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莲生三世》
第一章 做你眼中的一滴泪
“你是谁?”夜白微蹙着俊眉,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倒不是说特别讨厌她,只是天界所有人都知道,他素来不喜别人胡乱搭讪,尤其是女人。被他从玉清宫中扔出去的仙娥,可以从玉清宫排到南天门,包括被天后钦点的未来太子妃——蓝悠。不过自从蓝悠被扔出玉清宫之后,所有仙娥,顿时断了爬上太子龙床的念想,从此得出结论,此等男子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止时,他犀利的眼神冷冷地看向洁白如练的衣袖一角,抓住它的是一双纤细微颤的手,指尖微凉。
“夜哥哥…”女子眼光闪过一丝诧异和慌乱,叫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
这一声哥哥叫得他有一些心神不宁,只好侧过脸,避开她的眼神,他们认识么?不知为什么,她那晶莹的泪珠犹如炽热的千年溶浆,滴滴落入他心头,疼痛不已。
“别以为和太子殿下乱攀关系就可以轻轻松松地通过今天的升仙!”说此话的人正是曾经被扔出玉清宫的蓝悠。今天的她着一身深紫色镶片长袍,虽然看上去还算符合身份,但跟眼前女子那一身淡雅的浅蓝色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她妒忌的眼光看向女子:“个个升仙都着玄黑长袍,就你不穿,你是自以为出类拔萃?与众不同?”
“哪一条天规规定,升仙必需着玄黑长袍?”女子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蓝悠,从那里,她看出了一丝心虚,心中顿时明白,定是眼前这人使了什么手段,让夜白不记得了她,心中不那么难受,继而转身再次望向夜白,道:“再说,我为什么着这一身衣服,太子殿下明白。”
听此言,别说是蓝悠,就是夜白本人也是一脸疑惑地看向她,想要寻求答案。
看着夜白疑惑的眼神,还有刚才蓝悠一闪而过的心虚,女子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过眼下不是追查真相的时候,升仙要紧。如此想着,便不再与他们纠缠,移步到了白玉神坛。
那里聚集了数十位要升仙的仙子、仙娥弟子,清一色玄黑长袍十分整齐。其实说整齐也不算。无独有偶!
女子嘴角微微一上扬,心里骂了句小样,便往角落旮旯里那一抹邪媚的紫走了过去。
“怎么样?想好了没?”角落里的紫琰笑起来,眉眼像个风流浪子。
“什么?”女子因没听清,身子略向前倾,问道。
“跟我私奔啊。”紫琰笑得越邪媚。
“滚。”女子眉眼一横,骂道。好看的容颜,就是装不出恶毒的模样来。
紫琰看着她那小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众仙连连注目。
蓝悠骂了一句狼狈为奸,临了还偷偷看了一眼夜白,心中窃喜,太子殿下竟然没有一丝表情波动,看来这天后给的药还挺管用,随后目光与天后对视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宛若初啊宛若初,怎么能让你这么轻而易举地变得和我同一仙阶,平起平坐。等你接受天雷之后,就让姐姐送你魂归西天吧,心中如此想着,脸上闪过一丝恶毒的笑容。
“殿下,不如由我来助莲花仙子幻化香草吧。”蓝悠看着受过天雷之后的宛若初竟然只吐了几口血,灵力修为只折损过半,以这个情形看,幻化升仙肯定没问题,该是她出手的时候了。
“不需要。”宛若初明白恨她入骨的蓝悠不可能好心助她飞仙,虚假的笑容中,她看到了一丝阴谋。
“殿下,我可以帮助莲花仙子吗?”蓝悠装出一天纯真,问夜白。
“那就这样吧,你好好助她。”不等夜白回答,天后便应承了下来。
蓝悠听了,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的笑容。
夜白感觉今天的母后和蓝悠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众仙都在,不好太过深究。
接受考核的众仙,各自在圆形阵内使用灵力结集幻化仙草。一共有十余人,顿时灵气四处氤氲上升,十分好看。
蓝悠走到宛若初面前,冷眸一笑,提神运气,倒是真的在帮她集结幻化仙草。
宛若初见她没有其他异动,稍微松了口气,众目睽睽之下,她应该不敢做出什么事来吧。
可是,终究她还是高估了蓝悠的人品。一个被妒忌熏心,又有天后撑腰的女人,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就在香草幻化到一半的时候,宛若初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引着自己的手掌,直直就要劈向蓝悠的脑袋。
“不要啊……”蓝悠佯装惊叫。
疯狂的女人,为了得到夜哥哥的青睐,竟然佯装受伤来获取他的同情。宛若初心里如此想道,对她还有一些同情,爱情竟要如此才能得到。
突然,蓝悠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伸手拔出了自己的玄黄色珊瑚神簪。
不好。
宛若初大惊,她这是声东击西,想要置她于死地。
果然,蓝悠以飞快的速度拼尽全力,把尖锐的簪子深深插入她的丹田,几乎没顶。顿时,血流如注,衣赏尽染触目惊心的红。
“啊!”
“啊…”
众人大叫。
都以为蓝悠会脑袋开花,可谁承想一会的功夫,宛若初丹田多了一支催命神簪。
“七七!”
第一个奔向他的是紫琰。虽然他可以接受她和太子相爱的事实,可是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受到如此伤害。
他愤怒地一掌把蓝悠打得几丈开外,口吐鲜血。然后迅速地点了宛若初丹田周边的穴道,可是没一点用,血还是一个劲地沽沽地往外冒。
另一边,夜白在看到宛若初鲜血的一瞬间,所有记忆都回来了。原来这忘情之水的解药,竟然是情人的鲜血!好阴毒的解药!
恢复记忆的夜白飞升而下,来到宛若初跟前,推开紫琰,抱住了她。
“七七……她们……”一向清冷而又儒雅的夜白,红着双眼仇恨地看向蓝悠和天后。
蓝悠看着夜白要杀人的眼神,有点后怕,“是她自己想要伤我…”
“夜哥哥……”此时的宛若初什么都明白了,不想把生命最后一点点时光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她的手抚过他的脸,“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
夜白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眼角的泪滴落在她淡蓝色衣袖上。
“你看……我穿了你最喜欢的衣赏……”她的指尖触着他的泪,“如果可以,我愿做你眼中的一滴泪珠……懂你心意……知你冷暖……”
许久,不见她再有言语,元神四处消散,一颗莲子落在夜白手间。
夜白埋首在她项间,轻言:“她们杀了你,我便送她们最爱最重要的人来陪你。”
说完伸手取出自己的元神,与莲子一起幻化成一颗眼泪,慢慢地向九重天外飞去。
“不要!”
“殿下!”
等到众人呼叫时,九重天只剩下夜白那渐行渐远的声音:“这样的结局,你们可满意…”
第二章 戴发修行
华光大殿中,一尊威俨而又高大的佛像盘坐在金黄色的莲花宝座中,慈眉善目,微微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看向众生。大佛两旁站立着两尊护法菩萨,也都是圆形螺纹黑发,金色袈裟,手执佛珠,脚踏祥云。
佛像前面香烟缭绕,神台上铺着明黄色带暗花纹的锦锻,四周边缘垂着细细的流苏,正中间一只青铜香炉里插着刚点燃没多久的一柱香,三根香笔直地立在炉内,没有倾斜半分。香炉的两旁各摆着三盘新鲜的斋果,有金黄色带芝麻粒的素饼,尖尖红了大半的桃子,还有碧绿中透着黄的枣子。斋果一旁放着两副合起来的,一条一条纹理分明的牛角竹卦。
神台底下略微泛黄的圆形蒲团上,为首的身披红色袈裟慈和佛像一样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正闭目念着经文,深色檀木佛珠在手中转动,木鱼一下一下地敲着,底下小僧诵经声一片。
众僧晨诵的从卯正时分至晨时三刻结束,晨诵完后一刻钟是早膳时间。
晨诵进行将半,大殿的门忽然被打开,暖黄色的霞光照了进来,洒在殿内棕黄色的木质地板上,顿时,众人皆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
一位白衣少年从光芒中走来,这翩翩谪仙般的少年郎可真是生的俊。你看他年纪不过十二三,皮肤白皙光滑得让女子都心生妒忌,眉峰微蹙,眼眸中透着丝丝忧愁,让人无端心生怜惜,未被绾起的青丝和白色发带在风中微微飘起,显得俊朗而又飘逸。
“师父。”
少年走到为首的高僧面前,从长袖中拿出一个白玉金坛,轻轻置于一侧,深深一拜。
高僧睁开眼,对跪拜在地的少年道:“夜白,快起来。”
“谢师父。”
少年起身后,眼神就一直停留在白玉坛子,神情清冷而又悲伤。
只见那坛中一抹碧绿,竟是一株飘在水面的睡莲。莲叶呈椭圆形,翠色如玉,上面还点缀着星星点点透亮的水珠。就是这一株接连几年都一尘不变的睡莲,让这少年心生忧伤,牵肠挂肚。
众人见此景象皆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已经五年了。眼前的少年郎再不是当年那个身受重伤的孩子了。
五年前道吾法师在灵山深处捡到不省人事的夜白时,他的手心紧紧地握着一颗灵光四闪的莲子。
当时道吾法师很诧异,此白衣孩童凡胎之体,为何手中白莲却被强大的灵力包围着,竟不能让人近身,乃至于道吾想要帮他把白莲收起,都被震到数米之外。
“为何……”
道吾看了看那孩子,大约七岁的模样,双目紧闭,眉头紧蹙,握着白莲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待他想重新考究眼前这些人和物的时候,看到男孩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那股强大的灵气则化作星辰点点,慢慢消失在眼前。
当灵气消失殆尽,男孩苏醒,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双眼迷离地看着前方,仿佛从前世看到了今生,那么漫长。
道吾慢慢走近男孩,想要看清那颗白莲。
男孩的目光也随着他而转到自己的左手,指尖微微倦起。
“不好……”
他扬起手捏了个口诀,然而白莲却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变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男孩脸上写满慌张的表情,口中不断念道。
“你……”道吾看着男孩刚才的姿势,像是要施展法术。
可是为何又施展不出来呢,是失去了吗?
“救她,求你!”
男孩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痛楚,竟让道吾心中一震,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这七岁大的孩子有着这样的表情。
他上前,抚平那小小深皱着的眉头,朝他点了点头,“放心,有我在。”
说完,掌心置于白莲上方,源源不断的法力将白莲围绕着。虽然他的法力与之前保护它的灵力不相同,但是好在莲是通灵之物,只要是净心正雅之气皆可以吸取。
不到一会儿,黄色的莲子变得清透洁白起来。
“小施主,这白莲就要突破第一层净化了。”
“你是说,她可以活了?”男孩闻言抬头看着他,惊喜地问道。
“于物而言,它是重生了,至于其他,就看今后的造化了。”道吾法师说这话的时候高声莫测,仿佛参悟了一些什么。
“多谢大师。”男孩拖着沉重的身体,朝他深深一拜。
“小施主颇具慧根,可愿拜于我佛门下?”道吾法师右手抚着有些花白的胡须问他。
男孩抬眼看着大师的头,再侧眼看了一眼自己肩头的那缕青丝,没有说话。
“可是不愿?”道吾轻声问道。
“不是。”男孩欲言又止。
“可有更好去处?”
男孩摇了摇头。
“那……”道吾有些不解。
“能戴发修行吗?”男孩想了很久,抬眼问道。
他记得,有人很喜欢他这如墨般的长发。
那时候的他,虽然有些清冷,但不忧伤。
有时候,往往活下来的人更痛苦,他要承受失去挚爱的痛,拥有无法忘却的记忆。
当他飞出九重天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灰飞烟灭。
还好他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还好他保住了她,虽然暂时只能以一颗莲子而存在。
不管是要经过沧海桑田,或是要历经多少劫数,他都会陪她。生生世世,永不放弃。
人世间,普度众生,最有仙缘的地方,正是佛门。
仙法佛缘可遇而不可求,尽失法力的他,选择就此安生,希望有朝一日能唤醒她的灵力,获得重生。
众僧打坐诵经完毕,纷纷起身前往膳房用膳,而夜白则还需继续诵经一个时辰。
因为每天他都是卯时一到准点起床,前往十里之外的灵山,趁太阳升起之前,采集山中露水于净瓶中,回来浇他的白莲。
整整七年,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有时碰上大风大雨或大雪的日子,师兄们就劝他:“夜白小师弟,就用寺中井水吧。”每次他都会说:“师父说过,以灵山甘露沐之,可促进灵力吸引。”
久而久之,师兄们便也知道了他的脾气,知道他认定的事从不轻易改变,便也不再相劝。
华光寺的大钟准时地在辰时末响起,浑厚的钟声透过黛瓦白墙,响彻整个山峰,然后绵延至山脚。
而大殿蒲团上,少年手上玄黄菩提佛珠随着诵经声,一颗颗转动,红色镶金丝穗子也一圈一圈地在他白衣长杉边游动着,佛祖莲坐前燃着的檀香,一阵阵飘过来,沁人心脾,怡人心性。
佛祖,愿你渡她今生修成正果,佑她这一世,喜乐安康!
夜白跪在团坐上心中默念完后,头伏于地双手向前,长久叩拜祈福。
门外走过的两个僧人看见,皆是心中不忍。
“这些年也真是苦了小师弟。”年长的僧人看着殿内的夜白摇了摇头。
“是啊,当年师父送他这个白玉金坛养这睡莲之后,从未离过身。”
“嗯,师父说小师弟当年正历劫数,执念太深,需要渡化。”
二人正说话的时候,夜白已完成晨诵,行至大殿门口。
“师兄。”夜白左手捧着金坛,微微屈身抬起双手行着礼。
“师弟,你对这株莲可真好。”
“不够。”夜白说完,神情凝重地看向那一抹碧绿,有些失神。
“师弟……你没事吧。”年长的僧人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夜白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好让他们安心。
他一向是这么懂事,总是替别人着想,生怕给人家带来一丝丝困扰。
“那你快回房用膳吧,师父已吩咐人将早膳送至你房中。”小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好。”
对于师父也好,师兄也好,他从来不说谢谢,有些情记于心中便可,说出来反而显得生疏客套,况且,许多事情,光是一个谢字,是远远不够的。反而一个谢字能冲淡许多的情份,他觉得彬彬有礼的道谢应属于陌生人。
回到房中,他将白玉金坛放于软塌旁边深棕色古木桌案上,无心饮食。
佛祖啊,何时你才能将她渡化,让她重生。
指尖轻抚着水中那一抹碧绿,心中念道。
师兄们只知道我现在对你的好,谁曾想,那一世,我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眼前遭人迫害,任你在我眼前灵力尽失,魂飞魄散!而我却没有将其杀之,因为,不能。
想到这,夜白眉间冷若寒霜,从案旁拿起一支翠玉长箫,立于窗前,吹了起来。
窗户是开着的,空中盈盈圆月,清冷的光芒,洒在院中,照在树间,却始终无法照进窗前人的心房。他的心被悔恨,痛苦和无奈包裹着,几年来,丝毫未减。
箫声总是能出卖一个人的情感,是喜是悲都随着那一缕缕气息表现地一览无余,而眼前的这白衣少年终是不敌往事的浸染,一颗清明的泪珠随脸颊而下,悄悄地滴落在玉箫上。
终于,前尘往事如排山倒海,摄人心魂。
第三章 打扮见客
三百年前。
东灵山庄。
“小姐,家主吩咐过了,今日夜白太子会亲临东灵山庄,让所有人都要盛妆迎接。”莲花池旁,一个绾着两个高高发髻,耳边垂着两根红绳带的丫头追着一位身着白色长衫的姑娘跑。
“我才不会去巴结那些天庭的人呢,你小姐我是出淤泥而不染,灵光闪闪的,堂堂的莲花仙子也!”宛若初朝着身后的丫头眨了眨眼,法术一施,便消失在满池粉红碧绿之间,不见了踪影。此俏皮活泼的女子正是东灵山庄家主之女,宛若初。
“小姐,你……”丫头满脸无奈,摇了摇头。
曾无数次识破她家小姐这些小技俩的丫头,找个人还不是小菜一蝶。这不,眼尖地看到一棵硕大的,微微晃动了一下的莲蓬,心中便知晓她藏于何处。
手指微微在耳边一动,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侧脸,仿佛轻声说了句什么。
“银珠,还好你在这。家主刚刚吩咐赶紧采池中之莲招待贵客。”
不到一会儿,远处跑来一个同样装扮的丫头喊道。喊话的同时朝这个叫银珠的丫头挤了挤眼。
“可我们也没带篮子呀。”
“放心,我有这个。”后来的丫头,从袖中拿出一样金光闪闪的物什。
化身藏在莲蓬中的女子,飞身而至她俩,道“你个死金珠,竟然想拿捆仙袋来装本小姐,皮痒了是吧。”说完捉着金珠的手臂,扬起手来要打她的屁股。
“冤枉啊,小姐,我可是听家主的吩咐来采莲的,哪里知道小姐竟藏在莲蓬中啊。”金珠笑着跳到了银珠的身后。
“哦?是这样吗?”宛若初意未深长了笑了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你两小丫头还敢捉弄本赫赫有名的莲花仙子。
两人看到她家小姐脸上那一抹坏笑,心感不妙。
“让我回去翻翻那本莲花取名宝典,看下要怎么帮你们改名。”说完抬头便要走。
“啊,小姐,小姐……”
“小姐息怒,婢子们知错了……”
两人一起挽着她们家小姐的胳膊,双双把头埋在臂弯中,伏首认“罪。”
她家小姐这个改名的不良嗜好好不容易改掉了,可不能让她再犯。当年她俩全权成为宛若初的实验品,从小红到小绿,从小妖到小精,整整折腾了三年,终于想到一个主仆三人都还算勉强满意的名字:金珠银珠。
当时宛若初是这样想的,金珠银珠天天叫,是个好兆头,如若是叫上个十来年,说不定财源就滚滚来,到时候她不得坐在钱堆上乐坏了。
有谁知道,堂堂的自称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仙子竟是个财迷。
而金珠银珠要是知道她家小姐当时是如此想的,是铁定不会同意这两个名字的,当时的她们只是觉得金乃上品,五行之首,尊贵又有驱避邪物之用;而银则素雅,清正,有着沉稳圣洁之喻,所以便没有反对。
好不容易这名字跟了她俩七八年了,可不能重蹈覆辙。
“哼,看你们还敢不敢。”宛若初侧脸,头高高地抬着。
“不敢不敢。”
“绝对不敢,再也不敢。”
两人说话的同时,心有灵犀想着:那要看今后小姐你乖不乖。
“金珠,那你的莲子还采吗?”宛若初问她话时,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采,当然采,必须采。”金珠这会儿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一声一声地应着她家小姐。其实哪来的什么家主吩咐,那只不过是拿来忽悠她家小姐的借口。不过幸好家主好吩咐过众下人,要好好准备招待客人,这采莲待客,不为过吧。
“银珠,我爹是不是说要盛装打扮?”
“没错,家主说要不了多久就是小姐你位列仙班关键的时刻,而夜白太子能决定你的仙品级别,一定要他留一个好的印象。所以小姐,交给我吧,这一次我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那夜白太子一眼就看上你。”银珠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
“呃,这事你俩就不用操心了,好好采莲去吧。”宛若初指了指身后的莲池。
“小姐,让我们……”金珠话把还没说完的半句话咽回了肚子,因为她家小姐已经转身离去。
“现在怎么办?”银珠问金珠。
“能怎么办,采莲去。”金珠无奈地说。
这边的宛若初,打发了金珠银珠,心里鬼主意早已打定,嘿,不是说盛装打扮么,美不美咱管不了,这盛嘛,保管亮瞎你们的眼眸,让你们毕生难忘。想到这,她脸上神彩飞扬,眼珠子发着精光,心里乐开了花。
全神贯注,一门心思想事的她,没有发现水榭那一抹浅蓝色身影,正望向她。
一双清冷的眼眸,凝视着白衣少女消失在视野尽头,被一声“公子”唤回过神来。
“走吧。”男子收回目光,恢复了万年不变的无风无雨亦无晴之神色。
宛若初回了闺阁之后,就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浅粉,月牙白,浅蓝……唯独没有她想要的……大红色,此时的她真想向天大喊,为何女人的衣柜里面永远少一件衣服!
举足感叹良久,她决定潜入金珠银珠中顺手牵一件来,她隐约记得,曾经有一个冒失的弟子曾送过她俩谁一件大红色夸张的长裙,正好派上用场。
说干就干,随即她便心中默念,化成一片绿叶,随风潜入金珠银珠房中。
好在她俩的衣什物品不多,没花多少时间便找到了那件衣服。
“太好了。”她恢复成人形,开心地抓着那件衣服,在身上比划着。高兴之余,她看了眼她俩的房间,心想,以后得多赏赐点东西给她们,不能让她堂堂东灵山庄大小姐的贴身丫环过得这么寒暄。
“都怪你,不拉住我,害我全身都打湿了,还弄了这么多泥。”
“是你太用力好不好。”
“你不是经常说你最近练功,臂力有长进嘛。”
“那还不是因为你最近吃得多,变胖了,我才拉不住。”
“你……”
正当宛若初对金珠银珠心生愧疚的时候,她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宛若初惊得跳了起来,连忙从卧室后门跑了出去。
金珠银珠的卧室后门,可以直接通往宛若初的房间。
“吓死本小姐了。”宛若初拍着胸膛,坐在六角棱形铜镜前平复着气息。
“嘿,这个胭脂好,够红。”她拿起彩色小罐,沾了好大一坨,在自己的脸颊两边涂抹着。
“这个唇纸也好,够艳。”说着便拿起来拼命地抿着,嘴角边上都渲染开来了。
最后,她拿起一旁的石黛,给自己画了两条浓浓的眉毛。
朝镜中的自己用力一笑,刷刷满脸的粉掉落着,还有那一地的鸡皮疙瘩,这样的她,真是不忍直视。
然而她仍嫌不够,拿起梳妆盒里的钗子,红黄蓝绿插了一头,这才满意地微微一笑,真的好“倾城。”
清荷堂中,设的是六人席的小宴,右侧席首是当家家主宛上清,年约五十,虽已至知天命之年纪,却因相貌生得较好,体态俊朗,从而看不出任何岁月留下的痕迹,可与少年郎媲美,再加上谈吐温文尔雅,更是比少年多出许多吸引人的成熟稳重。
“小仙宛上清,敬殿下一杯。”宛上清端起桌上的琉璃玉盏,广袖一遮,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
对面被他称之为殿下的少年,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指,端起桌上的玉盏,眉峰稍稍一动,回敬了他,浅尝了一下杯中酒。
两人旁边分别坐的是主母易晓晴和太子随从片风,易晓晴旁边坐着大弟子无修,而无修对面的坐位是空着的。
三人见太子和家主在敬酒,纷纷举杯示意,皆饮尽杯中酒。
第一杯酒过后,就有下人开始上菜,皆是清淡别致的小菜,吃起来却爽朗上口。比如那盘清炒藕尖,就连平时不喜食物的太子都连伸了几下筷。
片风见此,想要来帮他布菜,被他拦住:“不必。”
主母易晓晴见此情景,心中一乐,开玩笑,这可是她的拿手好菜,哪有不好吃的道理。想当年在易家庄,就是连她父母也是难得尝一回。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让人家馋上大半年。
片风回到原位,看一旁空着的位置,问道:“可是还有宾客未至?”
“无妨,是小女,平时野惯了,我让她装扮好了再来。”宛上清回了片风的话,转而吩咐金珠:“去看看你家小姐好了没,席都开了还不见人,越发没规矩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随着叮叮铛铛一阵响,一袭红衣的宛若初出现在了大堂门口。
顿时,堂内鸦雀无声。
片风惊讶地张着嘴,半只鸡翅掉到了碗里,就连平时处世不惊的太子夹菜的时候,筷子都抖了一下。
大师兄无修不太确定眼前来人是自己的小师妹,试探性地叫了声:“师妹?”
宛若初朝他笑了笑,很是惊悚。
“爹,娘,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她笑着走了进来,继续说道:“不过也不能怪我,爹你不是说了嘛,要盛装接待贵客,这女孩子家家装扮总是要花点时间的。
此刻的宛上清已被自己的女儿气得说不出话来,拿起桌上的琉璃盏就要扔过去。
“夫君息怒。”宛夫人连忙上前按住宛上清小声劝道,“太子殿下还在这呢。”
“你赶紧给我滚出去……金珠银珠,给她拾掇干净了再来见客。”宛上清朝边上的两丫头挥了挥手。
“是,家主。”金珠银珠连忙上前扶着宛若初就要走,却被她跳开了,“这怎么行,我还没参见太子殿下呢。”
“请问殿下尊称啊?”宛若初跑到太子面前,扑闪着长长地睫毛问道。
这一望,深邃的浅灰色眼眸像两口具有法力的深井,把她吸了进去,忘了喧哗。
“夜白。”
清冷而具有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宛上清见她竟敢在太子面前造次,连忙吩咐金珠银珠:“捆仙袋。”
第四章 主随客跑
“啊……”
待宛若初逃离那两口深井中回过神来,金珠竟然真的听言拿了捆仙袋朝她走来。
“你……你你站住,你个丫头片子,要造反了是吧……”宛若初边说边跳着躲到了危襟正坐的夜白身后。
哈哈,我就不信你们敢越过堂堂夜白太子来抓我!宛若初心里正得意,手不经意间搭在夜白肩头那一抹浅蓝。
夜白俊逸清冷的脸微侧,目光看了看宛若初的手,转而望向她,不说话。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
瞬间,她那只手成了众矢之的。
片风:这个女人要遭殃了,公子从来不让其他女人近身的。当然,温冷如玉的公子当然不会动女人,他只会用他的眼神把她杀死。
宛上清:宛家颜面啊……
宛夫人:果然勇敢,连太子都敢撩拨。
金珠银珠:无语抚额……
宛若初看众人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再看着搭着某人肩膀的手,悻悻地耸了耸肩,抽了回来,心中念道:怎么了嘛,不小心搭个肩而已,又没把他怎么样。
宛上清为免她再做出出格之事,亲自上前,一把拧着她耳朵就往外拖。“看看你把自己画成什么样,赶紧给我回房洗干净了再来见客。”
“哎哟,爹,你轻一点,敢情不是自己的耳朵就下狠手是吧……”
听到宛若初这一句抱怨式求饶,夜白嘴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宛若初歪着脑袋从余光中捕捉到这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瞪了他一眼。这罪魁祸首竟然还敢笑,好好的天界不呆,非得跑到东灵山庄来,来就来吧,还做出这种……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她也没想出夜白有什么做的不对事。
在她思绪万千,百转轮回的思想斗争中,夜白看到的分明是一双明亮清新而又灵气十足的眼眸,和她那脸诡异的妆容和那身不合时宜的行头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难道……
夜白想到这,摇了摇头,何时,他竟然会去探究一个女人。
“太子殿下,让您见笑了。”宛上清抱手满怀歉意说道,一袭灰色广袖遮住眉眼。
“无妨,用膳。”夜白收回心神,脸上一片云淡风轻,仿佛刚刚的事情没发生。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青葱般手指握着通透白玉汤匙,开始认真地喝起汤来。
“呃……太子殿下,那个……”宛上清欲言又止。
夜白抬起头来,似乎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易晓晴看着自己夫君那满脸的不好意思,坐不住了。
“我家夫君其实是想问我家小女若初封仙的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易晓晴试探着问道。
自从夜白太子成年之后,这九重天上,封仙赐名之事都归他管。刚开始天君还会时常核查,一旁监督。后面看太子每一桩每一件都处理得当,便完全不再过问了。
“放心,只要所修法术通过便不成问题。”这恐怕是夜白在东灵山庄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法术方面,小仙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就是灵力……”宛上清有些担忧,毕竟宛若初年纪尚小,所吸取的灵力有限,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位列仙班。
“不必太过担心。”夜白朝宛上清点了点头,而后者听此言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面露喜色。
直到宴会结束,宛上清也没有等到宛若初的身影,而他又不好意思总在外人面前数落自己的女儿,尤其是夜白跟前,只能努力地压制着内心的怒火,陪脸恭恭敬敬笑着。
“那便告辞了。”夜白太子在大门口,举起雪白的袖子稍一施礼。
“太子慢走。”宛上清朝他深深还了一礼。
雪白长靴上方,浅蓝色长衫在脚边飞扬,夜白和片风走出了东灵山庄。
“殿下,咱们去哪?回天界吗?”
夜白没有回话,片风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便也没有说话,跟在身后在心里嘀咕着什么时候太子也会走神。
“喂,你们俩平时也这么无聊的吗?”
正在想事情的夜白被腰带间传来的细小声音吓了一跳,只见一只红色的七星瓢虫正扒拉着黑色的小触角在腰带上晃荡着。
他驻足,眼眸垂下,看着。
“什么声音?”片风从后面凑过来,也看到了那飘虫,张着手要帮他拍走。
“住手。”
夜白捉着它,轻轻地方在手心,静静地看着她道:“好玩吗?”
话音刚落,小瓢虫便飞离他的手心,变成了一个明眸灵动,肤白貌美的姑娘,正是宛若初。
“当然好玩啦,又不用走路。”宛若初说这话的时候张着双臂转了一圈,白色的长裙随风而起,像一只漂亮的花蝴蝶。“唯一不好的就是,你那腰带该换换,太滑了,连个结都没有,又不好抓。”
她说这话的时候,啧啧啧地围着他转了一圈。
“你个小丫头片子就不识货了吧,这可是天后送给殿下的生辰礼物,用途大得很呢!”片风有服气地说道。
“有什么用?快说来听听。”宛若初听说用途大,眼冒精光看向片风。
“比如说可以当……捆仙索。”片风想起之前堂上那一幕,狡猾地一笑。
夜白太子似乎和片风想到一处去了,嘴角扬起一道似有似无的弧度。
“哼,你的胆子还蛮大的嘛。”宛若初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她可是很记仇的人,而且有仇必报。
片风看她那脸不怀好意地笑,连忙躲到夜白身后,“以后要找找他,我可没有能当捆仙索的腰带。”
“你是何时藏身于此的?”夜白直接忽略他们的对话,问道。
“就在你和我爹在门口拜天地的时候呀。”宛若初想都没想,便口无遮拦地回答道。
“噗。”片风在身后吐了一口老血。
夜白被她这一句呛得竟说不出话来,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继续前行。
“喂喂喂,不要生气嘛,跟你开玩笑的嘛,谁让你们两个在那行礼拜个没完喽。”宛若初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服走着。
走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更加胆大妄为地要去挽他的胳膊,指尖才触到那一抹浅蓝,夜白便停下来,死死地盯着她的手,脸上似乎有些不悦。
“啊,好啦,不挽手,不碰你。”宛若初悻悻然地把手拿开,心里想,什么嘛,古板一个,搞得好像我要占他便宜似的,不就挽着手嘛,至于嘛!
“那你们要去哪里呢?”她问道。
“我们暂时还不知道去哪儿。”片风在身后替自己的主子回着话。
“哦?这样啊,那不如你们和我一起去凡间玩玩吧。”宛若初转过身去,抓着片风黑色的长袖说道。
“额,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片风手指着夜白站立的地方,‘太子殿下’四个字生生被他那清冷而略显不悦的眼神给咽了回去。我的乖乖,殿下这又是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他一脸无辜地看向宛若初,仿佛要从她那里寻求答案。
“呵……呵……”宛若初耸了耸肩膀,一副你俩爱咋咋地的表情,越过夜白,走在了最前头。
“你去凡间的事,有没有告诉你家人。”夜白加快步伐,跟上宛若初,才慢慢放下步子。这次,片风学聪明了,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于是和他俩保持了将近数米开外,径自思索着主子刚才不悦的原因。
“当然……没有啦。”宛若初见他主动和她搭话,便又笑嘻嘻地回答。“我才没那么傻呢,这要是被我爹知道,我还能愉快地玩耍吗?”
“还是要告诉,以免家人担心。”夜白一本正经地说教。
“放心,我爹他们早就习惯了,我要是能天天乖乖呆在家,那才叫一个不正常。”宛若初又开始和她贫嘴了,不过这一次,她倒了很注意言词,没有说出其他什么惊人之语。
夜白见她如此说,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那个……”夜白欲言又止。
“什么?”宛若初歪着头,疑惑地望向他,亮晶晶的眼眸清澈无比,风起之时,白色衣袂飘飘,有一丝秀发拂到脸边,肆意飞扬着。
“人间很好玩?”夜白走近她,将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垂后边,问话之时,竟在那明亮眸子中看到自己的一抹身影。
宛若初被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惊到了,心跳漏了半拍,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夜白的脸。那是一张无与伦比的绝世容颜,鬓若刀削,剑眉入林微微扬,星目冷而傲寒霜,皓齿唇微红。一身淡蓝长衣随风而起,真真是天上谪仙要下凡。
几米之外的片风看到此场景,仿佛有些明白自己的主子刚刚为何不悦了。
“呃……”夜白仿佛也觉得突然安静下的氛围有些尴尬了,清了清嗓音说道:“要不,用法术去。”
“啊?”宛若初显然还是没有从那两口深井里面走出来,眼神有些迷离,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地和他分开了一段距离,恢复了以往来的笑颜道:“那多没意思,我们行走的过程说不定会遇到更有趣的人和事呢。”
“可是依你的灵力,这走到人间不得七八日啊。”片风赶上二人的时候,正好给宛若初补了一刀子,谁让一个就要入仙籍的堂堂莲花仙子,灵力那么低微呢。
宛若初好像也不太在意灵力这回事,笑嘻嘻地回他:“这不有你家殿下嘛,我走累了便可化身为小七挂在他身上。”
“小七?”夜白有些不解。
“就是七星瓢虫啊,这不身上有七个黑点点么,以后你们就叫我小七了。”宛若初拍了拍胸膛说道。
听她此言,二人皆汗颜,如果八个点,敢情得叫小八了?
第五章 她不见了
东灵山庄其实是一处水庄,因十里水域盛开的莲花而出名,地处凡间与天界交界之处,所以由此去凡间并不算太远,只需翻过一座忘忆山,穿过一片迷云林。
不过,宛若初每次去凡间其实都是采用仙术腾云驾雾,从未真正步行。之所以骗他们步行,只想真正见识一下忘忆山和迷云林的厉害。因为宛上清不止一次告诫她,不要靠近这两个地方。她这个人吧,别人让她别做一件事情,她却偏偏要去偿试,尤其像这种神神秘秘的,她就非要亲历一次不可。
一个人她是不敢的,这不有两个法术高深的天界之人么,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她在心里不知道笑了多少次了。
“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有什么阴谋?”片风看着心情大好的她,不祥地问道。
“你多虑了,我一个弱女子,在你们两个大男人面前哪敢耍什么阴谋诡计。”她说这话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以免心中的欢喜再洋溢到脸上,被他俩察觉。
夜白也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他们,不过又想想,有什么关系呢,她开心就好。
想到这,他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何时开始,他竟在意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的欢喜与否,这在他的世界领域里是从未有过的事,从来,他都是主宰着自己的心志,控制着自己的情感,对事对人,都是无风无雨亦无晴。
片风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主子脸上的情绪变化,从开始的宠溺欢喜,到后来的郁结于心的表情,表示抚额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呢,那么千变万化。算了,不管了,还是小七七好玩,心里想着便把目光从他那里移开,想要去找宛若初,可是前边的山坡之上哪还有她的身影。
“咦?”
“怎么了?”夜白被他的这声‘咦’生生把思绪拉了回来。
“小七七哪里去了?”
夜白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飞身往前而去,留下目瞪眼呆在原地的片风。
“公子,等等我……”后者半天才反应过来,施法飞行跟上。
到底夜白的灵力更强大,等片风气喘吁吁赶上他时,夜白正停于一山坡前,驻足不前。
“怎么不走了?”片风疑惑地问道。
“不觉得这个山坡似曾相识?”夜白看着前方山坡上那棵熟悉的松树问道。
“是吗?”匆匆跟在后面的片风哪里顾得上看前面的山坡,光追赶自己的主子已属不易,哪有闲心看风景。待他定了定神顺着片风的目光看向前面山坡,除了那株歪脖子老松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呀,何来的相识?“要不我们再飞一阵,到前面的老松树那里看看。”
片风说着便不等片风的回应,独自施了法往前飞去。这次的他,一定要走在主子前头,为他打头阵开路。
腾空而起的他飞了好一阵,从云端下来,却发现,自己离夜白只不过几步之遥,而前方依然是那个山坡,那棵老松树依旧离他很遥远。
“怎么会这样?”他望向片风问道。
“是迷阵。”夜白说这话的时候提高了警惕,尚且还不知道这个迷阵究竟是谁所布,是人?是妖?亦或是仙?
