三章 雪域冰甲虫 听到暴躁修士补刀,众人纷纷出言讥讽姜泽。 “有内鬼!终止前行!” “他必是内奸无疑!为避免他坏事,要不咱们先料理了他?” “圣子们都没发现,难道他自认为比两位圣子还厉害?一个小小兵境三阶,就算不中毒全盛时期也不过兵境八九阶罢了。” “竟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人!拖慢大家脚步,不就是拖他自己的脚步吗?难道想拉着大家一起陪葬?!” ... 众人群情激愤地望着姜泽,此时若有人抢先发难,其余修士必会一拥而上。 姜泽停下脚步将玲珑护在身后,不卑不亢地说道:“诸位既然信不过在下,径自往前走便是,何须与在下置气?起了争执不更拖慢队伍进度吗?” 众人冷眼相对,讨论过后决意不再带他一起走,队伍径自离开。 姜泽不以为意,四下寻找能藏身的地方。 心盘之境中,不时有魔兽气息停在在雪山之巅,随着时间流逝越聚越多。 以它们散发的气势看,大多为二阶魔兽,只有极少数达到了三阶。 姜泽脸色有些凝重。 玲珑此时也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姜泽:“吃醋啦?我就夸了下师兄阵法造诣高,不至于这么生气吧,非要针锋相对一较高下?” 姜泽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信不过我的话,你快去你师兄那!” 玲珑沉吟半晌,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恍然大悟道:“我懂了!你这招叫金蝉脱壳,故意制造纷争好从中抽身而退,这样就有理由把我甩给师兄了!我学会了!” “妙!实在是妙!”玲珑抚掌叫好,自信满满,似洞悉了姜泽的心思,“不过这招甚是凶险,万一他们不听,一言不合就得挨打,可谓兵行险招!” “尽管如此,还是被聪慧的我识破了,我就不走!” 姜泽屈指又要赏她一个脑瓜崩,玲珑似乎预判到了他的动作,脑袋微微后仰。 姜泽一击敲了个空,玲珑更加得意了,明媚的眼眸开心得咪成了一条线。 姜泽伸手逮住她,手指化作残影,砰砰两连击敲在她光亮的额头上,“你说,这又叫什么?” 玲珑委屈巴巴的揉着额头,姜泽笑道:“这叫自讨苦吃!” 见玲珑还要争论,姜泽一把拉过她躲在石缝中,低声提醒道:“别出声,魔兽来了!” “真...真的有魔兽吗?”玲珑见他一脸凝重,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姜泽暂不理睬她,埋头控制雕纹针一心二用,在周围迅速布下十道隐匿阵法、坚壁阵法。 望着姜泽双手眼花缭乱,身边不时闪烁着阵法完成的流光,玲珑眼中满是惊骇,竟有人能同时布下两种不同阵法! 原来他之前用枯枝是在练习这个! 三阶魔兽有几率识破二阶阵法,姜泽心事重重,只盼着前面的修士能尽可能吸引魔兽的注意。 见姜泽手中停下动作,玲珑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问道:“你怎么可以同时刻两种阵法?!” 姜泽疑惑道:“这不是基本操作、有手就行吗?” 无形装杯最为致命,玲珑愣住了,不知如何接这话。 玲珑歇息地理地朝他吼道:“这可是极为高明的手法,怎么可能有手就行?!” 阵法乃棋盘宗屹立在玄道大陆上的倚仗,玲珑很是气恼姜泽如此轻佻地看待阵法。 此时姜泽反而愣住了,赶紧掏出苍梧长老的手札,以一心二用的手法解开禁制。 手札上接续前几页文字,后续文字也显现出来,头一页赫然写到: 「炎天: 能解开这道禁制,表明你已达到三阶雕纹师水准,实乃可喜可贺。 这道禁制的主要目的,是让你意识到雕纹一途,固执于一己之见无法达到更高层次,需与志同道合的伙伴相互交流探讨,方可砥砺前行。 苍梧留」 姜泽十分纳闷,难道是自己领会错了师父的意思? 见姜泽脸色阴晴不定,玲珑凑上前去想看看他在看什么秘籍。 忽然见身旁冒出一颗小脑袋,姜泽立即侧过身避着她。 “哼!小气!”玲珑气鼓鼓地嘟囔道。 禁制既然解开了,姜泽赶紧翻找三阶隐匿阵法,临时抱佛脚脚,希望还来得及! 姜泽开启心盘之境加速修习掌握三阶隐匿阵法,大脑飞速运转,落在头顶的雪花瞬间融化,冒出丝丝热气。 雪谷两侧山巅上,无数双猩红的眼睛盯着下方的人群,其中一只泛着蓝芒的发出一声低啸,立即有一只从魔兽群中走出,藉着风雪遮蔽振翅飞向雪山谷底的人群。 走在前方的凌虚正心情舒畅,那个对他无礼、自以为是的小鸡仔早被队伍甩得远远的,一点汤水都不让他喝! 蓦然!在呼啸的凛冽寒风中,凌虚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旋即挥手喝令众人停下。 凌虚瞬间锁定前方敌意发出的方位,猛然劈出一剑! 一股凌厉地剑意从凌虚体内透出,那一道耀目的青色剑罡带着无匹的剑意将雪幕生生斩开,连周围的狂风都为之一滞! 众人心头骇然,剑意虽未及身都感觉浑身冰冷、如芒在背,那一剑透出的剑压令他们不由自主地避退两步。 这,便是最强圣子的实力吗?! 仅在斗境便领悟出一道剑意,那可是有些剑修终其一生都无法领触摸到的高处。 凌虚这随意的一剑,在场的修士暗自估量,即便是全盛时期的自己也无法避过,一件之下生死难料。 这还是因为凌虚的修为被化凡毒雪压制到斗境一阶! 众人纷纷胆寒。 只见那一剑划开雪幕,去势不减,骤然劈在前方十丈外一个脸盆大的瓢虫身上。 瓢虫应声被斩成两截跌落在雪地上,洒落一地绿色液体。 玄阳明称赞道:“凌虚兄好手段!” “雕虫小技尔,让阳明兄见笑了!”凌虚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暗自得意,这一剑正是为了显露自己的实力,让玄阳明清楚与自己结盟的价值! 身后的修士还未从凌虚那令人惊叹的一剑中回过神,便见到散落一地正冒着热气的绿色粘液。 不多时,死去的瓢虫便被纷纷而下的积雪掩埋。 “今日一见方知凌虚圣子实至名归,无愧于最强圣子之称,令我等叹服!” “那一剑的风采,是我平生见过最惊才绝艳的一剑!” “凌虚圣子牛杯!” ... 忽然有修士弱弱地嘟囔道:“竟然真的有魔兽,难道刚才那人真的察觉到...” 话未落音,立即被旁边的人打断:“什么察觉到了?!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再者说也只是一只二阶魔兽冰甲虫而已,有凌虚圣子在怕个什么?!” 那名修士闭口不再言语,生怕惹怒众人。 “目标已肃清,继续赶路吧!”凌虚圣子招呼道。 “是,谨遵凌虚圣子号令!”众人应诺道,态度比先前恭敬百倍。 / 山巅上的魔兽群蠢蠢欲动,姜泽急得满头大汗。 一刻钟后,姜泽终于将三阶隐匿阵法参悟完毕,立即将手伸向玲珑:“十枚灵石,保命费!” 玲珑正想开口拒绝,见风雪中的姜泽竟满头大汗,神情也有些委顿,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从须弥戒中掏出一把灵石递给他。 灵石到手后,姜泽抓紧时间引动真气,操控两枚雕纹针一同在地上刻划三阶隐匿阵法! 雕纹针不断在周边疾速游走,玲珑见这一幕惊叹不已,以这种手法布阵,布阵速度比寻常阵师快了一倍还多。 姜泽手中也没闲着,不断朝阵法节点掷出灵石。 在姜泽布阵之时,山巅上的冰甲虫群忽然动了! 随着蓝芒冰甲虫的一声尖啸,数不尽的冰甲虫从山巅飞起,遮天蔽日,本就阴沉的山谷瞬间变得更加暗淡。 其中几只三阶冰甲虫锁定落在后方的姜泽二人,振翅往这边飞扑而来。 心盘之境中很多强横的气息正朝二人靠近,姜泽心中大骇。 “快点快点快点!!!” 姜泽控制的雕纹针再度提速,浑身冒出冷汗,若是被这群冰甲虫袭击,二人恐怕尸骨无存! 在这关键时刻,三阶隐匿阵法陡然冒出耀目流光,二人瞬间消失在三阶冰甲虫眼前。 几只三阶冰甲虫刚扑到一半骤然失去目标,在周围盘旋几圈后一无所获只得离开,前去与前方虫群汇合。 望着不断从头顶呼啸而过的冰甲虫群,个个都有脸盆大小,姜泽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在这极短的时间内透支神识与真气布下这道三阶隐匿阵法,已超出了他的极限! 玲珑瞪大眼睛看着头顶遮天蔽日的冰甲虫,美眸中掩饰不住的惊骇。 良久后,玲珑颤声说道:“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劫后余生的庆幸,姜泽忍不住调笑道:“怎么样?这十个灵石的保命费花得还算值吧?” 玲珑傲然道:“那是自然!若本姑娘的命值九个灵石,那么你就只值一个!” 姜泽摆摆手:“不不不,你值十个灵石!” 玲珑没想姜泽竟一反常态拍自己马屁,不由得浑身舒爽:“你也这么认为?!” “是的,因为我不会死!”姜泽笑道,他还可以进入雨师神殿避难。 “你...哼!”果然从他嘴中讨不到一句令人欢喜得话。 玲珑生闷气不再理会他,望着朝前方飞掠而去的冰甲虫群,忧心忡忡地喃喃道:“不知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第八十四章 底气 姜泽擦了擦汗,安慰道:“你不是说你师兄已经触摸到四阶阵法的门槛了吗?这区区二、三阶的魔兽应该难不倒他,更何况身旁还有个凌虚圣子。” 玲珑张了张嘴,虽然心中很不乐意但不得不夸赞他一番:“师兄阵法造诣虽高,但是布阵的速度没你这般快!” “怎么可能?!你师兄堂堂一宗圣子,对三阶阵法的熟练程度总比我现学现卖的来得强!”姜泽不以为意,权当玲珑在拍马屁。 “你这是刚学会的?!”玲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姜泽。 这也太胡扯了吧!短短一刻钟便掌握一个三阶阵法,这资质得妖孽到何种程度?! 姜泽不多解释,只扬了扬手中苍梧长老的手札。 玲珑极想看看那本手札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但那是人家的传承,自然不会被允许,只得眼巴巴地望着姜泽。 半个时辰后,冰甲虫群从二人头顶上返回,数量比之前少了不少,其中有部分负伤而逃,洒落一路绿色液体。 待它们飞远后,姜泽警惕地将阵法打开,对玲珑说道:“走吧,去前面看看情况如何。” 闻言,玲珑赶紧跟了上去。 待二人近前,雪谷中竟无一活人,只剩下满地冰甲虫的残尸,以及不少奇怪姿势的人形透明冰雕,面部最终都保持着惊恐痛苦的表情。 甚至有的冰雕上还残存着半个冰甲虫的尸体,想必是在吸噬时被斩杀。 “这些冰雕和冰宫广场上的如出一辙,都是被冰甲虫吸取了血肉!”姜泽打量着散布雪谷中的冰雕,面色凝重。 玲珑心神不安地在冰雕群中翻找她师兄的踪影,脚下都因惊慌而有些踉跄。 “师兄~~!”玲珑带着哭腔大声喊。 姜泽上前安慰道:“放宽心,你师兄哪那么容易死?你也太瞧不起他了。这里陨落的只是一少部分修士,料想你师兄已经带着剩下的人逃走了。” 玲珑这才逐渐恢复理智,哇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姜泽没什么安慰女孩子的经验,只得上前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道:“要不还是往前走吧,或许一会就能碰上你师兄也说不定。” 闻言,玲珑止住哭泣,红肿着眼睛点了点头。 二人沿着雪谷一直往前走,路上遇到不少人形冰雕,看来他们是且战且退。 越往前走玲珑的表情越是沉重,几乎每个冰雕她都要上前查看一番。 / “这些畜生可真是可恶!”凌虚喘着粗气,咬牙一剑斩杀最后一只冰甲虫。 此时他丹田中真气早已消耗一空,强横如他身上也负了不少伤。 旋即对玄阳明拱手道:“多亏了阳明兄,不然我等全都得交代在这雪谷之中。” 中年修士此时也上前拍马道:“阳明圣子的阵法造诣果然名不虚传,这玄道大陆的年轻一代中恐怕没人能及得上。” 中年修士躲在二人的庇护之下,出工不出力,身上没受一点伤。 “在下岂敢居功,若不是凌虚兄为我等争取时间,纵使这四方无极阵法再强也来不及布置。”玄阳明谦谨地回道。 望着仅剩的一半人中,伤的伤残的残,玄阳明感慨道:“这冰甲虫虽然品阶不高,一旦成了气候也极为棘手。” 寻常二阶冰甲虫携带寒毒,一旦被其咬破护体罡气,受伤部位瞬间便被冻结,之后便从中吸取血肉。 不但带着与生俱来的寒毒,它们还可口吐冰晶进行远程攻击。 一两只倒无所谓,一旦成群,铺天盖地的冰晶覆面而来,场中修士瞬间伤亡一大片。 望着满地的虫躯,一旁负伤的修士仍心有余悸:“寻常冰甲虫到也罢,多砍几剑也能杀死,这三阶冰甲虫身上的冰甲竟然连罡气、法宝都能滑开,也就凌虚圣子的风极剑意能对其造成伤害。” 周围修士纷纷点头,这一战让他们彻底见识到了最强圣子的威名,风极剑意之下二阶冰甲虫近不得他一丈,成片被斩落,场中近半冰甲虫都是他一人所杀。 就在大家以为胜利在望时,哪知那些冰甲虫突然学聪明了,所有三阶冰甲虫瞬间掉头围攻凌虚,纵使凌虚修为再强,独木难支之下也被冲击受伤。 众人岌岌可危之时,所幸阳明圣子的四方无极阵已布置完毕,才得以进入阵中躲过一劫。 一修士惋惜道:“可惜未能击杀那些三阶冰甲虫,好歹也能换个十积分。” 旁边修士叹了口气:“积分?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见冰甲虫都已撤离,玄阳明撤去阵法对众人说道:“冰甲虫都已离开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众修士纷纷响应,尽管刚才造成了不小伤亡,但仍不能阻挡他们拿第一的决心。 众人正准备启程,忽一人惊叫到:“快...快看,又有东西往这边过来了!” 只见身后风雪中忽然隐隐现出一道模糊人形,众人心头一惊,入场的修士的基本都在这了,风雪中的那人又是谁?! 就在众人心惊胆战之时,那道模糊身影旁蓦然又出现了一道人影! 跟之前冰甲虫出现的情形一模一样! 先是一只,然后两只,紧接着无数只...! “嘶...”众人倒吸口凉气,人形魔兽自然不是那些冰甲虫能比拟的! 刚逃过一劫,此时更大的劫难接踵而至,众人心底拔凉拔凉的,纵使剑心通明如凌虚,握剑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待那两道身影上前,其中一人揭开头上罩着的斗篷,竟是先前警示魔兽的那名修士。 众人如蒙大赦,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回了胸腔中。 “原来是他们两个,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 “他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 姜泽领着玲珑到众人身前,拱手道:“诸位,又见面了!” 玲珑盯着玄阳明,眼中流露出莫名情绪。 姜泽在身后轻轻推了她一下,玲珑回身朝姜泽一个劲地摇头。 姜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对众人说道:“舍弟年幼,未见过这等场面,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你...你怎么没死!”之前那位暴躁修士此时冲出来,一把揪住姜泽衣领。 姜泽眼神一寒,强硬地扯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我为什么要死?” 暴躁修士真气耗尽,身上也带着不少伤,此消彼长之下,劲力竟然还不及姜泽。 在毒雪纷飞的雪谷中,众人修为不断下跌,丹田中的真气也极难恢复,当然嗑药除外。 暴躁修士指着姜泽怒骂道:“就是你,是你害死我们这么多人!” 姜泽冷笑道:“你是不是被冰甲虫吸了脑子?我先前仅提示你们有魔兽靠近,而不是喊你们送死,更何况是你们自己不信,还将我二人无情踢出队伍。” 暴躁修士似乎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若是坚持...自然会有人信!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发生!” “我为什么要坚持?阎王要你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姜泽的话无情而冰冷,令在场的修士浑身发寒。 姜泽不屑地看着暴躁修士,底气十足,在场都是些残兵败将,也就两位圣子对他稍有威胁。 见姜泽态度如此强硬,众人脸上挂不住了,虽然心中明白是他们自己的过错,但也容不得他这般放肆。 “大家同在一条船上当守望相助,你却为了苟活,断送了这么多人性命!” “就凭你们两个人,怎么可能躲过冰甲虫群的袭击?!此中必有天大阴谋!” “这冰甲虫群指不定就是你为了泄愤招来的!” ... 望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姜泽脸色愈加阴寒。 这些人简直不可救药,若不是为了让玲珑安心,他断然不会追上他们。 “说完了?”姜泽忽然出声,“不过是想找理由动手罢了,一两句就足矣,何必这么多废话?” “还是说,你们就剩点嘴上功夫?” 姜泽衣袍一甩,十分霸气地摆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那便开门见山吧,单挑,还是一起上?” “是我单挑你们一群,还是你们一群单挑我?” 雪谷中回荡着姜泽霸道的挑衅,在场众人都愣住。 玲珑也十分惊诧的看着他,此刻的姜泽在她眼中变得极为陌生。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只是个修为低、有些小聪明、处事圆滑的阵法妖孽,没想到竟有如此狂霸的一面。 玲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眸中异彩连连。 “嘁!你单挑我们所有人?你莫不是在搞笑?” “就让我先教训教训你!”暴躁修士冲上前,举起凝聚着全身真气的拳头,猛然砸向姜泽面门。 姜泽不闪不避,缓缓从包袱中掏出雨师神殿偷来的青砖,一板砖砸在他拳头上。 并没有意料中的鼻血飞溅,场中只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姜泽仅被他的拳劲击退几步,而那人却手骨碎裂,捂着手蜷缩在雪地上哀嚎。 一刹那便分出了胜负,对面修士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姜泽擦了擦青砖上的血迹,举着青砖斜指对面修士,冷酷地说道。 “还有谁?!” 第八十五章 和谈 那青砖似乎是件利器,众修士交头接耳地议论了一番,最终决定一哄而上将他拿下,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见众人阴笑着朝他围拢,姜泽冷哼,早就料到会是这种场面。 旋即一把扯开身后的包裹,将其抛入空中。 只见无数张牛皮纸漫天飞舞,围绕着姜泽不断盘旋,将他团团护在其中。 “让开些!”姜泽对身旁的玲珑说道。 玲珑先是一怔,但当她看清牛皮纸上的纹路赫然全是爆炎阵时,玲珑惊愕地捂住小嘴,生怕喊出声,顺从地退到一旁。 同行了这么久,没想到他竟一直将个炸药包背在身上! 众人见他突然做出如此动作,纷纷驻足顿住脚步,有暴躁修士的前车之鉴,众人此时不敢轻举妄动。 “那是何物,有没有人知晓?” “不过是些牛皮纸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怎么隐隐有股莫名的心慌?” ... 姜泽伸手夹住一张牛皮纸剑指前方,指着众修士中的一人,喝道:“这是何物,你们当中有一人最清楚不过了!我只问他一句,就凭这些牛皮纸,能不能搞定你们全部?” 众修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指向两位圣子身旁的中年修士。 见姜泽忽然将手指着自己,中年修士愕然。 当看清姜泽手中的牛皮纸时,中年修士瞳孔骤缩,这才发现姜泽竟是在仙府遗迹二层坑害他与队友的那人! 尽管他改变了容貌,但身形特征没有很大变化,自己竟一直没有察觉,真是大意! 中年修士恨得牙根直痒痒,自己寻遍了整个三层、四层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如今他竟敢主动暴露在自己眼前?! 中年修士清楚这些牛皮纸虽然有些威力但并不致死,以他们目前的状态顶多重伤而已。 正要当场揭穿姜泽,令其惨死当场以报坑害之仇,忽然眼睛对上姜泽戏谑的目光。 中年修士猛然惊醒,若此时拆穿了他,他立即便会揭露自己断臂的真正原因。 以两位圣子的才智,必定对自己先前的慌话起疑心,如此算来岂不得不偿失?! 整个布局一环套着一环,环环相扣。 中年修士冷汗涔涔,此刻自己竟拿他毫无办法,甚至还得被迫配合他,替他帮腔?! 此子,多智近妖! 见中年修士脸色阴晴变幻,旁边修士催促道:“那些牛皮纸威力到底如何?” 只要中年修士说不足为惧,众修士立即一拥而上将其拿下! 权衡再三,中年修士只得咬牙从口中挤出几个字:“那些符咒,极...极为厉害!” 见中年修士如此识相,姜泽点了点头,朝中年修士投去孺子可教的目光。 中年修士极为憋屈,退在一旁不再言语。 听己方中年修士这么肯定,众修士信了大半。 “怎么会?!这该如何是好,还要不要上?”围拢的修士踟躇不前。 谁也不愿做出头鸟,也没人好意思认怂后退,倒落得如今这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的尴尬境地。 “那便由我来试他一试!”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身后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众修士纷纷转身,见凌虚缓步上前,面沉如水。 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威信,竟然被区区兵境三阶的小鸡仔抢走了风头。 更令他愤怒的是这个小鸡仔扬言一个人挑战他们一群,分明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简直是站在他头上拉屎!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修士见凌虚愿意为大家出头,纷纷喜出望外,直赞凌虚仁义。 中年修士更是心中窃喜,任你百般算计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竟然连两位圣子都不放在眼里,眼睛是长在头顶上了吗?!” “凌虚圣子加油,给这个狂妄的蝼蚁一点教训!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 ... 姜泽望着蓄势待发的凌虚,面色有些凝重,但他心中浑然不惧。 若是逼急了,姜泽并不介意用刑天所授‘碎神’一式将凌虚轰杀! 透支气血、神识、真气又如何?大不了躲入雨师神殿中,连山和岚吃了这么久盒饭也该上场了! 以凌虚目前的状态,即便不死也至少重伤,也算为月霖离除去一个强劲对手,极为划算。 凌虚剑意不断攀升,法宝长剑握在手中蓄势待发,只一剑便可将那只小鸡仔劈成两半! 姜泽将五张铭刻二阶爆炎阵的锻钢薄板也取了出来放在身旁,浑身真气、气势尽数收敛,缓缓向拳头聚集。 凌虚望着姜泽逐渐变得晶莹如玉的拳头皱紧了眉头,敏锐地感知到极度危险的气机! 然而此时剑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若是退缩了将颜面何存? 若此时怂了,不久后玄道大陆便会流出传闻,堂堂最强圣子竟被一个兵境三阶吓退! 凌虚抛却杂念剑心通明,剑意逐渐达到巅峰,周身剑意激起的狂风将纷飞的大雪吹散,鹅毛大雪中竟片雪不沾身! 杀意锁定姜泽,姜泽也将目标瞄准了凌虚! “两位且先住手!” 就在这时,身后冒出一个突兀的声音,只见玄阳明此时走了出来,对二人说道:“现在可不是针锋相对的时候,就算你们争出个胜负又有何益?” “诸位忘了我们的目标是拿下历练第一吗?” 闻言,凌虚收敛了剑意,冷哼一声:“看在阳明兄的面上,我暂且放过他!” “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我并不介意两败俱伤,毕竟我是内鬼,可不需要什么试炼第一!”姜泽讽刺道。 “就凭你?也妄想与我拼个两败俱伤?!”凌虚踏前一步,剑意再度激发,“你也配?!” “尽可一试!”姜泽与凌虚四目相对,眼神中擦出火花。同时右手拳势凝聚到极致,反倒一丝气机都无外泄。 正是如此,反而令凌虚心中的危机感更盛! “这位道友,我代大家向你道歉,确实是我们之前未听取你的建议,只不过大家还未从同伴丧命的悲痛中缓过来,以至无辜迁怒道友。”玄阳明躬身道,“还望道友海涵!” 玄阳明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姜泽也只得作罢,逐渐散去碎神拳意。 见姜泽拳意散去,凌虚心中危机感消失,暗暗松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区区兵境三阶之人生出这种危机感,这是在其他圣子身上都未感受到的。 凌虚冷哼一声,也缓缓散去剑意,将这个小鸡仔牢牢记在心中,等自己修为一恢复便让他知道小鸡仔永远都只是小鸡仔! 二人各自收敛,玄阳明松了口气:“多谢二位卖在下这个面子!” 见冲突消解,玄阳明上前朝姜泽拱手道:“这位道友既然身怀感知危机的秘术,何不与我二人一起联手度过历练?” 玄阳明把姜泽与自己、凌虚摆在同等位置,更表明他对姜泽实力的肯定。 不仅因为姜泽能预知危机,而且区区两人竟然能在冰甲虫群中存活下来,想必还有未显露出的本事。 周围修士见玄阳明这么低姿态邀请姜泽,纷纷侧目。 玲珑此时也扯了扯姜泽衣角提醒,怕他装杯过度忘乎所以。 之前她险些被姜泽一副要与凌虚同归于尽的神态吓傻。 “既然阳明圣子都这么说了,在下自然不敢不给这个面子。”姜泽拱手回礼道,“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不过若是遇到危险我自会做出提示,至于信不信,你们自己权衡!” 玄阳明点头:“这样也可,在下先谢过道友了!” 姜泽将环绕周身的牛皮纸都收回包袱,身旁的二阶爆炎阵也捡了回来,一张都没有遗漏,可谓勤俭持家。 “那我们继续赶路吧!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玄阳明招呼道,他倒并不在意历练能获第几,只想尽早出去探听到师妹的消息。 凌虚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泽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向队伍前方。 能让两位圣子做出退让,剩下的修士纷纷对姜泽刮目相看。 一行人继续前行,姜泽与玲珑吊在队伍后方,不时留下几个一阶侦查阵法,若有魔兽从后方偷袭,也能及时做出应对。 玄阳明见姜泽经验如此老道,不由得暗暗点头,这二人能在冰甲虫群中活下来也无可厚非。 玲珑跟在姜泽身边,好奇地低声问道:“刚才...你若是与凌虚真打起来,大概有几成胜算?” 姜泽思量了一番,回道:“五五开吧!” “嘁,那你的意思是与凌虚齐名咯?那为什么我只听过最强圣子,可没听过你的名号!”玲珑鄙夷道。 “我可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姜泽不屑地答道,旋即一把按住玲珑的头一顿猛敲。 “为什么强行五五开,还不是因为你?!”姜泽边敲边说,“若一见面便来个师兄妹相认痛哭流涕,温馨大团圆结局,哪会有这么多破事?!” 玲珑捂着额头四下逃窜:“我只是确认下师兄有没有事,又没说要跟着他走!” “而且跟着师兄十分无趣,还是跟着你好玩!” “好玩是吧...?好玩是吧!!”姜泽终于逮住了她,一顿爆栗敲得她泪眼汪汪。 见二人在队伍后头追逐打闹,玄阳明勾起了幼时与师妹的回忆,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第八十六章 死局 随着队伍不断前行,前方阻路的阵法等阶越来越高,连三阶阵法都遇上好几次。 虽然仅是没有杀伤力的屏障阵法,但三阶阵法不像二阶那么简单,就连玄阳明破解起来也需一番功夫。 一旦遇到三阶阵法,众人只得停下来修整。 姜泽坐在路旁的石头上研究苍梧长老的手札,临时抱佛脚,能学多少学多少罢。 见姜泽没空理会她,玲珑只得在一旁偷偷祭炼方天印,嘴中哼哼着,等方天印一祭炼成功,第一个就拿姜泽祭印! 凌虚此时神情有些焦躁,前路不知有何种危机在蛰伏,所携带的护身法宝威能已渐渐消退,再拖下去自己的境界也要跌落到斗境以下。 “阳明兄,大概还有多久能破开这个阵法?”凌虚有些不耐地问道。 “再有一刻钟便可。”玄阳明微微皱了皱眉,破解阵法时最忌被人打扰! 一旁的断臂中年修士赶忙恭维道:“凌虚圣子也别太心急,如果连阳明圣子都无法快速解开,其他队伍所被拖延的时间自然更多!” “所言甚是!”凌虚点点头,心中的焦躁稍稍舒缓,也不再催促,坐在一旁调息稳定状态。 良久后,玄阳明脑中思路逐渐清晰,抬手将数枚星辰棋子透过一闪而逝的生门掷入阵法中。 “喝!正反相冲!”玄阳明爆喝道。 只见以某种规律落在阵中的棋子散发出道道光芒,直冲霄汉。只听见似玻璃破碎之声,阻碍众人许久的三阶屏障阵法轰然破碎! 见阵法成功破开,玄阳明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成了,大家继续推进吧。” “有劳阳明圣子了!”凌虚领着众人一同躬身感激。 玄阳明摆摆手,道:“不必客气,同舟共济罢了。” 众人强打精神,正要继续赶路,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低吼。 “停下!” “不想死就停下!” 众人心头一惊纷纷驻足,转身一看发出吼声的正是落在队伍后头的姜泽。 连姜泽身旁的玲珑也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 好不容易破除阵法,却被警告不可继续前行,众人心头窝火。 玄阳明见状走了过来:“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异不异常你们可以自己看。”姜泽指了指前方。 众人凝神望着姜泽指着的方向,只见白雪茫茫一片。 “哪有什么异常,装神弄鬼!”先前被姜泽一板砖拍断手骨的暴躁修士嘲讽道。 姜泽直接无视他,对玄阳明身边的凌虚圣子说道:“催动你的风极剑意,往西南方向扫去,切莫吹歪了,吹歪了大家都得玩完!” “你...!”凌虚圣子额头青筋暴起,这厮竟然将他的风极剑意当工具使用。 玄阳明沉吟片刻后,选择相信姜泽,转身对凌虚说道:“凌虚兄,有劳了。” 凌虚见状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得冷哼一声,鼓动风极剑意朝姜泽指着的方向吹去。 只见漫天雪幕被风极剑意撕开一条通道,前方十丈处两侧赫然矗立着四尊冰雕。 这四座冰雕与他们之前所见的截然不同,皆是身披坚甲的蜥蜴人。 冰雕约莫一丈高,呈现双足奔跑的姿势,手执闪耀着寒芒的冰矛亦作投掷状。 “这是什么怪物?!” 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蜥蜴人冰雕,众修士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可以了,你们看到了就行,省些力气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姜泽对凌虚说道。 凌虚脸色微变,不情愿地回拢剑意,前方雪幕再度变得白茫茫。 “这也太恶心人了,费尽心思打开屏障不仅没得到一丝奖励,反而开出四只这么强大的怪物?!” “会不会仅是一些冰雕而已,或者如之前被冰甲虫袭击的那些人一般早已死透?”有修士仍抱有侥幸心理。 玄阳明向姜泽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凌虚也暂时放下心中芥蒂,二人一同问道:“外形看起来像是蜥蜴人,道友可知那是何物?” “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我只知那并不是单纯的雕像,冰雕中蕴含着一股隐而不发的生机!”姜泽望着茫茫飞絮,郑重地说道,“据我估计,这些穿着冰甲的蜥蜴人,实力至少在三阶魔兽之上!” “只要一有人靠近,它们体内的生机便会激活!” 嘶...这消息对在场的人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四只至少三阶的魔兽,就算凌虚圣子全盛时期也不敢撄其锋,更不用说这一群被化凡毒雪削弱的残兵了。 “真是可恶!这冰宫试炼的魔兽不仅实力强横,还不受化凡毒雪的影响!” 眼下陷入了死局,众人士气涣散,只得待在原地支起帐篷修整,有几人甚至已做好在这待里到仙府遗迹关闭的打算。 姜泽也在雪谷中支起了帐篷翻看苍梧手札,他反正不急着出去,第几名倒也无所谓。 玲珑此时凑了过来,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姜泽:“我师兄给他们当牛做马劳心劳力,神识都快枯竭了,到头来只得到一句空口感谢。” “你就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能不能帮帮他?” “不过被虚名所累而已。”姜泽头也没抬,自顾自翻阅手中手札,“做好自己就行,如我这般不在意这些,岂不活得更逍遥?” 玲珑撅着嘴,很不乐意的说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是我师兄他傻呀!” “怎么,才过几天就嫌你师兄傻了?”姜泽戏谑地看着她,“你也没见得有多聪明。” “谁说我不聪明?其实我才是最聪明的那个!”玲珑得意地说道,“我就跟在聪明人身后,不怕走岔路自己还不用动脑筋!” “少拍马屁!” 姜泽合上手札,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不想,是我也没办法啊,实力太过悬殊没有操作空间...” “道友,在下玄阳明,可有时间一叙?”帐篷外响起了玄阳明的询问声。 闻言,姜泽只得走出帐篷,玲珑也紧接着钻了出来,一眼看到两位圣子都在。 姜泽揖道:“不知二位圣子有何见教?” 玄阳明:“见教不敢当,我与凌虚兄商议半晌都毫无头绪,特此前来请教道友是否有破解之法。” 姜泽略一思索:“办法...倒是有,只不过极难,不说也罢!” 玲珑一脸气恼地望着他,刚才不是还跟自己说没有办法嘛! 凌虚:“难道还能比现在情况更糟糕?” 姜泽笑道:“说来也是,我只随便一说,两位圣子权且那么一听。” “其一,阳明圣子先布置好阵法,所有人藏匿其中,由一人触发引开那四个冰甲蜥蜴人,要求便是那人修为得不低,否则引不了多远,而且那人十死无生。” “牺牲一人而救下这么多修士,不知咱们之中可有这种仁义之典范?”姜泽望了一眼凌虚。 凌虚眉头一皱,照他说来自己是最佳人选。 这不摆明了让他去送人头吗,凌虚断然不会做出这种傻事! 见凌虚不答话,姜泽只得一笑了之。 “其二,阳明圣子步步为营,一步一个三阶隐匿阵法,直至脱离冰甲蜥蜴人感知范围。” 玄阳明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在下如今这种状态,布下一两道三阶阵法就已接近极限,何来步步为营之说?” 姜泽微微一笑,幸好他还没傻到这种程度。 闻言,玲珑暗暗拧了姜泽一把,别人只将师兄当牛做马,他这是要直接榨干! 姜泽瞪了她一眼,回头对二位圣子数道:“前两个办法皆无法做到,而第三个理论上虽行得通,但也极难!” 见还有其他方法,玄阳明精神一震,做出了请的手势:“道友不妨说来听听?” 姜泽说道,“这第三个办法,只要我与阳明圣子联手,一人刻划两道三阶封禁阵法,将它们隔绝在内,感知不到我们的气息自然不会破冰而出。” “哦?道友也是阵师?!”玄阳明眼前一亮,“道友年纪轻轻便达到三阶阵师水准,可谓天纵奇才!” “在棋盘宗阳明圣子眼前,在下何敢当得天纵奇才?”姜泽谦虚的说道。 玄阳明:“道友说笑了,玄道大陆天骄无数,棋盘宗只不过一隅之地罢了。” 姜泽:“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圣子不必太过谦虚。” 见二人话题逐渐偏离,从破解死局到互相拍马屁,凌虚恨不得一人踹上两脚。 虽然凌虚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得不软下来,出言打断二人的商业互吹,道:“道友所说的极难,难在何处?” “咳咳...!”见凌虚皱着眉头,二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干咳两声缓解下气氛。 姜泽清了清嗓子,娓娓说道:“这第三个办法对阵师的要求极高,手法精准务必达到同阶雕纹师水平。而且,这二人必须有能力远程布阵的能力!” “因为我们仅有一次机会,一旦失手惊动雕像,后果想必不用在下赘述!” 玄阳明低头沉思:“这一听,确实极难!” “若是我师妹在,以她的方天印压制这四尊雕像绰绰有余,可惜我师妹她...唉...”玄阳明长叹。 姜泽出言安抚道:“阳明圣子不必太过悲切,兴许你师妹是0被人救走了,等找到她在好好教训一顿便可。” 第八十七章 联手 “希望如此吧...”玄阳明长叹。 师妹可是师祖心尖上的肉,师妹若是出事了,不仅自己终生悔恨,回宗门还得面对师祖的雷霆震怒。 想到此处,玄阳明脊背发寒,良久后才缓过神来。 见玄阳明神色稍稍缓和,姜泽补充道:“这要求虽然苛刻,但以阳明圣子的实力,自然不需在下操心。” “在下虽也勉强符合要求,但其他道友恐怕不愿将性命交付在我的手中,还请阳明圣子先询问他们当中是否有人能代替在下,以免落人口实!” “我二人倒是信得过道友,不过他们就...”想到此处,玄阳明只得点应下头,“那也行吧,我去问问他们,道友且稍等片刻。” “你刚才为什么跟师兄强调要教训我!”玲珑凶巴巴地对姜泽说道。 姜泽:“你这么皮,我打不得,你师兄自然打得!” 玄阳明走入人群将此法转述众修士,众修士听完后议论纷纷。 “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三品阵师!果真深藏不露,难怪能躲过冰甲虫群的袭击。” “此计听起来十分凶险,据我所知阵师的布阵成功率能有三成便是极高了,可这里却需四道阵法!” “或者我们就此作罢,在这等到试炼结束也行...” ... 众人各执己见,反对者甚众,一时无法得出结论,玄阳明见此也十分头大。 “这次冰宫试炼怎么难度这么高?!大大超出以往!”有曾参与过冰宫试炼的修士抱怨道。 就在这时,中年修士和暴躁修士一同走来,二人似乎串通好了,态度一致:“阳明圣子的实力以及人品我等信得过,可是那人...就另当别论了!” 凌虚大为光火,他们当中无一人阵法造诣能达到所需水准,唱起反调来倒出奇地一致。 这些人除了夸夸其谈、坐享其成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凌虚抬手压下闹闹哄哄的人群,众人不由得朝凌虚望来。 凌虚冷冷地说道:“不同意也行,办法倒是还有一个,只要阳明圣子布好阵法,我等躲入阵中,选出一人引开冰甲蜥蜴人即可!” “不知...可有义士愿担此重任?!” 凌虚冰寒的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众修士只觉心头一寒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被其选中。 “哼!”凌虚面色不善,若在平时自己早将这群鼠辈一剑斩灭,何须询问他们的意见?! 场面一度沉寂,只听见寒风呼啸之声。 姜泽此时也走了过来,问二位圣子:“商议得如何?” 玄阳明苦笑着摇摇头,凌虚也默不作声。 “想必各位自有妙计,在下就不跟着瞎掺和了!”姜泽兴致缺缺的拱手拜别众人,虽有意襄助玄阳明,心中却极不情愿为这些人冒险。 既然他们都反对,那倒遂了姜泽的心意,便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 中年修士眼见到手的神光灌注不翼而飞,心中实难割舍,便在一旁怂恿道:“或许,阳明圣子可以先布下两道封禁阵法,调息恢复过后再处理余下两个?” 其余修士纷纷点头,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妥当的方法! 玄阳明饱含深意地看了中年修士一眼,或许是自己过于仁慈,以至于他们竟得寸进尺,敢这般使唤自己? 玄阳明素来心善,但并不意味着他是傻子! 中年修士对上玄阳明的目光,只觉一股寒意从头凉到尾,自知理亏只得低头退下。 “在下其实也并不在意这冰宫试炼的名次,不过出去早晚而已。”玄阳明拂袖离去,丢下满场错愕的修士。 凌虚望着众冷哼一声也随玄阳明离开,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两位圣子撂挑子不干了,场中修士面面相觑,只得干笑着各自散开。 见二人离去,有修士不满地低声咒骂:“什么狗屁圣子,还以为有多大本事,不过如此!” “这就歇菜啦?说好的最强队伍,稳拿第一呢。”玲珑从帐篷中探出头,望着在不远处扎营的两位圣子。 “那有什么办法,连你师兄这么好的脾气都忍不下去了,人人都想空手套白狼,天下哪有这么多好事?”姜泽坐下,随手布了两道火舌阵取暖,“你现在可没理由说我不愿帮他了。” 姜泽瞥了一眼她手上的方天印,“你师兄不是说这方天印能困住那四尊冰雕吗?你就不能好好用心祭炼,到时大展神威岂不头角峥嵘?” 玲珑捧着手上的方天印犯愁:“我也想出出风头呀,只是这方天印品阶太高,实在太难祭炼了!” 眼见时间不断流逝,众人有些按捺不住,这两位圣子是打定主意不再过问了。 神光灌注的奖励令人眼馋得很,眼见试炼接近尾声却要就此罢手,实在是心有不甘! 众修士聚在一起再度商议,最终推举出中年修士再去劝说二位圣子。 此举不仅正中中年修士的心坎,也是个拉拢人心的绝佳机会,中年修士假意推脱一番后便应了下来。 “两位圣子恭安,方才是我等太过心急,以至于唐突了二位,在下特来请罪!”中年修士在帐篷外躬身道。 “没意义的场面话就不必多说了!”帐中传来凌虚冷漠的回应。 “是!”中年修士紧接着说道,“我等方才再度商议,决定听从二位圣子的建议,同意那人出手,不过有个条件!” “条件?没必要说下去了,在下也不会听。我都没跟你们谈条件,你们哪来的勇气开口?!”姜泽站在帐篷外戏谑地看着中年修士,“想必你们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们求着我出手,而不是我死乞白赖地求你们!” “我看你们的脸皮比三阶屏障阵法都要厚,直接用你们的脸去抗冰甲蜥蜴人得了!”玲珑也在一旁用假音帮腔道。 姜泽向她投出赞许的目光,这才是一个跟班应有的样子! “你...!”中年修士气得说不出话,好歹自己资历摆在这,竟然被一个小辈屡次折了颜面。 “实话跟你说吧,凌虚圣子用剑意探查冰雕时,我便暗自将几张牛皮纸抛入其中。”姜泽冷哼道,“我大可为自己布置好阵法再将牛皮纸引爆触发冰雕,等你们死绝了再出来清场即可!” “等你们死绝再...啊?!”玲珑在一旁附和道,话刚出口便自己捂住了嘴,低声问道,“你真这么做了吗?” 姜泽不置可否。 中年修士如坠冰窖,没想他手段如此阴狠,两位圣子尚且顾及名声,他则肆无忌惮,危险程度比两位圣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中年修士这副表情,姜泽淡漠地说道,“你可以回去再与他们商量商量,是选择你们死绝、我和两位圣子共分机缘,还是大家一起愉快地历练?” 中年修士神色剧变,慌不择路地逃回人群中。 二位圣子此时走上前来,玄阳明面色凝重地问道:“道友,难道你真的...?” 姜泽微微一笑:“自然没有,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即便在下真有此心也无法做到,权且吓吓他们罢了。这些人欺软怕硬,一味以善意引导只会引火烧身!” “道友真知灼见,在下佩服!”玄阳明感慨,或许自己真的需要做出些改变。 姜泽转头望向凌虚:“若凌虚圣子杀鸡儆猴,自然比在下这苍白无力的威胁来得有效。” 凌虚点点头,此话切中凌虚心中所想,他何尝不这么认为,只是不想在仁慈的玄阳明面前显得残忍弑杀,妨碍二宗构建联盟罢了。 那些修士商议一番后,中年修士又折返而回,恭敬地说道:“大家都同意了!还请两位圣子和这位道友施以援手!” 态度极为恭谨,与之前判若两人。 三人相视一笑,鞭子果然比软话更管用。 “那走吧,已经浪费这么多时间,得抓紧了!”几人一同往前方走去。 当走近人群时,众修士纷纷自动散开退至一边为几人让路,也无人再出言反对。 待走到先前三阶阵法位置时,姜泽心盘之境展开,所探查到的信息令他瞳孔骤缩,心盘之境中那四座冰雕所蕴含的生机竟在缓慢攀升! “不好!”姜泽脸色极差。 见姜泽神情剧变,两位圣子心头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这四尊雕像的生机在不断恢复,此前浪费了太多时间,恐怕不一定来得及!”姜泽脸色惨白。 众人闻言如坠冰窖,意思是说即便不去触碰,这四尊雕像也会自己破冰而出?! 其余修士纷纷指责先前反对姜泽出手的那些修士。 没空再去管他们,时间紧迫,姜泽立即分配好任务:“没时间解释了,在下修为有限不敢托大,我选最靠近的那两座冰雕。” “凌虚圣子以风极剑意为阳明圣子开阔视野,没问题的话就动手罢!” 玄阳明一怔,“凌虚兄只能辅助一人,那你呢?!” “我自有倚仗!” 话不多说,姜泽取出两枚雕纹针,一同飞入茫茫风雪中,旋即闭上眼睛专注于心盘之境中那两尊雕像。 玄阳明见他竟一同刻划两道三阶阵法,心中大为惊骇,仅仅三品雕纹师便能掌握如此高明的手法,实乃罕见! “阳明兄,咱们也开始吧!”凌虚见玄阳明立在原地发愣,不由得提醒道。 “好!先从左边的开始!”玄阳明回过神,心中战意激昂,起了争胜之心。 第八十八章 一剑破楼兰! 得到玄阳明的回应后,凌虚即刻催动风极剑意破开风雪,直指目标方位那座冰雕。 与初见时不同,此时晶莹剔透的冰雕竟不断闪烁着蓝光! 两位圣子脸色一沉,看来姜泽所言非虚。 玄阳明取出一枚雕纹针注入真气,以他目前的修为足以控制其在二十丈外刻画阵法,而冰雕距离仅十余丈,绰绰有余。 玄阳明将雕纹针捏在指尖,并指指向前方,雕纹针顺势激射而出,绕过姜泽的那两座冰雕开始刻画阵法纹路。 闭目中操控的姜泽忽然将手伸向身旁的玲珑,玲珑心领神会地从行囊中掏出一把灵石塞在他手中。 身后的修士此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到二人。 若一分神失手便会触动雕像,在场无一人可逃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饶是在风雪之中,姜泽的后背都渐渐浸湿,此时也无暇顾及,姜泽不时抛出灵石置入阵法核心,阵纹得以不断完善。 在众人的期待中,玄阳明率先完成一座封禁阵法。 望着阵法中的冰雕闪现的蓝光逐渐隐去,玄阳明长吁口气,顺手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 众修士见封禁阵法起效心头狂喜,胜利在望! 玄阳明看了一眼身旁的姜泽,不时有灵石从他手中飞出。暗暗给自己鼓了把劲,绝不能输给他! 玄阳明给了凌虚一个眼神,凌虚点点头催动风极剑意朝另外那座冰雕吹去。 当见到那座冰雕时,在场众人脸色骤变! 目光所及,那座冰雕已不再是先前那般晶莹剔透的冰块状,冰晶内密如蛛网的血管已经渐渐显现在众人眼前,依稀可见蓝色的血液在血管中缓缓流动。 “这...” 众修士皆为之胆寒,那些心存侥幸,认为姜泽是在虚张声势的人早已闭口不言。 此时,姜泽刻画的两座阵法同时激发流光,将冰雕封禁在阵中。 两座三阶封禁阵法一同完成! 阵法中冰雕的蓝光也随之隐去。 姜泽心力透支,雕纹针回到手中时双手都微微颤抖,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转头瞥见玄阳明握着雕纹针呆滞地望着前方,没有继续刻画另外那道阵法。 姜泽疑惑地问道:“阳明圣子,怎么了?” 玄阳明回过头,眼神中满是无助地看着姜泽:“来不及了...” 姜泽蓦然惊醒,猛地望向最后那座冰雕,先前专注于自己的两座阵法,竟未留意到剩下的冰雕! 只见那座冰雕的皮肤都已呈现出原有的蓝绿色,上的突触都能清晰可见。 冰甲蜥蜴人凸起的眼球已隐现红芒! 仅差一步便可通关,众人懊悔不已,若不是早先那些么多人持反对意见,这攸关生死的危机就可避免! 姜泽忽然问凌虚:“凌虚圣子,不知有没有把握战胜一只冰甲蜥蜴人?” 凌虚苦笑着摇摇头:“一个时辰前或许还有可能,现在...” 此时凌虚的修为赫然跌落到兵境大圆满! 屋漏偏逢连夜雨,场中哀声四起。 “三阶魔兽已然有一定的思维,一旦那只冰甲蜥蜴人破冰而出往这边冲来,极有可能会先破开另外三道封禁。”姜泽瞬间做出决策,“若我们往前冲,冰甲蜥蜴不一定会攻击封禁阵法,就算攻击阵法也能为我们拖不少时间!” “二位圣子以为如何?!” 凌虚:“嗯,如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赞同!” 玄阳明:“也只能这样了!” 姜泽眼中透出狂热,低吼道:“祈祷前方就是终点吧,只有跑得快的才能活下来接受神光灌注!” “跟着我的节奏,冲!” 姜泽一把抓住玲珑的手,沿着雪谷边缘亡命狂奔。 周围修士也不甘落后,手段尽出,各色真气五彩斑斓交相辉映。 凌虚和玄阳明祭出法宝在地上滑行一马当先,中年修士紧随其后,其次才是姜泽和身后的人群。 就在凌虚二人接近那座即将成型的冰雕时,冰雕骤然复苏,周身血肉极速复原,手中冰矛焕发金属光泽,轰然破冰而出! 炸裂的冰块向四周迸射,众人下意识避开。 桀!!! 冰甲蜥蜴人现身后猝然爆发一声怒吼,众人身形一顿,旋即被音浪推翻滚落一旁,仿佛神魂都要炸裂,纷纷倒地抱头哀嚎。 见并没获得同伴回应,冰甲蜥蜴人愈发暴躁,挥动冰矛刺向旁边那道三阶封禁阵法! 众人心头骇然,不禁悲从中来,一只冰甲蜥蜴人尚且如此凶暴,若再来几只... 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冰矛在众人绝望的眼神中化作残影刺入了三阶封禁阵法。 在矛尖即将接触到里面的冰雕时,阵法流光急剧闪烁,冰矛被阵法阻隔寸步不得前,猛然将长矛弹开。 见阵法堪堪抗住冰甲蜥蜴人的一击,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缓和,心中也松了口气。 这冰甲蜥蜴人实力估摸着在斗境八九阶,并不能一击刺破三阶阵法。 “愣着做什么,不跑等死?!”姜泽爬了起来,拽住玲珑继续往前冲。 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让玲珑将折光和方天印取出,靠两件法宝的加持才堪堪跟上前头三人。 五人率先越过冰甲蜥蜴人两侧,头也不回得往前冲去。 冰甲蜥蜴人见一击无果,还让几只猎物从身旁逃窜,脾气愈加狂暴,浑身气猛然势爆发再度挥起冰矛! 冰矛的威势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矛尖的速度竟突破音障! “凌虚!攻它腋下四寸!”姜泽朝前方吼道。 凌虚回身望去,只见冰甲蜥蜴人竟死性不改地刺向封禁阵法,一心想释放其余同伴。 若其余三只冰甲蜥蜴人都阵法释放出来,不仅后方修士无人能活,自己也小命难保! 凌虚心中权衡再三,最终咬牙决定出手,身形立即停顿下来,祭出法宝瞄准冰甲蜥蜴人腋下四寸位置! “一剑破楼兰!”凌虚甚至冰甲蜥蜴人的恐怖,此时也不敢大意,直接斩出最强一击! 长剑裹挟着风极剑意化作一道青色虹光刺破虚空,意欲撕碎前方一切阻挡。 霎时天地失色,耳边传来隐隐雷音。 “怎么会这么强?!” “他已经触摸到剑气雷音的玄妙境界了吗?!” “这就是最强圣子!!” …… 众位修士纷纷为之折服,脚步却没丝毫没有停顿。 恭维归恭维,保命更重要! 长剑快到模糊,短短十丈距离不过眨眼之间,凌虚的法宝长剑透出凌厉剑罡瞬息而至。 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剑罡从冰甲蜥蜴人腋下穿透,旋即猛然上撩! 只见长剑带起一蓬蓝色血液,冰甲蜥蜴人握着冰矛的那只手臂竟被生生齐根斩断! 嗷吼…!! 冰甲蜥蜴人握住断臂伏在雪地上发出惨叫哀嚎,这些蝼蚁竟敢击伤伟大的雪域守护者! 一击得逞,令冰甲蜥蜴人战力折损大半。 “凌虚圣子威武!” 众人狂喜,纷纷欢呼道。 凌虚望着蜷缩在雪地上的冰甲蜥蜴人长出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体内真气干涸带来的虚脱感令他极为不适,修为跌落到兵境大圆满,只一击便抽空了所有真气! 凌虚诧异地回身望了姜泽一眼,若不是他直截道出冰甲蜥蜴人弱点所在,这一剑也起不到这么完美的效果。 然而此时姜泽可管不了那么多,带着玲珑一路头也不回地亡命狂奔。 什么仁义、共患难、与子同殇,都是些狗屁东西! 然而比他更不是东西的还大有人在,仗着自身修为和先前出工不出力省下的真气,中年修士遥遥领先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 早在凌虚停下来出手时,玄阳明也随之停了下来,在一旁为凌虚压阵。 因此最前方的是中年修士,随后才是姜泽、玲珑,凌虚、玄阳明。 后方修士纷纷从冰甲蜥蜴身旁极速掠过跟上前方几人,哪知还有猪油蒙心之辈竟敢大胆上前补刀,想拿下冰甲蜥蜴人的积分。 然而那些法宝砸在冰甲蜥蜴人身上都只擦出些火星。 这些修士倒也不傻,转手便要攻向冰甲蜥蜴人断臂处。 猝然!姜泽听到身后传来冰甲蜥蜴人一声暴吼。 只见冰甲蜥蜴人扬起尾巴疾如残影地扫开周围修士。 妄想捡便宜的那几名修士皆被巨力扫落吐血倒飞,跌落在雪谷冰璧旁气机萎靡,更有倒霉的直接被突出的冰棱穿刺,如腊肉般挂在冰璧上。 “贪心不足!”凌虚面色冰寒地望着那几人,旋即对身边的玄阳明说道,“阳明兄,我感觉事情并没那么简单,咱们也赶紧离开吧!” 玄阳明点点头,二人朝前方追赶了过去。 见两位圣子追了上来,玲珑慌忙将方天印收入怀中,两人速度瞬间降下一大截。 折光载着二人贴地飞行。 “搞毛啊?!” 姜泽不满地望着紧紧环住他的腰、两脚踩在折光剑刃上的玲珑。 “我……我真气耗尽!”玲珑闪烁其词地答道。 “大小姐,我们现在是在逃命,可不是逛街!”姜泽没好气地说道。 玲珑也不言语,姜泽自然知道她想什么,无非怕玄阳明认出她罢了。 眼见前方的中年修士没了踪影,身后二位圣子也渐渐追了上来,姜泽只得干着急。 二位圣子与姜泽二人错身而过,拱手道别。 “道友莫非是在等我们?” “道友仁义在下佩服!” 姜泽有苦说不出,只得强颜欢笑拱手回礼,望着二人从身旁超车。 此时他终于体会到映溪先前为何这般嫌恶他这个拖油瓶了。 第八十九章 人情冷暖 “有机会要揍,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揍她一顿!”姜泽暗自发狠,决计不这么轻易饶过这个憨憨! 余下修士已安然越过冰甲蜥蜴人身畔,对地上被扫飞修士的哀嚎声置若罔闻。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瘫在地上筋断骨折的那几名修士面如死灰,懊悔为何一时没把控好自己起了贪心,只顷刻间满盘皆输。 众人还未走出多远,身后的冰甲蜥蜴人猛然爆发出一声不寻常的怒吼,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冰甲蜥蜴人浑身泛起红光,周身气血鼓动,无数风雪朝他断臂处聚集。 被凌虚斩断的断臂肉眼可见地修复,不消片刻,冰甲蜥蜴人手臂竟完好如初! 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众人纷纷倒吸口凉气,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怎么会这样?!”一人失声喊道。 冰甲蜥蜴人挣扎着爬起身来,地上的冰矛自动飞回它的手中,猩红的眼眸憎恨地盯着前方人群。 伴随着一声怒吼,虚空中瞬息凝聚出无数冰晶悬于冰甲蜥蜴人身旁。 只见它冰矛一挥,冰晶纷纷激射而出,四散袭向受伤呻吟的修士。 毫无意外,那几名修士瞬间便被冰晶穿刺成刺猬,瞬间断绝生息。 冰甲蜥蜴人不再急于破开封禁阵法,直接跨出步伐朝前方的人群追了过去。 此时它眼中满是猩红杀戮之色,不将这些蝼蚁全部杀光难以消解心头之恨! 冰甲蜥蜴人步伐极快,在风雪中更是如虎添翼,手中的冰矛不断抛出,随即又重新凝聚出新的冰矛。 一支冰矛带着尖啸越过二人头顶,险险地插在姜泽身侧,身后不时传来修士的闷哼声。 “来点作用吧大小姐,求求了,再这样下去咱俩要串成糖葫芦。”姜泽赶紧催促道。 扎在身旁的冰矛吓了玲珑一跳,玲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慌忙取出方天印疯狂灌注真气,二人速度骤然提升一大截,朝前方三人追赶过去。 冰甲蜥蜴人在后方不断追逐,脚掌重重踏在雪谷中发出沉闷的响声,犹如催命的魔咒,令身处后方修士胆寒。 落在最后的修士眼见就要被它追上了,情急之下猛然刹住身形,想藉此错身避过冰甲蜥蜴人。 可惜并未如他所愿,冰甲蜥蜴人回身掷出一支冰矛,瞬间将那人钉杀在地。 冰甲蜥蜴人脚步未停,手执冰矛在后面疯狂杀戮,一群跌落兵境修士在它眼中如砍瓜切菜一般。 就在此时,前方的两位圣子突然停下,而中年修士早在那等候多时。 “看不出来你跑得倒挺快嘛!”凌虚目露寒光地对中年修士说道。 中年修士满脸赔笑:“在下岂敢孤身逃跑,只是想以此残躯为大家探明路!” “但愿如此吧。”凌虚不再理会他,他早已认清这人的面目。 “为何停下?后面的冰甲蜥蜴人马上追上来了!”玄阳明催促道。 中年修士苦笑:“阳明圣子...此处,还有一座三阶屏障阵法!” 玄阳明一愣,破解三阶阵法需不少时间,显然后面的冰甲蜥蜴人是不愿给的。 “难道天亡我等?!”玄阳明望着前方坚如磐石的透明屏障,心中黯然。 此时姜泽和玲珑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随手将法宝收回,匆匆赶了过来。 “怎么了?!”姜泽脸色焦急,身后已隐隐传来冰甲蜥蜴人的脚步声。 玄阳明将一枚星辰棋子掷向屏障阵法,只见屏障闪耀出一股无形波动将星辰棋子瞬间弹飞,只得无奈地说道:“这屏障阵法与之前的大有不同,在下破解起来需要些时间,但是显然...” 旋即玄阳明想到姜泽显露出的阵法天赋屡屡令他刮目相看,想必阵法造诣应不在他之下,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友可有妙计?” 姜泽面色焦急,若再拖下去大家都得没命,便不再推诿:“我试试,除阳明圣子外都退开!” 姜泽展开心盘之境,三阶屏障阵法的阵纹逐渐在心中清晰,每个节点所反馈的势有强有弱。 而这个阵法比先前他们遇到的更为刁钻,生门竟然在不断变幻,难怪玄阳明拿它没办法。 姜泽立在原地不断寻找生门出现的规律。 不少速度快的修士也冲了过来,凌虚将他们纷纷拦下,众修士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这个阵法生门在不断变换方位。”姜泽脸色凝重,“阳明圣子,待会我依次报出离、坎这两个方位,你务必一秒内将星辰棋子置入提示方位即可!” 闻言,玄阳明脸色微变,为何一秒?难道说这阵法的生门一秒钟变幻一次?! 可是三阶阵法至少要破坏五个节点才能解开,只两个莫非有些不妥? 见玄阳明十分犹疑,姜泽不得不先打消他的疑惑,若是破阵时出了问题就糟了。 “非常时期自然非常应对,五个节点计算起来太过艰难,且时间远远不够,只能蛮干了!”姜泽掏出五张铭刻二阶爆炎阵的锻钢薄板。 玄阳明瞳孔骤缩,作为触摸到四阶阵法门槛的阵师,他自然知道清楚这是何物。 “道友...果然艺高人胆大!”玄阳明感慨道,或许也是自己太过拘泥于古法。 身后的冰甲蜥蜴人脚步声渐近,地面上的沙砾都开始随之跳动。 “话不多说!”姜泽凝神注视着眼前的屏障阵法。 “机会仅有一次,若错过的话大家黄泉再见吧!” 听到这话,玄阳明精神一震,强打百分之两百的精神专注于姜泽的口令。 姜泽闭目等待时机,片刻后:“离!” 玄阳明瞬间将星辰棋子置入离位,只见星辰棋子毫无阻隔,稳稳落在那处阵法节点上。 “坎!” 话音未落,玄阳明未做停留,第二枚星辰棋子也随之激射而出。 见进展如此顺利,姜泽大喜:“好!动手!” 玄阳明全力催动两枚星辰棋子。爆喝道:“正反相冲!!” 只见那两枚棋子绽放出黑白光芒,瞬间将三阶阵法撕开一道极小的口子,口子不断愈合。 “趁现在!”玄阳明催促道。 姜泽将五张二阶爆炎阵闪电般从裂隙置入屏障阵法中。 “退开!”姜泽喝退众人。 “爆!!!” 三阶屏障阵法内,五张段钢薄板瞬间爆发耀目红光。 轰!!轰!!!... 五张锻钢薄板一同引爆,顺势将三阶屏障阵法也引爆了! 五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紧接着平地起惊雷,眼前的屏障宛如泡沫般吹破炸裂。 巨大的气浪将方圆十丈的人推开,靠得近的修士耳朵甚至溢出鲜血。 好在姜泽早有准备,以真气封闭了七窍,仅是被气浪冲击得气血翻涌。 姜泽率先清醒过来,朝众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众人的回应,而是一支迎面掷来的冰矛!! 望着冰矛在眼中逐渐放大,尖锐的矛头刺得眉心隐隐作痛,姜泽只觉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仓促间掏出青砖迎向冰矛。 砰!! 一声巨响,冰矛击在青砖上迸射出灿烂火花,一股巨大的力道裹挟着青砖狠狠砸在姜泽胸前! 冰矛顶着青砖硬生生将姜泽推开十余丈,余势方消。 噗...! 姜泽迎面喷出一大口鲜血,不由得委顿在地,胸前肋骨似乎都断了几根。 从姜泽发出提醒到跪在地上不过一刹那的时间,众人都来不及反应。 身后风雪中的冰甲蜥蜴人身影逐渐清晰。 众人猛然惊醒,各自奔逃,不少修士从姜泽身旁掠过,但无人愿停下来拉他一把。 “折光(姜泽化名)!!”玲珑尖叫着冲了过来。 “你怎么还走?!”姜泽催促道,只要她走开,自己就可以躲入雨师神殿中避难。 “不,我不走!我不会丢下你的!”玲珑泪眼婆娑,死死抱住姜泽。 “我giao?!”姜泽心中怒骂,这憨憨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看来不得不将她一同带入雨师神殿。 丈高的冰甲蜥蜴人停在身前,冷漠地望着二人,抬起冰矛就要将他二人扎个对穿。 姜泽伸手抓向怀中雨师神殿令牌,正要注入真气,只见前方风雪中飞出一个棋盘,瞬间将冰甲蜥蜴人定在原处。 两位圣子从风雪中先后现出身形,一人抓住姜泽的一边肩膀架着他离开,玲珑也紧随其后。 “卧槽!有这种神器早点拿出来呀!”姜泽虽然口中溢血,但不忘吐糟道。 玄阳明苦笑道:“以在下目前的实力,仅能定住十秒!” “多谢两位圣子,圣子仁义!”姜泽嘴上恭维道,心中暗骂多管闲事。 凌虚傲娇地冷哼道:“若不是前方就到了终点,我是不会前来搭救的!” 姜泽满不在乎:“凌虚圣子大可不必点破,我其实更喜欢听场面话!” 玄阳明微微一笑:“道友心性极好,对了,还不知道友名讳?” 姜泽思索片刻,答道:“这条命都是这青砖给的,两位圣子叫我青砖修士就行!” 见姜泽不愿告知,二人也心领神会。 玲珑一脸狐疑地望着他,心想:难道之前告诉她的名字--折光,也是假的? 十秒后,棋盘倒飞回玄阳明手中,身后的冰甲蜥蜴愈发狂暴,连番朝几人掷出冰矛。 姜泽连忙开启心盘之境感知冰矛的落点,不断让二人调整方位。 “往左!” “往右!” “再往右!” “直走!” 第九十章 神光灌注,斗境! 两位圣子听从姜泽的指引,四人贴地极速滑行冲向前方终点。 身畔不时有冰矛落下,竟无一命中! 两位圣子对姜泽所掌握的感知秘术愈加震撼,心中暗暗将其摆在与宗门顶级传承同等的位置。 身后的冰甲蜥蜴人见屡掷不中恼羞成怒,一声狂怒咆哮,后背竟生出双翼,骤然拔地而起升入高空! 见心盘之境中的冰甲蜥蜴人突然消失,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姜泽心头。 身后冰甲蜥蜴人沉重的脚步声骤然消失,身边也再无冰矛掷来,玄阳明不由得松了口气,以为危机已经解除。 “还有多远?!”姜泽语气十分焦急,心中惴惴不安。 “快了,前面那座冰宫便是终点!” 姜泽定睛一看,风雪中隐隐现出冰宫模糊的轮廓,只得祈祷那种不安感只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四人离冰宫大门仅十余丈距离时,天空中猝然凝结无数闪耀着森寒蓝光的冰矛,瞬间覆盖四人周身十丈区域! 姜泽望着心盘之境中密密麻麻出现的星点,心神俱震,吓得面无人色。 “有冰矛朝这边射来了!” “往哪边躲?!”凌虚下意识询问,之前姜泽一直引导四人避开冰矛,已然认可了他的感知能力。 “躲不了...漫天都是...”姜泽苦笑。 望着阴沉的天空中星落如雨的冰矛,玄阳明咬牙道:“诸位将真气都输入我体内,我用棋盘抵挡试试!” 闻言,姜泽与凌虚立即将手贴在玄阳明后背,玲珑也将手贴在姜泽后背。 两股异种真气在体内流窜,饶是玄阳明早有准备,喉头险些涌出一口鲜血。 强压住翻涌的气血,玄阳明直截将两股真气导入棋盘之中。 棋盘在玄阳明的操控下飞至四人头顶,随着真气灌注竟缓缓旋转不断变大,直至将四人身体都覆盖其中。 棋盘刚就位,冰矛骤然降临到头顶上方! 咄!咄!咄!... 只听见身边呼啸而过的冰矛,以及棋盘与冰矛撞击发出的声响。 棋盘霎时便被冰矛轰击得摇摇欲坠,有几支的矛身近半穿透棋盘卡在当中! 首当其冲的玄阳明此时面目狰狞,身躯如筛糠一般颤抖,嘴角不断溢血。 “阳明兄!再坚持几秒!!”凌虚圣子低吼道,身上最后的真气也灌入玄阳明体内。 就在玄阳明即将到达极限之时,四人堪堪冲入了冰宫领域内,摔落在地上大口喘息。 如箭雨般落下的冰矛一接触冰宫领域,瞬间便化为水汽,所有冰矛都冰宫领域抵挡在外。 望着外面雪地上密密麻麻的冰矛,凌虚暗自庆幸。 天空中的冰甲蜥蜴人也降了下来,手执冰矛拍打着翅膀悬停在风雪中,猩红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四人。 良久后,冰甲蜥蜴人自知无法再前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四人,缓缓倒飞着隐入雪幕中。 无尽风雪中,两点猩红的血芒逐渐隐没。 噗.....! 危机一解除,玄阳明脸色一白,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胸膛如风箱一般剧烈起伏,蜷缩在地上不断干咳。 “阳明圣子!!”姜泽疾呼道。 “师兄...”身后却传来玲珑虚弱的呼喊声,不知是在喊姜泽还是玄阳明。 姜泽回头一看,只见一支沾满鲜血的矛尖赫然穿透玲珑身躯,停留在她胸前! 姜泽慌了神,立即扑了过去前检查她身上的伤势。 所幸伤的是右侧,若是穿透左侧心脏处的话当场毙命,冰寒的矛将血凝固,不至于流血而亡。 “别慌,把他们放入冰宫中接受神光灌注便能复原!”凌虚一把抱起玄阳明朝冰宫中快步走去。 姜泽小心翼翼地抱起玲珑,忍着胸前肋骨断裂的剧痛,一步步走向冰宫。 往冰宫赶去的路途中,玲珑虚弱地问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没事,受点小伤而已。”姜泽安慰道,“傻人有傻福,你哪这么容易死?!” “别骗我了,这冰矛的尖尖我都看到了...”玲珑费力地抬起头,望着透出胸前的冰矛。 “所以说你有傻福,幸好没伤到要害。”姜泽拍了拍她后背,“况且凌虚说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接受神光灌注便能救活!不用担心,你和你师兄都会没事!” “真...真的吗?”玲珑半信半疑,忽然转头望向姜泽,“如果带着这冰矛接受神光灌注,会不会就这样卡在我身体里?” “这...”姜泽错愕,似乎没考虑这个问题。 “要不你帮我拔出来吧?”玲珑目光中透露出难得的坚定。 “还是别吧,拔出来容易大出血。”姜泽忽然冒出一句,“而且本来就营养不良,万一拔出来凹陷了下去...” “哼!大色胚!”玲珑忍痛给了他一粉拳。 姜泽连忙按住她,以免她乱动牵扯到伤口,“别闹!看你这么活泼,肯定是死不了了。” 踏入冰宫时,正见凌虚抱着玄阳明接受神光灌注,周围早已空无一人,先前那些修士已然尽数离去。 当凌虚踏上冰宫正中的祭坛,一道璀璨的金光穿透冰宫直冲霄汉,如金色利剑般击散冰宫上方的雪幕。 金光骤然将二人笼罩,极为纯净的灵气不断灌入二人体内修复伤势,体内的化凡之毒也化作一缕黑气被金光蒸发。 玄阳明内腑受的重伤也极速复原,与凌虚一同站在祭坛上接受神光灌注。 只见二人气机不断攀升,眨眼便被恢复了全盛时期的实力。 神光中不断有道则落下,二人被强制进入悟道状态,许久未见松动的那道屏障变得如纸一般脆弱,只要契机一到便可突破! 二人并没有因狂喜而肆无忌惮地提升修为、松懈道心,反而将神光引入周身经脉强化道基,为修道之路奠定坚实基础。 金色神光逐渐消退,两位圣子向姜泽抱拳拜别,二人转瞬便被传送出了冰宫。 玲珑状态越来越差,脸色愈发惨白,姜泽赶紧抱着她踏上了祭坛。 与两位圣子的过程一致,祭坛浮现的金色神光直接将他二人笼罩其中。 穿透玲珑的冰矛一遇到神光刹那便冰消瓦解,伤口也肉眼可见地愈合,不消片刻便恢复往常的白皙嫩滑。 玲珑慌忙捂住胸前衣物的破洞,从姜泽怀中挣扎着站了起来。 二人沐浴着暖洋洋的神光,翘首以盼地等待着神光灌注。 就在这时,空无一人的冰宫内突然响起了广场那个清冷的号令声! “仙府积分100,神光加倍!” “雨师神殿令牌,超级加倍!” 姜泽脸色大变,这超级加倍灌注下来,岂不直接将修为硬生生抬到斗境五、六阶?! 虽然姜泽目前迫切想要提升实力,但这般填鸭式提升却不是他想要的。 即便前人解释过不会影响根基,但这可能会影响到未来的上限,目前姜泽对兵境的领悟都还不够纯熟,直接跳到斗境五六阶岂不是自断前路?! 吓得他欲转身欲逃出神光笼罩范围,哪知头顶神光猝然罩下一道屏障将二人锁在祭坛中。 “仙府积分,雨师神殿令牌?”玲珑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 “击杀三阶及以上的魔兽或特殊魔兽会有仙府积分。” “至于雨师神殿令牌...”姜泽心情不佳,有些粗暴地训诫,“小孩子家家的,就别问那么多!” 玲珑委屈地应道:“哦...” 霎时,一道璀璨到极致,竟由金色转变为纯白的光柱从天而降,重重压在二人身上。 强大的灵压临身,令二人身形受压迫矮了几分,大大超出两位圣子之前的神光灌注总量。 “呀呀呀...!”玲珑一时扛不住,一屁股坐在祭坛上。 姜泽则在死撑,浑身骨骼嘎吱作响。 神光中纯粹的能量不断涌来,从四肢百骸汇入丹田中,姜泽只觉毛孔舒张十分畅快,修为在不断攀升。 兵境四阶! 兵境五阶! .... 兵境九阶! 兵境十阶大圆满! 随着修为提升,姜泽血肉愈发纯粹,周身不断溢出的黑色杂质瞬间被金光消解。 姜泽牙龈渗血,紧咬牙关,绝计不能再任由这般填鸭下去! 然而神光可由不得他,丹田内真气凝成的气态星体急剧压缩、凝实,在神光的压迫下蓦然转变成一颗元丹! 姜泽周身猛然爆发出强大气势,祭坛上罡气四溢,斗境一阶! “我...!”姜泽正欲爆粗口,神光依然来势汹汹,如浪潮般涌来,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大势已成不可阻挡,姜泽倍感无力。 既然反抗无效,那就只得顺势而为,姜泽运转《神农经》将神光灵气引入眼中,冲击眼窍! 斗境元丹一成,《神农经》即迈入第二阶段,温养七窍金丹! 七窍乃眼、耳、口、鼻共七窍,每激活一个部位便可获得一种威能。 姜泽将金光引向眼窍,修为不再肆意攀升。霎时两眼金光湛湛,目中若有煌煌天威,开阖之间神光万丈! “给!我!开!!!”姜泽暴喝道。 第九十一章 空行静地 只见姜泽漆黑如墨的瞳孔攸然转变成了金色,目中溢散的缕缕威严神圣而不可侵犯,仿佛端坐云端的帝皇一般。 眼窍,开! 丹田中原本浑圆的无漏元丹也随即现出两道窍孔,宛如两级磁场疯狂从外界汲取灵气,修炼速度倍增! 眼窍已成,姜泽收敛气机,瞳孔恢复了原先的墨色。 神光还在不断落下,眼见修为又要脱离掌控地攀升,姜泽心中大急。 骤然,神光转向了姜泽身后包袱,姜泽极为诧异,打开包袱一开,吸收神光的竟是那枚怪异石蛋。 一对牛皮纸中的石蛋焕发碧绿光泽,正鲸吞龙吸般吸纳神光中的灵气。 神光灌注的灵气被石蛋吸走了大部分,剩下的才流入玲珑娇小的身躯中,即便如此,也比先前两位圣子均分要多得多。 “这什么鬼东西?”玲珑身上压力大减挣扎着站了起来,好奇地摸了摸石蛋。 姜泽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是我以前历练时得到的避毒之物。” 片刻后,神光灌注的威能逐渐衰退,石蛋通体绿光在闪耀数次后便恢复如常,一个丑陋的石头疙瘩而已。 二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第二波道则冲击轰然降下! 神光中无数道则显化而成的咒印朝二人涌来,禅唱声不绝于耳。 显化的道则不断融入二人血肉,锤炼道基,姜泽善未完全掌握的兵境体悟瞬间得以补全。 当周身道则缠绕时,姜泽只觉意识突然被拉入陷入一片虚无之中。 虚无世界中仅剩下自己,以及身前漂浮着两页金纸。 准确来说是一页半,一页《天穹青囊》、半页《神农经》! “这...难道是空行静地?!”姜泽下意识喊出了声,周围却没有任何回应。 所谓空行静地,乃一方无时、空概念,唯已、唯我的神识空间,是比悟道状态更深层次的顿悟之境。 这种顿悟之境可遇而不可求,姜泽定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伸手捞向那张镌刻《天穹青囊》四字的金页。 当姜泽指尖触碰到金页时,金页上的文字突然活了过来,化为一只只金色蝴蝶翩然飞入他的识海中。 顷刻间,姜泽对《天穹青囊》的领悟提升了一个层次,不再拘于学而用,迈入了思则悟。 “原来,《天穹青囊》相卜、堪舆两个境界,不仅仅是俗世用来看相、算卦、观风水之用。”姜泽脑中灵光如梭,“此中竟暗藏身法、战技!” 姜泽神情激动,脑海中对《天穹青囊》中九宫飞星之局的见解逐渐明晰,竟衍生出一篇地阶身法--飞星步! 在空行静地状态下,姜泽才思捷涌,有过目不忘之能,一眼便将整篇飞星步牢牢记在心中,不断演化。 身旁的玲珑刚从悟道状态中退出来,瞥见一旁紧闭双眼的姜泽,头顶竟凭空浮现出一道虚幻莲花! 玲珑眼中满是惊骇之色,浮空生莲这种玄妙景象她只在宗门的传说中听过,相传大能讲道时口绽莲花、浮空生莲,周围弟子皆如醍醐灌顶。 虽然姜泽头上仅有一道莲花,却也极为不可思议! 望着姜泽头顶浮动的莲花,玲珑心中有了一丝明悟,阵法造诣节节攀升,竟也跨入了三阶阵师水准! 良久后,姜泽退出空行状态,睁开了眼睛,头顶的虚幻莲花也化作光点随之消散。 玲珑意犹未尽的咂巴着小嘴。 神光、道则缓缓消退,二人旋即被传送出冰宫祭坛。 待二人回神已身处一方封闭空间,二人落在一座方形石台上,石台由青砖铺就,悬浮于半空中。 整个空间内有二十余个类似石台,此时仅有他们所在石台上有人,人数与试炼前冰宫广场想比少了一大半。 “我们是冠军!” 玲珑欢呼道,眉眼间洋溢着欢喜,全然忘记方才胸前还插着冰矛,奄奄一息。 玄阳明与凌虚闻声走了过来。 “道友,你终于来了!”玄阳明笑道。 姜泽赶紧朝二位圣子拱手,感激道:“多谢二位圣子舍身搭救,圣子仁义!” 玄阳明微微点头:“道友先前也救过我等,在下何敢弃道友于不顾?” 周围修士闻言纷纷侧过头去,不再往这边看过来。 “之前你救过我们,我们再救你一次,两相抵消罢了!”凌虚冷漠答道,此刻全盛状态的他恢复了以往的高傲冷酷,全然不把姜泽放在眼中。 在他心里,不为姜泽之前三番五次的挑衅而将他斩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冰宫试炼化凡、炼心、飞升三个阶段囊括了修士的一生,也或多或少将潜藏在凌虚本心中的弱小显露出来,不过一旦离开冰宫即被凌虚强势压制。 姜泽微微一笑,趁机拉拢关系,省得凌虚秋后算账:“圣子不必过谦,两相搭救岂可抵消?乃结下一段善缘!” 凌虚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姜泽转向玄阳明,问道:“阳明圣子因搭救在下而损失了棋盘法宝,想必极为珍贵,真是可惜了。” 玄阳明淡然一笑,倒觉得无所谓:“道友不必介怀,不过是师祖赠予的仿制法宝,算不得多珍贵,回头再祭炼一件便可。” 姜泽心中暗叹:如此强大的法宝损毁、丢失竟一点都不心疼,这棋盘宗的经济实力可真是雄厚。 虽然玄阳明身上法宝众多,但姜泽身边的小富婆比他更多! 不愧是以阵法、雕纹这种暴利行业为根基的宗门,果然财大气粗! “此次试炼的神光灌注远超以往,我就先回去感悟心得了,告辞!”凌虚不愿与姜泽多纠缠。 玄阳明亦拱手拜别姜泽二人转身离去,想必两位圣子通过这次冰宫试炼都大有收获。 见二人离去,玲珑开心地问姜泽:“你猜猜我什么境界了!” 姜泽回身看了她一眼,只见玲珑身上的气息比自己稍稍强横:“斗境二阶?” “真没意思,一下就被你猜到了。”玲珑闷闷不乐。 姜泽点点头,如果照之前那么强势的神光灌注,这憨憨至少能达到斗境四、五阶,想必她也知晓分寸,生生压缩到斗境二阶。 玲珑悄声问姜泽:“我现在斗境二阶,根基稳固,而且方天印也祭炼完成!能不能吊打那可恶的中年修士?” “你提升了,人家自然也提升了。”姜泽朝广场另一角努了努嘴,“他在那呢,你且看人家现在的实力。” 只见中年修士在神光灌注下,断臂已重新长出,身上散发的气势比以往更盛一筹,正与其他修士侃侃而谈。 玲珑见状扁了扁嘴满是不甘,她想亲自报这截杀之仇,没想到敌人反而又强大了几分。 见她一脸失落,姜泽怂恿道:“你可以喊你师兄揍他呀!” “我才不呢,我要亲自报仇!”玲珑凶巴巴地瞪了一眼姜泽,“而且你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把我推给师兄,我现在可聪明得很,预判了你的预判!” “往后形势越来越复杂,我怕一时护不住你。”想起玲珑被冰矛穿刺的场景,姜泽面色十分凝重。 玲珑知道他想说什么,低头望着胸前,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小脸霎时沉寂了下来。 良久后,玲珑方低声说道:“我会见机行事的,况且现在我有罡气护体、方天印护身!” 见她这般强求,姜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 姜泽与玲珑也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细细整理神光灌注中的体悟、收获。 周围的修士还沉浸在方才的冰宫试炼之中。 “这次冰宫试炼的神光灌注比以往强太多了!”旁边修士兴奋地说道。 一旁修士傲然道:“那是!此次试炼难度大幅提升,奖励自然水涨船高,更何况咱们还是第一名!” “是啊,难度远超从前,这次我四名队友全都死了!”一修士面露哀色,感慨道,“以往最多折损两成,这回只剩下不到四成!” 另一人接过话茬:“若非两位圣子,恐怕剩下的人连一成都不到!” 其余修士纷纷点头称是,旋即望向周围空空如也的石台:“不知其他队伍什么情况。” ... “可恶,他们竟直接无视你的功劳!”玲珑十分气愤。 姜泽不以为意:“不用在意他们,权当只是为了救自己,他们不过附庸之辈罢了,既然救了不关我们的事,死了我们自然也不用在意!” 玲珑歪着脑袋想了想,“话虽这么说,可我还是好气呀!” 姜泽一把按住她,玲珑条件反射地用手挡住额头,眉目含笑,得意地望着姜泽。 这憨憨越来越精了,见她早有防范,姜泽只得顺势揉了揉她的头。 众人在场中足足等了四五个时辰,第二支队伍才出现在另一方的石台上。 只见那边赫然只剩下一成多的修士,场面极为惨淡。 这边石台上的人纷纷往那边望去,那些人刚一现身便受到所有人的关注。 当看清领头人的模样时,姜泽瞳孔骤缩,面露寒霜,险些压住不住胸中的怒气。 竟是王明和岳紫嫣! 王明在冰宫试炼中大展神威,他的队友纷纷上前恭维,正值春风得意之时。 姜泽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二人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 第九十二章 天骄齐聚 第二次见岳紫嫣,姜泽感觉她与先前所见大为不同。 一袭黑色劲衣将身形凸显得愈发妙曼,容颜虽还是那般清丽出尘,但气势更为凌厉,浑身散发出强横的波动,目中流露出不曾见过的坚毅果敢。 一旁身穿剑宗服饰的王明更是意气风发,修为竟也达到兵境六、七阶,这已经不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了。 自地球位面来到玄道大陆不过短短数月,王明竟从零开始提升到兵境六、七阶,难以想象剑宗在他身上投入了多少资源。 王明正与队友攀谈,忽觉身后如芒在背,蓦然转身盯着目光传来的方向。 姜泽早已望着别处,避过了王明的探查。 王明扫了扫这边石台上的修士,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暗自嘀咕,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此时一位队友迎了上来,抱拳感激:“这次冰宫试炼能险中求胜,豪取第二名的佳绩,多亏了王明道友,若不是道友阵法造诣极为了得,我等恐怕全都要折在那雪谷之中!” “哪里哪里,大家同舟共济罢了!”王明推辞道,微不可察地瞥了岳紫嫣一眼,“在下只略尽绵薄之力,主要还靠我们少宗主力挽狂澜!” 岳紫嫣面无表情抱剑而立,似乎眼中并无王明这个人的存在。 若不是父亲叮嘱要她保护王明,她宁愿一个人行动也不想与这种小人待在一起。 见岳紫嫣不为所动,王明脸色微变,心中暗恨: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在我身下婉转承欢! 王明脸色转瞬恢复如常,继续与那位修士谈笑。 这边一位修士举目望向姜泽所在的石台,感慨道:“他们便是第一名吧,竟然能活下三成多的人,真是难以置信!” “你也不看看人家什么阵容,那位修为强绝的乃我们剑宗圣子凌虚,不负年轻一代最强圣子之称!”一旁的剑宗弟子傲然道,“那位身穿黑白道衣与凌虚圣子攀谈的,想必是棋盘宗圣子,也只有他配与我们圣子并肩而立!” 那名修士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强的组合,想不拿第一都难!” 剑宗弟子不忘拍马道:“切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这边不也有王明道友和少宗主嘛?虽然稍稍逊色那么一丢丢,但应该差不了多少,顶多...顶多落后了一个时辰!” “对对,我也这么认为!”那名修士忙附和道。 ... 石台与石台间相互独立,只可远远望见,听不到对面说话。 凌虚正为玄阳明介绍对面的少宗主岳紫嫣,见二人望来,岳紫嫣旋即抱拳致意,玄阳明和凌虚二人也拱手回礼。 王明此时也瞧见凌虚二人,赶忙朝二人拱手作揖。 然而凌虚、玄阳明两位圣子并未理会,转身继续攀谈,将王明晾置一旁。 王明见状,只得干笑两声缓解尴尬,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查的阴鸷。 圣子又如何?!迟早要将你们踩在脚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或许是修为上的飞升令王明自信心极度膨胀,玄道大陆的圣子谁不是苦修十几二十年才达到斗境修为,而我王明仅仅数月便突破到兵境六、七阶,超越你们亦如信手拈花,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 取得第二名的队伍刚现身没多久,第三支队伍紧随其后出现在另一方石台之上。 为首的是一个面目清秀、宝相庄严的少年僧人。 少年僧人锃亮的光头佛光隐现,乃佛法高深的外显之相。 一袭白色僧衣、身披袈裟纤尘不染,袈裟上金色梵文流转似活物的一般,俨然一个慈悲为怀的少年圣僧。 姜泽暗暗点头,那应该便是大乘寺佛子了,若不是连山说得煞有介事,姜泽都会被他这副宝相庄严的样子骗了。 姜泽往佛子身后望去,竟然看到了两位故人,正是阑珊师兄妹! 阑珊还戴着那副络腮胡子的幻形面具,肃然立在她师兄身边。 二人不仅修为更加强横、神华内敛,与佛子并肩而立气场丝毫不输。 这第三名与第二名境遇相差无几,仅剩下二成修士安然度过试练。 // 随后十几个时辰内,绝大部分队伍依次出现在各自石台上。 姜泽也其中找到了此行的目标人物--月霖离。 月霖离亦如先前月神宗客栈上空的惊鸿一现,白衣飘飘如谪仙,手执青玉色长剑俏然而立,一头如瀑青丝披散在婀娜玉背上,发梢随风轻扬。 姜泽凝神望去,只瞥见她秀美的一双凤眸,以及眉间的一道金月,面容却被白纱遮挡。 月霖离的试炼成绩并不理想,总共二十来支队伍,她所在的那队仅取得第十六名,整体实力也差其他队伍一大截,身后仅有映溪、君玉撑场面,整个队伍最终也只剩不到二成。 这成绩倒也算不得太差,仅凭她一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已是十分难得。 / 二十余支队伍几乎全部到场,以姜泽所在队伍留存人数最多,最差的甚至全军覆没,那方石台光芒闪过后,在众人瞩目之下,上边竟空无一人。 等待其他队伍的这段时间姜泽也没闲着,于心盘之境中配合九宫飞星法不断演练飞星步。 飞星步以《天穹青囊》九宫飞星法为根基,演化出移形、换影、凌波、踏星、逐月五种身法,不仅本身拥有极速,还如鬼魅幻影般迷离难以捉摸其轨迹,极具迷惑性,实乃不可多得的保命神技! 封闭空间内天骄齐聚,仅姜泽能认出的圣子级人物便有七八个,其他队伍亦不乏实力强横的存在。 姜泽这斗境一阶的实力显然有些不够看,飞星步对他来说无疑雪中送炭。 在封闭空间内所有人翘首以盼中,虚空中终于迎来了那道清冷的声音。 “第一名至第三名,三十秒后传送入下一层!” “第四名至第十五名,一个时辰后传送下一层!” “十六名以后,两个时辰后传送下一层!” 声音中不夹杂一丝情感。 据澹稚所述,这仙府遗迹是毗芦仙人的本命法宝,那么这个声音或许就是仙府法宝的器灵?姜泽如是猜测。 还未来得及细想,一至三名的石台泛起一阵白光,乃传送启动的征兆,姜泽赶忙伸手抓住在一旁捣鼓着什么东西的玲珑。 只见白光一闪,二人已来到一片荒芜的沙漠,入眼尽是黄沙。 头顶毒辣的太阳正炙烤着金黄沙漠,上方空间都被灼得扭曲。 没想到仙府遗迹第五层竟是沙漠空间,脚底的滚烫的黄沙令姜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脚趾,无奈的擦了擦脸颊流下的汗水,感慨道:“这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啊!” 感受着迎面扑来的热浪,身后却忽然袭来传来一阵凉风。姜泽回头一看,玲珑正将一颗散发寒气的珠子放入腰间绣袋中。 见姜泽满头大汗地往这边望来,玲珑乐得花枝招展,扬了扬手中的绣袋,得意地问:“想要?” 姜泽一脸谄媚:“想!想!这又是什么宝贝?!” “养颜珠,这可是上流仙门小姐姐居家旅行必备之物!可在酷暑中保持清爽,不至于落得汗流浃背、花了妆容这种有损仙姿的丑态!” “还有没有?!”姜泽急不可耐地伸手讨要,就差明抢了。 玲珑警惕地将绣袋收入怀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有倒是有,不过这价钱~~~” 姜泽满不在乎地说道:“咱俩谁跟谁?!这一路共患难,此时再谈钱多伤感情?” 闻言,玲珑气鼓鼓的说道:“那你之前还让我掏了那么多灵石!” “我那是真的穷!你看。”姜泽抖了抖衣袖,两袖清风,“而且那几枚灵石对于家底丰厚的玲珑大小姐,不过毛毛雨嘛!” 玲珑想想倒也是,便将绣袋递给姜泽:“那...行吧!权当送你的。” 姜泽接过后,只觉一股凉风沁人心脾,从头凉到脚,将他与这炎炎沙漠隔绝。 三两句场面话便从玲珑身上骗来此物,姜泽正暗自得意,随口问道:“这养颜珠值多少灵石?” “多少灵石不太清楚,抵一件低级法宝吧。”玲珑从须弥戒中再取出一颗装入绣袋系在腰间。 闻言,姜泽差点没拿稳手中的绣袋:“这...这么贵?!” “那是自然,与小姐姐们仙姿如画、翩然若仙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 姜泽只得怔怔地回道:“果然够上流!” 玲珑望着茫茫沙漠,小脸满是兴奋,试探着问姜泽:“这沙漠...是不是也可以用雪橇?” 姜泽闻言虎躯猛地一震,一股寒意霎时涌上心头,比养颜珠还管用。 “不行!”姜泽断然否决。 岂料玲珑难得固执,坚持道:“怎么不行,你看这沙子多细腻,比雪还要滑,肯定能行!” 姜泽眼珠子滴流一转,立即想到了推脱之辞:“行倒是行,不过这沙漠尽是低矮的梭梭树,寻不到木材做雪橇,咱们还是用脚赶路吧?” “那大可不必担心,之前散架的雪橇我都收在须弥戒了!刚在石台上拼凑了一半。”玲珑手指上须弥戒闪出几道毫光,地上赫然现出一架修了一半的雪橇。 “本来打算将它修复好,再让宗门的炼器师依这个为模板打造一个更坚固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用上!”玲珑眉开眼笑,正为自己料事如神而感到自豪。 姜泽欲开口拒绝:“不...” 玲珑强势打断姜泽:“那就把养颜珠还我!” 经过一番和善的交流后,姜泽只得蹲在地上愁眉苦脸地修复雪橇。 第九十三章 沙影追踪 姜泽花了一刻钟将雪橇改装,使其更适用于沙漠地形。 刚改装完,玲珑便迫不及待地想坐在前头。 然而姜泽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一屁股将她挤在身后。 “我只答应可以坐雪橇,可没说让你来驾驭!”姜泽哈哈一笑,祭出折光绑在前方。 姜泽如今境界已提升至斗境,元丹一成,体内真气比先前不知雄浑了多少倍,驾驭起折光拉车更是得心应手。 见他游刃有余,完全不像真气会枯竭的样子,玲珑只得闷闷不乐地坐在后头怄气。 折光拉着雪橇改装而成的滑沙车在沙丘上飞驰,一路上没遇到半个人影,反而找见不少稀有药材。 起初二人每走出一段,姜泽便要停下来采集,二阶药草照单全收,也能换不少灵石。 直至包袱装不下了,姜泽眼光越来越高,以至二阶药草都看不上眼。 二人不知下层入口在哪,只得找准一个方向意图贯穿戈壁。 两个时辰后,姜泽在一处绿洲停下歇息。 绿洲在沙丘腹地,依一汪月牙湖而生,泉水潺潺从湖底涌出,日积月累从而形成一汪湖泊。 树荫下长了不少罗布叶,三阶珍惜药材,可用来制作三阶丹药。 此地许久未有来过,药材年份都很足。 “能提前进入五层就是爽!”姜泽越采心里越欢喜,仿佛手中握着的是一把把亮晶晶的灵石。 玲珑气恼了一路,终于找到发泄的借口,便挖苦道:“不就一些破药草嘛,看把你财迷得。” “是是是,您家大业大自然看不上这些蝇头小利。”姜泽埋头小心翼翼地采掘,生怕破坏了品相卖不出价钱,“在下身无分文,自然得赚钱贴补家用。” 忽然转念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玲珑说道:“要不你把须弥戒给我用用呗?” “那可不行,须弥戒仅十方大小(10立方米),装不下!”玲珑一口回绝,“要知道女孩子出门需要带很多东西,哪有余地装你这些药草!” “装不下,那你先前装那堆烂木头做什么?”姜泽十分鄙夷。 玲珑小脸一红,蛮横地回道:“装不下就是装不下!” 姜泽试探着问道,“要不这些药材卖出的灵石,咱们五五分成?” 玲珑一个劲地摇头。 姜泽咬咬牙:“四六,我四你六如何?” 玲珑还是不答应。 姜泽正要循循善诱,忽然心盘之境中陡然出现三道不寻常的气势,正朝这边飞速赶来! 经过神光灌注以及空行静地的顿悟,姜泽如今心盘之境已能延伸至五十丈开外! “将滑沙车收起来!”姜泽沉声道。 姜泽语气骤然转变,令玲珑一愣,但还是听话地将滑沙车收了起来。 姜泽一把拉过玲珑便往绿洲的小树林中钻。 玲珑见他突然这么粗暴以为他要强来,慌乱地挣扎拍打姜泽。 姜泽怕她出声被那三人察觉,一把捂住她的嘴,随手布下几道隐匿阵法。 这家伙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玲珑眼眸中满是惊恐,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有人来了,不要出声!”姜泽正专注着那三人的动向,低头看见玲珑竟兀自流泪,满头问号地问道:“怎么了?” 见是自己想歪了,玲珑尴尬地坐起身,小脸泛红:“没...没什么,沙子吹到眼睛了。” 见她没事,姜泽方转向那三人的方位。 三人各自驾驭法宝,贴地急速朝这边赶来,跃过山丘停在了月牙湖边。 来人正是大乘寺佛子以及阑珊师兄妹,耀目的烈阳照在佛子锃亮的光头上,令姜泽不由得眼前一花。 本以为阑珊师兄妹只是碰巧在试炼中与佛子分在一组,没想到他们竟是一起的。 “阑离圣子,就在此处修整一会吧。”佛子审视周围环境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开口询问道。 “就依镜尘佛子。”阑珊师兄点点头,阑珊随即取出水囊灌满了水。 树林中的姜泽心头一震,没想到这阑珊的师兄阑离竟然也是圣子?! 孽龙溶洞时连山、岚还有他若是早知晓阑离的身份,三人怕不是闻风丧胆。 好在当初初生牛犊不怕虎,侥幸胜过,姜泽暗自庆幸。 阑离有些心疼望着树荫下仅剩一些未足年份的罗布叶,其余的早被别人拔光,没想到竟被人捷足先登。 阑离蹲下身随手拈起一些被翻开的泥土,两指间细细研磨。 在这炙热的沙漠中,泥土中竟仍有水分尚未蒸干,阑离皱了皱眉:“似乎刚离开没多久?” “三个队伍加起来上百号人,此地又是为数不多的取水之地,有人经过也很正常。”佛子镜尘不以为然。 见阑离这副痛心的模样,镜尘宽慰道:“阑离圣子不必在意这些小利,若是做成了眼下这票,剑宗自然会支付丰厚报酬。” “贫僧可盼着阑离圣子重振逐星人的绝世风采!” 阑离将手中湿润的泥土揉散,从掌缝间簌簌落下,良久后释然道:“也罢!继续赶路吧!” 三人稍作休整便踏着法宝滑行离去。 见三人离开,姜泽和玲珑从灌木中冒出了头。 姜泽蹙眉:“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阑离这家伙还在做这种行当。” “那个光头便是大乘寺佛子吗?满口黑话,哪里像慈悲为怀的出家人。”玲珑好奇地问道:“亏他生得一副清秀、宝相庄严的样貌,若不是偷听到他们谈话,险些要被蒙骗了。” 姜泽故作凶狠:“长相就是用来骗你们这种不经世事的小姑娘!” 姜泽从二人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剑宗此次联合了佛子等各方势力,似乎要对谁下手? 据姜泽了解,与剑宗结怨最深的自然是月神宗,那么他们的首要目标...难道是月霖离?! 姜泽瞳孔骤缩,心也随之沉了下来。 两个时辰的先机早已过去,想必月霖离早已下到了这层。 “不行!得跟上他们!”姜泽沉声道。 玲珑疑惑:“为什么?他们好像与我们没什么瓜葛吧?” 姜泽:“这瓜葛可大了去了,你师兄说不定都插了一脚!” 见此时竟与师兄有关,玲珑满口应下:“嗯...那行吧!” 说罢,玲珑从须弥戒中取出滑沙车,抢在姜泽前头坐了下来。 姜泽:??? “你玩了这么久了,该轮到我了!”玲珑不等姜泽反应,直接将方天印系在前端,随即朝姜泽招呼道,“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情况有些危急,姜泽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坐在后头。 所幸沙漠中视野开阔,障碍物极少,只能由着她胡闹了。 “跟着沙丘上的痕迹,不要靠得太近!”姜泽不忘叮嘱。“沙漠中视野极佳,很容易被他们察觉!” “好好!” 见姜泽准许她驾车,玲珑连连应道,生怕他反悔。 第五层沙漠炙热无风,沙丘上的留下的痕迹许久才会被风沙覆盖,二人沿着佛子三人留下的痕迹前行。 “好无聊呀,他们好慢,能不能加速超过他们?”玲珑遥遥望着极远处那三个逐渐消失的黑点,抱怨道。 “超你个头!”姜泽敲了她一下,“咱们又不知道方向!” “唔...”玲珑不甘地揉了揉脑袋,为了能保留开车的权利,她不惜忍气吞声。 二人走走停停,不知追逐了多久。 忽地,前方的痕迹突然消失了! 玲珑疑惑道:“哎,怎么没了?” 姜泽心中一沉,猜测是被他们发觉了,便抱拳朝四周朗声道:“三位道友,自己人!” 四下空无一人,仅听见远处风沙吹拂的声音,更无人应答。 玲珑一怔,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赶紧从滑沙车上下来。 “哦?自己人?” 百丈外三座沙丘后冒出三道人影,呈掎角之势将姜泽二人包围其中,出声的正是佛子镜尘。 三人现身,皆死死盯着姜泽,浑身散发出可怕的气势。 顶着巨大压力,姜泽不卑不亢:“是的,在下也是受凌虚圣子、阳明圣子所邀,一同共商大事!” 三人缓缓向前缩小包围圈,佛子镜尘面如春风令人亲近,和煦地问道:“阿弥陀佛,道友既然称自己人,可有何依据?” 姜泽沉吟半晌:“依据...自然是没有!” 闻言,阑离脸色一黑,正欲出手。 “不过!”姜泽赶忙解释道,“等见到凌虚圣子与阳明圣子,在下所言虚实自然可见分晓。” 姜泽轻笑道,实则内心慌得一批:“三位不会认为凭我二人的实力,能从诸位圣子手中逃脱吧?” 佛子三人打量了下姜泽二人的实力,一个斗境一阶、一个斗境二阶,不足为惧。 阑离稍加思索后,回复道:“量你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到时再说罢!” 佛子镜尘正要追问,见阑离已经率先表态,只得依他所言。 “那行,我二人初来乍到不知具体方位,还请三位前方带路!”姜泽大大咧咧地说道。 见姜泽如此嚣张,竟扬言要两位圣子前头带路,阑离怒发冲冠,正要发作。 见姜泽底气十足,佛子镜尘反而温和地问道:“道友的修为实难令贫僧相信凌虚圣子会邀请你,道友可是有其他倚仗?” 姜泽笑道:“凌虚圣子、阳明圣子自然不是看中在下修为,而是阵法造诣!” “阵法一道,在下不才,腆与阳明圣子五五开!” 第九十四章 师妹祭天突破大法 有雨师神殿令牌在手,姜泽愈发有恃无恐,就差说整座仙府遗迹都是他囊中之物了。 闻言,佛子三人猛地一怔。 众所周知,棋盘宗乃玄道大陆阵法一道的天花板,整个大陆都以之为翘首。 此子竟敢妄言与棋盘宗圣子平分秋色,若不是真有本事,那便是不知死活。 等到与阳明圣子相见便知分晓,佛子沉吟片刻,说道:“道友既然顺路,那便与我等同行吧!” 说罢,佛子踩着金钵在前方引路,阑离师兄妹二人殿后,如押犯人一般将姜泽与玲珑赌在当中进退不得。 五人一路无言,仅法宝破开黄沙前行的沙沙之声。 姜泽仰躺在滑沙车后座,看了一眼身后的阑离师兄妹,他俩不知从何处弄来两柄法宝长剑踩在脚下,而游龙鞭缠在腰上轻若无物,若一时不查恐将二人认做剑修。 近距离感受二人实力,阑离竟已斗境五阶、阑珊斗境三阶,想必这师兄妹在冰宫试炼中得了不少好处。 说来也十分蹊跷,这堂堂大乘寺佛子,竟然仅有斗境四阶修为,此中必有天大隐情! 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佛子稍稍提速,见玲珑驾着滑沙车紧紧跟随寸步不落,不由得诧异道:“小兄弟这古怪道具可真是奇巧,结构如此简单,在沙漠上载二人竟都不输贫僧的法宝金钵。” “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在驾驭?!”玲珑傲然道,“小师父,敢不敢比比谁跑得快?!” 镜尘双手合十,谦逊有礼地回道:“出家人六根清净,本无欲无求,贫僧自然不会与施主以此相争。” 嘴上虽这么说,脚下金钵的速度却不断提升。 玲珑大喜,似乎忘了二人此时的处境,催动方天印便追了上去。 阑离两师兄妹在身后尾随,见他们骤然提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旋即也提速跟了上去。 不管镜尘如何提速,玲珑也紧紧地跟在身后,滑沙车结构比佛子脚下的金钵更适宜沙漠上行进,纵然载着两人,玲珑依然仍还有余力。 身后阑离、阑珊极力催动法宝,二人还是渐渐被甩开,脚下并不是他们本命之物,所能发挥的威能不足六成,自然难以追上。 正要出声提醒佛子,只见佛子和那二人都停下了。 “到了!” 佛子金钵倒转,轻轻托在手中,胸膛微微起伏,真气稍有不继。 “啊?这么快就到了?!”玲珑意犹未尽,有些失落地说道:“我还没用力,这就结束了?” 佛子见玲珑脸不红气不喘,这区区斗境二阶,竟然与自己斗境四阶不相上下。 “小兄弟果然有几分本事。”佛子点头笑道。 玲珑回头朝姜泽嚷嚷道:“听到没有!人家佛子都夸我了,以后这车就由我来驾驭!” 姜泽此时眯着眼睛在后座闭目养神,听见玲珑的话方直起身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佛子只是恭维一句而已,人家堂堂一宗圣子,不过逗你玩而已,哪用尽全力?” 姜泽下车四下望了望,极目之内空无一人,更不用说圣子的身影,便疑惑道:“到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佛子:“是这里没错了,此处乃下层入口沙漠神庙必经之路,目标定会从这经过,我们只需等凌虚圣子到来,听其安排便可。” 姜泽点点头,回头嘱咐玲珑将方天印收起来。 等待的过程中,姜泽也随口询问了一下仙府遗迹五层沙漠的一些状况,理由是更方便布置阵法。 佛子表面耐心地为他讲解,心中却思量,只要苗头不对便直接将这二人处理掉,以免坏了大事。 据佛子所言,这第五层不过缓冲地带,给刚闯过冰宫试炼修士的休整之地,六层才是真正的大机缘! 这第五层中不乏炼丹奇药珍材,运气好四阶、五阶的奇药都能寻到。 姜泽正欲追问下去,忽然远处传来破风声,还未近前便能感受到凌厉的剑意。 “来了!” 佛子偷偷打量了姜泽的表情,见他毫无惧色,心中又信了几分。 来人正是凌虚与玄阳明、竟还有那名中年修士。 三人刚停下,姜泽便迎了上去,抱拳道:“两位圣子,我等恭候多时了!” 凌虚疑惑地看着姜泽,自己并未邀他参与此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正要上前质问。 玄阳明拱手道:“道友...” 还未等玄阳明发问,姜泽脱口而出:“在下谨记两位圣子冰宫试炼搭救之恩,特此前来襄助!” 佛子镜尘一听,察觉到此人所说与之前大相径庭。 刚欲上前拆穿,却听见玄阳明欣喜地回道:“道友言重了,先前若不是道友出手相助,我等亦难脱身,更不用说取得头名。” “此番道友若肯再次相助,成功几率自然大大提升!” 见玄阳明将姜泽抬如此之高,似乎又像是那么回事,镜尘转头看见一旁的凌虚默不作声,刚踏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人家正主都没有意见,我瞎操什么心?! 凌虚此时有口难言,自己确实没邀他,但玄阳明这幅态度,显然无法对其出手。 想想这人不仅感知能力极强,阵法造诣也极高,勉强达到自己邀请的门槛,索性就由他去了。 见就这么蒙混过去,姜泽心中大定,忙推辞道:“哪里哪里,玄明圣子太抬举了,实在折煞在下!” 中年修士望着姜泽与玄阳明有说有笑,心中大为不平,自己费尽心思,甚至将到手的星辰棋子都交了出去才勉强取得玄阳明的信任,此子三言两句便蒙混过关。 面对坑害自己同伴的敌人,自己还不敢当面将他揭穿,中年修士心中极为憋屈。 “这两位是?”凌虚转向佛子身后的阑离师兄妹,与佛子共商此事时,凌虚便允诺佛子可再找两名帮手。 想必这应该就是佛子找来的高手。 佛子笑着地为凌虚引见二人:“这是逐星门圣子--阑离,斗境五阶。这位是他师弟阑山,斗境三阶。” “逐星门?”凌虚点点头,旋即拱手问道:“传闻逐星门大能手中长鞭一挥,日月星辰都任其驱策,说的可是那个逐星门?” 阑离面露愧色:“不过是先辈盛名,如今宗门衰败至此,令我等后辈愈加颜面无存。” “阑离圣子莫要妄自菲薄,如今大世来临,正是振兴宗门的绝佳机会,”凌虚宽慰道:“若有在下能帮到的地方,阑离圣子尽可直言。” 阑离心中暗喜,感激道:“有凌虚圣子这话就足矣!” 佛子四下张望,问凌虚:“你们少宗主还没来吗?” 闻言,凌虚有些不耐烦地答道:“再等上一刻钟,若还是赶不上便不用管她了!” 佛子闻言一怔,凌虚这副语气,莫非剑宗年轻一代的两位领军人物之间有分歧? 此乃人家家事,佛子也不便多言,只得在一旁候着。 一刻钟悄然而逝,凌虚正要分配人手,岳紫嫣和王明才姗姗来迟,二人在凌虚面前停下。 凌虚冷哼道:“怎么才来?!” 岳紫嫣不言语,只瞥了一眼身旁的王明。 凌虚望向王明,眼神中冰寒之意愈盛,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王明擦了擦汗,陪笑道:“在下修为不足,未能熟练掌控法宝以致耽误了些时间,还请圣子恕罪!” 凌虚见众人都朝这边望来,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得冷哼一声:“最好没有下次!” “是是是!”王明连声道。 若不是岳紫嫣宁愿停下等,也不愿捎上他一起,怎会耽误这么久。 凌虚不再看他二人,旋即招呼道:“时间差不多了,既然人来齐就开始撒网吧!” 听到凌虚招呼,在场的人都朝这边走了过来。 “待会阳明兄和这位...青砖道友一同布置阵法困住目标,我、佛子以及阑离兄主攻,其余人从旁辅助,切莫让目标逃了去!”凌虚宣布道。 “此次伏击事关玄道大陆未来格局,还望诸位全力为之!” 闻言,众人各自散开着手准备,岳紫嫣见凌虚将她踢出主攻队列,正欲上前与他争执,王明赶忙拦住她,低声说道:“少宗主切莫与他置气,宗主此次既然让圣子主导,咱们就听他的,尽力而为便是。” “哼!”岳紫嫣闻言,冷哼一声便朝设伏地点走去,王明紧随其后。 见凌虚不再关注这边,姜泽与玲珑凑到玄阳明身旁,姜泽前问道:“阳明圣子,这次要布什么阵?” “四阶阵法,阴阳割昏晓!”玄阳明略有些得意,他可以坦然接受自己在冰宫试炼中输姜泽一筹,但并不代表他甘心落于人后。 试炼最后的神光灌注中,玄阳对阵法的领悟更上一层楼,如今已踏破三阶阵师瓶颈,成为堂堂正正的玄道大陆最年轻四阶阵师! 玲珑也暗自为师兄高兴,而姜泽则是心头一震,没想到玄阳明竟在这时阵道突破,师妹祭天突破大法? “圣子威武!天不生阳明圣子,阵道万古如长夜!”姜泽恭维道,旋即试探着问:“需要这么多高手伏击,想必目标人物来头极大,阳明圣子可知晓其身份?” “那是自然!”玄阳明一边准备布阵所需珍材、法宝,一边与姜泽攀谈,“咱们要蹲守的,可是月神宗圣女!自然人手越多越好!” 第九十五章 阴阳割昏晓 姜泽心中一凛,他们的目标果然是圣女月霖离! “据在下所知,棋盘宗向来保持中立,为何此次会行这种偏帮之举,插手剑宗与月神宗的恩怨难道不怕惹祸上身?”姜泽疑惑道。 玄阳明:“暂且抛开我与凌虚兄的交情,剑宗与月神宗争斗千年,玄道大陆也闹腾了千年,这场争斗总该有个收场。” “月神宗如今日渐式微,而剑宗正处于崛起之际,明眼人都能看出哪个势力能走到最后。” “绝顶实力层面,剑宗宗主稳压月神宗宗主一个境界;年轻一代中,月神宗仅有一个月霖离一人支撑场面,而剑宗近年天骄并起。” “若这场持续千年的争斗必须要以一方的破灭收场,自然是月神宗的破灭对玄道大陆损失会小一些。” “这不仅是我的意思,更是宗门上层的授意。” 听玄阳明娓娓道来,一句句不夹杂情感的话语,如一记记重锤砸在姜泽心头。 月神宗如今已步入这等境地了吗? 如玄阳明所说,只要将月霖离击杀在此,月神宗便再无后继之力。 月如霜对自己恩重如山,姜泽断然不会任月神宗从今日之局开始衰败下去! “道友,在想什么呢?”玄阳明见姜泽失神发愣,便出言点醒。 姜泽连忙答道:“哦,没什么,只是感慨这玄道大陆往后形势更加波云诡谲,我和师弟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难以生存。” “以道友这般阵法天资,想必有很多顶尖势力争抢,”玄阳明停下忙活,对姜泽说道,“若道友有意,我可代为引荐宗门长老,到时道友加入我棋盘宗,背靠大树自然好乘凉。” “我棋盘宗虽说不上是玄道大陆的顶尖势力,但自信无人敢欺凌,道友以为如何?”玄阳明循循善诱,对于姜泽的阵法天赋他极为推崇,假以时日棋盘宗也可一门两天骄! 一旁的玲珑见师兄亲自邀请姜泽加入棋盘宗,心中十分欣喜,以希冀的目光望着姜泽。 姜泽微笑着推脱道:“谢阳明圣子抬爱!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还需与宗门长辈相商。” “嗯,也是!”玄阳明点点头,“道友若有意向,只需到玄道大陆南域的南桓帝国,报出棋盘宗之名,自然有人为你引路。” “不说了,咱们开始布阵吧。”玄阳明东西准备差不多了,便对姜泽说道,“道友只需布下四道三阶隐匿阵法,为我遮蔽阵法痕迹便可。” “行!”姜泽应道。 玄阳明开始布置阵法,姜泽在一旁偷偷观摩,越看越是心惊。 这阴阳割昏晓之阵将阴阳二气竟演化到如此程度,一阴一阳,一昏一晓,一死一生! 整座大阵由两道阵旗控制阵中阴阳二气的流转,阴阵不断抽取真气削弱对方实力,而阳阵则以阴阵吸收的真气加持阳阵友方。 也就是说掌控阵法之人,可判阵中之人生死! 姜泽面色凝重,以这种阵法强度,饶是凌虚落入此阵中也不见得能脱身。 姜泽虽满怀心事,但还是飞快地按玄阳明要求布置好隐匿阵法。 以姜泽目前的阵法造诣,不到一刻钟功夫便将四道隐匿阵法布置完毕,虽不时有修士从旁边经过,也察觉不到几人的存在。 一个时辰后,周围百丈区域内流光一闪而没,玄阳明也将阴阳割昏晓阵法布置完毕。 玄阳明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望着隐入沙漠中的阵法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友的阵法造诣又提高了不少!” “哪里比得上阳明圣子,这阴阳割昏晓之阵着实令在下敬佩不已!”姜泽感慨道。 玄阳明哈哈一笑,颇为自得:“那是!这可是我棋盘宗秘传阵法,只要落入阵中,者境之下插翅难逃!” 见阵法布置完毕,凌虚几人也走了过来。 玄阳明握着两面阵旗对众人说道:“这阴阳割昏晓之阵由这两道阵旗掌控,其中一道在我手中,另一道...” 王明此时突然上前自告奋勇:“在下也略懂阵法,另外一道阵旗不知可否交由在下?” 玄阳明一愣,他本想将其交给姜泽,相比于王明,他更相信姜泽的实力。 玄阳明只得望向凌虚。 凌虚虽看不起王明,但要把阵旗交给一个不知根脚的人,他倒宁愿相信王明一回,便点头允诺。 “那...也行吧!”玄阳明只得将阳旗交给了王明。 姜泽心中惋惜,若是能将一面阵旗掌控在手,接下来的事情会容易许多。 “既然网已经布下了,就等猎物入网。诸位各自隐蔽吧!”凌虚望着阴阳割昏晓之阵,信心澎湃。 众人隐藏在大阵边缘姜泽设置的隐匿阵法中,静等猎物上门。 “待会你跟紧我,这种圣子级的较量很容易伤及无辜。”姜泽回头低声叮嘱玲珑。 玲珑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极目之外,一位脸上蒙着白纱、白衣猎猎如敦煌壁画中走出的仙女,带着一男一女两位修士从远处疾驰而来。 当看清来人身形,凌虚眼前一亮,低声提醒道:“目标来了!大家就位!” 来人正是月霖离,以及君玉、映溪二人。 姜泽眼中透出焦急,君玉、映溪的实力虽比之前提升了不少,但完全不够凌虚他们一盘菜。 此时姜泽虽很想出言警示她们,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这样不仅救不了他们,或许连最后的希望都将泯灭。 凌虚站在大阵中央,现身挡住了三人去路。 “好久不见,月霖离!”温和的问候,似多年未见的老友。 月霖离停了下来,挥手止住映溪、君玉,清冷地回道:“凌虚?不去下层寻找机缘,杵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堂堂最强圣子,也学会了那些宵小拦路打劫的伎俩?” 凌虚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是!宵小大多为劫财,而我...” “是来劫你的命!” 凌虚冰冷无情的话语在空寂的沙漠上回荡,令身后映溪二人如坠冰窖。 闻言,月霖离翻手将青玉剑握在手中,随手挽了几道剑花,冷笑道:“咱们交手也不止一回两回,凭你能拦下我?未免有些太高看自己了吧?” 月霖离似乎察觉到什么,带着映溪二人缓缓往后退。 “若是平日,我自然没有把握,不过今天却不一样...”凌虚大手一挥,阴阳割昏晓之阵陡然启动,将三人困在其中。 见凌虚发出号令,埋伏在隐匿阵法中的人纷纷现出身形,慢慢朝月霖离三人围拢。 “哈哈哈!”凌虚放肆大笑,“这待遇,是否配得上你月神宗圣女?!” 月霖离戒备地扫了一眼,周围不下十人,个个都是顶尖高手。 佛子、棋盘宗圣子、岳紫嫣、两位不相识的斗境五阶高手,再加上凌虚... 月霖离面色冰寒,没想到凌虚竟联合了这么多势力对付自己。 凌虚见月霖离脸色骤变,不由得畅快道:“玄天阴功虽极为难缠,但在这沙漠地带你又能发挥出几成实力?” “我方天时、地利、人和!你拿什么和我斗?!” “现在,你还认为有活命的机会吗?!” 局势对己方极为不利,映溪、君玉二人已瑟瑟发抖,连手中长剑都险些握持不住。 月霖离望向佛子镜尘:“没想到号称正统佛门的大乘寺,竟然也跟着剑宗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镜尘双手合十,微笑着对月霖离唱了个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此番前来度三位施主出苦海,以化解两宗千年恩怨,此乃莫大功德,女施主莫要作无谓挣扎。” 月霖离冷笑,她对佛子的虚假面目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随即转向身穿黑白道衣的玄阳明:“棋盘宗素来秉持中立,阳明圣子安敢屈身为剑宗走狗?” 迎面对上月霖离冰冷的目光,玄阳明心头一颤,揖道:“上命所授,还请道友顺大势而为。” “呵,大势?”月霖离拂袖,剑指众人,周身剑气飒飒,“天命不可知而不可见,你们如何认为大势在你们那边?!” “废话少说,那便由我月霖离,来试试各位狼狈之奸的斤两!” 语罢,月霖离踏剑而上,身如残影,剑气霜寒直指玄阳明! 只要将此人击杀,这困封之阵自然可解,到时便可脱身而去。 剑罡迫近,玄阳明连连后退,立即祭出星辰棋子护在身前,月霖离青玉剑身罡气化为水流,瞬间将星辰棋子荡开。 “剑气化形?!”中年修士失神惊叫,这年轻一辈竟一个比一个妖孽。 “喝!”凌虚自然不会让月霖离得逞,祭出法宝万仞剑斩向月霖离。 “横击沧海!”月霖离头也不回,一出手便祭出最强杀招,宁可拼着被凌虚重伤也要击杀这布阵之人! 只见剑尖涌出一道旋涡将青玉剑裹住,月霖离突破众人多重封锁直指玄阳明心口。 玄阳明被气机锁定,心中骇然,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就在此时,两条长鞭各自卷住玄阳明一只手臂,旋即倒卷而回,生生将玄阳明从剑气封锁中扯了出来。 第九十六章 给玄阳明看宝贝(求收藏) 一击不中已错失良机,而凌虚斩来的那一剑已临近身旁,月霖离果断放弃追击玄阳明,回身挡下袭来的那一剑。 只见一股浑厚的至阴真气从月霖离体内涌出,化为清流环绕月霖离周身,骤然扑向凌虚斩来的剑光! 罡气与清流相遇,清流以至阴至柔之力不断化解万仞剑威势,待其式弱后,旋即将它从月霖离身边滑开。 万仞剑倒卷而回,凌虚翻手握住剑柄,脸色极其阴沉,方才一时大意险些让月霖离得逞。 “没想到你将玄天阴功已修炼到如此境界,难怪颇有几分底气!” 将万仞剑击退后,至阴真气化作的清流如水幕般将月霖离护在其中。 月霖离持剑而立,嗤笑道:“不止是我境界提高了,而是你还这般没长进!” 凌虚脸色一黑,风极剑意透体而出,大阵中以他为中心挂起了青色旋风。 无尽黄沙冲天而起,令在场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狂风中夹杂着凌厉剑罡,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割裂皮肤! 月霖离收起戏谑的表情,浑身真气狂涌而出,激起漫天水幕于身前汇聚,与狂风分庭抗礼。 两股罡气碰撞产生的威压霎时肆虐开来,两人所处区域爆鸣声不绝于耳。 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这两位尚未正式交手便有如此威势,这等实力实在令人难以企及。 众人还未回神,只觉眼前一花两道残影闪过,顷刻间二人便战在了一起! 二人速度快到了极致,以至身形模糊,无人能看人他们的动作,只听剑罡碰撞、金铁交击之声。 场中激斗产生的气浪如波涛翻涌,众人仿佛汪洋中的孤舟一般随波逐流。 这二人代表了玄道大陆年轻一代中最顶端实力的交锋! 这一战,注定会惊天动地! 面对重重重压,月霖离道心愈坚。 宗门的未来系于她一人之上,这一战对她而言,只可胜不可败! 这一战,是生死之战,也是向世人证明月神宗大势依存,岂容他人肆意采撷之战! 两人境界相差无几,眨眼间交手上百回合,一时竟难分高下。 战况异常激烈,连其余几位圣子都插不上手,只得将目光投向月霖离带来的另外两人。 毫无意外,映溪、君玉二人略作反抗便被轻松被擒下。 玄阳明心有余悸,感激地对阑离师兄妹拱手道:“多谢两位道友出手相助!” 阑离微微点头,不过为了共同利益罢了,转而将目光投向场中二人的激战,心中波澜起伏。 待心绪安定,玄阳明眼神一凛,望着阵中那道白色身影,恨恨地说道:“哼!便让你见识见识阴阳割昏晓的厉害!” 只见玄阳明扬起手中玄色阴旗,锁定月霖离的方位。 霎时,阵中阴气仿佛听从玄阳明的召唤朝月霖离涌去,不断抽离她的真气。 随着玄阳明的入场,凌虚逐渐占据上风,胜利的天平也往凌虚这边偏移。 / 见形势紧急,姜泽低声对玲珑说道:“想不想杀了中年修士报仇?” “当然想呀,但现在我们和他貌似同一个阵营,这样做好吗?”玲珑虽蠢蠢欲动,但不免有些顾虑,怕坏了师兄的大事。 “随你吧,反正这是最后的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姜泽很是随意地说道,“错过后再难在有机会出手,出了这仙府遗迹后更是大海捞针!” 闻言,玲珑心头一紧,赶忙应下:“那行!你说该怎么办?” 姜泽:“待会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我会看准时机提示,你只需用方天印将他困住片刻便可,这样也算是你出了一份力!” “倒是个好主意...”玲珑眼前一亮,旋即又黯了下去,“不过,祭出方天印的话,会被师兄认出来的!” 姜泽瞪了她一眼,趁她不备,屈指化作残影弹在她脑门上,“你这狠心的丫头,五层过了便是最后一层,你师兄若再找不见你,等着他为你哭丧么?!” “喔...”玲珑委屈地扁了扁嘴,二人继续关注着场中的战况。 / 感受到体内真气不断离奇地流失,月霖离蹙眉望着远处手执阴旗操控阵法的玄阳明,眼神愈发冰冷。 没想到之前没解决他,竟遗留下这么大一个祸患。 王明见此阵竟有如此威能,瞬间喜形于色,终于等到发挥自己作用的时候了! 王明手执白色阳旗,将汲取的真气源源不断导入凌虚体内。 只见凌虚气势不断攀升,先前消耗的真气瞬间填补了回来! 此消彼长之下,月霖离独木难支渐露疲态,逐渐被凌虚压制。 镜尘、阑离、岳紫嫣、中年修士趁此时机切入战场,五人联手以法宝不断轰击月霖离。 五道法宝散发强横的威势砸在水幕上,令月霖离周身水幕不住扭曲波动。 望着身前逐渐消散的水幕,月霖离脸色极差。 凌虚得意之色愈盛,手中杀招尽出,不留余地。 “一剑破楼兰!!”凌虚爆喝道,手中万仞剑化作一道虹光,卷动风雷之声朝月如霜激射而去。 凌虚全盛状态下的这一剑,比冰宫试炼中不知强横多少倍! 万仞剑快到极致,虚空中划过一道无形波动,仿佛突破空间而来,猝然出现在月霖离身前! 望着刹那逼近的森寒剑刃,月霖离瞳孔骤缩,旋即调转玄阴真气,于身前汇聚成一颗碧蓝水球,双手控制水球抵挡万仞剑的剑罡! 万仞剑携带恐怖剑压,将碧蓝水球连同月霖离一同击退数丈。 剑锋穿透碧蓝水球,止在月霖离心口! 堪堪挡住这一剑,月霖离脸色惨白,娇躯因真气透支而微微发抖。 此时其余人眼前一亮,趁她病要他命,此乃绝佳时机,不约而同攻向力竭的月霖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月霖离赶忙散开碧蓝水球重新化成水幕,意图阻拦八方袭来的各色法宝。 然而水幕在接下凌虚一剑破楼兰后消耗过巨,已薄如纸。 在挡下前几人连番攻势后,终是抵不住轰然消散! 镜尘瞅准时机竭力催动金钵,只见金钵中佛光乍现耀如恒星,化作一道金光狠狠砸在月霖离胸口! 胸口受此雷霆重击,月霖离吐血倒飞,娇柔的身躯如破絮般跌落在滚烫黄沙上,倒地不起。 见月霖离大势已去,众人立即停手,等待凌虚的指令。 凌虚缓缓走上前来,戏谑地俯视着月霖离:“现在怎么不嘴硬了?!” 月霖离捂着胸口咳血不止,脸上蒙着的白纱渗出大片血迹。 见月霖离闭口不言,冰冷的眼神中依然流露着讥讽,凌虚脸色一寒,冷哼道:“最恶心你这般藏头露尾、惺惺作态的模样!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庐山真面目!” “哪位道友去揭开她的面纱?!”凌虚不屑亲自动手,藉此羞辱月霖离。 闻言,王明和中年修士都走上前来,迫切想揽下这份功劳。 月霖离乃玄道大陆绝色榜上第一美女,众人都十分期待能见其真颜。 毕竟,自今日后,世上便再无此人! 凌虚冷冷地瞥了王明一眼,王明只得哂笑着唯唯诺诺地退下。 见凌虚见这个美差交给自己,中年修士大喜,朝凌虚抱拳致谢,便朝月霖离走去。 中年修士一步步逼近,月霖离不由得挣扎着向后退。 中年修士露出淫邪的目光,望着月霖离曼妙的身姿,心中直叹可惜。 如此尤物,若能与之春风一度,此生无憾! 而凌虚那自大狂却只想着杀了她,真乃暴殄天物! 月霖离冰冷地望着逐渐走来的中年修士,眼中满是憎恶。 中年修士毫不在意,为了能在五六层占据机缘,他不惜在神光灌注中全力提升修为。 如今他已斗境五阶,自然不惧重伤状态下月霖离的垂死挣扎。 中年修士在月霖离身前停下脚步,伸手抓向她的面纱。 就在此时!跌落在一旁青玉剑倒卷而回,猝然袭向中年修士面门! 似乎早有防备,中年修士祭出法宝长剑意欲挡住袭来的青玉剑,以他如今斗境五阶全盛状态,挡她垂死一击绰绰有余! “哼!早防着你这一手!”中年修士冷哼道,对付这种绝境反击的女修他特别有经验。 “出手!” 在这关键时刻,姜泽出声示意玲珑动手。 玲珑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应声祭出方天印锁定中年修士,将其困封无法动弹。 青玉剑在中年修士骇然的目光中,直接从他眉心穿透而过,将这颗大好头颅劈成两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在场众人目瞪口呆,连月霖离也为之一震。 众人转头望向印形法宝飞出的方位,大惑不解。 “成了成了!”玲珑见中年修士的无头之身在地上不断抽搐,拉着姜泽报喜道。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凌虚阴鸷地看着姜泽二人,似乎在看两具尸体一般。 姜泽微微一笑,“我自然是知道的,就怕你不知道!” 二人对话之际,玄阳明却冲上前来,目眦欲裂地朝姜泽二人吼道:“方天印...!方天印怎么会在你们手中!杀他只为死无对证吗?” “难道我师妹是你们所害?!” “阳明兄切莫心急,待我给你看个宝贝!”说罢,姜泽缓缓举起折光,架在了玲珑脖子上! 第九十七章 无间道,我想做个好人! 见姜泽竟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众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方才他师弟出手助月霖离击杀了中年修士,现在姜泽又将剑架在他师弟脖子上? 难道想用他师弟换取活命的机会? 若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未免太让人看不起了。 感受到脖子上锈剑透出的森寒罡气,刺得颈上皮肤隐隐作痛,玲珑抬头惊恐地望着姜泽。 “你以为杀了你师弟,我就会放过你?!”凌虚冷哼道。 “我可没空跟你闲扯。”姜泽看都不看凌虚一眼,直勾勾地盯着玄阳明,眼下关键人物并不是凌虚而是他! 见他出言不逊,凌虚浑身剑气蓄势待发,若玄阳明应允,只一剑便可将二人斩成两截! 见众人一脸懵逼,姜泽低头看了玲珑一眼,恍然大悟道:“哦。抱歉,是在下失策了!” 任玲珑百般挣扎,姜泽依然强行取下玲珑的幻形面具。 待看清面具下的真容,玄阳明又喜又悲,激动地喊道:“师妹!!” 喜的是师妹安然无恙,悲的是师妹此时竟被姜泽挟持。 “呜呜呜...师兄...”玲珑委屈地哭出声,哽咽着道,“我上了这个坏蛋的当了!” 听到二人对话,众人转而望向姜泽挟持之人,心中愈加疑惑,这人到底是谁? 既是玄阳明的师妹,又是姜泽的师弟,还出手击杀了中年修士? “怎么样,这大宝贝,阳明兄可还满意?”姜泽轻轻捏了玲珑娇嫩的小脸一把,手感极好。 玲珑泪眼朦胧,回头嗷呜一口咬住姜泽的手指。 指尖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姜泽疾呼道:“哎呀呀!住嘴!呸,松嘴!信不信打你屁股?!” 听见姜泽的威胁,吓得玲珑赶紧松开了嘴,口中发出一声得意的轻哼。 见玲珑这般大意妄为,竟敢主动招惹姜泽,玄阳明生怕玲珑激怒了他,急忙好言相劝:“道友有话好说,切莫伤了我师妹!” 见姜泽没有轻举妄动,玄阳明舒了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道友,我们并无恩怨,甚至还相互搭救过,为何突然做出如此行径?” 姜泽沉吟半晌,回道:“此事说来话长,但不得不说。” 姜泽便将中年修士欲劫杀侮辱玲珑,并编造谎言蒙蔽玄阳明之事一一道来。 玄阳明闻言脸色骤变,凌虚也愈加阴沉,没想到两人竟被中年修士蒙骗过去! 伏在地上的月霖离本以为姜泽是来救自己的,听完他的叙说,目中刚燃起的一缕希望之光也随之破灭。 “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凌虚沉声问道。 “这还用证明?”姜泽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凌虚,“我手中的人质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 玄阳明感激地拱手揖道:“既然误会解开了,在下定铭记道友救下师妹的大恩,还请道友放开我师妹!” 姜泽苦笑:“在下也想就此放开,可是...” 姜泽取出一件灰色外衫披在身上,其上赫然印着金底云纹! “可是,在下是月神宗的人!!” 此话刚一出口,众人如遭雷击。 “我们当中,竟然出了个内鬼?!” 玄阳明脸色微变,此番截杀的是月神宗圣女,自然不指望能好好对话,便沉声问道:“道友意欲何为?” “若要你们就此放了我们,即便你答应,凌虚也不会答应!”姜泽抛出了条件,“在下退让一步,也没什么特别要求,只需将两面阵旗交给我,咱们就当无事发生!” “条件已经开出来了,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在答复。” 姜泽不敢提太高的要求,若凌虚丝毫不顾及玄阳明感受,铁了心要将月神宗这几人击杀在此,他也毫无办法。 以凌虚的秉性,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 姜泽挟持玲珑,缓缓靠近月霖离。 “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姜泽低声问道。 “能...” 