“敌暗我明,还是需要小心为妙。”夜白边提醒着片风,边观察着四周。
他能感觉到周遭被某种力量所控制着,范围大概方圆十里,以东西南北四点为聚点,形成一个大圆,而这四方的中央区域有一个阵点,正是力量聚集点,四周的阵脚全靠阵点的力量控制着,破阵之人即使找到四周的阵脚进行攻击也是徒劳,唯有找到阵点用强大法力才能破除。
“可是我看这眼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呀。”片风法力等各方面都不及夜白,自然看不出这个阵法。不过他倒是觉得前面那株老松树还蛮有吸引力的,那歪着的脖子,升出的枝丫,像极了一个正在练武的少侠。
片风几近痴傻地盯着那棵树,觉得意识有些散乱,好像前方有一个声音在召唤,引得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迈步。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中,这个世界空空荡荡,除了自己,再无其它。哪怕是一棵树,一滴水,甚至仿佛连空气都可以不存在,眼前就那么一片虚无飘渺的银白,无边无际,晃得他有些眩晕。
“你是谁?”一个声音响起,他竟分辩不出这声音是来是脑中还是耳边,更要命的是任他怎么努力去想,也想不起自己是谁。
“你来自何方?”当他还在沉迷于我是谁的问题的时候,这个声音再次响起,回声悠远绵长,一直充斥着他的耳膜,萦绕不散。
“我来自何方?”看着眼前那斑驳的光影,他更加觉得心里一片虚无,嘴里不断机械地重复着那个问题,‘我来自何方?我来自何方?……’。
“你要去向何方?”那个诡异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片风这次不再说话,只是不断地摇着头。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又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去向何方,不如跟我走。”
许久,不再有声音响起,却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光影,像是一棵树,又像是一个人,在前方慢慢地引着路。
片风此刻已不再有任何思想,机械地随着那个身影,徐徐*向前走着,而前方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就那么一直走着。
“片风……”就在他恍惚地跟随光影往前走着的时候,突然一声叫喊,把他拉回了现实。再抬眼望向前方,依然是苍翠的树木,杂草丛生的小道,还有远处那依然存在的山坡和老松树。还有眼前夜白那有些担忧的清淡眸子。
夜白见他神识已归了原位,眼眸不再空洞无神,恢复了清明,这才放心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片风有些迷惑地问道,眼神飘向了山坡那边,还有那棵酷似人形的歪脖子老松树。
“别再看那棵树。”夜白说这话的时候,以身形挡住了片风的视线。
“刚刚发生了什么?难道是那棵树有什么问题?”片风不解地问道。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夜白问他。
“好像做了一场梦,却不记得梦的内容。”片风努力想要回忆些什么,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刚才你双眼迷离地盯着那棵松树,如游魂一般往前走,却没能近那棵树半步,而身体却一点一点凭空将要消失。我只好大叫你的名字,用灵力把你吸回。”夜白虽然平时不言不语的冷冷淡淡,但是到了关键时候耐心还是很好,解释的很认真。
“怎么会这样呢?”片风很是疑惑。
“我怀疑那棵树便是迷阵阵点,只要将它击破,便能破阵,自然也能找到七七。”夜白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思索着如何破阵。
“什么迷阵?”片风自然是不懂这些阵法啊什么的,一头雾水地望向自己的主子。
夜白把之前观察到的阵法耐心地讲了一遍,以免他再陷其中。
“那要如何破解?”片风着急地问道。
夜白思索良久,解下腰间的白玉带子,道:“我用移魂术将树妖引出,你用无痕攻击它,将它缠住,界时我分身去把阵点毁了,迷阵自然就解了,阵没了,降妖便是轻而易举了。”
“好,殿下你小心点。”片风接过那灵光四射的无痕,适才夜白已将它激活,此物本来就是仙界煅造的宝物,如今注了灵力更是厉害。
“放心。”夜白朝他点了点头,正面对着山坡上那棵松树,施展了移魂术,眼神开始迷离,神识却已经分离,飘往山坡那头。
那树妖看到夜白眼神空洞无神,果真以为是迷惑到了他的心志,竟然晃动着身形,朝他们那边飘去。
“你是谁?”
“……”
“你来自何方?”
“……”
当树妖问出第二个问题,夜白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心中虽然疑惑,但对自己信心满满的它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忘忆迷阵会失效,它只会觉得是对方法术太低下。
所以,它又及其有耐心地问出的后面的问题。
“你要去向何方?”
“……”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又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去向何方,不如跟我走。”
“……”
树妖看着夜白依然空洞无神的目光,但却依然不见有动静,他才发觉有异,对方竟然不受自己的控制,再看看夜白的神情,连眼珠子都不动一下,心里叫了声,不好,正想返回阵点中,却已经来不及了,片风已手执白玉无痕,向它袭去。
白玉无痕乃天后觅得天蚕丝帛注半身修为投于太乙真君炼炉煅造七七四十九天,寻灵山千年暖玉镶其上,既为腰带护体,又为灵器御敌,乃六界中不可多得的法宝。更妙的是,它不但认主,还会为主人所亲近之人所驱使,比如说天君,天后,以及自幼陪在身边的片风。但它最终认的始终是夜白,最亲近的人可以驱使,却不能用其反伤到夜白,这是因为在炉中煅造的时候,天后滴入了夜白的血,将它们融为了一体。
这不,虽然片风的法术和灵力不如树妖,却还是能将其缠住,为夜白争取时间去捣毁阵点。
第六章 树妖的真面目
夜白的元神进入阵中心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施法设了一个七星北斗阵,好厉害的阵中阵,恐怕设此阵的人来头并不简单,看那阵法,竟和北斗星君书中描绘的一模一样。不过,这样的奇星异阵,在他八岁之前早在天庭的仙籍中熟读过,而且还依葫芦画瓢地设了一个在他的玉清宫,害得不少对他虎视眈眈的仙娥迷失在里面出不来,还得他亲自搭救,到最后自己都觉得麻烦,才将它撤了,本来也是几岁孩童对新鲜事物所起的玩心。不过眼前设下这七星北斗阵,到底是何方人物?这个阵容,这个手法,看着也不像是凡间普通修仙之人可以为之,现在说它仅仅是个树妖,他是不会相信的。
“公子,你那边怎么样了?”片风暗语传送过来,问道。外面的他不仅要对付树妖,还要分神保护夜白的身躯,要知道使用移魂术的时候,肉体身躯是不能动的。而树妖仿佛已识破了他们之间的计划,竟然想要摆脱片风,朝夜白那定住的身躯奔去。奈何片风也是拼尽全力,一次次无痕一挥,又将他缠住拉回一些。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夜白不再去想设阵之人的身份,隐约灵动的光影飞身而起,立于第一颗星阵的上方,手指微屈,捏了个诀,稍用运用一下灵力,一颗星阵便被灭掉了。随后再捏口诀,飞身走着熟记于心的步子,如此几番下来,七颗星全部都被灭掉,阵法自动破解。他瞬间便元神归位,无痕也重回于他手中。其实设此阵列之人并未投入太多法力在里头,只要会阵的走向,便能将其解破。
“你怎么知道破七星北斗阵?”那树妖见所设阵法已被全破,便也现出了原形,竟然是一个长相清明着一身深紫色长衫的翩翩少年。
而在少年现身之时,宛若清也出现了,只不过已经昏迷不醒地躺在了地上。衣衫整齐未有凌乱之迹,睡容也较为安祥,瞧着应该是没有受伤。
“七七……”夜白飞奔了过去,将地上的白色身影揽入怀中。总算是找到她了,还好她完好没有受伤,不然不管眼前这人是何方人物,必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他夜白想要保护的人,谁都不能动。这时的夜白怎么也没想到,后来杀她的人竟然是自己身边最亲最信任的人。他花了数千年的时间,竟没看清楚自己母亲的真面目,不过看清了又如何,他又能做什么?不过此为后话。
此时,片风正和紫衣少年对恃。
“臭树妖,你对小七七做了什么。”片风说这话的时候,已向紫衣少年袭去。看着自家公子那心疼的样子,自是想要为宛若初讨回公道。
“喂喂喂,你可别冤枉好人,我可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灵力太低下,受不了我的七星北斗阵而晕倒。”紫色少年一双丹凤眼星光流动,邪媚地一笑。这是不同于夜白和片风的那种清逸俊朗的淡雅之风,邪媚中带着些倜傥之色。“等等,你说谁是树妖呢?你才是树妖,你全家都是树妖。”他说这话的时候,假装有些愤愤不平。
“你就是……一棵不肯承认自己身份的歪脖子老松树。”片风和他起了口舌之争,看到他脸上那股邪笑,就有一股想上去想揍人的冲动。
“我才不是,我只是附身在那棵树上,我乃是堂堂……”紫衣少年话说到一半,却又止住了。心中思量着眼前这两人定不是泛泛之辈,断不能贸然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不然师父知道自己在凡间的所做所为,非得把自己撕了去。不过他后悔的并不是自己的所做所为,而是当初为何没选一棵漂亮点的树,竟然选了一棵又老又歪的松树,真真是有损自己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形象。
“看吧,编不出来了吧。”片风在这场舌战中占了上风,心里也高兴起来,继续道:“不管你是什么,总之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我们必除之而后快。”
说完,冷月从长袖中一闪而出,手持银白色旋花手柄,向他袭去。
紫衣少年侧身避过一剑,道:“打之前必须说清楚,我可从来没做过害人性命,夺人魂魄之事,甚至没有动过任何人一根手指头。”
“哼,谁相信啊,那你说你施这些迷术,到底意欲何为?”片风说这话的时候,长剑已挥向对方,刀尖差点划到紫衣少年的喉咙。
“我只是取一丁点法力高强之人的灵力而已,不过我有控制好哦,人家十成灵力,我最多取一成而已。”紫衣少年说这话的时候,还用右手做了个手势,表示他取的并不多。
“可笑,你这叫取嘛,这叫偷!”片风已不再跟他多说,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无赖,唯有打才能解决问题。
另一边,夜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宛若初手腕上,发现她不但脉相平稳,体内的灵力也增加不少。看来这少年说得没错,碰到灵力充沛,法力稍高的人,他就窃取人家的灵力。像宛若初这种灵力低微的小仙子,他又会赠予人家部份灵力。这是什么强盗逻辑跟做法,劫富济贫吗,指不定人家心里还当自己是侠义之仙呢。想到这,不禁眉峰微蹙,将宛若初放于一平坦青草地上,左手抱着她的头,右手一伸,变出一金丝软物垫在她脑后,待安置好了她,便向片风和紫衣少年走去。
那边两人正打斗得火热,忽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了过来,浅蓝长袖一挥,无痕随衣袖而出,在空中形成一条好看的弧度,继而将那紫衣少年死死地缠住。
片风见夜白已将他制住,便收了冷月隐于广袖之中,站在他的后面。
“喂,你什么意思?”紫衣少年扭动着肩膀,想要逃出无痕的禁锢,可是他越动,无痕将他捆得越紧。“我都说了,我不是树妖,不是坏人,快点放开我。”
“你在此地的所作所为,北斗星君可知晓?”夜白面若寒霜,眼眸微凉,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紫衣少年自觉说漏了嘴,连忙咽下了后面的话,心里仍忍不住猜测夜白的身份。不过没多久他的疑惑片风就帮他解开了。
“有哪路神仙是堂堂天族太子不知道的。”片风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洋溢着自豪的表情。他心里高兴极了,就想看紫衣少年吃惊加不可思议的表情。
“天族……太子……”紫衣少年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一信息,脑袋蒙圈了。不过就一会的功夫就回过神来了,看片风几近得意的表情,有些不服气。“天族太子上知天庭要务,下通人间俗事,那怎么现在才认出我来?”
片风听他此言,弯着腰笑了半天,边笑还边指着紫衣少年道:“你是哪号人物?位列仙班了吗,就得认识你?再说了,为什么非要认得你?能降服你不就好了?”片风说着,斜眼笑了
笑,指了紫衣少年身上的无痕。
“你……”紫色少年被气得不轻,涨红了脸,却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心里就更生气了。
一边的夜白将他俩的对话直接忽略,望着紫衣少年道:“紫琰,这件事你自己向星君坦白,还是……”夜白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原来这紫衣少年正是北斗星君的关门弟子紫琰,因平时受不了天界无聊至及的日子,所以经常流连六界各地,秉性贪玩,但却精通奇门遁术及阵法,刚刚的北斗七星阵之所以轻而易举被破,是因为夜白知晓阵法走向,也明白破阵时不能实踩在阵点上,只能飞身飘于阵点之上,用灵力去解,普天下能解此阵的人,不超过五个手指。所以说其实夜白这次在阵法上赢得有些水分,就好像考试前提知道答案,解谜提前知道谜底一样。当然这些,紫琰是不知道的。
这时的紫琰邪媚地一笑,道:“既是熟人,那殿下就饶过在下一次呗,你看我也奉献了些灵力给这位姑娘,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你就看在我从不伤人性命的份上,饶了我吧。”他垂眸低头故作委屈状。要知道,人家毕竟是天族太子,不能得罪。要知道三年之后的升仙大会还得由他来决定,哪些可以位列仙班,晋升仙阶。更何况,他还是未来的天君,生死都掌握在他手中呢,可不得要尊敬些。
夜白听他此言,慢慢朝他走去,没有说话。
紫琰见状,以为他是来帮他解开无痕,面露喜色。
谁知,夜白只是走近他,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瞬间,一股强大的灵气进入紫琰的身体内。
“她的灵力不需要你奉献,而你……该怎样还是得怎样。”
说完他收了无痕,踱到一边抱起宛若初,和片风一起离开了。
临行前留下一句话:“三月后我会向北斗星君核实此事的,要是紫琰你未坦白,那么,三年后的封仙,你也不用参加了。”
紫琰听此言后欲哭无泪,威胁,这是赤~裸裸地威胁啊!
第七章 调戏他
离开忘忆山没多久,宛若初就在夜白怀中醒了过来,后者看她微微颤悠着长长的睫毛继续装睡,倒也不道破她,任她在怀里无比舒适地换了个姿势。
不过宛若初没装多久就在马背上坐不住了,只因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忘忆山看见一棵奇丑无比的歪脖子老树,然后……就没然后了……她竟然想不起后面发生了何事,醒来就在这颤颤悠悠的马背上了。像是有段记忆被人生生剪掉。这在宛若初的生命中,是有损她英名,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她可是堂堂莲花仙子,她对自己的评价是集美貌与才情于一体,六界独一无二的精灵一枚。所以这事儿,她得问个明白。
奈何她现在这半躺在夜白怀里的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就连厚脸皮如她这样的,都感觉出有那么些许尴尬。
不过,尴尬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她故意双手揉了揉眼睛,身子顺势做直了,反过脸仰着头看着夜白,问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出的忘忆山?”
夜白怀中突然一空,拉缰绳的手稍顿了一下,就这种距离他不好直视宛若初的眼睛,只好一双眼故作镇定地看着前方。
还没等夜白回答她,片风就成功地把话题引了过去:“你也间歇性失忆了对吧?我刚才也是。”
“对呀,对呀。好像看见一棵巨丑的老松树,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莫非……”宛若初手摸了摸下巴沉思着。
难道眼前这位马大哈小精灵竟然这么高的道行领悟能力,竟能猜的到紫琰的阵?
不但片风如此想,就连夜白也看向了她,期待着她接下来要说出的话。
看到两人期待的小眼神,宛若初故意调皮地说道:“莫非我是被那老松树丑晕过去的?”
两人听此言皆无语,是他们对她寄予期望太大了,她的话,能有几句正经话的。
“你们不是吧,开开玩笑而已,看看你们不苟言笑的,会老的快。”宛若初若郑重其事点了点他们。
“没有啊,我看公子天天沉着脸,也不见他有丝毫苍老之感呀!”片风显然是不认同她的说法。片风在人前一般都称呼夜白为殿下,只私底下叫他公子,可见,他已经把宛若初当自己人了。
“那是你家主子底子好,看着这肌肤,吹弹可破的,手感肯定特别好。”宛若初在说这话的时候,手就要朝夜白嫩白光滑的脸上摸去。
“女孩子家家的,不可造次。”夜白竟然脸微微一红,侧身避开了她。
宛若初看他那不太自然的神情,越发觉得有趣,忍不住再一次调戏他:“知道人家是女孩子,还对人家动手动脚的。”
“我没有……”夜白一本正经地急于解释,“你不是昏倒了么……”
“那你就可以占人家便宜啦?”
“我没有……”夜白从来不知道要如何去辩解,毕竟从来没有人敢构陷他。
“那我问你,你牵过我手没?”
“……”
“搭过我肩没?”
“……”
“抱过我没?”
“……”
夜白认真想了想,貌似这些事他都做过,可是这不是情势所迫么,你能任由一姑娘昏倒在荒山野岭?要抱她扶她上马,不得牵她手搭她肩?这上了马不还得防止她掉下,那不得抱住?可是多说无益,只能越描越黑。
宛若初看他满脸严肃的样子,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道:“逗你的呢,看你那紧张的样,又没要你负责。”
不知为何,夜白听到她最后那句不要他负责,脸色变得稍有些阴沉,拉住缰绳,把马喝住,浅蓝长衫一晃,脚已着地,对数米外的片风道:“宛姑娘既已醒,便由你来牵马吧。”
马背上的宛若初因后面的人肉靠背没有了,感觉特别没安全感,很担心会掉下去,而且悄悄望向夜白,看他貌似心有不悦,以为是自己刚才玩笑开过头了,便也不想再坐在马背上,对片风说:“没事,我下来走吧。”
宛若初说这话的时候,前边的夜白没有作声,不理他俩,继续前行。
片风只当他是没意见,便扶着宛若初下了马。
下马的那一刻,宛若初感觉到被夜白的目光瞟了一下,待她双脚立定地面,再往他那边看时,却只见一抹长衣飘飘的出挑背影。
“你家殿下是不是经常这么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她悄悄问片风。
“还好,平时他都不会有太多表情,看不出来,最近嘛……”片风停下来,望着前面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道:“好像是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她饶有兴趣地问道,在她看来,这不跟之前一样是千年寒冰脸嘛,就刚才那昙花一现的被调戏的害羞表情,怕也是被她这个厚脸皮撩拨得不行,才有所展现。瞬间她觉得,前面那位仁兄如果被她调教一个月,应该就会回归正常仙类。
“变得正常了。”片风想了半天,得出这个结论。
他俩边走边聊,完全没有看到已经停了下来的夜白。
宛若初差点撞在他身上,被吓一跳,忍不住拍了拍胸膛:“妈呀,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这果真是不能背后议论别人。
夜白没有接她的话,说了声‘小心点,前面就是迷云林了。’便继续往前走了。
也不知道对谁说的话,所以谁都不敢接。片风第六感告诉他,这是主子对小七七的关心,而宛若初觉得这是夜白对片风的叮嘱。不过听到迷云林三个字,让她想起之前在忘忆山的事,由此问出心中的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片风就充当回忆小能手,把发生在忘忆山的事情跟她细说了一遍,尤其是和夜白联手破阵那一段,说的是精彩万分,听得宛若初是羡慕不已,她倒不知道,那暖玉竟还是一武器来着。想到这,眼神往前面那俊朗挺拔的男子腰间望去,那一抹月牙白束着纤细欣长的腰,让她想起凡间的那一句诗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这形容女子的句子来形容眼前这男子,没有半分不妥,不仅有窈窕之态,更是灼灼其华,令多少少女哭倒在墙头。
宛若初虽然被眼前美男所倾倒,却仍不忘问正事:“为什么我会晕倒?”
“公子说……”片风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前面的夜白,见他对他俩的对话置若罔闻,便大胆地接着往下说:“公子说,可能是你灵力太低了。”
“额……”宛若初生平第一次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堂堂东灵山庄大小姐莲花仙子是也,竟因灵力低下而晕倒,不管有何外因,说出去总归有些丢人。
说到灵力,宛若初感觉自从醒来之后,这体内的灵力竟然增长不少,要知道她从来都是个懒散精灵,从不早起吸取天地精华灵气,也不愿勤苦修练,仗着有那么一点天资聪慧,修为倒不至于垫底,在同辈修仙之人中,虽算不上佼佼者,但也属于中上乘。不过这平白无故体内多出些灵力,当事人本应该心里偷着乐就得了,奈何她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于是忍不住问片风:“我体力这灵力是怎么回事?”
前边的夜白听到了她的问话,步子慢了下来,拉近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之前不是跟你讲了嘛,紫琰设下那个阵,会吸取他人部分灵力,要是遇上灵力低的,也会给予别人一点灵力。”片风解释道。
“哇噻,劫富济贫啊,这么讲来,那紫琰也不是很坏嘛!”宛若初竟然将从未谋面的紫琰夸上了。能不夸嘛,这三个月后就要封仙了,正好缺少灵力,这不正好是雪中送碳嘛!
一旁的夜白听到宛若初的话,沉着一张脸问她:“你觉得他做得对?”
宛若初转过脸正要回答他,只看了一眼便正了脸不再看他,妈呀,这位仁兄又怎么了,这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别人欠了他的米,还了他糠一样,冷若冰霜。
“这……这做法嘛,当然是不对的……”宛若初说这话的时候,偷瞄了夜白一眼,后者听了她此言,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
见如此,宛若初终于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偷取他人灵力,这可是修仙大忌,还触犯了天规,虽然给予部分给他人,但终究是功不抵过。”
“功?何来的功?”夜白向来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赏罚分明之人。“修仙向来最要紧的是心性,其次才是灵力修为。如果秉性都不纯,走些歪门邪道,是无法走向真正的修仙之道,明白吗?”
夜白知道宛若初心性单纯、率性,怕她被其他诸多人和事影响到本来的纯良,心里还是略微有些担心的。
“不过还好他没有伤及性命。”片风看自己的主子太过严肃,怕吓到眼前的宛若初,便插了句话,缓和缓和气氛。他知道自己的主子脸之所以这么黑,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吃醋了。小七七你也是,明明公子的脸黑得都快赶上自己的鞋底了,还一个劲在地那奈紫琰,他还能有好脸色给你吗?他在心里暗暗说道。
“所以,我才没有当场办了他。”夜白说这话时,已经走在两人中间,步子和他们一致了。
“可是,于私,我终归是欠了他紫琰。”宛若初虽然天天嘻皮笑脸,但其实心细还挺细腻,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不,你不欠他。”片风又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等着宛若初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果然不出他所料,宛若初问道。
“当时公子说了句‘她的灵力不需要你奉献’,便将自己的灵力以紫琰的双倍还给了他,所以,准确地说,你欠的是公子,而不是紫琰。”片风和她解释的时候,夜白已走在了他们的前面,但他俩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入他耳中。
“啊,那该如何是好?”宛若初微皱着眉头问道。
“要不我把灵力还你?”她大声地问前面的夜白。
“不需要。”
“要不,你以身相许?”片风建议道。
“好呀好呀”宛若初如鸡啄米般点着头。
夜白听此言,肩轻轻颤了一下,片风,你何时也和她学坏了。
第八章 迷云林
其实翻过忘忆山,差不多就属于凡间的地盘了,很多人间修仙问道之士也会经常出没于此,只不过却没人敢直接穿过迷云林,通常都是绕道而行。
这不,当他们三人途经溪流边取水时,就碰到了两个修仙侠士,身穿青色纱袍,手执统一银色花纹配剑,应该是凡间某一修仙世家,虽然修为比不上他们这些仙家,但总的来说也还算正雅,虽不能像他们一样斩妖除魔,倒也可以四处除暴安良,匡扶正义,运气好的得到像夜白那样灵力修为上乘的仙品阶级较高的上仙指点,说不定也还能入仙家之门。
这不,其中一个年纪小一点的青衣男子看见宛若初正坐在水边的大石头上喝水,便走过来举手抱拳打招呼:“仙友这是从何处来?”
此时的宛若初已经换成男子打扮,长发高束挽髻于头顶,仅用一根银色长丝带系着,虽比不上夜白的长发飘飘,风度翩翩,倒也有着不同风格的俊俏。而且她天生一张俏皮带笑的脸,更让人觉得亲近。
“不远,不远,也就山那边。”宛若初指了指已不太能看得见的忘忆山,最后下山的那段路他们都是用法术才能通过,只因仙界与凡间的结界在此,仙人能入凡间,一般凡人却是不能入结界上山的。其实像宛若初这样从小出生仙门,其实早已有仙籍,只不过还没有仙品官阶,只有修为和灵力到达一定的程度,才能受授封仙。
“山……那边?”青衣男子显然是不太能够接受这个信息,师父师兄们不是说过,没有人能过得了忘忆山,每次出游他们都是到此止步。
而他旁边年纪稍长的另外一个黑衣男子显然也表示对她的话表示怀疑,这模样看着也不像神仙模样呀,神仙不都应该是眉白须长的吗?就是女神仙不应该也是慈眉脸圆,举止行为端庄么,这三人哪哪都不像呀,尤其是石头上坐着的那吊儿郎当的白衣少年,看着就像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
一旁的片风本来就不想宛若初暴露他们的身份,于是打着哈哈道:“你别听我家小公子胡诌乱编,我们其实也是出游至此,只不过在你们前头罢了。”
“哦---”年轻的黑衣男子听完,点了点头。另外一个站到了远处,不再说话。
夜风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待他们停止对话后,朝宛若初走了过云,撩起她脚边白色的袍子边边,拧干,说了句:“下来吧,别把靴子打湿了。”
“哦。”宛若初点了一下头,搭了一下他的肩,听话地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跟着他往前走。
“像你这么调皮好动,实在不适合穿白色。”夜白看着她那身雪白衣裳说道。
宛若初朝自己身上看了看,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转而再看他那一身淡蓝色,说道:“要不以后咱俩换一换,你穿白色,我穿天蓝色,怎么样?”
“好。”夜白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身后的片风早已习惯他们这种旁若无人的对话,只是另外两人却没来由觉得氛围很怪异,这两个大男人怎么那么暧昧呢?
“喂,你们准备去哪?”身后年长的黑袍男子大声问着正在往迷云林走的三个人,并顺手将自己的小师弟一把拉了回来,喝道:“后边呆着去。”
片风走在最后面,回过头去,手指着迷云林道:“前面。”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前面那片林子很是诡异,进去的人就没出来过。”黑袍男子劝道,并不是他危言耸听,刚开始,也有很多自诩不凡的能人异士要勇闯这迷云林,可结果怎样,个个都送命于此,尸骨无存。
后来,便再也没有人敢进这片林子了。
“没事,没事。”片风朝他挥了挥手,小跑着去追夜白他们。
“不知死活。”黑袍男子拉着他的师弟,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公子,刚才那人说得虽然不能全信,但咱们也要小心一点。”片风对夜白说完后,有些担忧地看着宛若初,不知道得了些灵力的她现在抵御能力怎么样?
“到这里来。”夜白摊开手掌,望向宛若初。
“好勒。”宛若初施法摇身一变,一只红色黑点晃动着两只触角的七星瓢虫躺在他掌心。挥舞了好一阵触角,仍嫌不够放松,竟然翻了个身,四脚朝天,让光溜的壳背在掌间滑动着,好不惬意。
“别闹。”夜白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捉住它,置于眼前,宠溺之情尽溢而不自知。
化身虫子的宛若初听了,点了点几乎看不到的小脑袋,任夜白把自己置于腰间无痕之中,待安置好之后,触角扒拉着丝帛边缘,探着半个脑袋。
片风看了,有些好笑地说道:“你说你堂堂莲花仙子,干嘛变成一只小虫子?变成莲子不好吗?”
“你傻啊,虫子飞起来方便,又可爱,而且莲是我元神本尊,怎能轻易示出。”变成虫子的宛若初声音听起来有些细小软糯。
“我看你是怕被吃掉吧。”片风逗她。
“那他的牙怕是不想要了。”宛若初恨恨地说道。
她说的这话,竟也是夜白所想。
片风看了看自家公子的表情,心里抖了抖,不再作声。
待三人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林子里突然起了一阵迷雾,而且越来越大,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片风竟看不清旁边夜白的脸。
“公子。”
“小心戒备。”夜白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迷雾中传来,距离大概不过两尺。
“是。”片风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定了定,应声,手握紧了腰间的冷月。
“小心藏好。”夜白轻声对宛若初说完后,用手探了探腰间。
没有了无痕的保护,虫子宛若初便没了安全感,竟往夜白的里衣中间靠了靠,触角隔着里衣扒拉着的,竟是那曲线分明触感较好的腹肌。
夜白很明显地身体僵硬了一下,不过此时的他顾不及再作他想,注意力转向那迷雾缭绕的林子,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就在二人缓慢前行之时,一记身影飞速闪过。
“啊!”迷雾中片风感到肩头一阵痛楚,来不及反攻,身影立即消失在迷雾中。
待那一抹身影再有所动作,夜白便运行灵力,无痕飞击出去,却被巧妙避开。
“你怎么样?”夜白有些担心地问片风,并凭着片风刚才那声叫喊,确定了他的方位,飞身而去。
“我没事。”片风侧脸,朦胧中看到的是自己肩头那三道深深的爪印,血珠已渗透皮肉,嘀嘀嗒嗒往下掉。
“可有看清对方是何物?”夜白边问边准备输灵力帮他止血疗伤,看这犀利的伤口,应该是什么妖兽所为。
“太快了,没看清。”片风摇了摇头,并推开夜白:“我没事,一点皮外伤,不打紧。”
夜白见如此,便也不勉强,手执无痕走在前边:“它竟能躲过无痕的攻击。”
“为何如此?”片风听了满脸的不可思议,要知道无痕向来是剑出必中,从未有过失手。
“不知。”夜白回答他的时候,已向无痕注入部分神识,通灵后,笼烟中一片白光闪过,剑已向远处飞去。
瞬间,听到毛发被削断的细碎响声,须臾间,剑闪着灵光飞转回到手中,夜白神识回归。此神识通灵之术,如非法术高深,是不能轻易启用的,其中的风险便是神识如遇危险不能及时归位,轻归伤身,重则灵识修为受损,甚至陨命。在忘忆山已经使用过一次,这次竟然也能快速探得信息归位,未损半分灵识,可见修为之高深。
“可有探到什么?”片风问道,他家公子的实力他还是了解的,所以从始至终也没有担心过什么。
“果然是妖兽。”夜白回答道。
“长得如何?”
听到片风这一句问话,虫子宛若初笑得变出人形,从夜白雪白里衣边角上跌落了下来:“片风,你当是给你挑媳妇呢,还长得如何!”
化为人形的她,继而看着夜白道:“你就告诉他,长的很俊很美!”
说完,继续弯腰捧腹笑着。
“就你喜欢胡诌乱编,我明明问的是妖兽,跟媳妇有什么关系?!”片风对她很是无语。
“对对对,跟你媳妇没关系……哈哈哈……”宛若初笑得好无形像可言,她越来越觉得逗片风真是件十分有趣的事。
夜白嘴角弧度微现,有些无奈地扶住笑得花枝乱颤的宛若初。
“要不……你还是变回去?”夜白说这话时,有那么一丝尴尬。虽然扒拉在他腰间的宛若初已幻化成小瓢虫,但那腰间感觉那细微动作时,他眼前挥之不去的竟然是她那张柔美的脸和灵动的眼眸。
“就是,还是变回去好,免得被妖兽吃了去。”片风好不容易抓住反击的机会,一副大仇得报的神情。
宛若初此时心情很好,倒也不同她驳嘴皮子,靠在夜白身后,拉着他肩后一根浅色长飘带,对夜白道:“没关系,我就跟在你身后,有你保护,不怕。”
好歹她也是即将飞升的精灵仙子好吧,虽然灵力有所欠缺,但也不至于弱到手无缚鸡之力,要知道她也是降过几只妖除过几个魔的!
那一句有你保护不怕,听得夜白心里起了一丝涟漪,可以给人依靠,被需要,有时也是一种幸福。
“好。”夜白低沉而略带磁性声音地说出这个字之后,将宛若初护在了身后。
第九章 怎么又是你
夜白将宛若初护在身后往前没走几步,片风便也慢慢地跟上了他们的步伐,走在宛若初的一侧,这样就和夜白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将她保护起来。
公子要保护的人,便是倾其性命也有护她周全。片风虽然平时和宛若初嘻嘻哈哈开玩笑,一旦遇上正事,却是半分都不会马虎。这样的他在宛若初眼里有些严肃,不太习惯。
宛若初觉得其实是他们太过于紧张,太小瞧她莲花仙子了,要知道她可是有好多本领没施展呢,不过再想想,让六界知道她是天界太子殿下罩着的人,以后行走江湖要方便很多吧,这时的她竟然又想起凡间惯用的一个词——狐假虎威。不过,这有人保护的感觉还真不错!
而迷雾中的妖兽仿佛已经察觉他们的用意,而且还欺软怕硬,知道夜白厉害,便绕到后边,想要攻击片风。因经历过前一次的袭击,片风早已有所防备,还未等妖兽近身,冷月已出鞘,虽未击中,但妖兽也不能近身。
与此同时,夜白手执无痕加快了前进的步伐,领着两人迅速往前走着。虽然妖兽在此用了阵法,但对于他而言,此阵为小菜一蝶,不足为患。
眼看着前面的迷雾有些淡了,后面的妖兽似乎有些急躁,飞速前进,在他们前头又吹出好多迷雾。可恶,宛若初在心里骂了一句你大爷的,好不容易快出去了,又来!
不过此时却不容她多想,原来那妖兽已伸出长长的爪子往夜白袭来,不得已,她往后退了好几步,好让他去对付妖兽。
无痕白光如练,锋芒犀利,带起一丝冷风朝妖兽刺去。谁知,剑刚触到那妖兽,却见它金光一闪,竟凭空消失了,只余一撮毛发飘落在地。与此同时,身后几米开外传来片风的叫声。
“不好。”夜白心里暗道。
原来此妖兽竟如此狡猾,将一撮毛发幻化成形佯装与他博斗,真身却跑去攻击后面的片风,好一招声东击西。将目光重点放在前边观察的片风果真中计,腿被妖兽击中,几条长长的血印触目惊心,迷雾中依稀可见地上星星点点的斑斑血迹。
“你怎么样?”宛若初离他不过半丈之远,见他受伤难行,便飞身到他跟前,转身之时,袖中红光一现,数瓣被施法术的莲花射向远处迷雾,虽未击中,却让妖兽手忙脚乱躲避好一阵。
“我没事。”片风强忍着伤痛,用冷月抵着地,想要站起来。
宛若初见他如此,伸手去扶他。
“七七,小心!”远处的夜白大叫一声,御剑想攻击扑向宛若初的妖兽,奈何妖兽好像十分清楚无痕的动向,竟轻松避过。相对于妖兽来说,无痕竟还比不上片风的冷月!可明明无痕是上品灵器,法力比冷月高出许多倍。
宛若初听到夜白的喊声,并不知晓眼前的危险,感觉耳旁生风,待她转过头,却见一双尖锐的森森爪牙,迎面向她袭来。
“啊……”她已来不及躲避,只能大叫着闭上双眼。
宛若初看着迎面而来的爪子,自以为无从躲避,便认命地闭上了双眼,等待那即将来袭的痛楚。然而数秒之后,痛楚并未如期而至,感觉肩头被一双温暖修长的大手一握,身体跟随着大片浅蓝,旋转飞身数丈之外。
“原来你这丫头不但灵力低下,还又蠢又笨。”戏谑的声音从雾那头传过来。
宛若初被夜白带离至安全地带,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显然没有意识到对方是在和她说话。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谁啊?我们认识吗?”宛若初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他所救,在她的认知里从来没有被怼骂过,这个人胆子是不是太肥了!
“怎么,他俩没告诉你?我可是你的恩人。”对方丝毫不在意宛若初的不友善,说话的时候拖着长长的尾音。
这时,林中的雾竟消散了不少,几人可以依稀地看清楚对方的面容,来人正是忘忆山的紫琰。不过宛若初之前晕倒未见到过他,只见他一身紫衣,一双桃花丹凤眼正邪媚笑着看向他们这边。此时的他,正双臂抬起,手中拿着一根金丝捆仙索勒着妖兽的脖子。
“原来是你。”片风看着他说道。
“没错,是我。”
紫琰说这话时,前边暂且被制住的妖兽挣扎了一下,“不过你们确定要先和我聊天吗?”
他说这话时,望了望跟前的妖兽,青面獠牙,可直立行走,前爪因脖子被索住而张扬着,模样狰狞,十分吓人。
夜白闻言,浅蓝长袖一挥,一道冷色光影飞逝而过,无痕已将妖兽牢牢索住,不能动弹半分。
“唉呀妈呀,可累死我了。”紫琰见妖兽已被制服,收起捆仙索,甩了甩举着有些累的手臂,朝夜白他们走了过去。
“那个谁……七七对吧,你看为了救你,这胳膊都酸死了,是不是应该给我捏捏呀。”紫琰满眼戏虐地笑着走了过去,抬手置于宛若初眼前。
虽然眼前这人刚才是救了她,不过宛若初却对他没有半分好感,从刚才的言语中已猜出是忘忆山渡她灵力的人,关于忘忆山经历的一切,正如片风所言,夜白已将灵力还给他,要报恩也是应该找夜白,至于刚才的相助之恩,她还正愁着,怎么将这人情给还了。这紫琰看着就像个小无赖,她可不想和他牵扯不清。
“是,你是救了我,说吧,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宛若初斜眼看着他道。
“这个嘛,不如……”紫琰嘴角一扯,邪邪地一笑。
“除了以身相许。”宛若初看着紫琰那怪异的表情,两手抱胸,警告的眼神看向他。
“哈哈哈……这个提议倒不错!”紫琰看她那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大笑。
夜白冷冷在一旁听着他俩的对话,脸色有些阴沉。
“喏,这个权当是谢礼,谢谢你刚才帮忙制止住妖兽。”宛若初从袖口里掏出一颗从东灵山庄库房里偷出来的千年灵芝掷给他。
“丫头,你不会真的就这么一颗破灵芝打发我了吧,啧啧啧,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紫琰故意摇着头说道。
“那你想怎样?”宛若初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着,心里却道,这厮果然是个无赖。
“我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紫琰双手拔了拔额前的两缕头发,笑了笑,转身看着被无痕捆住的妖兽问夜白:“太子殿下,这妖兽该如何处置?”
夜白冷眼看了他一眼,往前走了一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竟然恰好间隔在他与宛若初中间。
“诛杀。”简洁明了的两个字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此妖兽所犯之事可比紫琰要严重得多,不仅伤及无辜,还取了数条凡间修仙之人性命,论其所犯之罪理应诛杀。
紫琰听了他那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浑身抖了一抖,还真是铁面无私啊,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自己的处境。虽然他是用了点手段,谋取了一定的利益,但好在他在整个事情中一直没有邪恶之心,有着自己的底线。有所为,有所不为。
夜白说完那两个字,右掌微微一动,顿时灵力涌动,在掌心化了一把利刃,浮于半空中。正准备奋力击向妖兽,不料云间突然传来一声:“殿下,手下留情。”
众人一看,来人脚踏祥云,灰白眉须,头顶莲花冠,手执仙人拂,慈眉善目,如雪白发在空中飘动着,流光益彩。
此人正是太乙真君,亦为夜白的启蒙恩师,之前掌管人、妖、兽、精等幻化成仙封神之职,现天君已将此等事交由夜白掌管,而他则一门心思练其丹药,倒也清闲得很。
“真君。”夜白双臂合拢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其上,行了个拱手揖礼。
众人见他行如此大礼,纷纷跟着拜:“参见真君。”
“好,好。”太乙真君对他们摆了摆手,继而对夜白说道:“殿下,请容老道说来。”
“真君请讲。”夜白说这话时,满脸尊敬之情。
“此妖兽乃太微宫看守炼丹炉的一畜牧,前两天挣脱了仙索私自下凡到了人间,竟然酿成了此等祸事。”太乙真君说这话时,严厉地瞪了一眼妖兽道:“还不现真身?”
妖兽自太乙真君来了之后,便是一脸的顺服乖巧,这时摇身一变,竟化成了一头皮光肉滑的青牛,头顶两支乌黑发亮的弯角,尾巴一下一下甩动着。
夜白见如此,收了无痕,束于腰间,对太乙真君道:“虽如此,但此兽所犯之过,亦不能姑息。”
“这是自然。”太乙真君捋了捋发白的胡须说道,“此畜牲夺人性命七条,伤及无辜数百,不如取其元神,让他在人间轮回,救人性命七七四千九百条赎其罪过。”
夜白想想,青牛乃太乙真君坐骑,算算也是上古神兽,如此惩罚也差不多,便点头同意。如此,他对众人也算是有个交代,亦能服众,也算给真君一个面子了。于是转身向青牛威言:“如有再犯,必诛之!”
青牛听言,连忙伏首认罪。
“为何此兽如此熟悉无痕?”夜白问出心中疑问。
“只因之前锻造无痕时,是它守在丹炉房九九八十一天,便对无痕有了一定熟悉度。”太乙真君解释完,随即又道:“殿下放心,我会消除它对无痕的记忆。”
第十章 某人酸了
迷云林是通往凡间的最后一道屏障,现如今妖兽已降服,它就只是普通一树林子。之前迷雾四散看不清其中风景,现通透清明之后,众人觉得此处风景还不赖。参天大树枝干笔直,旁生的树枝间缕缕金黄色阳光洒了进来,斑驳光影照在一旁的矮灌木丛,林荫小道上因许久未有人走而生出一些低低的杂草,放眼望去,竟还有一两朵零星的野花开在其中。
宛若初欣喜地跑了过去,摘下一朵紫色小花戴在发间,退着边走边问夜白:“白兄,好看吗?”
夜白看着她,仿佛在斟酌要怎么回她。后者却好像并不想从他那里得到任何答案,继续往前一蹦一跳地走着,所以并未看见夜白那迟迟的点头。
走在后头的紫琰看着向走在前头的宛若初,加快了步伐,越过夜白和片风,笑嘻嘻地接过她的话:“我们家七七当然是最漂亮的啦。”
“跟你不熟,不要靠近我。”宛若初避瘟神般跳开,往回走了几步,来到夜白身旁,接着说道:“话说,你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宛若初看他的眼神,写着大大几个字,防火防盗防紫琰。
“你怎么这么绝情,我们不是刚刚才共患难过吗,啊,我的心……深深地被你伤到了!”紫琰浮夸的表情,装腔作势的话语,让其余三人皆皱眉,此人果真是浮奈做作,惹人嫌。
宛若初看夜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指着前方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可以滚了——”
“不要这样子嘛……”紫琰说这话时,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想要去握宛若初伸出的那一根食指。岂料,人还未靠近,就见一道剑光闪过,吓得他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膛,道:“太子殿下,刀剑无眼,你吓到我了。”
原来是夜白的无痕剑。
“请自重。”夜白脸若寒冰,冷冷地说出了三个字。
“好啦,好啦,跟你们开开玩笑而已,怕了你们。”紫琰耸了耸,独自沿着小道向前走去,没多久便消失在路尽头。
“总算是清静了。”宛若初长吁了一口气,转而看向受伤的片风问道:“你要休息一下吗?”
“没事,我还可以坚持。”片风看了看自己刚包扎好的腿,又有新的血滴渗过白色纱布,透了出来。
“御剑吧。”夜白看了看他的伤口说道。
“公子……”
“不要逞强。”夜白说完凝神捏了捏口诀,须臾,无痕便闪着银光浮于半空中。
夜白扶着片风飞身跃上了剑,再将剑驱到离地面不到一丈的高度,等宛若初上去。
此时的宛若初却有些犯难了,他这是要她一起御剑,还是说要变成虫子呢?
夜白半天等不到她,以为她上不去,看了看剑与地面的高度道:“上不来吗?”说着便要下来接她。
“没,没,上得来,上得来。”宛若初连忙摆着手,飞身一跃,上了剑,却因动作有些大,身子歪了歪。
“抓紧。”夜白两个字,简单又明了。
宛若初却又犯难了,这,该抓哪呢?
思索了半天,终于伸手搂住了他那欣长纤细的腰。
夜白身形一顿,无痕也随之微微晃了晃。
出了迷云林,大概飞行了数百里,三人从上往下眺望,只见山丘越来越低矮,房屋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而且都是清一色的白墙黛瓦,风格独特。不过此时日头已西下,只余些许昏暗的光晖洒在那青板石上,正是大地光辉渐逝,华灯将至时分。
“不如我们下去看看吧。”宛若初对一脸严肃,专心御剑的夜白提议。
“什么?”因为风大,夜白没有听清她的话,身子往后靠了靠,脸微侧。
“我说下面……”她前一刻还在扭着头看脚底下的风景,却突然回过头去接他的话,那一刻,轻盈的唇扫过他的脸颊,就像蝴蝶的翅膀轻轻划过星空,微不可查,却引得二人心生涟漪。
前面的片风并不知二人知道这些细微的动作,回头问宛若初:“你刚才说什么?大声点,风大。”
“我……我说下去玩玩。”宛若初脸微微一红,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唇边余留的触感挥之不去,更要命的是夜白此刻还保持着向后微倾的动作,丝丝长发拂到她的脸上,更是让她心里一阵悸动。
而片风看二人的光景便知道有情况发生,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他要回头一望呢,为什么他要共乘一剑?
还好没多久,夜白就结束他汹涌的内心世界,无痕一收,三人稳稳落地。
“怎么样?”夜白看了看片风的腿问道。
“没事,一点皮外伤,不影响行走。”片风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因敷过仙灵草,血早就止住了,只不过裤管上的血迹因凝固而变成红黑色,袍子的前摆也被撕了一角包扎伤口而扯得有些破烂。
“啧啧啧,看来进了城得先给你置办一身衣服行头了。”宛若初围着他周身看了一圈,啧啧说道。
“那在下就先谢过莲花仙子了。”片风抱拳以示感谢。自从迷云林出来后,他就没叫过宛若初七七了。他清楚地看到紫琰叫她七七的时候,自己的主子似乎心有不悦,寒眉冷扫了他一眼。
“不用谢,反正不是我出银子。”宛若初一句丑话说在了前头。开玩笑,她是一个跟银子过不去的人吗?对于钱财方面,她从来不是一个慷慨的人好吧,整个东灵山庄谁不知道她是一个财迷。
夜白闻言哭笑不得,东灵山庄真的有这么穷吗,让堂堂宛家大小姐闻钱色变。无奈之余示意了一下片风。
“小气鬼,真真是丢你们东灵山庄的脸。”片风白了她一眼,从广袖中拿出一小袋钱银子丢了过去,继续说道:“省着点,花完就没了。”
宛若初喜笑颜开,眼冒精光,乐呵呵地接着那个金色钱袋子连连道:“多谢,多谢……风管家。”
最后那句‘风管家’让主仆二人皆汗颜,脑中浮现的是一个五十开外的、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模样。片风想着那画面忍不住抖了抖,抗议着一瘸一拐地追着,想要夺回她手中的钱袋!哼,好歹他也是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子好吧,竟然如此称呼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宛若初得了钱袋之后,欢天喜地,一蹦一跳地在前头走着。每走出一段距离,便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后面的夜白和片风,等到后者快跟上她的步伐,她便又蹦走了,如此周而复始数次,直到看到一块青石雕刻的牌坊,方才止住了脚步。
“南都。”宛若初抬眼看着牌坊上金灿灿的两个字念道,心中却嘀咕着,也不知道这都城里面好不好玩。
夜白此时也已经到达了牌坊跟前,后头跟着一瘸一拐的片风。走了不远路程的片风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在夜白的搀扶下,用冷月抵着地,慢慢地坐在牌坊旁边的石墩上。
“白兄,你看这上面的图腾好漂亮。”宛若初指了指高处七彩龙凤呈祥的纹案说道,因修仙之境都追求雅正清新,鲜少见到这样颜色艳丽之光景,忍不住被吸引了。
夜白仿佛对她这个称呼不是很满意,却还是看了看她所指的图腾,感觉一般,却还是点着头,回了她一句“嗯”,眼神却看向左右两边的八个大字:“云行天下,誉满南都。”跟门头横批上的字一样,都是金灿灿的,在余晖中映着亮光。
“可是我们应该往哪走呢?”宛若初把目光从图腾上收了回来,发现入牌坊不远处便有三条分岔路口,东西两条路,正北一条。
正当她考究疑难之际,正北那一条路上走来了一群或背着竹篓,或拎着竹篮的女子,年龄都不大,大约都是十五六的样子,为首的那个长得特别出众,着一粉色衣裙,左耳侧戴着一支粉色的蝴蝶模样的钿花,细长的流苏随着莞尔交谈而晃动着,眉眼之前满是柔情四溢,确实算得上是个温婉端庄的美女。
“白兄,不如你去问问路?”宛若初眉毛往上挑了挑对夜白说道,意味却不明而喻,给你一个搭讪美女的机会。
“不去。”夜白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冷冷地站在了片风一旁,不再理她。
片风坐在一旁仰天长叹,宛若初你是猪吗,就这么想要把公子往别的女人堆里推,难怪公子要不高兴了,他要是被拐走了,你真的就开心了吗?
宛若初本来是想要调侃加试探一下夜白的,岂料他反应这么大,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道:“好啦,我去就我去啦,你别一言不合就板着个脸,容易老!”说完竟伸手在夜白嘴边掐出一个弧度,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问路去了。留下两个目瞪口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的男人面面相觑。
宛若初虽然在几个大男人面前大大咧咧,喜欢斗嘴,有时甚至丝毫不留情面,无拘无束地开着玩笑,但是与女人相处她还是比较谨慎的。有人云,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或自持有才的。可能是因为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吧。
所以宛若初是笑脸相迎走了上去,对为首的那位女子道:“敢问姑娘,可知哪条道可通往城中心?”虽然不知道要去哪,但是经验告诉她,越是城中心地带越是热闹好玩。
第十一章 断袖?
为首的粉衣女子没有立马回她的话,眼神越过她朝几丈开外的夜白和片风望了过去。当看到那一抹浅蓝色身影后,满眼的欣喜如何都藏不住。身后一位小姑娘见如此,替粉衣女子回道:“此三条道皆可到城中,不过旁侧两条是随护城河走向,环抱南都城,而中间这条,也就是我们走的这条,可直通到达,时间最短,最为便利,也最为宽阔平坦。”说完女子顿了顿,顺着粉衣姑娘的视线看了过去,问道:“小姑娘是外地的吗?从何处来?”
宛若初察觉出来为首的粉衣姑娘似乎对夜白有意思,但是人家给自己指了路,也不好不回答,便随便扯了个谎道:“我们是从西北方向过来的。”
可是对方明显对这个回答不满意,继而问道:“敢问来自哪个都城?”
宛若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她,从天上?还是东灵山庄?这也不是一个凡人能够知晓的地方啊,说了反而让对方以为自己在骗她们。正在踌躇犹豫之际,突然想起之前下凡的时候,说书先生说到过一个地方,叫什么来着。她搅尽脑汁,凝眉思索回忆了半天,隐约想起,好像有过“河洛”这个地名,便随口说道:“我们从河洛来。”
“那么远啊。”有女子在后头啧啧说道。
“他们可是与你同路。”粉色女子收回目光,恢复矜持害羞模样问她。
“是的。”宛若初不知道怎地,突然不太想搭理这帮人了。
“他们是你何人?”身后又有人帮粉衣女子打探情况。
本来宛若初是不想回答的,扭头看了看,正好看到夜白在为片风查看伤口。但从她们这边错位的角度看来,两人似乎有些过于亲昵。
宛若初看到这一幕,灵机一动,心里一计。
“其实我只是一个仰慕我家公子的丫头。”宛若初说着手捧胸口,就要作流泪状。
粉衣女子听此言,看她的眼神突然之间多了几分妒忌与敌意,脸上却装得若无其事,道:“那你也是幸运的,可以常相伴他左右。”
“你是不知道我内心的痛苦。”宛若初本来想要挤出一滴眼泪,奈何怎么挤都挤不出来,只好继续扮作痛苦神色,等着对方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果不其然,粉衣女子如她所愿,问道。
宛如初在心里笑得有些颤抖,不知道身后两个男人知道她后面说的话,会不会剐了她。
“我家公子啊——”宛若初故意揍近他们,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好男风。”
“啊……”
“啊……”
“啊……”
众人听她此言,看向他俩的眼神,皆是失望,甚至有人嘀咕着:“原来是断袖啊。”
最为失望和难以接受的,当属为首的粉色女子,从最初的爱慕与崇拜,到失望,最后竟有一丝嫌弃的神色。最后终于,有些愤愤地走过牌坊,越过夜白和片风的时候,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生得这么俊,真是可惜了。”有人摇了摇头边走边说。
“怎么就好这口,着实是浪费了这绝世容貌啊。”有人边走边回头道。
夜白主仆二人看着宛若初与她们嘀嘀咕咕,窃窃私语的,起初都是春心荡漾的眼神望向这边,秋波暗送。到后来画风突变,望向这里的眼神就变了味,那眼神,夜白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就像……对了,就像看着地里的白菜被猪拱了可惜了一般的眼神,到最后,竟还有一丝嫌弃的意味在里头。
这让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对她们说了什么,让她们态度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不过以两人对她的了解,宛若初那嘴里也肯定吐不出象牙,铁定是胡说八道乱说一通。
“你,对她们说了什么?”夜白刚刚看那粉衣女子看他的眼神,几乎可以用痛恨来形容了。他发誓,与她绝对是第一次见面,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没,没说什么。”宛若初光想想那帮女人的表情,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只是碍于两人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让她不得不强忍住,敛了脸上的笑意,正了正声色,回夜白道。
“那为啥她们一个个都表情奇怪地看着我们?”片风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问她。
“因为你们生得俊俏啊。”宛若初终于忍不住了,笑着说道。
两人满头黑线,皆是无语地看着她,不说话。一副你要是不从实招来,就不走的表情。
“啊,好啦。我只不过说了一下你们的关系而已。”宛若初避重就轻地想要就此绕过这个话题,乖乖,照实说不会被他们俩拍死吧。
偷偷地看了他俩一眼,显然两人的神情皆是,我信你个大头鬼,继而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我只是说……”宛若初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只是说……你们相互欢喜爱慕。”她心一横,眼一闭,脖子一伸,大声说了出来。
两人听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看她那一副好似英勇就义的神情,没有震怒,只有无奈,亏她想得出来,怪不得那些姑娘最后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还有那真真切的嫌恶之色。敢情,这都是拜她所赐。
夜白看她那样子,摇了摇头,朝她走了几步。
宛若初半睁半斜着眼,看着他越走越近,紧张地后退了几步,问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看他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连忙向后边的片风求救:“快拉住你家公子!”
夜白听她此言,倒是停了一下,不过却是侧脸对片风道:“你先慢慢沿着主道向前走。”
“是,公子。”片风向宛若初丢了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便撑着冷月一瘸一拐地沿着中间向北那条通往城中的路走了去。
“咦,他怎么知道要走那条道。”宛若初伸长脖子看着片风越走越远的身影道。
“很难猜么?”夜白反问她。
“啊?”宛若初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们……你们早就知道要走哪条道?”
夜白点了点头。
“那你们还由着我去问路,也不拉着?”宛若初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该死的腹黑夜白,竟然和手下一起来捉弄起她来了,难道是自己把她给带坏了?
“反正片风也是要休息的。”夜白这句理所当然的话,慢悠悠地从嘴里说了出来。如此让宛若初更加觉得,夜白学坏了,至于向谁学的,显而易见。
不过他们之间也算扯平了吧,你来我往,一人一次。
“好吧,原谅你们,你们骗我一次,我捉弄你们一次,如此,两清。”宛若初边说边点了点头。
“不要。”夜白说完这两个字,便率先往前走了一步。
“什么嘛,我都不计较了,你还……”宛若初急急地想要赶上他,埋头往前冲着。不料他却突然转身,以至于宛若初迎面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啊……”她揉着额头道:“为啥突然转身?”
“很痛吗?”夜白伸手抚上她的额,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也……也不是很痛了”宛若初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连忙退着想要走开,却被夜白一手抵住了后背。
“以后碰到今天这种情况,就说我爱慕的人是你。”
“啊?”宛若初显然还没明白他所指的情况是什么?
难道,难道他说的是……仿佛不太能确认自己心中所想,抬起头,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夜白一副你想的没错,相信你自己的表情。
“可是……可是,你爱慕的不是……”
宛若初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嘴就被两片温润柔软的唇覆上,柔情似水般流过,没有过多的停留,怕把她吓跑,只需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
果然,涉世未深的她,真的有些被吓到,睁大着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天真又顽皮,可这情爱之事却是一窍不通啊。
说宛若初是初历情事,夜白又何尝不是呢。虽然天界也有许多仰慕她的仙子,可是真正能让他有所动容的,也就只有眼前这天真无邪又略显笨拙的女子了。
“不行不行。”宛若初反应过来的第一动作是把夜白推开,“我爹会把我腿打断的。”
夜白告白失败,难免有些气馁,让他怀疑以前天界那些仰慕他的仙子歌颂他的话是不是真的,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产生了怀疑。
宛若初见他眉头微蹙,面色有些冷,以为他生气了,便拉了拉他长长的袖子,解释道:“其实我见着你也是心生欢喜呢,还被你的美色迷倒。”
宛若初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只知道自己不想看到夜白不开心。其实她担心的问题好像有点多余,她爹要是知道她和夜白在一起,指不定有多开心呢。
夜白听了她的话,阴霾之色一扫而光,嘴角勾起浅浅的两弯弧度,把宛若初看呆了,她竟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的笑竟然可以这么吸引人,让人不忍移目。
“不要这样看着我。”夜白说着把她揽入怀中。
“七七。”
“嗯。”
“不要叫我白兄。”夜白早就对这一称呼耿耿于怀。
“可是你确实比我大呀,要不叫夜哥哥?”宛若初在他怀里歪着头问道。
“好。”夜白听了,满足地抱紧了怀中的人。
第十二章 片风的小克星
片风拄着冷月慢悠悠地穿过了三条街,吃了好多窜糖油粑粑,觉得口里腻歪,就又买了一袋酸枣子开吃了,一路走一路逛一路吃,好不惬意。
其实他平时是不太爱吃,也没有机会吃这些东西的,这不他家主子和未来女主不是还在后头培养感情么,他总得为自己找些乐趣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不。逛了半天,他那条受伤的腿似乎有些抗议,正好在街角处有一家粉铺,便转悠着,慢慢走了过去,叫了一碗粉条。
“喂,小瘸子,看不出你真能吃。”当他刚在桌前坐定,开始查看那条受伤的腿时,耳边清脆的声音响起。
抬头一看,来人大概十五六岁模样,上身穿着一件鹅暖色白边小褂子,下边是一条大摆米色长裙,脚上穿着白色小长靴,十分可爱。说话的时候,额间银色小坠子还一晃一晃的。
“我花你家钱了?”片风显然是对那一声小瘸子很不满意,心里道了一声小丫头片子,继续低头给自己受伤的腿换药。
“虽然……没有,不过我是没见过一个男的这么爱吃,所以就想跟着看看。”小姑娘说完便突然靠近,夺过他手中的药瓶子。
“你——还给我。”片风说着便伸手要去拿药瓶子,被她往后一跳,躲开了。
“云风散?”小姑娘斜眼看了看那字迹有些模糊的黑色小药瓶子,问他:“这是在进城后旁边小巷子里买的吧?”
“你怎么知道?”片风问道。
小姑娘见他终于拿正眼看她了,故弄玄虚说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谁卖你的!”说完一副你快问我的表情,殷切地看向他。
片风知道他的小伎俩,便故意不发问。谁知道小姑娘倒是忍不住了,问他:“是一个手持‘妙手回春’山羊胡模样的道士卖你的吧。”
“嗯。”片风点了点头。
“该死的假道士,又冒我云家的名卖假药!”小姑娘说这话时,有些愤愤不平。就在前几天,她还抓到了这个假道士,当时的他是痛苦流涕,信誓旦旦地承诺以后绝不再犯。果真,骗子的话是不能够相信的。
片风听了才知,原来是自己被骗了,还是个惯犯,怪不得她知道自己药的来源。本来平时他出门都会带些仙药以备不时之需,这次初来凡间也没事先准备,所以就只能随便买一些了,谁知生平第一次竟着了道。
“诺,给你。”小姑娘从身上拿出同样一个黑瓶子,丢给他。
片风一手接过那个黑瓶子一看,上面同样写着“云风散。”虽同为小黑瓶,质地触感却明显不同,后者更加精致小巧有厚重感,连瓶盖都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果然是不一样。”片风道。
“那是自然,我云家的药可不是能随便造假的。”小姑娘说这话时一脸的骄傲,走过来又拿过他手中的瓶子,打开小木塞子,倒了一些他伤口上。顿时片风感觉伤口一阵清凉感,再无灼痛之感。
片风由衷地说了一句:“果然是好药。”
小姑娘听此言,更是一脸的得意之色。
“不过你这伤口是为何物所伤?”小姑娘蹲下来好奇地盯着那几道深深的血印问他,要知道这几年在她兄长的治理之下,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并未听说有城民打斗或受袭之事呀。不过——她看了一眼片风的模样,穿着打扮不太像是本地人,说不准是在其他地方受的伤。
“妖……野兽。”片风本来是要说妖兽的,但想了想凡间之人必然是没有见过那些东西的,便转了一下话,说是野兽。
“是吗?”小姑娘半信半疑的围着他转了一圈,发现原来他肩膀也受伤了,便踮着脚要去扒他肩头的衣裳。
“你干什么?”片风神情一紧,脸红涨成猪肝色,两手紧紧抓着衣襟,抱着胸口,惊慌失措地问她。关于被女人‘非礼’这一点,片风倒不如他家主子镇定。夜白本不喜与人触碰,尤其是女人,在东灵山庄被宛若初抓肩,到后来两人共乘一骑,还心甘情愿让她藏于腰间,任意撩拔。明明心中狂乱不已,愣是脸上看不出任何风起云涌。
小姑娘见他那副宛若小媳妇被小流氓非礼的模样,忍俊不禁,笑着道:“我能干啥,帮你上药而已。”说些话的同时,并未停止要靠近他的动作。
“我自己来。”片风夺过她手中的药瓶,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心惊胆颤地想着:这女人一个个都是这么……豪放么,从天上到人间,皆是如此。
小姑娘见他如此,耸了耸肩,坐在了另一旁的凳子上,抖着她的二郎腿,吃着盘子里所剩无几的花生米。
待片风朝着被划破的肩头隔着衣服洒好了药,正色坐在桌子前举着筷子要开始吃粉时,小姑娘盯着他那身有些残破的衣服道:“吃完粉,带你去换身衣裳。”
片风刚恢复好的神情,又开始惕起来,这话,应该是一个刚见面的小姑娘应该说的吗?
小姑娘看了看片风的表情,举手解释道:“呃,别误会啊,我只是见不得我兄长治理下的南都还出现你这么……衣服褴褛之人,说出去都影响他在百姓中的口碑。”
“不用,有人会给我买。”片风在心里腹诽,我穿什么跟你兄长有半毛钱关系吗?
“哦,你娘子么?怎么没看到人?”小姑娘手握花生米的手稍稍抖了一下,故作镇定地偷偷描了他一眼,问道。
“要你管。”片风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头也不抬地专心吃粉。
小姑娘听他此言,倒也不恼,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心生一计,朝后面的小二走了过去,窃窃私语了一阵后,回到了原位。
片风此刻是不想理她的,所以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到被小二叫去帮了一个轻而易举的小忙,回来时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着这小丫头片子是不是又想使什么幺蛾子,直到他埋首吃了一口粉才明白,原来坑在这呢!
小姑娘看到他伸长了舌头,使劲哈气的模样,手指着他,捧腹大笑。
片风气得大声喊了一句:“小丫头片子,找打是不是!”
“片风,对待女孩子怎么能这么粗鲁呢,要温柔些!”
就在片风被辣得生无可恋,四处找水喝的时候,宛若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身后还跟着自己的主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云淡风清的表情。
“公子……”片风满脸委屈地看向自己的主子。此时的他想不到的是,自己的主子早就陷入宛若初的温柔陷井之中,只要不涉及人身安全,让她高兴高兴又有何妨。
于是,夜白从容地拿方桌上白色瓷壶,倒了一杯水递给片风,道:“没事,喝杯水就好了。”
“啊,公子,你变了……”片风颤悠悠地接过水,故作悲伤,将水一饮而尽。
做作!宛若初和一旁的小姑娘看到他夸张的表情,不约而同地送一个白眼。
夜白可不是一个喜欢跟人贫嘴的人,此时的他已经开始帮片风检查伤口。血已止住,伤口也清理上药了,应该没有大碍。确认没事之后,夜白才走对面的桌子坐下,淡蓝色绣着暗花长袍,无痕束在腰间,显得腰又细又长,靴子永远都是一尘不染,洁白如霜。虽然他看似冷漠,但跟片风之间也不仅仅是主仆,更多的是兄弟情义。而夜白对片风而言,不仅是主子,还是救命恩人。当初到凡间历练的他差点被魔族幻化掉,还好他出手相救,不然早就灰飞烟灭,元神成为魔族修练的祭品。当时他便下定决心,从此上天入地,生生世世追随于他,效忠于他。
此时,一旁的小姑娘悄悄在宛若初耳边道:“这个蓝衣服哥哥长得中真俊!”
“看上他了?”宛若初笑问道。
“才不是呢,俊是俊,但我觉得另外一个更可爱。”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地瞅了片风一眼,继续道:“更何况,这个哥哥爱的是你。”
“你,怎么知道……”宛若初不知道回她什么好,不好意思承认,又反驳不了。好在人家小姑娘也没有再深究此问题。
“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片风喝了半壶水,总算是好点了,坐下来问夜白。
夜白上下打量了一下片风道:“七七说得没错,还是得先帮你换了这身衣服。”
一旁的小姑娘听了夜白的话,不知怎么心情顿时大好,凑上来说道:“是吧,是吧,我就说要帮他换套衣服,他还不肯。”
宛若初也看出了小姑娘对片风的心思,笑着问道:“还不知道小姑娘你是谁呢?”
“我叫云曼青,我哥哥云逸风是南都城的城主。”云曼青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自豪之情。每当向别人提起自己的哥哥的时候,总是十分开心的,因为他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还是一成之主,受到所有子民的爱戴。
第十三章 欢喜冤家
“城主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脑袋?。”片风看了眼夜白心想,我家公子还是天上的太子呢,没看见我见着人就得瑟。
本来平时他也不是个太爱表现之人,奈何眼前这小姑娘把他得罪得太狠了,眼下虽然不能道破身份,还是想捉弄她一下,故意想要惹她生气,报之前辣椒面的一箭之仇。
“你……不许这样说我哥。”人家小姑娘见的世面毕竟少,估计敢和她吵架的人全南都城也没几个,所以找不到反驳的话,竟然急红了脸。
“有没有点仙侠的风范,欺负人家小姑娘,出息了啊。”宛若初白了片风一眼。
“大海是你家?”片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完后,在宛若初耳边悄悄道:“无聊嘛,逗她玩玩。”
虽然是玩笑的话,但却受到了坐在一旁夜白的一记冷眼,看得片风后背脊梁阵阵发凉。
“得,你开心就好,可千万别后悔。”宛若初倒不和他计较,听了耸了耸肩,在夜白旁边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直接用手拿起花生米吃起来。
夜白帮她拂了拂贴在脸颊边上的发丝,指了指桌上的碧玉色瓶子装的糯米清酒问她:“要不要来一点?”
“好呀。”宛若初求之不得。
云曼青见宛若初帮自己说话,却被片风怼了,更加生气了。
“你这个男人真是莫名其妙!别说我哥了,就是南都随便一个男人都比你好!”
“哦,那这样的话,说明你哥还是和这城里的普通男人一样平庸嘛。”片风听了她的话也不生气,故意用话激她。
“你……”云曼青气得一掌打向片风的肩膀,心里有多气,她这一掌就有多重。
“啊……”片风按住被打的地方,大叫。
原来他肩上也有伤,因为伤口没有腿上那么严重,没出血,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你没事吧……”云曼青似乎有些被吓到,扶着他的手焦急地问道。
“没事,放心吧,一些皮外伤,再说他皮厚实。”宛若初在一旁头也不抬地替他回答道。
“你试试被抓伤,再被劈一掌,看痛不痛。”片风此时也还了宛若初一记白眼。拐了他的公子,还奚落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云曼青看着片风肩头的衣裳上透着些许红红的血丝,心里内疚得不得了,眼眶有些红了。低着头,从袖子里拿出剩下的半瓶云风散,剥下他肩头的领口给他上药。
“男女受授不亲,你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非礼……。”片风边说边往后退,作势抱住胸口的他动作一滞,止住了后面要说的话。
原来云曼青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她,鹅暖色白边外衣前襟上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喂喂喂,你别哭嘛……我这,其实一点都不疼……”片风这个从小在天庭长大的憨憨,哪里见过女孩子哭泣,顿时慌了手脚,求助地望向宛若初。
宛若初一脸看戏地望向片风,刚刚不是很牛气的么,早就说了可别后悔。
真真是够了,谁借你的胆子,敢和女人吵架斗嘴。这样的场面,她在爹娘身上不知道看了几百遍了。每次爹爹趾高气昂,牛气轰轰地放狠话,最后,哪一次没有服软?男人跟女人吵架,输了是输了,赢了也是输了。一时逞口舌之快,最后要花更多的心思去哄去捧。何必呢?
“你确定不过去说道说道?”夜白看了看左右为难,不知所措的片风,有些可怜他。
“你要相信你的手下,这点办事能力还是有的。”宛若初多少有点看好戏的表情呈现在脸上,被夜白看得一清二楚。
“好了,你不要再哭了。我真的没事。像七七说的,只是一些皮外伤。”果不其然,片风语气变得有些柔和。
云曼青虽然不再掉眼泪了,但是还是有些自责,不言不语,低着双眼看着地面自己的脚尖。
宛若初坐在一旁,其实是听得到二人说话的。
心里突然觉得很好玩,因为,她似乎猜到片风接下来要说的话。突然饶有兴趣悄悄地和夜白打赌:“接下来片风要道歉了,你信不信?”
夜白宠溺地回她,嗯,我信你。
宛若初突然觉得这夜白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他不是应该说不可能,然后她才好和他打赌,打赌赢了,她才好向他提条件,要战利品嘛。
“你应该说,不信。”宛若初帮他更正。
“好,我不信。”夜白看着宛若初摇了摇头,温柔地微微一笑。
“那我们打赌,输了的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哇,这个男人也太听话了吧,好像比爹爹还要好,宛若初狡黠地一笑,赶紧趁机敲诈。
“好,我答应你。”夜白按住她再要倒酒的手,接着说道:“饮多伤身,莫要贪杯。”
宛若初拿着酒壶往后一转,逃脱了夜白,道:“今朝有酒今朝酒,莫使金樽空对月。”
“那就等晚上有月的时候,再饮也不迟。”说完广袖一拂,杯已到手。
“好吧。”宛若初也不再抗议,把视线又回到了片风和云曼青身上。
果不其然,片风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便还是勉为其难地开了口:“好了,今天算我错了,不应该惹你生气……”
“那你说我哥是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云曼青眨巴着泪迹未干的双眼,固执地问道。
片风一副我服了你的表情,怎么一下子又回到他哥身上了,明明只是逗逗她而已,现在挨了一掌还要道歉,公理何在啊!但是一想到她那泪眼婆娑的样子,就立马服软了,“是是是,你哥最厉害,你哥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物。”
云蔓青听此言,立马喜笑颜开,拭了拭眼角的泪痕道:“这还差不多。”
说完又要上去剥片风的衣服,给他上药。
片风跳得老远,两手拉紧胸口的衣服说道:“谢谢你的好意,还是我自己来吧。”
云蔓青看了看,似乎也觉得扒拉男人的衣服有些不妥,把药瓶丢给片风,说了句“那好吧”,便丢下片风,兴冲冲地往宛若初旁边坐下了。
小姑娘到底还是年纪小天真无纯,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姐姐,你看刚刚被那个小瘸……”云曼青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称呼似乎有些不妥,捂住了嘴,没有说下去。
“他叫片风。”宛若初笑了笑,表示没有关系,接着告诉她片风的名字。
“哦,我没想问他的名字的。”小姑娘解释道。
“嗯。”宛若初笑着点了点头,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不想才怪。
“对了,我还没介绍完呢。我叫云曼青,我哥唤我曼曼,你们也这可以这样叫我。我哥叫云逸风,是南都长得最好看的男子。”小姑娘情绪逐渐高涨,开心地介绍起他的兄长。
“嗯嗯。”出于礼貌,宛若初点头回着她的话。
“是真的,每次出巡游街,南都城都围满了年轻的女孩子,为的就是一睹哥哥的风采。她们对我哥哥又仰慕又爱戴,个个都梦想成为他的王妃。”云蔓青一说起自己的哥哥,话就止不住。
“这个我还是相信的。我们刚刚进城的时候,已经感受到她们浓浓的炙热的爱意了。”自己上完药的片风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云蔓青的话。
“南都的女孩子都很质朴纯真,你要是没那个意思,可不要随便招惹。”云蔓青说这话的时候,白了片风一眼。
“我虽然看起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哦。”片风一本正经地说道。
宛若初腹诽,你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你是一只随便的仙。想到这,嘴角忍不住上扬,笑了起来。
“你心里又要说我什么坏话?”片风看着她那不怀好意地笑,问道。
“我像是一个会在心里说人坏话的人么?”宛若初反问他。
“像。”片风毫不犹豫地说道。
宛若初没有回他,心中却道,我不是一个心里说人坏话的人,我是一个心里说人坏话的仙女!
“说了也没关系。”一直没说话的夜白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皆是不同表情。宛若初是感动之情,原来夜白可以如此宠自己,原来自己在他心中如此重要,如此想着便搂着她的脖子,十分豪放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夜白表情有些僵硬,呃呃,大庭广众之下的,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云蔓青看到这场景,嘿嘿地跟着乐了起来,一是为夜白的那句话,二是看两人的感情如此之好,也跟着开心起来。
而受到‘打击’最大的当属片风,不但被自家公子抛弃,还要接受他家公子好好一颗白菜被拱的现实,“公子,你当真如此重色轻友,这么轻而易举地抛弃了我,置咱们十几年的感情于一边吗,我的心真的受到伤害了。”
云蔓青,感觉自己的早膳都要被恶心吐出来了,丢了个白眼给片风,“走啦,给你去置办行头了。”
“还是我们家蔓蔓对我好。”片风说着就要去挽她的手。
“滚。”云蔓青的拍开他的手,走在了前头。
第十四章 人靠衣装
南都城其实并不是很大,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可以走个来回,人口比较密集。繁华地段的街道地面都是经过打磨得的大理石,一般都会有商贩摆满街道两旁。而城中心有许多的商铺和酒家,通常不到下半夜是不会熄灯打烊。虽城内百姓也就几千号人,但是百姓个个安居乐业,城中无游手好闲之人,更没有随便伤人性命为非作歹之人。不得不说城主云逸风还是有一定的治理之才的。
“咱们就去那家商铺吧,那里的衣裳是全南都城式样最新,料子最好的。”云曼青指了指当街最为繁华,场面最大的一家铺子。
“行,你的地盘你作主。”宛若初点了点头说道,身后的夜白和片风自然也是没有议异,跟着一起走进了铺子。
“哎哟几位客官快到里边看看,最近可是来了不少新货,都是好料子。”热情的老板娘挽着云蔓青和宛若初就往里走,亲密得宛如许久不见的好姐妹。临了还不忘吩咐一旁的小二给夜白和片风看坐上香茶。
“老板娘,主要是给那一位公子置办一身合适的衣裳。”宛若初把手从老板娘胳膊里抽了出来,指了指刚好要坐下的片风。
“您放心,公子们的衣赏自有小二给他们量尺寸置办,咱们女孩家家的模样生得这么漂亮,也该置办一些新衣裳来装扮装扮了。”老板娘不死心地再次挽上宛若云的手,热情地拉到正在挑选布料的云曼青身边,转而对云曼青说道:“姑娘,你说对吧?”