月霖离受伤颇重,听到姜泽的询问咬牙以青玉剑为支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月霖离打量了下姜泽,似乎在宗门并没见过此人,便虚弱地问道:“你是...?” “想活命就别问这么多!”姜泽态度十分强硬,转而问玲珑,“小富婆,有没有治疗这种伤势的药?” “哼,有也不给你这个大坏蛋!”玲珑气哼哼地说道。 “你现在可是被我挟持,小命都在我手中,你的自然也是我的!”姜泽努力挤出一个凶狠的表情,“咱们讲点规矩行不行!” 月霖离诧异地望着这二人,完全不像挟持与被挟持的样子。 “我自己带了药。”月霖离说道。 姜泽点点头:“行,那你自己先恢复一下,我跟他们再谈谈条件。” 听他这么说,玲珑取药的小手又缩了回去。 三人将目光转向凌虚那边,玄阳明面红耳赤正与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凌虚则漠视姜泽三人。 良久后,玄阳明走近前来,苦笑着说道:“道友,这又是何苦呢?纵然拿到了两面阵旗,你们也无法逃出这阴阳割昏晓之阵。” “不用讲这些说辞,他们不肯交出阵旗?”姜泽轻笑道,“如此看来,剑宗也不见得多重视你们两宗的联盟嘛。” “自己的阵旗交在别人手中,却换来如此结局,阳明圣子可还满意?” 玄阳明听出了姜泽的言外之意,暗喻棋盘宗将自己与剑宗绑在同一条船上,到头来下场也会如现在这般。 对方一语切中要害,玄阳明面露愧色。 姜泽又捏了捏玲珑的小脸:“两面破阵旗,换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她不香嘛?” 玲珑作势又要咬他,姜泽这回有了防备,得逞后瞬间便将手缩了回来。 玄阳明咬咬牙,忽然目光坚定:“他们不愿交出阵旗,但我所掌控的玄色阵旗可交予道友,还请道友不要伤害师妹!” “这就是你们商议的结果?”姜泽嗤笑道,“也行!将阵旗拿来吧。” 玄阳明远远将阵旗奉上,正想开口一手交旗一手交人。 蓦然!姜泽脚踏飞星步,身如幻影,趁玄阳明不注意一把抓过阵旗,瞬间回到原位。 玄阳明还未做出反应,瞬息之间阵旗便易手,只得感叹道:“道友好俊俏的身法!” “承蒙夸奖,阳明圣子请回吧。”姜泽点头。 见姜泽不打算放人,玄阳明急了:“道友还未放了我师妹,岂可出尔反尔?!” “我只答应不伤害你师妹,何曾讲过放了她?”姜泽一副无赖的模样,“你们将我的要求打了折扣,我自然也得打个折扣!” 玲珑低声絮叨道:“哈,师兄也上这坏蛋的当了!” 玄阳明自知理亏,只得长叹道:“那...还请道友遵守诺言,莫要伤害师妹!” 姜泽点点头,柔声安慰道:“阳明圣子,你且退下吧,我可不想让你难做。” 玄阳明张了张嘴,无话可说,只得无奈退去。 姜泽架着玲珑,三人缓缓靠向大阵边缘。 凌虚踏前一步,沉声道:“以为耍些鬼蜮伎俩骗走阵旗,你们就能活着离开这里?!” 月霖离也满目惊疑,这阴阳割昏晓之阵的强横她有切身体会。若不是无法攻破,她怎会和这些人硬拼? “这倒不用凌虚圣子操心。” 姜泽微微一笑,旋即脸色一凝,爆喝道:“正反相冲!!” 闻言,玄阳明与玲珑皆大惊失色,这正反相冲乃棋盘宗不传之密,为何他也会?! 只见阵中阴阳二气倒转,节点崩开、重新链接之声不绝于耳,众人纷纷戒备。 “抱歉,一时想不到喊什么,感觉喊正反相冲比较霸气!”姜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玲珑回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道友在我布阵时做了手脚?!”玄阳明脸色骤变,经他这番改动,阴阳割昏晓之阵已变得与先前截然不同,甚至连自己都可能无法破解! 凌虚二话不说,直接暴起:“一剑破楼兰!!” 姜泽心头一颤,不敢继续装杯,慌忙灌注真气,扬起阵旗将大阵撕裂一个口子。 三人刚跨出大阵,凌虚凌厉的一剑便斩身后大阵上。 只见大阵微微扭曲,旋即又恢复了原貌。 见脱离危险,姜泽心中大定,得意地嘲讽凌虚:“什么一剑破楼兰,就这?!” “堂堂最强圣子,用来用去就这一招吗?” 听见姜泽的讽刺,凌虚面色冰寒,怒发冲冠。 月霖离见局势瞬间反转,参与围杀之人皆被大阵困在其中,转头望向跳脚的姜泽,眸中异彩连连。 月霖离与阵中凌虚隔空对望,旋即冷声问姜泽道:“能不能将他们困杀在此?” 见月霖离眸中冰冷之色,姜泽一愣,只得摇头:“这阵到底还是玄阳明的阴阳割昏晓之阵,我只是仿照之前遇到的一座玄妙阵法,将其修改了一番,并没有任何攻击手段。” “咱们还是快走吧,虽然这阵法玄阳明破解起来有些麻烦,但并不是无解。”姜泽将折光收回剑鞘,提醒道。 “我不走!”玲珑一屁股坐在地上,气鼓鼓地说道,“我才不跟你这个大坏蛋走哩!” 第九十八章 圣女也不惯着!(求收藏) “你不走也行。”姜泽没好气地说,“看见这位漂亮姐姐没?她现在已经长记性了!之后若再遭遇到他们,必先击杀你师兄!” “而你只要跟着我走,你师兄必会有所顾忌,不敢贸然出手,这位姐姐自然不会将你师兄列为首要击杀目标。” “你跟着我,就相当于救了你师兄,明不明白?” 玲珑蹙眉思索,听着却似有几分道理,先前若不是那两个耍长鞭的相助,师兄险些就死在了月霖离手中。 玲珑越想越深以为然,但依旧嘴硬道:“我才不信你哩,你个大坏蛋就知道骗我!” “我何曾骗过你?你可以说你上当了,但不能说我骗了你...”姜泽辩解道。 “我说只要你出手困住中年修士,便有机会击杀他报酬,那现在他死了没有?” 玲珑点点头:“死了!” 姜泽揉了揉玲珑的头,得意地说道:“那不就得了!虽然事情出了点差池,但总归目的达到了!” 玲珑好气,但愣找不出他话语间的毛病,旋即望着月霖离,试探着问道:“这位姐姐,真如他说的,你会先杀我师兄么?” 月霖离回想起阴阳割昏晓之阵中任人宰割,眼神一寒,冷哼道:“不出手便罢,若他再敢插手,必不计一切代价先杀他!” 玲珑听完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立即爬了起来抓住姜泽的手臂,急切地说道:“那我跟你们走!” “这才乖嘛!”姜泽哈哈一笑,捏了捏玲珑的脸,这柔软的触感令他有些上瘾。 “走了!” 姜泽望着阴阳割昏晓之阵中焦头烂额的王明和玄阳明以及愤怒的凌虚众人,哈哈一笑,挥手喊道:“诸位道友,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见姜泽转身便要离开,月霖离突然冷声质问:“既然你能救下我,为何不救下映溪他们?!” 姜泽一愣,毫不客气地回道:“你若是有能耐救,我大可打开阵法放你进去!” 没想到姜泽竟丝毫不给她这个面子,月霖离默不作声。 她自知这很难做到,只是不想就此抛弃同伴。 姜泽不再管她,回头催促玲珑将滑沙车取出来。 玲珑快乐地祭出了她的滑沙车,姜泽然月霖离坐在后座调息恢复伤势,自己御剑随行。 见玲珑竟又被姜泽哄骗走了,玄阳明欲哭无泪。 众人见玄阳明的师妹如此配合挟持她的人,纷纷朝玄阳明投来古怪的目光。 刚走出一小段,姜泽忽然回身高呼道:“在下给诸位道友一个忠告,千万别动那白阵旗!” 玄阳明正尝试从白色阵旗入手破解此阵,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停了下来。 阵中几人脸色变幻,姜泽所说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知那句是真的。 这白旗可能是破阵的关键,也可能是他暗藏的后手。 姜泽不再管困在阵中的凌虚几人,径自朝下层入口--沙漠神庙赶去。 服下丹药后,伤势逐渐恢复,月霖离转而望向姜泽,问道:“若他们动了白旗,又会如何?” “也不会怎么样,只是将他们对阵法造成的伤害反弹回去而已。”姜泽微微一笑,“若他们强行破阵,自然有他们苦头吃;若由阳明圣子破解,也可为我们多拖些时间。” “哼!才不会呢,我师兄现在已经四品阵师,怎么会被大坏蛋难住?!”玲珑不服气地说道。 姜泽得意地笑道:“那可不是被我难住,而是被他自己难住!” 以彼之矛为吾之盾,姜泽只是复刻了雨师神殿外那道五阶阵法的一角,但用来对付玄阳明还是足矣。 月霖离知晓沙漠神殿的方位,在身后为玲珑指引方向。 姜泽权衡了一下双方实力,凝重地对月霖离说道:“必须抢在他们之前到第六层,若再遇上他们,恐怕很难善了。” 月霖离美目中杀机四溢,冷声道:“只要在第六层中取到那件宝物,就算他们一起上都不足为惧!” 见月霖离底气十足,全然忘了方才瘫在沙丘上任人羞辱之事,姜泽只得叹气道:“但愿吧。” 姜泽望了望前方沙漠中狂风四起,激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沙尘暴要来了,加快些速度吧。” 玲珑一听姜泽竟然催促她,明媚的眼眸闪耀着莫名光彩,兴奋地朝姜泽喊道:“大坏蛋,要不要比比谁跑得快?!” “好!那你可要用全力,我可不会让着你!”姜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只见玲珑悍然催动方天印,滑沙车载着月霖离如脱缰的野马在沙漠上疾驰。 月霖离真气凝成水幕将二人裹在其中,破开迎面席卷而来的狂沙。 玲珑只觉身侧沙丘极速倒退,滑沙车如一支离弦之箭穿透重重沙暴。 正当玲珑担心姜泽跟不上时,只见姜泽一手搭在滑沙车边沿,正单腿站在折光上,悠哉悠哉地倾倒鞋里灌进的黄沙。 玲珑顿时泄气,滑沙车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姜泽一边穿好鞋子,一边问道:“怎么慢下来啦?” “你耍诈!”玲珑气鼓鼓地说道。 “在下输了,是在下输了!”姜泽连声告饶,但手依旧抓在滑沙车上不松开。 “要不...我来试试?”月霖离跃跃欲试,对这在戈壁上如履平地,丝毫不逊色御剑而行的奇怪工具极为好奇。 “不行!” 姜泽与玲珑异口同声拒绝道。 见二人极力反对,月霖离只得悻悻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玲珑担心月霖离抢走她驾车的权利,而姜泽已对女司机害怕到形成了条件反射。 若非要从熟练女司机和新手女司机中挑一个,姜泽宁愿选前者。 “别闹,快快快,搁着乌龟爬爬呢?!”姜泽不屑的对玲珑说道,“就这?还敢到处跟人飙车?” “哈!敢瞧不起人?!”玲珑暴怒。 面对姜泽的激将法,玲珑往往毫不客气地照单招收。 暴怒状态下的玲珑战斗力飙升,全力催动滑沙车,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快上许多。 滑沙车时而高高跃起,时而沿着沙丘陡坡急速横向穿行,身后带起的黄沙扬起漫天烟尘。 一路充斥着玲珑的大呼小叫。 姜泽暗自嘀咕,若玲珑生在地球,必定是一个顶尖的赛车... 呸,必定连驾照都考不上! 月霖离望见前方沙漠中缓缓出现的黑点,随着距离拉近在三人眼中逐渐变大。 “到了。”月霖离提示道。 听到月霖离提醒,姜泽赶忙让玲珑减速。 暴走了这么久,玲珑真气几乎耗尽,但小脸上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玲珑听话地降速下来,滑沙车缓缓停在沙漠神庙前,旋即朝姜泽挑了挑眉,得意道:“怎么样,现在认可本仙女的实力了吧?!” 姜泽从不吝惜马屁:“厉害厉害,天不生玲珑,秋名山万古如长夜!” “秋名山是什么地方?”玲珑疑惑道。 “秋名山...秋名山是像你这般厉害的车手相互比拼较量的圣地!”姜泽连忙编了个谎话。 闻言,玲珑目光湛湛,坚定地说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去争夺秋名山车神的名号!” “那是那是,到时我一定去为你加油!”谎话好不容易圆了过去,姜泽长舒了口气。 见姜泽谎话连篇,月霖离不得不重新打量了下他。 没想到把自己从绝境中拉出来的,竟然是这种满嘴谎言、只会欺骗小女孩的谄媚奸猾之人。 姜泽恰好回头对上月霖离的目光,见她眼中闪烁着一丝鄙夷。 姜泽不明所以,也顾不得她在想些什么,本就不想与她产生瓜葛,权当宗主的任务罢了。 三人下车,抬头便望见破败的沙漠神庙。 沙漠神庙以黄泥砖块砌成,孤独地矗立在茫茫黄沙之中,墙壁四面透风,已被风沙常年侵蚀得不成模样。 整座神庙倾塌了半边,想必其中供奉的神像也不复从前。 若不是有人引路,恐怕无人能此认出这破败之地会是下层入口。 “此处有什么危险吗?”姜泽问月霖离。 月霖离淡淡地答道:“没有,第五层只是中转站,第六层才是真正的绝地!” 姜泽点点头,率先进入连门都没有的沙漠神庙中。 神庙内空无一物,仅有中央一座古朴祭坛,上面堆积了厚厚的灰尘。 姜泽展开心盘之境,探查此处确实没有危机后,便拉着玲珑走上前,正要踏入祭坛传送阵中,却见月霖离停在了门口。 “你不一起走?”姜泽诧异道。 月霖离目光望向别处,冷冷的说道:“你们先走吧。” 从月霖离的余光中,姜泽看到了与之前一样的鄙夷。 姜泽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心中怒火升腾:“若不是月如霜的嘱托,你以为我想救你?!” “高高在上的月神宗圣女又如何?在老子眼里屁都不是!” “老子还不愿伺候,随你爱走不走!” “慢着!”听见姜泽突然提到师尊月如霜,月霖离瞳孔骤缩,急忙出言令姜泽停下。 玲珑头一回见姜泽发这么大脾气,吓得抓紧了他的衣袖。 姜泽拉着玲珑头也不回地踏入祭坛传送阵中,丝毫不顾身后月霖离传来的呼喊声。 第九十九章 合力破阵 刚踏入传送阵中,脚下蒙尘的远古篆文顷刻爆发耀目流光,姜泽与玲珑瞬间消失在月霖离眼前。 一阵天旋地转后,二人出现在一片荒芜古地。 古地内草木肆意生长,枯藤、老树根盘缠错节,甚至有巨木冲破屋顶参天而起,好不萧条! 相传仙府遗迹第六层为上古仙人毗芦的起居之所,从遗留的亭台楼阁、琼楼玉宇中,仿佛依然能感受到‘昔年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之盛景。 曾是何等风光,此时却已破碎得分崩离析。 蜿蜒而上的石阶处处断裂,无数巨石、古朴建筑从仙府中剥离,静静地悬浮于半空之中。 不知当年经历了多么惨烈的激战,才会留下这般破败景象。 古地中有不少被阵法笼罩的区域,先进来的修士不断在古地中奔走寻找机缘,也有精通阵法的不断尝试破解。 “刚才你好...好厉害!”玲珑惊叹,还沉浸在方才姜泽呵斥月霖离的狂霸之气中。 如今大世来临,难道圣子圣女们都落到了被门下弟子霸凌的田地?竟有人敢对本宗圣女这般霸道。 反观棋盘宗弟子,无不对师兄恭恭敬敬、唯唯诺诺,就连宗门长老都会给师兄几分薄面。 难道是宗门闭塞太久,已然跟不上时代了? 见玲珑投来崇拜的目光,姜泽得意地哈哈笑道:“厉害吧?我也觉得刚才自己特硬气!” “嘿,反正她也不认识我!” 玲珑想起姜泽戴着幻形面具,方恍然大悟,鄙夷地说道:“嘁...!我还以为你真有这么硬气呢!” “不管她认不认得出来,咱都不能惯着她!”姜泽愤愤道:“我这么费心费力救她,甚至不惜出卖可可爱爱的玲珑,她还摆脸色给谁看呢?!” “嗯,也是...”玲珑连连点头,忽猛然惊觉,“哎?这话怎么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对?!” “哈,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姜泽打了个哈哈。 二人正要往前走,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清喝。 “给我!停下!” 狂暴的杀气随之汹涌而来。 姜泽机械地转过头,只见光华一闪,月霖离竟然出现在他俩身后,手执青玉剑,眼神冰寒地望着姜泽。 恐怖气势也随之从那道曼妙身姿中席卷而出,披散的青丝也无风起舞。 “不会...这么倒霉吧?!”姜泽不免咂舌,玲珑也害怕地缩在了姜泽身后。 旁边修士见状纷纷退避三舍,路过姜泽时忍不住提醒道,“兄弟,不是你多倒霉,而是此处为第六层固定传送点!” “兄弟,自求多福吧,这女修的虽看似绝美,但明显不好招惹!” “兄弟,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缺德事?真乃我辈楷模,这辈子也算值了!” “滚滚滚!谁跟你们是兄弟,是兄弟就去砍她!”姜泽一把挥退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兄弟。 月霖离一步步逼近,姜泽此时也没了之前的硬气,不由得蹭蹭往后退。 “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姜泽神情慌张。 终日装杯,今天竟被当场逮住了! 玲珑在身后推了他一把:“能不能有点出息?咱们才是占理的那方!” “哦?是吗?好像也对!”听到玲珑的提醒,姜泽赶忙稳住脚步,壮胆质问道,“怎么,刚把你救出来就恩将仇报?!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闻言,月霖离收拢了气势,飞舞的青丝也飘落回香肩美背。 月霖离凝视姜泽许久,方长叹道:“既然师尊让你襄助于我,那你便跟在我身后!” 姜泽一愣,瞬间火气又上来了,玲珑赶忙一把拉住他:“淡定淡定!” “你这算是在求我吗?”姜泽冷声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没什么好谈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把宗主要取之物的位置告诉我,我自己去便是!” “凭你这等实力想独自揽下此任?”月霖离冷哼道,“不自量力!” “既然看不上在下这等微末实力,那没什么好谈的,告辞!”姜泽拖着玲珑转身就走。 “你...!”月霖离面色不善,旋即又忍了下去,除却宗门身份,他确实没有帮助自己的理由。 姜泽带着玲珑往古地深处走去,想碰碰运气看能否寻到些机缘,第六层可是他们所能到达的最后一层。 玲珑踩在浮空的石阶上心惊胆颤,害怕一脚踩空掉了下去,一直紧紧抓着姜泽的手臂不肯松开。 就在姜泽漫无目的晃荡,以心盘之境搜寻有价值的发现时,身旁的修士忽然都往一个方向赶了过去。 姜泽正诧异是不是有什么异宝现世,身后传来一声催促。 “这位道友请让让,在下急着赶路!” 姜泽忙侧身让过,旋即跟了上去追问道:“道友,可是前方发生了什么异常?” 借道的修士表情稍稍挣扎了一下,便回道:“咳,也算不得什么秘密,迟早要人尽皆知。” “古地的药田已显露出来,其中露出了神药现世的七彩神光!” “这可是大机缘!九层都碰不到的天大机缘!” “神药?!”姜泽眼前一亮,“敢问道友,这神药可是几阶?” 据刑天所言,《神农经》若想进阶,必须辅以上篇炼制的神药,不知这药田中的神药算不算得上? “既然是神药,当然是无阶了!道友莫再拉扯,虽然希望渺茫,但我辈也得去碰碰运气!” “行行,谢过道友解惑!”姜泽拜别这位好心修士。 望着修士扬长而去,姜泽激动地对玲珑说道:“咱们也去碰碰运气?” 玲珑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眼中满是雀跃。 二人紧跟在那名修士身后,前往古地深处现世的药田。 待二人来到药田前,周围已经聚拢一大批修士,手段尽出都无法撼动阵法,纷纷一筹莫展地呆立在那。 说是药田,实则仅是阵中露出的一角,从中可看到里面一片极为宽广的草木空间。 一修士望着坚如磐石的阵法,愁眉苦脸地说道,“难道又是一个死局,这等机缘就注定与咱们普通修士无缘吗?” “若你看不透便是死局,那天下不尽是死局?!是不是死局尚需阳明圣子来了才能定论!”旁边修士鄙夷道。 “也是!这仙府遗迹前六层中,也只有阳明圣子的阵法造诣最高,据说已经是四品阵师了!” “四品阵师?!” 周围修士纷纷倒吸口凉气,二十出头便达到四品阵师,可称得上千年难遇的阵道奇才! 大世一启,各方天骄力压诸雄,不少修士纷纷泄气,直言或沦为大世微尘。 众人颓丧之际,姜泽站了出来,慷慨激昂道,“青山矗立,不坠青云之志,我辈修士须砥砺前行!” “修道修仙,本就与天争命,我辈修士岂可甘居人下?!” “什么圣子圣女,难道天下机缘,就注定为他们而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咱们偏不信这个邪,就破了这鸟阵让他们吃屁!” 闻言,众修士精神一振,热血澎湃,纷纷望向姜泽。 “道友所言极是!” “道友言之有理!” ... 见姜泽三言两语便融入了他们,玲珑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是...凭咱们的实力也破不了这阵啊?”有修士点出了关键问题。 姜泽微微一笑,朝四周拱手,正气凛然:“在下不才,阵法一道,腆与阳明圣子五五开!” “若诸位道友信得过在下,在下定竭力与诸位共破此阵!” “到时阵法一开,机缘各凭本事!” 众修士眼前一亮,虽不知他所言虚实,但此时能有人站出来总比干等着好。 “信信信,需要我们做什么,道友尽可直说!” 姜泽微微一笑,“方才我观察此阵,仅为四阶阵法,并不是不可为!只要诸位道友能听我指挥便可轻松破之。” 众修士大喜纷纷表示赞同:“我们都听道友指挥!” 见取得成效,姜泽二话不说,立即做出部署:“十位道友锁定乾位。” “十位道友锁定阵法离位。” “十位道友锁定阵法壬位。” .... “只要我报出方位便全力攻击,成败就看诸位道友的了!” “喏!”周围修士纷纷应道。 相比于布阵,姜泽更擅长破阵。 在布阵上,姜泽底蕴不足,绝不是玄阳明的对手。 但破阵而言,有《天穹青囊》心盘之境以及初开眼窍的帮助,姜泽自信远超玄阳明一大截! 然而四阶阵法极为坚固,仅凭姜泽一己之力很难快速破解,因此不得不发动在场修士一同破阵。 准备就绪后,随着姜泽报出方位,破阵有条不紊地进行。 阵法不断扭曲,光芒肉眼可见地暗淡,破阵在即,众修士心情激荡。 阵法即将破开之时,姜泽眼神一凝,爆喝道:“最后一个方位,巽位!所有人全力出手!” “喝!!”众修士齐声喝道,无数道真气匹练攻向阵法巽位,困住药田的四阶阵法如阳光下的泡沫,轰然寸寸崩裂。 “成了!” 有修士情不自禁地喊出:“道友仁义!” 然而此时姜泽已带着玲珑,脚踏飞星步瞬间便冲入了药田空间。 众修士幡然醒悟,纷纷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道友不厚道!” “道友等等我们!” 第一百章 令牌显威 一踏入草木空间,姜泽立即散开心盘之境,不断搜寻神药的踪迹。 草木空间内灵气极为充盈近乎粘稠,植被繁盛、各种奇花异果满地皆是。 姜泽让玲珑将须弥戒中的滑沙车丢弃,以腾出空间容纳高阶药材,并许诺出去后为她做更一辆更好的。 二人刚进来没多久,身后无数修士蜂拥而至,连一阶二阶的草药都不放过,如蝗虫过境般寸草不留。 姜泽并没有被这些蝇头小利诱惑住,径直带着玲珑往药田深处冲去。 越往药田深处走,姜泽越感觉不对劲,前方草木逐渐稀少,本该灵粹的药田上不时露出几截晶莹白骨,散发着阴森诡异的气机。 这不像是药田,反倒更像是墓园。 望着前方重重迷雾,玲珑有些害怕道:“咱们...还是别往里面走了吧?” “没事,跟紧我就行,说不定神药就藏在里面呢!”姜泽自然不会被这些白骨吓到,兀自在前方探路。 二人继续走了半个时辰后,眼前出现的景象令姜泽心中震撼。 只见药田深处,不少灵药根植于尸骨之上,碧绿凝翠,长势十分喜人。 灵药的根系刺入莹莹白骨之中,不断汲取其中的神性。 “难道有人在此利用神尸培育灵药?如此亵渎,真是大不敬!”姜泽失声道。 望着残存在药田上的铠甲,似有几分眼熟。 姜泽仔细辨认了一番,竟与雨师神殿中的神尸如出一辙。 这药田中的尸骨,恐怕是从雨师神殿中收集而来。 神尸种灵药的人,难道是毗芦仙人? 鲜翠欲滴的药株上灵气浮动,其上开着几多鲜红的花苞,极具诱惑力。 姜泽不情不自禁地伸向其中一颗鲜红如血的花苞。 骤然!花苞摇曳,散发出点点如萤火般的花粉,二人瞬间便被笼罩其中。 猝然吸入这些不明花粉,姜泽头痛欲裂,睁开眼竟立于雨师神殿广场中! 此处并不是雨师神殿旧址,而是完好无损的雨师神殿,入眼金碧辉煌,云蒸霞蔚! 刚想带玲珑进去一趟究竟,只觉手中一空,身旁玲珑却不见踪影。 “玲珑!”姜泽急切地喊道,喊声在周围神殿内回荡,听不到玲珑的回应。 “幻境吗?” 姜泽正疑惑,却瞥见身上覆着不知哪来的铠甲,与先前雨师神殿遗址中尸骨上的一致。 蓦然,天空中云雾翻涌,金光乍现,无数金甲神兵从天而降,喊杀声震耳欲聋。 雨师神殿中亦冲出无数相貌奇异的妖兵,双方一瞬间便激战在一起,神光、妖气四溢,残肢断臂纷飞,场面极其惨烈。 两方统帅显化天地法相,双双冲入云层中对轰,从底下只能看到云层中红光浮动,惊雷炸响。 姜泽在两军对垒中不断闪躲,而交战中的神兵妖将视他于无物。 忽而,天穹蓦然撕开一道巨大的裂隙,飘起漫天血雨。 霎时鬼哭神嚎,万道雷亟,诸天哀鸣,乃圣殒之相。 见云层中降下来的是神兵统帅,妖族部众士气低迷,泣血恸哭,姜泽如身临其境,心中亦悲恸不已。 统帅被敌方击杀,战局呈一面倒的趋势,金甲神兵如割草一般收割妖族部众的性命。 就在此时,一支长枪突然转向姜泽,透着森寒的枪尖直取胸口! 姜泽骇然,拔腿欲逃,然而身体却无法动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长枪刺向心头。 关键时刻,怀中的雨师神殿令牌猝然绽放璀璨光芒,雨师神殿中群响毕绝,所有幻象顷刻间烟消云散。 雨师神殿崩散,幻象消失,姜泽仍呆立在墓园中,背后早已冷汗涔涔。 姜泽心有余悸地揉了揉心口,他十分确信,若被那一枪刺中,便真的会死去! 恍然惊觉,姜泽赶忙转向一旁的玲珑,只见她此时亦双目无神地呆立他身旁。 “玲珑!”姜泽大力摇晃着玲珑双肩,急切地吼道,然而玲珑恍若未闻。 这并不只是幻象,若不及时见她唤醒,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 姜泽忽然想起,幻象中,是雨师神殿令牌救下他,便立即掏出令牌拍在玲珑脑门上。 只见令牌光华流转,玲珑瞬间转醒,捂着额头痛呼。 姜泽见玲珑醒来,方松了口气。 “怎么样,没事吧?!”姜泽关切地问道。 玲珑委屈地松开手,额上赫然印着一个象形字‘雨’。 姜泽面露尴尬,悄悄把雨师神殿令牌藏在了袖中。 玲珑诧异地问道:“哎?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姜泽连忙问道:“你刚才在幻象里看到了什么?” “原来那只是幻象呀?”玲珑有些失落,“我突然现身于一场极为奢华的宴会上,其间不少仙子姐姐婀娜献舞,那才叫一个仙姿如画,桌上堆满了仙果、龙肝凤胆、琼浆玉液甚是令人眼馋,刚要吃到嘴里,就被什么东西砸晕了...” “啊?是这样吗?幻觉而已嘛,不用较真!”姜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回头望着那鲜红花苞,竟不知何时绽放成了一朵妖异的花! 姜泽手握雨师神殿令牌,缓缓靠近,并未再陷入幻象,却嗅到花中传出的诱人香甜。 姜泽壮胆将其摘下,玲珑也凑上前嗅了嗅,眼前一亮:“好香呀,就是这个气味!” 玲珑十分垂涎地看着姜泽手中的花,眼巴巴地望着。 姜泽揉了揉她的头,顺势将她额上的印痕消了去:“什么都想吃?!这是那些尸骨上长出来的!你先收起来吧。” “!!!”玲珑恍然惊觉,才记起这些散发着诱人芬芳的花吸取的是下方神尸的养分,不由得捂住了嘴。 姜泽扫视墓园,不少赶到此处修士依然沉浸在幻象之中,耳边不时传来修士倒地的声响。 姜泽循声望去,只见数名修士瘫在地上目光空洞,早已气绝,头上竟生出一株小绿苗。 嘶... 姜泽只觉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此地极为诡异! 原以为这草木空间有天大机缘,没想到竟隐藏着大恐怖。 “握住我的手,千万别松开!”姜泽将雨师神殿令牌放在掌中,提醒玲珑道。 这话乍听起来有些轻浮,玲珑小脸一红,缓缓将手伸了过去,却摸到一个硬物。 “这是什么?”玲珑好奇地问道。 姜泽翻开手掌,将雨师神殿令牌呈给她看,“这便是雨师神殿令牌,可以护持我们不被幻象侵扰。” “哦!”玲珑若有所思,仔细打量了下这块古朴、满是刀痕的令牌。 这便是神光灌注时,那道声音提示的雨师神殿令牌吗? 姜泽牵着玲珑,二人朝药田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走,有些神尸的神性竟未完全散去,其上散发出的波动也愈加强横。 二人刚走过花丛,身后的药株上的花苞便随之绽放,无数各色花粉弥散在二人周围。 手中的雨师神殿令牌此时微微发烫。 姜泽心头发寒,若没有这令牌护持,纵使修为再高也难以跨越这花粉区域。 不知手中令牌能支撑到什么程度。 姜泽正犹疑是否要继续前进,忽然定睛一看前方幽暗迷蒙的药园中,一道七色神光昙花一现。 姜泽心头狂跳,这草木空间内难道真有神药?! 据《玄道大陆图志》记载,曾有一凡夫老叟,机缘巧合之下得神药一株,食用后枯朽残躯瞬间恢复年轻鼎盛状态、平庸的资质也得以脱胎换骨,再入仙门,修为扶摇而上力压各方天骄,最终举霞飞升,破碎虚空而去,仅留下一段传说。 神药有如此生效,令人脱胎换骨,仙路再争锋,等于以最绝颠的资质重活一世,拥用神药,便意味着有破碎虚空的潜力! 正是这类传说让所有人、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俗之人,都对神药趋之若鹜。 神药一经现世,必会掀起玄道大陆上的腥风血雨,各个门派无不为之倾尽全力,甚至不惜拿命去填。 若仙府遗迹第六层中发现神药踪迹的惊天秘密传了出去,恐怕所有势力都会倾巢而出,不计一切代价将神药夺到手。 而如今这个消息还没传出去,姜泽他们乃第一批进入草木空间之人,也是距离机缘最近的人! 姜泽心中激动,缓缓向前摸索,避开那些散发着恐怖气机的神尸。 终于,一株生长于血土之上的低矮火红小树出现在二人眼前。 历经如此多纪元,血土上的血液竟还未干涸。 树上仅结了一枚鸡蛋大小的果实,悬浮于花托之上,其上道文浮现, 花托之上仙气袅袅,七色神光缭绕果实周身,幻化出百鸟朝凤之景,不时从中传出道音余韵。 “这便是神药吗?!”姜泽不由得口干舌燥,心头狂跳。 身旁的玲珑也满眼星星,激动地盯着树冠上的神药。 一缕果实上的七色神光溢散出来,被二人吸入鼻中。 姜泽只觉神魂一振,险些陷入悟道状态,一股纯粹的灵气在血肉、神识中冲刷洗涤,旋即冲入丹田的二窍元丹中。 一呼一吸之间,修为隐隐又有要突破的趋势。 身旁的玲珑也沉醉在这种芬芳之中,满足地呼了口气。 第一百零一章 炼化神药 仅一缕溢出的气息便有如此神效,二人眼神愈发热切。 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姜泽谨慎地以心盘之境探查火红小树周围区域,并未发现任何防护阵法。 或许阵法早被时光消磨殆尽。 或许是这方绝地,若无雨师神殿令牌几乎无人可进,自然不必多此一举。 姜泽吞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伸向果实,旋即一把抓住! “到手了!”姜泽狂喜。 神药一经摘下,火红小树肉眼可见地萎缩,不消片刻便枯寂成一株朽木。 正惋惜火龙小树如此弱不禁风,猝然!心盘之境中,血土之下透出一道恐怖气息,正在急速复苏! “不好!” 姜泽心头大骇,赶忙一把抱住玲珑,激活手中令牌传送入雨师神殿中。 二人刚消失在药田草木空间,血土下,一具散发滔天血气的神尸破土而出! 见上方神药不翼而飞,神尸仰天怒吼,草木空间中未来得及逃走的修士被吼声波及,瞬间炸成了血雾。 神尸朝姜泽离去的空间愤怒地轰出一拳。 仅一拳,草木空间寸寸崩裂,却找不到那两个窃贼的踪迹,神尸愤怒地嘶吼,脚下骤然发力,冲天而起。 / 雨师神殿内,姜泽抱着玲珑跌落在雨师神像前,身后空间不断扭曲,从中传来恐怖波动,一道拳劲似要穿透空间而来。 整座雨师神殿不断摇晃,顶上琉璃瓦纷纷往下坠落。 二人脸色惨白心头大骇,吓得紧紧抱在一起。 这祸可闯大了,惹了不能惹的存在! 忽然,雨师神像散发柔和的光晕,扭曲的空间逐渐被抚平。 异动平息,半晌后二人才战战兢兢地松开对方。 姜泽慌忙摊开手心,见神药安稳地躺在掌中,芳香四溢,往外散发着七彩光辉,心中大定。 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回过神,姜泽有些苦恼地望着手中神药,仅此一枚又如何分配? 见姜泽犯愁,玲珑吞了口唾沫,面露惋惜地说道:“就这一枚,你自己吃吧!” 听见玲珑这么说,姜泽心中羞愧,自己竟连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都比不上,随即打定主意。 “一人一半!说好了得到的药材五五开!” 说罢,姜泽拿起神药一口咬下一半,随后将其递给玲珑。 玲珑见姜泽竟然连神药这种绝世之物都肯分给她一半,心中极为感动,潸然泪下。 “愣着干什么,快吃快吃,不然神性就流失了!”姜泽催促道。 “哦,好!”玲玲旋即将剩下那半神药送入口中。 神药入口即化,还来不及细品,药性瞬间传遍全身,二人通体散发神性光辉,一股柔和的药力不断改造二人身躯。 以往修炼中境界锤炼不足留下的缺陷被神药一一补全,道基更为夯实,小腹中的元丹,竟逐渐向金色转变! 良久后,姜泽骨骼嘎吱作响,周身皮肤寸寸崩开,如蝉蜕一般脱下一层老皮! 姜泽肉眼可见地年轻许多,皮肤恢复如婴儿般光润细腻,血肉通明宛若琉璃。 修为也随之渐渐拔高,不过仅提升两阶,甚至不如神光灌注来得痛快。 只因二人修为不足,远不能吸收神药的全部药性,剩余的药性留存在血肉之中。 姜泽已达到斗境三阶,而玲珑也突破了斗境四阶。 神药中的大道之痕在二人心口处留下一道欲振翅而飞的真凰印记,旋即隐没皮肤中。 药效褪去,姜泽站起身舒展身躯,身上脱落的老皮簌簌落下。 每一寸肌肤都似在大口呼吸新鲜灵气,从未有过的舒爽感,令姜泽头皮发麻,如触电般从发梢爽到脚尖! “啊~~~”姜泽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 玲珑此时也从神药蜕凡中转醒过来,听见姜泽的呻吟声小脸泛红。 “你怎么变小了?”玲珑上下打量着姜泽,有些吃惊地问道。 只见姜泽比先前矮了几分,身上衣物也因此显得大了一号,身形变得如十七八岁一般。 “这...!”姜泽摸了摸自己柔滑的脸庞,感慨道,“爷的青春回来了!” 望着他这副中二的模样,玲珑噗嗤一笑。 见玲珑嘲笑自己,姜泽转而望向玲珑,正欲开口还击。 可惜她倒没什么太大变化,皮肤白里透红,气质中多了一缕空灵。 玲珑转而望向雨师神殿,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哪里呀,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姜泽指了指殿中的雨师神像,说道:“这里便是雨师神殿!这座神像雕刻的便是妖帅雨师!” 姜泽走上前,跪伏在地上朝雨师磕了个头,口中喃喃道:“感谢雨师大神救了在下狗命!” 玲珑闻言也上前,感激地给雨师磕头。 若不是关键时刻雨师显灵,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人恐怕要被血土下的大恐怖当场轰杀至渣。 忽然玲珑瞥见神像前的碎石瓦砾之间,隐隐露出半只脚,不时抖动几下。 “啊!”玲珑惊叫道,赶紧抓住姜泽的手臂。 “怎么了?”姜泽疑惑道,这雨师神殿可谓仙府遗迹中最安全的地方,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玲珑指着碎石堆,眼中满是惊惧:“那...那有一具会动尸体!” 循着目光望去,姜泽豁然开朗,拍着脑袋自责道:“真是该死,竟然把这两位大兄弟给忘了!” 姜泽赶紧将那连山与岚从碎石堆中拖了出来,二人接受澹稚留下的妖族传承,至今还未醒转,可见妖族底蕴之深厚。 二人与之前大有不同,浑身散发浓烈妖气,宛如蛰伏的洪荒猛兽一般。 岚怀中的青翎也陷入了沉睡,难道它也得到了妖将澹稚的认可? 姜泽细看之下,二人的瞳孔竟然也变成了妖异之瞳,与先前讲经时长老所述的幻形妖兽一致。 “嘶...这就有点难办了。”姜泽满脸愁苦,若他二人一直保持这种瞳孔,说不定会被当异类排挤。 “这是...”玲珑见姜泽似乎对这两个人不像人、妖不像妖的修士很熟悉,便问道。 “哦,这两位是我兄弟!与我一样来自月神宗,正在消化无上传承。”姜泽为玲珑解释道,“据我估计,其价值不下于神药!” 玲珑稍加思索,骇然道:“那...那月神宗,假以时日,不是会出现四尊天骄?!” “天骄?算是吧。”姜泽轻笑,他的野心可不止这玄道大陆的天骄,以连山与岚二人承载的因果,同样也不会局限于此。 “此事不许往外说,就连你师兄也不许!”姜泽揉了揉玲珑的头发,说道,“不然不仅他俩,我们也会很危险!” 玲珑重重地点了点头,毕竟神药、传承事关重大,她虽然有些顽皮,但还是拎得清的。 “那咱们在此等上一段时间,那个恐怖存在不知会不会守在那,暂时先别出去好了!”姜着盘算,若无必要,宁可等到仙府遗迹关闭被传送出去。 二人便盘膝坐在雨师神殿前,细细体悟神药的收获。 一天眨眼便过去,雨师神殿中没有一丝灵气,二人无法安心修炼。 姜泽有些按捺不住,虽然嘴上说不再帮月霖离,但回想起月如霜望着他手上幻形面具,那双失神的眼眸,深深印入姜泽心里。 “有了!”姜泽左思右想,忽而抚手击掌,脑中冒出个好主意! 自己还有拿手绝活,《天穹青囊》一日一卦! 算命先生通常只给别人算卦,自己算自己算不准,甚至会被天道反噬。 而姜泽却只能给自己算,修士被天机蒙蔽,别人的命数很难看穿,只能看自己的命数!真是奇了怪了。 姜泽旋即暗自掐指为自己算了一卦。 第十九卦:地泽临,中吉! 卦象曰:亨通无阻,祥和有益,坚守正道。及至八月,或有凶险。 眼下已至秋末,也就是过了八月,此卦等同大吉! 姜泽一咕噜爬了起来,对玲珑说道:“我去探探路,你且在这等着!” 玲珑点点头:“若外界无事的话记得带我出去!这里什么也没有,太闷了...” 姜泽随口应了句,便走出雨师神殿来到广场中,万一出事的话也波及不到他们。 咬牙给自己打气,乞求卦象别失误,姜泽将真气灌注雨师神殿令牌之中,瞬间便被传送到外界。 待姜泽稳下身形,蓦然出现在第六层荒芜古地上。 姜泽十分纳闷,进来的时候不是在药田的草木空间吗? 旁边有修士匆匆走过,姜泽赶忙上前问道:“道友,我刚到这第六层,请问这些天发生什么,怎么六层人这么少?” “刚到?”那位修士暗叹姜泽运气好,“那你可真是太幸运了!” “此话怎讲?”姜泽恭声问道。 “就昨天,一大堆修士嚷嚷着发现了神药现世的七彩神光,愣是要闯入那片才显露的药田空间。”修士叹息,“那群修士神药没找到,倒挖出个大恐怖!” “大恐怖?!”姜泽心中一惊,难道他说的是血土下那具神尸。 姜泽拱手道:“什么样的大恐怖?还请道友细说,若是不巧遇上了,咱也好躲得远远的!” 第一百零二章 九重雷狱 见姜泽这么客套,修士点点头,毫不吝惜为他细述。 “遇上?可千万别遇上!那家伙,浑身散发滔天血气,一拳便把那药田的草木空间砸穿了!”修士心有余悸,“那可是一方空间,而不是个瓷器!” 姜泽心中一惊,没想那血土下的神尸竟这般无敌于世。 “然后呢?”姜泽追问。 “然后那具血尸不知怎么的发狂了,见人就杀,一吼之下方圆十里内修士皆炸为血雾!”修士颤声道,“随后它更是直接从这荒芜古地突破壁障,一路杀到第九层,整座仙府遗迹中尸横遍野,无数天骄凋零!” 天骄凋零?!姜泽沉吟,不知月霖离、凌虚等人情况如何。 “那...它如今还在这仙府遗迹中吗?”姜泽感到后怕,万一被它找寻到,只需吹口气自己就灰飞烟灭了。 “当然不在了,若还在,我也不敢回到这荒芜古地!”修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后来有修士看到它仅凭强横的肉身,生生将仙府遗迹撕开道口子,往无量海深处飞掠而去。” “也是个猛人,竟然无视无量海上的禁空阵法,连当年的剑皇都做不到!” 确认神尸引发的危机解除后,姜泽长舒了口气:“多谢道友解惑,道友仁义!” 听到仁义二字,修士脸色大变,吓得蹭蹭后退,“可别提‘仁义’这二字,实在晦气!” “据说那群破开药田的修士,便是叫喊着仁义冲了进去,最终没几个活着出来!” 姜泽心中有愧,这血尸之祸皆因自己盗取神药而起,未曾想酿成如此灾厄。 旋即又释然,万般皆由因果,这仙府遗迹中危险与机缘并存,哪个不是提着脑袋在寻宝? 修士刚走出半步,忽又折了回来:“看你初来乍到,想必消息不够灵通,在下卖你个消息如何?保证感兴趣!” “什么消息?说来听听。”姜泽好奇的问道。 修士闭口不言,伸出两指比划了个掏钱的手势。 姜泽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仅剩的几枚灵石递给他。 “与聪明人做买卖就是痛快,上道!”修士满意地掂了掂灵石,神秘兮兮地说道:“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这血尸虽然酿就了如此灾难,但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闻言,姜泽一愣,莫非这血尸之祸还有利好? 姜泽满脸不解,修士得意地说道:“那血尸四处残杀仙府内的修士,横冲直撞下竟撕开了这荒芜古地主殿的封闭阵法,以及旁边辅殿内的九重雷狱!” “主殿就不必说了,乃上古仙人设置的斗境终极试炼之地,造化中的造化,只要通过其中的考验,无上传承、神兵、神药应有尽有!” “而这九重雷狱对体修大有裨益,可引雷狱中的雷光入体,不仅可提升修为,更能淬炼血肉,快速度过被器修吊打的前期!” 见姜泽听得津津有味,那修士十分神气:“怎么样,这灵石花得值吧?!咱们虽说是第二批知晓这消息的,但也至少能混口肉吃,晚了连汤都没得喝!” “值值值!”姜泽连声应道。 转念一想,或许月霖离、凌虚等圣子就在前一批人当中? 姜泽便追问道,“咱们是第二批,那第一批中可有哪些人?莫不让机缘都被他们抢去了!” “剑宗圣子凌虚那伙人,几个时辰前便进了主殿,九重雷狱那边倒没什么人,毕竟这年头体修不多。不过倒有人看见月神宗圣女好像朝那边去了。” 那修士说完,略一思索,觉得姜泽的顾虑很有道理,说完便启程向主殿进发,姜泽亦紧随其后。 二人匆匆在破碎的石阶上飞掠,直通荒芜古地深处。 一路上满都是被血尸肆虐毁坏的建筑,古地千疮百孔,地上沟壑纵横,多处陷下巨型深坑,足见血尸的恐怖。 本就萧瑟破败的荒芜古地更是雪上加霜。 二人来到古地最深处的广场上,前方便是一座古朴蒙尘的暗色宫殿。 主殿阵法外留下了一道十丈宽的冲击裂隙,其下泥土翻卷呈焦褐色,血尸这一拳竟恐怖如斯。 宫殿青砖石瓦、简洁质朴,飞檐上立着白羽凌空,引颈高歌的白鹤,道韵悠悠。 只是外墙上巨大的人形破洞显得有些煞风景,想必从此进入的那位不怎么讲道理。 旁边那座辅殿风格一致,也被外力轰塌一角。 见姜泽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那修士出言邀请道:“道友可愿与在下一同前往主殿试炼?” “不了不了,主殿有那么多圣子坐镇,在下修为浅薄很难虎口夺食,还是先去九重雷狱碰碰运气!”姜泽含笑推辞道。 闻言,那修士上下打量姜泽,看他的身形气度,不像是体修,十分疑惑。 九重雷狱中并未传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他进去做什么?除了平白遭受雷劈,没有一丝好处。 忽而脑中灵光一闪,那修士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弧度,露出只可意会的笑容:“道友莫非是想一睹月神宗圣女的风采?” “食色性也,我辈修士当如道友这般真性情!” “岂敢岂敢,共勉共勉!”姜泽抱拳敷衍道。 “那...在下就不打扰道友雅兴了!告辞!”说完,那修士便顺着主殿的人形破洞走了进去。 姜泽擦了把汗,旋即往辅殿走去。 踏入阴暗的辅殿中,便见到了那不断扭曲的传送通道,其中雷光烁烁,如银蛇狂舞,溢散着极其危险的气机。 姜泽不作停留,径自跨入传送通道中。 身边无数雷芒闪过,一息过后,姜泽来到一处极为幽暗空间。 藉着满目雷光,姜泽环视周围,此处空间极为辽阔,一眼望不到尽头。 脚下全是细碎石快,入口耸立着一座巨大石碑,上书‘九重雷狱’。 碎石路约莫十丈宽,悬浮于雷狱空间,一直延伸到雷狱深处。 有数名身形强壮的体修,正盘膝在碎石路旁打坐修炼,缓缓吸收雷光淬体。 姜泽刚踏出一步,一记雷亟当头劈在身上。 “啊!!”姜泽惨叫道,表情十分夸张,头顶冒出一缕白烟,徐徐消散。 那几名修士纷纷侧目,脸上泛起笑意。 刚进入雷狱空间时,他们也是这般狼狈模样。 这新来的少年修士看起来瘦瘦弱弱,应该不是体修,竟跑到这雷狱中自讨苦吃。 然而雷光劈在姜泽身上并未造成实质伤害,仅吓了他一大跳。 雷弧沿着经脉瞬息遍及全身,一股莫名的舒爽感从脊背涌上脑门。 服用那不知名的神药后,姜泽的体质愈发趋近无暇,已远超出当前同等境界的体修,自然不惧这小小雷亟。 见雷亟威力如此之弱,姜泽长吁了口气,朝周围修士微微拱手,为方才那一声惊叫而致歉。 姜泽沿着悬空的碎石路继续向前探索,每过一段很长的距离便会出现一座残破石碑,警示此处为雷狱第几层,雷亟强度几何。 越往深处走,雷亟声势愈发骇人,阵阵闷雷在耳边炸响,道道雷弧刺破黑幕苍穹,如银龙肆虐,见首而不可见其尾。 敢在此处吸收雷光淬体的修士也渐渐变少。 九重雷狱第四层,强度斗境四阶。 前方一位闭目接引雷光淬体的体修,全身衣物已被雷亟损毁,露出稍显焦黑的壮硕身躯,头发卷曲倒竖,远不如门口那些修士神态自若。 姜泽刚走近,只见他蓦然睁开双目,眼中雷光湛湛。 “这位小道友,切莫再向前走了,里面的雷光极为恐怖!!” 闻言,姜泽停下脚步,朝那名体修抱拳致谢:“谢道友提醒。” 浑身焦黑的体修看着闲庭信步的姜泽,十分邪乎,心中暗自嘀咕:这又哪个宗门出来的小怪物,年纪轻轻,竟然在第四层这般悠闲晃荡。 正欲开口询问,猝然,眼前白光一闪,体修赶紧催动全身真气抵挡,如若不慎恐伤及肺腑。 只见一道手臂粗细的雷弧击在姜泽肩上,姜泽身形摇晃,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雷亟将整截衣袖轰成碎片,残破的碎布上冒着缕缕黑烟。 没感受到预想当中的痛楚,体修诧异地睁开眼,见姜泽将那被雷击毁的衣袖索性扯了下来,丢在一旁。 体修怔怔望着姜泽被雷击中的部位,依旧嫩白如初的皮肤,险些说不出话来。 果然,人与人的悲欢不尽相同。 若不是仙府遗迹前六层限制超出斗境的修士入内,这名体修恐怕会将姜泽认作返老还童的老不死存在。 望着体修失神呆立在原地,姜泽赶忙唤醒他,一旦猝不及防被雷击中,恐伤其根基。 体修恍然惊觉,连声向姜泽道谢。 见其回过神,姜泽恭声询问:“请问道友,可曾见一名脸上蒙着白纱的女修从这经过?” 体修思索片刻,回道:“蒙着白纱的女修,道友莫不是说月霖离?” “咳咳...正是!”姜泽面露尴尬,想不到月霖离的名气这么大。 “自然见过!两个时辰前刚从此处进入雷狱深处。”体修十分肯定,毕竟月霖离乃玄道大陆绝色榜排第一的美人,格外引人注目。 姜泽谢过后,在体修崇拜的目光中踏入雷狱五层! 第一百零三章 前人留下的坑 进入雷狱第五层后,身边的落雷就从未停过,似要灭杀进入此地的生灵。 没有体修敢在此处淬体,姜泽试探性地接引雷光,只觉雷弧在体内乱窜,浑身如万蚁噬咬,极为难受。 抗住雷亟的冲击后,经脉吸收雷弧愈发坚韧,雷道至阳至刚,连淬炼方式都这般蛮横霸道。 第五层便有如此威势,前方更是雷光密布,雷云滚滚,万道雷亟天地相接,如一方炼狱。 忽然记起玲珑还在雨师神殿中等他,怕她担心自己安慰,想着趁现在无人,先回去给他报信。 姜泽催动真气灌注令牌,瞬间回到了雨师神殿广场中。 “哎呀!” 脚刚落在雨师神殿广场上,就听见玲珑的惊呼声。 玲珑在广场正无聊地摆弄着须弥戒中的宝贝,忽然见姜泽突兀地现身,先是一愣,随即捂住了眼睛。 “怎么不穿衣服!”玲珑羞恼。 姜泽才想起自己在雷狱第五层走了几步,便被数道白雷连番击中,上身不着片缕。 “那具血尸已经离开了仙府遗迹,不用担心!”姜泽一边取出备用衣物换上,一边解释道。 “不过,这个传送入口连接雷狱,十分危险,虽然吃了神药后你应该也能抗住,但女孩子家家的,衣物被雷亟轰碎就有些不好看了。”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放你出来!” 姜泽说完,将破烂的包袱中扯了下来,把玄阳明的阵旗交还玲珑。 牛皮纸早已在前面的几重雷狱中被雷亟引燃,当烟花放了。 如今真就一穷二白了,仅剩怪石和折光。 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玲珑赶忙喝住他。 “我这身衣裳是灵蚕丝编制而成的,不会轻易损毁!”玲珑热切地看着姜泽,她闷在雨师神殿中,与那两个浑身冒着绿色妖气,躺在地上人相对,感觉有些怪异。 虽然不知道灵蚕丝是什么,想想也是极为珍贵之物。 果然是个小富婆,甚至连随身衣物都价值连城。 “那...那也行吧!”姜泽无奈道。 姜泽抓住玲珑的手,再次催动令牌。 玲珑刚现身,一道雷亟瞬间降临在她身上。 “呀呀呀...!”玲珑赶忙一把扶住姜泽,雷弧顺着手臂传递到姜泽身上。 姜泽头皮发麻,双倍快乐? 瞥了一眼,玲珑身上的衣物果然没有一丝破损。 突入起来的雷亟令玲珑险些软倒在地,愣了半天才缓过劲。 玲珑身上雷弧跃动,感受着雷亟的益处,小脸也由惊恐,转而露出憨笑。 “前面雷亟极为刚猛,恐怕会发生危险,要不你就在此处淬体修炼吧。”姜泽沉吟半晌,只得出此下策。 “你...你要像师兄那样丢下我吗?”玲珑委屈道。 “当然不会,我可不像你师兄那么大意!”姜泽于心不忍,将雨师神殿令牌塞在她手中,“若有意外发生,就将真气注入这块令牌,便能回到雨师神殿。” “那你怎么办?”玲珑眼中透出焦灼。 “没事,我机灵得很,不会有事的!” 玲玲见他去意已决,也不想拖累他,只得怯怯答道:“那好吧。。。” 望着那道一步步踏入雷狱深处,不时被手臂粗细的雷轰得东倒西歪的身影,玲珑泪眼朦胧。 九重雷狱第五层,依然没寻到月霖离的身影。 前方界碑再现,过了那便是第六层了。 “这月霖离,不会被轰成劫灰了吧?”姜泽狐疑,难以想象月霖离竟凭自己便能深入雷狱底层。 月如霜所说的那件宝物,想必就藏在雷狱深处,若没那本事自然无法取得。 姜泽叹了口气,只得咬牙踏入第六层。 脚刚落地,七八道大腿粗细的雷亟瞬间锁定姜泽,巨大的危机感令姜泽心头狂跳,赶忙后撤。 只见六层处聚拢的的雷云也随之逐渐消散。 姜泽擦了擦冷汗,这已经不能算试炼了,应该叫磨砺! “这女人,对自己可真狠!”姜泽自愧弗如,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姜泽深吸口气,运转《神农经》,以罡气护体,跨步冲入仙府遗迹第六层! 硬抗住那七八道雷亟的攻击,姜泽险些喷血,头上乌黑的头发瞬间化为灰飞。 姜泽苦笑着摸了摸亮锃锃的光头,在雷光下简直如灯塔一般明亮。 顾不得这么多了,姜泽咬牙抗住,将《玄天阳功》与《神农经》运转到极致,一头扎入雷海之中。 姜泽如一个引雷针一般,不断从天空中接引雷弧。 身上的衣物早已寸寸崩裂,如果此时有人在场,便会看到一个衣不蔽体的光头小伙背着剑,手上抓着一个丑陋的石蛋在雷暴中狂奔。 不知为何,当姜泽将石蛋拿在手中时,上方的雷云愈发对其照顾有有加,轰击的频率肉眼可见地提高。 姜泽正要暗骂不公,猝然!一道雷光劈在他手腕上。 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姜泽不由得缩回了手,丑陋的石蛋脱手而出,掉在碎石路上。 瞬间空中阴云密布,四方所有的雷云朝顶上聚集,酝酿着极大的威势。 一道水桶粗细,泛着金光的雷电骤然降下,劈在石蛋上。 姜泽心中大骇,这种程度的雷亟若是降了下来,自己拿命去抗?! 石蛋被金色雷电击中后,在地上弹跳几下散发出碧绿的光芒。 姜泽赶紧扑过去一把抓住石蛋,空中的雷云竟又缓缓散开,虽然依旧落下但没有之前那般威势。 ??? 姜泽满头问号。 是这石蛋的问题吗,为什么雷云会对它照顾有加? 眼下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姜泽骨碌地爬了起来,带着石蛋继续向前冲。 在雷狱第七层的界碑处,姜泽看到了一道白色身影,正趴在一座石台上一动不动。 姜泽心头一跳,莫不是被雷劈死了吧?姜泽赶紧加快脚步,冲上了石台。 石台上十分安全,雷电不会降临此处。 石台上的月霖离面色惨白,紧闭双目,浑身焦黑但衣物并未损毁,想必也是灵蚕丝一类的制而成。 姜泽将手指探向月霖离的鼻尖,所幸尚有鼻息,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月霖离陡然睁开了双目,瞥见一丝不挂的姜泽,美眸中又惊又怒,透出摄人的杀气。 姜泽正要开口解释,猝然月霖离一巴掌反手甩在姜泽脸上! 啪! 这一声,似惊雷炸响。力道极大,姜泽被抽飞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跌落在碎石路上,随即被落下的雷亟照顾。 “啊~啊~~啊!...”姜泽连声惨叫,虽然雷亟不至于太痛,但总得发出点声音来掩饰这尴尬的场面。 月霖离从石台上坐起,咬牙取出一件备用外衣扔给姜泽,冷声道:“别叫了!” 手上传来的剧痛令月霖离有些不敢置信,这人的肉身竟如此坚韧。 姜泽赶紧爬起来,捡起衣物围在腰间,才敢走上石台。 “你来这里做什么?”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 姜泽随口答道:“不做什么,宗主的任务罢了。” 旋即放眼望去,雷狱七层空间中密布的雷云,正酝酿着巨大危机。 “你要取的那件宝物在里面?”姜泽问。 月霖离不做声,只微微点头。 姜泽咬咬牙,心中做出决定:“我去试试看能不能帮你取出来!” “你取不出来!”月霖离偏过头,不再看他。 “瞧不起人?!”姜泽感觉一股火气窜了上来。 “这只是一方面,”月霖离,“我要取的那件宝物,是玄阴重水!只有修炼玄天阴功的人才能接触玄阴重水,常人一碰便化为寻常雨水。” 见姜泽一脸疑惑,月霖离悠悠道:“月神宗之所以一直被剑宗压制,关键点就在这玄阴重水上。” “只有融合玄阴重水进阶的玄天阴功,才是完整的玄天阴功。” “没有玄阴重水,玄天阴功仅排在玄道大陆明面上功法的第六,仅止于地阶中级功法。而融合玄阴重水后,便可达到地阶高级,进入前三!” “但这玄阴重水仅有在极阳之地可获得,所谓阳极阴生,阴极阳生,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这九重雷狱真是极阳之地。” 玄道大陆仅此九重雷狱一处有玄阴重水,千年来,月神宗曾派遣不少圣女前来寻找,但无人一能进入到玄阴重水所在的第八层! 取这玄阴重水不仅靠的是修为,更是对天资的苛刻要求,修为一旦超过斗境,无法进入仙府遗迹第六层便再无机会获取玄阴重水。 历年来圣女中,最深入雷狱的记录便是第七层,仅差一步! 那人便是师尊,当年被阵法阻挡,只得抱憾离开。” 听月如霜娓娓道来,姜泽脸色凝重地点头,这创立功法的初代宗主也是个人才,给后来者埋下这么大的隐患。 姜泽思索片刻,询问道:“你进去下层试过了?你大概能走出多远的距离?” 月霖离心中有些不不甘,但只得如实说道:“离第七层一百丈左右。” “那就有没办了,就算我到了第八层也没用。”姜泽无奈地摊了摊手。 月霖离瞥了姜泽一眼,虽然这人仅凭斗境三阶的修为便能到达此处,但后面几层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百零四章 雷狱中的酸臭味! 听月霖离娓娓道来,姜泽脸色愈发凝重,这开创玄天阴功的初代宗主真是个人才,给后来者埋下如此大坑。 姜泽思索片刻,询问道:“你之前进七层,大概能走到哪个位置?” 月霖离张了张口,心有不甘,但还是如实说道:“离八层界碑还有一百丈左右!” 照这个进度看来,月霖离的资质比月如霜要差上不少。 “那就难办了,你若进不去,这玄阴重水我又带不出来。”姜泽无奈地摊了摊手。 月霖离瞥了姜泽一眼,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身躯竟变矮小了几分,不过仅凭他斗境三阶的修为便能抵达此处,想必确有几分本事。 但这雷狱七层以后的雷亟产生了质变,与前几层不可同日而语。 七层中的雷亟夹杂着一缕天威,饶是她竭尽所能都未能抗到八层界碑处,被强横的雷亟击昏后便重新回到了石台上。 “不用你,我自己能行!”月霖离咬牙坚持着站起身来,浑身上下多处焦黑,说着便摇摇晃晃地要往七层雷狱中走。 以她目前这种状态,贸然进去无疑自寻死路。 “以为这样就管用吗?” “以死明志?还是盼着头顶雷云怜悯你的不屈?”姜泽冷声道。 闻言,月霖离娇躯一震,无力地停下了脚步。 忽然,月霖离转头望向姜泽,眸中闪烁着晶莹泪光:“不管有没有用,我都必须进去,肩上所承载的使命让我无法就此止步!” 望着明媚的眼眸中闪烁的坚毅,姜泽于心不忍,只得叹息道:“至少,等状态恢复了再尝试吧?” “我的灵药已经吃完了...”月霖离眸光黯淡。 姜泽一愣,连疗伤的灵药都用尽了,想必她不止一次进入七层内。 这玄阴重水真如她所说的这么重要吗? 姜泽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忙说道:“别看我,我先前那幅样子,像是有地方能藏药嘛?!” 月霖离有些失落,身上伤势若无灵药治愈,需要很长时间的调理才能恢复。 姜泽沉吟半晌,忽然开口道:“恢复状态的办法...倒是有,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听到姜泽的话,月霖离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些什么。 月霖离猝然脸上泛起潮红,眸中又羞又怒,作势又要给姜泽一个大嘴巴子。 没想到他竟如此下作,以这般利诱她,乘人之危! 姜泽见她又炸毛了,连忙闪躲,告饶道:“不愿意就不愿意,别打人呀!这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嘛!” 闻言,月霖离悬于半空的手没有落下去,眼下除了这个办法外,确实别无他法。 若是那样做了,既可瞬间恢复状态,修为还能再进一步,取得玄阴重水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望着相貌平平,浑身却白嫩、细腻如婴儿的姜泽,月霖离眼神极为挣扎,有不甘、有羞恼、有怒火、更多的是坚定! 最终,月霖离咬咬牙做出了决定,以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那...只好如此了...” 忽又冷声威胁道:“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必杀你!” 对上月霖离坚定杀伐的目光,姜泽心头一跳,有这么忌讳吗? 难道是信仰所束缚? 人人都有信仰自由,理因受到尊重,姜泽连声应下:“行行,我答应你行了吧!” 见他应下,月霖离颤抖着伸手欲解开自己衣襟,忽然瞥见姜泽咬牙伸出手臂,以折光在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 晶莹的血珠散发着异香,从伤口缓缓涌出。姜泽心疼地将手递到月霖离嘴边。 “来来来,别浪费了!” 月霖离身形一僵,刚解开一颗衣襟的手也戛然停住。 血珠顺着手腕缓缓低落在脚下碎石路上,月霖离却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姜泽急了,一把揭下她的面纱,将手腕伤口蛮横地塞到月霖离娇柔小口中。 月霖离恍然回神,正欲推开,忽然嘴里诱人芬芳在口鼻中扩散,令人难以抗拒,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 霎时,一股滚烫的血液掺杂着神异药性从喉咙流遍全身,干涸的经脉似久旱逢甘霖,急剧复苏。 身上雷亟留下的内伤,以及先前被镜尘金钵砸中尚未复原的伤口也快速复原。 月霖离贪婪地吮吸着这甘如琼浆的血液,与顶级灵药也不遑多让。 姜泽望着月霖离粉颈不时蠕动,粉嫩的小舌舔在伤口处奇痒无比。 血管中的血液快速流逝,姜泽脸上满是肉痛。忽而瞥见面纱取下后,月霖离绝美的面容上竟有一道可怖的伤疤,不由得一愣。 月霖离心智极坚,片刻便从这奇异血液的诱惑中惊醒,见姜泽怔怔地望着她脸上那道疤痕,慌乱地抢过面纱重新覆在脸上。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九而余一。 天下间果然不存在绝对完美的事物。 姜泽正唏嘘,见月霖离神情略显慌张,不再吸取血液,忙运转《神农经》将伤口愈合。 姜泽修为不够,神药的药性无法完全吸收,以致留存在血肉之中。 手腕上沾附着未完全舔舐的血珠,姜泽面露惋惜之色,一口舔掉剩下的血液。 这一举动令月霖离脸上的绯红一直延伸到脖颈,姜泽才察觉这似乎有些失态,相当于间接接吻,便尴尬地解释道:“节约食物,抵制浪费!” 月霖离低头不语。 许久后,月霖离心有戚戚焉:“那道疤痕是不是很可怕?没想到有玄道大陆第一美女之称的月霖离,样貌竟生得如此丑陋吧?” 闻言,姜泽一阵头脑风暴,瞬间断定这是一个送命题!! 姜泽保持镇定,摇头叹息:“你这样想,反倒令我觉得惋惜!” “这世上最美的景致,不是这副绝美的皮囊,而是那个活出自我模样的月霖离!” “真的吗?”月霖离一怔,抬头见他眼中流露出的真诚,沉寂已久的心弦仿佛被悄然拨动。 姜泽见她目光中的怯懦,拍着胸口应承道:“此话若有假,天打五雷轰!” 话未落音,几道雷亟轰隆隆地劈在石台附近,吓了姜泽一大跳。 见他这副仓惶的模样,月霖离忍不住轻笑。 笑声悦耳动听,在这隆隆的雷狱空间仿佛天籁一般。 “这道疤痕,是先天道痕...除非达到阵境成元婴之体,才有机会修复。” 姜泽柔声安慰道:“没事,以你的资质,阵境也不会太久远!” 见蒙混过去,姜泽心中暗暗舒了口气,若方才作死口误,恐怕又得来个七百二度的大嘴巴子。 感受着枯竭的身躯急速恢复,雷亟损毁的经脉被药性滋润后愈发坚韧,境界也随之水涨船高,卡住许久的瓶颈逐渐松动。 回味着口中的残香,月霖离好奇地问道:“你的血...怎么会有如此奇效?” “在下侥幸在仙府遗迹第六层中挖到几株品阶较高的灵药,可惜在雷狱中无法保存,只得几口囫囵吃了。”姜泽赶紧扯了个谎,毕竟与月霖离没有熟络到坦诚相见的地步。 万一被她知晓自己刚吃完神药,把他当成人形神药予取予求,那岂不是要被榨干? 月霖离点点头,也不细究,盘坐在石台运转玄天阴功吸收药性,不多时状态便恢复巅峰。 如今经脉、血肉的坚韧程度令月霖离自信满满,心中对姜泽愈发感激。 月霖离站了起来,对姜泽说道:“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再去试试!” “一起吧!”姜泽自告奋勇,心中盘算,若万一不成岂不又要自己大出血?“我在前面为你引路!” 见姜泽这么说,月霖离也不好拒绝,想起师尊是被七层进八层的阵法阻挡,只自己进去了也取不到玄阴重水,便点头答应。 姜泽心中发狠,将绑在腰间衣物上的丑陋石蛋取了出来握在手中。全力催动《神农经》护住经脉便咬牙踏入七层雷狱! 一道散发淡淡金色的雷亟从天而降,将姜泽砸了个趔趄,雷弧在身上疯狂跃动,浑身气血翻涌。 经脉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白嫩的皮肤也显现淤青。 “这么猛?!”姜泽心中大惊,七层的雷亟的威势竟比六层高出数倍,难怪月霖离会卡在这里。 稳定心神后,回头朝月霖离招了招手,月霖离也再次踏入雷狱七层。 大腿粗细的雷亟劈在月霖离身上,虽然刚猛依旧,但以如今月霖离的承受能力,比之前高出太多,不足为惧。 感受到体内肉眼可见的变化,月霖离心潮澎湃,信心倍增! 二人一路不言不语,蒙头挨雷劈。 沿着碎石路走出一小段距离后,月霖离敏锐地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雷,比自己独自一人时明显少了许多。 雷亟仿佛更青睐前方的那人。 心中稍加留意暗自计算,果然自己平均挨两道雷亟,那人便挨三道。 莫非前面那个男人用了什么手段,将雷亟吸引了过去?月霖离极为感动。 什么是爱情? 一个男人愿为你默默承受雷劈,如果这都不算爱情,那什么才是爱情? 第一百零五章 绝命雷狱,命悬一线 又一道强横的雷亟落在身上,姜泽身形摇晃,紧紧握着手中丑陋石蛋。 姜泽心中长叹,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舔狗承受了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姜泽不断催眠自己,正是这个丑陋的石蛋拥有吸引雷亟的能力,才令他沦为舔狗。 