“对对对,让他们尽管挑,今天我来付钱。”云曼青边说边拿一匹棕色带暗纹的布料,问宛若云:“这个颜色适合他吗?”
“适合谁呀?”宛若初故意笑着打趣道。
“还有谁,就那小瘸子啊。”云曼青向片风努了努嘴。
“看下有没有适合他大小的现成的衣裳?估计现做的话,也来不及。”宛若初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片风肩头那有些裂开的衣服,还有那破了一个大洞的裤管。想到之前他在迷云林与妖兽拼斗,拼死保护自己的情形,心里有些感动,下定心,以后还是要对片风好一点。
“那倒也是,还是姐姐想得周到。”云曼青对于宛若初的这些心情活动,当然是不知道的,已经径直走到了摆放成衣的柜台前。
“老板娘,这件取来看看。”她指了指柜台上铺着的一件白底蓝花图纹的衣服,说道。
“好勒。”一旁的小二立马取了衣服,一脸殷勤地递给她。
此衣服料子是由上乘锦锻制成,手摸上去,质感丝滑,蓝色锈花图纹的手工也是少见,十分漂亮。
“这个花纹真漂亮,衣服大小应该也差不多,就是个里面的内衬衫搭得不太好,换旁边这个蓝色的吧,这样正好配外袍的白底蓝花。”宛若初微微蹙着黛眉,建议道。
只是这个图纹,真的好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行,听姐姐的。”云蔓青一把抓过衣服,朝正在茶几旁喝茶的片风走了过去。
“喏,给你挑的衣裳,到屏风后面去试试。”
“那就多谢云大小姐啦。”片风倒也不推辞,拿着衣服就往屏风里面走去。
“这个花纹好眼熟啊。”宛若初看着衣服上的图腾自言自语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图腾乃南都城的标志,是为火烈鸟。相传南都建城已有千余年历史,所住城民都是云氏。”云曼青说这句的时候,神秘兮兮的说道:“南都云氏你们不知道吧,可是个了不起的古老民族,相传是天上鸟族的后人呢。”
“这样啊。”宛若初将信将疑地回了一句。“那你们怎么不上天呢。”
“你别不相信啊。”云曼青看她不相信,拉着她低声说道:“我们历代城主继承人,背后都会有火烈鸟的图腾,真的,我在我哥身上看到过。”怕宛若初不相信,她可是什么都收说。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不要再告诉我这些鲜为人知的秘密了,我怕被灭口。”宛若初打着哈哈,想要结束这个话题,毕竟人家南都城的事,她也不想知道得太多。再说了,人家城主身上有只火烈鸟,关她啥事。
“走走走,咱们挑衣服去。”她搂着小姑娘的肩膀,走向那边眼巴巴看着她们的老板娘和小二。
云曼青到底还是小孩子性情,听宛若初如此说,立马就把关注点投到了挑衣服上。
夜白听了云曼青的话,若有所思。
那个火烈鸟的图腾,他似乎在哪见过。
但绝对不是在南都的牌纺那里。
梦里?亦或是在某个缺失的记忆里。
“夜哥哥,你看这个布料给你做衣服怎么样?”宛若初婉转轻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夜白的思绪。
“好。”夜白看她手上握着的是一匹月牙白纯色布料,质地轻盈而又飘逸,做长衫肯定很好看,跟他的气质也很相符。
“那就它了,我也选了这个淡蓝色面料做纱裙。”宛若初记得他们之前约定过,以后夜白穿牙白色长衫,自己穿他专属的淡蓝色。
“姐姐,你看我是穿这粉色好看,还是暖黄色漂亮?”云曼青拿着两种布料一边比试,一边问宛若初。
“都好看,主要是人长得漂亮,穿啥都好看。”宛若初开始对她的金主吹起了彩虹屁,在人家的地盘,花人家的钱,可不得说点好听的。
“哎呀,看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既然都好看,那我都要吧。”云曼青满意地放下布料,终于不再纠结了。就是,喜欢就都买下呗,反正她有个有钱的城主哥哥。
等她转身,发现宛若初正伏在柜台边上看一个发钗。此发钗是由黄金做成的一朵莲花,花瓣四周镀一层粉色的边,花朵中间还镶着丝丝蕊心,底下垂有两排细小的流苏,十分漂亮。看起来很符合她这个莲花仙子的身份。
“姐姐喜欢这个发簪吗?”云曼青凑过去问道。
“嗯,好漂亮对不对?”也许是因为自己也是一株莲吧,所以对这簪子十分钟爱。
“喜欢,就买下吧。”夜白说着拿起台面上的发簪,替她戴上,然后从衣袖中拿出一锭银子给老板娘,指了指发簪和衣服,道:“这些,够吗?”
“够,够,够。”老板娘收起银子,连声回答道。
“不是说好我来结帐的么?”云曼青抗议着。
“下回吧。”夜白微微一笑,回道。
“那好吧。”她无奈地说道,转而向屏风后面喊道:“我说小瘸子,你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啊,婆婆妈妈的,像新媳妇出嫁似的!”
“好啦好啦,要知道,我可还受着伤。”换好衣服的片风边说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果然是佛靠衣装,人靠衣装。同刚刚那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形象一比,简直是判若两人。这套衣服大小刚好合适,领口露出来的蓝色内衫正好与外袍上的蓝色图案相配,垂坠感的料子显得他整个人十分修长,他的腰和夜白一样欣长,下摆长袍随着他的走动,在脚边飞扬着。
“嗯,不错不错。”宛若初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
云蔓青也是被片风全新的气质震撼到了,毕竟她只见过灰土脸的片风,这突然一下子变得英俊又倜傥的,搞得她接连围着他转了几个圈,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咋啦,被我英俊潇洒的模样吸引啦,我告诉你,可千万不要爱上我,喜欢我的姑娘从你们南都城头排到城尾,我怕你够不着号。”片风昂着头,得意地说道。
这人啊,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刚刚那仅存不久的美好形象全无。
这回不仅仅是两位姑娘对他嗤之以鼻,就连他的主子夜白也忍不住赐他一个白眼,德行!
云蔓青更是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走到柜台那边交待老板娘,衣服做好直接送到城主府。
老板娘听到城主府三个字,自是受宠若惊,“好的好的,原来是郡主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望郡主以后多多走动哈。”
云曼青一听到这些恭维的话,连忙摆了摆手,逃到了宛若初的身边。真真是奇怪了,同样是称赞的话,怎么若初姐姐说的就那么受听,自然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最后得出结论,还是店家老板娘太虚伪了。
“走吧,本郡主带你们好好去逛一逛南都城。”刚走出店门的云曼青说道。
这次可不能让夜白抢了她结帐的机会。要知道她可是堂堂的郡主,哪能不尽一下地主之宜,请朋友们吃吃喝喝玩玩的。
“那曼曼郡主接下来要带我们去哪里逛呢?”宛若初看了一眼片风接着道:“要不改天吧,你看这片风受伤了,也不能走太久的。”
片风在一旁猛点头,七七虽然看起来老是和自己斗嘴,其实还是蛮关心自己的嘛。
“那不如我们去酒楼休息休息吃个饭吧。”云蔓青仍是不放弃,还是想说服他们付自己的约。
“大小姐,我刚刚才吃的粉呢。”片风摸了摸肚皮抗议道。
“你是吃了不少,人家若初姐姐他们还没吃啊,要知道我要带你们去的可是南都最有名的赛香楼。”云曼青知道片风其实也是个吃货。
第十五章 糖人
“赛香楼?那里的东西好吃吗?”片风听到这个名字立马兴致就来了,要知道虽然天上的吃食是很精致,但总觉得缺少那么一丝烟火气,总偏向于清淡,而且份量又少,只能用来品尝。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用凡胎肉体现于凡间,也会有人的饥饿感,会疼痛,会受伤,会生病。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整个南都城内,他们家如果算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云曼青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打包票。
片风她如此说,笑嘻嘻地转向身后二人:“嘿,我这腿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而且刚刚吃的那一丢丢粉,好像也快消化完了,要不我们就给郡主这个面子,去那个什么楼吃饭吧。”
“赛香楼!”云曼青连忙也凑了过去,眨巴着眼睛补充道。
“我们没问题啊。”宛若初看了眼夜白,对片风耸了耸肩,一直有问题的都是你好不好。
“那我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云曼青开心地跳了起来,转而看了眼片风的腿,“要不我们还是叫辆马车吧。”
“如此甚好!”片风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在心里给她摁了个捧,小姑娘有时候其实还挺能为别人着想的嘛,就冲这一点,以后还是要让着她一点。
因为考虑到要坐四人,他们特地叫了一辆略为宽敝的马车,黄色圆木轿顶特别地高,周边四角边缘各雕刻了一只金色飞鸟,鸟嘴里垂出许多根流苏穗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左右晃动着。轿子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小窗口,被垂着的棕色小布帘遮着,坐在里面的人抬手即可掀开。
随着车夫一声“吁——”,马车缓缓驶过来,随即停在他们跟前。
车夫跳下马车,从一旁拿过小木板凳,放在马车一侧,走过来要扶宛若初和云蔓青上马车。
谁知夜白早已上前一步,牵着宛若初的手,扶她上了马车。马车内的坐塌是分两侧的,上面还铺着软软的皮毛毡垫,坐上去舒服极了。马车最里头的坐塌中间还摆了一张小小的黑漆方桌,方便乘客放一些行李物件。
考虑到两个女孩子可能有悄悄话要说,夜白就没有和宛若初坐在一边,选择坐到了对面。
马车外面的云曼青看向片风的腿问道:“你自己可以上去吧。”
片风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故意道:“恐怕不行呢。”
“真的假的?”云蔓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他的腿确实也是受了伤,马车看上去也有点高度。可是如此真的上马车有问题,夜白刚刚应该也会扶他上去呀。
看到她有一些迟疑,片风表现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你们一个个怎么都那么狠心,弃我这个伤员于马车之下。”
“好啦,好啦。”云曼青见不得他那副做作的孟浪神情,率先跳上了马车,把手伸给了片风道:“上来吧!”
“你还要脸不?”
等片风一入马车,宛若初忍不住唾弃道。
“要,要,当然要,妥妥地在这呢!”说着拍了拍自己那张小白脸蛋。
“坐下吧,不要再聒噪。”夜白给了他一个眼神,片风随即乖乖地坐在了自家公子一旁。要知道他最近虽然老爱开玩笑,那是因为自家主子未发声,就表示默许,但是看到夜白有些严肃的表情,还是有点认怂的。
对面的俩姑娘见此光景,都在心里偷偷地乐呵着,看你还能怎么蹦跶。
“你看他就怕他家公子,而他家公子呢又喜欢着你,说到底,最后说了算的还是姐姐你呢!”云蔓青在宛若初耳边悄悄说道。
“哪里的话。”宛若初心里想要反驳她,但转而一笑,也在她耳边道:“那你又喜欢他,岂不是你也要听我的。”
“我哪有喜欢……”云蔓青急着说这句话的时候,忘了马车内还有另外两个人,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撩开帘子装模作样地看窗外。
而另外两人好像要证明自己不是听耳根子的人,装作没有听到云蔓青的话,顿时车内再无声响,只听得到车轮子轧在地面上和马蹄得得之声。
“若初姐姐,你看那个糖人做得好好看啊。”云蔓青被街道一旁的小商贩吸引。
宛若初随着她的手指所向,看到了旁边竹签子插着的好几个金黄色的镂空麦芽糖,不但有人物,还有各种各样可爱的小动物。
“哇,好可爱,好想吃哦。”宛若初其实不但喜欢金灿灿明晃晃的银两,更喜欢人间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食物。虽然自己娘亲的手艺是不错,但是能做的食物的品种毕竟有限,况且这小吃品种那么多,她也会不了那么多。所以一看见这些新颖又美味的小吃,总是垂涎不已。
“要不咱们下去逛逛?”云蔓青见她如此喜欢,建议道。要不是因为片风腿受伤,她才不要坐在这逼仄的马车中颠簸呢,一直以来她上街,不是慢慢边走边逛,就是骑着马慢悠悠地穿梭,那样多惬意。
“那我和你们一起吧。”让宛若初长时间地离开他的视线,夜白总归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没事,你就和片风一起先去赛香楼吧,我们俩也往那个方向边走边逛。”宛若初想着片风腿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
“可是……”
“放心吧,夜大哥,我可是南都城的郡主,把若初姐姐交给我,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心啦!”云曼青又一次拍着胸膛打包票。
“好吧,那你们自己要小心点,不要玩太久啦。”夜白看着宛若初叮嘱道。
“好。”宛若初听话地点了点头。
“车夫,帮忙停下车。”云蔓青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犹如小鸟即将出笼般雀跃,急冲冲地就下了马车。
“小姐,你慢着些,小心摔着!”车夫好小地提醒着。
宛若初在她后面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她常玩的地方吗,怎么比她还要心急。
“好勒,没事,麻烦你把他俩送到赛香楼。”说着拿说一锭银子给车夫。
“哎哟喂,您这么大锭银子,咱也没有碎银找得开啊。”车夫有些为难。
“不用找了。”云曼青手一挥,就拉着宛若初就往卖糖人的商贩跟前跑去。
“老板,给我这个小兔子。”
云曼青指着插在最边上的一只金黄色圆脑袋短尾巴的小兔子说道。
“好勒,小姑娘你自己取吧,也不是第一次做老头子我的生意啦。”
老板是个六十开外,头发有些花白的老翁。
“您认得我呀?”云蔓青开心地问道。
“老头子我虽然不认识你是谁,但却知道你经常光顾我的小摊。”
老者说着往一旁走了走,去搅拌锅中的麦芽糖。
原来他的腿有些跛,背还微微有些驼。
搅拌完麦芽糖,问站在一旁没有作声的宛若初,“姑娘你想要哪一个?”
“这个人物做得好生动,好漂亮。”宛若初其实一直在盯着一个飞仙人物看,虽然是糖制作而成的,但是有隐约可见的面部轮廓,就连眼神都栩栩如生,手间长长的飘带,足底所踏的祥云。
“这是人间个个所熟知的神话传奇故事中的人物——织女。”老者解释道。
“对呀,这个我在戏园子里也听到过。”云曼青这个时候已经舔掉了一只兔子耳朵,听他们在说织女,连忙凑了过来插话道。
“是的,你可以叫这个姑娘带你去戏园子里听一听,很精彩的。”老者说着拿起一旁另外一个人物给宛若初:“如果你要选那个的话,还得配上这个人物。”
“为什么?”宛若初一看,竟然是一个男子骑着一头牛,肩挑着箩筐,周身也有一些云状物。
“哈哈,看了戏,你就明白了!还有就是,这两颗糖一定要一个人都吃完,不能送给别人,更不能给自己的情人。”老人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
“为啥?”宛若初越发地不明白了,好好的两个糖,还非得一个人全吃掉,这是个什么道理。
“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不然两个人就不能在一起!老者我本来是不做这两种糖的,这不马上就是圣母节了吗,准备做了供奉到庙里的,谁知被姑娘看中,这也算是冥冥之中的缘份了。”
宛若初看了看手中的两个糖人,有些将信将疑。
云蔓青见她好不容易看中了两个,立马就要去掏钱付帐,谁知老者抚了抚花白的胡须:“今天的糖人就送你们了,既是有缘,也是谢谢姑娘你一直以来对老者生意的关照。”
“那怎么好意思。”云曼青虽然是堂堂的郡主,从不占人便宜,但是人家执意要送,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不再推辞,欣然接受之余,悄悄地放了些银子在老者的糖人旁边。
云曼青的心里其实还是十分开心的,南都城在哥哥的治理之下,民风淳朴,很少有为非作歹之人出没,个个都勤劳肯干,城内一片祥和。她也是打心里佩服自己的哥哥的。所以之前才会与片风争执吵嘴。
想到片风,忽然记起,两人估计已经到达赛香楼了,为了不让他们久等,她们还是抓紧时间逛吧,于是转身想要去叫宛若初,可身后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第十六章 神秘的天字一号
赛香楼果然不失为南都城第一酒楼!此酒楼一共三层,第一层为一般平民百姓随堂点餐之地,人流相对来说要多一些。有走马贩夫,东街卖豆腐的王老板,西弄头卖肉的张屠夫,还有中市卖发糕的李大妈。这些人平时都辛辛苦苦,风雨无阻地做着些小生意,偶尔生意不错的时候也会到这里来好好享受一番。
平时到第一层吃饭的,都不是清闲之人,停留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匆匆地风卷残云般草草吃过饭再奔赴下一目的地,赶路的赶路,各回各位,各尽其职。
第二楼整层为单独包厢,共计二十五间,装潢设计豪华,多为富商和达官贵人享用美食的地方。
值得一说的一个现象就是,一楼的客人往往看不惯二楼的客人,不就吃个饭么,整那么多花花肠子,叫什么唱小曲的。
而二楼的客人往往也看不起一楼的吃客,来这吃饭不就是要好好享用的吗?狼吐虎咽的,吃相太难看,太粗鄙了!
而另一个奇怪现象是,一楼和二楼的人都不会去吐槽三楼的人。主要是三楼总共才三个房间,天字一号、二号和地字号。这三个房间可不单单有钱就能预订的,尤其是那天字一号,一年到头也没见开过门接过客。
天字二号和地字号倒是经常看到一些文人墨客或身份比较尊贵的朝中大人在那出没。
这不,因为有云曼青这个郡主的令牌,夜白和片风倒是堂而皇之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了天字二号的房间里。
顿时之间,赛香楼的吃客人纷纷议论,来人到底是何身份?
其实这天字二号房并没有太多神秘之处,就是比较清雅些。凤眼纹赤色梨花木雕刻的四开大门,走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门上方正中间写了四个黑漆大字:竹间雅谈。字体为端正大方的小篆,虽有些秀气,但不失文雅之风。
天字二号对面为地字号,风格与天字二号大同小异,只不过取名为“踏雪寻梅”。
“这两个房间倒是不错,很清净。”片风看着眼前的竹间雅谈和对面的踏雪寻梅说道。
“公子您真是有眼光,咱这两间房一般人还真是订不到,要知道接收的客人是有条件的。”送他们上来的小二穿着也和下面二层楼的不同,着青色长衫,戴着青白相间的帽子,手里拿着锦帛制成的菜品本子,说起话来也是斯斯文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家学堂子弟呢。
“哦,有什么条件?”片风有些不解了,哪有不想赚钱的道理!
“粗鄙之人不接,达官贵人不接,跋扈之人不接!”小二扳着手指数道。
片风心下想,这虽然清净,倒越发像在天庭吃饭了,高处不胜寒,少了些人烟味。
夜白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天字一号,那里似乎有着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一股不应属于凡间的气息。
“公子,我们楼主有规定,这间房非房主本人,其他任何人不得接近。”小二见夜白似乎想要靠近,连忙上前阻止。
“为何?”片风更是不解了,吃个饭而已,至于嘛。
“这我就不知道,我们这些下人也只是遵照楼主的吩咐行事。”
“没事,我们也就是随口一问。”夜白看着有些为难的小二说道。
“嗯,那客官您二位可以先进去稍作休息,菜品就按郡主平时所点,可以吗?”小二边说边打开了雅间的门,忙活着给他们倒茶水,上点心。
“可以。”
夜白说这话的时候已临窗而立,并随手开了窗,看到的是南都城热闹的街道。果然是居高临下视野宽阔。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小二打点布置好后,慢慢退出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公子,可是有何不妥,那个天字一号房?”等小二出去后,片风问站在窗口的夜白。
“是有些古怪。”夜白绕过八仙小桌,坐在堂中间的紫檀木大圆桌旁。“你看它的风水走向,与这两间房呈品字形,而天字一号居于上方,说明被接待之人肯定身份特殊尊贵。再者你看门楣上那四个烫金色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是不是在哪见过?”
“啊,牌楼!”片风手指点了点,激动地说道。连字都是一样,云行天下。这个房间怕是留着接待南都城城主云逸风的,难怪一年到头都没多少动静,别人预订不到,也不让其他们接近。
“可是这也很正常啊,留个房间接待他们尊贵的城主,也无可厚非。”片风有些不解,不过他家公子肯定也不会平白无故起疑,必定有什么情况。
“不正常的是,那个房间竟然有结界保护。”夜白浅浅啜了一口茶,缓缓放下杯子回答道。
“什么?!”片风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洒到了整洁而又干净的暗红色桌布上面,瞬间湿了一大片。
“咳咳咳。”他拍了拍被呛到的胸口继续问道:“怎么会这样,这结界只有天庭的人才会布吧?”
“那倒不一定,许多修仙世家如果修为深厚,倒也可以小范围内布下一些结界。”
“那这个是修仙凡人所为吗?”
“不确定,得接近才知道。”夜白说这话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那要不……”
片风的一句话被“咚咚”敲门声打断。
二人眼神对视了一下,片风谨慎地问道:“哪位?”
也不知道两人刚才的对话,有没有被别人听了去。
“我是小二,请问一下,是不是可以上菜了?还是等郡主来了再上?”刚才带他们上来的那个店小二在门外问道。
“晚一点再上吧。”片风回答道。心里想着,公子和我是那么没有风度的仙人吗,怎么可能不等她们来就先行用膳?
“好的。”店小二应声想退下,却被夜白叫住。
“这里可以不用守着,有什么需求会叫你的。”
“好的,公子。”
小二听到夜白的吩咐,消失在走道尽头。
许久,片风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探出半个脑袋左右看了一下,没人才关上门,放心地坐回了原位。
夜白待他坐稳,好笑又无奈地问他:“你堂堂天上一神仙,走个路难不成还能被这些凡人发现?”
片风讪讪地笑了笑,指了指那受伤的腿,“这不是腿脚有些不方便么!”
“对了,公子,我们要不要趁现在没人,去那边看一看?”片风现在对天字一号房间充满了好奇,总想着早点探个究竟。
“还不是时候,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夜白不赞成地说道。
“你的修为,别人肯定发现不了。”片风对自家公子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那行,你可千万不能停开这个房间。”夜白提醒着,要知道以片风这个性格,好奇心重得很,保不准遇到什么突发的奇怪的人或事,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明白,有我在,你就放心吧!”片风竟然学起云曼青,拍着胸膛打着包票。
夜白知道交待他的事,还是不会有什么问题,闭上双眼,右手中指微动,捏了个诀,元神便慢慢飘了出去。
夜白的元神飘出房间之后,向右拐了个弯,径直朝天字一号房间而去。
刚才在远处只瞧了个大概,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那四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边缘之处还透着一丝丝紫气。衬这几个字的底色刚刚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主要是那一块黑色玄木比较夺目,让人印象深刻。
再来看那门是六开的,由紫檀木制成,中间两扇门上半部分为烈火鸟镂空图案,焰火般火红的身子光彩夺目,长长的脖子向下弯曲着,黑色的扁宽嘴角似乎在,两只脚细长细长。
夜白元神慢慢靠近门外的结界,正准备发功打破界,没想到结界竟为他自动打开。
奇怪,就算是修为低下者所所设的结界都需要用些法力去破,为何此结界竟自动为他打开?
因为开界是有时间限制的,所以夜白来不及多想,元神迅速从门缝里飘了进去。
环视了一下屋内除了房间大一点之外,和天字二号并无不同之处,就连桌子的摆设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之处是,左边的墙壁一旁多了一个陈列柜,上面摆了一些好看的瓷器,看着价值不菲。
夜白靠近陈列柜查看了看,确实都是普通瓷器古玩,并无不妥。
难道就这些?那为何还要设一个结界,究竟想保护或者隐藏着什么?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看到其中一个瓷器的图案竟然是火烈鸟嘴的形状,顿时明白了,轻轻转动了一下,陈列柜竟向两边移动,里面竟然有个暗间。
夜白仔细检查了一下暗间,除了一个八卦图形阵法,再无其它。于是使法呼唤了一下那边的片风,将他的元神唤回。
“怎么样?”
刚被唤回,片风就急匆匆地问他。
夜白把自己所见之情景跟他简单复述了一遍。
“八卦阵?那是用来做什么的?”片风有些不解地问道。
“暂时情况不明,可以确定的是,结界和机关都是为了隐藏那八卦阵。”夜白自己也想不明白那八卦阵意欲何为?
正当二人要进行下一步讨论时,门砰地一声被用力推开了。
第十七章 宛若初不见了
两人正说着八卦阵的时候,门突然被用力推开,二人皆被吓了一跳。
“不是跟你们说了么,不要……”片风边说边转过头去想要责备一番,待看清来人时,后边的话咽了回去,‘上来’两个字改成了:“你怎么就到了,七七呢?”
转而想到刚才说的那个八卦阵,云曼青说不定知道些内情,于是拉着她的手想要问她。
“哎呀,你先走开。”云曼青拔开片风的手,急急地对夜白说道:“夜大哥,不好了,若初姐姐不见了!”
“什么?”夜白听了手中的水杯砰地一下放在了桌子上,“我们走后发生了什么?”
片风连忙也凑上前来询问:“在哪里不见的?”
“就在我们停下来买糖人的那个小摊子那里。”云曼青说这话时已经有些哽咽,心里自责不已。要不是她贪恋那些小糖人,若初姐姐也不会不见,她这人生地不熟的,可怎么办。
另外两个男人已无瑕再顾及她的那些小情绪,早已一阵风似地飞奔了出去。
该死,在这人多的地方又不能御剑,又不能明目张胆地使用法术,不然会吓到这些普通的老百姓,那整个南都城估计也会呆不下去了。其实夜白倒不担心这些平凡老百姓会对她不利,唯一担心的是天庭是否有些小妖小仙,在此为非作歹。比方说之前在迷云林碰到的青牛妖兽,还有修为还不浅的紫琰,但凡遇上一个都不好对付。更何况之前还遇到了那个奇怪的八卦阵,总感觉这个南都城不简单。
这样一想,心里越发急,脚底的步子越发地快了。
“公子,等等我。”片风虽然努力追赶,但奈何功力到底不如自家主子,没一会就不见了他的踪迹。
公子啊公子,你知道七七现在在哪吗,就走那么快!
果然是关心则乱。
自家主子现在是失了方寸,自己可不能乱。这样一想,心里倒是冷静了下来。
仔细一想,宛若初那么贪玩,莫不上被什么好玩的人或事物吸引了?
于是,他放下了步子,慢慢一个一个查看着街边的摊子。
“大婶,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白衣的衣裳,长发齐腰,还系着一根淡蓝色的发带,人大概这么高。”片风首先比了个和自己一样的高度,然后又觉得不对,手放底了些,比在脖子那里。
“这位小公子你可真逗,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那么多姑娘,老婆子我哪记得了那么多啊!”卖煎饼的大婶有些无奈地回答。
片风想了想,除了这些还会有什么其他别人容易记住的特征呢?
对了,她不是去买糖人了么,那手上肯定会拿着了?
“大婶,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拿着糖人的女孩子!”
煎饼大婶,皱着眉头思索回忆,“拿着糖人的女孩没见着,男娃倒是看到一个。”
“哦。”片风有些失望,男孩那肯定就不是啦!
“也是十七八的样子,模样生得还蛮好看的呢,犹其是那一双丹凤眼,很会勾人的呢。”大婶一说到这,兴致顿时高涨,喋喋不休起来。
“丹凤眼?”片风听到这三个字,倒是想起一个人来,继续问煎饼大婶:“是不是穿着一身紫色衣服?”
“对啊,对啊,你怎么知道?”大婶有些惊异地问道。
“真的是阴魂不散!”片风心里已经猜到是什么人了。
那大婶好像也不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继续喋喋不休继续地说着:“我跟你说啊,那个男娃啊,跟你不是同一个类型的。”
大婶上上下下将片风打量了一番,啧啧道:“你嘛,看着就像……就像一盘白豆腐,清清爽爽的……”
片风在心里将这大婶问候了几百遍,你才是白豆腐,你全家都是白豆腐!
这南都城里的女人真真是一点都不会害臊,老老少少都是这样,难道自家没有男人吗?有时候民风淳朴也不太好,太大胆,嘴上太能说了。
“好了大婶,我还有点急事。”片风说着就要往前走。
却被大婶一把拉住:“小伙子不要着急嘛,你不是要找人吗?听我跟你说完才好找呀!”
“那行,麻烦大婶长话短说。”片风无奈地停了下来,继续听大婶讲,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那位公子和你不一样,他呢,就像一颗紫包菜,让人想一片一片剥了他的外壳,瞧瞧里面的芯长啥样……”煎饼大婶继续还要絮絮叨叨,被片风止住:“大婶——讲重点。”
其实听到她这样形容紫琰,他心里是有在偷着乐的,不知道紫琰听到别人这样形容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从大婶嘴里得到更有用的消息。
“请问他们是朝哪个方向走的?”
“这个,好像是那边。”大婶指了指街道左边,随后又摇了摇头指向右边道:“好像不对,应该是那边。”
片风看她那迷糊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来是靠不住了。
大婶啊大婶,关键时候掉链子。看美男的时候,你头脑倒是清楚的很嘛,还白豆腐卷包菜的,请问你家里那口子知道你这么爱研究别的男人吗?
片风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片风。”
刚迈出的步子停了下来。
“公子。”
原来是夜白。
只见他额前的那两缕头发已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洁白的靴子跟前也染了一些灰尘,模样看上去还有些倦容。
“还是这位公子长得最俊!”一旁的煎饼大婶不禁又发出感慨,被片风一把制止:“他就是天上的神仙,不能被你们这些凡人玷污了。”
说完拉起不明所以的夜白就跑。开玩笑,这么好一颗大白菜,岂能被猪拱!
徒留煎饼大婶在摊子前喃喃自语:“老婆子我还是第一次见长这么俊俏的男子,真真像是天上的谪仙下凡!”
“为何要跑这么快?”夜白被片风拉得跑出老远,等到停下的时候,身子竟然往一旁歪了歪,差点摔倒。
“公子?”片风见了,有些紧张地询问着。要知道以他家太子殿下的修为,不可能跑这么一段,连路都有些走不稳啊。
再看了看夜白那沾着灰尘的白靴,惊异道:“你莫不是把这南都城的街道都翻了个遍吧?”
“嗯。从入口的牌坊那里开始到这里,都没见着七七的身影。”就是因为地毯式的搜索都没见着,心里才更急。
“你刚用元神探查过天字一号房间,消耗了大半精力,现在这样奔走肯定会吃不消的。”片风明知道劝不住自家主子,还是忍不住说道。他堂堂的天族太子,几时为一个女子焦心忧郁到这个地步,看来在他心里,七七已不是一般地重要。
“公子先你别着急。”片风看他如此着急,连忙说道:“听刚刚那个煎饼大婶的描述,七七应该是碰到紫琰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夜白的表情。
果然,脸黑得不能再黑了!虽已没有之前的焦急神色,但片风在身后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醋味。
虽然如此,他还是得把后面的话说完,要知道,他家主子现在可能不能正常地、理智地思考一些问题了。而且现在最让片风担心的,还是他家主子的身体,已经消耗太多精力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住。
“既然这些地方都没找到,我想他们可能已经去赛香楼找我们了!”片风在身后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地提醒着。
果然,夜白听完片风的话后,一阵风似地快步向赛香楼走去。
“公子,七七肯定不会有事,你可以慢点的。”片风边说边跟着夜白的步伐,小跑了起来。奇怪,刚刚不还有些走不稳吗,怎么现在又可以走这么快!
当夜白火急火了地赶到赛香楼时,正好碰到云曼青带着一小队王城的士卫在四处找着宛若初。
“怎么样?找到若初姐姐没有?”云曼青不太感看夜白,悄悄地问身后的片风。要知道夜白的那张脸简直比常年做饭的锅底还要黑。
“到处都找不着,我们在想,是不是她自己到赛香楼来找我们了。”片风说这话时,给了一个你别着急,安慰她的眼神。
云曼青看了,心里一暖,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既有对宛若初失踪的自责,又有对片风贴心看那一眼的感动,他知道她心里的内疚和自责。
她叫士卫守在赛香楼外面,自己内心五味杂陈地跟着夜白和片风后面往三楼走去。
希望若初姐姐平安没事,好好地坐在雅间里面等他们。
云曼青在心里祈祷着。
三人上了楼梯,穿过那条长长的红木走廊,来到天字二号。原来招呼他们上楼的那个店小二竟然站在房门外面,看见他们过来,连忙热情地招呼着:“郡主,你们总算是来了,要知道你朋友在里面等了你们好久。”
夜白听到这话,连忙大步迈开了步子,推开了那扇赤色梨花木大门。
第十八章 不欢而散
夜白推开了那扇赤色梨花木大门,果然看见宛若初坐在那紫檀木的大圆桌那里正兴致勃勃地啃着一只鸡腿,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还好她没事!
冷冷眼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紫琰,一句话都没有说,直直向宛若初走了过去。
“你们回来啦,快快快,坐下来吃饭。你不知道,这里的鸡腿做得可好吃了!”宛若初边说边从盘子里拿起一只递给他,嘴里还不停地嚼动着。
要是平常,他肯定会帮她擦拭嘴角的油渍,让她慢点吃。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性情再好再包容,也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她怎么能堂而皇之,悠闲地坐在这里吃鸡腿?难道她不知道,那么贸然离开,没留下只言片语,别人会担心,会着急吗?还是说她的心里根本就不在意他们这些人的想法。
想到这,夜白脸色越发难看了,走近问道:“为何走开也不和郡主说一下?”
宛若初看出他的不高兴,也知道做得有些不妥,可是她不是被紫琰那个无赖用法术带离了小糖人摊贩那里么,还一路上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的,耽搁了不少时间。中间她是有提出要返回去跟郡主说一下的,可紫琰说郡主如果找不着她,肯定会到赛香楼找他们的,她想想好像也有道理,就这么一路边逛边玩到了赛香楼。
可是看到夜白那满脸不高兴,又兴师问罪的样子,突然就不想出声解释了。亦沉着脸,把没吃完的鸡腿丢到了桌子一边的骨碟里,默不作声。
什么态度,犯错的好像是她吧,怎么她反而甩起黑脸来了。夜白心里更加不痛快。
而一旁的紫琰却依然一脸嘻皮笑脸,故意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糖人举到夜白跟前:“夜公子你就不要生气了,男人嘛,气度不能太小,来来来,我把七七给我买的糖人送给你。”
猝不及防,宛若初不知道紫琰会动她的糖人,挥手去夺,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了,这哪里是给他买的,这个人是真真的不要脸,嘴里没一句实话。宛若初看了一眼夜白,心里想这下误会更大了。
“滚!”
夜白白色长袖一挥,黄灿灿的糖人随即掉落,碎了一地。
片风听到紫琰说的这些话,恨不得上去把他给撕了,没看到人家小情侣闹别扭么,非得上去添油加醋参和一脚,到底是何居心。
这样想着时,人已上前抓住紫琰的衣领,狠狠地骂道:“果然就是一颗包藏祸心的卷包菜,自以为是,挑拔离间……”
“片风,住手吧。”夜白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有些杂乱地场面,为什么这紫琰出现,总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手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其实这时的他,身体已经在微微颤抖了,损耗大半精力的他又把整个南都城跑了个遍,现在他需要修养调息,他快支撑不住了。
“都怪你,谁让你把它打碎的!”宛若初看着地上碎了的糖人,生气地对夜白喊道。
“你觉得整个事情,还都是我的错了?”夜白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生气,声音里透着冷意。
“不怪你怪谁,给你还不要,这不,好好的糖人摔碎了吧。”紫琰好像还嫌局面不够乱,继续地火上浇油。
宛若初狠狠地看了一眼紫琰,最应该恨的人就是他,难道他自己不明白吗?
夜白见宛若初没有回答,再看了看使劲搅局的紫琰,冷笑一声,说了句很好,衣袖一挥,大步走出了房间。
“公子,你等等我。”片风走出房间之间,眼神暗示了一下云曼青,让她好好照顾宛若初。
云曼青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冲他点了点头,让他放心去。
等脚有些不太方便的片风冲出房间时,看到自家公子已到了走廊尽头,脸色苍白,手捂着胸口,似乎有些不适。
“殿下,你怎么了?”片风着急地喊出在天上才有的称呼,冲了上前。只见他淡蓝色外衣的袖口上染了些触目惊心的红。他家殿下竟然吐血了,片风在一旁着急不已。
“没事,不要大惊小怪。我只是消耗了些精力和修为,调养一下就没事了。”夜白示意他不要着急,不要作声,免得被宛若初他们发现。
片风看看眼前的夜白,再看向自己的腿,和夜白提议:“刚刚过来的时候我有看到前面不远有一家还不错的客栈,我们用法术去吧?”
夜白听了,点了点头,只要不惊动世人,不用于凡人身上,有时用点法术还是可以的。
天字二号房间内,宛若初口里念叨着:“要吃掉,不能碎,不能给别人。”边说边捡着地上碎了的糖人塞到嘴里。
“七七,你不要这样,不就一糖人么,我到街上给你重新买一个。”紫琰说这话的时候连忙上前制止她,一个糖人而已,至于吗?心里更是自责不已,早知道不跟大家开玩笑了,其实一直针对夜白,激动他,只是因为不想看见他俩你侬我侬的的情景。要是知道这个糖人对她这么重要,打死他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他再后悔也没有用。
宛若初一把甩开紫琰拉着他的手,眼中有些泛泪,恨恨地看着他,道:“你是为什么这一路的穷追不舍,死死纠缠,就是为了破坏我和夜白之间的感情么?这下好了,他生气不理我,你满意了?而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紫琰听了,苦笑了一下,心里道,我也想知道啊,本来这一路他都是暗地里跟着,要不是看到她们下车时被可疑的人跟着,他也不会出现。一出现,他就忍不住想要逗她一番。想要两个人呆着,哪怕是一起逛会街也好。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心里就很满足。可是一看到夜白的出现,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就想和他作对。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
一旁站着的云曼青把紫琰的那一声苦笑全看在眼里,顿时就看清楚了紫琰对宛若初的感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宛若初心中已经有了夜白,哪里还看得到别人对他的一网情深。夜白之所以那么气急败坏,怕也是知道了紫琰对她的感情吧。怕是连片风都看出来了,唯有宛若初还傻乎乎地蒙在鼓里,看不清。
云曼青拍了拍紫琰的肩,上前拉着宛若初的手安慰道:“若初姐姐,那个老伯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不要信。”
“什么话?”紫琰疑惑地问道,要知道当时他离她们比较远,不知道那个摊主跟宛若初说了什么。
“老伯说,若初姐姐买的那两个糖人要自己吃,不能给别人,尤其是情人。”云曼青解释道。
“哪有这样的道理,这怕是哪个想吃独食的人胡诌乱编的吧!”紫琰一副这你们也信的表情。
“其实也不全是假。戏园话本中有唱,‘银河双星遥相望,挑担牛郎拿命追。青牛不及金簪快,划界成河成思追。’说的就是天上的仙女织女与凡间牛郎相恋的故意,后来被王母发现,棒打鸳鸯,金簪划出一条银河,让他们永不相见。
紫琰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心里道,我们就是天上来的,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难道你们这些凡人比我们神仙要清楚这天庭上的事儿?
于是转而劝宛若初:“这样道途听说的传奇故事咱就不要相信了,看你伤心成这样,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
宛若初当然知道这些传言不可信,但是她又不是傻子,她是因为看出摊贩的老伯来历不简单,才相信的。即使不是天上来的,至少也是凡间修仙之人,懂得一些玄机。
要知道她和夜白之间本来就悬殊很大,一个是天族太子,一个是灵力低下没有仙阶的小小的莲花精灵,连她自己都觉得两人很是不般配,更别说外人,还有天君和天后了。
而且据说天后心里早就有了太子妃的人选,那就是堂堂的水神之女,不但法力比她强,人还长得漂亮,将来还有母族支持夜白这个天族太子。要知道小小的东灵山庄连水神一族的指甲盖都比不上,不是她要贬低自己从小生活着的东灵山庄,实在是相差太大了,没有可比性!
当然这些她从来没有在夜白面前表露半分。虽然她大大咧咧看上去无忧无虑,其实心思还是比较细腻的,想得比较多,又不想说出来。用看似不在意,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其实她的感觉是没有错的,这一对糖人确实是暗藏玄机,预示着她这一世最终不能和夜白在一起,以及后面的悲惨结局。
如果紫琰知道这次的破碎,预示着两人的未来,相信他会拼尽所以保护那一对糖人,不让它碎裂。
当然,这时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猜到后面的结局。
宛若初看着地上明晃晃的残碎,双手一撒,从地上站了起来,说了句“罢了”,颓然地走出了房间。
云曼青和紫琰连忙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面。
第十九章 对不起,我看不到日月星辰
云曼青和紫琰跟着宛若初走过好几条街道,终于在中市的听风客栈,停了下来。这是南都城最大的一家客栈,所有外来商人、世家子弟以及修仙者,基本上住的都是这里。它看起来虽然不是特别豪华漂亮,但是最大的特点是,房间特别多,大大小小差不多有四十来间,可以同时招揽各方住客。而且逢年过节看花灯,过七巧等等,只需开窗即可看到街道正中心,十分便利。
“若初姐姐,你想要去哪?”云曼青看了看前面的听风客栈,在她身旁小心地问道。
此时的宛若初脸色已恢复正常,不再有之前那种患得患失的神情。
即使再伤心难过,也不能流泪,硬是不行就抬头看看天上日月星辰。
从小母亲就这样对自己说。
不知为何,整个东灵山庄都好像特别害怕她流泪。就连父亲盛怒,如若看见她有要流泪的迹象,也会立马停止责骂,转而卖力哄她开心,直到她展露笑颜,才如释重负般拍拍胸膛。她从自己父亲眼里看到的是害怕和惊慌。
山庄里的其他丫鬟小厮更是不敢惹她生气,要知道东灵山庄第一条规定便是,如若惹得大小姐流泪,赶出山庄!
为何整个东灵山庄上上下下都怕她流泪?宛若初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迷迷糊糊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她把母亲送给她的彩色琉璃小兔子打碎了,伤心地哭了起来,泪流之后,双眼变得朦胧,看不清眼前事物,然后感觉周身无力就瘫在了地上。身边服侍她的丫环吓坏了,连忙抱起她往清荷堂跑。
后来的情形她就不记得了,因为在半路上她就已经昏迷不醒。
三天之后苏醒过来的她,发现母亲神色有些忧伤,就连爹爹也老是叹气。整个东灵山庄笼罩着一层愁云,所有下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当时的她年纪尚小,尚不明白大人们的忧愁,只知道一下子东灵山庄气氛不对。
她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易晓晴的袖子:“母亲,是若儿惹您生气了么?”
易晓晴仰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平静了一下,面对年纪还小的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会呢,若儿这么听话,爹娘喜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你气。”
“哦,那就好。”她小手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若儿……”
“嗯?”小小的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等着她后面的话。
“如果哪一天你伤心难过了,抬头看看日月星辰,千万不要流泪。”
当时的她不知道母亲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一心想着让母亲开心起来,想都没想就使劲点着头。
从那以后,百来余年,她果然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也许是因为当年对母亲的承诺吧。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生活在东灵山庄。
“要不我们到听风客栈看一下吧,这夜大哥和片风也是需要投宿落脚的,说不定就在里边呢?”云曼青见她许久不说话,再次问道。
“好。”
既然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怎么样,那便只能活在当下,好好把握现在所拥有的,不让未来的自己后悔。有些东西,起码现在真真切切的拥有着。
客栈里的小二看到在门口徘徊的三人,立马热情地出门来迎接。
“三位客官是要住店吗?”
“我们可以先进去看看吗?”
云曼青的意图再明白不过了,先逛一圈看看夜白和片风有没有在里头再说。
“当然没问题!”小二连忙把他们迎了进去,直接走到柜台前面介绍着。“我们客栈房间分三等,上等、中等,以及普通客房。看您几位身份必定尊贵,要不直接给您安排三间上房吧。?”
这小二人来人往的看得多了,一眼就看出三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当然是上房啦,必须的。”云曼青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然后小声问店小二:“今天有没有两个公子来这里投宿?”
“姑娘看您这话说的,我们客栈这么大,岂止两位公子入住。”店小二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长得特别俊的,两个人一起,一个人穿着淡蓝色长衫,一个穿着白底蓝花长袍,差不多有这么高。”云曼青惦起脚,扬手比划着向店小二打听。
“这个,人来人往的,咱也记不住啊。”店小二听她形容时候的表情明显是知道的样子,但是却不想告诉他。
“要不你再想想?”云曼青知道这些打杂小二一个个都贼精贼精,不给点好处,哪里肯说。于是又从荷包内拿出一块碎银,故意在手中把玩着。
“呵呵呵,我突然想起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两个人。”小二献媚般笑着,从云曼青手中拿过碎银继续道:“刚入店不到半个时辰,那淡蓝色衣裳的公子脸色惨白惨白的,不知怎么袖口上还有一团血迹。另外那位公子呢,好像是腿受伤了,一瘸一拐的。”
店小二突然压低了声音十分八卦地问云曼青:“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受伤的,你认识他们么?”
宛若初听到店小二的话,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云曼青给的银子,道:“尽扯谎,你说那白衣公子腿受伤我是信的,可是说蓝色衣服的公子也受伤了,还血迹斑斑,这明显就是撒谎!”
“姑娘,我真的没有撒谎,他们两个还是我安排入住的,现在就住在二楼走廊尽头的上房,不信你可以去看。”小二紧张地解释着,双眼不离宛若初手上的银子。“当时我还想给他们安排在一楼下边住,可是他们嫌太嘈杂了。”
宛若初听了,把碎银丢给了他,就往一旁的楼道走去。就这么一点时间,夜白怎么可能受伤呢?之前在赛香楼他都好好地,一定是小二看错了。
云曼青和紫琰看她如此着急,连忙追着跟了上去。
当三人着急忙慌地往二楼跑时,在廊道转角处正好碰到拿着夜白衣服准备去清洗的片风。
片风在此看到三人,也是有些惊讶的,连忙把那带血的衣服藏到了身后,脸上的表情较为冷漠。
今天这件事,他是有些怪宛若初。要知道他家公子的一举一动他可全都看在眼里,真心为他不值。而对于身后的紫琰,他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一把把他扔出客栈,不让他在公子面前碍眼。
而在他正对面的宛若初早就看到了他藏在身后的,那一抹专属于夜白的蓝。那一闪而过的红艳,刺激着她的眼睛。原来他真的受伤了。
“发生了什么?”宛若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夜白不是天族太子吗?怎么还会受伤?
本来片风也不想指责她的,看她问出这一句时,心里就忍不住了。
“发生了什么?你现在知道要问发生了什么?”片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紫琰在一旁听得眉头皱了皱,说道。
“去你的态度。”片风终于忍无可忍,挥出一拳,狠狠打在紫琰左脸上。
紫琰被他打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你有毛病吧。”紫琰生气地看向片风。
“我有毛病?我看病得不轻的是你们吧。”片风更加生气地看向紫琰和宛若初,“我家公子本就消耗了大半元神,还来不及调养生息,就听到你这大小姐失踪的消息,为了不影响南都百姓,又不能光天化日之下使用法术,所以徒步南都城每一个角落找寻你,生怕你遇到危险。结果呢,你们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在酒楼吃鸡腿。”
“那他到底怎么样了?”宛若初说这话时,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哭腔。自己真是太蠢了,不好好珍惜眼前人,杞人忧天地纠结一些还没发生事情或不会发生的事情。
此时的片风是越想越生气,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继续说着:“最最过分的是,你竟然为了一个破糖人,对殿下大喊大叫,冲他发脾气。宛若初,我请问你,你还有心吗?”
“他怎么样了?”宛若初觉得心里微微一痛,越发自责。
夜白休息的房间离廊道并不远,随着片风的声音越来越大,本来刚入睡的他,醒了过来。
“他怎么样了?他刚出赛香楼的房间,就被你气得吐血了!”片风说这话时,眼眶都有些红了。也不怪他如此为自家公子愤愤不平了。要知道从小生活在天庭的夜白,未来的天君,多少女人追捧,偏偏一个看不上,单单只对这没心没肺的莲花仙子情根深重。
他竟默默为他做了这么多,自己伤他如此之深。他当时得有多伤心啊,才会被他气得吐血。此时的宛若初竟然有了从未有过的泪意,比小时候看到那只打碎的彩色琉璃小兔子更伤心,心里的痛一阵阵从心脏传送到全身。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说的话,抬起头来,可是她看不到日月辰。
母亲,我抬头了,可还是忍不住想流泪。
感觉两股带着腥味的液状物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双眼开始朦胧。
房内的夜白听了片风的话,想要出屋来制止。
想不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先一步响起:“你闭嘴吧。”
第二十章 血泪
来人正是宛若初的贴身丫环银珠。
自从宛上清发现自己的女儿又偷偷溜出去玩了之后,有些担心,便让银珠出来寻找。
这次的她不再扎两个发髻,耳边也不再垂红绳带,而是将头发全部挽起来,整个束于脑后,跟之前的柔柔弱弱相比,更加地干练了。你看她穿着一身青色劲装,几步就冲到片风跟前,一把把他推开,狠狠地说道:“不许欺负我家小姐。”
放出狠话之后,心里思量着要怎么劝自家小姐,谁知一转身便看到宛若初脸颊上那两道触目惊心的血泪,大声惊叫着:“小姐。”
“夫人不是说了吗,不要流泪,你怎么就忘记了!”银珠早已泪流满面,扶着慢慢倒下的宛若初,吓得六神无主,嘴里不停念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早就知道自家小姐是不能流眼泪的,可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啊,流了这么多血。她颤抖着双手帮宛若初擦拭着血泪,可是刚擦完,又有新的流下来。
“好小姐,你乖点,不要再伤心,不要再流泪了,庄主和夫人都没有在,我害怕……”银珠见她血泪不止,不断地央求着宛若初。要知道之前在山庄里,小事情有金珠帮她解决,大的事情都有庄主和庄主夫人打理,哪里会遇到性命之忧的这种大事情。虽然夫人有交待她和金珠,如果遇到小姐流血泪,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想办法,让她停止流泪。可事到临头了,具体要怎么做,她也不知道呀。要是金珠在就好了,她肯定不会像自己这样手忙脚乱,只知道哭泣。
“银珠,没事。”虽然宛若初已看不清眼前的人,但还是能听到银珠的声音,有些艰难地安慰着她。
瞧,自己多没用,又让关心自己的人伤心恐慌了。如此想着,又有新的血泪流出,一颗颗从下巴处流到脖子里面,染红了洁白如练的衣领。
身旁的几个人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眼,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从她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透明的泪,而是腥红的血?
紫琰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连忙来到宛若初的身边,帮她渡着灵力,希望能止住血泪。可是血泪这东西,既是血又是泪,不像是皮外伤,用点修为灵力便可治愈。它是连着心的,心受到了伤,便会流泪,不能控制。他终于明白了人们常说的那句话‘树怕伤皮,人怕伤心。”
片风更是被吓傻了,虽然他是怪她对他家公子不好,可是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宛若初伤心成这样,谁会想到人家伤心流泪,她伤心流血!
跌跌撞撞回过神想要去叫屋内的夜白,刚好看见听到声响的夜白往他们这边奔了过来,人还未到,远远地便焦急地问着:“怎么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向风度翩翩,注重仪表的他,洁白的靴子情急之下竟然穿反了。
“夜白公子,你快来看看若初姐姐这是怎么了?”首先冲到前面的是泪眼婆娑的云曼青。
当夜白看到地上被银珠抱在怀里的宛若初的模样,立马慌了神,冲到她跟前单腿跪地要去抱她:“七七,你怎么了?”
银珠抱着宛若初不放手,充满戒备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天族太子,虽然她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刚刚片风的话语里,小姐肯定是与他们发生了不愉快,才导致事情发展成这样子。
“这位姐姐,你就让夜白大哥看看若初姐姐吧。”云曼青扶着银珠的肩膀,流着泪劝着她:“说不定夜白大哥和她说说话,她便没那么伤心,血泪也会止住。”
银珠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要是小姐真的喜欢上这天族太子,那他便是治疗她心伤的一剂良药,于是轻轻地把宛若初送入他怀中。
“七七,你怎么样?”夜白抱着她,用手抚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温柔地道着歉哄着:“对不起,是我让你伤心了。你放心,以后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生生世世在一起,做一对别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好不好?”
此时的宛若初浑身软得像棉花一样,更没力气再回夜白的话,朦胧中看到眼前越来越大的一张脸,想抬手为他抹去眉间的忧愁,已是不能。
夜白把她轻轻地抱在怀里,在她耳边继续说着一直藏在心中的情话。“你知道吗,你已经成功地掳获了我的心,六界之中,天上人间,夜白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果然,没多久,众人欣喜地发现,血泪已然止住了。
银珠在一旁也愣住了,小姐与这天族太子认识的也不久,怎么一下子就对他情根深重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些事情她必须得了解清楚,确保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夜白喃喃地念道。
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宛若初的。也许是在东灵山庄看见她的第一眼,也许是在她躲在他身后的那一刻,又或者是她调皮地变成虫子的时候,过去的任何一个时间点,都有他爱上她的理由。对,他对她,不仅仅是喜欢。
当他看她与其他男人说笑时,他心里会莫名地难受。见不到她时,他的心里空落落的。每次看见她,都心欢喜,觉得很满足。
可是,这些他都不想告诉这里的其他人,他要在她醒来的那一刻,亲口对她说。
“夜白哥哥,你知道在酒楼的时候,若初姐姐为什么那么紧张那个糖人吗?”云曼青觉得有些事情,她还是有必要说出来。
“为什么?”夜白对此也觉得很奇怪。宛若初一向都是活泼又开朗,大大咧咧地,怎么会为了个糖人就变得蛮不讲理起来。
“那天那个老者卖了一对糖人给她,说是两个必须都要吃掉,不然就不能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云曼青解释道。
“这样的话,她也相信?”片风忍不住插了一句。
他的话刚说完,众人都是一副恨不得把他扔出去的表情,尤其是银珠。
“我也是这样对他说的。”云曼青看出众人对片风的不满,连忙接着往下讲。“若初姐姐说,她看出那个老者的不寻常,绝对不是一个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人。”
夜白听到云曼青的话,倒是想起之前酒楼里那个奇怪的八卦阵,难道她们口中的老者是从天庭来的?或者是人间修仙之人?
“我知道了。”夜白看着怀中的宛若初神色好了一些,便放心了下来,不过虽然血泪已经止住,但还需帮她调养生息。
如此想着便要抱她回房间好好休息。
“夜白哥哥。”看着夜白将要离去,云曼青再次叫住了他。
夜白顿住了脚步,等她接着往下说。
“若初姐姐说她和你的身份差得太多,其实她是对你们的未来没有信心,缺乏安全感。要不然也不会不顾女儿家的形象,捡着地上的糖人吃,那是她的希望。”云蔓青虽然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身份,但是她希望宛若初能和夜白开心地在一起,不要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爱情应该是美好的,让人心生欢喜的。
夜白听了最后那一句,心里微微痛了一下,是他没保护好自己喜欢的人。还好往后余生,他还来得及弥补。
但是别人看到的只是他微蹙的眉头和一句“我知道了。”
“那个,现在七七需要灵力吧,让我一起帮你给她疗伤吧?”紫琰在夜白转过身的一刹那说道。
夜白复又转过身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地说:“再过不久你就要参加封仙大会了,不宜过量消耗掉灵力,就让片风来助我吧。”
夜白也觉得自己的法力还未恢复,确实需要一个人来助他帮宛若初疗伤,拒绝紫琰的理由除了封仙这一个理由,最为主要的是,自己的女人自己保护,不想她欠其他男人的情。”
“好吧。”紫琰悻悻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夜白的话说得不偏不倚,很有道理,竟让他无法反驳。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自己虽然也喜欢宛若初,但是能带给她快乐的那个人不是他。他看不得她受伤的样子,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永远不要成为伤害她的那个人。
其实不开玩笑的紫琰,还是挺稳重的。
云蔓青因为知道他对宛若初的感情,还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看到他脸上释然的表情,心里也就放心了下来。要知道,一段感情里只能容下两个人,多一个便会有人受到伤害;而一个人的心其实也很小,小得只能住下一个人。
“银珠,你去打些热水来,先帮七七清洗一下。”夜白对银珠说完后,就抱着宛若初往房间走了去。
跟在夜白后面的片风,低头的瞬间才发现他穿反的白靴,才知道当他听到银珠呼叫的时候,心里多么地着急。心里除了自责,更是告诉自己以后再不能说些让宛若初伤心的话了,因为自家公子的欢喜与否,全取决于她。
第二十一章 拔龙鳞
银珠看着夜白着急地抱着自家小姐往房间去了,也赶紧火急火燎地跑到楼下去给她打热水了。
虽然小姐的血泪是止住了,但是接下来夜白和片风应该马上就要给小姐疗伤了,她得赶紧帮小姐收拾干净,换身衣服。
当她吃力地拎着半桶热水走出烧水房时,水桶一把被人接了过去。
来人正是紫琰,既然不能给她疗伤,那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总之不能啥都不干。紫琰虽然已经知道了宛若初和夜白的感情,他是无法再介入,但是心里不可能一下子就中止对她的爱恋,未来,他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忘记她。
“谢谢。”
银珠虽然不认识紫琰,也不知道这一路来他们经历了些什么,但是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是真心想要对小姐好,于是也没有拒绝他的帮助。
当两人提着热水来到房间时,云曼青已经帮宛若初把那件带血的白色外衣脱了下来,丢在床头的一张圆形小桌上面。衣服上面的血迹已经慢慢开始凝固成暗红色,显得不再那么触目惊心。
银珠拿起架子前挂着的半圆葫芦勺勺了一勺热水,放入铜盆内,拿着毛巾,走到床前想要给宛若初洗脸,擦血迹。
“我来吧。”夜白接过她手中的满盆热水,放在床边,拧了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宛若初的脸颊,动作温柔,眼神中充满爱意。但是有些干涸的血迹还是有些擦不干净,而且昏迷中的她,明显对于毛巾的擦拭有些抗议,想必是有些不舒服。
夜白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把擦到一半的毛巾丢回了铜盆之中,瞬间毛巾中的血迹在水盆中渲染开来,房间中弥漫着丝丝血腥味。
众人皆望向他,不明白他怎么就停止了动作。
银珠还以为他是不愿意了,到底是天族的太子,养尊处优的,从来都是别人服侍他,哪里会有耐心地去服侍别人。于是叹了口气,弯着腰想要再去拧毛巾。
“不要擦了,她不舒服。”夜白阻止道。
“那怎么办,也不能就这样看着,由它去吧。”
要知道她家小姐可是最爱惜自己的容颜的,可不能让她醒来瞧见自己这副模样。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夜白知道银珠心里的想法,安慰道。
正当大家疑惑之际,夜白已闭目疑神,灵力运行到指尖,忍痛从自己的胸口处取得一片带血龙鳞。整着过程,强忍着巨痛的夜白,除了微微蹙了一下眉,哼都没有哼一声。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可是活生生长在肉体里面的龙鳞啊,而且还是胸口之处。要知道胸口可是通全身经脉,一发而动全身,这里的动全身是指,全身都会随着龙鳞的拔出而全身经络疼痛,就像十指连心一般。
“公子。”
片风看着夜白拔出的龙鳞,惊呼着,不禁觉得眼眶一热。殿下与宛若初彼此两个都深爱着对方,可是为什么两个人都因爱着彼此而受着伤呢,因为太爱对方吗?难道真的是情深不寿?想到这才明白宛若初之前所虑,原来她是担心失去殿下。
可是几百年来都不曾对任何女子动心的殿下,对她可是动了真情,怎么可能不把她放在心尖上。
片风觉得,经过此事后,殿下怕是将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
那片龙鳞在离开他的身体不久之后,上面的血迹犹如甘露遇到阳光一般,消失不见了。
千百年来,他怕是龙族中唯一一个愿意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拔龙鳞的。
夜白将龙鳞置于掌心,指尖微动,一道白色光芒环绕着它,然后源源不断的修为灵力注入于内,龙鳞飘浮于半空中,随后渐渐行至宛若初的头顶之处。
当被白色光芒包围着的龙鳞停在宛若初头顶差不多半刻钟,她脸上的血迹就慢慢消失了,脸颊恢复了以往的洁净白嫩。
原来,天龙一族由于修练时经常盘游于海中,龙体周身经过海水浸染,具有净化万化之的特异功能。所以净化清除血污,简直是小菜一蝶。前面之所以没用,他是觉得失血的宛若初,用热水敷一敷会比较舒服一些。因为他之前受伤都是这么干的,如此看来,还真是各人有各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而后夜白收了法力,龙鳞也慢慢地飘落下来。
众人看到夜白捉住那一片晶莹透亮的龙鳞,从腰间的无痕中抽出一根金丝软线,竟然从那有些坚硬的龙鳞中一穿而过,随后被他打了一个结,做成一条项链,挂在了宛若初的脖子上。
众人又是一惊,看着细小柔软的金线,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要知道,那无痕可是太乙真君在炼炉煅造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天蚕丝帛,最为关键的是还注入了天后的半身修为。六界之中,只此一件。
所以在被抽出一根天蚕金丝之后,无痕竟然自动往中间靠拢,那被抽掉的小小缝隙竟然自动合拢。
“好了。”
夜白操作完这一切之后,看了看小圆桌上放着的脏衣服,长袖一挥,衣服立马变得洁白如新。
有些担心衣服放着会有褶皱,长袖再次一挥,衣服已整齐顺溜地挂在屏风后面的衣架子上面。
“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这样去除血污,而要忍痛拔龙鳞,还要消耗修为功力?”银珠有些不解的问道。有这样的本事,刚才长袖一挥不就得了?
“对人和对物使用的力道是不一样,如果用力过猛,被施法术之人可能会不舒服,也有可能会被误伤。”夜白耐心的解释。
以前的他,可从来不会向人解释任何问题,只要认为是对的,直接做就行了,何必多说。
这个改变,好像也是认识宛若初之后发生的。
“接下来我和片风要为七七疗伤,银珠你就在房内守着,到时万一出现其他状况,你还可以帮一下忙。”夜白安排着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
“让我们也留下来吧?”云曼青也想要为宛若初做些什么。
她的话,正是紫琰也想说的。哪怕只是在屏风外面守着也好啊。
“你们两个需要守在门外面。要知道我们运功给七七疗伤,不能受到外界一丝丝干扰,否则万一走火入魔,我们三个人都会性命甚忧。”夜白说这话时顿了顿,继续道:“所以说你们也是有任务在身的,而且至关重要。”
夜白知道他们两个都很想为宛若初做些什么,也明白她们那种焦虑的心情,于是就如此嘱咐着他们,本来疗伤确实是不能被外界所干扰。
“你放心吧,有我们守在外面,必定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云曼青想着有这么多人在,她的若初姐姐肯定不会有事,便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拍着胸膛打着包票向夜白打着包票。
紫琰虽然和云曼青的想法一样,但却也不好表露太多,只是跟着点了点头,说了句‘放心’,便走出了房间。
随后,云曼青也轻轻走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这个时候,唯有在外面好好等待了。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于云曼青来说,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之前因为太过于担心宛若初的安危,都来不及想这一切。
这一天所经历的事,怕是比她近几年遇到的还要多。
要知道从出生到现在,她每天要不在家中研究研究草药,要不就是逛一逛南都城。虽然无父无母,但却有着宠爱她的城主哥哥,没有人敢欺负她。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城内都是仰慕爱戴她的百姓。
她的生活就像那山涧流着的小溪,经年不变的细水长流。一生没有见过什么大风大浪。
她以为她就要这么平淡地过着这一生,直到遇到宛若初他们才知道,原来人生可以活得这么潇洒有趣,生活还可以过得这么丰富。
最最主要的是,她还遇到了一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人。
她觉得那个可可爱爱,又愿意处处让着她的片风,不就是她的白月光嘛。
虽然知道他们几个人必定不是普通人,可是哪里想得到,竟真是天上下凡来的神仙啊!这些只能在戏本里出现的人物,竟然让自己给碰到了。
不过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然变得难过起来。
夜白哥哥和若初姐姐同样身为天上的神仙,都会因为身份悬殊而不能在一起,那她与片风之间不是更不可能了。
话说神仙都是长生不老的,而自己身为一界凡人必定要历经生老病死,到那个时候,他还是那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神仙哥哥,而自己早已迟暮苍桑,容颜不再。
想到这,她忍不住伤心起来,眼中忍不住含满了泪水。
未来这个东西,果真是让人伤神,不能想。尤其是当它充满不定因素的时候,你越想把它握在手中,它越是飘渺不定。
在一旁的紫琰,看着要哭的云曼青,还以为她是担心宛若初,于是安慰道:“放心吧,七七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跟夜白是情敌,但是他的能力,他还是不会怀疑的。
第二十二章 幻境中的紫琰
“给我说说你们这些神仙的故事吧。”害,她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看来这情绪有时候果真能传染人。云曼青一把擦了擦那即将要溢出的眼泪,和紫琰一起走到房间对面走廊边的红木长凳边坐下,这样讲话不会吵到屋内之人,又抬头就能看得到房门口。
紫琰听了,仔细地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们这些天上神仙的生活要比你们凡人无聊得多。就拿你眼前看到的这个夜白来说,身为天族太子,修为将近上千年了,一直以来都是以那张冰块脸示人,任那些貌美如花的仙子和宫娥们怎样示爱,都无动于衷。也不知道怎么,这一次竟然对七七动了真心,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了的缘份?你说青睐于他的人那么多,他怎么就一眼看上了七七?”
紫琰说到这里,眼神有些暗淡了下来,他的这一问其实也不是真的在问云曼青,一种为何不能比夜白先一步遇到她的懊恼。
“那片风呢?是不是也和他家公子一样,有很多爱慕他的仙子?”云曼青问这句话,一方面是为了转移紫琰的话题,不想让他再次伤感自己的那份感情。另一方面她也是有私心的,她想知道片风心里到底有没有心仪之人。
“那肯定没有啦。”紫琰听到这,得意地一笑:“整个天庭如果说夜白在众仙娥们的讨喜程度排第一,那第二也绝对是我紫琰,哪里轮得到片风这小子。”
虽然这不是说的片风什么好话,但是却让云曼青听得心里格外高兴,还好他的追求者不多,那自己和他还是很有可能的。这女人的心还真是海底的针,变幻莫测。之前还是泪眼婆娑,现在却又喜笑颜开。
云曼青看紫琰邪媚地一笑,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流光溢彩,吸人心魂,好在自己已经心有所属了,不然还真真要被她这一笑勾了魂去。
还好他生为男子,这样的眉眼,这般风情,要是生为女子,那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人。
“父母到底长啥样,才能生出你这般世间少有的尤物啊!”云曼青忍不住调侃他。
听到这,紫琰脸色一沉,不再有之前的流光溢彩,眼神再一次暗淡了下来,半晌才回她的话:“我也想知道。”
紫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不太自然地看向别处。
“不好意思啊,我只是看你长得……有些美艳。”
云曼青见他这副神情,本来只是调侃一下他,现在听他这样回,她倒不知道要回些什么的好。她可不是特意想要去探听别人的隐私的。
而且在形容他的容貌的时候,情急之下竟然用了美艳一词来形容。
紫琰看她那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了句没关系。
“不过,你不觉得用美艳一词来形容男人,有些不妥吗?”紫琰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呵呵,就是觉得你眼睛很好看嘛。”云曼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啊你,有些调皮哦……”紫琰手指点了点她,继续道:“我还真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要不你自己去看吧。”
说完,他伸出手掌幻化出一个紫色的圆形幻境,另外一只手引着云曼青慢慢进入其中。
觉得不可思议的云曼青来不及做出更多表情,就被紫琰送入了另一个虚幻世界。
那是一个极度虚幻的世界,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东西,就像是在水天一色的海边,广阔无垠,放眼都看不到边际,四周十分寂静,整个世界没有任何声响。
云曼青有些紧张,想要出声呼喊,却发现喉咙间发不出任何声响,怎么会这样呢?
紧张过后的她突然想起,这不过是紫琰幻化出的一个虚境,反正又没有生命危险,不如就在此好好玩玩。
如此想着,便伸脚往前走去。
脚步走动引起的涟漪,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是一望无际的水,那最远处的边际,就不清楚到底是天还是水了。
当她慢慢走到水的中央时,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朵硕大而又红艳的莲花。
仔细一瞧,花朵还在慢慢地绽放。
当花朵全部绽开,她发现花的中间竟然睡着一个孩童,胖嘟嘟的脸蛋粉嫩粉嫩的,眉中间一抹红色印记,分外引人注目。
随着莲花的绽放和凋落,孩童没多久就睁眼醒来,红色印记犹如一阵清风一般,慢慢消失在双眼中。
云曼青看到醒后的孩童睁开了双眼,生怕他看到自己,扭头想要找个地方躲一下,可是这平坦无际的水面,空无一物,立在水面的她,显得格外地突兀。而且,她刚刚走过的路,也不见了。
没有退路的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却发现那孩童好像看不到自己的存在,在莲中慢慢成长着。
从刚开始只会眨眼的幼婴,到能坐,能爬,乃至后面的直立行走。在云曼青看来,只不过是须臾之间。
这时她才明白,紫琰是想让她看自己的成长经历。可是在这之前呢,是谁生下的他,又为何在这红莲之中。
当云曼青想继续往下看时,突然空中一片强光,双眼被照射得看不清了,不得已,她只好抬起双手,去挡眼前的强光。
眩晕中的她,仿佛听到断断续续的男女交杂的只字片语,她努力地想要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奈何内容实在是太少了,都串连不起来,不知道讲的是什么。
女声:“……不……害……是……孩……”
男声:“……让……下……他……”
头晕目眩地站了好一会,那强光才慢慢地黯淡下去。
当她再次睁眼时,眼前的场景已经变了。
仙雾缭绕的庭院中,硕大的一个炼炉旁边,一个小仙童蹑手蹑脚地左顾右盼,看见没有人,赶紧将手中的一撮泥土丢于炉内,被前来查看火候的守炉仙童抓了个正着。
“好你个臭小子,敢动太乙真君的练丹炉。”
说着便用捆仙索将他绑了,带到了太乙真君那里。”
“你为什么要往本仙君的丹炉里面投尘土?”白胡子白眉毛的太乙真君有些不解地问他,要知道他一向在仙界仙品是极好的,上至天君,下到仙娥仙童,莫不是对他称赞有加,崇拜不已。
“没什么,就是太无聊了。”那仙童看着七八岁的样子,模样已经和现在的紫琰有八九分相像了。
云曼青心想,你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怕是要受罚了吧。
没想到这个时候,从屋外又走来一个白眉毛白胡子的仙人,进门就道着歉:“太乙仙君,实在是对不住了,一不留神就没看住我这调皮的小徒弟,实在是对不住了。”
说完还抱歉地拱手作了个揖。
“北斗星君严重了,小孩子调皮罢了,回去关个两三天就好了。”太乙仙君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看着眼前的小仙童呵呵笑着建议道。
“仙君有所不知,每次罚他闭门思过,都被他偷偷溜出去了。还时不时经常溜到凡间去玩耍,给本星君是惹了不少的麻烦,你看我怕也是老了,管不住了。”北斗星君叹了口气道。
这徒弟啊,还是不能太聪明了,不然还真关不住。
“像这样的事,丢给你家修真不就可以了?”太乙真君可不会相信他是真的老了管不住了,说穿了他就是太宠溺这些小弟子了。
“你不知道我这小最的徒弟嘴巴最会说了,花言巧语的,三下两下就把他那些大师兄骗得团团转。”
太乙真君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了两转,心生一计。
要知道这太乙仙君和北斗星君加起来至少有三千岁,但却都像个老顽童。
“星君,给你出个好主意,不但让你管住这个小徒弟,同时还让他不断进步。”
“什么主意?”
太乙仙君悄悄凑到北斗星君的耳边,叽哩呱啦,比手划脚地说了好一阵。
“太好了,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也不知道太乙仙君跟北斗星君说了些什么,只见北斗星君兴冲冲地领着自家犯错弟子,回去了。
原来,太乙仙君建议北斗星君给紫琰设下一个阵法,如果他能自己破阵,那便算是解除了对他的惩罚。
每当紫琰就要破阵而出了,北斗星君看到预警提示后,立马赶过去修补阵法。十年如一日,如此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云曼青看着阵中的紫琰从六七岁的小仙童模样,逐渐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
然后,北斗星君再无阵可补,紫琰也算是修练到家,破阵而出。
刚出阵的紫琰,立马就送了太乙仙君一份大礼。这次不再是尘土,而是漆南天门那两根擎天柱的朱红涂漆。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涂漆,它不但加入了花神提供的万物皆可上色的染色汁,还经过红莲业火烤炼数十日才完成的。
所以,太乙仙君把这些红色异物从他的丹炉内完全净化,足足花了三天三夜。
之所以要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去净化丹炉,是因为三天后他要把这些丹药在会仙宴上呈送给天君。对此,他不禁苦笑,还以为他忘记了,看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啊,这小娃娃还真是挺记仇的嘛!
第二十三章 可以悲伤,但不可以流泪
后来,云曼青在幻境中看到的就是紫琰在天界周而复始,一些平淡单一的生活。不是和他师父练丹就是研究阵法,十年如一日,让她这看着的人都觉得无聊至极,怪不得他老是想溜到凡间来玩。
“都看到了吧,我这平淡无奇的修仙日子。”
随着紫琰声音的越来越近,幻境逐渐消失。
“确实是十分地单调,太泛味了。”云曼青有些可怜地看着他说道。
在凡间她还可以逛逛街,吃吃酒楼,听听戏,看看庙会啊什么的。那神仙住的地方吧,虽然看着仙雾缭绕怡人心田,但总归少了些人间的热闹,少了些生气。
“那你一出生就在莲花中吗?还是生了之后被放在里面的?怎么没有前面的场景?”云曼青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也不清楚。从开始有感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莲花当中了。”紫琰眉头有些皱了起来,这些问题,也是他一直以来想要弄清楚的。可是好像没有人能给予他答案。
“那你是怎么去到天上的呢?那个虚幻的世界是真实存在于天庭吗?”