如果没有它,自己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舔狗行为! 不是有雷亟落在姜泽头上,他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看来七层的雷亟还未达到姜泽的极限。 二人一前一后在雷海中穿行,仅有如芒的雷光以及震耳欲聋的雷鸣作伴。 随着脚步的深入,雷云中落下的雷亟也愈发强大,姜泽似被雷弧包裹,周身泛着雷芒。 见身后的月霖离还紧紧跟随,状态尚佳,姜泽松了口气。 不知离八层界碑还有多远,雷亟愈演愈烈,再这样下去自己装杯过头,就要先躺下了。 姜泽旋即开启眼窍,《神农经》运转,只见漆黑的瞳孔骤然转变成金色,两道金光从眸中射出,穿透雷海向前扫视。 目光所及,界碑已离此地不远,姜泽安下心继续运转功法抵抗霸道的天雷。 二人有惊无险地来到雷狱八层界碑,此处也有一方净雷石台。 空中雷云聚集锁定姜泽,隐隐又有要爆发的趋势,姜泽连忙踏上石台。 安然度过第七层雷狱,姜泽浑身上下的毛发全部烧焦了。 神药只重塑血肉骨骼,而毛发是先前留下来的,与姜泽如今的体质有极大差异。 遭受如此多雷亟的轰击,脸上的幻形面具并无破损,想来品级不低。 姜泽站在石台上,回望身后的月霖离,此时她状态虽不佳,但比先前要好上许多。 见她没什么问题,姜泽盘膝坐在石台上,望着前方的雷狱八层发怵。 雷狱第八层可以用雷海来形容,不仅顶上雷云密布红光浮动,连空气中都有跃动的雷弧,似游鱼一般在雷狱空间游弋。 不远处落下的淡金色雷弧已如水桶粗细,将碎石路上的石子轰击得四散飞溅,冒出青烟。 姜泽咂舌不已,若是被劈中,恐怕直接三分熟。 月霖离踏上石台后,心情极为激动,顾不得整理被雷亟灼烧得焦黑卷曲的仪容。 她已经达到了师尊月如霜当年的层次,而那事关月神宗未来的玄阴重水,就在前方的雷狱第八层中! “看出什么端倪了吗?”月霖满怀希冀地望着姜泽。 姜泽蹙眉,摇了摇头,“你先调息吧,我需要点时间。” 月霖离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微微朝姜泽欠身致歉,旋即退在一边调息恢复状态。 据姜泽观察,这雷狱第八层,乃一座天然的雷道阵法,暗合天地之势。 天为阳,碎石路为阴,而这之中的空间正是阴阳交泰之地。 人走入其中便会扰动天地之势,以致降下雷亟。 姜泽运转心盘之境,同时开启眼窍,双重加持之下,不断推演雷亟阵法的运行规律。 身后的月霖离耐心等待,心态已恢复平和。 都到这里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两个时辰后,姜泽瞳孔中的金光逐渐消退,显露一脸疲惫之色。 月霖离见他这幅憔悴的模样,鼻尖泛酸。 他本可不必如此拼命,自己也没什么值得他这般付出。 “你身法怎么样?”姜泽突然问道。 月霖离一怔,不知他为何如此发问,便随意道:“还行吧...” 见她这般随意,姜泽板着脸冷哼:“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这关乎着你能否通过雷狱第八层!” 月霖离见他这般严肃,立即正色道:“比你在阴阳割昏晓大阵施展的那身法差上些许,但不至于差太多。” 闻言,姜泽点点头。转而望向前方雷狱八层中如游鱼的雷弧:“这第八层的阵法我研究得差不多了,想要通过确实极为艰难,但并不是不可能。” 见姜泽步入主题,月霖离正襟危坐认真倾听,怕漏下任何一字。 “这雷狱八层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一小片净雷区域,仅存在三息。” “以我的身法,若想安然到达雷狱第八层的石台,至少要承受五道雷亟!” “才五道?”月霖离脱口而出,十分惊讶,在雷狱七层中他们可以说是在雷光中泡澡,区区五道雷亟有什么可怕的? “别说五道,就是一道我也不愿!”姜泽见她这么轻视,不由得白了她一眼,“这八层中雷亟会伤及神识,比七层所有雷亟加起来还要强!” 月霖离看不出雷云间一闪而逝的金光,七层已如此强横,料想八层中的雷亟比七层应该不会强太多。 “机会仅有一次,若扛不住,极有可能身死道消!你确定要继续走下去?”姜泽问道。 “自然要!”月霖离十分果决。 见她置生死于度外,姜泽拿她没有办法,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待会跟紧我,看好我的落脚点,千万不要出任何差池!” 月霖离重重点头。 见她状态不是很好,身上的衣物材质已然支撑不住如此强大的雷亟,胸前露出大片焦黑的肌肤。 姜泽试探着问道:“要不...再整两口?” 月霖离脸色微醺,如醉酒一般,弱弱地答道:“可...可以吗?” 姜泽无奈,也不客气客气,至少推脱一下? 说罢,取出折光重新割破手腕送到月霖离身前。 月霖离递来感激的目光,揭开面纱自己凑了上去,轻轻含住姜泽手腕上的伤口。 看她突然这么乖巧,姜泽暗想,自己太傻了,直接割手指头不也行么? 吮吸片刻后,月霖离轻轻舔掉姜泽手腕残留的血珠。 姜泽随即运转神农经愈合伤口。 得到姜泽血液的补充,月霖离闭目吸收药性。 身上散发洁白柔和的辉光,焦黑的皮肤也蜕落了,破损的衣物下露出如婴儿般白嫩的肌肤,看得姜泽两眼发直。 恢复巅峰状态后,月霖离睁开眼,见姜泽肆无忌惮地目光,心中并未反感,反而生出一丝异样的欢喜。 他竟未被自己之前露出的恐怖疤痕吓退。 不知是色中饿鬼,还是真如他所说不在意外貌。 姜泽正赏心悦目,忽然对上月霖离的目光。只得清咳两声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咳咳...那什么,准备好了吗?”姜泽默念神农经,压下心中邪火。 月霖离红着脸点点头,旋即站了起来。 姜泽亦起身舒展筋骨,沉声道:“记住我刚才说的,千万别出差错!” 姜泽将石蛋绑在腰间衣袖上,第八层他可不敢将石蛋拿在手中装杯,一不小心连小命都要搭进去。 见月霖离目光湛湛,蓄势待发,姜泽同时开启心盘之境和眼窍,望着雷狱八层中的阵法,等待净雷区域出现的时机。 “准备!” 一道惊雷落下。 “冲!” 姜泽眼神一凛,身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入雷狱第八层! 月霖离紧随其后,两人手段尽出,身形如鬼魅般在雷海中极速穿梭,不时有雷亟落在他们身边却未击中。 蓦然!两道淡金色雷亟各自劈落在二人身上。 噗! 两人突遭雷亟,身形一顿,皆喷出一大口鲜血。 “一!别停下!”姜泽将口腔中的血咽了下去,眼神愈加发狠,竭力催动飞星步,继续向前迈进。 未过片刻,雷狱空间内白光一闪,二人又喷出一口献血。 “二!继续!” “三!咳咳...” ... 二人不断在雷海中穿行,身边雷亟似失了准头一般,仅有少数落在身上。 不多时便闯过雷狱第八层的大半路程。 “四...!” 喊到此处,姜泽浑身受创,已经有力无气了,身形摇摇晃晃。 姜泽费力地转头望向身后月霖离,只见她此时更为凄惨,身上多处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多处经脉破损,丹田枯竭,元丹有隐隐有碎裂的迹象,全凭意志在支撑。 离八层终点石台仅有二十丈距离。 “别放弃啊!前面就到终点了!!”姜泽朝她吼道,目呲欲裂。 月霖离眼前模糊,已听不清前面那个男人在喊什么,转而望着上空凝结的滚滚雷云,眼中尽是绝望。 “就这样...结束了吗?” “果然...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月霖离摇摇晃晃地向前倒去。 就在此时,一只焦黑的手臂突然一把将他扶住,拦腰抱在怀中! “五...!”姜泽抱起月霖离的瞬间,一道雷亟正正砸在他后背上,霎时一口血喷了出来。 迷糊中的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脸上,月霖离强睁开眼,望着将她抱在怀中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这么傻...” 伸手想触摸那人模糊的脸庞,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姜泽抱着月霖离一路撒血狂奔,在踏入雷狱八层石台前一步,一道极为强横地雷亟劈在二人身上,姜泽一只手臂骨骼被劈裂,险些将怀中的月霖离摔了出去。 “六...!!!” 终于,在姜泽意识陷入模糊之前,二人一同滚落在石台之上。 姜泽歇息片刻,望着身前那道惨不忍睹的柔弱身影,浑身焦黑不成人样,不知还活着没有。 忍着浑身骨骼崩碎的剧痛,姜泽竭力朝月霖离爬去,身后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身体的疼痛令姜泽保持清醒,强撑着意志来到月霖离身边,费力地举起颤抖的手,撕破一道伤口,将血挤入月霖离口中。 “喝吧...喝吧!!”姜泽状若癫狂,旋即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第一百零六章 雷池道则鱼 狂暴的雷狱空间中,雷霆之威煊赫,万道雷亟如银蛇狂舞,白光咤咤夺人目。 古朴的石台上躺着两具焦黑的躯体,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其中一具皮开肉绽、筋断骨折,冒着缕缕黑烟。 另一具几乎辨别不出人形,似一段被雷击毁的焦木。 两具躯体就这般静静地躺在石台之上。 蓦的!那段焦木骤然从中崩裂一道缝隙,这还未完,缝隙急速扩张、延伸,瞬间便遍布全身。 道道耀目光华从周身裂缝中迸射而出,周围涌动的黑暗空间纷纷为之退避。 一小块焦黑的碎渣从身上缓缓剥落,缺口处依稀可见里边如凝脂般纯白无瑕、晶莹剔透的肌肤。 随着碎片的不断剥离,一具近乎完美的曼妙身躯逐渐呈现在石台之上。 这具娇躯身形修长匀称,可谓冰肌玉骨,曲线玲珑,寸寸滑腻肌肤摄人心魄。 修长纤巧的美腿便足以配得上‘绝色’的赞誉,溪谷处欲遮还羞,引人无限遐想,恨不得深入探究一番。 柳腰丰臋,胸前尽显傲人风姿,直欲踏雪而寻梅。 翻越洁白巍峨雪峰,其后别具一番景致,绝美的脸庞上,一道淡淡的疤痕如宣纸染墨,倾诉一声缱绻,更凸显它处之盛景。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自古难全。 眉头微蹙,佳人悠悠转醒,如一弯明月的眉眼顾盼生姿,起身惊觉全身不着寸缕,慌乱间用玉手捂住要点。 忽而瞧见一旁极为惨淡的姜泽,依旧躺在石台上昏迷不醒,手上生生撕开的伤口已凝结了血痂。 月霖离神情惶恐,心中方寸大乱,顾不得男女之别扑了过去。 正欲开口呼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连他的名字都不知,不由得泪眼盈眶。 正是此人不顾雷亟殒命之危,几度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月霖离已不知该如何还清这份恩情。 姜泽修为差月霖离几个等阶,尽管服用半颗神药,但吸收远没她快。 冰冷的石台上,姜泽体内骨骼不断裂开、重组,巨大的痛楚令昏迷中的他面目狰狞,身子不自禁地蜷曲、抽搐。 丹田中金色的元丹急剧旋转,自主运转神农经,不断修复受损经脉。 见他这般痛苦,月霖离慌忙擦掉眼泪,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月霖离咬咬牙,只得将姜泽轻轻拥入怀中,藉此脱离冰冷的石台。 或许这能减轻他的痛苦,月霖离如是想到。 昏迷中的姜泽突然被触动,迷糊中强撑着地睁开一丝眼缝,忽神志不清地呢喃道:“好俊俏的师太...怎么...怎么有三个头?” 话未落音,旋即又昏死了过去。 听他满口胡话,月霖离羞得满脸透红,白皙的皮肤因此愈加显得粉嫩。 为避免清醒后两人相视尴尬,月霖离催动秘法促进头发生长。 只觉头皮发痒,不多时,月霖离光洁的头上飞速冒出浓密青丝,须臾间便长发及腰。 月霖离还不满意,青丝继续生长,直至将身上重要部位裹住。 良久后,姜泽体内药性收敛,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安稳,大灾大难之后,竟睡得如此香甜。 见姜泽状态有所好转,月霖离轻轻将他平放在石台上,转而将目光投向九层雷狱中。 前方的九层雷狱已不再是碎石路,而是一汪方圆近百丈的古朴雷池! 雷池中有不少道则显化的纯白阴鱼、纯黑阳鱼在其中缓缓游动,两种鱼一相触碰便会湮灭,激起雷池中道道水花。 阳鱼为纯质阳雷所化,而那阴鱼,便是玄阴重水! 月霖离神情激动,她终于越过了师尊当年的界限,达成了师尊的殷切期望! 而这一切,都要拜躺在身边石台上那个男子所赐。 月霖离深呼吸,平复心境,捕捉阴鱼需保持精气神中正平和,否则反被其噬。 状态调整得差不多后,月霖离运转玄天阴功,以身为饵诱使身前的纯黑阴鱼靠近。 不多时,一只道则显化的阴鱼摇曳着尾鳍靠了近来,在月霖离身边游荡数圈后,猝然钻入她胸口! 虚幻的阴鱼毫无阻隔地透过胸前肌肤,循着月霖离经脉中玄阴真气朝丹田游走。 到达丹田后,阴鱼环绕提溜旋转的元丹,随即高高跃起,溅入元丹中与之融合。 霎时!一股极寒之气从月霖离身上汹涌而出,周围温度骤降,眉梢、青丝上均凝结寒霜。 哈.... 月霖离颤抖着呼出一口白气,浑身僵硬,经脉似冻结了一般。 若不是喝了他的血强化了血肉,恐怕这一关也极难渡过吧,月霖离心中暗想。 月霖离静心体悟,功法已然发生一丝转变,只要继续捕获吸收阴鱼,量变终将产生质变! 随着一条条阴鱼入体,月霖离体表逐渐凝结出一层薄冰,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厚,最终化为冰块将她封在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姜泽从昏睡中幡然转醒,浑身毫无遮拦,蹭地跳了起来,咆哮道:“秃驴!竟跟贫道抢师太!” 冰块中的月霖离听到姜泽的暴喝,险些行岔了气,刚进入经脉的阴鱼也惊慌逃逸了。 姜泽识海渐渐恢复清明,微微握拳便能感受到血肉中蕴含的爆发力,比先前更胜几筹。 望着周围雷云密布的雷狱空间,姜泽长叹了口气,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看来那秃驴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正懊恼俊俏师太烟消云散,忽然看见石台边缘正在安然垂钓阴鱼的月霖离。 此时她已然成为一坨巨大冰块,透明冰块中曼妙的身姿清晰可见,可惜紧要之地被一头青丝全部遮挡,犹抱琵琶半遮面。 望着一条条道则显化而成的阴鱼不断钻入月霖离化身的冰块中,姜泽啧啧称奇。 想必这雷池中的阴、阳鱼也是一方造化,姜泽有样学样,盘坐在石台另一角上,尝试催动玄天阳功引诱阳鱼。 然而任姜泽百般尝试,不管阳鱼还是阴鱼都对他爱答不理。 玄天阳功作为玄天阴功的拼多多版,自然没有功法进阶这个功能。 姜泽叹息道:“果然人与人的待遇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气抖冷,男妈妈何时才能站起来?!” 姜泽十分眼馋雷池中的道则鱼,与前几层蛮横地淬体方式相比,这来得更文雅、温和、高效! 不甘就此放弃,姜泽旋即又疯狂运转神农经。 就在此时,周身十丈内,雷池中的阴鱼、阳鱼蓦然停止游动,纷纷望向姜泽的方位。 如此多的阴鱼、阳鱼若同时冲过来,姜泽怕是十条命都不够花。 姜泽心头骇然,慌忙散去功法。 至此,雷池中的道则鱼才摇着尾鳍继续游荡。 神农经最是中正平和,讲究阴阳相济,对阴鱼、阳鱼都有莫大吸引力。 连番遭遇挫折,姜泽没有罢手,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地催动神农经,控制气机不再往外溢散,聚拢成一束,锁定前方不足一丈位置的那条纯白阳鱼。 如他所想,阳鱼果真上钩了,欢快地朝他摇曳而来。 姜泽心头大喜,正要准备放开经脉接纳这来之不易的阳鱼。 猝然!身旁掉落的丑陋石蛋猛然跃起,直截当姜泽的面抢走了阳鱼! 姜泽一怔,忙擦了擦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石蛋。 石蛋安静地躺在石台上,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姜泽狐疑,继续用刚才的方法垂钓阳鱼,特意留了个心眼盯着一旁的石蛋。 果然,在第二条阳鱼即将进入姜泽身体时,石蛋又猛地窜了起来,将阳鱼吸入蛋中! “我giao!!” 姜泽暴怒,这石蛋不仅之前让自己平白多挨了不少雷亟,此刻竟还敢抢夺胜利果实?! “丢雷老某!!”姜泽一把抄起石蛋,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其扔向雷池深处。 石蛋速度极快带着尖啸,于空中不断旋转,终化作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跌入九层雷池中。 石蛋入水后,躁动的雷池突然瞬间沉寂下来。 姜泽一愣,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猛然间!石蛋落水的位置如开水沸腾,不断翻涌。 池中的阳鱼尽数转向朝石蛋激游而去! 姜泽见自己闯祸了,心虚地望向月霖离的方位,见她功法晋升已接近尾声,不用再吸收阴鱼,心中暗自庆幸。 然而,姜泽庆幸得还不是时候。 石蛋兀自窜出水面,悬浮于雷池上方。 石蛋上的石皮外衣逐渐剥落,落入雷池中发出雷弧滋滋的声响。 一颗晶莹如玉的蓝蛋出现在姜泽眼前。 姜泽望着蓝蛋上透出的气机,似曾相识? 雷池中的阳鱼仍从四面八方不停的往蓝蛋涌来。 在姜泽心惊肉跳的目光中,蓝蛋咔嚓裂开一道口子,碧绿的光芒从缝隙中透出,映得姜泽脸色发绿。 缝隙逐渐延伸扩大,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音令姜泽毛骨悚然。 蓦的,蓝蛋轰然炸开!耀目光芒照彻整个雷狱空间,刺得姜泽不敢直视。 姜泽慌忙遮住眼睛,从指缝看到蓝蛋中窜出一道不明生物,隐隐可见其轮廓,仅巴掌大小。 第一百零七章 雷法!《上清天尊符箓》! 待光芒散去,姜泽才看清那蓝蛋中的是何物! 竟是一只泛着碧绿光芒的迷你噬龙鲲! 这只迷你噬龙鲲外形与地球海洋中的蓝鲸极为相似,除了腹部白色外,通体碧绿。 虽然外形相仿但二者的实力却天差地别,蓝鲸仅是地球一隅海洋的霸主,而成年噬龙鲲可是玄道大陆天花板的存在! 至今想起无量海上遭遇的那只巨型噬龙鲲,姜泽都心有余悸。 与那只庞大的深蓝色噬龙鲲不同,这只迷你噬龙鲲颜色似乎有些不对,绿绿地像是身中剧毒一般。 剧毒?鲲? 望着迷你噬龙鲲绿豆般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姜泽眼前一亮,从惊惧转化为狂喜。 脑海中想起上大学时,手机浏览器中常常冒出魔性的广告语,令人欲罢不能,张口便能诵出。 “开局一只蛋,历经万古之劫,如今冲破封印、破天荒而出,不断吞噬异兽进化,战斗力飙升,称霸蛮荒指日可待!” 这无敌神兽,不正是主角标配吗?!姜泽是它开眼第一人,与它有极强的羁绊。 姜泽压抑住心中的兴奋,柔声朝迷你噬龙鲲呼唤道:“来来来,乖宝宝,快到主人这里来!” 迷你噬龙鲲眼中疑惑,在虚空中游荡着尾巴,缓缓向姜泽靠近。 见它有了回应,姜泽大喜过望,若不是雷池阻隔早就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就在迷你噬龙鲲来到姜泽身边时,姜泽希冀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它。 迷你噬龙鲲眼神一凛,尾巴猛地拍击虚空,高高跃起。 这熟悉的姿势,姜泽似曾相识! 是久别重逢的欢喜? 还是两心相知的牵挂? 姜泽张开怀抱想接住它。 猝然!迷你噬龙鲲猛然按下身形,急速朝姜泽胸口坠去! 姜泽察觉到有些不对,瞳孔骤缩,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水溅跃!! 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迷你噬龙鲲娇小的身躯便重重压在了姜泽身上。 姜泽未料到这小小的身躯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胸口如遭雷击,瞬间便被击到在地。 所幸自己肉身强横,若是稍弱上一些恐怕又要筋断骨折。 迷你噬龙鲲压在姜泽身上不愿起来,嘴中发出“啾啾”的叫声,似乎十分气愤。 或许是记恨姜泽将它抛入雷池之中,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 被一只巴掌大小的噬龙鲲压得无法动弹,姜泽极为憋屈,胸口隐隐作痛。 此时,月霖离也从功法晋升的状态中褪了出来,周身凝结的寒冰悄然融化,款款走出。 眼前的月霖离与先前大有不同,神华内敛,收放自如,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 若先前的月霖离是奔涌的湍流,此时的她便是宁静的冰山,其下暗流涌动。 望着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姜泽,月霖离不由得捂嘴轻笑。 见姜泽身上没有任何遮挡,月霖离也不像之前那般羞恼,仅脸上微微泛红,旋即挥手截下一长段青丝,递给姜泽。 姜泽趁迷你噬龙鲲不备,一把抓住它的尾巴将其提起,麻利地将月如霜递来的柔顺青丝系在腰间。 迷你噬龙鲲像被抓住了弱点,霎时偃旗息鼓,没了方才的威势,只不住摇晃挣扎,嘴中发出啾啾的抗议声。 “咳咳...你这长头发的秘法,可以教我吗?”姜泽摸着自己光亮的脑袋,尴尬的说道。 心想,如此了得的秘法,若是将之传授给程序猿,岂不大功德一件? “也算不得什么秘法,只是小把戏而已。”月霖离轻声将法诀传授给姜泽。 凭借极佳的悟性,姜泽一学便会。顷刻间,乌黑浓密的头发从光洁的头顶冒出。 姜泽觉得极为有趣,瞬间将长发缠绕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如一个长满长毛的野人。 顺手将迷你噬龙鲲用头发捆住尾巴,提在手上,像刚从海鲜市场挑到中意食材的老大爷一般, “不信还治不了你!”姜泽恨恨道,“山海废鲲也敢噬主?!” 月霖离打量着迷你噬龙鲲,惊讶地问道:“这个小怪物,是不是与我们在无量海上遇到那只巨兽属于同一种族?” 姜泽点点头:“恐怕是的,不过好像哪里出了问题,就这?也就跟咸鱼差不多。” “既然大功告成,那咱们离开这里吧?”将迷你噬龙鲲降服后,姜泽志得意满,高兴地对月霖离说道。 正欲转身,迷你噬龙鲲突然奋力挣扎,朝雷狱九层方向昂了昂头。 姜泽似乎听懂了它的意思,疑惑道:“你是说,九层里面除了这些道则鱼,还有其他宝贝?” 姜泽旋即开启眼窍,然而被阴阳道则鱼形成的重重网络所阻隔,看不到雷池中央的情况。 迷你噬龙鲲不住地点头,姜泽摸了摸它的大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也罢,再给你个机会,若再不听话便将你炖汤!” 说罢,姜泽便解开它尾巴上的束缚。 迷你噬龙鲲绕着姜泽转了几圈后,似乎认命般叹了口气,便转身朝向雷狱九层。 这雷狱九层被阴阳道则鱼阻隔,一旦入内便会被携带至阴、至阳两种极致属性的道则鱼击中,释放毁灭性的能量,这也是心大如姜泽也不敢涉足的原因。 就在二人好奇的目光中,迷你噬龙鲲张大嘴巴。 鲸吞!! 只见一股极为强横的吸力从迷你噬龙鲲娇小的嘴中激发,雷池中所有阴阳道则鱼挣扎着从池中、虚空中抽离,不断被吸入迷你噬龙鲲口中。 二人极为震惊,这巴掌大的小小身躯,竟然能承受阴阳两股极致力量的对冲、湮灭。 看来自己小看它了,姜泽心想。 整个雷池中的阴阳道则鱼不消一会便被迷你噬龙鲲吞尽,迷你噬龙鲲咂巴着小嘴,满意地打了个饱嗝,饱嗝中雷弧闪烁。 没有道则的阻挡,姜泽再度开启眼窍。 透过重重阻隔,在雷池的中央,竟见到一张金色符箓! 姜泽心头狂跳,那不就是自己苦苦寻求的符箓之道吗?! 幸好迷你噬龙鲲大展神威,否则自己与这等绝世机缘失之交臂! 姜泽激动地摸了摸迷你噬龙鲲的大脑袋,眼中尽是赞赏之色。 障碍已被清除,姜泽正欲抬脚踏入雷池,迷你噬龙鲲急忙一把将其推开,不住地摇头。 “难道这池水也接触不得?”姜泽惊讶道。 迷你噬龙鲲点点头,忽而窜入雷池中,激起一道道黑白流光缠绕周身。 果然池水中也有阴阳道则,稍有不慎便会触发湮灭。 近在眼前却无法取到,这不白瞎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见姜泽一脸颓丧之色,迷你噬龙鲲在雷池中不断摇晃,散发出碧绿的柔光。 在二人惊异的眼神中,迷你噬龙鲲的身形逐渐变大。 当身如孤舟一般大小时,迷你噬龙鲲停止变大,朝姜泽摇了摇尾巴,示意他上来。 姜泽思量片刻,便对身旁的月霖离说道:“我与它去雷池中间一趟,你在这等等吧。”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月霖离美眸中流露出一丝柔情。 姜泽一愣,这女人眼神有些不对劲! 正想如何拒绝,迷你噬龙鲲朝月霖离轻哼,旋即撇过头去。 “它不愿意别人触碰,傲娇的很,我也拿它没有办法。”姜泽见状赶忙辩解道,“也就因为我是它主人才能接近他。” 月霖离只得作罢,柔声叮嘱道:“那你小心点,我在这等你。” 姜泽点点头,旋即轻轻坐在迷你噬龙鲲身上。 迷你噬龙鲲周身碧绿的柔光隔绝雷池中的阴阳道则湮灭之力,载着姜泽缓缓朝雷池中间行进。 不多时,姜泽便见到了那张金色符箓,正悬浮于雷池中间的石台之上! 姜泽心情激荡,金色传说,品质必定极为不凡! 待迷你噬龙鲲靠近,姜泽迫不及待地踏上石台,将手伸向金色符箓。 当手指接触金色符箓的瞬间,金色符箓似活过来一般,径自飞入姜泽识海中。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姜泽抱头疾呼,海量信息疯狂涌入识海中。 姜泽头痛欲裂,如被神雷击中脑仁,大脑仿佛在颤动,旋即因承受不住而昏死了过去。 许久后,姜泽微微醒转,脸色惨白,浑身冒出虚汗,心中却狂喜不已,欲仰天大啸。 这张金色符箓来头极大,竟是《三清天尊符箓》之一的《上清天尊符箓》! 完整的《三清天尊符箓》,乃三清圣祖于先天四气中参悟而出,留予门下弟子的无上传承。 《上清天尊符箓》中的上清,便是那道教三清圣祖之一的大罗灵宝天尊,又号通天教主,封神传说中的那位欲重立地风水火,再演混沌重开天的狠人! 此一页《上清天尊符箓》中所记录的雷法主杀伐,整座九重雷狱皆因它而生。 当姜泽收取这页金色符箓后,九重雷狱中的雷云竟然顷刻消散! 仅一道雷符便有如此之威! 虽然仅为三分之一的《三清天尊符箓》传承,姜泽也极为欢喜。 这毗芦仙人曾入阐教随通天教主修行,更是随通天教主参战万仙阵,诛仙阵。 如此说来,这道无上传承的根脚也有据可查,毗芦仙人拥有通天教主亲传符箓也说得通! 姜泽确信这是真货无疑。 第一百零八章 劈你是为了救你! 姜泽稳定心神,凝神进入识海中尝试读取金页上承载的信息。 一望无际的识海上空飘荡着一张金色符箓,其上勾勒出一个苍劲古朴的‘雷’字! 仅寥寥数笔,却弥散着天道圣威,仿若仙凡之别,生不出一丝反抗之意。 符箓上‘雷’字恐怖的灭世气机被神鬼莫测的手段封锁其中,似要挣脱金页飞出。 仅此一字,便囊括了上清天尊符箓的所有传承! 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道庭圣祖信手拈花之举令姜泽不禁跪伏。 符箓上的雷字刚猛无匹、霸道至极,可谓锋芒毕露。 仅对视一眼,神识便如遭针扎,头晕目眩。 姜泽咬牙苦苦支撑,在神识枯竭前终于读出些许有效信息。 雷亟符! 以真气为芒,御地风水火之气,虚空刻画雷符引动雷霆之威轰击! 旋即,一道玄妙的雷符便出现在姜泽识海中,道纹笔划寥寥,一目了然,暗合大道至简的道家真意。 姜泽目前的修为仅能读取到这一道符箓,不及上清天尊符箓的冰山一角。 退出识海后,周身跃动的雷弧尽数收敛。姜泽呼出一口浊气,微微睁眼,星目开阖间雷芒乍现! “妙极!”姜泽由衷赞叹道。 见姜泽醒来,身边游弋的迷你噬龙鲲立即悬停在他身前,得意地向他邀功。 “刚一出世便为我带来天大造化,果然是福星乖宝宝!”姜泽爱惜地摸了摸它的大脑袋。 迷你噬龙鲲十分受用,发出啾啾地欢鸣。 忽而,姜泽想起还未为迷你噬龙鲲取名,便打算稍稍用心,为它取个好听的名字当做奖励。 “瞧你这身绿绿的别具一格,‘绿’等同‘禄’,再加‘福’字?”姜泽沉吟片刻,旋即抚掌敲定,“既然这样,那便叫你‘福禄’好了!” “‘福禄’与‘符箓’同音,以铭记你此次得《上清天尊符箓》立下的头功。” “况且,听起来也极喜庆!!”姜泽煞有介事地说道。 迷你噬龙鲲见姜泽绞尽脑汁,极为用心地为自己取名,满心欢喜地点头答应。 迷你噬龙鲲鲲绕着姜泽欢快地飞舞,不断尝试叫出自己的名字,“啾啾啾..咕咕咕...咕噜咕噜!” 姜泽汗颜,逼格越来越低,乍一听也像那么回事,便随它去了。 “咕噜...呸!福禄!”姜泽险些被它带偏,朝迷你噬龙鲲招呼,“既然此间事了,咱们走吧!” 福禄闻言径自钻入雷池中,摇身一变便如扁舟大小,姜泽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虽然踏鲲而行、衣袂飘飘更显威风,但姜泽见雷池中阴阳二气碰撞湮灭,底气稍有不足,担心自己脚滑摔入雷池中嗝屁。 福禄身上散发的碧绿荧光破浪而行,载着姜泽在雷池中劈波斩浪。 见福禄初显神通姜泽极为开心,暗赞自己眼光独到,没做赔本的买卖! 若影无知晓这曾经丑陋不堪的石蛋中竟有如此神兽,怕是要与自己拼命! 不多时,姜泽便来到雷池边缘,远远望见月霖离正在石台上徘徊,神情似乎有些焦躁。 放下姜泽后,福禄便回身欢快地在雷池中追逐逃逸的阴阳道则, 姜泽刚一踏上石台,月霖离便迎了上来。 “你没受伤吧?!”见他无恙,月霖离紧蹙的眉眼中,焦虑才渐渐舒缓,关切地问道,“九重雷狱中雷云似乎全都消散了,是雷池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闻言,姜泽向雷狱八层望去。 果真如月霖离所说,没有雷霆煊赫的耀目光芒,整个雷狱空间漆黑一片,仅有此处雷池依然发光。 姜泽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整座雷狱都是因一页《上清天尊符箓》溢散的气机而起? 天道圣威竟恐怖如斯! “嗯...确有些发现,但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姜泽含糊其辞。 《上清天尊符箓》干系甚大,自己与月霖离也不算熟,岂敢将此事说与她听。 见他不愿细说,月霖离也不多纠缠。 待在九重雷狱久了,听不到隆隆雷声反倒令姜泽有些不大习惯,便对月霖离说道:“雷亟一消失,恐怕会有不少修士来此一探究竟,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吧?” 月霖离轻轻点头。 微微打量了下月霖离,虽然柔顺的青丝遮住了全身要点,但如羊脂白玉的肌肤依然极具诱惑力,姜泽目光仿佛被钕磁铁吸住了一般。 姜泽有些口干舌燥,旋即偏过头去:“你这样...有点太过醒目,不如学我将浑身包裹在头发中,这样在黑暗中,别人也无法轻易察觉。” 二人身无寸缕,若被其他修士看到并传了出去,不仅有辱月霖离清名,姜泽更将成为玄道大陆所有护花使者的公敌。 姜泽说完后便自顾自运转生发秘法,头发急剧生长,瞬间将全身以及折光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两只璀璨的眼睛,全身似融入了雷狱空间的黑幕之中。 月霖离没想到姜泽竟然将这生活小秘术开发成隐匿身形,不由大为好奇,旋即也学他这般青丝布满周身。 “这个样子可以吗?”月霖离打量着自己被青丝缠绕的曼妙身姿。 “行!你拉着我的头发,我在前方给你引路!”姜泽将发梢递到月霖离手中。 见二人要离开,迷你噬龙鲲福禄连忙从雷池中窜了出来,恢复巴掌大小钻入姜泽怀中。 姜泽轻轻拍了拍它,旋即对身后的月霖离提示道:“那走吧!” “嗯!” 得到确认后,姜泽旋即展开心盘之境,领着月霖离在碎石路上狂奔。 除却法宝外,其余随身物品都被雷亟毁灭了,没有照明物,若不小心跌落悬空的碎石路,十死无生! 在这漆黑的雷狱空间,心盘之境如有神助。 当到达雷狱六层时,前方碎石路上突然冒一道光点,正朝这边赶来。 姜泽连忙止住脚步,低声道:“有人来了!” “啊?!” 月霖离一时没刹住脚,撞了个满怀,慌忙羞赧地退开。 顾不得细细感受背后的柔软,姜泽拉着她躲在石路边缘,避过那名赶来的修士。 来人竟是姜泽先前在雷狱四层遇到并问路的那名焦黑壮硕的体修,正举着一颗散发荧光的明珠急速朝这边赶来,脸上满是狂喜之色。 姜泽见他被机缘冲昏头脑,恐他忘乎所以擅自涉入雷池被阴阳道则湮灭。 在勾心斗角的修真界,此人乃难得的良善之辈。 姜泽于心不忍,情急之下出言警示道:“雷池有殒命之危,切勿踏入!!” 骤然听见黑暗中传出的人声,那体修心中骇然,颤抖着举起明珠照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入眼竟是两个浑身长满黑毛的人形怪物!!其中一个女性怪物竟有一副勾魂夺魄的曼妙身姿,令人移不开眼。 “魅...魅妖?!”黑壮修士失声惊叫道。 姜泽闻言不由得一愣,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将二人暴露出来了。 “兄弟,对不住了,这也是为你好!” 姜泽眼神一凛,食、中二指并作剑指,于虚空中疾速刻划出一道雷亟符,朝黑壮修士激射而去。 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虚幻的雷亟符勾动天地之威,周遭雷弧跃动,化作一道耀目白光瞬间轰在黑壮修士身上。 轰!咔! 在黑壮修士惊骇的目光中,一道水桶粗细,裹挟的金色雷罡的雷亟突兀从虚空中劈落在他身上。 “啊~~!”黑壮修士惨叫一声,浑身冒着黑烟瘫在地上生死不知。 姜泽心头一跳,没想到这雷亟符如此强横,连修为有成的体修都遭不住,慌忙上前查看他伤势。 若为救人,反将人给劈死了,那也太扯蛋吧?! 黑壮修士受伤极重,不全是因为姜泽这一雷亟符,还有先前在雷狱中淬体留下的暗伤。 姜泽松了口气,赶紧挤出几滴血珠滴入他焦黑的口中。 月霖离刚从姜泽竟掌握了雷狱雷亟的震惊中惊醒过来,又见他蹲下救治被他劈伤的黑壮体修,诧异地问道:“他和你曾有过仇怨吗?为何一见面就用雷亟劈他,然后又要救治?” 姜泽对自己这一番操作都一时理解不了,便尴尬搪塞道:“咳咳...纯属意外!纯属意外!” 几滴血珠入腹后,黑壮修士伤势逐渐好转,连之前的暗伤都恢复了,身上焦黑血痂也缓缓剥落。 见他无恙,姜泽翻了翻他破烂包袱,连一件完好的衣物都没有,全被雷亟损毁,只得叹了口气:“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安顿好黑壮修士后,二人便继续朝雷狱五层赶去,玲珑不知还在不在五层。 不多时,又陆陆续续过来几名体修,状态保存得比较好,应该是前几层淬体的修士。 姜泽正想祭出雷亟符抢几件衣物穿穿,但顾忌威力太大,便低声朝身边的月霖离问道:“能不能弄昏他们,但不伤及性命?” 月霖离闻言,点点头,一股冰寒之气透体而出瞬间将几人裹住,几人连叫声都未发出便被寒气凝结。 姜泽大喜,欢喜地上前翻找衣物。 月霖离接过姜泽递来衣物,背过身便将缠绕在娇躯上的青丝截下,挥手便穿好了衣物。 姜泽也手脚麻利地换上衣物,将折光重新背在身后,二人大摇大摆地朝雷狱五层赶去。 一路上往雷狱深处去的投机之人越来越多,不少甚至不是体修。 或许九重雷狱异变的传闻已传了出去,以致荒芜古地的修士蜂拥而至。 第一百零九章 狡诈恶徒! 漆黑如墨的雷狱六层,几名修士举着各式照明之物匆匆路过,忽然瞥见地上躺着的黑壮体修。 “快看!那边地上躺了个人!”其中一名眼尖的修士示警道。 众人朝黑壮体修围拢,一修士俯下身子不断摇晃黑壮体修,大声唤道:“道友!你这是怎么了?!” “啊?!”黑壮体修豁然惊醒,双脚乱蹬蹭蹭往后退,先前那道突兀的雷亟令他肝胆俱裂。 “魅妖!有魅妖!!”黑壮体修惊魂未定,眼神中流露出惊恐,颤声道。 闻言,众修士慌忙祭出法宝摆开阵仗,警戒地审视周围黑暗的雷狱空间。 一番探查后却无任何异动。 “道友莫非在戏耍我等?”一名修士质问道:“这附近连个鬼影都没有,哪来的魅妖?!” 其余修士纷纷附和。 见众人不信,黑壮体修慌忙解释道:“先前我在雷狱四层淬体,正缓缓提升修为、肉身强度,哪知雷狱空间中的雷云骤然消散,便想着去后几层碰碰运气。” 黑壮体修心有余悸,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哪知道刚寻到第六层,黑幕中幽幽传来一声低语,好像说了句什么‘雷池,切勿踏入’。待我定睛一看,竟是两个浑身长满黑毛的人形怪物,发出低语的正是那只男性魅妖!” “至于为何认定那两个人形怪物是魅妖,还得从那只女性怪物说起。那无可挑剔的身材,即便是玄道大陆绝色榜第一的月霖离都比不上!”黑壮体修面泛桃花,眼中流露出迷醉。 “你又没见过月霖离,怎就肯定月霖离比那魅妖差?!”一位月霖离的狂热粉丝站了出来,鄙夷道。 闻言,黑壮体修梗着脖子,粗声道:“怎么没见过?!月霖离几个时辰前便从此处经过,想必现在还在雷狱深处!” 黑壮体修说得煞有介事,那名粉丝见他如此贬低心中女神,正欲厉声驳斥,话未出口便被周围修士压了下来,纷纷催促黑壮体修继续道来。 “后来,哪知那只可恶的男性魅妖竟然掌控了雷亟之力,唤出强大雷亟一下便将我劈昏,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梦中...梦中我与那女性魅妖春风一度,一夕过后,浑身如久旱逢甘露般舒爽透彻!”黑壮体修羞赧地说道。 “淬体就淬体,还会有这等好事?!”一修士揶揄道,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道友怕是淬体之时被雷亟伤及大脑,走火入魔了吧?不过春花秋月梦了一场罢。” “道友着相了,道心还不够坚定!修道修仙,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九重雷狱乃至阳之地,怎会有妖物存在?!”另一男性修士微微摇头。 “不信?!”黑壮体修急了,拍了拍自己坚实的胸膛,发出崆崆之音,“在雷狱淬体的体修,哪个不是气机虚浮、皮开肉绽、浑身焦黑。再看我现在的状态!真气盈满,血肉强横,连困扰多年的修炼瓶颈都突破了!” 为了印证他所言属实,黑壮体修鼓动全身真气,爆发出极为强横的气势,众人纷纷为之侧目。 “难道,真有如此美艳魅妖,真有如此黄粱美梦?!”先前质疑的修士也逐渐动摇。 忽然,一修士跨出人群,朝众修士拱手道:“各位道友,在下先走一步!” 说罢,那人面泛桃花,飞也似地朝雷狱深处掠去。 “道友真鸡贼!等等我们!!” 周围修士恍然惊觉,纷纷追了上去。 至此,雷狱深处美艳魅妖助人修行的谣言也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 而这罪魁祸首的姜泽二人,还在雷狱五层到处寻找玲珑的踪影。 “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姜泽正沿着碎石路一路搜寻,身旁的月霖离忽然问道。 姜泽一怔,摸了摸脸上的幻形面具,回道:“折光。” 月霖离点点头,心中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雷狱异变的消息走漏后,雷狱五层人来人往,竟一时找不见玲珑的身影。 姜泽蹙眉,暗自思量道:“这小富婆难道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就在姜泽烦恼去何处寻她之时,一道黑黢黢的娇小身影走了过来,扯了扯姜泽衣袖,满脸委屈。 “卧槽?!” 姜泽吓了一大跳,差点一雷亟符脱手而出。 “你怎么才来呀,我都被电冒烟了!!” 说话的正是玲珑,此时满头青丝蜷曲,如狮子鬃毛般炸开。 “玲珑?!”姜泽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下她,确认是玲珑无疑。“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我等了很久,见你一直不出来,这雷狱空间又黑漆漆的令人害怕,便想去里面找你...”玲珑扁着嘴说道,“然后就成这样啦!” “还不长教训?!” 闻言,姜泽抬手赏了她一个爆栗,厉声训斥道:“之前玄明圣子让你待在仙府遗迹一层,你偏要往后几层跑,差点出了事。现在又...!” 话还未说完,玲珑明媚的眼中便泛起了晶莹泪光。 姜泽见状只得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人心难测,在外界没人会像宗门中的师兄、长辈那样宠着你,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若是糙汉子倒也罢,玲珑相貌可人又身怀重宝,很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知道了...”玲珑吸了吸鼻子,颓丧地点头。 月霖离此时上前,以玄阴真气凝结水球替玲珑将身上的污秽冲洗一番。 “谢谢姐姐!”玲珑元气满满,又恢复了娇俏模样,月霖离微笑着轻抚玲珑的脑袋。 玲珑旋即取出雨师神殿令牌递给姜泽:“喏,这个还给你!” 姜泽接过后将令牌收入怀中,对二女说道:“这九重雷狱已经没什么机缘了,要不要咱们去主殿看看?凌虚他们好像就在里面。” 闻言,月霖离眼神一寒,若不是姜泽搭救,自己恐怕早被凌虚等人围杀在阴阳割昏晓之阵中。 如今玄天阴功进阶,修为与实力均大大提升,月霖离自信若再遇上他们,必能以一敌众! “嗯,有些账是该与他们好好清算清算!”月霖离冷声道,一股凌厉霸道的气势透体而出。 见月霖离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姜泽心中大定:“那行吧,若赶得上,咱们还能捞点油水!” 先前月霖离看姜泽的眼神中柔情似水,令他心里发慌。 那古怪的眼神,似乎是要将自己当做人形大补药一般。 玲珑也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她早就不想待在这阴森恐怖的雷狱空间。 三人一路头也不回地走出九重狱空间,与蜂拥而至的修士形成强烈反差。 / 荒芜古地主殿内,凌虚一行人如下饺子一般从虚空中跌落,个个真气枯竭、气机萎靡。 大殿中围观的修士纷纷侧目,有摇头叹息的,也有暗暗幸灾乐祸的。 谁曾想凌虚一行人这般强横的阵容都屡战屡败。 “就差那么一点,这试炼真就如此牢不可破吗?!”凌虚一拳狠狠砸在大殿石板上,双目泛红,透出杀人的目光咆哮道。 玄阳明盘膝坐下,苦笑着摇头:“凌虚兄切莫操之过急乱了方寸,先稍适调息再做打算罢。” 得玄阳明开解,凌虚逐渐恢复理智,紧握着的拳头也缓缓松开,长叹息道:“玄明兄所言极是,大家先修整一下吧...” 其余几人神情疲惫,见凌虚松口,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这一行人最早进入这座主殿,如今整整一天一夜过去,无数次的尝试,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虚空中不时有人落下,皆是试炼失败被丢出试炼之地的修士。 “若青砖道友还在,以他的阵法造诣,我二人联手想必成功几率会大些。”玄阳明兀自低语。 闻言,凌虚偏头瞥了王明一眼,王明顿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之前的尝试都是王明与玄阳明二人配合,却始终差那么点意思。 宗门花极大代价培养王明,给了他圣子级的待遇,此人当初更是扬言若给他时间,定能在阵法一道上碾压玄道大陆所有阵道天骄。 想不到这刚出门历练,立马原形毕露。 比不上棋盘宗圣子暂且不说,甚至连月神宗放养的那个内门弟子都不如。 见凌虚将矛头对准王明,目中寒芒烁烁。玄阳明才察觉方才所言有些失当,赶忙替王明辩解道:“王明兄的阵法天赋也十分出众,只是稍欠缺经验,假以时日必可独当一面!” 闻言,凌虚脸色稍稍好转,鼻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便不再看王明。 王明如蒙大赦,对玄阳明投来感激的目光。 就在凌虚一行人调息之时,大殿入口处光华一闪,姜泽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凌虚一行人目光刷刷地盯着姜泽。 姜泽刚一落地,猛然瞧见这么多老队友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心中骇然,赶紧握住雨师神殿令牌随时准备激发。 “诸位不去挑战主殿试炼,一心在大殿中蹲人,非人哉?!” “如此卑劣的行径!在下表示唾弃!” “玄明兄,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竟然也是个狡诈恶徒!” 第一百一十章 口遁失败 “真是说道友,道友便到!” 玄阳明诧异地打量姜泽,没想到短短两日未见,他修为竟已提升到斗境三阶! 这速度未免有些浮夸? 若玄阳明知晓姜泽在冰宫试炼中的兵境三阶乃真实修为,而非化凡之后的实力,恐怕要惊掉下巴。 “道友,我师妹呢?”玄阳明脱口而出,脸上也不显焦急。 尽管姜泽当初挟持了师妹,但从师妹与他相处的态度便可见端倪,并不会真的伤害她。 也正是如此,凌虚几人才不愿交出阵旗,而自己即便知晓,也不得不上这个钩。 “玲珑?”姜泽伸手捞了捞,身边却未见二女踪影。 姜泽心里咯噔一下,她俩这是把我给卖了?! “玲珑马上就到,阳明圣子不必担心。” “阳明圣子,被你们逮住的那两名月神宗弟子呢?!”姜泽微笑着保持镇定,抛出话题拖延时间,祈祷那两位姑奶奶快些下来。 一旁的凌虚闻言,嗤笑道:“当然是杀了!不然留着吃干饭?” “哼!” 一声冰寒的冷哼从虚空中传出,响彻全场,令在场众人不寒而栗。 “杀了?!那便为他们偿命吧!” 身后两道华光闪过,玲珑与月霖离同时出现在大殿中。月霖离锵地祭出青玉剑,冷眼扫视凌虚一行人。 “咦,好巧,大家都在呢?师兄!”玲珑欢乐地朝玄阳明打招呼,完全不像是被挟持的样子。 “两位姑奶奶,怎么这么慢?差点他们就要多为一个人偿命了!”姜泽心虚地往后靠了靠。 玲珑得意地拢了拢月霖离刚为她扎好的双马尾,不至于像先前那般炸毛。 见三人都现身,凌虚一行人朝姜泽三人围拢过来,月霖离挥剑将二人挡在身后。 凌虚手执万刃剑步步逼近,眼中寒芒闪烁:“先前苦苦搜寻,一直寻不见你们,没想到天堂走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们闯进来!” 仙府遗迹五层中,凌虚煞费苦心地布下天罗地网,眼见大功告成之际,竟被那弱鸡取巧破了去。 这回他们自投罗网,势要将其拿下! 周围围观的修士见双方剑拔弩张,纷纷退开避免被波及。 “既然都在,那倒省事了!”月霖离淡淡地说道。 闻言,在场众人一愣,凌虚更是怒极反笑。 “好大的口气!你的意思是,你二人将我们所有人包围了?!” “将死之人还这么狂妄,看来是苦头没有吃够!” 凌虚冷酷无情的话语在大殿中回荡,围观的修士纷纷为月霖离感到惋惜。 如此绝色女子,可惜马上就要香消玉殒了。 也不怪众人这般看低月霖离,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双方实力不在一个层面。 一方三位赫赫有名的顶尖势力圣子,身边的几大高手实力也极为不俗。 一方仅一位圣女,带着一个斗境三阶的咸鱼。 月霖离自然不惧,手中青玉剑一转,渐起霜花,冷冷道:“狂不狂妄,打过之后才见分晓!” 月霖离气场丝毫不输,欲以一敌七! 姜泽见敌我实力悬殊,不由得为月霖离捏了把冷汗。 不知月霖离这回是真有底气,还是与阴阳割昏晓之阵中那般置之死地而后生。 忽而,怀中的雨师神殿令牌急促闪烁,姜泽眼前一亮,立即喝止正扑上来的凌虚等人:“慢着!!” 众人一愣,月霖离迈出的脚步也旋即后撤,疑惑地望着姜泽。 未等对面发难,姜泽义正言辞地说道:“既然是打群架,你们一堆人欺负我们两个半,未免有些太欺负人吧?!” “先前大阵中无人知晓,倒可以理解,如今安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如此卑劣之事?” “即便你们赢了,将我们两个头砍了去,修真界也只会嗤笑最强圣子浪得虚名,欺负个女人都得联合几位圣子,有何脸面号称同阶无敌?” “再者,万一你们输了,那更是天大的笑话!” “剑宗!大乘寺!棋盘宗!哪个还能在玄道大陆抬得起头?!”姜泽斜视众人。 “还有你,逐星门!”姜泽赫然指向阑离,阑珊师兄妹,“想重振宗门,复先辈威名?这屈辱战绩,这辈子都别想洗刷!” 闻言,阑珊师兄妹二人一怔,心中有些犹豫。 “开打之前我已给了你们忠告,若是不听,可怪不得芸芸众生之口!”姜泽冷声道。 “不用与他们多费唇舌,我能打过!”月霖离知晓姜泽之所以说这么多,只为扰乱他们军心以减轻自己压力。 “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还是稳妥一点罢。”姜泽低声道。 “大可不必,因为你们根本赢不了!”凌虚冷声道,一言点破姜泽诡计。“杀了你们即可永除剑宗后患,损失点虚名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说是没得谈咯?”姜泽眉头一皱,声音提高了八度。 凌虚冷笑,也不与他多费口舌,众人一步步逼近。 “既然没得谈,那我就摇人了!!”姜泽举起雨师神殿令牌,光华大作令在场众人睁不开眼。 待光华散尽,两道身形穆然立在在众人眼前,正是沉眠已久的连山与岚! 连山刚现身便对姜泽抱怨道:“喊了这么久,怎么才放我们出...!” 话未说完,瞧见大殿中气氛有些肃杀,火药味十足,连山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好家伙,你也太不够义气了,这是拉我们出来当炮灰?!”岚扫了一眼对面的阵容,没好气地白了姜泽一眼。 姜泽嘿嘿一笑,凑上前来问二人:“如今什么修为了?” “斗境三阶,我俩都是!”连山与岚颇有些得意。 “就这?!”姜泽鄙夷道。 “就这?!”凌虚也鄙夷道。“还以为请了多厉害的帮手,原来是这两个弱鸡,那便一块受死吧!” 见凌虚蓄势待发,姜泽立即对连山与岚说道:“你俩去对付阑离和阑珊!” “哦?!老对手,那感情好!”连山眼前一亮,抽出身后的一对板斧,战意澎湃。 “我来拖住玄阳明,剩下的交给你。”姜泽望向月霖离,“能行吗?” 姜泽本想趁这个机会击杀王明报仇。 但若是如此,月霖离一人对上三位圣子恐怕难以招架,不得不从长计议。 见姜泽目中流露的关切,月霖离点点头应道:“行!” 月霖离本想试试进阶后的玄天阴功能否以一敌七,但见姜泽好心为自己分担了近半压力,也不想辞了他的好意。 战局一触即发,各色罡气、剑气瞬间交织在一起,气浪汹涌而来,围观修士纷纷再退几步。 岳紫嫣护着王明退后,若此人被月神宗击杀了,宗门巨大的投入便付诸东流。 望着场上激烈的厮杀,岳紫嫣眼中战意熊熊,却不得不守着这个废物,由此看王明的眼光愈加冰冷。 “竟然是你们?!”阑离望着逼近的连山与岚心中骇然,骤然转头望向姜泽,难道他便是三人组中那个兵境二阶的人?! 距上次交手不足两个月,他的修为竟然直接从兵境二阶暴涨到斗境三阶?! 这还是人吗?以这种妖孽般的晋升速度,难怪他当初有底气放了自己,阑离暗叹。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首,阑珊妹子,让我们哥俩好好疼你!”连山丝毫不惧斗境五阶的阑离,对一旁的阑珊调笑道。 “会不会说话?!你这样的语气,倒把我们说成采花贼了!”岚出言斥责连山。 阑离见二人口无遮拦只顾调侃师妹,不由得大怒,挥起游龙鞭便抽向连山。 只见长鞭如游龙狂啸,道道残影挟带破风声袭来,辨不明到底哪道真哪道假。 连山轻笑,伸手从无数虚实幻影中,一把抓住鞭尾! 徒手接法宝?! 阑离骇然,没想到他的肉身竟强横到这种地步。 阑离脸色一拧,手中长鞭猛的抖出一道暗劲,顺着长鞭的起伏击猝然传递到连山手中,将擒住的鞭尾挣脱出去。 啪!! 大意之下竟被游龙鞭抽取一丝真气,手腕上现出一道清晰的红痕,疼得连山龇牙咧嘴:“大舅哥下手也太重了!” “你管叫谁大舅哥?!”阑离暴怒。 “我们三兄弟情同手足,不管阑珊看中谁,叫一声大舅哥不理所应当?”连山揉了揉手腕,不忘调侃。 阑离冷哼一声,手中长鞭泛起青光,游龙鞭快到模糊,鞭影挥出的青色罡气如海浪般袭来。 见阑离被激怒拿出了真正实力,连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慌忙摆正心态,爆发真气竭力应对,二人瞬间便战成一团。 “阑珊妹子,要不咱们也过两招,要不别人还以为咱们在划水呢?”岚对阑珊说道。 说罢,雄浑的真气从体内涌出,比之连山毫不逊色。 听连山之前的调侃,阑珊脸色微红,心中气恼不已,见岚自己送上门来,旋即抽出游龙鞭与岚缠斗在一起。 岚催动功法罡气化形,衍化猿猴之相,速度骤然提升快到极致。 阑珊眼前一花,一时摸不清岚的方位,只觉周围人影幢幢。便咬牙将长鞭抡圆,周身激起青色旋风。 “喝!弱者退散!”阑珊娇喝,游龙鞭尾部荡漾起一圈青色涟漪,急速向四周扩张。 无数道残影被涟漪击中纷纷自行溃散。 啪!! 虚空中传来一声脆响,岚从残影中现出了身形,脚尖轻点闪转腾挪才避开涟漪的波及,脸上赫然出现一道鞭形红印。 无他,速度太快闪避不及,自己撞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以一敌三 “我怎么觉着阑珊妹子像是在耍猴呢?”连山招架之余,还不忘阴阳怪气。 “你行你上!”岚恼怒道,气得连外化猿猴之相都险些溃散。 姜泽看着这两个活宝不禁直摇头,旋即望向前方的玄阳明:“阳明圣子,咱们还是不要动手罢,和和气气坐下来聊聊人生如何?” 玄阳明望着大殿中战斗最为激烈的方位,月霖离竟一人压制住了凌虚、镜尘二人,照此下去二人必败无疑! “那可不行!”玄阳明断然拒绝,事关两大宗门联盟之事,怎可在如此关键时刻放水? 先解决他再去襄助凌虚,玄阳明暗暗打定主意。 “不行也没关系,你若揍我,我就欺负玲珑!”说罢,姜泽伸手捏向玲珑柔嫩的小脸。 一旁的玲珑正看三大圣子级天骄激战看得津津有味,突遭姜泽黑手。 玲珑这才醒悟过来,姜泽之前斥责凌虚他们欺负自己这边两个半人,那半个竟然是指自己! 难道这就是那半个的作用?! “师兄...!揍他!”玲玲恼怒地拍打着姜泽的手,气呼呼朝玄阳明喊道。 “同一个套路用两回,道友,有些过分了。”玄阳明踏前一步,语气有些不善。 “过分不过分不重要,管用就行。”姜泽没脸没皮,双手各捏住玲珑一边小脸,揉了揉方畅快地松开。 见玄阳明不吃这套,姜泽沉吟片刻道:“那这样,我便不以玲珑作要挟,但我有个提议。” “道友请讲。”见有转圜之地,玄阳明松了口气,若他一直把持玲珑不放,自己也无可奈何。 “咱们都是文化人,不要学他们这般打打杀杀,咱们就文斗如何?”姜泽抚掌敲定。 “如何文斗?”玄阳明问道。 姜泽微微一笑:“很简单!阳明圣子布下一道阵法,我若破了,便算我胜,不再纠缠阳明圣子;我若破不了,那便算我败,阳明圣子不可插手战局,如何?” 眼下月霖离压制凌虚、镜尘,输赢无所谓,只要拖住了玄阳明便是大胜!姜泽暗自盘算。 玄阳明望了一眼凌虚二人目前的局势,长叹道:“道友好算计!” “不过...道友这回怕是失算了!”玄阳明眼神一凛,周身星辰棋子浮现。 咻!咻!咻!... 玄阳明一连祭出十数枚星辰棋子朝姜泽激射而来! 星辰棋子瞬间环绕姜泽周身,以诡秘莫测的阵道轨迹姜泽困封在内。 姜泽抬手祭出折光斩出一道明晃晃的剑罡。 剑罡劈在星辰棋子上火星四射,而星辰棋子仅微微一晃便恢复如常。 “这套星辰石法宝自成的周天星辰阵,道友便在此好生受用吧!” 说罢,玄阳明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眨眼便加入了月霖离、凌虚、镜尘的战团。 / 神光灌注后,凌虚的实力已突破斗之境七阶,雄浑的真气令周围群众纷纷咂舌,暗叹难以望其项背。 凌虚每一剑都裹挟着凌厉剑罡,直取月霖离要害,招式毫不花俏,简洁而凌厉,乃实打实的杀人之技。 万仞剑卷起无匹剑罡与青玉剑硬撼,罡气对轰产生的气浪令二人各自退开,方稳住身形之后,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旋即又战在了一起。 场中青蓝剑罡四溢,战圈不断扩大,周围围观的修士连连退开,持续关注战况,甚至连大殿中的试炼都无人再问津。 佛子镜尘白衣圣洁不染一丝微尘,周身绽放无量佛光,乃内在佛性的外显之相,可见其佛法高深! 口中更是梵唱不绝,众生信力加持,脑后佛光如宝塔上的圆明宝镜,照彻十方,呈外道信力护持之相。 无论身处何地,脚下都如万里佛国,佛子端坐其中,不沾染任何事物,不为任何事物所桎梏,以致万法不侵。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内外合一,未曾想佛子的佛性已达到如此地步,竟初现万里佛国的雏形! 虽仅有斗境四阶,但佛子手中金钵具有莫测威能,几次险些将月霖离的青玉长剑收了去。 月霖离周身水幕碧蓝如海,纵使二人的攻击如何凌厉,及至身前都须减弱几分。 月霖离信手荡开佛子镜尘刁钻的金钵轰击,一剑斩出青色匹练便挥退了欺身上前的凌虚。 于二人联手之间游刃有余,月霖离身形飘逸如谪仙凌波,周身剑气化形而成的波纹于虚空中荡起涟漪,凌虚与镜尘的攻势如入泥沼,每一击都拖泥带水,白白耗费大量真气。 待玄阳明加入战局后,月霖离以一敌三压力陡增,不再如先前那般闲庭信步。 玄阳明的星辰棋子速度极快,轨迹不可捉摸,看似不经意的回旋,实则悄然构成一角阵纹欲封锁月霖离的退路。 数枚黑白棋子双双合拢,阴阳二气流转,两仪成太极,生生破开重重水幕,不时从月霖离身旁擦身而过。 玲珑望着连连后退的月霖离,美眸中涌现焦急之色,朝困于周天星辰阵中的姜泽喊道:“姐姐落入劣势了,大坏蛋你能不能行?!” 姜泽困于阵中正蹙眉思索,听见玲珑的呼声忙望向战圈。 见月霖离险之又险地避开背后袭来的星辰棋子,姜泽心中却一点都不慌:“我劝你最好把你师兄喊回来,待会那女人若动了真怒,一下子还你两个师兄!” 玲玲疑惑道:“师兄只有一个,如何能变成为两个?” “半个加半个!”姜泽轻哼,“之前我拦下他,你以为只是为了替月霖离分担压力吗?我那是在救他!谁曾想他这般不领情。” 闻言,玲珑娇躯一震,眼中泛起晶莹泪光,急得喊出了哭腔:“那...那怎么办呀,大坏蛋快想想办法!” “你那半个自己人,在你师兄眼里已经不顶用了,一点都不怕我以此威胁他。”姜泽摇摇头。 “你看!你师兄又在自寻死路!”姜泽于阵中指了指月霖离周身不断穿梭,正蓄势待发的星辰棋子,“那二人正面硬撼,而你师兄却一直寻找破绽偷袭,若是你,你会先杀谁?” “呜呜呜...大坏蛋你快出来阻止他呀!”闻言,玲珑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身旁忽然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玲珑的脑袋。 玲玲慌忙抬头,却见姜泽不知何时从周天星辰阵中出来了,手中把玩着玄阳明的几颗星辰棋子。 “大坏蛋怎么真出来了?!”玲珑抓起姜泽的衣袖,擦干小脸上的泪痕。 姜泽目光烁烁,瞳孔中的金色光芒渐渐隐去:“没什么,只是研究了一下你师兄的阵法,看能不能逮到机会揍他!” 说罢,姜泽便将注意力放在月霖离身上。 三人合力之下,月霖离节节败退,应对起来有些仓促。 月霖离心中冷哼,便不再保留,将玄天阴功运转到极致。 场中森寒的玄天真气轰然爆发,一股强大的气浪瞬间将三人击退数步! 月霖离青丝无风自舞,手中青玉剑凝结一层流光溢彩的薄冰,周身水幕竟逐渐转变为极冰晶镜! 本就阴冷的古地大殿温度骤降,围观的众修士浑身起鸡皮疙瘩,连真气都微微迟滞。 众修士骇然,没想到这月霖离的功法竟霸道如斯,可影响到对手真气的运转。 月神宗的玄天阴功若都这般强横,何以落得被剑宗压制,以致各方唱衰的地步?! 月霖离望着三位圣子的眼神愈发淡漠。 “斗境八阶?!!!”凌虚面寒如水,身旁的镜尘与玄阳明脸色也极为难看。 今日,玄道大陆年轻一代最强之名从此易主! 有幸见证这一幕的修士心情激荡,向道之心愈加坚定。 原来,最强圣子也并非那么遥不可及,终有被人超越的一天! 终有一日,我辈修士也能立于云端之上,受万人敬仰!! “区区一阶之差而已!”凌虚眼色阴狠,万刃剑嘎吱作响,战意激昂,“难道还能顶得上三位圣子不成?!” 风极剑意如名剑出鞘,锋芒毕露,凌虚体内竟起铮铮剑鸣! “我知道你还留有后手,使出你的最强绝招吧!”月霖离眼神冷漠地盯着凌虚,“若还这般软弱无力,那尔等便再无机会了!” 月霖离意在击败全盛状态的凌虚几人,以此敲响月神宗昂扬奋进的的钟声! 凌虚闻言,不怒反而镇静下来,胸中剑意积蓄到极致,锋锐剑罡与空气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清鸣,令众人耳膜生疼。 猝然!凌虚从众人眼前消失,原地仅留下一道逐渐消散的残影! 众人瞳孔骤缩,正满场寻找凌虚身影时,凌虚赫然出现在月霖离头顶! 凌虚周身缭绕的剑罡顷刻间化为无数剑影,万座料峭山峰倒转将月霖离牢牢锁定,周身无数剑罡如群山压向月霖离方位! “孤城!万仞山!!”凌虚嘶吼,万仞剑裹挟着无匹的剑压,一人一剑合二为一,如流星挂尾而来。 那被群山锁住的孤城,便是月霖离! 月霖离美眸中终于露出一丝赞赏,如此战意激昂的凌虚才配当自己的对手! 霎时,月霖离周身寒气凝结,极冰晶镜轰然崩散,化为无数锋锐冰晶转向凌虚。 青玉剑立于身前,月霖离二指轻轻抚过剑身,心中意志弥坚,轻叹道:“纵有沧澜起,我辈再登极!” “沧海横流!!”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死博弈 一舞剑气动四方,天地为之久低昂! “沧海横流!”月霖离冷喝道。 月霖离一剑横击,周身蓝色剑罡演化为怒海狂涛席卷四方。 青玉剑亦化作冰晶巨鲸之从月霖离手中激射而出,裹挟无数锋锐冰晶迎向凌虚压来的十方大山! 二人底牌尽出,全力以赴之下佛子与玄阳明完全插不上手,只得在一旁伺机而动。 周围修士胆寒,玄道大陆年轻一代的两位绝颠人物交手,所引动的威势竟恐怖如斯! 仅仅斗境之间的比拼,比之者境高手也不遑多让。 不知最终能站在场中的会是谁? 众人心头狂跳,眼珠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错过最精彩的时刻。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冰晶巨鲸破浪而行,顷刻间便与凌虚的十方大山撞在了一起! 青蓝罡气相互倾轧,气爆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忽而,冰晶巨鲸乘浪而起,轰然将十方大山纷纷撞碎,旋即势尽,瞬间崩散化为冰晶袭向凌虚、玄阳明、镜尘! 嘶...这女人好大的气魄!! 在场修士无不倒吸口凉气,月霖离竟想乘胜追击,一举将三位圣子齐齐斩于剑下! 玄阳明与镜尘始料未及,仓促间各自施展手段护持己身,竭尽全力挡住如狂风骤雨般袭来的森蓝冰晶。 冰晶如霜冻殒星坠入镜尘脚下佛国,佛国顷刻间冰天雪地、侵染霜寒,不再有人高声梵唱。 镜尘将金钵祭于头顶,万道金光从中倾泻而出重铸无量金身,脚下连连后退不敢撄其锋芒。 玄阳明慌忙将星辰棋子收回,悬于身前布下层层铁桶之阵。 大殿中众人噤若寒蝉,不敢高声语,只听见冰晶击中法宝发出的叮叮铛铛之声。 玄阳明、镜尘、凌虚三人人苦苦支撑,但月霖离已非那日大阵之中的吴下阿蒙,真气延绵不绝,攻势愈发迅猛! 身处月霖离攻势的正中心,凌虚顶着巨大压力。 然而,纵使十方大山也抵挡不住冰晶巨鲸的撞击。 凌虚气竭不继,再也顶不住这般强横的攻势,万仞剑猝然被蓝色剑罡击飞,凌虚整个人被强大的劲力轰中胸口,吐血倒飞! 