“不确定。”紫琰摇了摇头继续道:“刚才你也看到了,中间有一道强光出现,那个时间段我的记忆是缺失的,只有你听到的那几个断断续续毫无头绪的对话。后来,我就到天上了。”
“那你师父北斗星君也不清楚你的身世吗?”云曼青心想这最有可能了解真的怕只有他了。
“师父说,他是在凡间的一个湖边捡到的我,看我可怜,就把我带到了天上来了。”紫琰其实是有怀疑过师父的话的,那么多被遗弃的小孩,怎么就偏偏让他给遇到了,最不能解释的是他还缺失了那一段至关重要的记忆。也许只有记忆恢复了,才能解他的身世之迷。
云曼青见他神色有些忧伤,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
“那你和若初姐姐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没让我看看就让我出来了。”
“我们总共才见几次面,也没什么可看的。”紫琰之所以不给她看后面的,其实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被夜白他们用无痕绑住的情形。其次与青牛妖兽搏斗的时候,片风还受了伤,场面有些血腥,他怕眼前这个凡人小姑娘受不了,到时又哭哭啼啼的。
“那你跟我讲讲吧。”云曼青用央求的眼神,看着紫琰说道。
“真没什么可讲的,就先是被他们斗,然后又和他们一起斗妖兽。”紫琰两句话概括完了。
“紫琰哥哥,你人最好了,你就给我讲一讲嘛。”云曼青使出平时对付自家哥哥的那一套软磨硬泡的功夫,果然男人好像都吃这一套。要不是因为太宠溺,要不就是因为受不了那能让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娇滴滴的声音。
而紫琰是属于后者。
于是他从忘忆山开始讲起,用简单又明了的语言给他讲叙了他们几个相遇的故事。
当然,这其中也忽略了一些他认为没必要说出来的细节,比如说他最后被夜白用无痕捆住,还有最后无奈的接受他放的狠话。
云曼青这个好奇小宝问出一大堆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附在那颗又老又丑的歪脖子松树上?怎么不选一棵又帅气又正真点的?”
“你不是已经很厉害么,为什么还要偷人家的灵力?”
“你前面说你的阵无人可破,为什么最后还是被夜白哥哥破了?”
“为什么神仙不好好看着自己的神兽,让它们有机会为害人间?”
“为什么……”
“停停停”紫琰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叉,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就附一下身而已,有必要非得选棵帅的树么,还有我那不叫偷,我从强者的身上取的灵力都会渡给法力比较弱的人,这叫义盗,劫富济贫好嘛,至于为什么太乙真君为什么没能看住自家的青牛,那你就要去问他了。还有,天下没有破不了的阵,你看,我师父那么厉害,还被我破了阵呢。所以说这不叫输,这叫高人之间的相互较量。”
紫琰说完这句话,才发现不自觉地,他怎么连带把夜白也夸了一番。好吧,他勉强也能算个高人吧。
“那……”
云曼青抬起头来想要再问他问题,他立马跳到几尺之外,拒绝道:“好了,问答模式就此结束。”
待云曼青想要上前去拉住他再问点什么,客栈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银珠和片风走了出来,后者满脸倦容,可能是帮宛若初疗伤消耗了不少灵力修为。
“怎么样了?”云曼青看着有些疲惫的片风问道,看他瘸着一条腿晃晃悠悠地站在那里,上前扶了他一把。
“这次怎么这么好心,还主动来扶我这个伤员。”片风虽然看上去整个人都快要挂掉的样子,还不忘打趣一下云曼青。
看着身后有些着急的紫琰,片风叹了一口气道:“放心吧,七七没有大碍了。”
大家听了他的话,终于放心了下来。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醒来?”银珠刚刚在里面,一直也没有机会问片风。
“一天之后应该能醒来。”片风想了想回答她。
“哦,那也不错了。”银珠记得夫人跟她说过,小姐小时候也流过一次血泪,当时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醒了之后身体也是十分虚弱,人参灵芝地补了几个月,才渐渐把元气给补回来。
“你们家小姐,经常这样子……流泪吗?”片风说到流泪二字的时候,顿了一下,因为他想到这次宛若初之所以这样伤心流泪,都是他的言语相激造成的,虽然帮她疗伤了,心里不免还有些内疚。
“从小到大就一次吧,听夫人提起过,那时好像只有五六岁的样子,流过血泪后昏迷了三天三夜,据说整个东灵山庄上上下下的人都吓坏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她从此以后,难道一直就没流过眼泪?”片风有些不太相信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做到这样。
“是的,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夫人就把我和金珠派到小姐身边照料,那时还有一个夫人信得过的仙姑嬷嬷一起。”银珠回忆着之前的往事。
“当时小姐虽然看着才五六岁,但是比其他同样大的孩子都要坚忍懂事。她说她不想让庄主和夫人担心,所以每当磕着了碰着了,再痛她都会忍着。有一次我偷偷问小姐,怎么能做到不让自己流泪呢,在很痛的时候?她回答我说‘母亲说过,如果哪一天你伤心难过了,抬头看看日月星辰,千万不要流泪。’”
银珠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有些湿润。
众人听了也都是沉默不语。
像他们这些人,不开心了,伤心了,都可以放声大哭,或者默默流泪,可是她却不能,她却只能抬头让泪不流出来。
所以一直以来,在众人面前,她都是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哪怕心里装着太多的事,太多的悲伤,都不能流露出来。因为大家都担心她会难过,担心她难过了会流泪。
所以,东灵山庄的大小姐是不能流泪的,哪怕她再伤心,再难过。
就这么活了百来年,她已经努力做得很好了,高兴的时候开心地笑,伤心难过失望的时候也是笑靥如花。她将自己的情感深深地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骗过了,最后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难过和伤心的时刻。
可是不管是凡人还是神仙,哪能不遇到些难过伤心的事呢。
“我记得有一次,是个大冬天,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在房间写了半天字的小姐起身去找东西,被外屋给他送茶水的下人给撞到,滚烫的开水就从她的手臂上浇了下去,因为担心墨汁弄到衣裳上面,当时的她可是挽着袖子的。光鲜白嫩的肌肤瞬间就红肿破了皮,小姐大叫一声,实在忍不住了,抓着下人的棉衣长袖咬在嘴里,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最后牙齿松开后,衣服被咬了十几个破洞,舌尖都被咬破了。”银珠讲到这里不自觉眼泪就流了出来。
紫琰听到这里,双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握着拳,指甲戳到肉里,手掌里几道深深的血印。
“为什么不叫出来?不是只说不能流泪么,怎么还不能叫了?那心里得多痛多难爱啊。”云曼青听着银珠口中的宛若初,心疼死了。
“因为东灵山庄有个规矩,谁让大小姐流泪,就要赶出山庄,她不忍心让下人受到惩戒。所以到现在庄主和夫人都不知道有这件事的发生。当时的她只有十岁,还没有足够的法术去消除那些伤疤,日子久了,便也去不掉了。”
片风听了,神情十分悲伤,心里想着七七还真是不容易,以后真的要像对公子一样,对她好。
转而突然好像听到了一些重要信息,想了下问银珠:“你是说她舌头被咬破了,但是不会血流不止?”
“对,除了眼睛不能流泪,其他地方受伤流血是正常没有问题的。”刚开始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她们也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就偏偏是眼睛不能流泪。
“那我们现在可以去看一看若初姐姐吗?”云曼青可不愿意去纠结这些,她现在就想看看她的若初姐姐怎么样了。
“可以,但是尽量不要吵到她。”片风说着要领他们往房间走。
众人转身后,正好正欲转身的夜白,眼角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第二十四章 要不跟我回家
众人皆是有些意外,一向沉着冷静的夜白也有神仙落泪的时候。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真正能让他流泪的人,在这六界之中,怕也只有宛若初一人吧。
想必每个人都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伤心难过的一面,于是众人纷纷佯装咳嗽,来掩饰此时的尴尬。“咳咳咳。”
“你们都进来吧。”知道他们都担心宛若初的伤势,转过身去给他们打开房门。
走到房内,看到躺在床上的宛若初脸上恢复了些红润,不再惨白,大家才稍微放心了下来。
“郡主,请问这南都城内哪里有药材行?”银珠记得夫人说过,当初的小姐昏迷三天三夜醒来之后补了将近半个月,身体才完全恢复。所以她要去找一些补药给她补补身子。
“要说药材,在整个南都城内,我们云记药坊如果排行第二,那没有哪家敢称第一。”云曼青本身对药材药理这方面就有一些研究,他那身为一城之主的兄长,每月都会身着便装在云记药坊开堂义诊,对于贫苦人家,又是送药又是赠送银两的。人人对他感恩戴德,相互奔走歌颂。南都城内都知道云记药房掌柜的义薄云天,侠肝义胆,但是没人知道,这个人人称颂的英雄人物,竟然就是他们的城主。
“我有个建议。”云曼青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宛若初,面向大家说道:“要不大家跟我一起回城主府吧,你看若初姐姐现在受伤了,需要静养。但是这个听风客栈人来人往的,太过于嘈杂了,实在不适合养伤。再者若初姐姐流血过多,肯定需要大补,而我云记药坊的人参啊灵芝啊都是上等品种,功效也是最好的。”
大家听了她的话,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会不会太过于叨扰了?”夜白看着眼前自己这群人,迟疑地问道。
“不叨扰,不叨扰,我哥哥看到我一下子结交了这么多朋友,高兴还来不及呢。”云曼青见夜白有些心动的样子,高兴地跳了起来。要知道一直以来,城主府上除了她和哥哥,从来没有住过其他的外人,除了她们兄妹两人,就都是侍卫随从和下人们,无聊极了。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前去府上叨扰了。”夜白跟她客套了一下,就让片风和银珠去收拾东西,而自己走到床边屏风后面的衣架子,取了宛若初那套洁白的外衣,坐在床边,温柔地给她穿着。
“那我去给大家安排马车啦。”云曼青开心地往房门外走去。
“我跟你一起吧。”紫琰也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出去。他可不想尴尬地在这里当她们两个人的大灯泡。要是没发生今天这种事情,他可能还会和夜白争一争宛若初,现在他心里唯一的想法是,只要他的七七好好地,哪怕不能够拥有,又有什么关系。他再也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受到伤害,尤其是这种伤害,有一部分还是他造成的。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泪,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最终他也想通了,七七的幸福只有他夜白才能给,那自己唯有放手成全。
一直以来他都是怼天怼地,天不怕地不怕,不爽就找个神仙干一架的性格,从来都不知道畏惧。不过现在他害怕了,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在乎。
其实宛若初不仅是夜白的软肋,也是他的。
云曼青见跟着自己走了出来的紫琰,问他:“那么担心,怎么不多陪陪她。”
“有夜白就够了。”
云曼青听了他的话,看了看他的脸,除了有点羡慕以外,没有一丝丝的妒忌之色,也就放心了下来。
“要到哪里去叫马车?”紫琰心里其实想,在这人间行走人多就是麻烦,要是他一个人,飞檐走壁,隐行遁术,御剑飞行,随便哪个,分分钟就可以转遍南都城,别说去个城主府了。
“放心吧。”云曼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正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口,她左右望了一眼,随后吹起一声暗哨,立马有两个暗卫出现在眼前。
她悄悄吩咐:“帮我叫两辆马车过来。”
“是,郡主。”暗卫听到吩咐就要离开,被她一把叫住:“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也就郡主上下楼的时间。”暗卫看向云曼青,仿佛在说郡主你在怀疑我们的办事能力吗?
“好的,知道了,你们去吧!”云曼青挥了挥手,拉着紫琰准备上楼叫他们。
“你去叫吧,我在这等你们。”紫琰觉得他还是在客栈门口等他们好了,之前是因为担心宛若初的伤才想去房间看看,现在她没有大碍,又有夜白陪着,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好吧。”云曼青知道他心中的思虑,倒也没有勉强他。
当夜白他们一行人走到一楼大堂时,格外显得引人注目。主要夜白和片风相貌相当出众,挺拔高挑的身材,行走间优雅难得的高贵气质,就连脚上的靴子都是一样的洁白如霜。最为关键的是,这么儒雅俊朗的少年郎怀里抱着的白衣女子成为众人的焦点。纷纷私下议论,此女子肯定长得是美若天仙吧,不然怎么能配得上这神仙般的公子哥呢?
更有堂中女子羡慕忌妒地望向他怀中的女子,恨不得冲上前把宛若初扒拉下来,自己躺在夜白怀中。
也有男客踮起脚,伸长着脖子想要看清楚夜白怀中的白衣女子到底长啥样。奈何夜白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一抹淡紫色面纱将宛若初好看的容颜,护在怀中。洁白如练的外衣后面的长飘带,在夜白的行进当中,翩翩起舞。
银珠有些担心会有人突然冲撞到他们,便紧紧地跟在两个人的后面,保护着自家小姐。
而刚到大堂的云曼青,便眼尖地发现,在楼下等他们的紫琰,已经和两个暗卫正热络地聊着天。
她就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这三个男人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般,亲密得不得了。
她身边的这两个暗卫是他哥哥特地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除了出恭洗澡睡觉,几乎是随时潜在她身边,不过都是暗中保护,没有现身。
其实刚开始给她安排的时候,她是有意见的,觉得自己好像被监视了一样,总感觉有只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不对,应该是四只。
于是,多次提出异议,要求把他们撤掉。
结果都被他哥哥驳回了,抗议无效。
后来云曼青觉得,有两个人跟着也好,反正她也看不到,需要他们时吹声暗哨,人立马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这逛街有人帮忙拎东西,渴了有人递水,饿了有人买食物,而且还不用自己掏钱的那种,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虽然她也不缺钱,但同宛若初一样,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钱。
她身边的这两个暗卫是一对双胞胎,一个叫云飞,一个叫云易。比她哥哥云逸风还要大五六岁,为人行事谨慎,武艺高强,虽然差不多有二十几岁,但模样也是很俊朗的,跟夜白相比,多了几分事世沧桑,少了几分灵动仙气。
当然能与夜白相比的男子,天上人间都没有几个。
云飞云易两兄弟与云逸风相遇,差不多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当时的云逸风才六岁多,跟着父母巡城时,发现面黄饥瘦、衣不蔽体,在鹅毛大雪中瑟瑟发抖的两兄弟。瘦弱的身体,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在冷风中显得特别的单薄。
云逸风把手中的糕点掰成两半,分给两个人吃。
“你们的家人呢?”小小的云逸风奶声奶气地问他们。
几天没吃东西的两兄弟,狼吞虎咽地吃着那半块糕点,来不及回云逸风的话。
云逸风看看自己身后,有着疼爱自己的父母,身上有着锦衣暖裘,不受冻不挨饿。突然就十分可怜他俩,连忙脱下身上的披风,问他们“你们谁是弟弟?”
云飞指了指云易。
“哥哥总是需要多担待些的。”
云逸风朝云易走过去,要给他披衣服。
“还是给哥哥吧,之前为了赶走街头的那几个无赖,他都受伤了。”懂事的弟弟看着受伤的哥哥推让着。
云飞上前说了声谢谢,拿过云逸风手中的披风,给自己弟弟披上。
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还要推让的弟弟,老城主云楚天上前握住两兄弟的手。
感觉一股暖流涌进体内,瞬间,驱走了所有的寒冷。
“行了,快回家吧,你们爹娘该担心了。”云楚天从袖中拿出一小包银两递给他们。
两人哪里肯收这些银子,叩头央求:“望恩公收留我们兄弟俩,只要让我们食能裹腹,衣可蔽儊,头顶有寸瓦,必定生死相随,报答恩公!”
“对对对,我哥的功夫还不错呢。”小小的云易生怕云楚天不同意,不断地卖着好。
云楚天看着两张容貌几乎一模一样,又有着相同的倔强的脸,沉思了一下,答应了下来,“从此以后,你们就是逸儿的护卫了。”
第二十五章 前往城主府
看到夜白他们一行人从大堂里面走出来,云飞和云易赶紧去叫车夫把马车赶到大门口。云曼青交待他们叫了两辆马车,一辆专门给夜白和宛若初,剩下四人乘坐另外一辆。
大伙看到夜白把宛若初抱上了马车,四个人陆陆续续也都上了马车。
“郡主,从这里到城主府,大概要多久的路程?”银珠上了马车刚坐下来,就着急地问云曼青。本来她是想和她家小姐坐一辆马车的,可是大伙都招呼着她上这马车,她便没有和宛若初她们呆在一起了。但是她心里又十分记挂她们家小姐,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的她,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这马车的奔波。
“大概半个时辰吧。”云曼青看她那坐立不安着急的样子,安慰她,“你不用担心,有夜白大哥照顾若初姐姐,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多谢君郡主。”银珠这声道谢多半也是为了她家小姐,感谢她萍水相逢地,就对自家小姐这么好。
“害,你真是太客气了。”云曼青也是个豪爽性子,可受不了老是谢来谢去的。“你可以叫我曼青,或者曼曼,我哥就是这样叫我的。”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银珠有些迟疑,毕竟人家可是堂堂的郡主。
“没关系,你就这样叫吧,七七也是这样喊她的。”片风看银珠有些为难的样子,说道。
“好吧。”银珠见片风都这样说了,便也不好再推辞,直接呼了她一声“曼曼。”
“嗯,这样就对了嘛,要知道你们可都是我的朋友。”云曼青听了,高兴地说道。
“那曼曼郡主,想好了要怎么招待我们这些朋友了吗?”紫琰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满眼邪媚地笑着问她。
“啊哟哟,紫琰大哥,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要这么轻挑地看着女孩子,真真是受不了你。本来好好一根正苗红的好神仙,偏要装成一流氓小痞子,很好玩么?”云曼青是有看过他的过去的,明白他跟夜白片风一样,都是个有正义感的好神仙。
片风听云曼青这样说,也是送给紫琰一记大大的白眼,一直以来他就看紫琰不太顺眼的,这不,嘴也没闲住,回了云曼青一句:“他哪里是装流氓小痞子,本来就是一流氓大痞子,要不你们南都城的煎饼大娘怎么叫他紫包菜,还不是因为他居心不良,包藏祸心。”
“什么紫包菜绿包菜的,我堂堂北斗星君的关门弟子,怎么就居心不良,包藏祸心了?”
紫琰对片风诽谤他的话,意见十分大,“你就是看我长得比你帅,人缘比你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在场的两位女性,仿佛对片风之前遇到的那煎饼大妈有了兴趣,直接忽略紫琰的抗议,兴致勃勃地问片风:“什么煎饼大妈?快给我们说说。”
“对对对,不要理紫琰了,快说给我们听听。”
片风看到此情景,得意地一笑,随后便把之前找宛若初时遇到煎饼大妈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哈哈,白豆腐,紫包菜。”云曼青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好你及时拉走了夜白,不然还真不知道会被她形容成哪一盘菜。”银珠本来就是一开朗的性子,这时也忍不住调侃起他们三个来。
紫琰听到这,总算也不再在意煎饼大妈对他的称呼了,毕竟片风的白豆腐比他这紫包菜也好不到哪去,这南都城的人还真是有趣,想到这,眼里也泛出丝丝笑意。
“曼曼,你们南都城的人真是太有意思了。”银珠想了想继续问她:“这上了些年纪的大婶尚且如此,那些年轻小姑娘得疯狂到什么程度。”
片风想起之前刚进南都城时遇到的那帮姑娘,宛若初对她们做的那些事,不禁说道:“要想知道年轻姑娘的表现如何,等七七醒了,你们可以问她。”
“哈哈,你们之前又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云曼青拉着片风的袖子忍不住问道。
“你们真要听?”片风看他们一个个饶有兴致地望向自己,问道。
“当然啦。”银珠一副别啰嗦你快说的表情。
就连紫琰也是充满期待地望向自己。
片风想了半天,不怕死地迸出几个字:“要不你们还是问七七吧。”
“切……”三个不满的声音同时从三张嘴里发了出来。
“不行,你这说话说一半,调着我们的胃口,今天你必须得说。”云曼青哪里肯就此罢休,不依地说道。
“那好吧。”片风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把之前在南都城牌楼入口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啧啧啧,你们这也真真是过份了啊,还断袖,亏你们想得出来。”云曼青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打住,我得更正一遍,是七七,不是我和公子说的。”片风一本正经地更正云曼青的措辞。
银珠在一旁偷笑,这倒是像她们家小姐干出来的事。
“诶,反正都一样啦。”云曼青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人若初姐姐做的,你们就不能担着呐,还是不是男人啊,有没有点担当了?”
云曼青这强盗霸王逻辑说得片风一愣一愣的,还可以这样啊!
就连紫琰在一旁都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同时忍不住感叹,果然是唯小女子难养也!尤其是可爱漂亮且又伶牙俐齿的小女子。
相对于这四人乘坐这马车里的热闹,另外一辆马车可就安静得多。
刚上马车的夜白,抱着宛若初坐在靠里面的软塌上,帮她把紫色面纱取了下来,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不让马车的颠簸晃到她。看着她安静地沉睡着,指尖轻轻抚平那微蹙着的眉眼,抚摸着她那光滑如丝的头发。睡梦中的她,应该是没有烦恼忧伤的吧。
明天这个时候,她就可以醒过来了。
他的七七,原来一直都承受着这么多。从认识她到现在,一直以为她就是个没心没肺开开心心的小姑娘,可是有几次笑才是她真真的高兴与开心。又有哪一些是为了不让别人担心,而不得不装出来的。
想着她之前那触目惊心的血泪,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当时的他可真是吓坏了,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伤害,只能惊慌失措地给她输灵力。可是他发现,灵力根本阻止不了血泪。想到这,他忍不住又紧锁了眉头。听银珠说她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一直以来之所以没有发作,是因为这百年来,她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一个人得怎么去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能做到一直不流泪。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心自责了。
夜白的心莫名地微微一痛,他要怎么去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呢。爱情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两人在不断磨合中,难免会碰撞受到伤害。一般的人吵吵架,斗斗嘴都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他以后可真得小心谨慎,不能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了。
到时他得去翻翻古书典籍,看有没有相同类似的病例,得找到此病的根本起因,才能彻底让七七恢复正常,到时高兴了可以流泪,开心了可以流泪,伤心了也可以流泪。当然他以后不会再让他伤心难过的,他不可以,任何人也都不可以。
两辆马车在南都城街道上大概行走了半个时辰,果然就到达了城主府。
云曼青等马车一停稳,立马就撩开了帘子,直接忽略车夫放着的木凳子,跳下了马车。
要知道,她还是有一些三脚猫功夫的,对付一两个功夫低下的男子都还绰绰有余。但是一直以来,她都从来没有表现自己的机会。唯一一次遇到一个抢劫的,当时的她,内心是有些兴奋的,终于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功夫了。哪知还未出手,便被云易一招制服,打趴在地。
为了这事,她还生了云易一个星期的气,最后还是他天天鸡腿鲜花小饰品,轮番不重样的伺候,她才原谅了他。
不过从此以后,两兄弟就没再让这些打家劫舍的匪人近过她的身,一一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解决掉。所以在她看来,她王兄打理的南都城是没有坏人的,个个都是听话乖巧的小白兔。
话不多说,云曼青在下了马车后,立马跑到前面的马车跟前要去扶正抱着宛若初下马车的夜白。
可她真的也是低估了夜白的实力,堂堂天族太子下个马车哪有让人扶的道理!虽然怀里还抱着一个宛若初,可这也不能够影响他优雅快速地飞身跳下马车,还不影响怀中的美人的睡眠。
“你就别操那个心了,公子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也对不起他堂堂天族太子的名声了。”片风看着云曼青那要去扶的手,还真真是扶了个寂寞啊。
夜白听了片风的话,一记凌厉的眼神望了过去,你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曼曼,关于我们几个的身份,还请你保密。”夜白对一旁的云曼青嘱咐道。
“连哥哥也不能说吗?”要知道她可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哥哥隐瞒过什么。
“不能。”夜白想到酒楼里天字一号房中那奇怪的八卦阵,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吧。”
第二十六章 入住
高大宽敞的城主府呈丁字型坐落于南都城最为繁华的西华大街尽头,将近七八丈宽的主街道由南往北直通城主府,而东西走向的辅道差不多为主路的一半宽,此为交通转点要塞,一般没有商贩摆摊在此,因为主道两旁另外还有两条长长的稍窄一点的街道,与之平行,所有的商贩、杂耍和节日活动几乎都集中在这一块。
而城主府四周几米开外基本上都没有人行走,所以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几个人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嘈杂,四周十分地空阔。
再看那城主府的高墙怕有三丈来高,远远就能瞧见城楼上的侍卫持着长矛站得笔直,纹丝不动地观察着高墙之外的一举一动。
这不马车刚停下,云曼青一跳下马车,城头上的侍卫就给城门口的同伴打了个暗哨。没多久,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有值守的侍卫前来迎接他们。
“参见郡主。”穿着银灰色盔甲,右边挂着青铜配刀的两个侍卫向她行着礼。
其实刚才云易和云飞已经将郡主即将回来的消息告知了守城的侍卫,所以城头侍卫暗哨一响,他们便立马打开城门迎接。
由于马车是在大街上雇的,所以他们一行人此时需步行至府中。
要知道整个城主府占地面积差不多有几百亩,在里面逛一圈差不多要一两个时辰,而且还有可能迷路。
云曼青看了看抱着宛若初的夜白询问道:“要不要让侍卫帮若初姐姐准备一个步撵?”
“不需要。”夜白看着在她怀里睡得十分安稳的宛若初,摇了摇头。
“那我先带你们去住处吧。”
众人跟着云曼青走过一条大理石铺的宽阔路面,远远就瞧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宏伟的建筑物。其外形为八角重檐攒尖式,八面出廊,其下为须弥座台基。殿顶铺金黄琉璃瓦镶缘剪边,前后皆方形檐柱,柱头饰飞鸟云翔图腾,檀枋施蓝白红等多色彩绘等,将南都云氏古老一族的神秘色彩赋予其中。
此建筑前方殿门上端端正正地书着三个墨黑色大字:勤政殿。
大殿门前及四周是雕刻着龙纹花样的汉白玉石栏杆,沿着同样是汉白玉的台阶,延伸到了更为宽敞的路面。
众人皆感叹此殿的恢弘气势,驻足抬眼向前望去。
“曼曼郡主,这是你们南都城的议政大殿吗?还真是气势宏伟啊!”紫琰忍不住赞叹道。要知道每一次下凡来到人间,因为对阵法的喜爱,他基本上都把时间耗在了之前那一棵歪脖子老松树上,还真真是舍弃了凡间红尘这美好的一切事物,单单吊死在一棵树上。
“是的。”云曼青有些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每次哥哥和那些长胡子白眉毛的老臣谈起政事来,一谈就是一上午,都没有多少时间陪我玩。”
要知道云曼青父母都去世得早,在这城主府,除了她那当城主的哥哥,又没有其他人陪她。所有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实在是太无趣了。
“你哥就没帮你娶一帮皇嫂?”银珠有些不解地问道,要知道她以前和自家小姐来人间游玩的时候,见到的好些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尤其是皇族帝王,更是粉黛三千充盈后宫。
“银珠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南都云氏一直以来无论男女一生都只会选择一位伴侣相伴一生,即使对方不幸去世,也不会再另取他人。火烈鸟图腾便象征着我们对爱情忠贞专一、至死不渝的决心。但是火烈鸟又是热情大胆,向往自由的,但愿你们没有被他们吓到。”云曼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们热忱地喜欢着世上一切美好的世物,但又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另外一半。所以,要么不选择,一旦选定,皆为一世一双人。”
“哇,好感动哦。”银珠忍不住感叹他们南都的人都太痴情。
“南都云氏值得拥有,银珠姐姐要不要考虑拐上一个?”云曼青笑着和她开玩笑。
“那还是不要了。”银珠挥了挥手,“难道要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历经生老病死,然后带着对他的回忆凄惨地过下去?”要知道银珠虽为东灵山庄的小小的仙婢,但也是有跟着她家小姐修仙,再过个几百年说不定也是能位列仙班的,而凡人的阳寿最多也是一百年,她可不想当个孤苦一生的神仙。
云曼青听了她的话,神色忍不住暗淡了下去,那她和片风岂不是也不能在一起了。
“曼曼郡主,接下来往哪边走?”紫琰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云曼青问道。
“哦哦,往左边。”云曼青回过神来,连忙加快了步伐,走在他们几个的前头,带着路。
要知道自古以来,左为上,是为尊贵。所以为了接见外族重要来使或者其他重要客人,勤政殿的左边建了三四座朱红高墙,同样是金黄琉璃瓦的宫殿。
“要不你们就住这个宫殿吧。”云曼青倒是十分省事,就近选了第一个作为他们的休息之所。
此宫殿两旁种着一些翠竹,时不时有几片竹叶飘落下来,随着微风飘落在大殿门口,好在每天都有宫人打扫,才不至于堆积。大殿的檀枋同样是红白蓝描成的彩绘,正中央的扁额上写着三个大字:永安殿,字体为雅正规矩的隶书。两扇紫檀木大门上两个狮头门环嘴里衔着两个金黄色的圆环门叩。风稍微大些时,还会打着门叮咚作响。
“看着好像不错。”银珠有些兴奋地跑上前,轻轻推开了大殿的那扇门。
永安殿内的布局和设计不像正殿那般中规中矩,比较灵活随意,就像大户人家里的庭前院落有着几分相似。
迎面可见正中央便是一个人工制作而成的小湖面,湖中间建有一座小小的凉亭供人休息。而顺着水面木桥的延伸,湖的尽头后面有一座假山,一旁还种着一些粉红花瓣的兰草花和低矮的灌木从。
“大家往这边走。”云曼青带着大家往湖的右边的一条铺着鹅卵小碎石的道路上走着,道路尽头便看到了一面白色的墙,中间一扇圆形的拱门,人还未到里头就闻到一股清香。
走入门内,发现里面是一套成口字型的房屋,中间是花岗石磨砂地面,有两套石彻而成的小圆桌以及圆凳子,表面皆光磨得很光滑。
院中间有一棵高大挺拔的桂花树,微风吹过,奶黄色花蕊徐徐而下,落英缤纷。
在屋外闻到的花香,正是这迷人的桂花香。
“哇,这也太香了吧。”银珠兴奋地跑到树下,开心地转着圈圈,任那些花瓣飘落在自己肩头。
“这里有八间房,是永安殿的主殿。另外还有两间偏殿,跟主殿呈现品字型,虽为偏殿但屋内房间和布置跟这里是一模一样。如果这里太挤的话,可以分开住。”云曼青给他们介绍着这里的房间住处。
“这里就够了。”夜白向她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嗯,我也觉得大家还是住一起热闹些,也好有个照应。”云曼青领着夜白走到大门正对面的两个房间说道:“夜白大哥,你和若初姐姐就住这两个房间吧。”
夜白看了看院内的情形,东西两边各有三间房,正门对面两间房,一共八间。给他们安排的那两个房间,坐北朝南,不但通风透气,还不会受到阳光的直接照射,确实有利于疗伤养性,恢复灵力修为。所以也就没有推辞,抱着宛若初往靠近东边的那个房间走去。
大家也都没有急着地为自己去找房间,而是跟在夜白后面,想帮着他去安顿宛若初。
这里房间的门不似外面的那般朱红或紫檀色,清一色都是淡淡的月牙白,与那庭中飘落满地的金黄色桂花,倒是十分应景般配。
银珠走在夜白前面,帮他推开房门。
夜白走进房间后把宛若初轻轻放地在床上,脱了鞋子,盖上锦被。
随后,走到一旁把窗户支起来打开透气。
“曼曼,要麻烦你准备一些进补的药材,还得帮我找个地方去熬一些汤药,小姐醒来好给他补补身子。”
“放心吧,早就安排好了。”云曼青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
之前在客栈听到宛若初醒来需要进补之后,她便悄悄让云飞云易两兄弟去准备了,就是他们不来城主府,她也会着人给他们送过去。
想到之前吩咐两兄弟时的情形,她忍不住又想笑了。
“云飞云易帮我到云记药坊取些千年人参,百年灵芝之类的补药。”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要拿萝卜白菜呢!
“郡主,请问记谁的帐?”云易每次都要问这个问题。
“啊,随便啦,还不是饭碗内捉泥鳅,左口袋倒到右口袋的事。”云曼青满不在乎地说。
“不一样。如果记你的,年底分成就会少哦,等于是泥鳅溜出了饭碗,因为每次城主都会把分成捐出去。”云飞帮她分析着。
“记城主的。”
“那谁去拿药材,谁去煎熬?”
“云易!”云曼青想都不想回答道。“记住要亲自动手哦。”
“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我!”云易抗议道,郡主总是喜欢安排他干苦力活。
因为你没云飞聪明啊,云曼青腹诽道。
第二十七章 动人的箫声
“行了,七七这里就由我来照料,你们各自挑了房间去安顿好吧。”夜白说这话时,已从桌子旁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宛若初的床边。
“那行,那我便带着大家去安置了,你们在的这段时间我也不回云英殿了,就在这里陪着你们。”云曼青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多朋友,她才不要一个人回到冷冷清清的云英殿陪着那一帮宫人大眼瞪小眼呢!
“夜白公子,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我住在东边挨着小姐的这个房间。”银珠交待着夜白道。
“嗯。”夜白点了点头。看样子,他是准备今晚守在宛若初这里过夜了。
众人也想着给他们两个人多一些独处的时间,便都跟着云曼青出去选房间了。
云曼青安排了十几个宫人到永安殿来帮忙,打扫房间的,擦拭器具的,铺床的,准备吃食的,厨房烧水的。
这不,一直以来都没有住,空闲着的永安殿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就边平时很少在城主府主动现身的云易,现在也坐在一柴火炉子旁,不停地扇着扇子在煎着刚从云记药房拿来的补药。
“云大侍卫,这猛火烧开了水之后,这药就得用文火来煎了。”银珠收拾好屋内的东西之后,看到云易正在院中煎着药,心想必定是云曼青交待煎给自家小姐的,便在一旁指导着。这云易可是堂堂城主府中保护郡主的暗卫,干的都是一些与性命攸关的要紧事项,被自家郡主安排到这里来干一些鸡毛蒜皮杂碎的事,算怎么一回事。而且这也不是他擅长干的呀,听到银珠说要用文火,连忙抽走了不少柴火,但是这火眼看着好像又快灭了。
“唉,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云易一声长叹。
“我来吧。”银珠看着他那有些为难的样子,笑了笑,说道。
“那敢情好啊。”云易听了开心地一笑,继而又悄悄地对银珠道:“千万别跟郡主说是我不想做的。”
银珠边往火炉子里加了一根小木块,边笑着点头答应他。
“你还是蛮在乎你家郡主的想法的嘛。”
云易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呵呵地笑了一下,便拿起地上的斧头帮她劈起柴来,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嘛!他将劈好的大小相同的木柴一根一根叠着放在银珠一旁的炉子边上。
紫琰和片风听到云易劈柴的声音,不约而同地也走出了房间。
“云易,原来是你在这里劈柴呀。”紫琰因之前在客栈的时候有与他交流,所以此时也是比较热络地叫着。“好浓的药味,这怕是上好的人参和灵芝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扑鼻而来的是满庭院的药材味。
片风跟在紫琰看面,看到那还冒着烟火的火炉子和一旁码得整整齐齐的小干柴块。这云曼青办事还是蛮靠谱的嘛,这药就安排煎上了。
“阿嚏。”正指挥着宫人端着食物,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打了个大喷嚏。
“你们哪个在说我?”云曼青看着院子里的四人,故意问道。
“怎么会,曼曼这么热情地招待着我们,我们喜欢你夸你都来不及呢。”银珠远远就瞧见了她,边扇着扇子,边回着她的话。
“一听就是银珠姐姐逗我开心,这个人啊,你都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欺负我的。”云曼青指了指片风向她告状。
云易听了云曼青的话,还以为是真的,眼神犀利地看了一眼片风。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紫琰与片风之前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现在云易看片风的眼神,简直和紫琰看片风的一模一样,有着些莫名的敌对。
“嘿嘿嘿,别让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家主子是什么性格难道你不清楚?她是一个会受到别人欺负的人么?”片风有些无辜地解释着。
云曼青虽然嘴里抱怨着片风,但是看到云易瞪片风,劈头反问云易:“不是说让你亲自动手的么,又躲在一旁偷懒。”
“没有呢,是我不放心,非要争着自己来煎的。”银珠看着一脸无辜的云易,连忙帮他说着话。
“就是呢,曼曼郡主,你看这劈柴的活可比煎要累好几倍吧?”紫琰也在一旁帮腔。
云曼青想要再帮片风说点什么,听到一阵箫声从宛若初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此箫声时而轻柔缓慢,时而婉转而又悠扬,犹如空谷幽兰般若有若无的静寂之美,余音缭绕在大脑中挥散不去,恍惚间,好像听到花开花落之声,听到大雪落地之声,听到鱼跃水面之声,万物细微的变幻,皆在这若虚若幻,轻柔飘渺的旋律中表露无遗,曲子间表露了一种大象无声,心中有乐的崇高境界。
正当大伙沉浸其中时,突然曲风突变,顿时变得有些欢快、清心悦耳起来。三月暮,初相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有着甜蜜芬芳的味道,那是爱情在空气中慢慢发酵,眼神痴情交缠,于是,许你一世,相伴一生,春天里,欢快声中,想要倾诉的是满腔的爱意。那些欢快的声音犹如珍珠落玉盘,清脆而又悦耳。
最后,箫声又慢慢变得舒缓起来,仿佛是一个少年在诉说衷肠,痴情表白。如泣如诉,含蓄深沉,又似行云流水般舒畅。到了少年郎海誓山盟的时刻,总归要腔正圆润些。
当所有音律洋洋盈耳之后,曲子也接近了尾声,最后悠扬的一声长音低缓结束,在空中回旋绕梁。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云曼青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夜白这动人的箫声,只得引用他哥哥评论戏曲时常用的一句话。
片风此时当然是一副得意的表情,开玩笑,他家公子可是堂堂的天族太子,这箫声可是练了几百年了。当然夜白吹箫的时间很少,要不是心情特别好,要不就是心情特别不好。所以他此刻在猜,自家公子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其实片风信息早已滞后,自家主子除了以上两种情况,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种吹箫的可能,那就是情动心动之时。
这也是遇到宛若初之后才出现的一种新的情况,也怪不得他不知晓。就连夜白自己也是豪无意识的。
作为曾经的情敌,紫琰——,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能把箫吹到这个境界的,六界之中,怕也只有夜白一人。而且据他所知,夜白的箫声除了纯粹的让人欣赏外,如果加入灵力修为,吹奏专门的曲调还可作为对付敌人的武器;当练功心烦意躁之时,还有清心静心的效果,所以在天庭很多修练之仙想要求得他演奏一曲清心音,也是相当不容易的。能请得动他的,怕是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当然在场的人当中,知道这个情况的,也就只有片风和紫琰。
屋外的人赞扬的赞扬,感慨的感慨,当然还有一旁惊呆了完全不清楚情况的云易。
而屋内,夜白已将玉箫幻化收入袖中,手指轻轻摩挲着宛若初那有些瘦弱的脸。奇了怪了,云夫人那么会做吃的,怎么也没把她养胖。夜白心想,以后得让她多吃点,养胖点。
“唔……”
一直沉睡的宛若初许是被摩挲着脸有点痒,嘴里竟然发出了声音来。
“七七!”夜白见她的睫毛在颤动,有些激动地唤她。
她这是要醒来了吗?
之前给她把过脉,应该明天才会醒啊,难道是刚才给她喂的龙丹起的作用。
众人离开后,他就给她吃了一颗龙丹。要知道这龙丹是他之前用修为灵力养了五百年的,本来是要用于他以后继承天帝之位时,受天雷所用的。
因为还未查明宛若初流血泪的原因,只能用这龙丹顶着,可保她一百年不再流血泪,能和正常人一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果然,没多久,宛若初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然她沉睡的时间不是很久,但却感觉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小时候昏迷的时候,她的脑袋是空白的一片,而这次,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在牵挂着一些什么。她想挣脱眼前的黑暗混沌,想放声大喊某一个人的名字,但是睡梦中的她却记不想要喊的是谁。
好在夜白的那一阵箫声,把她从黑暗中拉出来,不再心浮气躁的她,脑海里终于浮现出夜白那一张温柔而又俊朗的脸。她想要喊,想要依靠,想要爱着的人,温润如玉,举世无双。
于是刚睁开眼的她,就轻轻地唤了一声:“夜哥哥。”
“嗯。”夜白应她的声音有些激动,有些颤抖。没人相信,这还是那个无风无雨亦无晴的天族太子,他心中的一池春水,被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打破。
床上的人儿想起昏睡之前的那些事情,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抱住夜白的脖子,喃喃说着,对不起夜哥哥,我不是真的怪你,我只是担心会失去你,你那么好!我要告诉你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怎么办,我好像又想要流眼泪了。
宛若初说到这,情绪有结激动,拍了拍胸口想让自己冷静,头不自觉地往上抬了抬。
第二十八章 要蜜饯,喝药药
夜白没有想到宛若初一醒来就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动人的话,摸了摸她的头,在她乌黑的秀发上吻了吻,温柔地说道:“想哭就哭吧!”
这些告白不是应该由他来说的么?不过在她昏睡的时候,他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宛若初听了夜白的话,在他怀中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不能哭,就算开心的流泪也不行。”
“你可以的!”夜白用肯定的语气又说了一遍。
“嗯?”宛若初才发现,夜白的那句话不仅仅是安慰她的意思。可是怎么可能呢,就在今天她都还流了一次血泪,她可不想再一次吓到大家,然后再消耗夜白他们的灵力修为来为自己疗伤。
夜白见她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伸出指尖,轻轻地覆在她的眼睛上,随着眼睛轻轻阖上,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随着脸颊滑落下来。
宛若初感觉到泪珠滑下的时候,心里道了一声不好,血泪又要来了。
然而泪珠随着脸颊滑到嘴角边上,她尝到的却不是那熟悉的血腥味,而是一股咸咸的味道。
“啊!咸的!竟然是咸的……”宛若初激动地大叫了起来,生平第一次尝到了人们常说的,咸咸的眼泪。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不可置信地再一次问道,眼中的喜悦之情用言语都不能表达千万分之一。
“这是七七的声音吧?”
屋外的几个人本来在谈着话,紫琰突然停下来,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些宛若初的声音,不太确定地问大家。众人皆是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不是说要明天才能苏醒过来么。
“我好像也听到了一声,不过这会好像又没有了。”片风听了,连忙再次竖起耳朵认真去聆听。
正在扇火的银珠还以为自己是太过于担心自家小姐了,才出现的幻觉。听大伙都这样说,连忙把扇子扔了,拔腿就往屋内跑。
刚进屋,就看见宛若初坐在床边擦拭着眼睛,心立马就提到嗓子眼上,我滴乖乖,这好不容易才好转醒了过来,可千万不能再惹她落泪了,于是惊得快步走到宛若初床边,连忙劝道:“啊呀,小姐,可千万不能再哭了!”
“银珠,你看我脸上。”宛若初开心地指了指那不断溢出眼眶的热泪,示意银珠往脸上瞧。
银珠顺着自家小姐的指尖,看到脸颊上流淌的竟然是那无色透明,晶莹剔透的泪水,惊讶地嘴巴张得老大,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姐,这,这……”
“是真的,银珠你没看错,我流的不再是血泪。”宛若初看着不太相信的银珠,兴奋地说道。就是她都不太敢确信呢。
“啊,小姐,太好了!”银珠一把抱住宛若初开心地说道。
跟在银珠后面进来的几个人,听到她俩的对话,心里忍不住都为宛若初感到高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流血泪,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不流了,可是过程不重要,现在有个好的结果就好了。
看着众人开心的模样,夜白觉得有些事还是得提醒她们一下。
“虽然现在是好了,但是却只能先保一百年之内不会发作,因为目前还不知道七七流血泪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所以只能采取保守的治疗方法。”
“啊?”众人瞬间就泄了一口气,原来还是开心得太早了。
“没关系,能在百年之内活得潇潇洒洒,不用再压抑隐忍也是不错的啦,以后的我想哭就哭,可得好好哭个痛快。”宛若初知道大伙还是在为她担心,反过来安慰道,她心里真的是很满足了。
“傻瓜,哪有人希望自己哭的。以后的日子你要开心每一天,永远不要再碰到那些伤心难过的事。”夜白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
“你是用什么方法帮七七医治好的?”紫琰问道了问题的关键点,“如果这一百年能治疗,那百年之后,是不是也可以能用同样的方法去医治?
夜白没有直接回答紫琰的话,而是拉起宛若初的手,看着她安慰着:“相信我,到时一定能找到一个可以根治的办法。”
“公子,你不会是……”片风心里好像已经猜到自家公子用的是什么方法帮宛若初医治好血泪的,正想问出口,却被夜白一记冷冷的眼神制止了。
紫琰看着两个人神眼的小互动,觉得事情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便也不再追问,继而转移话题道:“这药熬好了没,虽然七七是醒了,但是还得好好进补一下,养养身子。”
“哦,我去看云易煎好了没。”云曼青听紫琰说到煎药的事,连忙转身往门外走去。
没多久,云曼青就端着一大碗黑漆漆的汤药来到房间,刚进门,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就飘到大家的鼻子中。这味道还真是不好闻,恐怕喝起来也会是苦不堪言吧。
要知道这一副药里面可是有十几味珍贵进补药材,有滋补益气的人参、灵芝,有补血生血的阿胶、黄芪、当归,还有美容养生的血燕雪莲等等。
云蔓青这怕是把云记药坊所有的名贵药材都一锅炖了吧,诸如此类的药材据说是捡了将近一箩筐,看得堂内掌柜脸是一阵一阵的由青转白,由白再转黑,他们家郡主这像捡萝卜白菜一般,将店内药材搬走了将近一半,心里跟掉了块肉似地,心疼死了,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宛若初闻着空气中那种浓浓的中药的苦味,“嘿嘿”一笑,一手推开银珠伸过来的白色瓷勺,“其实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喝这些。你看以前要昏迷三天三夜,现在不到一天就醒了,你们要相信,我是真的没事了!”
银珠知道宛若初一直以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怕吃药。竟然变戏法似地,云袖中拿出一小袋干果蜜饯来。
“哇,是母亲亲手做的百香蜜饯。”宛若初看到银珠手里的蜜饯,眼睛直冒光,伸手就要来拿。
“先把药喝了才有得吃。”银珠眼疾手快地把蜜饯藏在身后,哄小孩子一般和她讲着条件。
宛若初看了看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再看了看银珠手中的蜜饯,心中犹豫不决。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苦尽甘来?
云曼青见她还是不肯吃,便故意在一旁说道:“哎呀,不知道宫人把那些晚膳都端过来没,我可是让御厨做了几十道好吃的菜品,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但凡能想到的,都安排上了。让我想想都是些什么来着,清蒸八宝鱼,脆皮乳猪,宫爆鸡丁,还有秘制东坡肉等等,这数都数不完呢……”
要知道,宛若初向来都抵挡不了对美食的诱惑,还没等云曼青介绍完那些菜品,就从银珠手里抢过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眼一闭,心一横,端起碗,咕噜咕噜一大口一大口,没两下就一鼓作气把药喝过精光。
“哇,好苦。”宛若初一碗药下肚,满嘴的苦味,药汁仿佛渗透到她的心坎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满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银珠连忙拿起一颗蜜饯塞到她的嘴里。
“哇,舒服多了。”看着她嚼着蜜饯,脸上洋溢着的那种仿佛劫后重生的满足感,不禁在心里道,这不就吃个药吗,至于表现出这一副英勇的表情嘛。
“曼曼,我需要好多美食来驱走这满身心的苦!”宛若初眨巴着眼睛看向云曼青。
“有有有,都在院子里安排好了,不过,你这身子可以吗?云曼青虽然问的是宛若初,不过眼睛却看向夜白询问着。
宛若初见她看向夜白,连忙也抬起头,用乞求的眼神望向他。
“可以。不过记得披件外衣。”夜白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帮她整理着稍微有些凌乱的长发。她这血泪虽然看着有些吓人,但并不是身体亏虚所致,只要及时止住,后期再食些进补之药调理一下,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再说,今天的她还没进什么主食,现在既然醒了,也该吃点东西了。
众人见外面开始摆桌子上菜了,也纷纷走出屋,想要到院中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银珠听了夜白的话,心里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连忙到一旁的暖黄木衣架子上取了宛若初的披风给她披上,领口前长长的白色绣花丝带,被她两手一勾,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银珠,你先扶七七去庭院中吧,我和公子说个事。”片风见银珠已经帮宛若初收拾好了,看了看外面和她说道。
“好吧。”银珠狐疑地看了一眼片风和夜白,这两主仆,又有什么事还得悄悄关上门来说。
宛若初也觉得,这两人好像有些事瞒着她,但人家不说,她也不好直接问,便由银珠扶着,慢慢走了出去。
“公子,你是不是给七七服了龙丹?”等宛若初和银珠一出房门,片风便迫不及待地问夜白。
夜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果然是这样。”片风是明白自家主子的性子的,既然没有否认,那便是真的了。
第二十九章 做诗换美食
“殿下,您拔龙鳞也就算了,怎么连结丹修炼了五百年的龙丹也拿了出来,您到时候要承受的天雷怎么办?要知道那可比这什么血泪要凶险几千几万倍。”片风有些着急但又无可奈何,这龙丹一旦取出,自然也是没有再拿回的道理。这痴情起来的殿下还真是有些可怕,片风倒宁愿他还是之前那个冷漠,对女人没有什么兴趣的夜白。要知道这可是五百年才修成一次的龙丹,而且并不是每个五百年都能炼成一颗龙丹,灵力要相当,时候要相当,就连每次施功的力道也不能浮动太多,否则都会造成龙丹的修炼失败。
而片风为什么要那么紧张他那颗龙丹呢,那是因为他以后继承天帝之位时,必须承受三道天雷,要知道前任天帝结集的龙丹可是修练了两千年,就这样,接受天雷之后,愣是闭关养伤修练了一月有余才慢慢恢复。
看现在天帝的做法,怕是千年之后便会让夜白继承帝位,这叫他如何能不担心。如果千年之后,没有龙丹护体,他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而且最最让人担心的是,这次殿下为他取的是龙丹,那么下次下下次呢。
夜白当然也都明白片风的顾虑,“这次是情况紧急,你又不是没看到,七七那血泪太吓人了,我怎么能让她以后再陷入这种险境之中。”
“可是殿下,您也说过了,这只能保她一百年不再流血泪,那么一百年以后呢?”片风实在是想不明白,用五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修炼成功的龙丹,换一百年的一时安稳,值得吗?他可是担负天庭、人间,乃至整个六界安定和平的重要责任。
“可是我也不能因为担心以后要发生的危险,就放任七七现在随时身处险境吧?”夜白知道片风也是为自己担心,便又安慰道:“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找到根治血泪的方法。”
片风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夜白的,从一开始就明白。
假如现在有一个人劝他,多为自己想想,不要为夜白拼命,他同样也是做不到的。
兄弟主仆之情尤是如此,更何况是相亲相爱的另一半。
“好了,我也劝不动你。只希望公子以后你,不要光顾着七七,而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虽然她是你的挚爱,是你的唯一,但是同样,你也是我们大伙的希望。”
片风说完这句话,忽然发现,这个劝说同样也是苍白无力的,便说了句“罢了罢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要往外走。
“片风。”夜白叫住走到门口的片风,说了句:“不要让他们知道。”
“知道了。”片风没有回头,抬起右手挥了挥,便走了出去。
在凡间,夏天已悄悄拉上了帷幕,秋天慢慢开始来临。青草已没有了盛夏的翠绿繁盛,逐渐开始变黄枯萎。庭院前偶尔也会有三两片枯叶,随着微风乍起,而从树丫间慢慢凋落飘零。小径旁的褐色泥土中,已有几丛菊花开始含苞待放。
而真正让人感觉到秋天已来临的,当属那满院飘香的金桂。
你看那一颗颗金黄细小的花瓣,在那枝头碧绿的树叶中若隐若现。没有张扬之貌,却以独特的芳香,加上微风的引荐,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八月金桂已飘香,
远方游子念家乡。
魂兮梦兮盼中秋,
共度明月思满腔。
桂花当属秋季中最有代表性的花之一,八月桂花开,所以八月也叫桂月,这是一个月圆人团圆的季节。无论是在一起的家人,还是远在他乡的游子,无不在中秋这一天,共享明月,思念家人。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同把相思寄明月,明月应知我相思。
桂花已飘香,离人人盼望的中秋,还有四天。
“哇,这么多好吃的呀!”片风刚出房门首先是被那阵桂花香吸引,后面看到庭院中那一大桌子美食,瞬间觉得桂花它就不香了。美食当前,怎么可能爱上别的。含英咀华,齿留花香,还不如那一只烤乳猪来的实际。你看它那层金黄色的脆皮上,还抹了一层密制酱汁,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再看那一碗红烧肉,是用上好的五花肉焖制而成,出锅前才在金黄色肉皮上开刀入汁,酱汁也是用葱姜、白糖、绍酒、八角陈皮等熬至收汁。远远闻着就有一股卤香味入鼻,让人垂涎不已。
“你一个大男人哇什么哇,来来来,女士优先,若初姐姐,银珠姐姐,说说你们喜欢哪些菜?”云曼青轻轻推了一把欲扑到大圆桌边上的片风,招呼着还坐在桂花树下聊天的宛若初和银珠。
宛若初看着两眼冒精光的片风,忍不住掩嘴笑出声来。
“笑什么嘛,你们赶紧过来,放着这一桌子菜看着不能吃,你们受得了么?”片风招呼着离饭桌坐得老远的几个人。
为了让大伙说话不露馅,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云曼青特意安排了一些事情把云易支走了。这云易走的时候还是一脸无奈的样子,这忙活了半天,原来这一桌子美食,没有他的份呀!
云曼青看他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感觉自己有些过河拆桥了,毕竟人家忙前忙后辛苦了大半天的。于是大发善心,挑了个大大的酥炸鸡腿给了他。后者鸡腿到手了,脸色终于才好看了起来。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太开心,这从小跟着的郡主,为啥要把他支开?这大殿后面两个偏殿的落叶,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打扫?还有,他可是堂堂郡主的贴身暗卫,什么时候沦落到去扫落叶了?他的心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绝对不是一个鸡腿可以弥补的。
而云曼青这边并没有空瑕去理会云易这些小心思,此时的她正招呼着大伙来尝美食。
“这一道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宛若初指着那淡绿色翡翠玉盘里的清蒸八宝鱼道。随即沉思了
一小会儿,灵光一现,建议道:“要不咱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众人显然对这个建议都充满兴趣。
“先等等,我们公子还没出来呢。”
片风正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夜白刚好拿着一个枣红色的棉绒坐垫,走出房间,朝他们这一群人走了过来。
“好了,人齐了,说说你的游戏吧。”紫琰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宛若初。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每个人要赋诗一首,才能动筷子。”宛若初正说话的时候,夜白拉着她站起来,把手里的垫子放在她坐着的石凳上。
“这个不需要质量吧,哈哈。。。”片风对于这些风雅之事素来是不擅长,吃就吃嘛,还整那么多花花肠子。
“这倒是没要求,不过后一个人作诗的第一个字,要与前一人的相同,就是人们俗话说的接龙。”宛若初想着游戏嘛,不能太认真,也不能一点规定都没有。
“那好,我先来。”宛若初话间刚落,片风就举着手要作诗,要知道第一个不受开句的限制,别人还得跟着自己来,听着好像不错的感觉。于是,皱着眉头看着盘子里的鱼,开口了,
“鱼卧翡翠间,
让吾尝口先。
两口吃到肚,
味道真新鲜。”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放到嘴里陶醉地吃了起来。
“哇,真的太美味了!”
片风这诗言词直白,做的倒是应景,八宝鱼,翡翠盘,还有那赞真新鲜的模样,以身试味,相当出彩。
继片风之后,紫琰看着也是蠢蠢欲动,随口张嘴就来:
“鲜衣怒马少年郎,
满身武艺真是强。
手执金戈脚生风,
剑眉星目鬓如霜。”
“怎么样?”作完诗之后的紫琰也是一副得意之情洋溢在脸上,举起筷子就往那脆皮乳猪的后腿上戳了下去,撕起一大块肉,一脸幸福地嚼着。
众人听了也都赞许地点着头,仿佛看到一个意气分发,英姿飒爽的少年郎,执戈骑马的模样,用词精准,形象鲜明。
“小姐,你也赶紧做上一首,咱赚个鸡腿再说。”银珠看着他们两个美滋滋的开吃了,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恨的。
“好吧,如你所愿,你个小馋猫。”宛若初看着她直冒精光的眼睛,无奈地说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
她稍沉思了一小会儿,佳句便从口中来:
“霜风雪雨打窗台,
日月云霞照华彩。
良缘佳偶春常在,
苦尽甘来花自开。”
“哇,好好好,鸡腿鸡腿!”银珠在意的也不是什么诗词文章,美食当前,还要那些文诌诌的玩意干啥,先吃为敬!
“开心什么,又不是你的鸡腿,想吃,自己做出诗来再说!”片风把银珠夹到碗里面的鸡腿夹了出去,不给她吃。
银珠只好气鼓鼓地拍着脑袋想那烦人的诗。
念完之后的宛若初眼睛望向夜白,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柔情似水,既然掌控不了明天和未来,那便开开心心地活在当下,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夜白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抬起眼温柔地看着她,当空明月朗朗,牙白色的月光洋洋洒洒地照在她身上,朦胧中,显得特别的灵动秀美,简直让人不忍移目。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日心中对你许下诺言,他日三生三世必定永世相随。
第三十章 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月光下的宛若初一袭白衣洁白如练,纤细的腰间束着一条一指宽的绣花丝带,显得腰身更加地欣长。淡紫色披风外衣上镶着些小亮片,在月光下微微闪着光。长发齐腰,由于之前睡得太久,额前的头发不是特别整齐,有两根细碎的长发顺着两边垂下,虽是无意,却有着一种慵懒凌乱之美。
夜白想到之前接龙的诗句,心中已有文章,随即念道:
“开怀畅饮斗酒进,
高朋满座往里迎。
为客斟满又抚琴,
只把故曲再唱新。”
就在众人都在为夜白的诗句叫好时,他却又在宛若初的耳边轻轻念道:
“开帘迎月月影娇,
思卿之夜夜无眠。
佳期应与佳人会,
不负光阴不负卿!”
宛若初重复地念着夜白的那几句诗,尤其是最后一句,很是喜欢,不负光阴不负卿。何其幸运,在最美好的的时光里,恰好与你相逢。何其幸运,我喜欢上你时,刚好你也爱上我。在爱情里,我们就这样不谋而合地爱上彼此。
“喂喂喂,你怎么还没做诗就吃上了?”片风指着正手执白瓷汤勺,刚盛满一碗翡翠玉容豆腐汤准备开吃的银珠道。
银珠不紧不慢慢把一碗汤喝得见底然后挽了挽长袖,瞪了一眼片风说道:“不就是一首诗么,说得好像谁不会似的,呃,那个,请问一下,刚刚接到哪个字了?”
“卿字。”紫琰也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
“卿字啊,那简单,听着啊——”银珠看了一眼夜白和宛若初,念道:
“卿卿我我两个人,
腻腻歪歪到天明。
大伙不要总笑话,
哪个少年不怀春。
大伙听着银珠那首打油诗,各自眼神对视交流了一下,随后都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妮子果然是胆越来越肥,作个诗都反自己的主子都编排进去了。
“这个能算通过吗?”片风终于也忍不住了,笑着问大伙。
“算,怎么就不算了?这游戏不就规定开头一个字和上一首诗最后一个字一样么,请问这哪里错了?”银珠听到片风那质疑的话,可就不开心了,抗议着。
“好,好,算你通过行了吧,反正你菜也吃了那么多。”片风看着她为也作个诗也算了拼了,倒也不再为难她。
“好了,最后一个到你了,曼曼。”宛若初见大伙都玩得挺开心的,倒是不在乎大家怎么写他俩,玩游戏嘛,开心就好,本来她和银珠之间就不仅仅是主子和仆人的关系,就像夜白和片风之间,可能两人更像是亲人吧。
“这我也要参加吗?”云曼青可是很少玩这种诗词游戏的,只好努力回忆自己从哥哥书上看过来的句子,拼凑着念道:
“春风不识字,
何故乱翻书。
予我一张纸,
江山自手出。”
她念完之后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书上是不是这样写的,唉,就这样吧,反正大伙也没看见到过哥哥的书。
“不错啊,曼曼。”宛若称赞道,实在看不出来,她小小年纪竟然能做出这样好的诗来。
而云曼青则有些心虚地红着脸解释道,这些其实是我胡乱编的。
“是真的还不错。”就连一旁的夜白也肯定地对她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很好。
“好了,这游戏也结束了,你们就坐下来,好好享受这一桌美食吧。”紫琰说这话的时候,碗旁边的食物几乎被他一扫而空。
云曼青见他们如此喜欢她布置的美食,心里也是十分开心的,劝着一直在狼吐虎咽的紫琰和片风:“你们可以慢些吃,等下还准备了一些点心和水果。”
两人听说后面还有吃的,齐齐放下筷子道:“那我们还是先歇息一下,准备迎接下一场吧。”
就在两人宣布要进入下一轮的时候,宛若初和夜白才刚坐下来开始吃。
宛若初刚准备动筷子去夹菜的时候,发现自己跟前已经放了两个碗,有撕好的脆皮乳猪肉、剔了刺的八宝鱼,炸鸡腿等等,另外一个白玉汤碗盛了一碗炖了几个小时的御品老鸭汤。
她看了正朝自己微微一笑的夜白,心中一暖。也拿起他跟前空无一物的碗勺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你也喝一点汤吧。”
夜白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汤匙,浅尝了一下,味道确实还不错,就又多喝了几口。
再后来他就吃了一点那翡翠八宝鱼,便没有再吃了,停下来,专门看着宛若初,不时帮她夹一夹菜,挑一挑鱼骨头。
“你怎么就吃那么一点点。”宛若初看着自己碗里堆积如山的食物,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多吃些没关系,我晚间很少进食,之前辟谷修练时养成的习惯。”夜白说着还拿起筷子在离自己最近的宫爆鸡丁里面帮她挑着鸡肉。
宛若初吃了很多肉,又吃了好几碗汤,这才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停下筷子来。
没一会儿,就有宫女端着各式各样的水果鱼贯而入,放在旁边另外新摆出的一张大圆桌上。
“哇,曼曼,你真的是太热情好客了,美食吃饱了,还有水果。”紫琰第一个跑过去,拿起一颗亮晶晶的紫色葡萄咬了个小口,两指一捏,葡萄肉就到了嘴里,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
“你这个人怎么比女孩子还爱吃!”银珠看着他无奈地说道。
“哪个规定说男人不能吃水果了,为什么就只能女孩子吃?”紫琰双手向前抱着,偏要向她问出个一二三来。
银珠这个从小基本上只呆过东灵山庄的小丫头当然说不过他,只能反复说着一句毫无说服力的话,“本来就是女孩子吃的东西。”然后挑了几颗水果,送到宛若初手里。
宛若初见自家丫头被紫琰调侃欺负,当然得要帮衬了。
纤细的手指将一颗红皮荔枝剥了开来,新鲜白嫩的果肉呼溜一下就滑到嘴里,不紧不慢地回着紫琰的话,“人间有一句俗话叫女人都是水做的骨肉,晶莹纯洁如朝露,而所有水果也含有大量的水和果浆,所以水果就是为女人而生,为了她们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为了她们那盛世美颜,倾城之貌。”
紫琰听了还是一副不认同的样子,挑了挑眉,一双丹凤媚眼特意向她眨了眨,“你这说得太牵强了,难道男人就不需要盛世美颜,倾城之貌了?”
“也就你需要吧。”片风对他的话不敢荀同,嗤之以鼻。
而夜白则不理他们两个人,也不在意紫琰刚才的举动和话语,站在宛若初身边,帮她剥着葡萄皮。
“荔枝吃多了会上火,不可食太多。”夜白一手拿走宛若初刚剥好的一颗白玉珍珠般的果肉,放进自己嘴里,同时喂了一颗葡萄给她吃。
宛若初看着夜白红唇皓齿,面如冠玉,目若星辰,肤如凝脂般吹弹可破,便完全推翻之前的观点和看法,回答着紫琰的话,“男人确实也需要吃些水果。”说完伸着手就要去夜白脸上掐一下,想看看这白嫩的肌肤上能不能掐出水来。
“你这个人真的是双重标准,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紫琰说完这句许之后便不再理她,一心一意吃他的水果去了。
“这院里要是能再亮堂一点就好了。”云曼青看了看庭院四周挂着的四角竹木挂灯说道。因为外面有一层蜡纸防止风吹灭里面的烛火,所以照的就不是很亮堂了。
宛若初听了云曼青的话,微微一笑,道:“这还不简单。”
说完左手指尖一动,手心幻化出一盏粉色莲花灯,暖黄色的烛火瞬间照亮四周。虽是深秋微风不止,但由于施了灵力护住,火苗竟然纹丝不动。
她看了看眼前的大圆桌,右手再一伸出,碧绿色的莲花灯座就跃于掌心。
瞬间,院子里被照得十分亮堂,宛如白昼。要知道,宛若初变的这个莲花灯中的烛火四周用夜明珠粉幻化了一个圆环笼罩着,夜明珠本身的亮度再加上烛火的光芒,便十分明亮了。
“哇,简直太神奇了。”云曼青在一旁拍着手高兴地叫着,然后一脸崇拜地对宛若初说道:“若初姐姐,我觉得你是这里最棒的,你看他们一个个都说自己是神仙,怎么怎么厉害,可都是光说不练,雷声大雨点小,没看到一点点真本事。”
宛若初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院中所坐的,除了银珠,其他人的法术灵力皆在她之上。“这只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真正的强者在那里。”她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夜白。
夜白那俊朗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看着宛若初宠溺地说道:“曼曼郡主说的是没错,你不要太谦虚,你看你都已经把我这个强者降服了,说明你确实是最厉害的,别不好意思了。”
夜白旁若无人的,竟又暗戳戳地表白了一把。
待宛若初听明白他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要知道夜白可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露出对她的情感。
片风更了对他说的话表示震惊,这哪是他家主子会说的话。
灯火摇曳间,唯有紫琰没有说话,一心一意地吃着他的水果。
第三十一章 黑衣人他亲我
夜深露重,雅芳斋中早已恢复一片宁静。院落中央的两个桌子已经撤了,煎药的炉子里的灰烬已清理干净,一旁整整齐齐排着的干木柴还堆在那里,用于明天煎药之用,地面也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
院落中,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落叶的声音,月光下的桂花树枝丫,在地上投下斑驳绰影,风吹而过,影子张牙舞爪的。
所有房间的灯都已熄灭,唯有宛若初的房间还透着灯光。
因为之前一直昏睡躺在床,现在虽已是夜深人静,反而有些失眠睡不着了。
坐在黄铜古镜前,她拿起一把紫檀沉香木雕花梳子,梳着那长长的乌黑秀发。这散发之后,头发越发显得长了,发梢都越过腰间了。看来明天得叫银珠帮着修剪一下发尾了,她心中暗暗想着。
当她放下紫檀木梳的时候,发现旁边的首饰盒底下压着一张纸条。自己今天才住到这个房间,谁会给自己留纸条呢,还是说纸条是留给以前这个房间的人?
不管它了,宛若初微微抬起首饰盒,抽出下面的纸条,只见纸条上赫然书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龙鳞项链不要摘’。龙鳞项链?宛若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掏出一片晶莹透亮的龙鳞,用一根金丝软线系着,她把项链转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打结的地方,应该是夜白用法术将结处抹平了。而金丝软线系的长度,是小于整个脑袋,不能取出的,夜白也是担心她取出来又到处乱放,龙鳞作为贴身之物随时戴着,不但对她修练法术有帮助,万一遇到危险的话,夜白也能感应得到。
宛若初心中一暖,真的很感动。他总是什么事都为她着想,将她放在心尖上,她心中对自己说一定不能辜负他这一往情深。
当她正准备把发簪和耳饰放进首饰盒的时候,突然发现母亲送她的那根发簪上的玉坠珠子竟然不见了,她分明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银玉才帮她戴上的。
心里想着自己醒来就只到过院落中,估计也是掉在那里了。只是这大晚上的,虽然莲花灯还摆在院子里,但毕竟光线还是没有白天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思量了片刻,还是决定到院子里去找一找,碰碰运气。于是从衣架子上取了披风披上,系上飘带,悄悄地打开了门,蹑手蹑脚地往院落中走去。
这夜深人静的,她是担心会把大伙吵醒了,所以刚刚关门那吱呀一声响,她可是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哪屋里的人被她吵得灯就亮起来。
还好还好,大晚上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还在这里游荡。这风吹落叶沙沙作响,散了发的她满头长发贴着两侧的脸,垂至胸前,还着一袭白衣,这要是被人看到,指不定还以为哪里来的女鬼在院中游魂呢!
夜太过于寂静,所以一些细微的动静都可以被无限放大,比如说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自己走路的脚步声,偶尔黑夜中飞过的虫鸟,都会被自己在心头无限地放大,然后莫名地被吓一点。
虽然宛若初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是她也不太喜欢大半夜地在这黑漆漆的院中瞎晃悠,还是灯火亮堂的房间里有安全感一些。
如此想着,她便半蹲着仔细地在地上找着她的簪子。
可是,花岗石地面早就被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好像并没有看到她的玉坠珠子,难道是掉在桂花树下面的石凳旁边?刚才她好像和云曼青还有银珠坐在那里聊了会天,估计应该是那个时候掉的了。
可是石凳那边的灯早就已经撤掉了,视线有些不太好,看不清楚。要知道,整个院落里,就只有靠近她和夜白那边的房间放了一盏她幻化的莲花灯。
去还是不去呢?她的内心是很纠结的。虽然她是堂堂的莲花仙子,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其实很怕黑的。
要不多变几个莲花灯,把整个院子都点亮,这样就不黑了,而且还很好找东西。
可是心里又一转念,这样灯火通明的话,会不会把大家都吵醒?
就在她踌躇不定,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一个黑色身影从一旁的石径小道上一闪而过,隐没在树影后面不见了。
“谁?”宛若初有些紧张地望着前面的黑树影,声音颤抖着地问道。
黑暗之中,她还来不及去看清前面的那个黑影,竟然又看到一个黑色身影在她眼前快速地一闪而过,仿佛是追着前面那个黑影而去了。这大晚上的,为什么雅芳斋中竟然还有黑衣人出现,而且还让她碰到两个!
她顿时吓得不敢再向前,转身就要往莲花灯之处跑去。
谁知道一转身,竟然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目光所到之处,看到来人胸前竟然也是比夜色还要黑的夜行衣。
在她吓得要大声叫出声来的时候,对方适时地捂住了她的嘴,她的那声尖叫化成了“唔唔”之声,淹没在来人的大手掌之中。
“是我。”头顶上响起两个字,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大晚上的,你怎么穿成这样在院子里晃?”宛若初看着眼前着一身夜行衣的夜白不解地问道。“难道你知道我的玉坠珠子掉了?”
这从来都是淡泊雅正,仙风正貌的夜白,突然穿上这夜行衣还真是独有一番风味。依旧是俊美绝伦的容颜,但是没有了往日清冷淡泊,多了一丝凌云霸气的神秘之感,黑色显得他脸的轮廓更加分明,肤色更加白皙,这是另外一种不同于往常的俊美。
一时之间,宛若初竟看得有些呆了,这还是那个云淡风轻,不拘一笑的堂堂谪仙天族太子吗?真是让人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清冷如水,可以温润如玉,还可以霸气凌云,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玉树临风,样貌出众,法术一流的神仙人物,偏偏心里还只有她一个,只钟情于她。想到这,她忍不住在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是溢制不住的笑意。
夜白听着她的话,又看着她脸上不断变化着的表情,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当然知道啦。”说着手里拿出一串通透的碧色玉坠珠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呀,你真的是来帮我找玉坠珠子的呀!”宛若初开心地接过他手里的珠子,要知道这可是她娘送给她的礼物,不能丢的。
夜白看着她那开心的模样,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子,故意打趣地说道:“是不是发现更爱我啦!”
宛若初开心地朝他点了点头。
“好了,夜深露重,早点回去休息吧。”夜白牵着她的手要送她回屋。
“等一下,夜哥哥。”宛若初在他身后唤道。
夜白嘴角微微一笑,转身望向她,“怎么了?”
夜白喜欢听那一声“夜哥哥”,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这样唤他,既亲切又有一种女儿家撒娇的成分在里头,听到这一声叫唤,他就想把世间所有好的事物都给她,一直一直地宠爱着她,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你过来一点。”宛若初朝离她有几步之遥的夜白招了招手。
夜白又向前走了两步。
“再近一点。”
夜白又向前走了一步。
“头低一点。”
夜白以为她要跟他说些什么,身子向前,低头看着脸色有些微红,神情有些激动的宛若初。来不及多说上一句话,宛若初就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冷风中有些微凉的唇便覆上夜白那有温润的双唇。
夜白刚开始也被宛若初那突然如其来的吻给惊到了,而后眉眼荡起笑意,搂着她的肩,深情地回应着她。如此一来,宛若初从一开始的主动变为被动,随着夜白的节奏,从刚开始的深入浅出,到后面的唇齿缠绵,难舍难分。
“冷吗?”夜白低头问着躲在她怀中娇羞不已的宛若初。
还沉浸在甜蜜之中的宛若初,只觉得心如小鹿乱撞,全身血脉张扬着,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秋的凉意。可是她又不愿意离开夜白温暖的怀抱,又不好意思说,于是便故意点了点头,并心虚地把头埋继续埋在他怀里。
“那我送你回房吧。”夜白看着她乖巧如小猫咪一般贴在自己胸膛上,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抱起她就往房间走去。
谁都没注意到院落西边的最后那间房,走廊边上站着的一个黑衣人,落寞地看着一袭夜行黑衣的夜白抱着雪白长衫拖地的宛若初进了房间。
而被夜白抱着进了房间的宛若初却突然有些紧张了,刚刚在庭院里好像还没觉得。这看着夜白抱着她进了屋,关上了门,还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一步步走到床边撩开紫色帷幔轻纱,把她轻轻放下。
宛若初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地看向夜白。接下来他会做什么呢,要知道她可什么都还没准备好呢。
夜白慢慢地俯身,拉过一旁的锦被帮她盖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声:“夜深了,早点睡吧。”
走之前还好心地帮她熄了烛火,留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啊,就这样啊!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丝丝的遗憾!