几枚冰晶咄咄咄地应声没入凌虚身躯,瞬间将他周身经脉凝结封锁,无法再行调用全身真气! 冰晶乘胜追击,凌虚瞳孔骤缩,脸色惨白,竭力避开要害。 自出道以来,凌虚便是天之骄子,被宗门寄予厚望,以傲世之姿败尽同代天骄,今日却一败涂地! 凌虚神情颓败,剑心蒙尘,心中悲凉已有向死之意,不再作任何抵抗。 在冰晶袭向凌虚面门时,一道俏丽的身影赫然挡在凌虚眼前,手中长剑罡气四溢,青色罡气劈波斩浪。 叮叮叮!! 无数冰晶被长剑击偏,纷落于凌虚身旁两侧。 身前那道竭力抵挡却依旧连连败退的身影,不时有冰晶穿透她娇小的身躯,带起一蓬血雾,从背后赫然可见闪耀着森蓝锋芒的冰尖。 点点殷红的液体落在那道倩影的脚下,凌虚怒吼道:“谁要你多管闲事?!给我滚开!!” 回应他的只有那道倩影发出的闷哼声。 凌虚眼中重新燃起战意,歇斯底里地朝镜尘吼道:“镜尘!你还要藏到何时?!!” 被金钵护住的佛子镜尘,无数冰晶轰击在无量金身上仅留下白点。 听见凌虚的怒吼,镜尘脸色阴晴不定,旋即咬牙:“也罢!” 旋即,头顶金钵倒转,绽放出璀璨夺目的金光袭向还在极力催动冰晶的月霖离。 月霖离只微微瞥了一眼,并不在意,眼下只要袭杀了凌虚,其余几人便不足为惧! 以伤换命,就算被金光轰中又如何?! 佛子镜尘怒目圆睁,金钵中的金光穿透重重水幕、冰晶的阻隔瞬间降临到月霖身前。 月霖离挥手鼓动剩余真气,重新凝聚极冰晶镜护在身前。 二人底牌尽出,一番强势对拼之后,月霖离竟还留有余力?凌虚心中泛起一阵无力感。 “仅一阶之差...”凌虚十分不甘,但又无可奈何,事实已冰冷地摆在眼前。 然而不仅是这一阶之差,如今月霖离吸收玄阴重水功法进阶实力暴增,又有姜泽血液中残留的神药相助,早已不止一阶之差! 见月霖离又凝出极冰晶镜,镜尘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 “众生平等!!”镜尘爆喝道。 金钵中的耀目金光竟毫无阻隔地穿透冰镜!! “秃驴,早就防着你这一手!!”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猛的撞开月霖离,镜尘倾尽全力施展的众生平等之术,赫然命中突然出现的那人身上。 猝然被撞开,月霖离真气为之一滞,悬于空中的无数冰晶失去控制,纷纷坠落在大殿地砖上。 叮、叮、叮... 大殿中冰晶坠地发出的脆响连绵不绝,令在场众人脊背发寒。 望着悬于眉心的那枚冰晶悄然坠地,挡在凌虚身前的那道倩影--岳紫嫣也软倒在地砖上。 “你...!”月霖离眉头一皱,待看清来人样貌,旋即一把将他扶住。 金光轰中的正是姜泽! 见镜尘又在背地里耍些阴狠卑鄙的手段,姜泽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将飞星步施展到极致--移形,替月霖离挡下这绝地一击! 姜泽紧咬牙关,痛楚却并未随之而来,只觉浑身笼罩在暖洋洋的金光中,旋即诧异的望着佛子镜尘。 此刻佛子镜尘的脸色比凌虚还难看,像吞吃了蟑螂一般,怒不可遏地望着姜泽,将佛家的戒嗔戒怒抛之脑后。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镜尘境界竟缓缓跌落到斗境三阶! 何为众生平等,以莫大神通将施术者与锁定目标修为压制到同一境界! 此术若用在者境高手身上,镜尘足以凭此越阶击败对手,乃大乘寺秘传佛法。 镜尘先前疯狂压制自身修为,又将冰宫试炼中的神光灌注悉数收拢于金钵之中。 少量神光被用于阴阳割昏晓之阵时,催动金钵击伤了月霖离,剩下的所有神光只为这出奇制胜的一击,却被那人挡住了! 此番秘术施展出了差错,不仅这趟仙府遗迹之行等同白来,连最后保命筹码都丢失了! 镜尘本不愿以消耗神光机缘为代价奠定胜局。 若非必要,宁可留存神光,待回大乘寺后再其炼化,谁曾想三人联手竟会落到这般山穷水尽的地步,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见镜尘境界跌落到直至与自己一致,姜泽立即明白了此中奥秘,脸上露出阴恻恻的诡笑。 “玲珑,我留在神殿中的东西带来没有?”姜泽将手伸向玲珑。 “带了带了!”玲珑正奇怪姜泽挡下镜尘这绝地反击竟毫发无伤,骤然听到姜泽呼喊,不由得乖巧地掏出姜泽丢在雨师神殿中那破旧包袱。 在大殿中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姜泽拔出瓶瓶罐罐,一股脑倒在自己头上!! 瓶罐中混合着泥沙的脏水瞬间将姜泽淋成了落汤鸡。 姜泽将空瓶扔在一旁,不由得仰头哈哈大笑。 “嘶...莫非这金钵中的金光有降智之效?” “直接对神魂进行打击?!镜尘佛子的佛门秘法竟恐怖如斯!” “若月霖离被此击中,恐怕局面将瞬间反转吧?!” ... 玲珑先是一脸疑惑,旋即豁然开朗,不由得拍手直喊妙。 玲珑自然知晓这些瓶罐中装的是什么,乃姜泽先前在四层雪原中收集化凡毒雪融化而成的雪水! 在众人疑惑、戏谑、震惊的眼神注视下,姜泽与镜尘的修为蹭蹭往下掉,不多一会,二人便掉到了兵境五阶!! “卧槽!!这怎么回事?!”一修士震撼莫名,不由脱口而出。 “那瓶罐中装的何物?看这效果...”另一修士打量着姜泽身上的变化,忽猛然惊觉:“莫非是化凡毒雪?!” “狠人!在下服了!竟然对自己使用化凡毒雪,这冰宫之后可再无神光灌注消解毒性!” ... 佛子镜尘没想到终日阴人,今日反被人阴,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由于境界跌落,脚下的破败佛国也随之轰然瓦解,体内绽放的无量佛光正逐渐溃散。 能安然到达荒芜古地的修士,无一不是一方翘楚,这兵境五阶的佛子在场任何一人都可随意拿捏。 “阿弥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望就此罢手!”镜尘盘腿而坐,神情肃穆,双手合十唱喏道。 不愧是佛法高深的佛子镜尘,瞬间便恢复宝相庄严。 “就此罢手?!当初尔等联手在阴阳割昏晓大阵中围杀之时,尔等可曾想过罢手?!”青玉剑倒转回手中,月霖离仗剑步步逼近。 “杀我两位同门之时,尔等亦曾想过罢手?!”月霖离气场爆发,每一步踏出,地上都留下一片冰花,不断向四周扩展。 “你杀别人就行,别人杀你就喊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连山在一旁起哄道,势要将以前被佛子镜尘坑害的颜面统统找回来。“真是卑鄙至极!这佛子也道貌岸然之辈,大乘寺乃腌臜之地,有辱佛门正宗!!” 在场不少修士微微点头,若众生平等之术击中的是月霖离,恐怕凌虚这一行人出手更为狠厉。 月霖离眼神一凛,隔空挥出一道蓝色剑罡袭向佛子镜尘。 面对眨眼便至的凌厉罡气,镜尘不由得仓促躲避。没有真气的维持,镜尘的无量金身一触及破。 噗! 一蓬血花溅起,镜尘的右臂被森蓝剑罡连根斩断,伤口瞬间凝结阻止血肉恢复。 镜尘面如死灰,未曾想月霖离这般杀伐果决。 围观的众修士如坠冰窖,以往各宗圣子之间仅是相互殴打,不至于伤及性命。 难道今日要接连见证数位圣子级天骄的陨落吗?! 月霖离再度扬起长剑,欲先击杀镜尘,再灭凌虚! 第一百一十三章 恩怨分明 “慢着!!”玄阳明突然高声喝道。 众人朝玄阳明望来,此时,玄阳明道韵悠悠的黑白道衣上多处渗出血渍,好不惨淡。 三位圣子中两位大势已去,月霖离冷眼望着仅剩的独苗--玄阳明,眼中寒意愈盛。 望着月霖离浑身散发的冰冷杀意,玲珑慌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哀求道:“姐姐...饶我师兄一命可好?” 见玲珑苦苦哀求,小脸满是焦急之色,月霖离胸中杀意方渐渐敛去。 “看在玲珑的份上我不与你多计较!”月霖离冷哼,“但棋盘宗的所作所为,在下定铭记在心!” “我月神宗虽不屑与人争强斗狠,但向来睚眦必报!” “月神宗弟子的命,必须要用人命来填!”月霖离扫了一眼在场的修士,众人脊背发寒,如芒在背。 玄阳明苦笑,没想到最后竟是师妹救了自己一命。 “道友...你那二位同门并未被我们杀害。”玄阳明无奈地说道。“此事说来有些惭愧...” 闻言,月霖离冷哼,青玉剑锵锒还鞘。 玄阳明见月霖离并不打算动手,顿了顿望了姜泽一眼,继续说道:“先前在阴阳割昏晓之阵被这位道友算计,我等全力破阵之下,被道友布下的那一角怪异阵法将攻击悉数反弹。你那两位同门便是趁此机会力拼逃遁。” “不过两个无关紧要的修士,当时我们又各自负伤,并未追赶。” 未曾想这一角阵法竟如此好用,不亏是毗芦仙人留下的残阵,姜泽心头乐开了花。 见场面控制住了,姜泽忽想起一事,心中杀意升腾,四处寻找王明的踪影。 然而找遍了整个大殿,并无王明踪影! 姜泽眼中杀意弥漫,怒吼道:“王明呢?!” 玄阳明一怔,没想到那月神宗圣女杀心刚敛去,这位又猝然爆发。 这是闹哪样,红脸白脸轮番上阵么?! “道友莫非和王明道友有什么误会?”玄阳明试探着问道。 “没什么误会,只是想要他的命而已!”姜泽冷声道。 “今天若不交出王明,在场剑宗弟子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姜泽冰冷的话语在大殿中回荡。 闻言,剑宗所属弟子纷纷低头悄悄退到人群后,遮挡自己宗门标识。 周围围观的修士纷纷窃窃私语。 “这谁啊这么牛叉,公然叫板剑宗?!” “月神宗圣女就罢了,人家有那底气,他不过兵境五...咳,斗境三阶!” “月神宗一连出几位杀星,看来玄道大陆要变天了!” ... 堂堂剑宗门下竟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凌虚抚着胸口,眼神阴翳一言不发。 他自然不会将王明交出来,尽管他也不知道王明哪里去了。 被月霖离击败倒也罢,卧薪尝胆,终有风云再起的一天。 若今日为求苟活而交出宗门极大代价培养的阴阳术士,恐怕这辈子也不配再当月霖离等圣子天骄的对手! 见无人回应,姜泽祭出折光,翻手握在掌中。丹田内二窍金色元丹疯狂运转,经脉中的明黄真气依《神农经》功法极速运行。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姜泽被化凡毒雪降低的修为竟又缓缓提升! “扯淡吧?!竟有人能化解化凡之毒?!” “难怪他之前这般肆无忌惮!” 众生平等之术下,佛子镜尘的修为也随之恢复。 就在镜尘眼中精芒闪烁,正酝酿什么诡计之时,月霖离只瞥了他一眼,镜尘便偃旗息鼓,闭目盘坐在大殿中颂唱佛号。 姜泽缓缓走向凌虚、岳紫嫣二人。 凌虚已无所畏惧,望着杀意腾腾的姜泽,尽管落入对方手中,凌虚脸上的轻蔑之色并未褪去。 即便是落败的圣子,这份高傲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底层修士可抹杀的! 姜泽在岳紫嫣身前停下,望着这昔日仇敌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浑身多处被冰晶穿透,气机萎靡。 狩日当天,姜泽的母亲正是被岳紫嫣的属下所害! 回想起母亲那温暖慈爱的笑容,以及蹒跚在医院走廊上的伛偻背影。姜泽泪水夺眶而出,险些心神失守。 姜泽颤抖着缓缓举起折光,正要一剑刺入她心窝。 凌虚见他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岳紫嫣,心中大骇,挣扎着向姜泽爬来,口中吼道:“冤有头债有主,有种朝我来!欺负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姜泽转向凌虚,冷冷地说道:“那你联合诸多圣子级人物,围杀我月神宗圣女就算有本事了?还是说月霖离算不得女人?!” “道貌岸然,双标之辈!”姜泽扫了一眼独臂打坐,脸色灰败的镜尘,“果然臭味相投,蛇鼠凑成了一窝!” 未曾想自己会落到被一个底层修士折辱的地步,凌虚极为憋屈。 “既然二位圣子如此心意相通,那我便给你们再创造一个共同点!” 说罢,姜泽猛然挥动折光,剑锋透出明晃晃的剑罡斩向凌虚! 没想到对方如此杀伐果决,凌虚瞳孔骤缩,慌忙躲闪。 然而凌虚浑身真气被早冰晶封住,躲避不及,只得在惊骇的目光中,望着剑罡越来越近! 剑罡带着一蓬血雾,凌虚的右臂被齐根斩断! 凌虚脸色惨白,捂着断臂在地上痛苦哀嚎。 姜泽摇摇头,漫不经心地拂拭折光:“看来你远不如佛子禅心坚定。” 凌虚的断臂高高飞起跌落在远处,在场修士个个心头发寒。 姜泽再度扬起折光,锁定地上的岳紫嫣。 就在这时,重伤昏迷的岳紫悠然转醒,望着姜泽杀气狂涌、泛着红光的眼睛,美眸中流露出惊吓、哀惋。 姜泽顿住,将剑锋悬于岳紫嫣心口,暴喝道:“王明哪去了?!” 岳紫嫣不知此人为何舍了凌虚以及镜尘等几位高手,紧咬仅兵境六阶的王明不放,似乎对王明怀深仇大恨。 虽然岳紫嫣也十分看不起王明,但事关宗门百年之计,她断然不会将王明供出。 连山与岚早已停止与阑离师兄妹的交手,双方相识,只是相互过招,并未生死相搏。 岚走上前,拍了拍姜泽的肩膀道:“莫不是那个兵境六阶的?方才我见他躲到大殿试炼中去了!” 闻言,姜泽眼中的红光逐渐褪去,神智也恢复了清明。 姜泽长舒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折光。猝然蹲下身一把捏住岳紫嫣娇嫩的小嘴,将几滴血液滴入她口中。 岳紫嫣奋力挣扎,无奈身受重伤无法挣脱,只觉一股暖流从口中霎时传遍全身。 片刻之后,岳紫嫣身上的冰晶竟兀自消融,伤口也逐渐开始复原。 岳紫嫣挣扎着起身,满目惊疑地望着姜泽,不知他为何突然做出如此举动。 “当初你救过我一命,现在还给你!”恢复冷静后的姜泽沉声道,“下回遇上,再分生死!” 救过一命...岳紫嫣蹙眉思索,从狩日之后,自己便一直在宗门潜修,何时救过... 望着姜泽眼中似曾相识的仇火,岳紫嫣脑中忽然闪过那双饱含着仇恨、愤怒、悔恨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意的眼睛! “是你?!”岳紫嫣骇然,难怪他会紧咬王明不放,竟是当初那个催动天地法相,一拳几乎灭尽狩日所有剑宗弟子的凡人! “短短数月,没想到你竟然成长到如此程度...”岳紫嫣苦笑,若当初早知会是这种场景,自己是会放弃灵石矿脉、还是将他击杀? “这还仅仅是开始,”姜泽冷漠无情的话语,如梦魇般萦绕岳紫嫣耳畔。“你只需知晓,剑宗终将活在我的阴影之中!” “狂妄!”一旁的凌虚冷哼道。“就凭你?” “加上我如何?”姜泽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月霖离抱剑站在姜泽身后,睥睨凌虚。 “再加上我们两个!”连山与岚此时也凑上来,这种为兄弟撑场子的事向来义不容辞! “再...啊?!”玲珑也跃跃欲试,正要上前,却被玄阳明一把揪住耳朵。 玲珑胡乱拍打玄阳明,口中直嚷嚷道:“臭师兄!刚救下你狗命,就学大坏蛋欺负我!” 凌虚扫了接人一眼,心头剧震,隐而不发。 除月霖离和姜泽外,另外二人体内所蕴含的气势也非同一般,亦如蛰伏的巨龙。 “阳明圣子,你们先前进入过大殿试炼,可知如何找到那人?!”姜泽不再看凌虚,转而问玄阳明。 “虽然王明道友为保性命弃同门于不顾,实应遭人唾弃,但若他躲入这大殿试炼中,也毫无办法。”玄阳明摇摇头,如实说道。“这大殿试炼所幻化的空间皆相互独立,若是躲入其中不再主动现身,能碰上的几率微乎其微。” 姜泽紧紧攥住拳头,良久方深吸口气,叹道:“也罢,算他这回命不该绝!” 月霖离打量了下场上剩下的几人,玄阳明有玲珑护着,逐星门的师兄妹,似乎与姜泽也是旧识。 至于岳紫嫣,姜泽既然打算放过她,月霖离便不打算再找她麻烦。 更何况岳紫嫣不过斗境三阶,虽然年方十八潜力极大,但以月霖离如今的自信,依然不足为惧! “这二人如何处置?”月霖离望了凌虚与佛子镜尘一眼,“要不都杀了?至少他们身后的宗门势力赔了夫人又折兵,元气大伤!” 这话轻飘飘地落在众人心上,仿佛不经意拿捏着的两只小鸡仔一般。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讨价还价 凌虚、镜尘心头一颤,如坠冰窖,已做好触发最后保命底牌的打算。 圣子级天骄乃宗门未来掌舵候选人,宗门隐藏大能自然会为其留下保命手段,只是触发条件极为苛刻,付出的代价极大。 “杀不得!”姜泽与玄阳明异口同声道。 月霖离疑惑地看向姜泽,玄阳明与剑宗、大乘寺之间有联盟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时站出来为二人说话倒也合情合理。 而姜泽与剑宗似有深仇大恨,为何也会出言阻止? “我虽然也很想杀...”姜泽长叹道,“可是击杀圣子等同开战,如今月神宗的局势不太乐观,远未强盛到与两大宗门同时开战的程度。” “若同时对上两大宗门,恐怕拼尽底蕴也只能拉上一个宗门同归于尽!” 众人心头一震,别人若同时对上两大宗门,想的是如何留存下来,这个狠人第一个念头便是拉上其中一个同归于尽?! 此人极为危险! 此言正是姜泽为了震慑在场所有宗门,敲打敲打这群趋炎附势之辈。 若他们敢联手对付月神宗,必不计一切拖一宗下水,看到底拿个宗门愿担此代价! 连山虚晃了两斧,愤愤道:“如今杀个人都瞻前顾后的,何时才能战个痛快?!” “广积粮,缓称王!”姜泽目光湛湛,“待月神宗年轻一代崛起之时,必将打破如今这种局面,月神宗将不复进退两难之境地!” “在下深以为然。”玄阳明附和道,“道友胆略过人,进退有据,颇有贵宗宗主的风范!” 玄阳明旋即拱手对月霖离说道:“况且,玄道大陆至今圣子天骄之间的交手都未伤及性命,虽然...凌虚兄这回有些莽撞,但也并未取得成功不是?” “倘若圣女开了这个先河,玄道大陆各方天骄恐人人自危,圣女亦将立于众矢之的!” 姜泽点点头:“阳明圣子说得极有道理!那等别人开了先河,咱们再一一清算,挨个杀!” 挨个杀?! 周围众修士暗自吐槽,当圣子圣女是你圈养的猪仔吗挨个杀? 听二人各自阐述,月霖离微微点头,但心有不甘:“难道,就这么算了?” 见月霖离松口,玄阳明方松了口气。正要进言,却被姜泽粗暴地打断。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可以不杀,但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既然尔等谋害我月神宗圣女,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姜泽冷眼扫过凌虚、镜尘,“若就这么算了,传出去人人当我月神宗可任人欺凌,站在圣女头上拉屎都不敢反抗一下?!” “你再说一遍?!”听他满口胡话,月霖离脸色微红嗔怒道,扬起剑鞘作势要抽他。 姜泽忙躲闪:“咱先就是论事,就事论事!” “道友这话虽有些粗俗,但确实是我等理亏在先,我棋盘宗愿意为此付出相应补偿。”玄阳明躬身道。 见玄阳明答应得如此爽快,姜泽暗自思量,先敲打一番,抬高价码再说:“棋盘宗果然财大气粗,不过咱月神宗圣女的命可不轻贱,没那么好打发的!” 既然谈到了补偿,那交流起来便容易多了。 天下若有钱财能解决的问题,对于棋盘宗来说都不是问题! 玄阳明和煦地微笑道:“道友且说,不管是法宝还是灵石、功法、秘技,我棋盘宗倒有些余财,勉强可以补偿贵宗圣女。” 姜泽点点头,转身对月霖离说道:“既然这是你拼下来的,那你亲自谈价码吧?” 姜泽贴在月霖离耳边,低声耳语:“棋盘宗家大业大,不妨多敲诈...不,索赔一些!” 这亲昵的举动令月霖离鹅颈泛红,心中有些慌乱,便低头对姜泽说道:“还是你来吧,这方面你熟络一些...” 见月霖离将谈判权授予自己,姜泽信心倍增,一阵头脑风暴后,敲定一个完美计划。 姜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整顿一下之前抢来的衣冠,正色道:“既然阳明圣子如此慷慨,那我月神宗自然不会乘人之危大肆索要,法宝、灵石、功法、秘技,我们统统不要!” 棋盘宗圣子许诺的宝物无不令在场所有人眼红心热,而姜泽却一口回绝,周围修士像看傻子似地看着他。 连自己这一方的连山、岚、月霖离也对姜泽做出这个决定感到疑惑不解。 连山与岚期盼一件趁手的法宝久矣,以致每见其他修士驭虹而行都不免流露出艳羡之色。 “哦?” 闻言,玄阳明心头一紧,以之前相处的经验判断,这位道友极为精明,甚至可以说吝啬。 此时却对自己提供的参考不屑一顾,想必他预想的条件必定极为苛刻! 玄阳明饶有兴致地看着姜泽:“那道友希望在下做出何种补偿?” “也没什么,仅一个小小的交易罢了。”姜泽轻咳,“五年内,棋盘宗每年派遣一名五品以上的雕纹师来月神宗进行为期两个月的技术探讨交流即可。” 听姜泽这么一提点,月神宗等人纷纷点头,灵石、法宝不过一时之物,终将损耗,若是能藉此提升月神宗整体雕纹锻造水平,那将为宗门提供源源不断的战斗力!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姜泽这是摔了别人递来的鱼篓,一把抢过钓竿! 玄阳明一愣,立即摇头回绝:“道友的条件看似合情合理,只是...我棋盘宗与剑宗有盟约在先,若再派遣核心雕纹师指导月神宗,此举有违联盟事宜,在下做不得主!” 玄阳明苦笑:“我就猜到道友没憋什么好主意!咱们还是谈谈法宝、灵石、功法秘技如何?” “这又如何破坏了你们盟约?不过将补偿从实物换成了雕纹方面的指导,单纯的交易而已。”姜泽大手一挥,断然拒绝玄阳明的讨价还价,“难道说尔等圣子的命,还不如区区一个雕纹师的指导?那玄道大陆顶级宗门的圣子也未免太廉价了吧?” “阳明圣子若是觉得亏了,那咱们立场互换。我月神宗将尔等圣子砍杀在此,然后月神宗五年内每年派遣一名五品以上的雕纹师去各宗交流以示补偿,尔等宗门须既往不咎,如何?” 这厮一言不合便要砍人,与街头地痞流氓似的,毫无大宗弟子的涵养。 玄阳明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忙辩解道:“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凌虚兄联合我等围杀贵宗圣女,但圣子圣女都有各宗大能设下的保命底牌,绝大多数情况都能安然逃脱,岂是那么容易击杀?最多元气大伤罢了!” “即便你现在杀了我等,无非是消耗掉我们的保命底牌而已!” 姜泽蹙眉,悄悄问月霖离:“真有如此耍赖的手段吗?” 月霖离点点头:“确实有,不过所需付出的代价极大,至少几年内无法恢复元气。” “而这几年,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当年的天骄也将变成了老天骄!” 闻言,姜泽心中释然,戏谑扫了一眼三位圣子:“诸位圣子,他年若再相遇,我等尊称一声老天骄可妥当?” 要害被拿捏得死死的,凌虚、佛子镜尘以及玄阳明纷纷闭口不言。 见三人装死,姜泽叹了口气,只得无奈道:“既然诸位都有保命底牌,不会伤及性命,那在下也无忧了,毁个底牌总不至于挑起三宗之战。” “三位圣子既然打定了主意,那他年再见,把酒言欢之时,可别恨某断了尔等修道之路!” 姜泽朝月霖离使了个眼色,月霖离旋即踏前一步,周身凝聚无数森蓝冰晶,蓄势待发! “道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玄阳明擦了擦冷汗,以这厮的秉性,还真可能痛下杀手。 姜泽淡淡地说道:“怎么,阳明圣子改主意了?” 玄阳明望向凌虚,凌虚此时脸色阴郁,只冷哼一声,并未出言反对。 玄阳明叹了口气,道:“那便依道友所说!不过仅限于此次补偿,不涉及其他事宜!” 见谈判进展如此顺利,月神宗众人心头一喜,纷纷朝姜泽投来赞许的目光。 姜泽满口应道:“那是自然,在下也不好让阳明圣子难堪!” 这还不难堪吗?! 玄阳明暗自吐槽,忽然瞥见玲珑正一脸开心地看着自己吃瘪,不由得暗叹女生外向。 姜泽拱手道:“到时贵宗雕纹师驾临我月神宗,只需报轸水峰苍梧长老之名便可,自然以上宾之礼接待!” 玄阳明点点头,答应得如此爽利,心中自然也有一番盘算。 若将来月神宗真扶摇直上九重天,也可以此念其旧情。 姜泽忽望向两位断臂圣子:“既然棋盘宗已谈妥了,那剑宗与大乘寺呢?” 见勒索完玄阳明又想勒索自己,凌虚冷冷地看着姜泽:“阁下如此贪得无厌,不怕被撑死吗?!” “在下胃口好得很,再来多少都吃得下!”见凌虚到如此境地还这般嘴硬,姜泽心中大为不爽。 连山此时凑上前来:“既然凌虚圣子不愿破财消灾,那也罢...在下倒有另一个提议!” 连山轻咳两声,正色道:“贵宗少宗主似与我兄弟有情感纠葛,不如将少宗主留下做压寨夫人如何?” “贵宗成人之美,甚至可以此化解两宗千年恩怨,乃天大的功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终试炼 说罢,连山朝姜泽挤眉弄眼,得意道:“怎么样,兄弟这助攻可以吧?!” 姜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越来越喜欢作死了。 以前的姜泽憨厚正直,自打结交连山与岚二人后就便收不住了。 姜泽刚想开口让连山收敛一下以免误了大事,猝然!大殿中传出两声冷喝。 月霖离:“不行!!” 凌虚:“放屁!” 众人一愣,姜泽更是摸不着头脑,两位被调侃的当事人都还没开口,怎么这两位倒急着否决了? 见众人都朝这边看来,月霖离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直了直身子,强装镇定地辩解道:“我月神宗与剑宗千年的宿怨,门下弟子死伤无数,剑宗杀孽之重,岂是那么轻易便能化解的?!” 姜泽点点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凌虚:“凌虚兄又何解?” “无他,你不配!”凌虚冷冷地说道,“我剑宗少宗主生而高贵,岂是你这种蝼蚁可觊觎的?!” 姜泽气极反笑,正欲还以颜色。身后的岚蹭地站了出来,指着凌虚义正言辞道:“蝼蚁骂谁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连山适机接过话茬,睥睨凌虚,道:“今天你爱答不理,明日你高攀不起!” “在下配不配暂不知晓,不过你马上就不配了!”姜泽望着凌虚,语气冰冷道,“连山,送老天骄一程!” “好嘞!”连山眼前一亮,提着一双板斧兴冲冲地走了上前,锁定凌虚正要当头劈下。 “慢着!”岳紫嫣忽然站了出来,俏脸微微泛红,身上的伤势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连山忙止住斧势,疑惑地问岳紫嫣:“怎么了,弟妹?” 闻言,岳紫嫣脸色愈发绯红,如云霞盛开在莹白俏脸之上,不过转瞬便恢复了镇定,朝姜泽拱手道:“剑宗愿支付补偿,还请...道友说个具体数目!” “灵石乃万恶之源,谈灵石多伤感情。”连山兴致缺缺,相比灵石,他对刚才自己那个极具建设性的提议更感兴趣。 姜泽忙一把拉过连山二人,二人自带的二货属性被无限放大,估计是受了妖族传承信息流冲击的影响。 “还是贵宗少宗主有魄力!”姜泽赞道,仍不忘挖苦凌虚,“堂堂圣子,还不如一个女子爽快!” 旋即对岳紫嫣说道:“一口价,两万灵石!”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修士闻言纷纷咋舌。 “两万灵石?!” “这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见周围修士满脸震惊,姜泽蹙眉道:“两万下品灵石多吗?折算也不过两百中品灵石,一件中品法宝的价值而已。” 凌虚火气上涌正要发作,姜泽抢先冲他说道:“不用担心,在下依然吃得下!” 姜泽掐指算道:“在下区区月神宗内门弟子,每月都有五颗灵石月俸,一年六十,百年六千,区区两万不过三百余年而已,修士寿元悠长,三百年也不过弹指之间。”” “最强圣子的前程还抵不上培养一名内门弟子的损耗,说出来怕会笑掉大牙吧?” 岳紫嫣沉吟片刻,询问道:“可否折算成中品法宝?” 姜泽向月霖离投来问询的眼神,月霖离摇头。 得到答复后,姜泽断然拒绝:“不行!只要灵石,冷冰冰的法宝,哪有白花花的灵石令人舒心!” “那...行吧,不日便将灵石送到贵宗。”见姜泽一点都肯不松口,岳紫嫣叹了口气,只得应下。 姜泽点点头:“到时交给我宗圣女便是,少宗主我还是信得过的,况且有在场这么多道友见证!” 凌虚冷漠地扫了一眼在场修士,众人纷纷后退。 没一点油水也就罢了,这厮竟然想拖他们下水?! 又拿下一个宗门,姜泽长吁口气,旋即望向盘腿而坐的镜尘。 “出家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钱财乃耽误修行的业障。”镜尘,唱喏道,“贫僧苦修之人,无身外之财。” 姜泽冷笑道:“呵!秃驴。大乘经年香火不绝,善男信女的香油钱不曾少一分,供奉的菩萨、罗汉个个丈六鎏金好不奢华,如今竟好意思说自己没钱?!” “爱给不给!反正现在债讨要得差不多了,也不缺你这份!”姜泽冷眼相待,“谋害我宗圣女,总的找个人出来杀鸡儆猴不是?若都认为掏灵石便可买命,岂不个个肆无忌惮不将我月神宗放在眼里?!” 月神宗众人闻言,纷纷祭出各自法宝欲一拥而上。 见姜泽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打算给自己,镜尘心头一颤,连忙制止众人道:“诸位施主切莫动手,贫僧...还是有些家底的!” “早这样不就好了!”姜泽没好气道,“至于你,我是信不过的,你那份便交给剑宗少宗主,少宗主再代为转交吧。” 玄阳明望着姜泽连和尚都能剐下几层肥油,不由得苦笑道:“一张一弛,合纵连横,道友将人心拿捏得如此精准,在下佩服。” “雕虫小技罢了,难登大雅之堂。”姜泽摆摆手,忽而望向阑离。 阑离心头一紧,自己事破落户出身他又不是不知道,重振宗门之任至今都没有头绪,可再禁不起他敲诈。 阑离心一横,硬气地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姜泽转而望向阑珊。 “休想打师妹的主意!”阑离赶忙挡在阑珊身前。 闻言,姜泽一愣,瞪了一眼正幸灾乐祸的连山、岚二人。 都怪他俩,现在个个把他当成见色起意的贼人了。 姜泽痛心疾首:“阑离兄何至于此?你我相识久矣,在下岂是那种好色之徒?” 阑离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知晓姜泽带了幻形面具,但也难以掩饰眼中的真诚,戒备的神情稍稍松缓。 姜泽:“阑离兄,可还记得当日你我善恶之辩?” “孽龙溶洞分别之时,我观阑离兄印堂发黑,想必近来运程不佳,万般皆由因果而起,善恶亦不过因果之论。他日因得今日果,还望阑离兄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 听姜泽客客气气绕了半天,阑离终于转过弯来,大致意思便是:你这倒霉催的,得罪我月神宗没好果子吃!以后长点心,不然弄死你! 阑离心头一沉,细细琢磨,自出山门以来接了不少悬赏任务都进展十分顺利,唯独与月神宗有关的这两次差点搭上小命。 难道世上真有因果之说?以后这月神宗还是少碰罢。 阑离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不接月神宗的悬赏,多大诱惑也不接! 姜泽望着阑离眼神飘忽不定,想必已领会到自己言语中的精髓,便不再管他。 “既然此事已了,现在可以解开我等封印了吧?!”凌虚冷声道。 三位圣子被月霖离玄阴真气化为的冰晶封锁了经脉,血肉无法恢复。 只要去除血肉上的玄阴真气,辅以丹药便可断肢再生,只是与之前相比会生疏许多,需花不少时间熟练。 姜泽点点头,月霖离玉手一挥,三人体内的冰晶纷纷溶解,化为一缕缕丝线回到月霖离掌心。 三人各自服下药物调息恢复,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凌虚与镜尘断臂处血肉不断蠕动,急速生长,不消片刻便重新长出一只白嫩手臂。 姜泽不禁咂舌,这断肢再生之药怕是不便宜吧?当初落魄的宁道一、中年修士都无法恢复血肉之伤。 恢复得差不多后,凌虚回头朝姜泽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便带着几人钻入大殿试炼之中。 经受连番打击后,凌虚并未由此消沉,反而心头狂热。 眼下只要将试炼中的那几件宝物拿到手,那点损失算得了什么! 说罢,凌虚脚下又快了几分,经过之前无数次的尝试,这回通过试炼的机会极大! 没想到这一出大戏竟如此落幕,围观的众修士不由得感慨唏嘘,双方经过惊涛骇浪、天地失色的厮杀,竟连一个人头都没爆发,未免太过敷衍? 围观的修士方记起自己来大殿的目的,纷纷各自进入大殿试炼开始地冲关。 见众修士从大殿试炼入口鱼贯而入,玲珑兴冲冲扯着姜泽的衣袖催促道:“他们都进去了,咱们也快些动身吧,别让他们抢了先机!” 姜泽望着玲珑兴奋的小脸,疑惑道:“哎?你怎么还在这里,不跟着你师兄吗?” 玲珑愕然,一把抱住姜泽的手臂,气哼哼地说道:“哼!利用完人家就想一脚踢开?!休想!” “咳,被阳明圣子算计了!”姜泽摇头叹息,旋即招呼众人,“咱们也进去看看吧!” 月霖离款款上前拉住玲珑的手臂,连山也凑过来,抱住姜泽另一支手臂,用胡茬大脸摩挲作娇羞状。 “死开!恶心心!”姜泽啐了他一口。 “人家不嘛,把人家丢出来当炮灰,利用完就想一脚踢开?!”连山不依不饶。 姜泽脸上肌肉抽搐,“被青砖砸坏了脑壳?来点刺激的治疗一下?” 姜泽手中雷光隐隐,疾速绘出一张雷亟符。 连山望着雷亟符强大的压迫感,立即恢复正色:“哼,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说罢,连山松开姜泽,伸手抓住岚推了过来,余光望着姜泽手中的雷亟符心惊肉跳。 “别闹了!咱们赶紧吧,再晚点机缘就被他们抢了!”岚呵斥连山。 岚抓住姜泽,几人便一同闪身进入了大殿试炼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解的妖灵傀儡 五人眼前一花,只觉星河倒转,便被传送至一座圆形石台上。 石台方圆百丈,呈倒锥形,由青石铺就而成,其上刀斧留下错落伤痕,尽显古朴沧桑之感。 整座石台悬浮于一方未知空间内,仅有头顶星光投射下的晦暗光影。 众人凝神,依稀可见圆形石台上零星散布着数件古旧蒙尘的残破铠甲。 细看之下,姜泽不由瞳孔骤缩,那些铠甲竟与雨师神殿幻象中妖兵身上所穿的一致。 为何一眼便能认出,只因那幻象中,姜泽还亲自穿戴过! 回想起幻象中胸前那致命一枪,姜泽仍心有余悸。 见整个试炼之地连条鬼影都没有,连山大大咧咧,抬脚便要往前一探究竟,姜泽忙一把拉住。 “小心点,此地有古怪!”姜泽低声警示众人。 几人从边沿踏入圆形石台上,霎时,一道透明结界从石台四周猝然亮起,将几人封锁在内。 石台中央缓缓升起圆柱形祭坛,其上悬浮着一颗暗淡的石珠。 几人还不明所以,蓦的!一道刺目的光芒从石珠中激发,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瞬间便被光芒扫过。 紧接着,一连数道机械的声音回响在这片寂静的未知空间中。 “实力分析...” “实力匹配...” “目标:一个时辰内击败妖灵傀儡!” “古殿试炼,开启!” ... 宣读完毕后,石珠旋即恢复暗淡,与石柱一同没入石台。 姜泽眼皮突突直跳,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似乎为了印证姜泽的预感,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头顶上方群星骤然绽放明亮光华,星辰急剧闪烁,数道星光轰然落下,投射在圆形石台其中五具破烂铠甲之上。 铠甲不断吸收星光,逐渐泛起星辰的辉光,紧接着一阵诡异抖动,破旧的铠甲竟哗啦哗啦地人立而起! 厚重的灰尘从铠甲上簌簌落下,空洞的头盔中赫然冒出两点跃动的幽蓝鬼火,妖异之极。 星光持续注入铠甲之中,其内缓缓凝聚出一副浑身肌肉虬结,四肢为兽爪的虚幻透明之躯。 虚幻的兽爪翻手一握,地上破烂的长枪嘎吱作响,兀自回到五具铠甲手中。 “何方宵小,竟敢擅闯古地!”一声沙哑、无情的爆喝从空洞的头盔中传出,将几人震慑住。 “卧槽,竟然还有台词?!”连山吐槽道。 姜泽开启心盘之境扫了一眼五具妖灵傀儡,五具妖灵傀儡的实力与己方五人一一对应。 “看起来也不是很难对付嘛,凌虚他们怎么拖了这么久都没闯过?”姜泽不禁疑惑道。 话音未落,为首的妖灵傀儡长枪一抖,数道阵法从铠甲中一一扩散而出,将五具妖灵傀儡笼罩其中。 坚甲阵! 疾风阵! 锋锐阵! 五方绝杀阵! 望着圆形石台上方品阶不低的四道阵法以及五具妖灵傀儡散发的凛冽杀气,姜泽吞了口唾沫:“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 五具妖灵傀儡飒飒地站在石台之上,纹丝不动坚如磐石。 “咋办?”岚低声问姜泽。 “先试试根脚再做打算!”姜泽沉吟半晌。 在场的五人要么拥有无上传承,要么身怀异宝,各自实力都远超同阶修士,在一对一交手时优势极大! 五人点头,旋即一齐冲向五具妖灵傀儡。 刚一动身,看似呆愣木讷的妖灵傀儡猝然转身锁定各自对手,化为一道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连山功法大开大合,将双斧舞得虎虎生风,硬生生压制住与他交手的妖灵傀儡。 得到妖族传承后,连山的妖族血脉逐渐复苏、强化,血肉以及力道都得到大幅提升,面对突刺而来的长枪浑然不惧。 瞅准时机,连山格挡开锋锐的枪尖,一斧狠辣地劈在妖灵傀儡肩上! 只听见与连山交手的那妖灵傀儡发出一声尖锐惨叫,被板斧裹挟的极大劲道劈得蹭蹭后退,连头盔中幽蓝的鬼火都暗淡了几分。 刚欲邀功,望着妖灵傀儡肩上仅留下一道白色斧痕,连山一愣,暗自嘟囔:“连皮都没有擦破,叫得这么凄惨?” 连山正愣神,头顶星光再度闪烁投射到妖灵傀儡身上,其头盔中的鬼火又逐渐明亮了起来! “有星光无限续航,这妖灵傀儡的真气源源不绝,不带这么耍赖的!”连山气愤不已。 岚身上显化的猿猴之相愈发凝实,不断游走牵扯妖灵傀儡,身形敏捷不可捉摸。 妖灵傀儡屡刺不中,反被岚以妖族传承中领悟的猿击术轰击得身形摇晃,不住倒退。 月霖离手执青玉剑与最强大的那具妖灵傀儡激战在一起,蓝色罡气如怒海狂澜,斩在妖灵傀儡身上仅泛起白雾,妖灵傀儡抖了抖冰晶爬了起来,报以更为猛烈的还击。 妖灵傀儡手中的长枪抖成一圆环,招式简洁凌厉,枪枪直指要害,将磕、格、崩、滑的劲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如此老练狠辣,俨然是杀阵中磨练出的一身本领。 这些妖灵傀儡乃炼制之物,为何有如此丰富的实战经验? 月霖离一剑挥退妖灵傀儡,黛眉也微微蹙起。 与她交战的那只妖灵傀儡身上的霜花逐渐消退,连玄阴真气都无法阻滞它的动作。 反倒玲珑最为轻松,不断催动方天印砸向妖灵傀儡,喝喝哈哈地很是欢乐。 妖灵傀儡被玲珑砸得东倒西歪,刚欲提枪突刺,便被玲珑翻手以方天印困住动弹不得。 众人都察觉到了异常,有数座阵法的加持,妖灵傀儡不仅攻击极为强悍,防御亦坚如磐石,速度比起几人也丝毫不逊色。 六边形战士,近乎无解! 月霖离望向姜泽:“有办法破解它们身上的阵法吗?” 姜泽沉吟片刻,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只要阵法一破除,这五具妖灵傀儡不就随便拿捏? “我试试,你先帮我拖住它,没问题吧?”姜泽问道。 月霖离点点头:“行!” 以月霖离如今的实力,多一只斗境三阶的妖灵傀儡压力也不大。 五具妖灵傀儡可不会给他们商讨对策的机会,重新聚拢在一起。 “列阵!”修为最高的那只妖灵傀儡怒喝道。 以它为锋矢,五具妖灵傀儡迅速摆开v字雁形阵,一股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迎敌!” 唰唰唰!五具妖灵傀儡将长枪横握,森寒的枪尖对准众人。 “冲锋!!” 随着修为最高的那具妖灵傀儡一声令下,五具妖灵傀儡卷起一阵烟尘朝众人急速奔袭而来。 仅仅五具妖灵傀儡,却给人以千军万马的感觉! 四人不敢正面撄锋,不断以法宝轰击,意图破坏其阵型,断其锋锐之势。 哪知这些妖灵傀儡极为坚韧,任刀兵加身,我自岿然不动。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在阵法加持下,妖灵傀儡无人能撼动,四人连连后退,被逼至石台边缘。 后背撞到透明结界,身前便是森寒枪尖,玲珑大呼完了完了。 就在此时,姜泽动了!手中一道雷亟符朝最强的那具妖灵傀儡激射而出。 虚空中咔嚓落下一道璀璨的雷亟,轰隆一声劈在为首的妖灵傀儡身后空地上,溅起无数碎石。 “这都能打歪来?!”连山正要吐槽姜泽关键时刻掉链子,身前的妖灵傀儡却止住了身形,周身阵法也暗淡了几分。 “得救了!”众人长出口气。 就当大家暗自庆幸姜泽及时将阵法破解之时,几道星光再度投射到妖灵傀儡身上。 妖灵傀儡豁然转身,将枪尖调转对准了姜泽! “方才只破解一道阵法!这五具妖兵傀儡所处的阵法节点随它们一直变动,想一次破解四道阵法,极难!”姜泽无奈地摊手苦笑道。 更令人头疼的是,这星光不仅能为妖灵傀儡提供无限动力,还能重新修补阵法! 众人头皮发麻。 “小心!” 妖灵傀儡带着锋锐无匹的威势齐齐冲向姜泽,月霖离急忙提醒。 姜泽站在原地不慌不忙,待妖灵傀儡靠近,手中紧握的雨师神殿令牌发出明亮光芒,整个人咻的一声凭空消失。 五具妖灵傀儡扑了个空,一头扎在透明结界上,轰然撞在一起,东倒西歪。 紧接着圆形石台另一方位,虚空波动几下后,姜泽重新现出身形。 见姜泽被妖灵傀儡围攻之下依然逃出生天,月霖离舒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月霖离旋即一怔,暗自羞恼自己何时开始这么在意他?面纱下的俏脸微微发烫。 没想要关心一个人是这种异样的感觉,如此患得患失。 这些妖灵傀儡就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挣扎着爬起后,径自整顿队形,再度朝五人再度冲来。 刚撞得七零八落的妖灵傀儡转瞬又生龙活虎,众人心头绝望:“这是试炼是寻大伙开心吧!谁能在一个时辰内击败它们?!” 就在众人腹诽之时,虚空中那道机械的声音再度传来。 “时间到,挑战失败!” 话音刚落,五人便被踢出圆形石台,跌落在荒芜古地大殿之上。 见又有人试炼失败,大殿中的人纷纷朝这边望来。 “竟然连他们都失败了?!这试炼基本无解了吧!” “他们才进去一次,而且看似状态极佳,并未有人负伤,我觉得它们比凌虚几人的机会更大点!” “可凌虚他们已经快要摸透这试炼套路了,或许下一次就成功了呢?” “也说不准,听天由命吧,反正是没咱们的事了,不如趁此地灵气充沛,沉下心好好修炼!”一修士泄气道。 姜泽刚稳住身形,见玄阳明几人也仍在大殿上,料想他们又失败了。 “哦?道友也在呢,真巧!”姜泽挥手朝凌虚几人打招呼。 凌虚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他吓退王明,斩落自己与镜尘的手臂以致新生手臂极为生疏,使得他们一行人整体实力了倒退几成,这次恐怕早就成功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破局之法 “我想到办法了!” 猝然,大殿中一修士蹭地跳了起来,脸上写满了兴奋。 突如其来的喊声,令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那人身上。 那人方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只得尴尬地陪笑道:“抱歉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道友有何办法,不介意的话,不妨说来听听?”另一修士问道。 “这...”那修士有些为难,但见在场众人都面色不善的望着自己,心头狂跳。 若此时不说出来,恐怕一下便得罪了大殿中所有修士。 旋即想到,即便自己知道了这个办法,也因不符合条件无法亲自实现,说出来或许能结一段善缘。 权衡利弊后,那修士长叹了口气,只得咬牙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与大家说说也无妨。” 众修士纷纷侧耳倾听,连凌虚一行人也停下运功调息,朝这边望来。 那修士顿了顿,朗声说道:“若试炼中激活的妖灵傀儡与进入其中的人数一一对应,那只需最强的那人进去不就轻松多了?” 那修士补充道:“进入大殿试炼的人少了,那妖灵傀儡附带的阵法自然相应减少,若最强的那人恰巧会破解阵法,岂不便能轻松通过吗?!” 闻言,凌虚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便不再关注,沉下心继续调息恢复丹田真气。 听那修士说完,其余修士纷纷吐槽道:“嘁!还以为什么好办法呢,别人早试过了!没用!” “这试炼中最低都是五具妖灵傀儡,即便一个人进去也是五具!” “真是特么浪费爷的表情!” ... 听到众人骂骂咧咧,那修士才知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不由得耳根发烫,一脸羞愧,恨不得寻个地缝钻了进去。 姜泽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以为能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说到有用的消息,姜泽转而望着比较好说话玄阳明,挤出一个自认为和煦的笑脸,谄媚道:“这试炼简直不是人能过的,阳明圣子可摸清了个中虚实?” “道友也太自来熟了吧!”玄阳明苦笑道,并没有上姜泽的钩。 “别管他们,调息恢复状态,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凌虚低声道,扫了一眼刚从试炼中出来的姜泽几人,心中不知怎么的生出了危机感。 玄阳明点点头,旋即盘膝坐了下来,闭目恢复真气,不再理会姜泽。 姜泽叹了口气,原以为即便套不出有价值的情报,也能说几句垃圾话干扰他们调息,能拖一会是一会。 没想到这回凌虚学乖了,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大家也恢复一下状态吧,我再琢磨琢磨破解之法。”姜泽挥手示意。 于是,两班人马不再言语,各自占据大殿一角,径自恢复真气。 大殿中霎时一片死寂,周围修士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惹怒这两队杀星。 姜泽暗自琢磨,以他目前的实力雷亟符只能一次释放一张,未等到第二张符箓成型,前一道破去的阵法便被星光补全了。 无法同时破开四座阵法,妖灵傀儡便无法攻破。 忽而,姜泽不经意间瞥见玲珑正双手将方天印捧在怀中闭目调息,方天印悬浮于掌心缓缓旋转。 姜泽眼前一亮,悄摸摸地走了过去,搓了搓手低声问道:“玲珑,你的方天印...” 玲珑闻声立即睁开眼,一眼便怼上姜泽凑过来脸庞,不由吓了一跳,赶紧将方天印护在怀中。 “干嘛?!休想打它的主意!” 姜泽正色道:“谁打它主意了?!我就想问下,你的方天印大概能困住妖灵傀儡多久!” 玲珑蹙眉,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普通妖灵傀儡大概可困住二十息,若是与霖离姐姐实力相仿的那只,可能仅十息左右。” “十息?” 姜泽微微点头,十息的时间最极限仅能虚空绘制两张雷亟符,但显然远远不够。 上清天尊符箓威力极强,因此消耗极大,每次绘制都需大量真气支撑,无法像阵法一样一心二用同时绘制两张。 阵法? 姜泽眼前一亮,若是能将符箓附加到牛皮纸上,那该多好啊! 有了想法便需进行尝试,姜泽低声问玲珑:“小富婆,有没有雕纹针、牛皮纸?” “哼哼,没有!还有,不许叫人家小富婆!”玲珑撇过脸去,不理会姜泽。 姜泽赶忙陪笑道,“小富婆没有,那小可爱总该有吧?” “没有没有!”玲珑气恼道。 见玲珑软硬不吃,姜泽阴阳怪气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身为棋盘宗弟子,连吃饭的家伙都没有吧?!” “怎么没有?当然有!”玲珑叉腰,理直气壮道,旋即发现上了姜泽的当。 “啊啊啊,你又套路我!”玲珑挥起粉拳作势要捶姜泽。 姜泽条件反射般一把摁住她的脑袋,仗着手长优势,玲珑近不得身。 玲珑将手舞得似风车一般,愣是够不着。 “不许胡闹,说正事呢!”姜泽低声道,“这可关系着咱们能不能闯过这个试炼!” 闻言,玲珑也知轻重,委屈地扁了扁嘴,从须弥戒中掏出几枚雕纹针与一打用来打包零食的牛皮纸递给了姜泽。 姜泽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继续调息恢复状态。 雕纹针和牛皮纸到手后,姜泽立即缩在墙角开始研究起来。 起初,姜泽直接在牛皮纸上用真气绘制雷亟符。 哪知符箓是画出来了,却无法附着在牛皮纸上,一张雷弧闪烁的雷亟符于虚空中随风飘扬。 望着虚空中雷亟符上逐渐暴动的地风水火之气,姜泽赶紧散去符箓以免伤及自身。 直接绘制显然行不通,姜泽便操控雕纹针,按上清天尊符箓的手法将雷亟符刻画在牛皮纸上。 符箓铭刻完毕,牛皮纸上的雷亟符霎时银光四溢。 姜泽抖了抖牛皮纸,有了雕纹针秘银的加入,雷亟符稳稳地铭刻于牛皮纸纸上。 姜泽心头狂喜,符箓的原理与雕纹不同,对阵基强度没有任何要求,仅需绘制时自身真气的消耗。 还未来得及将这份喜悦告知众人,牛皮纸上雷亟符流窜的银芒逐渐消退,直至黯淡无光。 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姜泽心头拔凉拔凉的。 姜泽并不气馁,定下心来痛定思痛。 眼下想要达到预想的效果,还存在两个关键问题: 第一,真气无法维持雷亟符长时间存在于牛皮纸上。 第二,秘银与符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契合,威力大减,不一定能破坏阵法节点。 上清天尊符箓绘制后需立即激发,即便设法依附在牛皮纸上,没有真气的维持不多时便会消散。 而且秘银对符箓的依附效果并没有阵法雕纹那么出众,符箓威力有不小的削弱。 姜泽苦恼得抓耳挠腮,若能给自己三个三品以上的阵师就好。 三个没有,两个也行! 一人破一阵,通过试炼不轻轻松松嘛! 姜泽望着玄阳明身上的黑白道衣发愁,若是二人联手,这试炼通过起来就简单多了。 可玄阳明打定心思跟剑宗他们混在一起,油盐不进。 忽而又望向玲珑,这妮子现在越来越精明了,若从她身上入手,玄阳明如今也不吃这套。 不经意间,姜泽瞥见玲珑娇艳欲滴的小嘴,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闪过一个念头。 只是那个念头却没有抓住,姜泽不由得蹙眉出神,不断寻找那个错过念头。 玲珑见姜泽抓耳挠腮,左看看、右看看很是奇怪,转瞬又见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嘴,玲珑小脸一红。 “干...干嘛?!”玲珑支支吾吾的说道,心中暗想,本小姐美若天仙,这大坏蛋不会起色心了吧?! “你这口脂...是用什么做的?”姜泽突然问道。 玲珑一愣,未曾想闹了半天他竟然是问这个,有些失落地回道:“丹砂、蜀葵花、重绛、苏方木、各种仙草、花瓣什么的,一小罐便要上百灵石,可名贵呢!” “丹砂?!”闻言,姜泽如醍醐灌顶,心中疑窦豁然开朗,“对!就是丹砂!” 以流传至今的各种神话故事分析,道家符箓大多以朱砂绘制,个中缘由不可深究,但必然有其妙用! “那口脂...还有没有?!”姜泽急不可耐地问道。 “有...”玲珑小心翼翼地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小罐递给姜泽,里面装着细密的殷红口脂。 姜泽接过便用食指沾染少许,食指拇指细细摩挲。 确实是朱砂! 确认无疑后,姜泽用指甲扣出一大块,玲珑心疼道:“嗨呀!省着点,这口脂可是红妆阁买的,限量版!!” “瞧你小气得,以后买过一盒新的送你便是!”姜泽满口许诺道。 玲珑小脸愈发绯红,以细如蚊蚋的声音喏喏道:“女孩子的口脂可不是谁都能送的...” “啊?你说啥?”姜泽专注于研磨口脂,没有细听她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玲珑忙回道,旋即转过身去。 姜泽深呼吸稳定心神,全神贯注于指尖,以手指沾染口脂在牛皮纸上急速绘制雷亟符。 正如他所预料,朱砂纹路近乎完全将雷亟符附着于纸上,效果比秘银好上一倍! 而方才玄阳明身上的黑白道衣也给了姜泽很大启发。 太极生两仪,曰黑曰白。 黑与白泾渭分明,但又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环抱,是以阴阳两仪而生万物。 正如符箓与阵法,两者间和而不同。 若将二者结合,一面刻画蕴灵阵,一面绘制符箓,以蕴灵阵维持符箓,不就完美解决保存问题?!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刀尖上起舞 姜泽正为自己天才般的设想而沾沾自喜,忽然,大殿另一端的凌虚一行人纷纷站了起身。 “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吧?”凌虚扫了一眼队友,气息基本都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闻言,玄阳明等人都微微点头。 “此次试炼...我们选五个人进去便是!”凌虚望了一眼月霖离,沉声道,“机会...仅此一次了!” “我、阳明,阑离,镜尘,再加上...”凌虚扫了一眼岳紫嫣以及阑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再加上阑珊吧!” 凌虚最终的决定,令岳紫嫣怅然若失。 先前自己为凌虚挡下月霖离袭来的冰晶,险些触动了保命底牌,没想到此时却将她弃于一旁。 岳紫嫣心中有些酸涩,还以为此举能拉近二人的关系,尽释前嫌,为剑宗大业而携手奋斗。 凌虚只稍稍瞥了一眼神色暗淡的岳紫嫣,心中不以为意,继续细致地安排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 凌虚自然有他的主张,阑离与阑珊两师兄妹配合极为默契,远比一个突兀的岳紫嫣来得合适。 只是以凌虚高傲的性子,不愿与岳紫嫣多解释罢了。 凌虚与玄阳明二人有条不紊地布置各自任务,精准到每一次移动后的站位,可见凌虚对此次试炼极为重视。 “都明确各自的职责了吧?”凌虚再度向几人确认。 得到肯定答复后,几人便一同进入了试炼之地,仅留下岳紫嫣一人呆立在原地。 连山见岳紫嫣神情失落,忙挥手招呼道:“弟妹,他们不要你?那就来我们这边!” 听见连山的调侃,岳紫嫣饱含深意地瞪了姜泽一眼,旋即盘膝坐下继续修炼。 姜泽见状,跳起来一巴掌愤怒地拍在连山脑门上。 pia~~! 姜泽:“这么会说话,怎么不多说一点?!” “咳咳...一般会说,一般...”连山连连告饶。 姜泽疑惑望着旁边幸灾乐祸的岚:“你们是不是得了个假传承?感觉连山整个人都怪怪的。” 岚不以为然:“他不一直这样么,我感觉挺正常的...” “是吗?”姜泽半信半疑。 “是的,虽然我觉得他的提议也不错,你看弟妹一个人在那多落寞!”岚朝角落盘膝而坐、闭目修炼的岳紫嫣努了努嘴。 !!! 姜泽无言,连生性谨慎的岚都这般神经大条,这妖族传承果然留有后手! 幸好小节有失,大义无亏。 姜泽叹了口气只得暂且搁置,等回宗门找月如霜看看。 “他们进去了,咱们也抓紧时间吧!” 见凌虚此次势在必得,连岳紫嫣都丢在了一边,月霖离心中燃起了争胜之心。 “那咱们先进去再说!”姜泽点头。 光华一闪,五人熟门熟路地再次落在古朴圆形石台的边沿,入眼还是那一地散落的古旧铠甲。 玲珑见又要开打,兴冲冲地掏出方天印正欲上前大展拳脚,却被姜泽一把拽住。 “先别急,还没准备好!”姜泽一把摁住她。 “给我一刻钟时间,必能破了这妖灵傀儡!”姜泽自信满满,“另外再给我准备些灵石。” 一刻钟钟时间不长,只是凌虚一行人已经先于他们一步进入试炼,再等上一刻钟恐怕变数很大。 虽有些担心被凌虚捷足先登,但他们还是选择相信姜泽。 “行,磨刀不误砍柴工!”众人应道。 玲珑从须弥戒中掏出一把灵石递给姜泽,姜泽接过后,旋即取出几张牛皮纸,着手准备刻划三阶阵纹--高级蕴灵阵。 初级蕴灵阵所能蕴藏的真气稀少,姜泽担心其不足以支撑符箓的运转,便决定从高级蕴灵阵入手。 雕纹针在牛皮纸上如龙蛇游弋,风驰电掣。凭借先前对苍梧长老手札的参研,姜泽初次刻划三阶阵纹便得心应手。 良久后,手中雕纹针缓缓提起,第一张高级蕴灵阵便在众人的注目中收尾。 姜泽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望着高级蕴灵阵核心的灵石烨烨发光,不由得暗自欣喜。 时间紧迫来不及细想,姜泽放下手中那张高级蕴灵阵,便开始刻划第二张。 旁边的玲珑望着姜泽姜泽游刃有余,疾速行进的雕纹针下毫厘不差的纹路,眸中异彩连连。 宗门中资历高的三阶雕纹师也不如姜泽这般熟练精准。 或许运气使然,第二张高级蕴灵阵也进展十分顺利。 以姜泽目前的熟练程度,三阶阵法雕纹的成功率不足二成,却接连两次都成功了,可谓鸿运当头。 “接下来,便开始第二步!”姜泽松开手,灵石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为了尽快恢复真气,姜泽不惜在斗境三阶中期便直接吸收灵石。 非突破关头大肆吸收灵石,积累不可吸收的杂质,境界瓶颈将牢不可破! 此举在别人看来,无疑自断前路。 见姜泽为此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月霖离脸色凝重,欲言又止。 真气恢复完毕,姜泽旋即取出玲珑的口脂,扣下一小块于指尖细细研磨。 姜泽深吸口气,屏气凝神,指如残影,在刻好高级蕴灵阵的牛皮纸上疾速游走。 顷刻间,一张雷亟符便跃然纸上! “一定要成!!”姜泽目不转睛地盯着牛皮纸上朱红的符箓低吼道,神情极为紧张。 不负众望,牛皮纸两面同时发出璀璨光华,随即隐入牛皮纸中,烨烨生辉。 感受到雷亟符上跃动的雷弧所散发出的巨大压迫感,连山激动地跳了起来:“兄弟,你特么的可真是个天才!” “先别急着高兴,还没完呢!”姜泽赶紧将兴奋的连山按下,立即着手绘制第二张。 有了前车之鉴,第二张雷亟符也顺利完成。 姜泽长吁口气,一连绘制两道三阶阵纹、两道天尊符箓,体内真气近乎枯竭。 姜泽又掏出一把灵石准备吸收,快速恢复真气。 突然,月霖离上前一把抓住姜泽的手,眉眼中满是关切之情:“这试炼远没那么重要,何必如此自毁根基?!” “没事,我兄弟吸收灵石跟恰饭一样简单!”连山大大咧咧地说道,与岚一脸不以为然。 见连山差点将此事捅了出来,姜泽瞪了他一眼,旋即朝月霖离微微一笑,极力掩饰道:“在下体质有些特殊,少量吸收灵石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况且,想要击破这妖灵傀儡,没有我可不行!” 月霖离愕然,不再多问,心中暗想:难道,他身上还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姜泽的身影在月霖离心中越发神秘,如笼罩着一层迷蒙的薄雾。 一刻钟转瞬即逝,姜泽捏了捏手中的雷亟符,目光湛湛。 “玲珑,待会我祭出雷亟符后,你便用方天印定住那具最强大的妖灵傀儡!”姜泽叮嘱玲珑道,“此次破局,你的任务事关成败,可容不得一丝马虎!” 玲珑满口答应,心头有些小激动,终于到本仙女发挥力挽狂澜的时候了,定要让大坏蛋刮目相看! 姜泽暗暗点头,玲珑虽偶尔娇蛮,但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待会入场后我会标出五个圈,便是那妖灵傀儡的位置。想破阵,必须将五具妖灵傀儡同时引入指定圈内!”姜泽扫了一眼众人。 得到众人确认后,姜泽心中大定:“那...开始吧!” 一如之前,几人刚一踏入圆形石台,五具妖灵傀儡便在星光中人立而起,嘶吼着朝五人冲来。 五人各司其职,将五具妖灵傀儡各自拉开,避免其聚在一起发动冲锋陷阵。 时不我待,姜泽瞳孔赫然转变成金色,心盘之境、眼窍同时开启! 五具妖灵傀儡在姜泽眼中动作立即慢了半拍,月霖离牵扯住的那具妖灵傀儡,身上扩张开的四道阵法纹路一一呈现在姜泽脑海中。 姜泽一边操纵折光应对自己那具妖灵傀儡,一边分析阵法变动规律,预判其行动轨迹。 圆形石台上,五人与妖灵傀儡斗得难分难解,妖灵傀儡仗着头顶星光的无限续航死战不退,极为凶悍。 忽而,姜泽识海中的变幻的阵法逐渐明朗,抬手吸过一枚碎石,以气御物在圆形石台不同位置疾速画出五个圆圈。 “玲珑一号圈!” “月霖离二号圈!” “连山三号!” “岚五号!” “就位!” 阵法解析完毕后,姜泽瞬间便划分好位置。 五人心有默契,各自引着妖灵傀儡往自己的位置移动。 姜泽统筹全局,瞳孔中金芒烁烁,五具妖灵傀儡的一切动作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见其余四人已各自就位,姜泽斩出一道璀璨剑罡将身前妖灵傀儡一剑逼退,堪堪落入指定圈中! 圆形石台上,四座阵法所有关键节点与姜泽脑海中的预判完全重合! 姜泽心中一凛,顷刻爆发全身真气,于虚空中疾速凝聚出一道雷亟符,闪电般射向最强那具妖灵傀儡。 咔嚓! 白光耀目,一道璀璨雷亟裹挟着煌煌天威劈在那具妖灵傀儡身侧。 那具妖灵傀儡身形一抖,身上阵法霎时暗淡了几分。 “玲珑!”姜泽暴喝道。 “来了!”玲珑一声娇喝,方天印化作流光,悬于那具妖灵傀儡头顶上方。 一股强大的封印之力从方天印中覆压而出,妖灵傀儡瞬间便被定在原处动弹不得,刺出的长枪也止在了半空之中。 “干得漂亮!”姜泽赞道,然而手中却并未停下动作,两道绘制雷亟符箓的牛皮纸同时激发,精准地落在圆形石台不同位置。 咔嚓!咔嚓!! 两道雷亟同时劈落,与姜泽虚空凝聚的雷亟符威力不相伯仲。 五具妖灵傀儡身上的阵法顷刻只剩一道! 蓦的!头顶星光悄然落下,却被方天印的封困之力挡下,无法降临到妖灵傀儡身上修补其破损的阵法。 离成功仅有半步,成败在此一举! 众人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纷纷望向姜泽。 ... 六息! 七息! 八息! 九息! 在众人无比殷切的期盼中,姜泽指尖的另一道雷亟符也艰难完成! 此时姜泽体内真气几乎被抽取一空,身形微微颤抖。 “去!” 姜泽额上青筋突起,咬牙轻喝道,最后一道雷亟符应声激射而去! 咔嚓! 雷亟落下,四道阵法轰然瓦解! 没有阵法的强化,妖灵傀儡虚幻透明的躯体极为脆弱,所有弱点均呈现在众人眼前。 察觉到众人意图,那具强绝的妖灵傀儡愤怒咆哮,竭力挣扎。 十息! “趁现在,杀!” 望着头上的方天印颓然落下,头顶星光再度投射而来,姜泽声嘶力竭地吼道。 月霖离此时极为冷静,斗境八阶的修为轰然爆发,青玉剑化为一道寒光脱手而出! 忽有一剑起沧澜,天地为之久低昂! 剑光折跃,瞬息便将五具妖灵傀儡斩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形销骨立 在一声不甘的咆哮中,妖灵傀儡轰然倒塌,散落为一地破损铠甲,圆形石台周围的透明结界也如泡沫般幻灭。 旋即那道机械的声音再度在场中回响。 “恭喜,试炼成功!” “成了!”众人激动地欢呼。 “击败妖灵傀儡,积分加五十!”与此同时,月霖离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试炼惊险通过,便到获取最终机缘的时候了! 众人望眼欲穿,片刻后周身流光倒转,瞬间便被传送出了圆形石台。 仙府遗迹某处隐秘空间。 山清水秀的群峰之间,一道湍白的瀑布从崖壁倾泻而下,狠狠地拍打在峭壁上,如惊雷炸响,激起漫天水雾。 瀑布下方便是一汪碧蓝的深潭,于静水处矗立着一座翠瓦石亭,由一道浮桥蜿蜒连通至潭边。 明朗的天幕中忽降下数道璀璨光柱,落于潭边。 一息后,光柱隐去,仅留下了数道神色各异的身影。 待脚跟落稳,众人忙不迭地环视周围,无不被这宛如人间仙境的景致所震撼。 “没想到这危机重重的仙府遗迹中,竟还有如此世外美景!”玄阳明感慨道。 “是啊!正应了那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姜泽由衷赞叹。 闻言,玄阳明细细品悟此句,不由拍手叫绝:“好诗,好诗!此诗与此景极为相称!” 正欲请教出自哪位诗人之手,却一眼望见姜泽一行人。 “道友?!”待看清那人面貌,玄阳明瞳孔骤缩,失声喊出。 姜泽挥手招呼道:“嘿,阳明圣子,咱们又见面了!” 没想到未出一丝差错,竟也与他们一同通过试炼,姜泽一行人心头到底还是有些失落。 凌虚扫了一眼姜泽五人,脸色阴沉得欲滴水,还以为此次可独占机缘,没想到竟被这几人横插一脚! 五人中除了姜泽真气枯竭外皆气息平稳,没什么太大损耗。 反观凌虚一行人,身上皆不同程度负伤,真气近乎枯竭。 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对方技高一筹,凌虚暗暗将姜泽列为重要目标。 两方人马各怀心事,相顾无言。 攸然,一道身影悄然显现在石亭中。 来人鹤发童颜,白须白眉,一袭青衣道韵悠悠,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道人微微一笑,袖袍轻拂,众人还未来得反应便转移到了亭中。 翻手间虚空挪移,如此通天手段,令众人震撼莫名。 十人将小亭挤得满满当当,连大气都不敢出。 “来者是客,不必拘谨。”道人的声音安静祥和,如空谷回响。 “已记不清上一次访客到来是何时了,没想到今日一来便是十位。”道人拂过石亭中的石桌,十个竹杯凭空显现,其中荡漾着碧绿的清茶。 道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蔽处简陋,没什么好招待几位小友的,仅此清茶一杯还望莫要嫌弃。” 众人唯唯诺诺,不知此人跟脚,亦不敢贸然饮下这杯清茶。 此人是谁,姜泽心中已有定论,便大大咧咧地揖道:“谢仙人赏赐!” 说罢,姜泽径自端起一杯清茶,仰头一饮而尽。 清茶入口微苦,随后回甘,一股精纯的灵气从喉头窜入,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姜泽只觉心境澄澈,通体舒畅浑身毛孔舒张,丹田中枯竭的灵气瞬间满溢。 “好茶!”姜泽赞道,旋即放下茶杯退在一旁。 道人抚着银白长须,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月霖离几人见姜泽带头,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眸光潋潋,各有不同体悟。 见几人无恙,凌虚一行人也将清茶饮尽。 只见凌虚一行人真气极速恢复,伤口也肉眼可见地复原,不消片刻,精气神恢复到巅峰状态! 忽而,小亭内真气鼓荡,一股强横的气势从中爆发,众人纷纷侧目。 循声望去,阑珊小脸泛红,竟因此突破至斗境四阶! 姜泽懊恼,为何自己这边没什么太大变化,仅觉得通体舒畅,一个激灵就完事了? 也怪不得他们,姜泽、玲珑服食过神药,月霖离也间接吸收了神药药性以及炼化玄阴重水,而连山与岚二人被妖族传承洗礼,五人早已通体无垢,达到了同等境界血肉的极致。 个个身怀不世奇遇,这一杯清茶的功效就显得不足为道了。 道人环视众人,点头夸赞道:“能通过古殿试炼的,无不为一方天骄。诸位小友天资极佳,仙路可期,吾道不孤也!” “谢仙人抬爱!”能被绝顶大能认可,众人心怀激荡。 “想必诸位小友来此也不是为了陪老道聊天,听老道絮叨的。”道人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那便随我领取试炼奖励吧!” 说罢,道人纵身入跃出石亭,于深潭上凌波而行,身后留下一条通天大道,瀑布径自分开,道人施施然进入其中,瀑布旋即合上。 众人紧随其后来到瀑布,望着声势骇人的湍白激流倾泻而下,踟躇不前。 没想到临道最后关头,竟还有一重考验。 如银河倒挂的瀑布高悬于崖壁之上,水流砸落在身上有如千斤之重,纵使斗境修士也扛不住。 若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倒在这最后一步,恐怕连肠子都得悔青。 “若等太久,仙人恐生不悦。”姜泽朝凌虚一行人拱手道,“诸位道友不必谦让,谁愿先行?” 见姜泽望来,凌虚一行人目光飘忽,未被姜泽怂恿。 “咳...还是我先来吧!”姜泽叹了口气。 姜泽咬了咬牙,径自运转神农经冲入瀑布中。 湍白激流如泰山压顶,重重砸落在姜泽身上,姜泽感觉整个人似被按在转速一万的巨大砂轮上不断研磨,剧烈的疼痛感清晰入骨,可是却不会陷入昏迷。 姜泽咬牙忍住,湍流不断冲刷姜泽的血肉,不消片刻便形销骨立!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莹莹白骨轰然倒塌,沉入幽深的潭底。 众人骇然,不由蹭蹭倒退。 原以为仅是考验,没想到到头来一场空,竟是骗局?! “折光!!”月霖离焦急地呼喊道,然而瀑布里头却无人回应,只有如雷贯耳的水流冲击之声。 月霖离神情慌乱,无法再保持清冷出尘,情急之下置生死于不顾,陡然爆发真气也随之冲入了瀑布中!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月霖离最终也落得如姜泽那般形销骨立的下场。 场面十分骇人,连山与岚心惊肉跳。 旋即想到,澹稚与这位疑似仙府遗迹府主的道人私交甚好,不至于坑害妖族传人。 连山与岚也随即冲入了瀑布之中。 毫无例外,二人也接连惨叫,血肉离体,仅剩的白骨也轰然崩碎,飘零着沉入潭底。 碧蓝的深潭中被四人的血肉染成一汪血水,场面极为渗人。 玲珑小脸煞白,娇躯不由得颤抖,美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最终咬下了决定,也欲冲入瀑布之中。 玲珑刚一抬脚,便被玄阳明一把拉住。 “师妹!错已铸成,再进去亦于事无补,切莫自误!”玄阳明训斥道,不禁惊疑那人到底给师妹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这一队人都甘愿追随他而去,连月霖离这么高傲清冷的人都为之动容。 “可是,大坏蛋他...”玲珑泪水湿了眼眶,将头埋在双膝之间低声呜咽。 /// 瀑布内石洞中,一汪冒着丝丝热气的温泉边,先前那位道人盘膝坐在一块硕大的青石之上,正自斟自饮,口中喃喃道:“不知有几人能得此造化?” 忽而,温泉中泛起一阵涟漪。 “哦?来了!”道人立即放下酒杯,目不转睛地盯着温泉之中。“让我猜猜是哪位小友?” 猝然!一颗脑袋从水中冒出,激起一圈圈浪花。 来人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眼神中满是惊恐之色。 “猜中了!”道人哈哈一笑,满饮此杯。 姜泽慌忙查看自己身躯,依然如婴儿般吹弹可破,连衣物都未破损。 那入骨的疼痛,以及脚下血红的水潭,饶是姜泽都以为自己就这么全剧终,到头来不过幻觉而已。 “毗芦仙尊,您这玩得有点花哨啊...”姜泽浮于温泉中,仍心有余悸,望着满脸得意的道人苦笑道。 “那是自然,此等造化岂是轻易便可得到的?”道人满不在乎。 旋即,道人猛地一怔,诧异道:“你竟然知晓我的名号?!” “自然!不然小子岂敢贸然跟随仙尊进入这瀑布之中?!”姜泽哈哈一笑。 “投机取巧!!”毗芦仙人恼怒,抄起酒杯砸向姜泽冒出水面的脑袋。 姜泽往温泉中一缩躲了过去,旋即又冒出了头:“嘿嘿!” 正要上岸,毗芦仙人隔空一掌将姜泽按在水中。 姜泽毫无防范,咕嘟咕嘟地连呛了几大口水。 毗芦仙人正色道:“先别急着上来,在里面好好泡上一会。” “仙尊确定不是公报私仇?”姜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哼哼!好话不多言,你自己用心体会!”毗芦仙人不再看他,依旧自斟自饮。 闻言,姜泽连忙审视自身状态。 经历瀑布冲刷后,姜泽感觉神魂凝练程度远超从前,心盘之境竟可扩张至百丈! 再经温泉滋养,姜泽感觉神魂依然在缓缓壮大。 望着一脸欣喜的姜泽,毗芦仙人得意道:“神魂锤炼,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 “整个诸天万界中,锤炼神魂的法门寥寥无几,你这回可捡了大便宜!” “托仙尊的福!”姜泽拍马道。 “可别强行扯上我。”毗芦仙人连忙摆手:“你身上的因果之大...我害怕!” 第一百二十章 福禄的身世 话音未落,吸收大量阴阳道则陷入沉睡的迷你噬龙鲲--福禄从姜泽怀中钻了出来,径自在温泉中欢快地游弋。 “噬龙鲲?!”待看清福禄的模样,毗芦仙人一口清酒喷了出来。 “仙尊认识福禄?”姜泽恭声问道,想从毗芦仙人口中探听点与福禄有关的消息。 作为福禄的主人,姜泽也不清楚它的根脚,万一被无量海那只噬龙鲲误会,刚踏出仙府遗迹便一口将自己吞了,到时也没处说理。 “咳咳...”毗芦仙人顺了顺气,正色道,“这噬龙鲲的根脚倒不是很清楚,似是洪荒遗种,不过它身上阴瘴毒蛟的气息却有些熟悉。” “阴瘴毒蛟?还请仙尊明示。”姜泽恭敬地揖道。 “当年我本体驾驭仙府闯过重重位面壁障,降临到这个大陆休养生息。某日,一只身负重伤的阴瘴毒蛟从无量海深处逃窜而来,落在仙府上歇脚。如今看来,想必是与无量海深处的噬龙鲲争斗所伤。” 姜泽暗暗点头:“是了,噬龙鲲、噬龙鲲,以龙为食,区区阴瘴毒蛟怎么会是噬龙鲲的对手?” 毗芦仙人顿了顿:“那阴瘴毒蛟走后,无量海深处那只噬龙鲲便失去了理智,极度狂怒,整片海域雷霆震落、苍穹塌陷,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过这种小场面对本体来说仅是两只小兽斗气而已,并未留意。照此看来,想必是那只阴瘴毒蛟偷走了噬龙鲲的蛋,欲藉此炼化,以蜕变成真龙。” “此番能再见这只变异的小噬龙鲲,显然那阴瘴毒蛟并未成功,这只小噬龙鲲体内的毒瘴被大道法则净化了,瘴毒反倒被其融合,最终成全了它。” “别看它现在如此孱弱,待它修补了先天的不足,以这般强横的龙鲲血脉,未来能走出多远不得而知,但成长起来将远超无量海深处那只噬龙鲲!” 毗芦仙人娓娓道来,姜泽听得入神,将脑海中所有零碎的信息串联起来,姜泽豁然开朗。 阴瘴毒蛟盗走噬龙鲲的蛋,被噬龙鲲察觉,拼死重伤才得以逃脱,最终炼化时因伤势过重油尽灯枯而亡。 这丑陋的石蛋是姜泽从影无手中得到,据他所说乃出自于瘴毒四溢的孽龙溶洞中,想必便是那阴瘴毒蛟曾经的巢穴! 姜泽深感福禄能破壳而出的艰辛,抬手轻轻抚摸着福禄翻起的肚皮,为它历经万劫后涅槃重生而感到宽慰。 “这都是托仙尊的福!”姜泽厚颜拍马道。 “可别强行扯上我。”毗芦仙人连忙摆手,“且不说它,你身上的因果之大...都令我感到害怕!” “因果?”姜泽一怔,不知毗芦仙人所指的是什么。 察觉自己失言,毗芦仙人忙转移话题,“来猜猜下一个是谁,或者还有没有下一个!” 沉寂于此处数个纪元,毗芦仙人难得找到寻乐子的方式。 “我猜没有了!”毗芦仙人买定离手,极为自信。 姜泽想了想,胸有成竹道:“我猜,会有两个同时出现!” “一个都难!还想两个?!”毗芦仙人揶揄道。 姜泽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纵然连山与岚联想不到妖族澹稚与毗芦的关系,以二人得妖族传承后落下神经大条的毛病,很大可能会随他没头没脑地冲进来。 二人盯着温泉中央,不多时,水面再度泛起涟漪。 毗芦仙人深感遗憾:“是老道失算了...” 姜泽正暗自窃喜,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从温泉中浮现,一副绝美的脸庞出现在二人眼中。 水珠顺着精致的脸庞潺潺流下,其上一道淡红的疤痕如雪里梅花。 正是月霖离! “你没事吧?!”月霖离惊魂未定,满目关切之色,紧紧抓住姜泽的手臂。 薄薄的衣物早被温泉浸透,胸前如山峦挺拔起伏,曼妙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欲遮还羞。 “咳咳...没事没事。”姜泽不敢直视,唯恐压不住心中邪火。 “哈哈,小友,你也失算了!”毗芦仙人抚着长须,肆意大笑,“老道虽然没有赢,但也没有输!” 见还有其他人在,月霖离红着脸抚着胸口,羞涩地躲在姜泽的身后。 “莫怕莫怕,老道早已超凡出尘,脱离了低级趣味,再好看的仙子在老道眼中也只是红粉骷髅!”毗芦仙人大手一扬,虚空中飘出一件黑色披风,施施然落到了月霖离肩上,将所有动人心魄的景致全然遮挡。 “还好吧?”见月霖离如受惊的小鹿,眼中的恐惧仍未褪去。 姜泽有些于心不忍,替她拢了拢散落的青丝,柔声安慰道:“都是幻象而已,没事了,静下心体悟神魂锤炼的造化。” 见月霖离紧紧抓着姜泽,美眸中满溢的情愫,毗芦仙人幽幽道:“该死!看来老道还是输了,不仅打赌没赢,还输了人生!” “小友有甘愿赴死的红颜知己,已是人生赢家。”毗芦仙人抚掌长叹,心有戚戚焉。“可叹老道身为一缕分身,终日只得郁郁于此片空间,与冰冷的器灵为伴。” “谁言仙人长生且逍遥?逍遥的仅是本体一人而已。” 闻言,月霖离的俏脸愈发绯红。 “仙尊谬赞,仙尊共勉!”姜泽恭维道,此时他也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月霖离何时与自己产生了这么深的羁绊?为何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不愧是得道高人,转瞬间,毗芦仙人分身便从失意中走了出来,兴致勃勃地看着姜泽:“小友,要不要继续猜猜看?” “这回我还是猜没人!”毗芦仙人十分不服,就不信自己运气真这么差。 姜泽沉吟片刻,回道:“那我还是猜两人吧!” “贪心不足!小友,一生能得一舍生忘死的红颜知己便足矣,还想要三个?!”毗芦仙人嗤笑道。 姜泽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温泉中央。 见姜泽亦如先前的自信,毗芦仙人心里头直打鼓,暗自祈祷可别再出来了,看在自己坚守这么多纪元的份上,让老道也赢上一回! 蓦的!温泉中涌出大量气泡,两个硕大的脑袋一齐从水面中冒了出来。 毗芦仙人一颗悬着的心也随之沉入谷底,满脸颓丧之色。 “啊~~啊啊!!疼!” 温泉中,连山胡乱拍打着水面,惊惧地高声疾呼。 岚也脸色惨白,不过与连山相比要镇定许多,忙一把拉住连山道:“别慌,到了到了!” 经岚点醒,连山才回过神,见着周围众人都揶揄地朝他望来,不由得尴尬地将头埋在温泉中。 毗芦望着二人身上似曾相识的气息,心头猛地一震! “这两个小子身上哪来的妖族气息?难道...?!” 姜泽笑道:“仙尊,这回您猜得倒没错!” 毗芦仙人脸色一沉,立即传音给仙府遗迹的器灵。 得知雨师神殿令牌被人获取后,毗芦仙人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最终咬牙吐出几个字。 “年轻人不讲道德!好自为之!” “仗着老道与澹稚的关系,投机取巧赢得猜注,连老道敢都骗!”毗芦仙人掐指一算,不由得恼怒道,“这么算来,老道岂不是几个纪元都没赢过了?!” 姜泽忙告罪道:“小子哪有这个胆,敢欺骗仙尊?只是机缘巧合,造化弄人罢了。” 良久后,毗芦仙人长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也算了了老道一桩心愿,终不负澹稚所托。” “仙尊大义,小子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姜泽由衷感叹。 无数纪元逝去,毗芦仙人还谨记挚友澹稚的托付,不可谓不义薄云天。 毗芦仙人被姜泽这两句奉承的话哄得身子骨轻飘飘的,不过片刻便恢复了常态,义正言辞道:“本来猜赢了老道会额外给与奖励。不过你纯属投机取巧,奖励自然就算不得数了!” “能得幸见证仙尊与挚友澹稚历经纪元的佳话,小子已无憾,哪还敢乞求什么奖励!”姜泽俯首揖道,满脸不在意得失,心中却大呼血亏。 “算你会说话,经你之手,也算间接促成了此项嘱托,欺骗老道的事便不再与你计较!”毗芦仙人摆摆手,旋即指尖一点,姜泽怀中的雨师神殿令牌径自飞离,落入毗芦仙人手中。 姜泽深感遗憾,此令牌数次救下自己性命,实难割舍。 见姜泽一脸肉痛,毗芦仙人心中窃喜,总算找回了点场子,温和地说道:“这雨师神殿与仙府密不可分,你即便带出去了也没用,除非你将整座仙府炼化!” “炼化仙府?!”姜泽心头一颤,这可至少是仙级法宝! “这你就别妄想了,想染指仙府?至少达到大罗金仙才有资格一试。纵然你真有这实力,本体只要一察觉,便会跨界而来让你身死道消!”毗芦仙人摆摆手示意姜泽不要妄想。 与姜泽扯皮了这么久,温泉中却再无动静。 “神魂温养得差不多了,你们便起身吧!”毗芦仙人捏着长须,微微点头道,“算算时间,应该不会有人再闯炼神仙瀑了。” 几人起身,福禄也随即钻入姜泽怀中。 毗芦仙人轻轻一挥,外界的炼神仙瀑径自分开一道可容一人入内的缝隙。 第一百二十一章 坐而分宝 炼神仙瀑外,玲珑眼睛因流泪而通红,望着深潭中逐渐褪去的血色悲伤不已。 凌虚一行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畏惧瀑布销魂蚀骨的震慑,又不甘就此放弃,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就在凌虚一行人踟蹰之时,炼神仙瀑下方水流径自分开,露出了隐藏其中洞府。 洞府中传来道人传唤,仙韵袅袅:“诸位小友勿须害怕,方才只是老道一时贪玩设下的幻象,请进~~” 众人一愣,不由惊觉,难道这也是道人设下的一道考验?! 察觉到自己或与莫大机缘失之交臂,凌虚心中一沉,咬牙道:“走!” 旋即带着一行人由瀑布缺口疾步进入洞府中。 刚一踏入洞府,入眼便是一座由一方巨石削成的平台,表面光润如玉,摆放着一圈蒲团,粗略一数正好十个。 姜泽几人正围坐在石台中的蒲团上,显然已等候多时。 道人端坐于蒲团中间,正向刚入内的凌虚一行人投来祥和的微笑。 “啊!大坏蛋,霖离姐姐,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见二人安然无恙地坐在那,玲珑欢喜不已,慌忙拭去眼角的泪滴,扑到月霖离的怀中。 凌虚上前俯首拜道:“小子未能通过仙人考验,还请仙人恕罪!” “无妨,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考验,只是老道久居于此无人相伴,藉此聊以取乐而已。”毗芦仙人捏着下巴银白的长须,轻声道,“况且机缘、气运一说虽虚无缥缈,但种种偶然无不印证它们的存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诸位小友无需为此介怀。” 果然有机缘吗?! 凌虚脸色极为难看,正迎面对上姜泽望来的目光,未曾想又被那人捷足先登。 只要有他在,自己就霉运连连。 “坐吧!”毗芦仙人示意。 凌虚一行人拜过毗芦仙人后便各自坐了下来,玲珑也赶紧在月霖离身旁找了个蒲团。 众人坐定,毗芦仙人不急不缓地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发放试炼奖励。” 闻言,众人面露喜色,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领奖环节! 毗芦仙人抬手虚点,身前空间随即荡漾起一圈波纹,毗芦仙人将手探入扭曲的虚空中一阵淘换。 众人对毗芦仙人无意间露出的这一手感到十分震撼,玄妙深讳的空间手段竟可如此信手拿捏。 可想而知,虚空中另一端收藏着多么宝贵的奇物! 半晌后,毗芦仙人的手缩了回来,身前虚空随之一阵抖动,旋即恢复如常。 众人翘首以盼,纷纷朝毗芦仙人的手中望去。 只见一只蹦了口的破旧陶碗稳稳地端在毗芦仙人手中。 仔细端详一番后,姜泽一阵腹诽,若说这个破陶碗是从路边乞丐收上抢过来的他都信! 堂堂大罗金仙,碧游宫通天教主门下,不会就拿这个破陶碗将众人打发了吧? “莫要小看这个陶碗,这可是一界大能都眼馋的宝物,你们的奖励便从中而来!” 毗芦仙人浑然不在意众人的眼光,轻轻摩挲陶碗边缘。 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一斛清水凭空从陶碗底部涌出。 望着众人神色变幻,毗芦仙人略有些得意,轻咳道:“咳咳...这陶碗的用法十分简单,只需双手捧着陶碗,心中所想所念,以及各自气运,都会影响到你们能取到何种奖励!” “上至仙家秘宝、天阶功法、甚至完整无上传承;下至碎布、破瓦、烂裤头应有尽有,所获何物全凭各自气运!” “若诸位小友在之前的试炼中曾获得积分,也会转化为气运暂时加持。” “不过,气运这东西谁又理得清楚?”毗芦仙人有意无意地瞥了姜泽一眼,愤愤道,“气运若是差起来,一万积分都顶不住,千辛万苦抽出个破铜烂铁也不一定!” 闻言,众人皆犹豫不决,既眼馋无上传承秘宝,又唯恐自己抽到无用之物,不仅到头一场空,还落人笑柄。 毗芦仙人将陶碗悬于身前,扫了一眼在场众人:“诸位小友,谁先来?” “这个好玩!仙人爷爷我可不可以先抽?” 玲珑望着陶碗跃跃欲试,迫切想证明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小仙女。 “当然可以,来!”毗芦仙人看着这个娇嫩俏皮的女娃,眼中满是慈祥。 得到准许后,玲珑快步上前,轻轻捧住悬空的陶碗,闭目祈愿祷告,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众人纷纷侧目,不知她能获得何种奖励。 忽而,破陶碗中无风泛起一阵涟漪,一个黑点从碗底缓缓升起。 在众人瞩目中,一身流光溢彩,品相不凡的仙衣从碗中冒了出来,静静悬浮于玲珑身前。 “太好了太好了!这小破碗真灵验!”玲珑眉开眼笑,想必如她所愿,得到了称心如意的宝物。 “广袖流仙裳。”毗芦仙人点头赞道:“不仅样式清雅出尘,仙气飘飘,广受瑶池仙子好评,也是不可多得的防御法宝,可抵挡你们这个位面皆境修士的全力一击!” 得到毗芦仙人的点评后,玲珑笑得愈发灿烂,明媚的大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缝。 玄阳明此时亦喜上眉梢,师妹有了此物后行走玄道大陆将会安全许多,不必自己操碎了心。 在斗境便却得到了可抵挡皆境高手全力一击的防御法宝,可谓福来运至! 姜泽暗暗点头,这憨憨运气属实不错。 玲珑满心欢喜地回到蒲团上,抚摸这柔软舒适的面料,爱不释手。 虽不知由何物编制而成,想必也极为珍贵。 “下一个...我来吧!”见场面安静下来,凌虚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朝毗芦仙人拜过后,也捧起了陶碗。 凌虚目光湛湛地望着陶碗中的水,心中别无他物,唯有一道凛冽剑意,以及迫切变强的争胜之心。 在他强烈的渴求中,陶碗中清水如烧开了一般不断翻滚,一张残破发黄的书页从水中冒出。 凌虚神情激动一把抓过书页,刚扫了一眼便倒吸口凉气,瞳孔骤缩,险些压抑不住内心的震撼叫出了声。 忽而,心中剑意与书页产生共鸣,凌虚立一个激灵恍然清醒,立即将书页藏入怀中匆匆退了下来。 见凌虚如此躲躲闪闪神神秘秘,众人不由大为好奇,转而望向毗芦仙人。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毗芦仙人笑着摇摇头:“既然这位小友不愿意将之公布,老道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只能告诉大家此物非同寻常!” “多谢仙人谅解!”凌虚感激地拱手道,心中热血澎湃。 月霖离又如何?不过是登峰之路上一块较为尖锐的垫脚石罢了! 这张书页上记载的东西若属实,一切屈辱、失败的都将被洗刷。 不久远的将来,整个玄道大陆都将因我而震颤! 有了凌虚的前车之鉴,大家纷纷效仿。 其余众人祈愿的声势虽不如凌虚浩大,亦不将所获的奖励公之于众。 在座的无一不是一方天骄,个个心智不俗,仅从表情上很难看出所获之物谁优谁劣。 等到众人都领取完,姜泽才缓缓上前,轻轻捧起了那一陶碗的清泉。 “三清圣祖保佑,灵宝天尊保佑,球球了,给弟子来个厉害的!”姜泽喃喃道。“一定要超过凌虚!” 似是感应到了姜泽的乞求,陶碗中原本清冽平静的水面忽然汹涌激荡,姜泽险些没把持住。 陶碗中声势如此浩大,远超凌虚先前! 姜泽大喜过望,紧紧握住手中的陶碗,眼巴巴地盯着汹涌的碗底。 片刻后,陶碗恢复宁静,并不任何东西从中冒出, ??? 姜泽一头问号:“就这?” 旋即,一个巨大的石狮从碗中窜了出来,凌空压向姜泽。 姜泽吓得连滚带爬,险险躲了过去。 石狮轰然砸落在石台上,随即岿然不动。 石台一阵摇晃,众人纷纷躲避。 待看清石狮的模样,毗芦仙人蹭得站了起来,失声喊道:“火眼狻猊石像?!” 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众人忙看向石狮,只见那石狮虽蒙尘,身上多处被岁月侵蚀,亦未能掩盖其威武凌云。 火眼狻猊,曰万兽君,厥首惟一,牝牡各身。 是食狮象,迅蹄蹑云,饥喷烈焰,足兵尾火。出现世间,剑戟天下。有其殪之,可以弭祸。 姜泽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见毗芦仙人如此震惊,转惊为喜,嬉笑着问道:“仙尊,此物是不是极为不凡?!” 毗芦仙人张大嘴巴,半晌后才回过神:“确实...极为不凡!” 毗芦仙人顿了顿解释道:“此物原为碧游宫镇门石狮,后值倾覆,今日竟得以重现世间!” “碧游宫镇门之宝?!”姜泽激动万分,颤抖着擦拭石狮身上的灰尘。 “是的,每次回到碧游宫都能见到它,没想到历经这么多纪元动荡,竟然还能再次相见。”毗芦仙人感慨道,眼中流露出不舍,陷入了无限怅惘的回忆中。 “那岂不至少仙级至宝?!”幸福来得太突然! “仙级至宝?”回过神的毗芦仙人饱含深意地瞥了姜泽一眼,“这么说吧,师尊平日管理门下弟子比较松散,以致经常有弟子豢养的灵兽在这火眼狻猊上撒尿!”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火眼狻猊石像 “撒尿?!”姜泽失声喊道,由于太过激动,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劈下,姜泽只觉天旋地转,身形摇摇欲坠。 见姜泽目瞪口呆,嘴角流涎,毗芦仙人心中狂笑不止,见证这小子吃瘪,也算报了被他戏耍的仇。 不过作为老前辈,毗芦仙人面上任泛着慈祥的微笑,柔声安慰道:“小友也别太灰心,虽然这座火焰狻猊石像不怎么值钱,但其承载了太多美好的回忆,因此对碧游宫门人来说确实是无价之宝。” “值得珍惜的时光是无价的,一旦错过便不再来,老道这话说的没错吧?” 姜泽置若罔闻,神情恍惚,一瞬间从仙级至宝变成了茅坑顽石。 从云端跌落谷底,任谁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忽而望向手中那残破的陶碗,裂开的口子仿佛也在肆意嘲笑他。 自己好歹有一百积分转化的气运加身,竟只得区区一尊沾染着兽类污物的破石像?! 不用想都知道这群人中,自己的奖励是最差的! 可叹破陶碗何其不公! 气极之下,姜泽作势要将破陶碗狠狠掼在石台上。 毗芦仙人见状慌忙挥手将破陶碗收了回来,深表遗憾地谴责道:“小友何以至此?万般宝物皆是浮云,若想成为登峰造极的强者,当不滞于物,砥砺前行,遥遥仙路,方可踏天而歌!” 虽然毗芦仙人知晓此陶碗有莫名气机加持,远不至于一摔就碎,但顾忌如此无礼的行为会惹怒那位存在。 良久后,姜泽才从失落中缓过来,望着破损的狻猊石像怔怔出神,鼻中仿佛依稀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腥臊味。 事实残酷地摆在眼前,姜泽叹了口气,只得作罢:“也罢,此番仙府遗迹试炼收获颇丰,区区一个奖励,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大丈夫当如是!” 毗芦仙人微微点头,此子虽十分狡黠,但心性澄澈、能屈能伸,假以时日必有不凡成就。 这万斤之重的火眼狻猊石像自然无法带走,姜泽正暗自苦恼,忽然想起毗芦仙人正出自碧游宫门下,进无可进,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这尊石像太过庞大,晚辈无法将其带走。”姜泽拱手揖道,“这尊石像令仙尊勾起了对过往的留恋,实在感人肺腑,晚辈斗胆将其转赠仙尊,还请仙尊莫要推辞。” 闻言,毗芦仙人一愣,抚着长须的手指一顿,险些将捏着的一缕长须揪断。 没想到此子心细如尘,将自己无意流露的一丝眷恋放在了心上。 毗芦仙人沉吟半晌,回道:“那行吧,既然小友愿意割爱,老道亦无法拒绝小友的一番好意。” “不过,老道也不会白收你这份礼物。” 说罢,毗芦仙人于虚空中摸出一个须弥戒。 须弥戒从毗芦仙人手中飘起,径自飞向姜泽,悬于身前。 “老道观小友尚无收纳之物,此戒仅十方空间大小,足以应付日常所需。”毗芦仙人介绍道,“如此薄礼,还望小友莫要嫌弃。” 姜泽大喜过望地接过须弥戒,没想到那破石像竟能换得一个亟需的须弥戒。 可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十方空间,或许以毗芦仙人动辄翻覆一个小世界的手段看来微不足道,但对于玄道大陆的修士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姜泽爱惜地摸索这枚制式古朴的须弥戒,十分有年代感,其上纹着精美的飞鸟走兽,分毫毕现。 此须弥戒中所开辟空间的大小与玲珑手中的那枚相仿,但造型更为美观。 虽无法与其他人获得的奖励相比,但姜泽也极为满足,总比两手空空要好。 若其余几人的奖励是锦上添花,那这枚须弥戒对姜泽无疑是雪中送炭。 “此戒极合心意,小子在此谢过仙尊!”姜泽拜谢。 毗芦仙人点点头,衣袖轻轻一挥,万斤重的火眼狻猊石像竟凭空消失。 “既然各位小友已将奖励领取完毕,那老道便不多留了。”毗芦仙人欣慰地环视在场所有朝气蓬勃的面孔,衷心祝愿。 “愿我辈修士人人如龙!” 众人心潮澎湃,纷纷起立,齐声朝毗芦仙尊再拜道:“谢仙尊抬爱!” 毗芦仙人袖袍一甩,众人便从这片未知空间消失。 待他们走后,毗芦仙人仔细端详着那只不起眼的破陶碗陷入了沉思。 此陶碗虽然破旧有缺,但来头极大,有通天彻地之能。 祈愿之人以自身心念、信念为引导,通过陶碗传达给诸天万界的大佬。 若有幸能引起某位大佬的共鸣,大佬便会通过陶碗赐下宝物,结一段善缘。 也有比较恶趣味的大佬,以石头、破烂恶心人。 执此碗可在诸天化缘,是以称之为天缘碗。 “为何碗中会出现碧游宫的镇门石像,难道与那小子结缘的是碧游宫某位师兄师弟?”毗芦仙人疑惑,能留存碧游宫镇门石像的人,想必是门内大佬。 “那小子许的什么愿望,竟然能牵扯出碧游宫的因果?” “直接砸狻猊石像又是何用意?” 毗芦仙人大惑不解,来回在光滑的平台上踱步,脑中如一团乱麻。 若是别的倒无所谓,只是此事事关碧游宫的下落,不得不上心。 蓦的,身边攸然现出一道虚幻的倩丽身影。 “卧槽,无量你个天尊,吓老子一跳!”身边突兀地冒出一个人,吓得毗芦仙人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 看清来人是这座仙府法宝的器灵后,毗芦仙人低声抱怨道:“别这样神出鬼没的,人吓人吓死人!” 女性外貌的器灵瞥了毗芦仙人一眼,有些嫌弃地说道:“真傻。” “反了你?!在主人面前也敢这么放肆?”毗芦仙人义正言辞地训斥道。 “你不过主人的一具分身而已,算什么主人?”器灵鼻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若分身也能算主人,那我岂不凭空多了成千上万个主人?” “行行,整个仙府都在你掌控中,你说的都对,老道不与你计较!”毗芦仙人怼道,“既然你说我傻,那你这么聪明,可愿为老道解惑?” 器灵轻轻点向身空间前,虚空一阵抖动,消失的火眼狻猊石像又重新出现在石台上。 器灵轻轻擦拭着石像,兀自说道:“这又有何难?狻猊,镇门之物。” “将镇门之物都送给了他,自然是可登堂入室,准许他拜入碧游宫门下!” !!! 闻言,毗芦仙人瞳孔骤缩,失声道:“碧游宫如今有权收取弟子的大佬寥寥无几,更不用说翻手丢出镇门石像的存在,难道天缘碗那端的是那位...?!” “不可说!”器灵厉声打断毗芦仙人。 毗芦仙人身形一震,自知有些失言不敢继续往下说。 “没想到最终得到最大机缘的,竟是这个看似血亏的少年郎。”毗芦仙人感慨道,“果真造化弄人!” 器灵点点头,自然知晓毗芦仙人话语中的涵义。 “待此次试炼结束后,我便将这个火眼狻猊石像摆在仙府入口处!”器灵目光湛湛。 “这么任性,就不怕那些人找上门?”毗芦仙人分身喏喏道。 “怕?!”器灵脸色霜寒。 “我碧游宫门人何曾怕过?!” //// 随着毗芦仙人大手一挥,众人眼前一花,待恢复清明已立身仙府遗迹外。 淡红色的无量海中涌动着澎湃的海浪,不断拍打着仙府遗迹的外沿。 华丽庞大的蓬莱楼船依旧停靠在仙府遗迹旁,其上侍女仆从人来人往,亦如先前繁华似锦。 “这就出来了?!我还想再试一次呢?”姜泽有些失望,他还想着再次闯一次大殿试炼,看能否重新领取奖励。 闻言,连山吐槽道:“搁这卡bug刷副本呢?还想重新来一次?!” 这个想法确实有些猖狂,纵然不被允许,但若能在仙府遗迹中修炼到试炼结束也是极好啊! 然而事与愿违,试炼一结束毗芦仙人便一脚将众人踢了出来。 “唉,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姜泽倍感惋惜。 望着满脸颓丧的姜泽,玄阳明嘴角泛起笑意,拉着玲珑谦谦拜别道:“此间事了,那在下先行告辞了!道友他日有缘再见!” “师兄!”玲珑恳求道,“我想和大坏蛋还有霖离姐姐道个别,待会我自己上楼船可以吗?” 玄阳明略微犹豫,但想起姜泽在仙府遗迹中对玲珑多有照顾,便允诺道:“行吧,不过不许给人家惹麻烦!” “嗯嗯!”玲珑重重地点头,旋即飞奔来到月霖离身边与她畅谈。 玄阳明、凌虚、镜尘等人动身前去登船。几人刚走出几步,身后却传来姜泽的呼喊。 “道友请留步!” 众人仿佛中了魔咒一般顿住了脚步,不由得回头望着姜泽。 “诸位道友可别忘了补偿!”姜泽善意提醒道。 听到姜泽的喊话,凌虚不由冷哼,脚步又快了几分。 饶是胸怀宽广、谦谨有礼如玄阳明,都险些一个趔趄,额上青筋纵起。 第一百二十三章 得加钱! 自被月霖离斩去一臂后,佛子镜尘便一直沉默寡言,此时却突然开口。 “万般皆由因果,施主今日种下的因,他日贫僧定还以果!”镜尘双手合十,面色发狠地唱喏道。 闻言,姜泽眉峰一挑:“哟?!竟然还放下了狠话?挺上道啊!” 姜泽戏谑地打量着镜尘,全然不像一个佛法精深、圣洁无尘的佛子做派,倒似那街头寻衅的小混混。 也难怪镜尘会不惜形象放下狠话。 佛子镜尘自出道以来便自带无敌光环,没想到此次联手却一败涂地,以致心中业火丛生,澄澈的明镜台都染了一丝尘埃。 镜尘原为躲避战乱失去双亲,流离失所的孤儿,混迹于街头市井之间,摸爬滚打中艰难求活,因此也沾染了一身世俗痞气。 一日,大和尚伽罗入世丈量红尘、渡化众生,不经意间瞥见正与乞儿争抢剩饭的年幼镜尘,身上竟隐隐有佛光乍现。 大和尚为此停下了脚步,慧眼一开。 却见满身污泥的镜尘通体佛光流转,身上虽脏,心却澄澈无垢。 大和尚叹其佛缘深厚,乃先天佛陀之相,遂收为隔代弟子,以作未来佛主培养。 天资卓绝再加以大和尚的倾力栽培,入世以来镜尘无往而不胜,碾压同级修士,极为自负。 此次仙府遗迹之行,还是镜尘入世以来首次被同辈修士挫败,而且是在与凌虚等人联手的情况下。 若不是最后通过试炼得到了那机缘,恐怕此行将血本无归。 “自今日起,贫僧决定潜心修闭口禅!”佛子镜尘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日再见施主,便是了结因果之时!” “堂堂大乘寺佛子只敢挑软柿子捏,不怕落人笑柄?!”月霖离脸色一寒,挺身护在了姜泽身前,“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手是我砍下的,大可冲我来!” 姜泽先是一愣,原来在月霖离眼中,自己竟是软柿子? 费尽心力塑造的硬汉形象轰然倒塌。 听到月霖离所说,远比镜尘放下的狠话来得心痛。 “闭口禅又如何,你说不说话与在下又有何关系?”姜泽没好气地鄙夷道。 身后的玲珑扯了扯姜泽衣角,低声道:“闭口禅是佛门的一门大神通,见识过的修士无不闻风丧胆!” “以闭口苦修为代价不断积累功德,开口之日舌绽莲花,言出法随,一言可定生死!” “嘶...有这么厉害?!”听完玲珑介绍后,姜泽心里头有些心虚,不过片刻后便恢复了镇定。 在镜尘面前,自己脸上的幻形面具可从未褪下过,纵然镜尘想背地里使绊子,也无法从茫茫人海中寻到他。 “那是!闭口禅修行的时间越长,所积攒的功德越多,威力就越大!”一向俏皮的玲珑眼中难得流露出凝重,“大坏蛋你被人盯上了!” 镜尘不再言语,只冷眼看着姜泽。 不管是阴阳割昏晓大阵的围杀中,还是荒芜古地大殿内的比拼都是这小子搅的局,月霖离不过是打手罢了! 更何况月霖离如今强势至极,不可与之抗衡,短时间内闭口禅也收效甚微。 而混迹市井的经验告诉他,只有逮住一个弱的往死里揍,别人才会惧怕! 镜尘不再说话,以此表达自己言出必行。 这就打算开始修闭口禅了?月霖离神色焦急,她自然知晓这佛门神通的威力。 短时间倒也罢,那种莫名的气机,费点功夫也能挡住;若修行个十年八年,此神通可越阶咒杀!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闭口禅?那就永远闭口吧! 就算镜尘最终凭借底牌逃脱,也难以再跟上这代天骄的脚步。 来不及细想,一声清鸣,青玉剑瞬间出鞘。 月霖离提剑上前,冷冷地看着镜尘,斗境八阶的气势席卷开来,众人只觉呼吸一滞。 什么是霸气?这就叫霸气! 姜泽感叹道,敢在大姐头面前放狠话?一言不和就要你狗命! 镜尘脸色一白,未曾想月霖离既会为区区一个内门弟子翻脸。 凌虚几人也暗骂镜尘太过装杯。 既然打定主意要修闭口禅弄他,那暗地里修就行,非要强行骑在别人脸上装杯? “慢着!”没想到月霖离如此决绝,凌虚只得咬牙站出来替镜尘出头。 “滚开!不然连你一块杀!”月霖离不屑地瞥了一眼凌虚。 闻言,凌虚气极,身子微微发抖。 曾傲视群雄的剑宗圣子,何时受过这个气? 打又打不过,只能设法逃脱了。 凌虚不经意间偏头,此处离蓬莱楼船的方位极远,镜尘想要逃脱十分艰难。 月霖离注意到了凌虚这个微小的动作,强大的气机瞬间锁定二人。 “何必呢?本来大家欢声笑语拜别,然后各回各家,各找个...”姜泽走上前,无奈道。 “既然佛子想要在下小命...”姜泽轻咳道,“那大乘寺的补偿得加钱!” “两万灵石涨到三万!” “你...!”镜尘牙齿咬得嘎吱作响,瞬间便破了功。 以闭口禅威胁,对方不仅浑然不惧,竟还打算坐地起价?! 是无知,还是真不怕死? “区区两万三万灵石,不要也罢!”月霖离放言,生怕姜泽猪油蒙了心,要钱不要命。 森寒的剑锋锁定镜尘,恐怖的气机四溢。 “加,我加!”看月霖离眼中如实质般的杀机,镜尘忙一口应下。 姜泽点点头:“既然谈妥了,那诸位道友,恕不远送!” 装杯不成反被吊打,镜尘赶紧加快脚步离开,生怕月霖离反悔。 凌虚一行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也随即灰溜溜地离开了。 “为那三万灵石埋下这个大一个祸患,值得吗?!”月霖离训斥道,可谓爱之深责之切。 姜泽不由得一怔,没想到月霖离竟生这么大的气,赶忙解释道:“不会的,我绝不是看上这区区三万灵石,而是...” 姜泽运转真气灌注脸上的幻形面具。 只见姜泽面容一阵扭曲,竟变幻成了镜尘那清逸俊秀的脸。 望着月霖离目瞪口呆的模样,甚是可爱,姜泽微微一笑:“这白给的一万灵石,它不香嘛?!” 闻言,月霖离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忽而目光定定地盯着姜泽,以霸道的口吻命令轻喝道:“把面具给我揭下来!” 姜泽赶忙推脱:“不行,这面具是宗主赐下的!” “没有宗主允许,恕在下无法做到!” 姜泽直接将师尊抬出来压她,月霖离只得作罢,不敢违逆师尊的意愿。 见月霖离心有不甘,姜泽朗声道:“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月霖离轻哼了一声,便不再为难他,转身与玲珑话别。 良久后,月霖离踏上青玉剑,御剑乘风而起,化作长虹飞上了蓬莱楼船。 玲珑在下方欢快地朝月霖离挥手告别。 离去时,月霖离回头瞥了姜泽身后一眼,面纱下,嘴角勾起一个莫名的弧度。 月霖离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落入了姜泽眼里。 大姐头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姜泽挠着脑袋一时想不明白。 忽而转身见连山和岚二人正杵在那,与玲珑一同朝离去的月霖离挥手告别。 姜泽瞬间便回过味来,凌虚、镜尘他们可能不会在意连山、岚这两个临时搬来的打工仔。 但月霖离作为月神宗圣女,自然可以通过二人找到他! 姜泽大呼失算,没想到自己精明一世,到头来还是露出了马脚。 姜泽看着这两个马脚正对化作光点掠向蓬莱楼船的月霖离挥手,恨不得一人踹上两脚。 “没想到此行还能与圣女并肩作战,回宗门也足够吹上一阵了!”连山又开始发神经。 “我回去要写一本回忆录,就取名叫《给圣女当炮灰的日子》!”岚此时也在一旁拱火。 姜泽拿这二人没得办法,只能等回宗门后,求月如霜看看是出了什么毛病。 忽而望向一旁的玲珑,玲珑望着月霖离离去的身影,小脸上满是不舍。 姜泽狐疑,这两个女人何时开始这么亲密了。 姜泽拉过玲珑悄声问道:“你和月霖离...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 玲珑不以为然道:“啊?我和霖离姐姐关系一直很好呀.” “霖离姐姐说我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像...像久别重逢的好朋友!” 味道?! 闻言,姜泽打了个寒颤,想起那女人看着自己时,那异样眼神,像极了女人看到最喜爱的食物,爱不释手那种! 那冷冰冰的女人,莫不是把他俩当人形神药了吧?! 姜泽心里头发毛,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正胡思乱想之际,玲珑悄悄凑上前,眼巴巴地看着姜泽:“大坏蛋,你那须弥戒真好看,能不能跟我换一下?” 姜泽还未回话,连山在一旁搭腔道:“交换戒指?这不是世俗见成婚的步骤吗?” “这个小妹妹,你这也是要当我们弟妹吗?” 岚摸着下巴,不住打量玲珑,随后啧啧摇头叹息道:“太小了,我兄弟应该不会这么畜生,先排个号吧,过两年再说?” 听见二人调笑,玲珑瞬间脸红到脖子根,她只是觉得姜泽从毗芦仙人那得到的那枚戒指极为好看罢了。 年轻的姑娘,总是喜欢美好的事物。 而男子则不同,不管是什么年龄段都喜欢美好的事物。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分离才得再见 姜泽紧绷着脸,面无表情朝这两个二货走去。 临近二人身边时,姜泽猛地跳起来,一人头上赏了一大巴掌。 “排号?“ “排号!” “排号?!”姜泽愤怒地三连击,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甚至可以打出四连击。 “嘶...不用排号吗?看来是我错看你了!”岚一边揉着痛处,一边以看禽兽的眼光打量着姜泽。 良久后,岚叹了口气,转而对玲珑说道:“小妹妹,我兄弟准许了,你可以插个队!” 说罢,岚往旁边退了几步,看姜泽的眼神中充满了嫌弃。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吾辈修士当志存高远,岂能与‘炼铜’术士同立一隅?! 连山也暗暗点头,与岚一同后退了几步。 姜泽额上青筋暴起,正要给他们再来两下,一旁的玲珑疑惑道:“大坏蛋,你这两位兄弟似乎...有些不对劲?” 闻言,姜泽长吁口气,正愁这误会该如何解释,没想到玲珑自己看出了端倪。 总不能说自己认了两个傻子当兄弟吧? “是的,来仙府遗迹之前他俩都挺正常的,可在雨师神殿中接受了传承后就变成这样了。”姜泽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二货,“他俩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嗯。”玲珑俏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去,低头道,“可是...我还是喜欢你那枚戒指,回宗门也可以跟小姐妹们炫耀一番。” 玲珑眼巴巴地望着姜泽:“你个大男人,总用不到这么花俏的装饰物吧?!” 好家伙,富萝莉圈?若是作者早就腆着脸混进去了。 姜泽倒无所谓,对他而言实用就行,旋即取出那枚精美的须弥戒递给玲珑,“无妨,既然你想要那便交换吧!” “真的吗?大坏蛋你真是太好啦!” 见姜泽答应,玲珑眉开眼笑,立即褪下手上的那枚须弥戒递给姜泽。 “憨憨!你里面的东西不取出来?”姜泽没好气地说道。 “哦哦!忘了忘了!” 玲珑忘乎所以,随即将须弥戒中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直至堆起小山那么高。 大多是法宝以及女孩子的常用物品,口脂、玩偶、最多的是各式精美华丽的衣物。 那破烂不堪的滑沙车在一堆昂贵物品之间显得极为突兀。 瞥见小山堆里有不少隐私的亵衣,姜泽忙转过头去。 玲珑也不知自己何时在须弥戒中放了这么多东西,正羞赧挠着头,不知从哪入手。 所幸毗芦仙人赠与的那枚须弥戒上没有留下禁制,只需简单的滴血认主便可。 玲珑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将这小山堆一件件收入须弥戒中。 “好啦!” 大功告成,玲珑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识海中暗暗切断与自己那枚须弥戒的联系。 只觉眉心一疼,那枚跟随她许久的须弥戒瞬间便脱离了掌控。 随后,玲珑将它递给姜泽:“留下的神念已经清除了,大坏蛋只要炼化就能用啦!” “嗯。”姜泽接过后顺手戴在了食指上,戒指上还留有余温。 “礼成!”连山与岚在一旁庄严肃穆地宣布道。 闻言,姜泽险些一个趔趄,被雷得外焦里嫩,作势要给二人两脚。 连山二人虽然神经变得有些大条,但神智未失,见形势不对赶忙一溜烟往蓬莱楼船的方向逃了过去。 姜泽望着二人逃遁的身影无可奈何,便对身旁的玲珑说道:“咱们也走吧?” “嗯。”玲珑轻声回应。 回望仙府遗迹祭坛的入口早已关闭,姜泽心中十分惋惜。 还想着再死皮赖脸进去修炼个几天,如今只得摇头叹息离去。 或许是受到离别愁绪影响,一路上二人沉默无言。 快到蓬莱楼船前时,玲珑停住了脚步,心情有些低落地问道:“大坏蛋,我们还会相见的,对吧?” 望着玲珑眸中闪耀的星辰,姜泽心有不忍,柔声安慰:“那当然!人海茫茫,相逢即是缘,咱们这么有缘肯定还能再见的!” 听姜泽这么说,玲珑笑靥如花,离愁别绪顿时一扫而空。 “再者说,我之后晋升四品雕纹师还需到你们棋盘宗考核呢。” 姜泽故作害怕:“这回彻底得罪了阳明兄,到时他若要揍我,你可得帮衬着点!” “好!我一定会让师兄轻点揍!”玲珑满口应道,心底有些小小的窃喜。 以大坏蛋的阵法天赋,想必晋升四品雕纹师不会太久。 二人来到登船口,那位极为强横的老者依然坐在入口处的藤椅上,悠悠地品着茶。 仙府遗迹还未到结束的时间,能从中出来的修士寥寥无几,守卫们也闲得在一旁打瞌睡。 见姜泽二人走来,老者不经意间瞥了这两位年轻后生一眼,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微微点头。 二人出示过玉牌船票后,便顺利登上了蓬莱楼船。 姜泽停在二层门口,轻轻揉了揉玲珑的脑袋,柔软的触感十分受用。 “上去吧,阳明兄估计等急了。” 姜泽揉乱了玲珑的头发,玲珑这回却没发脾气。 马上要分别了,便让他得逞一回吧! 忽然,玲珑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要不...我花点灵石买通一下主管,给你升个舱?” 姜泽义正言辞地拒绝:“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更何况软饭乎?” 玲珑白了他一眼:“这回倒硬气了?之前为何还要我出灵石布阵?!” “那不一样,那是工钱!”姜泽正气凛然道,“要关注并落实打工人的酬劳保障!” “哼!怎么说都你占理!”玲珑气哼哼地撇过脸。 三楼入口的守卫见二人驻足在过道处,担心妨碍其他人被主管责罚,不由得的开始催促。 “那我走啦!”玲珑一边朝姜泽挥手,一边走上三层楼梯。 姜泽微笑着目送玲珑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低声念道:“再见。” 循着侍女的指引,姜泽回到了自己那间屋子。 刚一推开门,便见连山与岚二人正在房间内正襟危坐地等着他。 “干嘛?!不回房休息,杵在这许愿呢?!”姜泽心头一跳,警惕道。 这两二货又搞什么幺蛾子? “鉴于你先前禽兽般的行径,我兄弟二人商议后,决定给你开个批斗会!”连山严肃地说道。 姜泽额上青筋暴起,紧握的拳头雷弧闪烁,作势要勾动地风水火之势,让二人来个电疗清醒清醒。 岚见姜泽脸色不善,心头咯噔一下,姜泽新掌握的功法试炼时也见识过,威力极强。 “不不不,别听他瞎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岚连忙辩解道,“我们是来问问,在我俩吸收妖族传承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与凌虚那些人产生这么大的纷争?” 连山也凑了上来,憨厚的脸上满是谄媚:“还有,为何最强圣子凌虚,竟然被咱们圣女月霖离吊打,难道他真就这么名不符实?” 姜泽便将自己从雨师神殿中出来后所发生的一切详细告知了二人,当然略过了与月霖离坦诚相见,连回忆起来都有雷亟临身的刺痛感那段时间。 “感觉剑宗有些不太正常。”岚脸色有些凝重,蹙眉道,“以往我们月神宗虽与剑宗摩擦不断,但不至于发生这么极端的围杀之事。” “如今玄道大陆波云诡谲,暗流涌动,剑宗竟敢如此行事。”连山也微微点头,“此中必有天大隐情!” 见二人分析得头头是道,姜泽略微诧异,难道他们已经恢复了? “我觉得,他们肯定是想抢圣女回去当压寨夫人!”连山蹭地站了起来,愤愤地说道,“没经过我的允许,绝对不行!” “我早就看出凌虚那小子不对劲,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岚击节长叹,恨恨道,“等咱们实力强了,也布下大局,围杀剑宗少宗主,将她抢过来给姜泽当媳妇!” 二人又开始犯病,姜泽阴阳怪气道:“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们两个妖怪反对?!” 见姜泽说出如此丧气的话,连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兄弟你这就扎心了!我们是为了宗门大义,也是为了你好!” 姜泽嘴角抽搐,若不是须弥戒装不了活人,他都想将这二人打包带回去。 余光瞥见檀木桌上散落的鸟食,姜泽忽然察觉到少了些什么,心中猛然一惊,急切地问岚:“青翎呢?你不会把它丢在雨师神殿了吧?!” “怎么会?!青翎可是我的挚友亲朋,手足兄弟!我怎么可能抛下它!”岚大义凛然道,旋即在包袱中一顿摸索,倒提着青翎两只脚将它提溜了出来。 青翎此时还在沉睡之中,身形、骨骼都发生了巨大改变,使之更具侵略性、爆发力。 原本灰色的羽毛也泛起了乌黑光泽,爪牙与喙都变得极为锐利。 此时青翎身上散发的气息远远超出了二阶裂风鹰应有的限度,而且仍有提升的空间! 姜泽感叹,古之人诚不欺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连山与岚得了妖族传承,连带青翎也跟着沾光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秘邀请,恰饭 “得了得了,把它放下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你打的野味呢!”姜泽白了他一眼。 “嗯嗯!”岚满口应道,顺手将青翎丢在了床上。 姜泽嘴角抽搐,若是平时岚恐怕照顾青翎比照顾他自己还好。 正在姜泽看着这两个二货头疼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姜泽心中一凛,他们三个在蓬莱楼船上也没什么朋友,结下的仇人倒是挺多、 这会怎么会突然有人到访? 姜泽十分警觉地取下的折光握在手中。 经过这些天观摩战斗积攒的经验,花俏地运气祭出法宝,远不及手中握剑劈斩来得快。 咄,咄,咄! 见无人应门,敲门声更加急促。 姜泽提剑缓步上前,轻轻拉开门。 来人迎面撞上姜泽杀气腾腾的眼神,刚踏出的脚不由得缩了回来。 “是你呀?”待看清来人时,姜泽松了一口气,卸下了防备。“有事吗?” 来人是蓬莱商会的侍女,在蓬莱楼船遭遇噬龙鲲之时还救过她一命。 侍女上下打量着姜泽,总感觉他身形比之前要矮小几分。 难道是错觉? 暗暗压下心中的疑惑,侍女施了个万福,柔声道:“三位公子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实乃大喜之事,主管惜才,特派奴婢前来请三位公子一叙。” “你们主管是何人?” 姜泽蹙眉问道,自己三人貌似与蓬莱商会只有正常交易的关系,并无其他瓜葛。 “蓬莱楼船的主管,三位公子至少见过两次了。”侍女微微一笑,心中颇有几分骄傲,“正是守在登船口的那位阵境强者!” 那位躺在藤椅上优哉游哉地喝茶的老者吗?! 姜泽倒吸口凉气,连月神宗这种顶级宗门的宗主也仅是阵境修为,区区一个蓬莱商会,竟有阵境强者坐镇?! 难怪蓬莱商会这般底气十足,敢做这独一档的生意! 侍女见姜泽神色有些不对,唯恐姜泽误会,连忙开口解释道:“三位公子也可以不去,主管只是想会一会当今修真界的青年才俊,并没有强迫三位公子的意思。” 姜泽沉吟半晌,点头回道:“那在下先谢过主管的好意,还请稍等片刻,我想和那两位商量一下。” “行,那奴婢在门外等候。”侍女微微欠身便退到门口,随手替姜泽关上了房门。 姜泽不知这主管到底是何目的,恐怕不止接风洗尘这么简单。 姜泽决定还是去一趟。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还屈居别人屋檐之下。 精明的商人自然知晓轻重,也不怕蓬莱商会明目张胆地耍什么手段,不会傻到为了自己坏了这诺大的生意。 不过,连山与岚二人就没必要一起去。 以二人目前这种状况,很容易被套出话来。 打定主意后,姜泽便对二人说道:“你们在这里先调整自身状态,巩固一下修为,我去去就回!” 闻言,连山眉头一皱:“刚与小妹妹分别,又去私会哪位女子,你这样做对得起她?!” 岚在一旁捏着嗓子,作女声凄婉地唱道:“本以为游进了哥哥的鱼塘,没想到,哥哥是个海王。” 姜泽只装作没听见,心态愈发平和,渐渐免疫了这二人的阴阳怪气,恶狠狠地叮嘱道:“不许到处乱跑!” 说罢,姜泽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将怀中酣睡的福禄取出与青翎放在一起,便独自出了门。 见只姜泽一人出门,侍女眼巴巴地望着房内,却见姜泽将房门紧紧关上。 “那两位公子...?” 侍女心中一紧,若没能请到三位公子,恐怕自己会受主管责罚。 “他们在仙府遗迹中受了些伤,需要静养。”姜泽见侍女神情紧张,便开解道,“放心,我会跟你们主管解释的!” “那...谢谢了!”侍女稍稍舒缓,暗自庆幸这位乘客善解人意。 二人顺着通道一直走到楼船龙头处,走入一狭小的木质隔间,抬眼便可见窗外波澜壮阔的无量海。 侍女轻轻拨动拉杆,只觉周围一阵轻微的震动,耳边也传来连杆齿轮的传动声,小隔间旋即缓缓上升。 姜泽甚为惊异,没想到在玄道大陆竟然还能看到像模像样的电梯。 电梯外,淡红色的无量海水随风吹起波澜,红日沉海底,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正应了了那句,乾坤日夜浮。 另一侧,整座蓬莱楼船的景致尽收眼底,船上侍女仆从来来往往,眼神一凝,依稀见到玲珑和月霖离正斜靠在在三层甲板上聊天。 姜泽正看得入迷,忽然小隔间一顿停了下来,打断了姜泽的思绪。 “到了!”侍女拉开小隔间,做出了请的姿势,门外是一条古色古香的长廊。 “奴婢身份低微不便入内,公子径自往里走便可。”侍女止步于此,不再前行。 “嗯,谢谢。”姜泽点头致意,旋即踏出了木质电梯。 侍女正要下去,姜泽忽然回头喊道:“麻烦你给我房间送些好酒!” 侍女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姜泽暗暗点头,暗赞自己机智,只要连山二人喝醉了就省事多了! 长廊两侧挂着不少世俗界名家的字画,饶是姜泽不懂玄道大陆的文玩字画,也从精美的装裱上看出可其价值不菲。 看来主管也是个风雅之人,姜泽沿着长廊向内走去。 长廊尽头是一处宽敞的书房,入眼皆是几丈高的书架。 说是书房,却如博物馆那般宽阔,藏书极多,可用汗牛充栋来形容。 那位传说有阵境修为的老者,正悬浮书架前翻阅书籍。 老者见姜泽入内,便降下身来,祥和地招呼道:“小友来了,怎么只有你一人?” 姜泽拱手,恭声道:“谢长老抬爱,只是我那两位好友在仙府遗迹中受了些伤,无法前来应邀,不敢负了前辈每一,小子只得独自前来。” “理解!探险嘛本就打打杀杀,有些摩擦总是难免的!”老者微微一笑,“在下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这么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小子久仰前辈风姿。”姜泽恭维道,“想必前辈当年冠绝一代,无人敢在前辈面前称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见到强者先拍马屁以示敬意。 “哈哈,小友过誉了!”老者抚着长须,摇头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人敢自称冠绝一代?” “更何况,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惊才绝艳之辈如雨后春笋,才是我辈修士的希望。” “老朽备了些粗陋食物,为小友接风洗尘!”老者招呼道,旋即领着姜泽进入书房旁的侧厅。 “谢前辈!”姜泽应道,低着头紧随其后。 侧厅桌上摆放着满桌的精致的食物,可谓丰盛之极。两位绝色侍女在一旁侍应。 虽然老者已可不依赖进食来维持生命,但对这些美味还是无法抗拒,痴迷于口舌之欲。 老者在桌前坐定,姜泽便侍立在一旁。 待老者邀请姜泽就座后,姜泽才依言入座。 老者微微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 现在年轻一辈中个个心高气傲,自认天下无敌,像这般谦谨的少之又少。 侍女为二人依次斟酒。 酒从玉壶中流出来,鲜翠欲滴,散发着令人迷醉的芬芳。 老者起身,举杯敬道:“那老朽先敬小友一杯,恭贺小友快人一步,拔得头筹!” 姜泽忙站了起来:“岂敢岂敢,侥幸而已。” 二人一饮而尽,此酒醇香无比,乃姜泽所喝过口感最好的酒,入口绵而回甘,回味无穷。 姜泽旋即接过侍女的酒壶,为老者斟满。 姜泽举杯,敬老者:“前辈在修道之路的伟岸身姿,令小子词穷,小子祝前辈更上一层楼!” “好好!我辈修士当砥砺前行!”老者大笑,二人再饮一杯。 “来来,别光顾着喝酒,吃点东西!”老者放下酒杯,依次为姜泽介绍桌上的珍馐。 “小友且看这,无量海参烩玉龙筋!”老得意地介绍道。”这可是只有仙府遗迹开启才能享受到的美食!” “这是,丹凤尾蹲逆脊鲨翅!” “这是,红梅珠香!” “这道更绝了!宫保青灵兔!老朽最爱!” ... 听老者一顿介绍,姜泽不免咂舌,这其中竟然有不少四、五阶的魔兽。 五、六阶魔兽的实力对应者境、皆境修士。 这等强绝的实力,到头来竟还上了餐桌? “小友可别干看着,来尝尝!”见姜泽目瞪口呆,老者更为得意,顺手夹了快玉龙筋放入口中,满足地闭目感受这道美食的滋味。 “前辈如此盛情,小子就不客气了!” 姜泽口水直流,见老者动了筷子,便也开动起来。 老者也没有阵境修士的架子,二人边吃边聊,风卷残云地将整桌美食收入肚中。 “唯美食与佳人不可负也!”酒足饭饱之后,姜泽拍了拍滚圆的肚子,满足地瘫在椅子上。 “想不到小友也是同道中人。”老者剔了剔牙,说道:“这美食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极为满意!谢前辈款待。”姜泽连声应道。 老者吩咐侍女将残羹冷炙扯下后,笑着对姜泽说道:“既然酒足饭饱,那咱们谈谈正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客卿 望着老者和善的笑容,姜泽并未觉得多意外,心中早有底。 老者这么大肆铺张,设宴招待,定不只是为了见一见自己。 “前辈有何吩咐,若在小子能力范围内,必竭力相助!”姜泽恭声道。 老者心中微微一凛,这小子倒颇为圆滑,深谙‘话不说满,事不做绝’的处事之道。 “小友非我蓬莱商会之人,自然谈不上吩咐。”老者笑道,“不过,我所要谈到的事,对小友来说却是一桩好事!” “哦?”姜泽眉峰一挑,“还请前辈明示!” 老者略一思索,便对姜泽说道:“此次邀小友前来赴宴,一则为小友接风洗尘。二嘛...老朽想替蓬莱商会聘小友为客卿!” 闻言,身旁侍立的绝色侍女手上的动作一滞,不由得多看了姜泽几眼。 这位相貌平平,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为何这般受主管青睐? “客卿?” 姜泽心头一跳,这这么明目张胆地挖人吗? 思索片刻,姜泽回道:“在想从仙府遗迹中通关出来的有十人,为何偏偏选中我三人?” 闻言,老者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个喂不饱的饕餮。 “这当中自然有些门道!”老者神神秘秘地说道,“能率先从仙府遗迹中通关出来的,无不是天资卓绝之辈,日后定有不凡成就!” “楼船三层的那几位,要么是宗门圣子、要么是宗门核心人物的后辈,纵使老朽抛出再高的条件都无法拉拢,何必多费唇舌?” “况且,老朽虽有意聘请你们三人,但最为看重小友一人!”老者直勾勾地盯着姜泽。 不知老者是客套话,还是自己被盯上了,姜泽试探着问道:“前辈此话怎讲?” “小友脸上着幻形面具吧?”老者微微一笑。 见被识破,姜泽心中有些慌乱,强装镇定,不动声色地回道:“说来惭愧,小子虽修为不济却仇敌颇多,如此行事只为行走江湖方便一些,不得已而为之。” “无妨,老朽只是印证一下而已。” 老者顿了顿,便直言““我蓬莱商会在玄道大陆经营多年,自然有专门的情报系统。在各大宗门都有部署,因此对三位小友的根脚还颇有些了解。” 姜泽一凛,老者已经将话说得很委婉了,显然自己被他们调查过。 “小友来自下界,于狩日盛宴的斗兽场中脱颖而出,被月神宗选中收为内门弟子。” “至于消息从何而来,老朽便直说了。那望帝城的斗兽场我蓬莱商会也有些股份,虽然他们做的是血腥生意,但收益极高,谁又能拒绝呢?” “小友狡猾得很,此次历练还佩戴了品级极高的幻形面具。此次搜集情报倒费了些功夫,小友的身份还是从另外两位身上查探到的。蓬莱商会因此险些错失一个优质客卿!” “小友自下届而来,仅数月便达到斗境三阶,如此恐怖的成长速度,乃老朽平生仅见!”老者言语中毫不掩饰的赞赏。 “前辈谬赞,小子能有今日不过侥幸而已。”被调查得明明白白,姜泽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小友在这玄道大陆上如无根之萍,没有其他根脚,而这,正是我蓬莱商会所看重的!”老者眸中迸射出一缕精光。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区区月神宗内门弟子微薄的月俸,怎能支撑小友如此迅猛的进境?而我蓬莱商会愿成为合抱之木的土壤,成为九层之台的地基!”老者越说越是激动,似乎看到了姜泽未来为蓬莱商会带来的荣光。 老者抛出的条件极为诱人,但自己是月神宗内门弟子,若应下了蓬莱商会客卿的差使,岂不要被月如霜吊起来打? “咳咳,承蒙前辈看得起,这些条件极为令人眼馋,只是小子感念月神宗的救命之恩,因此恐无法承受前辈的好意。”姜泽有些肉疼地推脱道。 老者:“老朽正是看中小友重情重义,若小友方才一开口便应下,老朽顺手就将小友丢入无量海中喂鱼。” 看起来不像在说玩笑话,姜泽听后不禁一阵后怕。 老者见姜泽顾虑烦多,便解释道,“小友不必担忧这客卿之职会影响你目前宗门的身份。” “客卿之职乃一份闲差,不与宗门弟子冲突。如无意外,只需每年到当地商会驻地露个脸便可。” “我蓬莱商会遍布玄道大陆,别的不多就资源多,自然不会亏待门下客卿。” “什么事也不用操心,白拿一份优渥的薪俸,岂不美哉?” 老者抛出优越条件继续诱惑道:“而且客卿不仅身份地位颇高,在商会中采买资源,拍卖物品还有不小优惠!” 一系列条件抛出,姜泽仍皱着眉头,并未因之欣喜若狂。 老者心中暗惊,这等条件都打动不了他,是因为胃口大,还是不合他胃口? 见姜泽不为所动,老者忽瞥见身边的绝色侍女,正悄悄打量着姜泽。脑海中便冒出个主意:“若小友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喜欢美丽的女子,像你身边这等绝色侍女,只需报备商会,尽可拿去享用!” 身边的侍女听了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对于商会来说,自己不过是用来拉拢他人的货物罢了,仅此而已。 “前辈误会了,小子并无此意!”姜泽一愣,见老者误会,忙辩解道。 姜泽心中一阵腹诽,为什么个个看我都像老色批? 侍女心中更加难过了,先前只是货物,现在是送给别人都不要的货物! 权衡良久后,姜泽便做出了决定:“既然前辈厚爱,那小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 见姜泽应下,老者大喜,心中极为畅快。旋即吩咐身后的侍女取出一块玉牌递给姜泽。 姜泽双手恭敬地接过玉牌观摩,不由啧啧称奇。 这玉牌质地温润,雕工极为精美,其上以精金铭刻着随风起航的蓬莱楼船分毫毕现,甚至可看清楼船上侍女的容貌。 如果雕刻这玉牌的工匠做雕纹师,恐怕有不凡的成就。 将玉牌翻转,其后竟刻着炎天二字,姜泽暗叹,原来蓬莱商会早就打算给自己这个客卿的身份。 “这枚玉牌象征着身份地位,拥有不少权限,待会便由穗儿为你一一详述。”老者冷声吩咐姜泽身旁的侍女,“以后,你就是炎天客卿的专属侍女。负责他在商会中的生活起居!” 侍女听到指令后脸色有些暗淡,但不敢忤逆老者的旨意,乖巧地朝姜泽微微欠身。 姜泽见侍女脸色不佳,似乎极为不愿,便为其求情道:“不...不用,在下能照顾好自己!” “那行吧,她刚才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恐泄露小友身份,待会老朽就令下面的人将她处理了。”老者淡淡地说道。 无情的话语从老者口中说出,像是丢弃一块破抹布一般。 闻言,侍女俏脸煞白,娇躯摇摇欲坠,忽而想到了什么,立即朝姜泽投来哀求的目光。 果然是个看颜值的世界,相貌平平之人只有以死相威胁才愿意跟着自己。 姜泽无奈地苦笑道:“那行吧!就由她照顾在下...” 忽然,姜泽想起一事,相谈甚久,竟还不知老者名讳,便起身恭敬地揖道:“小子斗胆,请教前辈大名?” “若是小友先前过问老朽必不会理会。不过小友如今已成为蓬莱商会客卿,自然能知晓老朽的名讳!”老者抚须,沉吟片刻,回道,“老朽姓何名求。” “见过何老!” 闻言,姜泽连忙再拜道。 “哈哈,好好!”何老今日收了一个资质极佳的后生,心情极为舒畅。 “小友刚从仙府遗迹中通关而出,还需用心打磨境界,暂先回去修整吧!”老者挥手送客。 “谨遵何老法旨!”姜泽起身拜别,旋即缓缓退出了书房,身后的侍女穗儿也紧跟其后,二人沿着长廊走回木质隔间。 狭窄的隔间内,二人相顾无言,只听见连杆齿轮传动的声响。 “成为专属侍女后,你的待遇会下降很多吗?”姜泽想起了毕乌峰的小侍女小依,冷不丁的问道。 “回主人,并不会,反而会提高很多,而且不用做太多的事。只是...”侍女穗儿欲言又止。 “只是如何?”姜泽疑惑的问道。 “只是专属侍女的话...”侍女穗儿脸色涨红,咬牙回道,“主人可以为所欲为,甚至打杀!” “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并不嗜杀。”姜泽轻声宽慰道。 “那...”侍女紧了紧衣襟,犹疑道。 姜泽白了她一眼:“也不好色!” 闻言,侍女穗儿方松了口气,见姜泽脸色不善,自知有些唐突,连忙解释道:“奴婢先前有一个相处极好的小姐妹,当被赐予一个客卿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后,还十分欣喜,以为遇上了佳人,哪知不过几日后...便在商会的河边见到她泡胀的躯体,其上满是伤痕。” 第一百二十七章 炼化须弥戒 修士视凡俗之人如草芥,予取予夺。 姜泽轻叹,这便是挣扎在玄道大陆底层的悲哀罢。 自己能力微薄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尽量让这位侍女不落到此等境地。 “对于你小姐妹的悲惨遭遇,在下深感同情。”姜泽柔声安慰道,“只是世道如此,在下也无能为力。” “不过,穷则独善其身,我对自己的人格还是颇为自信,你大可不必担心自己会遭受这等非人待遇。” 见姜泽满口承诺,侍女动容,欠身感激道:“谢主人怜惜...” 姜泽微微点头,心道,这才是侍女该有的模样嘛,哪像小依那么娇蛮,都搞不清谁是谁的主人。 一路上姜泽询问了蓬莱商会的大致信息,以及客卿的权利以及职责。 当摸清了大概,确认客卿确实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时,姜泽不免咂舌:“真不需要在下为蓬莱商会做些什么吗,岂不是等同吃闲饭?” 对于这种白拿钱不做事的工作,姜泽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也不尽然,所有商会皆以利益为基础,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侍女为姜泽解释道,“像主人这般能成为客卿的无不是一方天骄翘楚,有大气运加身,成长的道路充满了探宝、试炼甚至杀人夺宝。” “而通过这些手段获取的宝物,若不趁手、或不好出手,亟需拍卖换取灵石,首先便会想到蓬莱商会。” “因为商会给予客卿的优惠,客卿们大多会将所得之物优先供应商会。” “原来如此。”听侍女这么一解释,姜泽释然,这闲饭他吃定了! 与其说客卿,说是商会vip更为贴切。 蓬莱商会从客卿手中获取第一手货源,然后抬价再拍卖出去,此举对商会和客卿来说,互利共赢。 像姜泽这般没有任何根脚,所需的一切全靠自己打拼的修士,自然获取宝物的机会更多,优先受到商会关注。 姜泽感叹,商人的本质果然都是逐利的。 能有如此长远独到的眼光,难怪蓬莱商会能越做越大。 “除了这些外,商会的客卿就没有其他可胜任的工作吗?”姜泽随口问起。 “自然是有的,客卿如果有一技之长,比如炼器、炼丹、雕纹一类,更能受商会重视。”侍女答道。 雕纹?或许自己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也算一份没有风险的稳定收入。 姜泽正暗自琢磨,见一旁的侍女脸上哀色尚未褪去,便打算逗逗她:“目前来说,我对商会没任何贡献,吃闲饭都显得有些心虚,但我因为身份原因,不会久待商会之中,你作为我的客卿侍女,岂不也什么都不用干?” “咱俩一同吃闲饭,总归不太好吧?” 闻言,侍女穗儿小脸有些紧张,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会些琴棋书画、歌舞、茶艺之道,可为公子助兴!” “害!可惜我是个俗人,欣然不了这些大雅之事。”姜泽摆摆手,故作惋惜。 侍女穗儿心中一紧,自己除了这些再无其他可拿得出手的,难道主人想... 望着姜泽戏谑的目光,穗儿紧紧捂住胸口,哀叹自己所遇非人。 这也是个口是心非、人面兽心的禽兽吗? “自己终归躲不过沦为玩物的命运。”侍女暗叹,眼中流露出绝望之色。 侍女最终屈服,颤声道:“那主人...想要穗儿做什么都行...” 姜泽见侍女神情惨淡,察觉到自己有些玩过火了,连忙说道:“也没什么,只是以后我若在商会中有交易往来,还需你代为打点。” “就这?”侍女穗儿一愣,不由脱口而出。 “不然还能做什么?” “那行!奴婢在商会中待了不少日子,对交易事项还是略微知晓的!”一言一语便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侍女穗儿转悲为喜。 循着侍女的指引,姜泽回到了自己房前。 房门外摆放着不少酒坛,想必是先前那侍女应言送来的。 姜泽在门前站定:“行了,就送到这吧,你可以回去了。” “可是...”侍女穗儿欲言又止,久久不愿离去。 商会定下的条例,客卿侍女必须与客卿同处一室,以方便照顾日常起居。 自己几番冲撞他,他不会因此迁怒自己,才将自己驱赶吧?侍女如是猜测道。 若被主管知晓,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见侍女还未离开,姜泽便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照顾主人的起居是奴婢的职责!”侍女咬牙说道。 “我这么大个人还需要别人照顾?”姜泽诡异一笑:“再者说,我房间内还有两个同伴,你确定吃得消?” “那奴婢先告退,主人有事传唤奴婢便可!”说罢,侍女穗儿慌不择路的逃跑了。 姜泽长吁口气,终于将她打发了。若让她瞧见丢在床上的噬龙鲲福禄,恐怕又会生出事端。 姜泽提起地上的酒坛便进入屋内,刚关上房门,回头便见连山与岚二人又正襟危坐地在桌前等他。 “你们这又咋了?”姜泽没好气地问道。 “我俩都听到了!”连山脸色凝重地质问姜泽,“你不仅当了海王,还将姑娘带了回来,甚至想拉我俩下水!” 岚也决定大义灭亲:“虽然我们是兄弟,但大义不可失!下次遇到那位小妹妹,我一定要将此事告诉她!” 这特么哪跟哪,一句正常的话都没有! 姜泽头皮发麻,这两个二货的神经怕是搭错线了吧?! 忽然想起手中还有杀手锏,姜泽赶紧将酒坛摆放到桌上,一把揭开酒坛的泥封,浓郁的酒香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以这两个酒鬼对好酒的痴迷,还不立马拿下?! 姜泽正暗自高兴,却见二人不为所动,甚至看都不看酒坛一眼,连平日最好酒的连山都岿然不动。 姜泽大惊失色,难道这二人被妖族传承给夺舍了?! 但情况并不是他所想的,连山与岚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数落姜泽,说起三人共同经历的事情如数家珍,并没有遗漏,但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个意思。 就比如当初孽龙溶洞放了阑离兄妹二人,乃姜泽处处留情。 还有荒芜古地大殿放过岳紫嫣,也是姜泽想藉此种下情根。 二人说头头是道,连番施压,此起彼伏,更耻与姜泽为伍。 说他们不对吧,其实也没错。说他们对吧,却显然不是那个意思。 姜泽无言,只得一个人蒙头喝闷酒。 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不多时姜泽便把自己喝醉了。 姜泽估不了这么多,将自己仍在在床上,抱着福禄便呼呼大睡。 待姜泽醒来,桌上的酒坛已全空了,连山与岚二人皆酩酊大醉,瘫在桌上流着口水。 耳边终于能清净了,姜泽如释重负,便开始炼化玲珑的那枚须弥戒。 此须弥戒造型朴素没有任何修饰,仅一枚银白的戒指,其上玲珑的神念已被她自己抹去,姜泽只需炼化便可使用。 以姜泽如今斗境三阶的扎实修为,不消两三个时辰便将须弥戒炼化完成。 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须弥戒,姜泽迫不及待地打开。 神识进入须弥戒空间,其内黑漆漆地一片,仅十方大小。 姜泽一顿摸索,赫然在角落发现玲珑留下的十余枚灵石,以及先前在沙漠月牙湾边采集到的罗布叶。 “这憨憨,竟然学会为他人考虑了,看来在我的谆谆教诲下有不小的成长嘛~”姜泽将十余枚灵石取出,放在桌上仔细端详。 以玲珑的身价,若想以灵石讨好他,断然不会这么少。 仅十余枚灵石,乃玲珑留给姜泽布阵之用,若留太多反而会伤及姜泽颜面。 姜泽将三人的杂物收入须弥戒中,房间霎时变得整洁许多。 姜泽打量须弥戒,终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若堂堂一代剑仙却背着个沉重包袱御剑而行,恐怕会被认作快递小哥吧? 随后,姜泽便开始整理此次仙府遗迹之行的所得。 一页金色的上清天尊符箓依然高悬于识海中,如煌煌大日。 姜泽目前仅从中领会出一道雷亟符,却也受用无穷,至少自己有了独门攻击手段。 而从天穹青囊中领会出的飞星步,更是让姜泽进可攻退可守,大大提高了作死能力。 而提升最大的莫过于姜泽的阵法修为。 在生死攸关的危机中不断磨砺阵道,姜泽的阵法实力才得以突飞猛进。 从刚考核完一品阵师,到如今实打实的三品阵师不过一个月之间。,这等天赋,若被苍梧长老得知,恐怕要惊掉下巴吧? 忽而姜泽想起了什么,连忙掀开胸前的衣物。 真气运转之下,心口处那道振翅欲飞的真凰印记若隐若现。 虽然姜泽不清楚这真凰印记有何用处,但必定极为不凡,不然怎么配得上神药的称呼? 待细细推算,姜泽惊异地发现,若不考虑凌虚获得的那张残破书页,那么此次仙府遗迹中受益最大的竟然是他! 若月如霜没有遣他来仙府遗迹协助月霖离,恐怕这些机缘、造化皆与自己失之交臂。 姜泽不禁感慨,时也命也! 第一百二十八章 海上日出 出门前姜泽为自己算的那一卦果然灵验了,若没有带上了福禄,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姜泽抱起床上的迷你噬龙鲲--福禄猛地亲了一口。 福禄正眯着眼睛正瞌睡,猝不及防被姜泽吵醒,咕噜咕噜叫唤两声以示不满,便倒头接着睡了。 自吸收雷池中的阴阳道则鱼后,福禄就特别嗜睡,估计如毗芦仙人所说,它体内的道则正与阴瘴毒展开拉锯战。 而一旦阴瘴毒被福禄吸收,那它就成了真正的剧毒龙鲲! ‘开局一只蛋,乃上古异兽噬龙鲲历经万古之劫,如今冲破封印、破天荒而出,不断吞噬异兽进化,战斗力飙升,称霸蛮荒指日可...!’ 不知不觉,姜泽脑海中便被某海经魔性的广告词侵占,欲罢不能。 呸!某海经苟策划,尽整些没用的! 姜泽暗自腹诽,险些串了台。 吸了吸鼻子,满屋子的酒味,连山与岚二人正瘫在桌上鼾声如雷。 这种环境显然不太适合修炼,姜泽打算出去透透气。 当推开房门,微薄的星光从门外映入,此时天还未亮,蓬莱楼船上的侍女仆从们却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一个仆从不小心将擦洗楼道的脏水洒在了姜泽身上,吓得他连连道歉。 姜泽一笑了之,这些侍奉修士的凡俗之人的生存已极为不易,自己何必再为难他们。 尽管他们在修士眼中如草芥,但相对于玄道大陆其他挣扎着求活的凡俗人,楼船上的侍女仆从相对而言会显得高贵许多。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侍奉他们眼中的仙人。 只有趁年华大好的时候,在蓬莱楼船服侍几年便可衣锦还乡,不仅从此有了蓬莱商会的庇佑,还可让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 都是为了活着,又有何区别呢?不过看谁活得久罢了。 仆从感激涕零,随后便继续埋头干活。 姜泽甩了甩脑袋,清空脑海中杂乱的思绪。 或许是从仙府遗迹生死一线的紧迫感中抽身出来,心神松懈之下自己才会如此多愁善感。 姜泽继续沿着过道走上甲板。 甲板上空空荡荡,远没先前启航时那么喧闹。 姜泽这才记起,乘坐蓬莱楼船来仙府遗迹探险的修士大多还在仙府中挣扎,而此时整个二层都属于姜泽三人。 姜泽托腮依靠在栏杆上,心却挂念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师父苍梧长老。 自己此次出行,将月如霜托付的阵师塔势力对冲的计划全推给了师父,做起了甩手掌柜,也不知如今进展到什么程度。 想必塔主那方也会做出应对吧,不知师父能不能招架得住。 正当姜泽想得出神时,忽然一双柔嫩的小手蒙住了姜泽的眼睛。 “大坏蛋,猜猜我是谁!”身后传来少女的嬉笑声。 姜泽无言,也就只有玲珑会叫他大坏蛋吧?便故意说道:“咳咳...我猜,是阳明道友!” 玲珑一愣,自己再怎么伪装,也不会与师兄的声音相仿吧? 凭借聪明的小脑袋瓜,玲珑瞬间便猜到姜泽是故意逗她的。 玲珑有些气恼撇过头去,不想再理他。 姜泽转过身,却见玲珑和月霖离两个人都来到了二层甲板上。 “你们怎么下来了?”姜泽问道。 “我们可是尊贵的三层乘客,可自由出入蓬莱楼船的活动区域!”玲珑得意地扬了扬手中描金的玉牌船票,比姜泽手中玉牌船票更为精致。 姜泽拱手假意恭维道:“上流上流!” “本来我和霖离姐姐在三楼看日出,见你一个人独自在甲板上孤零零的,形单影只,特意喊霖离姐姐下来陪你聊天。”玲珑气鼓鼓地说道,“哪知道刚下来就戏弄人家,哼!” “是吗?那多谢两位仙子的好意了。”姜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他并不很擅长与女子交流。 玲珑不理会她,拉着月霖离来到蓬莱楼船撞角处,欣赏无量海红日初升的美景。 此时月霖离已换过一身素雅的白衣,脸上的薄纱更平添几分神秘感,腰间配着的青玉剑尽显飒爽英姿。 月霖离衣袂随着海风的吹拂轻轻舞动,仙气飘飘。 而此时又恰好在船舷上,姜泽望着月霖离盈盈一握的柳腰,脑中忽然响起了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 ‘nearfar,whereveryouare~’ 姜泽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脑海中憧憬着复刻杰克和肉丝的经典场景。 当瞥见月霖离腰间的青玉剑时,姜泽猛然惊醒,赶紧打住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恐怕会一剑刺来吧? 难道是自己与连山二人待久了,也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神经出问题难道已经开始出现人传人的迹象了?姜泽狐疑。 “怎么了?”月霖离忽然察觉有目光聚在自己身上,便转身问道。 “没...没什么。”姜泽支支吾吾道,神情有些慌乱。 月霖离想起在九重雷狱时,自己曾与这个男人坦诚相见,面纱下的俏脸不由得发烫。 场面显得有些尴尬,但又掺杂着几分暧昧。 “哈,大坏蛋,平常数落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说吗?怎么现在倒不说话了。”玲珑挤眉弄眼道,“不说话装高手?还是被霖离姐姐仙姿如画的美景惊呆了?!” 姜泽暗自嘀咕,这算什么,我还见过她没穿衣服的样子呢! “憨憨!”姜泽口中只冒出两个字,玲珑便焉了。 玲珑气呼呼地扁着嘴,拉着月霖离的手撒娇道:“霖离姐姐他骂我!回宗门后你让他去养猪好不好?!” 月霖离轻轻一笑,随口应道:“好,不过月神宗虽没有豢养猪羊,灵禽倒是有一些。” 姜泽抱剑而立,不以为然道:“虽然她是月神宗圣女,而我只是区区内门弟子,但她却管不到我头上!” “在下直接受宗主管辖。”姜泽傲然道,“一句话,圣女管得了的我要管,圣女管不了的我也要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见姜泽说得煞有介事,玲珑悄声问月霖离:“霖离姐姐,真是这样吗?” 月霖离稍稍回忆,师尊确实说过会派人协助她,便点头应道:“确实如此。” 闻言,玲珑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自己的抱的大腿远没有他的粗。 “还有这等事?回宗门后我也要申请一个这样的身份,看师兄还敢不敢欺负我!”玲珑嘟囔道。 姜泽很是诧异,月霖离竟然会顺着他的话卖他这个面子。 虽然确实是月如霜派他来的,但姜泽的权利却远没有他说的那么浮夸,只是当工具人而已。 正当姜泽疑惑时,玲珑突然指着远处海平面欢呼道:“快看快看,太阳出来了!” 小孩子心性,一会便将刚才的委屈抛却脑后。 顺着玲珑的指的方向,一轮红日从无量海中缓缓冒出,将云霞染得绯红。 待红日悬挂在云层之中,光彩四射,层层云海也被浸染得橙红鲜亮,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在沸腾。 天空红了,海水也被染红了,正应了那句“半江瑟瑟半江红”。 红日高升,微风举浪,云彩飘摇,好一幅“海上日出”图! 三人不由得被这景致群吸引。 自接触到修真以来,姜泽很少有这闲情雅致欣赏自然之景,更何况此时还有佳人作伴。 “真美,可惜我们北域离海太远,无法欣赏到这等景致。”月霖离从云霞中收回目光,感叹道。 “那霖离姐姐可以常来我们南域来做客呀。”玲珑脸上洋溢着幸福,“日出,云海,山花等等,一天看一个都不重样!” “嗯,等得空吧。”月霖离随口应下。 “那...霖离姐姐也可以顺便带大坏蛋一起来,让他也见见世面!”玲珑鬼使神差地说道。 “嗯。”月霖离想都不想就点头了。 姜泽心中不由吐槽,我这都还没开口,你就给我做决定了? 凭啥,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嘛?! “主人!” 就在姜泽胡思乱想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姜泽一个激灵,莫非...莫非喊这话的是月霖离?! 正心情激动,姜泽定睛一看,却见侍女穗儿正施施然立在一旁。 “是你呀。”姜泽没来由地有些失落。 “主人?这是?”月霖离疑问道,语气渐渐冷了下来。 她自然知晓这蓬莱楼船明里暗里做的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只是没想到姜泽也是这种人。 玲珑也质问道:“嗨呀,原来大坏蛋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见二人误会,侍女穗儿忙替姜泽,解释道:“两位贵客误会了,主人现在是蓬莱商会的客卿,而奴婢只是主人的客卿侍女。” “客卿?”月霖离眉头微皱,语气愈发冰冷,若他敢判出月神宗,自己当场便将其斩杀! 姜泽抬眼便对上月霖离杀气腾腾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若此时再不开口,恐怕就再也开不了口了。 “客卿相当于商会贵宾,以后若有生意往来会有些优惠!”姜泽赶忙解释道,心中暗骂这个女人喜怒无常,动辄就要翻脸。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福禄离去 “真是这样吗?”月霖离冷声问一旁侍立的穗儿。 “是的,商会并不会要求客卿脱离自身宗门,与客卿原本的宗门身份互不影响。”侍女穗儿低头回道。 “那侍女又如何解释?!”玲珑在一旁煽风点火,幸灾乐祸道。 “堂堂商会贵宾,总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安排个侍女专职接待这很合理的嘛!”姜泽不以为然道,“宗门不也会为新晋内门弟子安排侍女吗?” “对了,那侍女还是你以前的侍女!”姜泽转向月霖离,不由诧异这女人为什么这么生气。 闻言,月霖离一怔:“我的侍女?是小依吗?” “是啊,虽然脾气有些娇蛮,但做的饭倒是挺好吃。”姜泽忽然怀念毕乌峰那个小侍女做的的饭食。 姜泽昨夜才在何老那吃过饕餮盛宴,但那些食物虽精美奢华,高端大气上档次,却没有那种温馨的味道。 “娇蛮?我怎么记得小依很乖巧?”月霖离疑惑道。 姜泽暗自腹诽,若是主人动不动就拔剑,横眉冷对,谁敢不乖巧? 心中虽这么想,嘴上却推搪道:“可能是被我惯坏了吧。” 忽而,姜泽将小依--月霖离--月如霜这条线串起来,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莫非自己早就落入了月如霜的五指山? 哼!就算是明知五指山,俺老孙也要尿上一回! 姜泽暗暗打定主意,等回宗门后一定要质问月如霜,藉此给自己加工钱! 见姜泽脸色不时变幻,二女大为好奇他在想什么。 “对了,穗儿,这么早你来找我有事吗?”姜泽问道,总不会也是来陪他看日出的。 穗儿微微欠身,姜泽才察觉她换了身更为华丽的大红旗袍,胸前绣着‘炎天’两个古朴篆字。 然而再华丽,也不过是侍女旗袍。 “依据主人尊贵的客卿身份,可免费入住蓬莱楼船三层。不知主人...”侍女穗儿询问道。 “还有这等好事?!”姜泽眼前一亮,旋即想到连山与岚二人还在二层,便只得心痛地拒绝了。“咳咳,还是算了吧,我两个同伴还在二层。” 闻言,玲珑柳眉倒竖:“怎么,三层的就不是同伴?!” 月霖离也朝姜泽望来,美眸中也有几分火药味。 姜泽嘴角微微抽搐,这憨憨一日没敲打就这么跳了,再过几日不得大闹天宫? “是,都是!只是他们身体出了点状况,需要我为他们护法。”姜泽忙解释道。 侍女穗儿微微打量姜泽身边的两个绝色美人,一个清冷出尘,飘然若仙;一个俏皮可爱,顾盼生辉。 这两位佳人不仅姿色绝佳,身份、地位更是不凡。有这等姿色的佳人相伴,难怪主人对自己没有想法。 也不知主人相貌平平无奇,怎会惹得这两位奇女子垂青,若只如主管所言的资质出众,也远不及各大修真世家、豪阀的贵公子。 侍女穗儿心中大定,却又怎的生出几分失落。 同样是女人,谁也不甘在相貌上输给别人。 “那奴婢便替主人回绝。奴婢先告退了。”见姜泽与二女观赏日出。 侍女委身施了个万福,做工精致的大红旗袍将本就曼妙的身姿凸显得愈加玲珑。 侍女穗儿正要起身离开,一只白嫩的手猝然伸向她胸前,吓得她连连后退。 “姐姐不要怕,我看看这是什么字!”伸出真理之手的,正是玲珑。 侍女紧张地僵立着,又不敢违逆贵客的意愿。 玲珑歪着头地琢磨着穗儿旗袍胸前那两个篆字。 当辨认出后,玲珑阴阳怪气道:“嗨呀,不知是哪个淫贼叫炎天,竟然把名字印在小姐姐的胸前。” “是吧,折光道友?”玲珑戏谑地看着姜泽,月霖离也朝他望来。 姜泽神色一僵,忘了二女好像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见自己不小心让主人陷入尴尬境地,侍女红着脸退下。 “咳,行走江湖恩怨情仇、因果纠缠,为了便宜行事,谁还没个化名?”姜泽连忙辩解道,“况且我的宝剑叫折光,人剑合一,我自然也可以叫折光!” “哼哼,算你圆过去了!”玲珑轻哼道。 姜泽擦了擦额上地细汗,女人果然不好对付,还这么小就学会刨根问底了。 正当三人说着话的时候,平静的海面忽然渐起波澜,停靠在仙府遗迹旁边的蓬莱楼船开始随着波浪轻微起伏。 蓬莱楼船龙头处书房内,正闭目养神的何求猛的睁开眼睛,骇然道:“又来?! 话音刚落,日出方向,海平面忽然钻出一个庞然大物,竟比仙府遗迹还要大上几分! 甲板上的姜泽三人也察觉到到了异常。 此处太危险,姜泽连忙领着二女回到房间。 蓬莱楼船上的侍女仆从慌忙各自逃命,纷纷躲入房中。 即便他们都知道,若那怪物真要袭击楼船,躲在哪都没用。 哞! 一声远古苍莽的吼声从怪物口中发出,声波一圈圈如实质般袭来,连仙府遗迹撑开的结界都不断波动。 透过楼船的纱窗,姜泽依稀看清了那是何物。 噬龙鲲! 而且是比来时遇到的那只大上数百倍的噬龙鲲! 如果将这只噬龙鲲比作一个人大小,那么先前那只便只如拳头那么大。 毗芦仙人还真敢吹牛,这么大的噬龙鲲和阴瘴毒蛟打起来会像是两只小兽打闹?那简直是天崩地裂好嘛! 先前那只应该是福禄的兄弟姐妹,而这只料想是从无量海深处循着福禄的气息寻过来的。 姜泽头皮发麻,这可事关一船人的安危,赶紧走向床边看看福禄什么情况。 只见福禄正睡得迷迷瞪瞪,姜泽边摇边喊道:“福禄,快起来,你妈妈来了!” “哇,这么小的小怪物,看起来真可爱,比外面那只好看多了!“当玲珑看到姜泽怀中的小噬龙鲲时,大为好奇,凑上去用手指戳了戳它柔嫩的肚皮,“好家伙,原来是你偷了人家的孩子,怪不得人家打上门来了!” 福禄睁开眼睛,不满地给了玲珑一个甩尾,将玲珑掀翻在地。 所幸福禄知轻重,并没有下狠手。 “个头小,脾气还挺大!”玲珑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不生气。 月霖离嫣然一笑:“你这都算好了,刚出来的时候,炎天还被它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二人连番拆台,姜泽有些招架不住:“能不提这些糗事嘛,真要提起来,你可不是我对手。” “你敢!”月霖离怒目而视,他自然知道姜泽指地是什么。 玲珑见二人说暗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意便是月霖离有把柄在姜泽手上,正想为霖离姐姐撑腰。 “别闹了,先解决眼下的情况吧。”姜泽一个接化发,使得玲珑蓄势的一击打在空处。 姜泽抱起福禄,柔声说道:“外面的那个是你妈妈,不打算出去见见吗?” “咕噜咕噜?”福禄疑惑道,它自出壳以来第一眼见到的是姜泽,按它的想法,姜泽才是它的妈妈。 姜泽揉了揉福禄的脑袋,抱着它来到窗前,透过窗户便可看见那只静静漂浮在无量海上的庞然大物。 “咕噜咕噜!!”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激发,福禄激动地叫唤。 “去吧!”姜泽松开手,福禄悬浮于姜泽身前。 虽然有些不舍,但姜泽还是选择让福禄回到它亲人的身边。 不管是出于保全这一船人,包括自己在内的命,还是为了让福禄重回亲人的怀抱,姜泽都选择让它离开。 “咕噜咕噜...”福禄绕眼中充满了不舍,绕着姜泽不断游曳。 “没事的,你回到你妈妈身边,才是最好的结果。”姜泽轻叹,为福禄推开了窗。 虽然与福禄相处不久,但姜泽已经将它当成了自己的同伴。 福禄眼中闪烁着晶莹,用硕大的脑袋摩挲着姜泽的手。 远处的噬龙鲲又发出一声急促的吼声,蓬莱楼船晃动地更为剧烈。 “替我向你母亲问好!”姜泽虽然难以割舍,但还是将福禄推出窗外。 福禄三步一回头,姜泽狠下心关上了窗。 福禄在窗外用尾鳍拍打了两下,没听到姜泽的回应。 “咕噜噜...”福禄有些失落,旋即化作一道虹光钻入无量海中,朝那只巨型噬龙鲲疾驰而去。 姜泽最终还是推开了房门,与玲珑、月霖离二人站在船舷边上,目送着福禄离开。 当远处海平面那只庞然大物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姜泽心中空落落的,仿佛被剜去了一块。 姜泽望着福禄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 “你真好!”一旁的玲珑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感动地说道。 她自然清楚若有一只噬龙鲲做伙伴,等它成长起来...可踏平玄道大陆! “我曾留有遗憾,至今不可磨灭,自然不会让福禄也受这种折磨!”姜泽长叹息,以掩饰内心的绞痛。 见姜泽眼中流露出的痛楚,月霖离也感同身受,恨不得自己能替他分担一些。 忽而,姜泽转身出其不意地弹了玲珑一个脑瓜崩。 玲珑还沉浸在姜泽大义割舍,让福禄亲人团聚感甚至深的画面,猝不及防被姜泽一击得手。 “呀!讨厌!”玲珑不满地揉了揉额头。 第一百三十章 双斧铭文 “怎么,我救了你俩的小命,连弹个脑瓜崩都不行?”姜泽很快便从与福禄分离的愁绪中挣脱出来。 换个角度想,姜泽便豁然开朗。 久别重逢,这对福禄以及它母亲来说都是大喜之事,自己何必为此伤心难过? “这又怎的个说法?”玲珑气恼地瞪着姜泽,威胁道,“今天你要不讲出个道道,我就喊霖离姐姐揍得你屁股开花!” “你想,若外面那只噬龙鲲妈妈找不到福禄,要真动起手来,整个蓬莱楼船不得顷刻间灰飞烟灭?”姜泽循循善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咱们几个不也跟着玩完?” 玲珑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勉强认为姜泽说的是对的,但仍倔强地嘟囔道:“倒...也是这么回事!不过为啥只弹我,霖离姐姐也在楼船上,有本事弹霖离姐姐!” 闻言,姜泽望向月霖离光洁白嫩的额头,手指大动跃跃欲试。 月霖离扬眉还以他一个挑衅、威慑的目光,让姜泽好自为之。 姜泽尴尬地笑了笑,自然是有这个心没这个胆。 就在此时,连山与岚二人悠悠醒来,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茫然不知。 忽然,连山看到了玲珑,胸中酒意还未完全褪去,摇摇晃晃地朝玲珑走了过来:“我说妹子,我这兄弟他不地道!他...” 姜泽暗叫不妙,赶忙一把捂住连山的嘴巴。 以这俩二货目前的状态,指不定会从嘴里冒出什么话来! 岚此时也晃晃悠悠地起身,姜泽豁出去了,以真气将二人震回飞到床上,指尖在须弥戒上一抹,两枚雕纹针与数枚灵石从须弥戒中飞出,不消片刻便在床身边布下封禁阵法以及隔音阵法,将二人封困在内。 见二人在阵法内张着嘴却听不到说话、也闯不出来,姜泽长出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姜泽回身对二女抱拳陪笑道:“见笑见笑,我这兄弟二人喝醉了酒,怕说胡话唐突了两位佳人,不得已而为之。” “嗨呀,这阵法造诣又精进了不少嘛!”玲珑玩味地看着姜泽。 月霖离嗅了嗅满屋子的酒味,微微蹙眉:“不是说他们身体出了状况吗,怎么还大肆饮酒?” 玲珑见状也捂着鼻子,嫌弃用手挥退鼻尖的酒味:“臭男人臭男人,这个臭说的应该是酒臭味吧?” “酒...酒可是好东西,能镇痛!”姜泽头脑风暴,瞬间给出了个完美答案。 二女疑惑地看着阵法中连山二人挤眉弄眼、生龙活虎,完全不像受伤的样子。 “他们也是为月神宗负的伤,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月霖离想了想,从腰间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姜泽,“这药可缓解他们的痛苦,应该比酒要好用很多。” 姜泽接过后连声感谢,随手将药瓶收进须弥戒里,直接中饱私囊了。 “霖离姐姐,这满屋子的酒味好难闻,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玲珑皱着鼻子,不太喜欢这种味道。 见二女要走,姜泽暗自窃喜,忙为二人开门:“连一杯茶都没来得及喝,招待不周,抱歉抱歉!” 月霖离本想多陪他一会,见他这一副要赶人的态度,也不好多留,轻哼一声便飘然离开了。 “大坏蛋,有空上来找我们玩呀,你那什么客卿,不是也可以自由出入嘛!”玲珑边走边回身朝姜泽招呼道。 “行!下次一定!” 姜泽嘴上应道,心里却不以为意,他现在可没心思陪这两位大小姐。 送走二女后,姜泽回到桌前为自己倒上一杯解酒清茶,并随手解开困住连山二人的阵法。 “好兄弟,你还藏着这一手,是在下输了!”连山从阵中跳脱出来,一把抢过姜泽的茶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二人在隔音阵里喊得口干舌燥,将姜泽的花边小道消息细数了个遍,外面的两个女子愣是一句没听到。 姜泽暗自琢磨着找点事给这俩二货做,省得嘴上没遮没拦。 忽然,姜泽脑中灵光一闪,问二人:“你们两个在试炼奖励中得到了什么宝物,拿出来瞧瞧?” 见姜泽问起,连山傲然道:“自然比你的石头狮子来得珍贵!” “既然如此,拿出来让兄弟开开眼?”姜泽毫不在意连山的打击,怂恿道。 连山不屑地轻哼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块黑乎乎的石头。 “就这?感觉还不如我那大狮子呢,至少它来头极大!” 姜泽拿过来掂了掂,这块黑乎乎的石头上面满是孔洞,如蜂窝一般,虽仅拳头大小却有万钧之重。 “你懂个锤锤!这叫星陨母金!”连山一把捞过来,吐了口唾沫爱惜地擦拭了一番,“此乃天穹中星辰陨落之时,将所有的杂质燃烧殆尽,最终剩下这么一小块精华!” “这可是整个星辰浓缩下来的结晶,岂是你那破狮子可比的?!” 姜泽心有戚戚焉,果然谁的奖励都比自己好。 若连山没认错的话,这块星陨母金确实是最顶尖的炼器材料,说其可炼制神兵也不为过。 星陨母金,比玄阳明的星辰棋子的材料更为珍贵。 星辰棋子,只是星辰解体后的一小部分炼制而成,而星辰母金等同于将整颗星辰经过不断锻打除去所有杂质,最终得到这么一小块。 “那你的呢?”姜泽心有不甘,问旁边的岚。 岚二话不说,从包袱中掏出一双拳套。 拳套十分破旧,满是灰尘,不仅如此,每个指根处还有一个破洞,破洞处线头凌乱。 待看清拳套这副惨淡的模样,姜泽揶揄道:“这破烂不堪的模样,与我那石狮子有异曲同工之妙,总不会也是什么奇珍异宝吧?” 岚不理会姜泽的嘲笑,淡淡地回道:“也算不得什么奇珍异宝吧,现在仅是下品法宝,只不过它可以升级而已。” 噗..!闻言,姜泽口中含着的清茶喷了出来。 “升级?!” 姜泽只听过网络游戏打怪升级,没想到玄道大陆的法宝还能升级? “对,从那破陶碗中得到拳套时,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个拳套只要凑够五颗宝石便可完全恢复巅峰,达到圣人法宝层次!”岚对姜泽二人知无不言,“而这五颗宝石,仅有两颗在玄道大陆上,剩下的那三颗,那位大能说要到什么洪荒大世界才能找得到。” 姜泽嘴角抽搐,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打响指的紫薯怪:“这手套,莫非叫无限手套?” “而那位大能,莫非叫灭霸?” 岚眼中流露出迷茫:“你说的无限手套、灭霸是什么?那位大能说这手套叫五气朝元。” “行吧行吧,那你们抓紧时间炼化法宝,提升战力!”姜泽有些心塞地摆手。 本想让二人好好炼化试炼所得,让他们忙起来好堵住二人之口,没想到反招来一顿灵魂打击。 岚想起在荒芜古地大殿中险些被阑珊吊打,觉得姜泽的提议很有道理,便盘膝开始炼化拳套。 随着真气源源不断地灌注,拳套上经年沉积的灰烬逐渐褪去,最终现出了原有的模样。 拳套造型简雅,通体素白,仅关节处由未知金属防护。 姜泽连连点头,所谓大道至简,到了那等层次的宝物不会苛求造型上的华丽,而是专注于最大限度提升法宝的威能。 忽而望向一旁的连山,他正瞅着黑乎乎的星陨母金无从下手。 “我这...也没法炼化呀!”连山挠头。 姜泽没想到这一茬,等连山能用这块星陨母金炼制法宝的时候,三人大概已经为祸一...不对,威慑一方了! “好兄弟,刚才看你阵法如此熟练,我二人一时都突破不出来,应该早已达到三阶阵师水准了吧,那岂不是雕纹水准也差不多达到同等层次了?”连山忽然凑过来,讨好地说道。 姜泽一怔,这家伙莫非... “那兄弟帮我将这双板斧雕个纹呗?”连山将身后别着的板斧抽了出来笑嘻嘻地递给姜泽。 姜泽只觉天旋地转,没成功唆使这二人消耗精力,反倒给自己捞了个活。 “雕纹目前恐怕不行,我现在阵纹虽然大致熟络了,但手艺还有些生疏...”姜泽推诿道,目前他还手艺还未纯熟,若直接让他在板斧上雕纹恐怕会出纰漏。 “不不,我相信兄弟的本事!”连山满不在乎,“这不还有大把时间嘛,先在别的上面练习练习,等手热了再给我雕纹不就行了?” 姜泽欲哭无泪,这家伙虽然哪根筋搭错了,但一涉及重要问题总会出奇的机智。 “那行吧...你需要在斧子上铭刻什么阵法?”姜泽无奈道,帮自家兄弟雕纹也是在情理之中,无从推脱。 “双斧嘛,自然是越多越好,最好一手雷电一手烈火,砍起人来一路火花带闪电!”连山不由得憧憬自己威武霸气,追着敌人砍的绝世风姿。 闻言,姜泽嘴角抽搐,犹豫着现在到底要不要给他雕纹。 若等他恢复过来觉得姜泽在耍他,拿着斧子找自己麻烦,倒是也说不清。 “这...虽你的板斧可雕纹的面积大,但以材质来讲最多容纳三个高级阵法,这其中蕴灵阵是必须的。”姜泽耐心讲解道,“那我先为你铭刻蕴灵阵吧,其他的较为繁琐等以后熟练了再说?” “好!兄弟办事我放心!”连山拍着胸满口应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声名远扬 姜泽垂头丧气,这回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出门找侍女要来些牛皮纸,姜泽便着手练习高级蕴灵阵寻找手感。 虽然姜泽在荒芜古地大殿试炼中研究雷亟符箓时,曾刻划过高级蕴灵阵,但那时即便失败了也没多事,顶延后些闯关的时间,现在却不能那么随意。 连山打造的板斧只有这两把,其中任一把失败了,都无法再配一模一样的。 若两手的板斧重量、材质不同,将会大大影响连山实力的发挥,因此姜泽格外慎重。 然而姜泽与岚在埋头苦修之时,连山则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喝着小酒,乐呵呵的看着二人忙活。 整整三日,姜泽都闷在房间内不断练习高级蕴灵阵,对屋外的一切置若罔闻。 三人足不出户,连平日的饭食都是侍女放在房门外,等记起了才出门去取。 闭关三日,二人吃的都是连山剩下的残羹冷炙。 想到连山吃肉喝酒,自己与岚却埋头苦干,姜泽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三日的苦修最终也得到了回报,以姜泽目前的状态,自信已将高级蕴灵阵的铭刻成功率提高到了九成! 若其他雕纹师得知姜泽所想,恐怕会嗤之以鼻,怒骂姜泽大言不惭。 连玄道大陆最顶尖的那批雕纹大师都不敢说自己成功率能达到九成,你一个才认证完一品雕纹师的菜鸟,何德何能,敢说自己有九成成功率?! 姜泽自有他的依仗。 若是别的阵法他倒不敢这么张狂,但蕴灵阵、聚灵阵可是从月如霜那里得了护宗大阵抄本! 经过对抄本的参研,姜泽对护宗大阵‘山不转水转’的奥妙领悟更深,纵使雕纹时出了纰漏也可及时补救。 姜泽盘膝恢复真气,打算将状态提升到巅峰再着手铭刻。 连山见雕纹进入了关键阶段,不敢打扰姜泽,知趣地退到一旁感悟脑中海量的妖族传承,房中逐渐安静下来。 不知多久后,姜泽蓦然睁开眼睛,眸中金光四射,气势如虹。 将连山那对厚重的板斧端放在桌上,姜泽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枚崭新的雕纹针。 姜泽缓缓催动丹田中元丹,一缕缕明黄色真气从元丹中流出,注入雕纹针中。 森寒的针尖透出一寸长的气芒,姜泽握住雕纹针静静悬于斧背之上。 待呼吸趋于平稳,姜泽心中一凛,手中雕纹针瞬间便落在了斧背上。 在真气的加持下,饶是这对掺杂了大量精金的煅钢板斧都如豆腐般被雕纹针轻易刺入。 随着雕纹针在斧背上不断游走,其下银色的纹路不断推进完善。 姜泽手腕翻飞,优雅而从容,雕纹针亦闲庭信步地在斧背上游曳。 另一只手也未闲着,取出灵石在几处关键点置入阵纹核心。 良久后,阵纹铭刻进入收尾阶段。 当飞速运转的雕纹针戛然提起时,房间内忽地绽放出璀璨银光,一副完美的高级蕴灵阵便出现在斧背之上。 整柄板斧隐隐散发辉光,已然成为中级法宝。 拿起板斧大量一番后,姜泽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此板斧乃姜泽亲手铭刻的第一件法宝,意义非凡,昭示着姜泽成为了真正的雕纹师! 姜泽并未因此沾沾自喜,而是将板斧轻轻放在一旁,打算一鼓作气将剩下的那柄板斧也拿下! 在连山期盼的小眼神中,第二把板斧也不负众望地顺利完成。 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一连铭刻两座高级蕴灵阵,姜泽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一般。 谁特么要再说雕纹是个轻松的活,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姜泽腹诽道。 “完事了!”姜泽将这对板斧交给连山。 连山神情激动地接过板斧,用衣袖擦了又擦,爱不释手。 跟随自己多年的板斧终于蜕变成了法宝,连山高兴得像个孩子,若不是房间狭小,恨不得当场耍上几招斧法。 “谢兄弟!这手艺可比老段头那搭档好太多,等回宗后必有厚报!”连山抱拳感激道。 姜泽摆摆手:“行了行了,自家兄弟,厚报就不必了,少嚼几句舌根就行!” 闻言,连山板着脸义正言辞道:“这一码归一码,虽然兄弟对我有恩,但大义不容有失,该指正必须指正!” “今天就是抛却这双板斧不要,也不可折损我这一身正气!” 连山嘴上虽这么说,但却将板斧紧紧地抱在怀中。 姜泽哭笑不得,感情自己这是白忙活了。 “行行,你开心就好!”姜泽总不至于跟个二货置气。 “那你先炼化这两把板斧吧,我出去透透气。”姜泽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嘎吱作响。 终于将这两个二货打发了,虽然费劲了点。 忽而,姜泽望见一旁的岚仍在继续炼化那双拳套,不由得一愣。 以岚目前的修为,炼化区区一件下品法宝完全用不着这么久。 看来那拳套果真如岚所说的那么神奇,想来那陶碗中出的都是硬货。 照此看来,凌虚得到的那书页应该极为不凡,以后若再遇到他需留个心眼防备。 姜泽暗暗点头,旋即推开了房门。 楼船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姜泽诧异,难道仙府遗迹要关闭了? 举目朝仙府遗迹的方向望去,只见仙府遗迹的古祭坛上九道巨大的空间门依次排列,不时有修士从中走出。 有的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有的遮遮掩掩、面露欣喜,更多的是浑身血迹斑斑、脸色惨淡。 好一副众生相!姜泽感叹道。 随着回来的修士越来越多,蓬莱楼船也逐渐恢复了往昔的喧嚣热闹。 过道上不时有修士结伴走过,相邀一同前往蓬莱商会为乘客们准备的庆功宴。 姜泽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打算好好蹭上一顿犒劳一下自己,便也随着人流走向甲板的宴席所在。 二层甲板上,侍女仆从们忙得不可开交,到场的修士个个慷慨激昂地讲述自己在仙府遗迹中的奇遇。 “这次仙府遗迹之行可谓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次。”一修士神色黯然叹道。 言罢,举着酒壶仰脖痛饮,藉酒浇愁。 五名志同道合的伙伴,最终活着出来的只剩下他一个。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与起航时相比,蓬莱楼船上少了至少一半人。 “也不尽然,此次仙府遗迹虽最为惨烈,却也是机缘最多的一次。”另一修士见大家士气低落,便鼓舞道,“据说,此次不也有两个队伍通关了前六层?以往可从没有!” “通关试炼可是有了不得的奖励,真是羡煞旁人!” “确实,那两个队伍可真是狠人,连者境、皆境所在的七至九层都无人通关,他们却做到了!”周围修士由衷佩服道。 一闯过荒芜古地大殿内试炼的修士放下酒杯,傲然道:“你若知晓那两个队伍中有谁,便不会惊异他们为何能通关了!” “都有谁...倒真不清楚。”周围修士蹙眉,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名修士,“道友难道知晓?还请为我等解惑!” “在下有幸见证,且听在下为诸位道友一一道来!”那修士眉飞色舞,特别享受这种受人关注的待遇。 “其中一个队伍,有号称最强圣子的凌虚、棋盘宗圣子玄阳明以及大乘寺佛子镜尘!”那修士一挑眉,仿佛自己就是这三人中的一位。 “嘶...这阵容,我上我也行,恐怕另外两位躺着也能过吧!”周围修士不免咂舌。 “话虽这么说,但另外两位来头可不小。”那修士卖了个关子。 “道友快说!”周围修士催促道,“说话说一半,祝道友晚上办事也只能办一半!” 那修士不理会众人的调侃,娓娓说道:“诸位可曾听过逐星门?” “可是古籍中记载的那个赶星鞭一挥,可催动日月的逐星门?!”一学识过人的修士接过话茬。 “猜对了,正是!”那修士一拍桌子。 “没天理了!一个队总共五人,至少四位圣子级人物,干脆将玄道大陆所有圣子凑一起得了!”一修士抱怨道。 “圈子!圈子很重要!” 那讲解的修士敲着酒杯,着重点出:“圣子当然与圣子们平辈论交,我们想高攀也高攀不上。” “像我咯,只配和你们这群扑街在这扯淡!” “你才扑街,你全家都扑街!”众人义愤填膺,拒绝承认这个事实。 那修士见装杯装大了有些招架不住,忙推诿道:“诸位就不想知道另外那个队伍中有谁吗?” 闻言,在场的修士纷纷安静下来。 那修士面露得意之色,理了理刚被人扯乱的衣裳,不慌不忙道:“那一队,乍看之下平平无奇!” “如何个平平无奇法?”众人来了兴趣,平平无奇可比圣子队更为贴近自己,他们能做到,我自然也能做到! “那队伍五个人里,四个人修为在斗境三阶上下。”那讲解的修士扫视众人,挑眉道,“在场也不乏斗境三阶的道友吧?” 众人暗暗点头,面露欣喜之色。 那些通过冰宫试炼得到神光灌注的修士基本都有斗境三阶实力,即便暂未达到也相去不远。 “他们怎么通过的,快说快说!”众人催促。 三番五次吊人胃口,若不是想听他继续说早动手打他了。 那修士饮了一杯酒润润喉,旋即高声揭秘道:“这四人倒不是关键,关键是这第五人——月霖离!”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造势 “月霖离?” “可是那玄道大陆绝色榜榜首,月神宗圣女月霖离?”闻言,周围修士瞬间便躁动起来。 经历了仙府遗迹的紧张厮杀后,没有什么比美女的花边新闻更能供人消遣的了。 “没想到月霖离不仅姿色傲人,实力也这般强悍!” “自然是了!”那修士傲然道,“那月霖离可谓一拖四通关仙府遗迹六层的大殿试炼,绝世风采远超那四圣子之队!” 身处宴席角落的姜泽正坐在桌前抓着烤羊腿大快朵颐,听到此话后不由轻笑,这修士将他四人的作用完全忽略,只为突出月霖离的耀眼光芒。 殊不知这正合姜泽之意,如此一来,月神宗中兴之势不可阻挡的消息不用多久便可传遍整个大陆,给那些唱衰月神宗的宗门一个响亮的耳光! 将明面上的月霖离托举得愈发璀璨,如煌煌天日一般。连山、岚与自己三人方可躲在这日下阴影中猥琐发育。 月霖离在明,姜泽三人组在暗,一明一暗相辅相成,这才是王霸之道! “可传闻月神宗近年不一直被剑宗打压吗?”一修士疑惑道,“若月霖离真有这么强横实力,能一拖四通关终极试炼,月神宗又何惧剑宗?” “那你可能不知道当时荒芜古地大殿中发生了什么。”那修士轻笑道,“在下恰巧在大殿中修炼,有幸见证那令人心神激荡的一幕。” “道友还请细说!”周围修士纷纷围了过来,在场的绝大多数都停留在仙府遗迹前几层,未能踏足第六层,自然不知晓荒芜古地大殿中发生了什么。 那修士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说道:“月霖离刚一进入大殿,双方便打了起来,缘由据说是剑宗联合大乘寺佛子、棋盘宗玄阳明等人设计围杀月霖离,但未得逞,因此双方再度遭遇后,一见面便打了起来。” “可谁知月霖离几日不见,修为竟已达到了斗境八阶!一现身便如天神下凡,只一人强势压制三位圣子!” “好家伙,当时大殿中那是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至月霖离斩下了凌虚、镜尘的一只手臂才休止!” “若不是那凌虚二人及时求饶,恐怕咱们这一代就少了三位圣子了!” 语毕,手中竹筷适时敲击桌上瓷碗发出一声悦耳清鸣,霎时群响毕绝。 “无稽之谈!我剑宗最强圣子联合两位圣子,怎么可能被一人压制?!况且圣子级人物都有宗门巨擘留下的保命手段,岂是那么容易死的?!”一身穿剑宗服饰的修士蹭地站了起来,面红耳赤的争辩道。 与他一桌的其他剑宗弟子,听那修士这般诋毁剑宗也都抬不起头,只埋头吃饭。 “死自然不会死,但那种保命手段会伤及道基,跟死了又有何异?即便最终恢复过来也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那修士讥讽道,“老天骄也想与同辈争锋?跟下一代争去吧!” “哈哈!!”在场修士肆意大笑,心中一阵畅快,剑宗行事凌厉狠辣,在座不乏受其淫威欺压的大小宗门弟子。 见有众人撑腰,那讲述的修士斜眼看着那名出头的剑宗修士,不屑地说道:“我只是将我所见所闻说与大伙听,权当饭后谈资。至于信与不信,你自己去问你们少宗主便可!” “哼!”那剑宗修士气极,啪的一声将碗筷地掷在甲板上。 紧接着身后桌椅一顿杂乱的响动,那一桌剑宗弟子纷纷站了起来,庆功宴也不吃了,负气而走。 众人不以为意,戏谑地看着那一行人灰溜溜地离去,继续吃肉喝酒。 候在甲板的侍女闻声而来,训练有素地将场地打扫干净。 见众人意犹未尽,那修士便将大殿内发生的打斗稍加修饰地一一呈现。 众人听得入神,杯中的酒一时都忘了饮尽。 “如此说来,那月霖离岂不是双榜第一,几百年来最具才情的奇女子?”众人啧啧称奇。 众人正回味着那修士方才所述情节,忽然一个黑壮体修站了出来:“道友刚才说的不过些打打杀杀,想必诸位道友早已听腻!” “在下所经历的可香艳无比!诸位道友有没有兴趣一听?” 姜泽蹙眉,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便循声望去。 待看清那人模样,姜泽险些将口中的羊腿肉都喷了出来。 正是被姜泽一雷亟符劈昏的热心黑壮体修,此时又将九重雷狱中遇到魅妖的事情再复述给众人听。 有了先前那位的抛砖引玉,黑壮体修也学会了粉饰情节,大肆夸张渲染了一番。 黑壮体修说得在场修士春心荡漾,霎时满园春色。 在场还有不少女修,不由得羞红脸,暗啐一口。 当黑壮体修说完,正满怀激动地等待大家的夸赞声,然而全场修士只报以哄笑,纷纷嘲讽黑壮体修色欲熏心,九重雷狱中根本就没什么魅妖,绝命雷池倒有一方! 黑壮体修十分不甘,暗骂众人不解风情,兀自喝着闷酒。 随后亦有修士将血尸之祸等等离奇的遭遇一一说出,庆功宴上欢愉的气氛逐渐高涨,一扫之前的阴霾。 姜泽酒足饭饱后,吩咐侍女打包了两个烤羊腿,满意地剔着牙起身离开。 此时,人群中一位修士也低着头跟了出来,待二人走到无人处,那修士低声道:“方才在下说的可合老板心意?” 此人正是刚才为众人讲解月霖离以一敌三,横扫三位圣子级人物的那位修士。 “还算不错!”姜泽点点头,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锦袋抛给他,“虽某些细节夸张了些,但甚合在下心意,这是尾款,收好了!” 那修士掂了掂锦袋,一块灵石不少,忙拱手谢道:“谢过老板!下回有这等松快的赚钱买卖,务必记得在下。” “嗯,自然!你且退下吧!”姜泽摆摆手示意那修士赶紧离开,以免被人察觉到。 那修士十分懂行,低着头便离开了。 没错,这人就是姜泽一手安排的! 这蓬莱楼船二层的修士大多是各宗的中坚力量,只等他们一回到宗门,这些消息便如插翅一般传遍整个玄道大陆。 姜泽一心为月霖离造势,不仅向世人证明月神宗气运未竭,更能震慑那些急于入场的墙头草。 姜泽提溜着两只烤羊腿回到房间,刚一推开房门,一只巨大的黑影迎面扑来。 姜泽忙不迭得用烤羊腿格挡,那黑影扑棱几下,近到姜泽身前便收住了翅膀,轻轻落在他的肩上。 “是你呀,吓我一跳!”姜泽用满是油污的手摸了摸青翎头上的翎羽,旋即关上了房门。 姜泽来到桌前,将裹着烤羊腿的牛皮纸拆开摆在桌上。 青翎沉睡了这么久终于醒了过来,食囊早已饿得干瘪,跳到桌上便开始啄食。 在青翎大口吃着烤羊腿时,姜泽微微打量着它。 此时的青翎已不再是当初那丑陋瘦小的模样,浑身翎羽散发着乌黑光泽,锐利的眼神中已有一丝天空霸主的威严。 忽有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鲲鹏,如今小鲲鲲已经离去了,现在只剩下小鹏鹏了,姜泽爱惜地摩挲着青翎的脑袋。 似乎感受到姜泽心中的惆怅,青翎停下来,用尖锐的喙撕下一块羊腿肉递给姜泽。 “我刚吃完,你吃吧!”姜泽挠着青翎的脖颈,青翎十分受用地眯着眼睛,歪着脖子让姜泽替它挠痒。 “好家伙,竟然趁我炼化法宝的时候玩我的鸟!”岚忽然收功,拆开剩下的那只羊腿吃了起来。 闻言,姜泽如当头棒喝,这话听起来基里基气的,感觉整个房间都变了颜色。 “能不能好好说话!”姜泽笑骂道。 “有什么不对吗?”岚嚼着口中的烤羊腿,含糊不清地回道。 姜泽心中不断说服自己不要与这二货置气。 连山此时也从炼化法宝的状态中退了出来,一把抓过桌上青翎吃剩的半只羊腿,抱怨道:“太不够义气了,我之前虽说让你们吃了些残羹冷炙,但好歹那是也人吃剩的,你倒好竟给我吃鸟吃剩下的?!” “爱吃不吃!想吃热乎的,自己叫侍女送点!”岚一把抢过连山的那半只烤羊腿丢给青翎。 “咳,亏我们多年的兄弟,竟然还不如这一只小鸟!”连山叹道,伸手要抢岚手中的那只羊腿。 岚一把拍开他的手,一板正经地纠正道:“什么小鸟,这是大鸟!” “这蓬莱楼船上的服务周到得很,等上一小会便是。”姜泽怕这两个二货为此打起来,赶忙出门吩咐侍女要了些吃食。 “法宝炼化进度如何了?”姜泽询问道,“再过一两日蓬莱楼船就要返航了,到时若再无法宝驾驭,二位就骑马回去吧!” “快了快了!再有个三五日就能炼化了,应该赶得上。”岚大口吃着烤羊腿,见连山眼巴巴地望着,喉头滚动,不由得嘴上加快了几分。 “你呢?”姜泽望向连山。 “我也差不多三五日吧。”连山答道,两眼不时望着门外。 姜泽点点头,只求二人在路上别惹事端。 在连山翘首以盼下,侍女仆从送来了一些吃食,还有几坛好酒。 连山一掌拍飞酒坛上的泥封大口喝了起来,一阵畅饮后,连山放下空了酒坛,直夸姜泽懂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悸 连山一手擒着羊腿,一手抱着酒坛吃得满嘴流油,大呼过瘾。 岚自然不会跟他客气,抢过一坛也喝了起来。 二人酒足饭饱后,连山摸遍全身寻找钱袋,想着打赏那侍女几枚灵石。 虽然蓬莱楼船上的膳食不需要额外付钱,但宗劳烦她有些过意不去。 “哎,我钱袋呢?”连山翻找了半天也找不见自己的钱袋,不由大为疑惑。 “咳咳,侍女的小费我已经用你的钱袋付过了!”姜泽讪讪地笑道,“你知道的我穷得很,没钱!” “可是那也用不着那么多吧,可整整四、五十枚灵石呢!”连山狐疑道。 “好家伙,你该不会把人家姑娘给那啥了,然后拿我的灵石付恩钱吧?!”连山越看姜泽越不对劲,步步紧逼,势要好生审问一番。 “当然不是!我岂是那种滥情之人?!”姜泽辩解道,“有少部分打赏了侍女,还有一些自然是...为了宗门大义花掉的!” 那剩下的灵石,姜泽方才用来收买那在宴席上将月神宗威名散播出去的修士。 “为了宗门?!那没事了。”连山说罢便继续埋头炼化他的那对板斧法宝。 连山自然不是在意那些灵石,只为戏耍姜泽找回点场子,见姜泽反手抬出宗门压人,只得点到为止。 姜泽见这两个二货终于都安分了,不由得松了口气,旋即也开始修炼起来。 山中不知岁月,修炼亦是如此。 这日,姜泽正打磨境界,心中突然感到没来由的心悸。 若是旁人倒一笑了之,但姜泽作为天穹青囊的传人,对这一闪而没的异样之感极为重视。 天穹青囊·天字篇有言: 夫天气地运、天运地气,地运有推移,而天气从之;天运有旋转,地气而应之。 自然环境的变化,导致风水形势的改变,在山川之中的一切灵性之物,会由于风水善恶的巨大转变,从而产生异变,最先感受到此中异变的,自然是身处其中草木。 此乃天机所授,天地山川如此,而人亦如此。 与自身息息相关的人、物若遭逢劫难,身处因果缠结中的自己亦会心有所感。 流传至今的百孝文·曾子篇: 客至,曾子入山采薪未归,母啮指而子心痛。便是这个道理。 姜泽无心修炼,停下来掐指推测到底这种异感是何缘由。 在这个世界与自己相关的人少之又少。 彭润姐妹如今在月神宗混得比自己都好,应该不是她们。 师父苍梧即便真惹怒了塔主,有月如霜坐镇月神宗,塔主也翻不起风浪。 而身边这两个二货正蒙头炼化法宝。 那还有谁呢? 姜泽抓耳挠腮,忽然瞥见指上的须弥戒,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莫非是玲珑?! 就分食了个连名字都不知晓的果子,也会产生如此深厚的羁绊?! 姜泽正欲顺着天穹青囊所勾动的因果之线寻过去,无奈心中刚起意,因果线便戛然而断。 修士自踏足修真一途便被天机遮蔽,因此才可与天争命,活个千载万载。 姜泽目前尚无法窥破他人天机,只得给自己算上一卦。 卦象无其他显示,只二字:大凶! 姜泽面色凝重,若此时他躲在房中不出去,亦可躲过此劫。 但正因为他是姜泽,自然不会这么做! 顾不得这么多,姜泽一骨碌爬了起来,便打算上三层确认是否真有其事,若没有那更好。 房门外早已艳阳高照,已然过了晌午,姜泽凭手中客卿玉牌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蓬莱楼船三层。 刚踏上楼船三层,入眼便是一片奢华景象。 三层比二层装修不知奢华了多少倍,不仅如此,连侍立一旁的侍女姿色都更为上乘。 若二层与一层相比是云泥之别,那三层与二层相比便是宫殿与民居的差别。 寸土寸金的蓬莱楼船上,竟有亭台楼阁、水池花榭,甚至甲板上还移栽了一株丈许粗的大樱树。 望着遮天蔽日的樱花树上,粉红的樱花以五厘米的秒速飘然落下,此情此景,好不雅致! 此时仙府遗迹还尚未完全关闭,大多修士还处在遗迹内修炼至最后一刻钟,因此楼船三层仅有零星几个修士,却个个修为不凡。 姜泽不知月霖离与玲珑所居何处,只得四处晃荡一番,看能否遇到她们。 待走到甲板处,此地竟空无一人,极为怪异。 凭借敏锐的感知能力,姜泽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心盘之境瞬间张开,只见一座巨大的阵法将甲板笼罩其中,若不细看,从外面察觉不到一丝异动! 姜泽脸色一沉,莫非玄阳明又跟凌虚搞在一起坑害月霖离?! 若果真如此,即便玲珑求情,自己也不会再放过他! 假若因自己的妇人之仁害了月霖离,姜泽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此处,姜泽底蕴尽出,神农经在经脉中疯狂运转,瞳孔中金色光芒如水流般溢散。 眼窍,开! 姜泽爆喝,一脚踏在甲板上,周身百丈内所有地势纹路尽数呈现在识海之中。 心盘之境,开! 然而,令姜泽始料未及的是,这个阵法竟不止四阶! 姜泽目前为数不多的手段全点在了破阵上,即便玄阳明尽力施展,姜泽自信也有把握破去。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布阵的另有其人,手段远超玄阳明! 月霖离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更危急! 姜泽脑中飞速计算此阵的生门所在,即便无法破去,也需想办法先穿进去再说。 心中那异样的心悸愈发清晰,姜泽不由加紧速度,急剧催动眼窍,金色双目开阖间竟有血泪涌出! 如此过度地催动眼窍极有可能落下道伤,但姜泽不顾了那么多。 片刻后,姜泽口中发出一声低喝。 “就在那里!” 姜泽眼神一凛,瞬间锁定大阵一角,一道散发强大压迫感的雷亟符脱手而出! 旋即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姜泽未做停留,脚踏飞星步,以折光抵着雷亟符刺入身前大阵中。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轰,咔! 晴朗的天空突兀地闪过一道霹雳,落在蓬莱楼船上,整座楼船的人都诧异地超这边望来。 饶是姜泽心中早有准备,也被自己这道雷亟符劈得嘴角溢血。 姜泽瞬间没入阵中,身形却有些狼狈。 头发蜷曲,半边身子的衣物被雷亟轰飞,露出光洁的上身。 姜泽此举也是迫不得已,此阵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唯有雷亟劈落的那一瞬生门才会显现出来。 待姜泽破开阵法,眼前的一幕不禁令姜泽瞳孔骤缩。 外界看起来光洁平整,可倒映出天空云霞的甲板,如今却满是被剑气斩开的恐怖裂缝。 阵中木屑纷飞,一片狼藉,而月霖离随身的青玉剑正插在自己脚下。 只见玲珑的方天印颓然跌落一旁,人则被玄阳明护在身后。 而月霖离此时神色黯然,身上多处剑伤,鲜血染红了白衣,被一个盛气凌人的剑修以剑指着,正要刺入月霖离眉心。 此外还有凌虚站在那剑修旁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阵中五人只听见惊雷一响,旋即突兀地闯进来一人,不由得一愣,纷纷朝姜泽望来。 只见那人瞳孔中金光流转,散发着莫名威压,如帝尊临世。 “大坏蛋,快救霖离姐姐!”玲珑目中满是焦急之色,看到姜泽仿佛重新找到了希望。 玄阳明赶紧捂住玲珑的嘴,望着姜泽直摇头,眼中流露出无奈、无能为力。 “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月霖离用尽全身力气朝姜泽吼道,原本清丽的嗓音都因太过用力而破音嘶哑。 “是他吗?”那剑修淡淡地瞥了一眼凌虚,凌虚虽心有不甘,但只得点点头。 原本这剑修见此人能突破法宝布下的五阶阵法,神色还有些慎重,待得到凌虚的确认后,便再无所顾忌。 “我道是谁,原来是小情郎来了。”那剑修轻蔑地打量着姜泽,“本打算待会再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 “也罢,在下就勉为其难做一此月老,让你们黄泉路上有个伴!” 说罢,那剑修真气狂涌,手中宝剑青光四溢,剑锋透出一指长明晃晃的剑气。 姜泽心中大骇,以这种真气凝练程度,此剑修至少是者境修士! 来不及多想,姜泽脚踏飞星步,身后留下无数残影,以神秘莫测的步法提着折光朝那剑修奔去。 那剑修并未将姜泽放在眼里,只径自挺剑刺向月霖离。 叮!! 一声刺耳的金石交击之声如春日炸雷,破苍穹而出。 霎时,阵中气浪翻涌,一圈圈席卷开来,木屑纷飞。 姜泽咬牙抱着月霖离退开数丈,口中不断咳血。 仗剑硬接者境高手蓄势一击,姜泽似被人以重锤砸在胸口,五脏六腑皆移位。 “傻瓜,打不过的,他是者境...”月霖离心疼地看着姜泽,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姜泽的脸庞。 姜泽只死死地盯着那剑修,留意他身上肌肉每一处微小的动作,以便及时做出反应。 “倒有几分本事,难怪能破入这太虚封妖镜的阵法中。”那剑修很是诧异,未曾想自己判断失误。 以方才的距离,这人根本来不及近身。 “不过...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那剑修冷声道,仗剑上前,步步紧逼! 第一百三十四章 商人逐利 “打了小的来个大的,以大欺小,剑宗也就这点本事了?”姜泽冷笑道,“凌虚,这是你新认的野爹?!” 凌虚此时脸上有些挂不住,蹭地站了出来,脸色涨红地朝那剑修吼道:“剑未央,你给我住手!”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用不着你操心!” “你若是能解决,岂会留他们到现在?”剑未央看都不看凌虚一眼,以修长的手指轻抚剑身,轻轻拭去上面的血迹,兀自低吟道,“一柄好剑,若被挫去了锐气,即便再将它磨砺出锋芒,也会留下难以掩饰的痕迹!” “圣子,我也不愿操这闲心,但此次在下受命于宗主,不容有失!” “给我滚开!” 有宗主的授命,剑未央全然不把圣子放在眼里。 剑未央的连声怒喝,将凌虚震慑得呆立在原处。 凌虚不由得怔住,剑未央自称受命于宗主,难道自己已失去宗主的信任吗? 或者宗主早就预料自己无法成功,才刻意布下了剑未央这个后手? 凌虚脸色不断变幻,权衡半晌之后,不得不知趣退开。 面子固然重要,但若忤逆了宗主,恐怕连里子都没了! 在剑宗二人起争执之时,猝然,姜泽将真气聚于口中,朝蓬莱楼船龙头处怒吼道:“何老!” “有人在蓬莱楼船上闹事,这都不出来管管吗?!” 剑未央转过头不再管凌虚,对姜泽冷笑道:“你尽管叫,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太虚封妖镜的隔绝之阵暂且不说,以何老高深莫测的修为,若有意插手早就出来阻止了,何须等你这般拼命喊叫?” “此外,这蓬莱商会有我剑宗的份子在内,剑宗自然也算得上半个主人!” “主人在家里打狗,用得着惊动何老?!” 剑未央狂妄之言在阵中回荡,毫无顾忌。 然而就在此时,身前虚空一阵扭曲。 众目睽睽之下,一道苍老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太虚封妖镜的阵法中。 霎时,一股强大的威压席卷开来,在场所有人都被这股强横至极的气势压制得喘不过气。 姜泽面露欣喜之色,这客卿身份到底还是有几分作用。 区区五阶阵法,对何老这个阵境修士来说不过如儿戏而已。 剑未央不由得一愣,没想到此人真将何老招来了。 “何老!”剑未央忙硬着头皮抱剑躬身拜道,不敢再有一丝狂妄。 “小友可否卖在下一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何老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祥和的微笑,和煦地对剑未央说道。 虽然何老的出现有些意外,但剑未央并未因此心虚,反而上前一步,恭敬地再拜道:“在下身负剑宗宗主指令,还望何老行个方便!” 闻言,何求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淡淡地问道:“可有何凭证?” “有!” 剑未央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恭敬地递给何求。 何求并未接过玉牌,只以余光扫了一眼便可确认,这正是剑宗持有蓬莱商会股份的凭证。 这类凭证向来掌握在各大宗门的宗主手中,若不是亲自授予,旁人岂能得到? 何求皱纹横生的老脸上阴晴不定,良久后,方冷哼道:“这回我卖岳仲秋一个面子,但你要记住,仅此一次!” “我蓬莱商会从不受人掣肘,股东也不例外!” 何求大袖一挥,将整个三层与蓬莱楼船隔绝开,背过身去不再管束:“尽快解决,另外,自己将屁股擦干净!” “谢何老成全!”剑未央心中一喜,太虚封妖镜的隔绝之阵内,强大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在场众人只觉浑身一松,后背冷汗涔涔。 听到二人的对话,姜泽不由暗骂,从不受人掣肘,那现在是在做什么? 吔屎吗?! “何老,我可是商会客卿!”姜泽见机不妙,赶紧将客卿身份摆了出来,“您就这样坐视商会客卿在自家楼船上被人杀害,传出去不怕有损商会声誉?!” 何求头也不回,任海风吹拂衣袍烈烈作响,只叹道:“小友,莫怪老夫无情,成长起来的客卿才对商会有价值,若在此夭折,就无论其他了。” “况且此处早已被老夫隔绝,自然不用担心会传出去!” 好你个老匹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姜泽心中怒骂,但脸上仍面不改色,继续为月霖离与自己争取机会:“何老,抛开客卿身份不说,你这般放任剑宗迫害我月神宗圣女,不怕招来月神宗雷霆之怒吗?!” “小辈们打打杀杀,这又关我蓬莱商会何事?”何求铁了心将自己从中挑了出去,“杀人的是剑宗的人,被杀的是月神宗的人,我最多落个监管不力,他日遇到月宗主,若怪罪下来,当自罚三杯!” “不说了,老夫年纪大了耳昏目聩,就不陪你们这群小子打闹了。” 何求打了个哈欠,身形一闪而没,仿佛从未现过。 先前还稍有所顾忌,待何求离去后,剑未央更是毫无忌惮,肆意大笑道:“最后的希望也掐灭了,此情此景,作何感想?” 姜泽不言不语,将月霖离先前留给连山二人的丹药塞入她口中,旋即轻轻将她放下。 离吞食神药过去了那么久,姜泽血液中的药性早已深入骨髓,此时再喂月霖离血液已起不了多大作用。 “没用的...若是一般者境我也也许能打过,可是他...者境巅峰...”月霖离脸色惨白,虚弱地说道。 从支离破碎的甲板可以看出当时战况多么惨烈,月霖离与者境巅峰打到这种程度,已着实不易。 姜泽拢了拢她被血水粘结的青丝,心底涌出些许无奈。 “不许说这么丧气的话!”姜泽捏了捏月霖离的脸,轻声训斥道,“此生还有很多心愿未了,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哦?黄泉路上的媳妇我已经赐给你了,你还有何心愿,且说来听听?”剑未央杵着长剑戏谑地看着姜泽。 他可不信什么反派死于话多的言论,那只是对于实力不够强大的反派! 以这二人目前的状态,在自己手中毫无胜算! 剑未央自信,即便负手而立,这二人也无法伤到自己! 剑未央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盘算。 让圣子眼睁睁看着他用来磨砺道心的对手被自己戏耍、斩杀。 圣子此生再也无法击败这位未能逾越的对手,从而道心有缺,无法再保持剑心通明! “我的愿望,自然是...杀掉你!” 姜泽口中发出一声咆哮,极力催动飞星步朝剑未央掠去! 凌虚眼尖之下,察觉到姜泽藏在衣袖中的右拳早已通透如玉! 正是之前在冰宫试炼时,令他感到死亡危机的那种莫名秘术。 莫非他想以此对抗者境巅峰的剑未央? 十七阶实力的鸿沟岂是那么容易跨越的?! 可笑至极! 然而姜泽早已心无杂念,这一拳必须砸在那人身上,不论结果如何! 尽人事,听天命! 早在呼唤何求现身之时,姜泽便在缓缓积蓄力量。 他始终坚信,求人不如求己,事实也正如他所预见。 剑未央见姜泽冲来,而他身上的精气神似乎正在不断流失,不由得轻笑。 已是强弩之末,何必再作困兽之斗? 凌虚见剑未央眼中尽是轻蔑,刚欲出言警示,却想起剑未央方才对自己的无礼,便默不作声悄然后退。 生死关头之际,姜泽潜能爆发,将飞星步催动到了极致,似触摸到了飞星步第二个境界的门槛,换影! 只见姜泽速度陡然提升,身形亦变得极为模糊,看不清轨迹。 阵中人影绰绰,辨不明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斗境修士速度竟然能快到这种地步?! 剑未央终于提起几分重视,口中仍不屑地说道:“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剑未央浑身真气鼓荡,于周身凝聚成一条青龙盘旋于头顶,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怒吼。 “看我大威天龙!” 剑未央怒喝,食指中指并做剑指,朝姜泽方向指去。 真气化形而成的青龙卷动风雷朝姜泽疾驰而去。 啵,啵,啵! 无数幻影被青龙割裂,如泡沫烟消云散。 剑未央似乎预见了姜泽被青龙绞杀的场景,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 然而,事情远超出他的意料。 姜泽的真身猝然出现在剑未央身后,晶莹的右手猛地砸向剑未央后背! 换影,非幻影。 幻影只是用来迷惑敌人的把戏,玄道大陆功法中不乏这种鬼蜮伎俩。 而这飞星步的换影之术,却可将真身藏匿于幻影之中,以玄奥的法门与幻影交换位置,从而伺机而动,雷霆出击! 九宫飞星,乃风水阴阳秘术中极为奥妙的法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虚实难辨! 剑未央突然感受到身后如芒在背,瞳孔骤缩,心中不由大骇。 他是如何绕过自己的紧盯来到身后的,区区一个斗境三阶修士的动作自己竟没能看清?! 剑未央不愧是者境修士,反应极快,仓促间扬起法宝长剑回身斩向姜泽。 剑罡四溢的法宝长剑裹挟着无匹剑压迎面斩来,姜泽浑然不惧,眼中再无其他,只剑未央一人。 在场所有人都心系于这二人将发生的碰撞。 是斗境三阶修士越阶击杀者境修士? 还是者境修士一剑斩杀如跳梁小丑般的斗境修士? 只一接触便可见分晓! 第一百三十五章 遮天之影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风暴中心的二人,生怕错过某一瞬。 当晶莹如玉的拳头与凌厉的剑罡接触,并无任何异响传出,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瓦解、消融。 剑未央仗着修为强横,手中的宝剑并未被一击击退,而姜泽那无一丝威势的拳头竟也未被剑罡斩开,双方就这么僵持在一起。 拳剑交接处,剑未央青色的罡气不断塌陷、涌出、再塌陷。 视觉仿佛出现了扭曲,越来越看不真切,众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由得肝颤。 大音希声! 唯有战斗层面高于他们自身境界所认知的限度,激烈程度超出了理解范围所发出声响才会这般消弭。 更令人费解的是,一个斗境三阶,平平无奇的的修士,竟与者境巅峰战成了平手?! 众人只被这抓人眼球的一幕震撼,殊不知姜泽将自身的精气神全部耗尽,才有这一拳的威势。 凌虚脸色灰败,一股挫败感油然心起。 若当初在冰宫试炼中,玄阳明未阻止,自己与他硬撼一拳... 此次仙府遗迹之行,不仅月霖离让自己吃了瘪,没想到这个只会仗人势、偷奸耍滑的弱鸡竟也是个妖怪! 凌虚没来由地感到后怕,好在怀中那张破旧书页给了自己强大信心。 凌虚深吸口气重拾自信,目光坚定地正视场中的战斗。 正视那个浑身无一缕气机,却像散发着耀目光芒的人。 玲珑与月霖离眸中更是异彩连连。 月霖离原本惨白的脸上也重现一丝红润,空泛的美眸中又燃起了星火。 竟被一个低阶修士正面硬撼,剑未央无法相信这一切,额上青筋暴起,浑身真气猛然暴动。 若这是幻象,那我便斩灭这幻象! “给我死!!!”剑未央目眦欲裂。 姜泽目中无神,心中无我,仅有这一拳。 “碎神!!” 一声平静的低语,仿佛引起了天地共鸣,恐怖的拳劲瞬间爆发,霎时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然而境界的鸿沟实难逾越,这裹挟着滔天威势的一拳硬是被宝剑格挡开,一拳砸在了剑未央肩上! 碎神一式,以点破面! 轰!!! 一声巨响,整座蓬莱楼船都不禁摇晃了起来。 楼船上所有修士都察觉到异样,纷纷交头接耳,议论楼船三层到底发生了何事。 剑未央瞬间便被巨力轰飞出去,如断线风筝一般砸落在破烂的甲板上。 去势未竭,剑未央的身躯不断翻滚,最终撞在隔绝光幕上方止住。 刚欲挣扎着站起身,剑未央却感觉右肩撕心裂肺的疼痛,整个右臂失去了知觉,手中长剑也无力地跌落,斜插在木舢板上。 剑未央颤抖着偏头一看,只见右肩拳落处毫发无损,拳劲却透过表面直入内里,后方破出一个海碗大的血洞,血肉模糊,仅剩些许衣物黏连。 “啊!!!”剑未央捂着右臂凄惨地哀嚎。 在场其他人木然而立,神情呆滞,他们所见之景象更为骇人! 只一拳,不仅重伤了剑未央,拳劲透出剑未央右肩后,在甲板上仍留下一道近百丈的锥形真空区域! 连太虚封妖镜的隔绝阵法都如气球被扎破口子一般,透明光幕一阵剧烈扭曲,转瞬暗淡无光,弹指可破。 这一拳,恐怖如斯!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一拳竟出自一个斗境三阶的修士! “打偏了吗...完了...”姜泽无奈的话语在结界中回荡。 忽而身形一阵抖动,姜泽颓然倒地,如一滩烂泥般软倒在甲板上。 一拳轰出,姜泽的精、气、神近乎枯竭,神识似在干涸的泥塘中曝晒的鱼,处于崩溃边缘。 姜泽眼前模糊,意识旋即也陷入一片黑暗。 反观剑未央,大意之下被姜泽轰中,虽模样极为凄惨,但仅右臂被废,远未伤及根本。 囫囵吞下一瓶药丸后,剑未央拄着长剑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面目狰狞,双目赤红地盯着瘫在地上的姜泽。 “凌虚,给我杀了他们两个!”嘶哑、颤抖的吼声中透着无穷的恨意。 听见剑未央的怒吼,凌虚方从震惊中回过神,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的姜泽、月霖离。 若让他以这种方式终结对手的性命,而不是堂堂正正的击败他们,那将在他心中永远留下一个遗憾。 待他登临绝巅处,再也无法说出‘败尽世间诸敌’这样的豪言壮语! 给我点时间,再给我点时间也好!! 凌虚神色十分挣扎,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入肉里都未察觉。 “还愣着做什么?!这可是宗主的旨意!”见凌虚犹豫,剑未央语气愈发冰冷。 此言如一记晴空霹雳划破识海,凌虚咬牙提剑上前,脚下却如千斤之中。 “咳咳...你也就剩这点本事了!这辈子都不配称为我的对手!” 月霖离经脉多处受损,连元丹都裂开了数道缝隙,仍讥笑道,嘴角不断溢出鲜红。 一语刺中凌虚痛处,那对准姜泽头颅,正要刺下的万仞剑不由得生生止住。 “真是两个废物,办点小事都这么拖沓!” 太虚封妖镜的大阵中,何求又不知何时现出了身形。 此时他脸上再无法保持祥和,阴寒得欲滴水。 原以为这剑宗二人能轻松解决,没想到不仅险些被反杀,还将蓬莱楼船弄得一团糟! “何...何老!”剑未央、凌虚二人纷纷低头拜到。 “这点小事也要老夫出手!” 何求眼皮都不抬,冷冷地说道:“哼!若不是看在岳仲秋的面上,我早将你们两个一同喂了鱼!” 闻言,凌虚二人不由得身形一颤,对何求这话深信不疑。 何求瞬身出现在姜泽身前,强大的气浪将凌虚掀翻一旁。 蹲下身微微打量着生死不知的姜泽,何求叹道:“这本是个极具潜力的客卿,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 “这对蓬莱商会是莫大损失,你们明白吗?!”何求厉声训斥道。 剑未央明白个中含义,赶紧上前,手已无法抱拳作揖,只得陪笑道:“明白明白,在下回去后立即上禀宗主,定会补偿蓬莱商会,给何老一个满意的答复!” 何求看着剑未央赞赏地点了点头,苍老的手上顷刻间真气缭绕,狠狠地拍向姜泽头颅。 月霖离心中在滴血,挣扎着想去救姜泽,身上却再无半分气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 仙府遗迹神秘空间内,一老人、一女子正透过重重空间看到了这一幕,吵得不可开交。 “那小子自己实力稀松,却总爱强出头。”毗芦仙人分身试图阻止器灵,“这种豪情壮举只能中午做,因为早晚要玩完了!现在出手也于事无补,反而会暴露咱们的位置!” “暴露又如何?!” “我碧游宫门人何惧生死?!” 器灵柳眉倒竖,衣袍无风自舞,浑身青丝飞扬霸气凌绝。 “区区一个破石头狮子就把你收买了?!”毗芦仙人又好气又好笑。 “难怪主人斩三尸之时,将你这分身斩出来丢弃在这里。”器灵美眸中满是轻蔑,“胆小、懦弱、怕事,是我,我也弃若敝履!” 器灵不再管他,口中爆发一声清喝,竭力催动仙府。 仙府遗迹深处某个蒙尘的祭坛不断震动,忽地霞光氤氲! 毗芦仙人分身老脸一红正欲辩解,忽然天幕一黑。 “先缓缓,有变数!!”毗芦仙人分身急忙喊道。 器灵也察觉到异常,适时收住了神通,仙府遗迹深处那夺目的霞光方尽数收敛。 / 蓬莱楼船三层,何求正要亲手结果了这位他曾大为看重的潜力客卿。 忽然天幕一黑,一股通天彻地的威压如山岳临身,何求扬起的手臂生生止住,惊骇地回身望去。 只见一只大到无边无际的怪物,正无声无息地悬浮在仙府遗迹上空。 渺小的蓬莱楼船与之相比,犹如星辰之与大日。 晴朗的天空骤然间漆黑一片,蓬莱楼船上的人都未曾见过这等场景,纷纷惊慌失措,各自逃窜。 现身的正是那与福禄一同远去的噬龙鲲。 原以为这只噬龙鲲仅有山岳大小,未曾想先前出现的位置远隔千里! 云梦掌中小,武陵花迷离。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 噬龙鲲就这般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并未作出任何动作。 即便如此,那庞大的身躯带来的压迫感令何求冷汗涔涔,浑身肌肉僵硬不敢有一丝妄动。 威压只锁定何求、剑未央、凌虚三人,双方就这般僵持着。 忽然,一只碧绿的大脑袋从噬龙鲲身边探了出来,月霖离与玲珑面露喜色,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福禄~~!”玲珑大声招呼道,清脆的嗓音中满是焦急。 福禄正意气风发,喊母亲一同前来只想给姜泽来个下马威,却望见姜泽正躺在甲板上生死不知,而身边那个糟老头子似乎正是元凶。 “咕噜、咕噜!!”福禄朝巨型噬龙鲲叫唤了两声,便直接冲了下来。 “哼!” 虚空中,噬龙鲲只一声轻哼,下方的何求便如遭雷击、吐血横飞,跌落在甲板另一端苟延残喘。 若不是留手待问清缘由,恐怕何求瞬间便灰飞烟灭! 剑未央与凌虚此时亦吓破了胆,浑身抖抖索索。 他们最大的倚仗,阵境绝世强者何求,竟承受不住这噬龙鲲的一声冷哼?!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从此世间无此人 福禄飞到姜泽身边不断呼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声音愈发焦急,不时用尾鳍推搡着姜泽。 就在此时,姜泽胸前的真凰印记蓦然显现! 一缕缕火红的流光从真凰印记中流出,顺着经络缓缓遍及全身,枯竭的身躯逐渐复苏。 猝然!一只修长的手透过空间轻轻地印在姜泽胸前,真凰印记那莫名的伟力瞬间便被重新封印,倒流回心脏处。 待真凰印记重新隐去,那只手方缩了回来。 福禄亲昵地蹭了蹭那只手的主人,身边响起柔和而磁性的嗓音。 “真凰神药若就这么浪费,太可惜了,留着以后再用吧。” “像这般不要命的家伙,想必很快便能用到。也只有这种愣头青,才会学这种舍命一击的招式。” 出手的正是噬龙鲲,不知何时,那云端遮天蔽日的噬龙鲲已化成人形落在姜泽身前,漆黑的天幕这才恢复碧蓝如洗。 化形为人的噬龙鲲竟是个容貌在三十岁左右,长相极为俊美的男性!一身水蓝色长袍将身形衬托得愈发修长,妖异的凤眸中弥散着王者威严。 “咕噜噜噜...”福禄轻轻咬住噬龙鲲的长袍,不住地向他撒娇。 噬龙鲲拗不过它,只得拍了拍它碧绿的大脑袋,柔声道:“放心,我自会救他。” 说罢,噬龙鲲一指轻点在姜泽眉心,一股温和的碧蓝真气顺着指尖注入姜泽体内。 如久旱逢甘霖,碧蓝真气不断滋润姜泽那干瘪的身躯。 随着真气灌注,姜泽身上逐渐泛起碧蓝的光晕,整个人如镶嵌在翡翠玉石当中一般。 “啊~~” 不多时,姜泽攸然转醒,口中发出一声舒畅的呻吟。 见姜泽恢复意识,福禄十分欣喜,一屁股坐在姜泽胸前。 姜泽刚一醒来便觉得胸前吃痛,条件反射地一把抄过福禄的尾鳍,将它倒提起来。 “嗨呀,是你呀?” 小别重逢,姜泽再次见到福禄时极为开心。 一手提着它,一手不断挠着柔软的肚皮。 福禄咕噜咕噜不满地叫唤,似乎在斥责姜泽恩将仇报。 “大坏蛋,我建议你还是先将福禄放下...”玲珑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姜泽这才察觉身边还立着个陌生面孔,正以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他。 “前...前辈是?”姜泽反手将福禄抱在怀中,有些心虚地拱手问道。 “吾名北冥,是福禄的父亲。”噬龙鲲语调平静如水,“你也可以称我为--无量海之主!” “爸爸?!”姜泽失声道。 噬龙鲲北冥反倒一愣,自己这又平白多了个儿子? “你与福禄情缘深厚,这么叫我倒也能接受。”北冥轻笑。 “不不,前辈误会了,小子并没有攀亲戚的意思。”姜泽辩解道,“只是小子先前以为您是福禄的母亲...” “倒也不算错,有时是父亲,有时是母亲。我们噬龙鲲一族自然不能以人类的眼光看待。”北冥语气温和,并不介意。 “是是,是在下见识浅陋。”姜泽连忙赔礼。 “无妨,福禄将所有事都告诉了我。多亏了你,它才得以重生,我才能与它有生之年再次团聚。” “这份恩情,我且记下了。” “此番前来是与福禄一同向你告别。”北冥直入主题,“福禄身上的阴瘴毒虽被道则净化了部分,但彻底净化还需前往无量海深处,借助那里的一件天地奇物。” “在这段时间里不仅要替它融合阴瘴毒,还需传授种族传承,因此恐怕很长时间内,他不能与你相见。” “等时机成熟我自会让它来找你,重续你们之间的因果。” 听到北冥娓娓道来,姜泽重逢的欣喜瞬间被冲淡了些许。 才片刻相逢又要分开吗? “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姜泽揉了揉福禄的大脑袋,衷心地祝愿道,“只要福禄能彻底好起来,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北冥点点头,沉静如水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赞许:“我虽不能理解你们人类的情感,但善恶还是很好分辨。” “只需通过一门望气的神通,便可看穿人性的善恶。” “你头上的气为绿色,那便是善。而那人头上气则是灰色的,是恶。”北冥指了指满身是血,如同大虾一般弓缩在墙角的何求,模样极为凄惨。 “什么色?!绿色!”姜泽有些难过,这显然不是什么好颜色。 “绿色象征着生机、纯朴、和谐。是最美好的颜色,可惜无量海中很少能见到。”北冥稍显遗憾。 “离开之前,需不需要我顺手将他们处理了?”见交代得差不多了,北冥打算带福禄离开。 “那再好不过了!有劳前辈。”姜泽望着何求,眼中满是冷意。 方才他意识有刹那清醒,正见这老东西要动手杀自己! “咳咳..炎天,有话好说!”何求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赶忙挣扎着坐起,口中直求饶。 没想到自己竟有求一个斗境蝼蚁的这一天,何求心中酸涩。 “抱歉啊,何老,只有死去的何老,才不会出卖自己商会的客卿!”姜泽向来信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何求,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见姜泽不愿松口,何求厉声威胁道:“我蓬莱商会在玄道大陆罗网密布,势力盘根错节,你杀了我休想在玄道大陆生存下去!” 闻言,姜泽一怔,向北冥投去一个问询的目光。 北冥沉吟片刻,说道:“这倒有些难办,我与当年那位有过约定,不会涉足陆地。” 何求仿佛抓住了一线希望,恳求道:“只要你放过我,我定既往不咎,举商会之力培养你!” “他头上的气是灰色,欺骗。”北冥摇了摇头。 被北冥一眼看穿,何求面露尴尬之色。 姜泽可不是三岁小孩,直言:“不用前辈的望气神通,我都知道他说的没一句真话!” “我虽不想破坏约定,无法涉足陆地,但也不是说没有其他办法。” “只需驭无量海,挟浪而去,将整个玄道大陆淹没不就行了!”北冥眉宇间洋溢着几分欣喜,被自己这绝妙的主意所打动。 在场众人心神震颤,这主念头一动便想灭世,难道是太初界最顶端的存在之一?! “前辈使不得,此举恐伤及无辜!”姜泽擦了擦冷汗,赶忙打消他这个危险的想法。 “也是,那便将他放逐虚数空间好了,这样与他有关的一切都会消失。”北冥拍掌决定。 虚数空间乃一片混沌虚无之地,跳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所有与之有关的一切都随之消散。 还有这等玄妙的神通? “行,就按前辈的意思!”姜泽连忙应下,怕这位前辈又生出什么古怪的念头。 何求大惊失色,虽然他不知虚数空间是什么地方,但必定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何求将心一横,瞬间催动秘法,低吼道:“化血归元!” 只见何求本就衰败的模样又苍老了几分,整个人坍缩成一滴血珠,啵地消失在虚空中。 “魔道邪术?!” 众人心中暗惊,没想到何求竟然修炼了魔道之人的邪术! “有趣!”北冥不以为然,伸手在虚空中一点。 方才何求消失的地方,虚空波纹荡漾,一粒血珠再度浮现,随后重新舒展成何求的模样,仿佛一切重现。 “时间法则?!” 众人瞳孔骤缩,生平首次见到大能催动至高秩序法则。 “咳...咳...”那小片空间的时光虽然倒流了,何求却未恢复如常,胸腔如风箱般剧烈起伏,已近油尽灯枯。 北冥不再啰嗦,直接扬手划破虚数空间,将何求丢了进去。 “炎天,我以此生道果,诅咒你死于雷劫之下!”随后,虚空中传来何求若有若无的哀嚎声。 “小子,强大的修士死亡前留下的诅咒,勾动的因果极为诡异,你要多加留心!”北冥面色有些凝重。 “无妨,前辈,其实我本命名也不叫炎天!”姜泽哈哈一笑。 北冥微微点头:“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不过圆滑的很。” 姜泽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权当前辈是在夸他。 闻言,玲珑与月霖离都气笑了,原来这也不是他的本名! 这家伙不知开了多少小号! “那何求已经解决了,这两个呢?”北冥看了一眼凌虚与剑未央。 “何求是谁?”姜泽疑问道,其他人心中也泛起了这个疑问。 “噢,没事,不用管他,这两个如何解决?”北冥瞬间了然,这便是虚数空间的作用了。 “那剑未央,前辈也顺手处理了吧。”姜泽毫不客气,这种人没必要留情。 “前辈,当年与您约定不踏足陆地的可是剑皇?” “我二人正是他的传人,还望前辈看在师祖的面上手下留情!”剑未央面色苍白,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剑皇?这二流位面也敢有人自称剑皇?”北冥蹙眉,反手便将剑未央丢入虚数空间。 当姜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凌虚苦笑,下一个便是自己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剑气耀古今 “道友,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这当头,玄阳明站了出来,朝姜泽拱手道。 姜泽眉头一皱,一般说这话的,准没憋什么好屁。 见姜泽不搭话,玄阳明腆着脸继续说道:“其实此次那...那谁来着?好像是剑宗的一位师兄想找二位麻烦,凌虚兄曾极力阻止,奈何未果。” 玄阳明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似被人剜了处空白,但以他聪敏的应变能力,仍不慌不忙地说道:“先前凌虚兄也是受命于剑宗宗主,才有了围杀月神宗圣女的计划。” “既然一次未得手,以凌虚兄对自己剑道的骄傲,自然不屑于三番两次下黑手。” 北冥看了玄阳明头上一眼,道:“绿色,所言非虚,要不要将他也丢进去?” 姜泽沉吟半晌,最终念在冰宫试炼中凌虚曾试图救自己一命的份上,决定放过他这一次。 “那便暂且放过他。” 一句话,便将凌虚从绝望的深渊中拉了出来,如获新生。 待凌虚回过神,正暗自庆幸,忽觉全身发凉,浑身早已被冷汗浸湿。 “道友仁义!”玄阳明躬身退下。 姜泽轻哼,忽然看到月霖离还躺在冰冷的甲板上,一双如秋水般的美眸正幽怨地看着他。 “前辈,能否顺手也救下她?”姜泽拜道。 “她经脉受损倒无大碍,只不过金丹貌似开裂,恐怕会留下道伤。”北冥沉声道,“小子,你与她是何关系?若是无关之人我便懒得出手了。” 闻言,月霖离脸色惨白。 道伤,意味着以后境界将固步不前,在修道之路再无任何进境。 “这...”姜泽咬牙豁出去了,“前辈,她是我媳妇!” 听姜泽放话,月霖离脸色绯红,娇躯微微颤抖。 姜泽不明所以,不知她是气恼,还是因为激动而牵动了伤口。 “哦,是吗?”北冥眉头一挑,“小子,你现在头上的气可是灰色。” “年轻人不讲武德,想欺骗我一个老人家?” “前辈,小子不敢!”姜泽连忙告饶。 “哈,也没事,顺手为之。”北冥淡然一笑,一股柔和的真气隔空注入月霖离体内。 须臾间,月霖离受损的经脉尽数恢复,丹田中的元丹也恢复如初。 现在不是,以后如何谁又说得清楚? 北冥眸中蔚蓝的光晕收敛,满怀笑意地看着二人之间的因果线如是想到。 “谢前辈!”月霖离恢复后,起身拜道。 姜泽:“前辈能否将他们所有相关记忆清除,以免泄露前辈与福禄的踪迹。” “嗯,你倒是想得挺周到。”北冥若有所思,虽然他无惧太初界任何存在,但对这小子和福禄来说会有不小的麻烦。 “前辈,我能保留记忆吗?”月霖离目光中透出坚定,“我可向天道起誓,绝不泄露任何与前辈有关的信息!” “女娃娃情深义重得很嘛,我成全了!”北冥似乎看穿月霖离心中所想,不等姜泽回应便满口应下。 “我也要我也要!”玲珑此时也逃出了玄阳明的魔爪,直嚷嚷道。 “要你个头!想偷偷回忆我挨打的画面?”姜泽回瞪了她一眼。 玲珑扁扁嘴,一脸不情愿地蹲了回去。 “这就没了?怎么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还以为你会向我要些神通、至宝什么的呢?”北冥直叹姜泽不开窍。 “这些小子自会凭本事得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相应的实力,拥有这些神通、至宝也不过昙花一现。”姜泽慷慨激昂,心中却仿佛在滴血。 “有志气!”北冥望着姜泽头上灰色的气,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 “此间之事料理得差不多,也到分别时候了。”北冥不耐烦地随手击散几道跨界投射而来的警告。 姜泽不舍地将怀中的福禄递给北冥,临行前不忘叮嘱它:“记住要好好修炼,别给前辈惹事!” 福禄方才被姜泽作弄了一番,反身就要一个‘鲸溅跃’压在姜泽身上,却忽地被一只手抓住了尾鳍倒提了起来。 正是一脸开心的北冥。 “咕噜咕噜!!”福禄不满地朝北冥直哼哼。 “哈,我也学会了!” 说罢,北冥提着福禄一瞬身便消失在蓬莱楼船上。 与此同时,北冥前辈离去的位置,一道波纹散开,除月霖离与姜泽二人外,整座楼船上的人全部应声昏倒在地。 姜泽见状,赶忙溜到凌虚身前,在他怀中一阵摸索,嘴里嘟喃着:“这回不要你的命,收点利息总不过分吧?” 月霖离见姜泽没脸没皮地偷人东西,不由得为他感到脸红。 片刻后,姜泽在凌虚怀中摸到了一页残破书页,立即收入须弥戒中。 “快溜快溜!” 说罢,姜泽一肩抗起玄阳明,一手抄起玲珑,将凌虚一人留在甲板上。 顺着月霖离的指引,姜泽将玲珑师兄妹各自送回房间,当做无事发生。 随后二人偷偷摸摸地回到月霖离住处,等待船上的人清醒。 二人就这般静静地坐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有些微妙。 姜泽吸了吸鼻子,月霖离的房中散发着所有若无的馨香,特别好闻。 “你...怎么不连那个太虚封妖镜一起收走?”月霖离突然开口,试图寻找些话题打破这尴尬的场面。 想起那太虚封妖镜莫名的伟力,竟让暗藏于识海中的保命底牌险些失效,月霖离就心有余悸。 若能将此等法宝掌控在手中,也不失为一杀手锏。 听月霖离问起,姜泽立即露出一副懂王的样子,正色道:“那东西可收不得,是那...谁来着,跟凌虚一伙的人带来的。” “如此重器,剑宗定会在上面做手脚,未等我们炼化就被剑宗的人寻到了。”姜泽说得头头是道。 月霖离听罢,也认可地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这些,都是从哪学的?” “都是从烂泥里摸打滚爬练就的本事。”姜泽摆摆手,“我们这种资质平平的普通弟子,若再没点眼力见恐怕活不到现在。” “可以给我看看那张残破书页吗?”月霖离回想起当初凌虚得到这张书页时那幅狂喜的表情,不由得大为好奇那是何物。 姜泽有些犹豫,连忙将装着书页的须弥戒揣在怀中。 虽然江湖上有‘见面分一半’这种不成文的规矩,但这张书页月霖离一分力也没出,还因救她欠下北冥前辈一个大人情。 月霖离被他这幅小气巴巴的模样气笑了,亏自己对他心有好感,真是明月照了沟渠,不由得嗔怒道:“就看看,不要你的!” “行,那只许看看。”闻言,姜泽方从须弥戒中取出书页递给月霖离。 月霖离将这张残破的书页置于掌心仔细端详,却未能分辨出任何一个文字。 忽而心有所感,旋即闭目冥想,心神沉浸于书页中。 书页中并无任何讯息,只有旷古的长夜。 猝然! 忽如一剑开天门,漆黑的夜空中,一道璀璨的剑光明耀古今,将过去未来通通斩断! 剑气耀古今! 月霖离被这道凛冽的剑意逼出书页,脸色惨白,神情骇然。 涉及时间道则的剑法?! “怎么了?”姜泽见月霖离险些心神失守,不由得问道。 “我没事...” 半晌后,月霖离才从那一道剑光中缓了过来,脸色凝重地叮嘱姜泽:“书页中藏了一道极其恐怖剑意,唯同样领悟剑意、剑心通明之人,方可从中悟出一式堪称举世无敌的剑法!” “这张书页,切勿再让他人知晓!” “是吗,这么厉害?!”姜泽暗自庆幸,“这简直是为凌虚量身定做,幸好我偷过来了。若等他练成了这一式,你不知得挨多少揍!” 这是在为我着想吗? 月霖离脸色微红,但仍固执地说道:“即便他练成了,我也不见得会输给他!” “莫非,你也从那破碗中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姜泽眉毛一挑,上下打量着月霖离。 “不告诉你!”月霖离气恼地回道。 想起从陶碗中得到那东西,月霖离俏脸霎时红到了脖子根,粉嫩粉嫩的分外惹眼。 “不说便不说!”女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姜泽没好气地将书页收回须弥戒中。 忽然,楼船四处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一片惊疑之声。 “他们醒了!”姜泽低声道,伸出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月霖离便不再出言。 门外人影幢幢,众人奔走相告,惊叫声四起。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昏倒在这?!” “嘶...我的大脑怎么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刚才的事?!” ... 蓬莱楼船上所有人相互询问,却都问不出一个结果。 “啊!!!” 猝然,楼船三层爆发出一声愤怒地咆哮! “是哪个贼子偷走了我的宝物?!给我滚出来!” 那声音虽然因愤怒而显得扭曲,但姜泽依然能辨出那暴怒的人正是凌虚。 毕竟,他就是那个贼子。 “凌虚兄,怎么了?!”玄阳明闻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玲珑也从窗户探出了小脑袋瓜。 待看到三层甲板的一片狼藉,玄阳明踏出的脚步不由得一滞。 接连经受月霖离与剑未央、姜泽与剑未央的连番厮杀,三层的甲板早已支离破碎。 四处林立着拦腰折断的实木甲板,断口处参差的木茬如芒刺骨。 而甲板上那道百丈长的锥形破口,更是令人头皮发麻。 多么惨烈的战斗,才会造成这种破败的场景?! 第一百三十八章 捉贼 玄阳明压住心中的惊骇,快步朝凌虚走了过去。 此时凌虚气得浑身发抖,满脸阴翳。 “凌虚兄,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玄阳明关切地问道。 凌虚猛地回头,只见他满目猩红,眼中杀意狂涌。 玄阳明一怔,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原本道心坚如磐石的凌虚这般心神失守,敌我不分? “凌虚兄,是我,玄阳明!”玄阳明口含天宪,试图以蕴含真气的道喝唤醒凌虚,恐他神智迷失误伤他人。 良久后,凌虚才从满腔怒火中回过神,眼中的杀意渐渐敛去。 “阳明兄,有人偷走我试炼中得到的那件宝物!”凌虚言语中满是哀色,如丧考妣。 “这...到底是何人,敢从凌虚兄手中窃取宝物?”玄阳明亦十分惊讶。 从分宝时毗芦仙人的话语中,玄阳明知晓那书页对凌虚意义非凡。 “难道是凌虚兄与那人在此发生了激斗,才从你手中抢走了那宝物?”玄阳明望向满目疮痍的甲板。 “应该不是,我体内真气并未有一丝损耗。”凌虚苦笑着摇摇头,“若发生这么激烈的战斗,真气理应大幅耗损。” 凌虚这才注意到这遍地的狼藉,不由得眉头一皱,尝试从乱木中寻找蛛丝马迹。 “这...这是何物?!” 忽然,眼尖的玄阳明在断木横陈的甲板角落寻到一面古朴的镜子。 将镜面翻转,只见其后浮现出无数妖兽之形,张牙舞爪,口中不断嘶吼,似活物一般。 玄阳明立即意守丹田,眼前的幻象方烟消云散,定睛一看,镜子背面只是些妖兽的精美雕纹。 “嘶...好厉害的法宝!”玄阳明暗叹,只一眼便险些着了道。 “这是...太虚封妖镜?!” 凌虚上前查看,立即辨认出这是何物,正是剑宗神藏阁中的法宝之一--太虚封妖镜。 “凌虚兄识得此物?”玄阳明将太虚封妖镜递给凌虚。 凌虚重重地点头:“这是我剑宗收藏的一件法宝,只需注入真气便可自成五阶阵法,隔绝一隅。” “若全力催动甚至可以封闭空间,使某些特殊手段失效!” “那岂不是专门用来针对圣子级人物?”玄阳明神色一凛,暗自留了个心眼。 “莫非是凌虚兄的同门想以此重宝击杀某位圣子级人物,一番激烈的战斗后两败俱伤,其中一位顺走了凌虚兄身上的宝物?”扫过场上滴落的血迹,玄阳明推测道。 躲在房中侧耳倾听的姜泽暗赞,玄阳明你可是我的好兄弟,顺利将这个黑锅甩到了凌虚同门身上。 凌虚点点头,认为极有可能如此。 抬眼望见闻讯而来的佛子镜尘,凌虚心中便有了主意:“无妨,听闻大乘寺有一门可观过去未来的秘术,只待镜尘兄一试便知!” 天下间竟有此等玄妙之术?! 姜泽心头一惊,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不由得紧张起来。 月霖离没好气地瞪了姜泽一眼,恼他手脚不干净才多生事端,暗暗掐了姜泽腰间一把。 姜泽一激灵,疼得龇牙咧嘴,回头见月霖离美眸中的恼意,敢怒不敢言。 凌虚二人将前因后果告知姗姗来迟的镜尘。 “那秘术虽可窥得一缕过去的时光,但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 见凌虚一脸期盼之色,镜尘沉吟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镜尘来到甲板中央,盘膝而坐,周身梵文缭绕,口中禅唱不绝。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渡时光长河,得见真我!” 一股莫名的伟力从镜尘体内爆发,金色的佛光瞬间笼罩镜尘周身区域。 只见镜尘身边似是时光倒流,断裂的木板自动接合,回到原本的位置。 在场众人心神俱震,这镜尘才斗境就已掌握了时间道则之力?! “这...”玄阳明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幻象,阳明兄不必如此讶异。”凌虚与镜尘交情匪浅,对此术更是信心十足,为玄阳明解释道,“镜尘兄施展的只是一门根据残存信息推算过去的秘术,并不是时间道则之力。” 凌虚心中冷哼,我那道未来得及参悟的剑意,才是真正的时间道则之力! 若逮到那贼子,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当幻境中出现一模糊身影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吸引,凌虚更是全神贯注,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猝然,镜尘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献血,佛光支撑的幻境随之破碎,甲板也恢复原本残破景象。 “镜尘兄,怎么了?!”凌虚见状赶紧上前一把扶起面如金纸的镜尘。 “这片区域有大道气机干涉!”镜尘被秘法所反噬,咬牙吐出几个字,旋即昏死了过去。 凌虚心头一沉,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个结果。 姜泽窃喜,稍稍放宽了心。 北冥前辈的手段,岂是你一个头上没毛的小秃驴能揣度的?! “难道那比自己命还重要的残破书页,就这般无迹可寻了吗?!”凌虚怒急攻心,胸口一疼,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不,绝不能就此放弃!”凌虚放下镜尘,似无头苍蝇般在甲板上四处翻找,状若癫狂。 见凌虚披头散发,不时以剑气斩开拦路的断木,玄阳明不由得一声长叹。 君子当不滞于物。 抑或那宝物对凌虚太过重要了吧。 蓦的,凌虚忽停下手中的动作,猛然惊觉。 在这蓬莱楼船之上,与自己结怨最深的莫过于月霖离。 想到此处,凌虚怒气冲冲,提剑便往月霖离的房间寻了过去。 “貌似他们往这边来了?!”姜泽有些慌乱,四处寻找能藏身的地方。 若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出现在月霖离房间,岂不等同捉奸在床?!到时百口莫辩。 “现在知道怕了?!”月霖离没好气道。 “你以为我是怕他?!”姜泽语气倒十分硬气,“才不是!我只是怕别人误会咱俩,传出去有损你的声誉!” 姜泽自己倒无所谓,无名小卒一个,没脸没皮的,只怕污了月霖离名声。 “没事,我不怕!”月霖离一怔,旋即表态。 “你不怕,我怕!”姜泽顿时蔫了,“若传到宗主耳中,到时恐怕会将我吊起来打!” 月霖离噗嗤一笑:“没想到你连死都不怕,却怕宗主?” 姜泽正欲反驳,却见凌虚一掌推开月霖离的房门。 房门轰的一声四分五裂,月霖离柳眉倒竖,拍桌而起。 “怎么,到这讨打来了?!”月霖离冷声道。 被人欺上了门,真当月神宗这般好欺负?! 见月霖离正怒视着他,白衣胜雪,身上无一处伤痕,凌虚不由得一愣。 忽瞥见姜泽正端坐桌前,优哉游哉地喝茶。 表象上看是如此,其实姜泽内心慌得一批。 “你为何在这?!”凌虚沉声问道。 “我月神宗的事,需要你来过问?!”月霖离见凌虚不仅破门而至,还这般颐指气使,任谁也忍不住! 月霖离浑身真气狂涌而出,席卷全场,将破碎的木门与凌虚一同扫出门外。 凌虚后退数步方止住身形,衣袖一震,挥退身上残留的木屑。 如此雄浑的真气,绝不像经历过一场大战后的模样。 凌虚心头一沉,难道也不是她?! 呸呸呸... 一阵狂风卷过,门外围观的众人纷纷吐出口中的木屑。 “诶?大坏蛋你怎么在霖离姐姐的房间里?”玲珑从玄阳明身边探出了头。 “咳咳...!”姜泽见这个憨憨在这补刀,险些被茶水呛住,连忙辩解道,“我与圣女商谈回程的细节,例如防备某个阴险的宗门暗中下黑手什么的!” “哦,是嘛?!”玲珑不怀好意的看着姜泽,“我怎么觉得你和霖离姐姐似有一腿?”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姜泽额上青筋坟起,“我们是正经的上下属关系,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叫有一腿?!” 这憨憨一直反向输出,若不是玄阳明在此,恐怕头上要多好几个大包。 玲珑见姜泽眼中流露的恐吓之意,没来由得感到额头一疼,立即缩在了玄阳明背后。 “你还没有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凌虚察觉到几分异样,连声追问道,“以你这等低下的身份,不该老老实实地待在二层吗?!” “难道真以为在这蓬莱楼船之上,我就不敢动手?!”月霖离见凌虚依旧这么盛气凌人,不由得火冒三丈。 月霖离踏前一步,身后一声清鸣,青玉剑瞬间回到了手中,遥指凌虚。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玄阳明赶忙上前打圆场:“两位,稍安勿躁!” “霖离圣女,凌虚兄丢失了至宝,怒气攻心之下才失了分寸,还请圣女莫要见怪。” 玄阳明暗暗拉了凌虚一把,凌虚却寸步不让,指着姜泽怒吼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绝对有问题,我要搜他的身!” “你想搜谁便搜谁,谁给你的勇气?!”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姜泽眉头一皱,沉声道,“你尽可上前一试!” 姜泽手中雷弧闪烁,散发着恐怖气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者境交锋 能上这蓬莱楼船的修士无一不是一方精英,个个年轻气盛,哪受得了这鸟气。 玄阳明一阵头大,正想着该如何劝解,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 “我剑宗圣子搜查一个蝼蚁,还需征求别人的意见?!” 言语中杀气四溢,围观众人纷纷退避,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人群分开,却见一位二十八九的年轻剑修,一身剑气冲霄,仪表不凡,身上鎏金底纹的长袍无风自动,抱剑而立。 “云上歌?!” 围观之人中有人认出了此人。 “云师兄!”凌虚躬身道,仿佛见到了救星,以他目前的实力远不是月霖离的对手,此番得云上歌襄助,如雪中送炭。 月霖离与姜泽心头一沉,观其气息,此人显然是个者境高手。 云上歌迈步悠悠上前,以余光睥睨姜泽。 “我看你鬼鬼祟祟,就不像什么好人,”云上歌冷笑道,“是现在搜,还是等下跪在地上搜?!” “我看你们剑宗全是垃圾,是现在滚,还是等下被人抬着走?!”姜泽怒气上涌,反怼道。 右拳再度泛起晶莹的光晕,全身精、气、神缓缓朝拳头处聚集。 这一拳,绝不打偏! 姜泽目光湛湛地盯着云上歌,毫无惧意。 北冥前辈果然没猜错,没想到真凰印记这么快就又要用到了。 “别急!”月霖离急忙一把握住姜泽的拳头。 这一拳的威力月霖离深信不疑,必能击退、甚至击杀云上歌。 但此式对姜泽的伤害极大,北冥前辈亦有叮嘱,不到生死关头切勿妄用。 “哼!不知死活,那便死了再搜!”云上歌见蝼蚁还敢顶嘴,语气愈发冰寒,眼中杀机弥散。 锵的一声宝剑出鞘,剑气逼人。 云上歌剑指并拢催动法宝长剑直指姜泽,正欲瞬间将其斩杀。 “你尽可一试,若敢对低阶弟子动手,我不介意将蓬莱楼船上所有剑宗弟子杀个干净!” 远远传来一声清冷的忠告,语气虽极为平淡却令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云上歌不由浑身一颤,祭起的长剑也戛然止住。 “李梦清?!”云上歌失声道,言语中充满了忌惮。 只见远处一位清秀的女修刚从仙府遗迹中走出,莲步踩在一张画卷上,正朝这边赶来。 此女一袭白色纱衣,上纹银月,乃月神宗长老入室弟子! 待看清来人模样,姜泽方缓缓化解了碎神的蓄积力量,心中松了口气。 正是月神宗烽火阁管理任务发布的那位师姐,只不过与那时相比,此时的师姐平添了几分英气。 李梦清轻翩然跃起,脚尖轻轻落在了楼船上,身后的画卷亦自动收回须弥戒中。 “师姐!”月霖离与姜泽恭敬地拱手道。 李梦玲点点头,仔细地打量了月霖离一番,忽欣喜地问道:“走出那一步了?” “嗯!”月霖离应道。 “好!好!好!真乃我月神宗一大喜事,值得庆祝一番!”李梦清拉着月霖离的手,眉眼间如山花烂漫。 “走,去师姐那喝一杯!”李梦清朝姜泽招呼道,“那小子,你也一起来!” “是!师姐。”姜泽忙应道。 云上歌见李梦清视他于无物,脸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拦下三人:“李梦清,此事还没完,你休想就这么将他带走!” “哦?”李梦清黛眉一挑,不屑地说道,“什么时候你这种货色,也敢与我这般讲话?” “滚远些,别在这碍眼!叫那...那谁出来!”话到嘴边,李梦清忽然忘了那人名字。 嘶...霸气! 众人心头一凛,这李梦清不仅视云上歌如绿头苍蝇,竟连那个稍稍可成为自己对手的人,连他名字都不屑记住! 姜泽暗暗记下了,这招无形胜有形,可列入装杯之典范。 其实不然,李梦清依稀记得剑宗这回仙府遗迹之行有个皆境巅峰的高手,还曾与他过了几招,却怎么也记不起那人名字。 云上歌绞尽脑汁,亦记不起那人是谁,连搬救兵都找不到门路。 “李梦清,咱们讲讲道理!”云上歌涨红着脸,仍不退步。 “讲道理?跟我师弟师妹们比拳头,到我这就开始讲道理了?!”李梦清噗嗤一笑,戏谑地看着云上歌。 “你倒是说说,是何道理?” 见李梦清松了口,云上歌连忙说道:“这人疑似偷了我凌虚师弟的东西!只需搜查一番便可,不会伤他性命。” “噢,就这?”李梦清冷哼,“凭你一句疑似就想污我小师弟清白?” “即便是真偷了,凭本事偷为什么要还?东西在谁手里便是谁的!” “这是修真者的江湖,杀人夺宝者比比皆是,你当是在过家家呢?!” 姜泽见有师姐撑腰,此时不站出来说几句就显得心虚了:“疑似,你可有证据?若有证据我任你搜!” 见姜泽正气凛然,浑然不惧,云上歌底气便没那么足了,冷哼道:“你一个拿着二等船票的人出现在三层,此地无银三百两,这难道不是证据?!” “那你可错了!”姜泽哈哈大笑,从怀中取出那枚蓬莱楼船客卿玉牌在云上歌眼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这是蓬莱商会客卿身份的玉牌,可凭此任意出入蓬莱楼船!” “你胡说!区区一个斗境三阶的蝼蚁,怎么配能入那位存在的眼?!”云上歌恼怒道,这可是他都没机会得到的身份象征。 那位存在? 姜泽挠了挠头,似乎是前些天被人请去吃了顿大餐,然后就得到了这枚玉牌。 请他吃饭的那人是谁、什么模样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至于真假,你大了找船上的工作人员辨认。”姜泽知晓这玉牌有据可查,丝毫不惧。 正在这时,身后人群耸动,猛然响起一个中年男子粗犷的吼声:“何人在此喧闹?!” 那人推开人群,见甲板上一团糟,瞬间暴怒:“哪个狗崽子把我的船弄成这样?!” 楼船三层的侍女看清那人模样后,赶紧施了个万福,唯唯诺诺地喊道:“船长!” 此人正是蓬莱楼船的船长,见三层喧闹不止,那位存在也没插手,难道是让自己前来处理? 脑中记忆模糊,又想不起那存在是谁,该去何处禀报,只得郁闷地自己前来查探。 姜泽一眼便认出了这人的服饰,料定船长的在商会中的身份应该不低,便抢先告状:“船长大人,甲板是他们弄坏的,还把此处房门给踹了!” “现在还想杀商会客卿,还请船长大人主持公道!”姜泽将玉牌递给船长过目。 船长查验过后将玉牌还给了姜泽,心中便有了数。 他只记得那位存在脾气古怪,行事狠辣,他所看重的人千万不能轻慢,便朝人群吼道:“是谁?!将甲板弄成这样,还想杀商会贵宾?!” “敢不把蓬莱商会看在眼里?!信不信我将他丢入无量海喂鱼!” 姜泽站在船长身后,一脸得意地看着云上歌与凌虚:“就是他俩!” 见姜泽得理不饶人,李梦清与月霖离不由得轻笑,若给他一根杆子能顺着爬上天。 这小师弟倒是挺机灵,李梦清如是想到。 “船长大人,这都是误会!在下现在已经弄清楚了,错怪了这位小兄弟。”云上歌连忙辩解道。 “误会?那甲板怎么说?!”船长粗声粗气,言语中火药味十足。 这蓬莱楼船他驾驭了半辈子,俨然已将它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见这般七零八落,不由得心疼之极。 “赔!我剑宗定赔!在下必会给商会一个满意答复!”云上歌陪笑道,他倒不是很忌惮这船长,只是这楼船上还有一位恐怖存在坐镇,不得不拉下脸皮。 “哼,最好说到做到!”船长冷哼,拂袖而去。“若做不到,那位存在可是会上剑宗讨要!” 云上歌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还好没惊动那位存在,以那位的脾气,恐怕不会这么轻易了结。 “师兄,这...”凌虚见云上歌似要打退堂鼓,心中愈发焦急。 “哼!你自己解决!”云上歌忌惮地看了李梦清一眼,旋即也拂袖离去。 “散了,都散了吧!”闹剧结束,玄阳明挥退围观的众人。 好戏散场,凌虚却还不愿离去,双目通红直勾勾地盯着姜泽。 见凌虚还不肯放弃,姜泽上前澄清自己:“凌虚兄所说的东西在下并未见到,若说有嫌疑,这楼船上人人都有嫌疑,连凌虚自己都有,却只抓着我一个人不放,莫不是挟私报复?” “凌虚兄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假失窃,实则借机发难,藉此清除我月神宗势力也不是不可能!” 围观众人听姜泽这么一说,觉得也极有可能,不由得议论纷纷。 “如今真相大白,念在凌虚兄痛失宝物,在下也造成没什么损失便不多计较。”姜泽叹息,“只不过险些因凌虚兄无端遭受无妄之灾,凌虚兄杵在这是打算给我道歉吗?” “哼!”凌虚脸色阴沉,断定即便不是姜泽拿走的,也与他大有干系。 心中恨意喷薄,最终无奈拂袖而去。 好好一处大戏就这般惨淡收场了,众人不欢而散。 “小师弟,没想到你还挺机灵的嘛。”李梦清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 “哪里哪里,纯粹为了活命而已。”姜泽恭声致谢道,“即便小聪明再多,若不是师姐相救,在下性命堪忧。” “少说几句奉承话,不如等下多喝两杯!”李梦清十分豪爽。 师姐的性情似乎与在烽火阁时大有不同,带着满腹疑问,姜泽随着二女走向李梦清的住处。 花点时间整理下大纲 感觉有些卡文,先整理下,这几天写个几万字大纲再继续 《我在异界看风水》花点时间整理下大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在异界看风水》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一百四十章 李梦清、卿 之前在烽火阁时,经连山提点得知师姐是者境高手。 因此,师姐实力强横早在姜泽意料之中,虽心中有底,未曾想竟恐怖如斯。 剑宗同阶高手在师姐面前,连句狠话都不敢放便夹着尾巴逃了。 望着师姐潇洒干练的身姿,心中充满了感慨。 不知何时,自己的实力才能达到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威慑力。 二女一路相谈甚欢,姜泽紧随其后来到了李梦清的房间。 蓬莱楼船三层所有房间摆设一般无二,三人鱼贯而入,随即吩咐侍女准备好酒菜。 “这杯敬师姐,感谢师姐出手相救!”姜泽率先起身,端起酒杯恭敬地朝李梦清揖道。 月霖离闻言,也起身与之同敬。 “客气客气,举手之劳罢!”李梦清哈哈一笑,豪爽地举杯一饮而尽,皓白的俏脸霎时云霞一片。 看来师姐酒量不咋滴嘛... 姜泽亦仰头饮尽,心中却暗自嘀咕,也不便再劝酒。 然而李梦清却满不在乎,刚放下酒杯,接过酒壶便为三人再度斟满。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推杯换盏间,不多时,李梦清美眸中便有了一丝迷离,仍不忘让月霖离叙说在仙府遗迹中的遭遇。 听到剑宗凌虚联合其他圣子围杀月霖离的卑劣行径时,李梦清怒骂连连,嚷嚷着要杀上剑宗讨个说法。 待听到月霖离技压群雄,荒芜古地大殿中连败三位圣子级人物,不由得抚掌叫好,大呼痛快、过瘾。 “小师弟这种做派,像极了宗主,虽结果可能更好,却极不痛快!” 听到姜泽最终放过几人,只敲诈了三大宗门,李梦清兴致缺缺,忽扬手虚劈,眼神凌厉:“倘若是我,定斩了他们再说!” 以师姐的脾气,自然是先斩了再说。 斩了,咱们再说别的。 但姜泽深知,即便知道剑宗没了这凌虚圣子,也会重新选出凌实、凌真、凌假等圣子。 目前剑宗圣子凌虚,虽号称最强圣子,但双方实力你追我赶,各有千秋,而且双方接触较多,也算知根知底,若换个不知底细的狠辣角色,恐怕更难对付。 “是是,师姐风姿绝代,大杀四方!强、无敌!”姜泽恭维道,“整个仙府遗迹中的者境高手都无一合之将,哪还需我与这般他们多费口舌?” “哈哈,小师弟嘴真甜,难怪能讨霖离欢心。”师姐醉意朦胧,“不过,却也算不得无敌,好像剑宗这回来了个挺厉害的,我与他在仙府遗迹八层打了一架...但真记不得那人是谁了。” 听师姐调侃,月霖离脸色微红,不知是羞意还是醉意。 几壶酒下肚,李梦清已经喝到了身形踉跄,对影成三人的地步,却仍攥着手中的酒壶。 眼前的师姐越看越古怪,全然不似烽火阁处那般温婉安静。 姜泽满腹疑问,如百爪挠心,见时机成熟便试探着询问道:“师姐此番出来历练,没有师姐坐镇,烽火阁恐怕早乱糟糟了吧?” “烽火阁?”李梦清一脸茫然,似与烽火阁毫不相干一般。 月霖离猜到了姜泽心中在想什么,嘴角不由勾起笑意,却也不点破。 “噢!你是想问宗门烽火阁任务管理处那人?!” 酒意上头,良久过后,李梦清才恍然,“那是李梦卿,不是我!” “李梦...?!”姜泽头皮发麻,此‘李梦清’非彼‘李梦清’,险些被师姐给绕进去了。 难道师姐精神分裂,双重人格?!姜泽如是想到。 见姜泽一脸囧态,月霖离偷笑道:“那是师姐的孪生妹妹——李梦卿!” “师姐是清风明月的清,烽火阁那位是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卿!” “清、卿?!”姜泽恍然,取名的可真是个人才,双胞胎名字还谐音,成心让人混淆。 “好家伙,一上来就直呼师姐小名,小师弟你这是要占师姐的便宜?!”李梦清朝姜泽挥了挥拳头,恶狠狠道,“信不信头都给你拧下来?!” “岂敢,无意冒犯师姐,当自罚三杯!”说罢,姜泽端起酒杯连饮三杯。 经过与连山二人喝酒的锻炼,姜泽酒量已经提上来了,这几杯酒自然不在话下。 “此次霖离融合玄阴重水,令功法更进一步,成为月神宗近百年来最具潜力的弟子,实乃一大幸事,当共饮一杯!”李梦清趁机再度举杯,势要将两个师弟师妹灌醉,以彰师姐之威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二人推搪不得,只得举杯相陪。 “能融合玄阴重水实属侥幸,若不是炎天阵法造诣极高,舍命相助,恐怕这回十死无生。”月霖离不忘为姜泽邀功。 “哦?小师弟还有这本事,果然深藏不露。”李梦清眉头一皱,才正眼打量了姜泽一番,“宗门中阵法一脉向来掌控在塔主手里,小师弟该不会是塔主派来的内奸吧?” 闻言,姜泽险些一口酒喷了出来。 听师姐语气,看来师姐铁定是宗主阵营的人,且与塔主一方很不对付。 “误会误会!在下此次来仙府遗迹正是受宗主所命。”姜泽辩解道,生怕师姐酒劲上来,一巴掌把自己给扇飞了。 月霖离也在一旁为姜泽作证,李梦清方放下了戒心,点了点头:“宗主一向看人很准,想来不会有错。” “对了,你二人刚才怎么在楼船上与剑宗的者境闹起来了?”李梦清疑惑道,“虽说你二人潜力极高,但如今实力还是差些,不宜过早崭露锋芒。” “还有,小师弟暗藏的那一式拳法虽威力极大,但从气机上看似乎对身体损害颇深,还是少用为妙。” “一旦双方境界差距太大,若实力高的一方早有警觉,仍有很大可能躲过,到时落得未伤人分毫,自己却只能任人宰割地步。” 只一眼,便看清姜泽那并夕夕版碎神一式的底子,李梦清的眼光不可谓不老辣。 也是,这种孤注一掷的招式别人或许一辈子都不想用上,也就姜泽动不动就‘干了!奥利给!’ 并不是姜泽不计后果,只是以目前的手段和实力无法撑起腰来做人,强敌当前,唯有搏命。 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 “谢师姐提点,若不是真到了生死关头,也不敢这般铤而走险。” “至于为何起与他们起纷争,剑宗丢失的那东西...” 姜泽欲将本末如实说出,哪知师姐扬手制止:“罢了!不管经过如何,总之不能让宗门弟子在我眼皮底下受人欺凌!” 李梦清醉眼朦胧,一扬手将杯中酒撒了出来。 “若他们敢再挑衅,就说你们是我李梦清罩着的!让他们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说话!” 此话匪里匪气的,却从一个相貌文静的女子口中说出,着实有些反差。 姜泽极为感动,只不过一面之缘,师姐不仅解了二人之围,还许如此仗义之言,真乃女中豪杰。 然而还未等姜泽将感激之辞说出,师姐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望着桌上杯盘狼藉,师姐满身酒气,姜泽与月霖离对视一眼,不由得苦笑。 月霖离并未感到意外,只是有些无奈,随即招呼姜泽将师姐扶回床边侧躺着。 姜泽贴心地为师姐紧了紧被子,这个小动作却被月霖离看在了眼中。 “这么体贴,你还真想打师姐主意?不想努力了?”月霖离没来由说了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酸味。 “哪有!师姐这么豪爽大气不输男人的女子,那些所谓的天才估计都入不了她的眼,哪能看上我?”姜泽辩解道,不知月霖离为何突然说这个。 若与这种性子的女子成为道侣,不知是成亲,还是结拜? 温温柔柔的女子,她不香嘛? 姜泽暗自思量,以后若要找道侣,还是偏向温柔、善解人意的。 “别看师姐性子这么率真,听师尊提起,她们两姐妹的身世还是很令人怜惜的。”月霖离为掩饰方才突兀的话,赶忙转移话题。 “此话怎讲?”姜泽问道,二人一边收拾房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