还以为他会……
走之前至少也要亲吻一下人家额头嘛……
好吧,可能他是怕我再抱住他脖子不撒手……
最后,某人辗转反侧无眠,直至后半夜才慢慢睡去。
第三十二章 城主的宿命
风华殿中,刚处理完政事的云逸风急匆匆地吩咐着随他一同进来的云飞:“快帮我更衣,我要去看看妹妹说的那些朋友。”
“城主,何不把他们召不来,哪有您这一城之主屈尊前往亲自接待的道理。”云飞边帮他脱着朝服,边说道。
“这有什么要紧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何必在意这么多繁文礼节,把自己摆得高高在上的样子。”云逸风指着衣架子上放着的一套暗红色波纹锦锻衣裳说道:“就换这件吧。”
“您可是一城之主,当然得高高在上,得万人景仰。”云飞取着衣服,边说边给他换上。
“云飞,你可知道,高处不胜寒!”云逸风说这话时,自己已经将头上的九珠冕冠取了下来。
云飞连忙端了锦盘过来,里面摆了云逸风平时常用的发簪和发冠,有玉石的,金质的,还有象牙白等等,款式差不多有二十来种。
“就这个吧。”云逸风挑了一支简单的白玉发簪给自己戴上,云飞连忙帮他把那些细碎的发丝整理好。
“好了,走吧。”云逸风理了理那已经是十分整齐的衣裳,对云飞说道。
“城主……”云飞在身后叫住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已走到风华殿大门口的他,转过身一脸疑问地看着踌躇不定的云飞。
“昨晚,那个人又来城主府了。”云飞满脸担忧的神色看着自家城主,要知道每次见过那个蒙面黑衣人之后,城主就要在床上躺上十来天,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一般。
“他说什么了?怎么没通知我?”云逸风转身踱回屋里,顺手把门带上了。
“昨晚他来时你还在勤政殿和大臣们商议要事,我就没有通知你,他留下了这个。”云飞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用蜡密封好的暖黄色小竹筒给他。
云逸风撩起暗红色长袍,从右脚黑色长靴取出一把银色小刀,将蜡刮掉,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张小纸条。打开卷起的纸条,上面用金粉沾着特殊黑墨写着几个字:八月十六,天字一号见。
“上面写的什么?”云飞微微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同时上前看了看他手中的纸条,竟然一个字都没有了。
“怎么什么都没有?”他就不明白了,千辛万苦地送信,还用蜜蜡封着,竟然是张白纸。
“纸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开封没多久,字迹就会慢慢消失不见,以免泄露重要信息。”云逸风为他解除了心中的疑惑,接着说道:“八月十六日多派些人乔装在赛香楼,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天字一号。”
“那要不要把云易叫回来?”云飞眼里有些担忧,平时他们两兄弟,一个跟着云逸风,一个跟着云曼青。这次之所以凑在一块儿,是因为云曼青急着要寻找宛如初,才把他叫过去的。
这黑衣人每三年出现一次,神神秘秘的,每次城主都是忧心仲仲,心力交瘁,但又不让他们靠近,不让他们知晓事情的真相,他们看着也只能干着急。
“不用了,就让他跟着郡主吧。”云逸风想了想,觉得云曼青身边不能没有人,而且不想让云曼青担心自己,继而吩咐着他:“这件事情你不要跟郡主说。”如果可以,云逸风希望云曼青一辈子在自己的保护下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永远不要知道真相。有些事情,做哥哥的担着就好。
“是。”云飞知道城主向来是疼爱自己的妹妹,就像他默默照顾着自己的弟弟云易一样。
要知道这赛香楼名为酒楼,其实幕后老板就是南都城的城主,以酒楼作掩护,就是为了这三年一次的神秘行动。而且这样的行动历代南都城主一直都执行着,这一直摆脱不了的神秘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就连云逸风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每当三年期限一到,自然有人通知他到天字一号去,就连房间里的八卦阵他也不清楚是何时何人所设。
记得十年前,将近六十的老城主云楚天第一次把他带到那个房间,告诉了他南都云氏的惊天大秘密,原来那个传闻是真的,他们都是火族的后人,而火烈鸟便是他们火族的象征之物,因为火族传承人后背上都有一只火烈鸟图腾。
相传几千年前,火族在天庭乃一大旺族,与现在的水神、云神、冰族,还有和火族一样没落了的魔族,当时可谓是旗鼓相当,深得天帝倚重。至于为什么这两天神族突然就没落,乃至从天庭消失,那就没人清楚了。不但他们不清楚,就连天庭的诸多神仙都不晓得这其中的缘由。
云楚天告诉他,南都云氏城主继承人的使命便是,三年一次在天字一号的八卦阵中,开启后背的火烈鸟双羽,为黑衣人幻化精血。每次黑衣人将精血幻化到一个通透的白玉小仙瓶中,然后给他一粒黑色药丸来复元身体,复元后的他还需要休养十日,这其实也是他开云记药坊的原因,他这身子要不是有这些药养将养着,怕是早就虚空了。平日里除了药材的进补,更是每日勤练武艺,强身健体。所以目前来看,这身子骨除了取精血的那十来天有些虚弱外,其他时候,看着倒还是挺强健的。
南都城普通的一个百姓基本上都能活到一百多岁,而老来得子的城主云楚天,竟然六十岁便驾鹤西去,城主夫人因此也是郁郁而终,留下尚且年幻的云逸风和云曼青两兄妹。
其实,云逸风也问过云楚天,为什么要做这些,黑衣人又是谁?
云楚天摇了摇头,说了句他也不清楚,但这是身为城主,身为火族后人的宿命以及责任。唯有如此,才能保住火族后人——南都云氏的最后命脉。
最后,云楚天交给一个用法术封印了的紫金色阴沉楠木盒子给他,交待着,“这是历代城主传承下来的,如果有一天云氏有难,可打开此盒,记住,只有城主的精血才能打开此封印。”
也许是近几百年南都云氏都过的风平浪静,安居乐业吧,所以这个古老的盒子一直没有被打开过。
云逸风甩了甩头,不再想那些让人头疼的烦心事,推开门走出华风殿,往一旁的云英殿走了去。云飞连忙也加快了步伐,紧紧跟在云逸风的后面。
谁知,刚走到半路,便碰到有些无精打采的云易,远远地向他们打招呼,“城主,大哥。”
“云易,怎么一大清早就是这副模样,郡主在云英殿吗?”云飞上前推了推有些情绪不佳的弟弟问道。
“郡主啊,她昨天就没回云英殿住好吧。”云易说到这更是一脸的无辜表情。
“没回云英殿住?那她住哪?”云飞有些奇怪地问道。
“当然是和她的好朋友们一起住在永安殿的雅芳斋啦!你们是不知道,他们一大群人在那吃着香喷喷的美食,竟然安排我大半夜的去扫偏殿的落叶,你说这偏殿啥时候不能打扫,非得上了一桌子菜的时候,你们说是不是……”云易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
“你说什么?她昨晚住在雅芳斋?”云飞完全忽略他后面那一长串的啰哩叭嗦,神色稍微有些紧张。
“对啊。”云易有些奇怪自己兄长的表情,住个雅芳斋而已,至于这个表情嘛,而且他说的重点不是郡主住在雅芳斋,而是郡主半夜安排她打扫偏殿的落叶!他到底会不会听重点!
“昨晚黑衣人去过雅芳斋。”刚才觉得不太重要的信息,云飞觉得现在有说的必要了。
云逸风听了他的话,脸色一沉,抬脚就往永安殿走去,云飞亦快步跟上。
云易更是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边跑边问:“什么黑衣人?哪里来的黑衣人?他去雅芳斋干什么?”
当三人急匆匆地赶到雅芳斋时,正好碰到刚起床的云曼青。
“哥哥,你们怎么来了?”云曼青诧异地问道。要知道,昨天他可还在勤政殿忙得焦头烂额呢,所以她才没有过去打扰他,而是先安置好宛若初他们的。她还以为他会一直忙到中秋宴前夕,谁知道他会今天有时间,自己找了过来,还是兴师动众的三个人,看着身后的云易,她猜一定是云易告诉他的。昨晚早早就熄灯睡觉的她,哪里知道昨晚在这雅芳斋发生的这许多事情。
此时的她刚由宫女们洗漱打扮好,齐眉的刘海初修剪得整整齐齐,上半部分头发被梳成一个小发髻,发髻周围结了个小辫子绕了一周,其间点缀着朵朵粉色小花。耳侧两旁结了两条长长的小辫子垂于胸前,剩下的头发披在肩后。
云易是被云曼青俏皮的打扮吸引住了,而其余两人的想法是还好她没事,终于松了一口气,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今天刻意的打扮。
“当然是来看曼曼和曼曼的朋友们啊。”云逸风看着眼前已长成大姑娘的云曼青,宠溺地一笑,温柔地说道。
第三十三章 光明正大地宠爱你
宛若初房中,银珠一大清早就打了水来给她洗漱,现在这会儿,正在给她家小姐梳妆打扮。由于昨晚半夜才恍惚入睡,所以今天起来,精神有点不佳,还顶着两个黑眼圈,呵欠连连。
“小姐,昨晚没有休息好吗?”银珠拿起粉妆在她眼底拍了拍,想要遮住眼底那两圈乌青之色。
宛若初想起昨晚的情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脸微微一红。
“小姐,你头抬起一点,我才好给你描眉。”银珠说着指尖扶了扶她的下巴,看着她那有些微红的脸,狐疑地问道:“我刚才有给你上胭脂了么?”
宛若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她的手,说着,“这妆上好了吧?”说完便想要转过身子去照镜子。
“再等等,马上就好了。”银珠用细毛小刷子沾了些胭脂轻轻在她脸上刷着渲染开来,然后拿起一张唇纸对她说道:“来,抿一抿。”
当主仆二人正在花形铜镜前梳妆打扮时,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宛若初边收拾着铜镜前的那些首饰以及胭脂水粉之类的,边应着门外之人。
门被推开后,着一袭白衣的夜白走了进来,暖暖的阳光从门缝中洒在地板上,随着大门吱丫一声关上,大片阳光被关在了屋外。
“殿下。”见没有外人在,银珠还是尊称夜白为殿下。而且现在看到他还是有些尴尬,因为之前看到自家小姐那样,情急之下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好。
“银珠姑娘不必太拘谨,还是叫我夜白公子吧,或者和片风一样叫我公子也可以。”夜白心里一点都没有怪她,相反,看到有人这样保护着宛若初,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生气责怪。
“是,公子。”银珠觉得夜白太子的名号老是叫着也不好,还不如跟着片风叫公子。“那我先出去了。”说完端起架子上的瓷盆走了出去,留下他们两个在房间里。
夜白看了看窗边软塌上坐着的宛若初那一抹浅蓝,再看着自己这一身月牙白,会心地一笑。
宛若初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好看吗?”宛若初指了指身上浅蓝色长裙,问夜白。
“很美。”夜白含笑点了点头,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她。
只见她身着一袭浅蓝色收腰长纱罗裙,外披浅白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若凝脂气若幽兰。锦锻般的乌黑长发只轻挽一半,仅用一支琉璃玉簪装饰着,一改往日活泼俏皮,带着一种淡泊闲雅之风。而眉间那紫色水晶额间饰,却又给她增加了一股灵动之气。而她的耳饰是两只紫色振翅欲飞的蝴蝶,尾部还吊着两根又长又细的流苏,随着她的一颦一笑而晃动飞舞着。
这样的宛若初真的是美极了,让夜白心动不已。
“你这一身月牙白长裳也很好看。”宛若初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吻,有点不太敢看夜白,娇羞地低着头,手指不断地拔弄着胸前那一缕青丝。
两人今天互换衣裳的颜色,完全是因为之前的一句约定。
只是前一晚都没有商量,今天就心有灵犀地都穿上了。
“身体好些了吗?”夜白牵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让她离自己更近些。
“嗯。放心吧,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养一养就可以了。”宛若初因为挨得他太近,几乎能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
“明日我就带你去天庭的瑶池吧,那里的水对身体的恢复有帮助。”夜白看着她那还有些苍白的脸,心疼地说着,轻轻把她抱在怀里。在天庭一直以不近女色闻名的夜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想抱着宛若初,怕她受伤害,怕她掉眼泪,有一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的感觉。而且明明她就在自己的跟前,他还会出神地想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好。”宛若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心里默默地想着,有人宠着的感觉真好。这种不同于父母亲人的宠溺,能让自己心跳加速的,如痴如醉。
“若初姐姐,夜白哥哥,紫琰哥哥,银珠姐姐,还有那个片风小瘸子,你们快出来!”
两人正浓情蜜意时,院落里传来云曼青的叫喊声,还有片风随即响起的抗议声:“你说哪个是小瘸子,哪个是小瘸子?!”
宛若初在夜白怀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曼曼还真是……与众不同哈。”
夜白听了也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来,说道:“嗯,确实是与众不同,有着和莲花仙子一样的风范。”
宛若初听了,粉拳抗议地捶上他的胸膛:“我哪有啊,要知道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唔……”后面的话还来不说出来,就被夜白柔软的双唇覆上了,没有缠绵,没有太多停留,只轻轻地一吻,双唇便离开了。“嗯,确实是人见人爱,但那个人只能是我。”
说完,便牵着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宛若初往屋外走去。
就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宛若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夜白见了,也是丝毫不生气,重新牵起她的手,光明正大地走到大家跟前。
其实她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她们之间的感情,众人早就明白知晓了,只不过之前还有那么一层窗户纸没被捅破,现在好了,终于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嘿嘿嘿。”宛若初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了几声。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让我隆重地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亲爱的哥哥云逸风——南都城的城主。”宛若初自豪地介绍着自家帅气又多金的哥哥。
众人齐齐向云逸风打着招呼:“城主。”心里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着,终于见到了云曼青口中神一般的人物了,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比她口中说的还要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大家都不要见外,不用太拘束了,直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云逸风虽为一城之主,但无论是对人对物,都是十分随和。
所以经过云曼青的一番介绍之后,大家都十分熟络了起来。
云逸风吩咐宫人在院落中设下桌椅,垫上软垫,摆上茶水糕点小吃,招待着他们。
“大家可以尝尝这个桂花糕,是宫人们摘了这院中的桂花制成的,味道香甜可口,吃上一块,一整天唇齿间都会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云逸风拿起一块碧玉盘子中的桂花糕对大家说道。
“嗯,看着好像还不错。”宛若初拿起一块,浅尝了一口。
“怎么样,若初姐姐?”云曼青目不转精地看着她,问道。
“好好吃。”话没说完,一整块桂花糕便塞到了她嘴里。
在这个世上,宛若初拒绝不了的诱惑,除了夜白对他的爱意,剩下便是美食了。
不过这桂花糕虽然好吃,却不宜吃得太快,也不能整会吞吃,不然就会噎着。
果不期然,只吃一块,她便不停地打着嗝。
“你慢点吃。”夜白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并帮她拍着后背。
大伙看着夜白这不经意间的动作,心中都疑惑着,他们俩的感情什么时候就变得这么好了。就连片风也觉得他们进展神速,之前不还在闹别扭么,一下子怎么就变得如胶似膝了。
只有紫琰清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昨天晚上院落西边走廊上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他。
昨晚他亲眼看着一身黑衣的夜白,抱着宛若初回了屋。
所以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肤肤之亲,心里从昨天开始就好像生吞了一个大鸡蛋,哽在那里,十分难受。
刚走进院子的云易,手正端着一碗煎好的汤药,看她还在不停地打嗝,试探着问道:“若初姑娘,要不你试试这个?”
宛若初一看那黑乎乎又浓又苦的药,二话不说便拒绝了:“我才不要喝呢!”
夜白见了,示意了一下云易,从他手中接过汤药,耐心地哄着她:“乖,就喝这一次了,等明天回去了,我再给你另想办法。”
“好吧。”宛若初其实也知道喝药对身体好,也知道这是好多人花了好多心思给她寻来煎好的药,可是,天下怎么能有这么难喝的药!
其实也不怪她嫌苦,当时她把这些个补药凑在一起搞成一副药方时,云记药坊的人忍不住都皱眉,这得多大的仇,才给这样配药啊。不过不得不说,虽然会苦不堪言,但药效当然也是十分地好,良药苦口嘛,必利于病。
宛若初皱着眉头,捏着鼻子,一鼓作气,将药喝了个精光,随后大喊着银珠,要蜜饯。
“要不你尝尝这个。”坐着她斜对面的云逸风站起来拿起果盘中的一个紫红色果肉,在众人有些惊讶的眼神中,喂到了宛若初的嘴里。
宛若初早已被苦得受不了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直接咬着就吃,丝毫没有注意那么多。
第三十四章 制灯笼,等中秋
“这是什么果肉,酸酸甜甜的,竟然比我母亲做的蜜饯还要好吃。”宛若初边说边站起来,伸手在那白玉碟子中拿了一把紫红色的果肉蜜饯端,看那空了一块的碟子,还用手拔了拔,这样又是一碟果肉蜜饯了,只不过浅了些。
众人的注意力当然不会在这一碟蜜饯上,而是刚才云逸风那自然而然喂宛若初吃蜜饯的动作,太过于亲昵了,要知道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咳,咳,这是河洛产的曼越梅蜜饯。”云逸风也感觉到自己的行为好像有点不妥,不好意思地说道:“情急之下,唐突了,望若初姑娘不要见怪。”
宛若初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听着河洛两个字想起了之前在牌楼那里捉弄的那一群姑娘,不免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说了句,“没事没事。”也不知道是为之前扯的谎,还是因为云逸风喂她吃蜜饯。
看着一旁的夜白脸色不是很好看,连忙从手中拿起一块曼越梅蜜饯放到夜白嘴里,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他,“真的很好吃对不对?”
夜白一向是不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但因为是宛若初亲手喂的,便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一脸享受的样子。
“若初姐姐,你身体好点没?”云曼青看她脸上有些倦容,继续问她,“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好多了,嗯,是有些睡不着。”宛若初想着昨天晚上的情形,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住的不习惯吗?”云曼青总担心没有招待好他们。
“没有没有,可能是最近睡得太多。”宛若初随便找了个理由,总不能告诉她因为昨晚夜白送她回房间,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结果啥都没发生,所以意难平睡不着吧。
“郡主,现在七七也醒过来了,我们决定明天回去。”夜白见云曼青问起宛若初的身体情况,便向她说起刚才在屋里做的决定。
众人皆露出吃惊的表情,明天就要回去了么,他们怎么不知道?
“啊,这么快就要走啊?”云曼青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就开心不起来了,脸上表情焉焉的。
云逸风也是见不得自己妹妹失望的表情,也帮着劝道:“何不多留几天,马上就是中秋节了。”
“好不好嘛,若初姐姐,你们就陪我过完中秋再回去嘛,中秋那天会有设宴哦,而且我们还可以再去逛南都城,要知道那一天街道上可热闹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云曼青摇着宛若初的胳膊撒娇地说道。要知道她好不容易交了他们这一帮子朋友,没相处两天,就要分开了,想想心情就不美丽了。
宛若初看了一眼夜白,用眼神在征询他的意见,要知道她也想看看这些凡人是怎么过的中秋节。
“好吧,那中秋过后,你必须要跟我回去疗伤。”夜白看着她那渴望的小眼神,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众人这时也才明白原来他是急着要带她宛若初去疗伤。
“哇,太好了!”
云曼青开心地上前来拉着宛若初的手,想要转圈圈,被夜白制止了,“她身体才刚好,要小心点。”
“哦哦,是的,必须要小心点,我就是太开心了。”云曼青激动地解释着。
“没事,我的身体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宛若初拍了拍夜白的手,示意他没关系,所谓关心则乱,看来是一点都没错。看着他那还有些担忧的眼神,宛若初退了两步,转了一个圈,表示她真的没问题。夜白想想也是,她毕竟是修仙之人,虽然灵力有些受损,但还不至于虚弱到禁不起一个凡人的拉扯,便也就由她去了。
只是她那么不经意的一转,纤纤身影,舞动的衣裙,还有那如星光般灿烂的眼眸,都深深地刻在众人心中,挥之不去。
“快跟我说说,你们这里都是怎么过中秋的吧!”宛若初兴致勃勃地拉着云曼青的手,在一旁坐了下来。显然一旁的银珠对这个话题也有着深厚的兴趣,跟着坐在宛若初边上,巴巴地望着云曼青,就连其他几个天庭来的男子,也都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云曼青也是一个乐于分享的人,就津津有味地讲起了凡间这些有趣的节日,从大年三十的鞭炮,除夕的守岁,到正月十五的元宵佳节的灯谜;从端午的龙舟赛、包粽子,七夕的鹊桥庙会,到金桂飘香,举杯邀明月,对酒当歌的中秋佳节,无不一一讲述,娓娓道来。
“哇,原来你们这里有这么多好玩的呀。”待她讲完这些的时候,就连一旁的银珠也忍不住发出羡慕之声,更别说一向爱玩的宛若初了。
“难道你们家乡没有这些好玩的,不过这些节日吗?”云逸风看着银珠和宛若初那极度羡慕的表情,疑惑地问道。
“我们那里地处穷乡恶壤,山高水远的,人烟又稀少,所以很少有人会聚在一起庆祝这些节日。”宛若初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解释着,为了转移这个话题,她想起刚才云曼青说的做灯笼,便向大家提议着,不如大家一起亲自动手来做些灯笼,中秋节那天挂在院子当中。
她这个提议,得到在场所有人的同意。
“不过得要辛苦城主把这灯笼的制作方法书写出来,到时还要把制作的材料准备好。”既然提议是她说出来的,那这些准备事项还是得做好。
“当然没问题。”云逸风吩咐云飞去准备笔墨纸砚后,接着建议道:“要不干脆来场比赛如何,两个人一组,自由组合,在中秋节当天之前把灯笼完成就可以。主要比的是灯笼上的图案、外形,还有所题的诗句,当然还可以自由发挥,可以制作比较新颖有创意的灯笼,可以推陈出新。”
夜白、紫琰和片风三个人相互看了一下,齐声道:“当然没有问题啊。”
要知道他们之前来凡间,也是远远地有见到过这些灯笼的,所以对它并不陌生,只不过不清楚制作方法而已。
至于人员的搭配问题还有待商榷,是按远近亲疏组合,还是按男女搭配?
不过这个问题没有困扰他们太久,因为考虑到削竹片还是由男人来操作比较好一些,所以最终选用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宗旨。
不过比较尴尬的是,在场只有三位女子,男子加上云飞和云易有六位。夜白肯定和宛若初是一组,银珠找了和她一起煎过药的云易,紫琰便选了当时在听风客栈聊了一会儿天的云飞,当云逸风铁定地认为自己与妹妹为一组时,云曼青居然拒绝了,他想要和片风一组。他这当哥哥的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果然是女在不中留啊。他数了数在场的几个人,竟然是单数,于是便自我推荐当评判。
所以当云易铺好纸,磨好墨时,他这堂堂的一城之主便沦为抄写小能手,为大伙书写着灯笼的制作方法。
黑色字迹行云流水般,落笔如云烟,笔势雄健洒脱,半页萱纸便将制作方法概述得一清二楚。其实制作灯笼的方法并不难,大概分为三步,削竹骨、定外形,画图蒙萱纸。但是要把它制作得漂亮又大方,新奇又惊艳,还是有些难度的。一不小心就会雷同,然后淹没在众多大同小异的灯笼之中。
云逸风作为此次活动的主导人,一面安排着众男生去做着砍竹子,削竹青的体力活,另一方面又安排以云曼青为首的娘子军,做着一些煮浆糊和裁萱纸的细致活儿。
其实这些事情云逸风完全可以交待宫人们去做的,可是既然是比赛,那就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而且看大伙的样子,对做这样的事情也是充满活力和激情的。要知道,往常城主府的那些灯笼都是宫人们制好,挂至府中各处的。现在这些事情由城主带着一帮神仙似的人物,亲自动手去做,倒也是十分新奇的。
不知道他们做出来的灯笼,与城主府有着几十年手艺的师傅们相比,孰高孰低。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两天中,大伙都是各自在房间中,神神秘秘地各自进行着。当然偶然在用膳的时候,肯定也有人向对方打探着“敌情”,比如你们做得怎么样了啊,你们准备绘制什么样的图案呀,你们题的诗词是什么呀,但往往都打探不到任何对方的消息,个个守口瓶。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主人暗卫,公子仆人,小姐丫环,他们有着相同的身份,那边是竟争对手。要玩游戏么,可不得认真点!
“紫琰,你们准备画个什么图案呀?”宛若初问拉住正抱着萱纸往房间里面走去紫琰。
“到时你们就知道了。”紫琰卖着关子,不肯说。
“片风,你们的外形是圆的还是方的?”夜白含笑问着削好竹片的片风。
“公子,天机不可泄露。”片风一本正经地回绝着他的公子。
“云易,你们题的诗句想好了么?”云曼青微微一笑,想要探云易的话。
“郡主,谜底总会被揭开的。”云易故作神秘地说道。
就在大家紧锣密鼓的准备中,中秋佳节终于来临了。
第三十五章 中秋宴会(上)
中秋节那天,云逸风作为一城之主还是很忙的,一大清早就接见群臣,还有外来使者的朝贺,本来这些外臣的宴会往年都是安排在晚上的,但是由于今年云曼清新交了宛若初他们那帮新朋友,便特意将宴请群臣安排在了中午,而晚上就改成了家宴,只请了一些皇亲以及他们的家眷。
而云曼青他们那边,一大清早地,一大帮人就浩浩荡荡地又逛了一回南都城。从街头逛到街尾,吃了不少的小吃零食,也买了许多的新鲜小玩意。
“哇,这卖的是什么?”宛若初一行人等跟着云曼青走到了一个挂着许多绣包的地方。
“看就知道了,这是卖香包的。”
“可是为什么卖香包的,还会摆着鲜花卖?”宛若初不解地问着。
不等云曼青作答,老板就给她解惑:“姑娘是外地来的吧,今天是中秋节,也是人团圆会佳人的好时节,姑娘可以买些香包和鲜花,逛街时看到中意的郎君,或者看到英俊潇洒的公子,都可以以香包和鲜花掷之,表达爱慕之意。”
“哇,还可以这样啊,不过听着好像还蛮好玩的。”宛若初说着便掏了些碎银子,买了许多的鲜花和香包要分给大家伙。
三个男人皆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你们可不要后悔哦,到时看到漂亮的姑娘,就没得东西扔了!”宛若初看着他们的背影说完后,把香包和鲜花分给了云曼青和银珠。
“小姐,你不都已经有了夜白殿下么,干嘛还要买这些东西?”银珠有些不解地问道,并且在心里小声地嘀咕着,“这不是另有异心么,怪不得人家夜白殿下脸色都变得难看了。”
“银珠姐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啦,对人家投香包和鲜花,是对别人的欣赏和赞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并不代表就是要红杏出墙。”云曼青说着还塞了一些在她手上,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像你这种你未嫁他未娶之人,更要多掷些。”
“我才不要呢,我以后一辈子就跟着小姐。”
“傻银珠,一辈子很长,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听曼曼的话,多投些准没错。”宛若初虽然买了那么多,但却只选了一束紫色小花,还有一只绣有一世一双人的荷包,加快了步伐跟上夜白他们。
“给你的。”宛若初说着把东西往夜白怀里一送,故作镇定地朝前走去。
夜白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上扬,把东西紧紧地握在手里。
街上的那些女子,看见夜白他们本来还是呈观望状态的,看到宛若初送的东西,也都蠢蠢欲动了,个个对他们投之以鲜花和荷包。
“哇,那个穿白衣服的公子最帅了,我喜欢!”
“我喜欢那个穿紫色衣服的,看看那双流光丹凤眼,刚刚还看了我一眼呢,妈呀,受不了了!”
“我看最边上那个白底蓝花衣裳的小公子也不错,也是风度翩翩的!”
“那还等什么,姐妹们,投啊!”
话音刚落,许多的鲜花和荷包铺天盖地地砸向他们,瞬间,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妈呀,太疯狂了!”宛若初话音刚落下,就被夜白握肩抱起,飞身而起,远离了人群。
“天啊,你们南都城的女人也太疯狂了吧。”街角的尽头,片风最后一个逃离战场,跑来和大家会和。
“你慌什么,又不是向你扔烂菜叶和臭鸡蛋。”宛若初捂嘴笑道。
“对啊,她们这是对你们表达爱慕之心。”银珠也学着自家小姐一样,打趣起片风来。
“如果你接受不了这种热情,那这样可以吗?”云曼青说着,把选好的鲜花和荷包塞进他外衣的袖子里,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就往城主府大门跑去。
宛若初和银珠看着有些羞涩的片风笑了笑,快步跟上云曼青的步伐。
谁都没有注意到,宛若初那薄云纱外套后面,多出的一支淡白色小花。
中秋晚宴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中来临。
宴席设在郡主的云英殿。
宫人们从早上就开始在大殿中布置着,正位摆着一张棕色暗纹长桌,桌子上已摆好许多的食物,长嘴玉壶,翡翠酒杯,还有那银白双箸,整齐地摆放在瓷白箸枕上。椅子后背上雕着龙纹花样,两边把手是口含红珠的龙头,而搭手的地方则是漆着金黄龙鳞的龙身。
众人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夜白一行人等作为客人被安排在东边的头位,而云曼青本来是要被安排和云逸风一起上座的,她不肯,就坐在了夜白对面的头位上。
因为是家宴,所以整个宴会参加的人数差不多也就二十几个人。云逸风这一代旁系不多,就只有两位堂叔,两脉下来十来人。因为老城主是老来得子,所以他的堂兄们都要比他大许多,不但已经成婚,连小孩也比他小不了多少。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风尘仆仆的云逸风一进来,就给在场的人道着歉。
“城主日理万机,我们等等又有何妨。”说话的是云逸风的大堂叔,已经是一百多岁,头发胡须都已经全白了,但是看上去身体却还十分硬朗。一旁扶着他的孙子,是云逸风的侄子云义天,也就只比云逸风小几岁。
“大家赶紧就座,开始用膳吧。”说完又对着为首的的夜白道:“夜兄,你们大家伙不要拘束,多尝尝我们南都的美食。”
夜白看了看有些蠢蠢欲动的宛若初,笑了笑,“我们不会客气的。”
一番客套过后,宫人们开始上菜。
第一道菜是一道汤,叫游龙戏凤。鲜白浓汤里煲的是一只仔鸡和鲜嫩的泥鳅。鸡肉里埋了一些蜜枣和白莲,而泥鳅则是已经剔除了骨头,入口即是新鲜可口的肉。宫人取了碧绿的玉碗盛上乳白色的浓汤,放置在众人面前。一股香味入鼻来。
“哇,这个汤好鲜啊!”宛若初尝了一口汤,忍不住赞道,只不过咬到白莲的时候,还是有一些不太自然,毕竟是本家嘛,相煎何太急。
云逸风看她明明是赞汤好喝,可为啥喝到后面一种下不了口的表情。对面的云曼青也发现了,不过她可不像她哥那样能藏住话,直接就问她:“不是说汤好喝么,为什么姐姐你这样一副食不下咽的表情?”
云曼青一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看向宛若初。而她正好用汤匙舀了几颗莲子,在嘴边不知道吃还是不吃,偏偏这一碗汤,宫人舀的莲子又多。
紫琰看了,忍不住笑了,故意对她说,“若初姑娘,这只是普通的莲子,没关系。”
宛若初瞪了一眼紫琰,暗自道,我当然知道啦!
等她恨完紫琰要开始吃莲子时,勺中的莲子已不见了,再看一旁的夜白碗里,多出了好几颗。
就在她觉得有些尴尬的时候,宫人已经开始上第二道菜了,是开味小凉菜——青龙卧雪。选最嫩最青的黄瓜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用醋凉拌过后,在薄薄的一层碎白糖上面摆成一条盘龙的形状,十分形象。
汤也喝了,胃也开了,后面便开始上主菜了。
菜品其实跟他们那天在雅芳斋吃的大同小异,不过今天的主要以荤类大菜为主,所以差不多宴过一半,大伙都感觉有些饱了。就在大家以为后面的菜品都差不多一样的时候,几个宫人抬着一个大银盘来了,当大伙看清楚里面的东西的时候,忍不住赞了。原来此银盘里面是一个硕大的蛋煎饼,也不算是煎蛋,因为里面有着新鲜虾仁,碎肉片,剥好的瓜子仁,小松子,蛋的表面还撒了一层白芝麻粒,闻着特别香。
“这是叫御膳房特意制作的大月煎饼,就像天上圆圆的月亮,希望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能和最重要的人团聚在一起。”云逸风说完便吩咐宫人切分着大月圆煎饼。
此饼主要是用鸡蛋和面粉做成的,经过煎烘后,外层金黄干脆,里面的配料又十分软嫩,吃起来很可口。
“此饼不仅寓意很好,吃起来味道也不错,做法很奇特。”宛若初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吃掉了好几块。
“若初姑娘不必操之过急,后面还有好吃的。”云逸风看她吃得那么欢,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
“啊,还有好吃的呀,可是我感觉我已经十分饱了。”吃了四五块大饼的她,实在是吃不下了,摸了摸肚子,放下了手中的银白长箸。
“放心吧,后面这个不算是菜,占不了多少肚子,再说了,偶尔吃个十二分饱也是可以的。”云曼青神秘地对她说道。
在她刚说完这话没多久,宫人们又是鱼贯而入,一人端着一个小小的圆形玉钵放在众人面前。钵里面是一些凝固了的乳白色东西。
“哇,是我最喜欢吃的餐后冻冻。”云逸风那才七八岁的小侄子开心地边说边拿着小匙勺,挖了一小块白色东西放到嘴里。
宛若初她们见小孩子十分喜欢吃这个东西,连忙也挖了一勺放在嘴里,果然是又软又滑,甜甜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第三十六章 中秋宴会(下)
“这个东西叫什么?是怎么做的?”宛若初看着这个被小娃娃称作冻冻的东西,从来没见到过,也没尝过,觉得很新奇,忍不住问坐在对面的云曼青。
“很好吃对吧,这可是我研究出来的呢,我们管它叫云冻子!”说到这里,云曼青一脸兴奋的表情。
“哇,原来你这么厉害呢,这简直太好吃了,饭后吃了很爽口,滑-嫩滑-嫩,香香甜甜的。”宛若初对它的评价很高。“快说说你是怎么做的吧,我看这里面好像有一股奶香味,酸酸甜甜的。”
“你猜得没错,里面确实有河洛的羊奶,还切了些水果丁丁放在里面,另外还加了些庶糖,味道怎么样,不腥吧?”云曼青其实不但对药材有研究,对美食也是比较有兴趣的,经常没事就和云易天南地北地闯荡江湖,去领略各个地方的人情风味,当然也会带回当地有名的特产。
“一点腥味都没有,你是怎么做到的?”宛若初一脸惊奇地问她,要知道她以前也是有喝过羊奶的,结果刚到嘴里就吐了,实在是太难喝了,一股子膻味。
“里面加入了茶叶,还有百越的柠果。”
“可是这奶也没结冰又是怎么冻起来的呢?”银珠也挖了一勺“冻冻”吃了一口,问她。
“这个做起来就有些麻烦了,需要剔一些牛筋牛骨牛皮之类的,放在大锅里面熬制,直到水慢慢减少,乳胶出来,让其冷却凉干,形成胶块。要知道这个程序是十分复杂的,一般都是城主府有经验的老宫人才能制作。
“一般牛的筋骨都有腥味,也是加了茶叶还有你说的柠果吗?”夜白看宛若初十分喜欢吃的样子,也勺了一勺尝了一下。
“对呀,这两样东西去腥还是不错的。”云曼青想不到夜白对这个东西也有兴趣,连忙点着头回答着他的话。
“就是呢,我家儿子可喜欢吃了。”说话的是刚刚叫着冻冻的那个小娃娃的娘亲,身怀有孕的她,说到自己的儿子,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宠溺之情。
“堂嫂这一胎再生一个女儿的话,那可就是儿女双全了。”云逸风看着大腹便便,身怀六甲的蓝衣妇人说道。
“就是男孩也没关系,到时和恒儿一起为城主效力。”说话的是云逸风的二堂兄,身材高大魁梧,看着三十几岁的样子,留着胡须。
因为云逸风这一辈人丁稀少,所以对于小孩子总是特别的喜欢。
“城主,你今年都二十了,也该成家立业了,你看义天再过两年差不多都要娶妻生子,快赶上你这个叔叔了。”说话的是那个胡须花白,身体却依然硬朗的云逸风的大堂叔。
“好的堂叔,逸儿知道了,今天是中秋佳节,咱们接下来赏灯吧。”云逸风每过一阵就会听到来自堂叔,甚至是两个堂兄的催婚。
不过确实,今天是中秋节,过节为重,这饭也吃了,又吃了圆月煎饼美食,连餐后爽口的云冻子也吃了,接下来就进入中秋宴会的最后一个环节,赏灯大会。往年都是有宫人制作,或者从宫外购入,挂在院落中供大家观赏,由于今年中秋有宛若初他们这一行人的加入,这赏灯大会想必会更加精彩。
“请大家移步云英殿外院中赏灯。”云逸风说完领着大伙儿往院中走了去。
此时已有宫人将他们制作的灯笼都挂在了院中,整个院子被照得亮堂堂的,各式各样的灯笼在夜暮中,绽放着光彩。
“哇,真的好漂亮!”云曼青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她自己宫殿里的院落。开心地跑到第一个灯笼面前,转了一圈。
第一个灯笼是比较传统的圆灯笼,红色的萱纸里面透着红黄色的朦胧烛光,一条条的骨架上涂着金黄色的边,与下面吊着的金黄色流苏相宜得章,十分相配。圆形流苏中间吊着一根红色的丝带,挂着一个暖黄色牌子,上面写着两句诗: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这是谁制作的灯笼,还不错嘛!”宛若初看了看大红灯笼称赞着,“尤其是这两句诗,真的是太应景了,‘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虽然相隔千里,万水千山,只要抬头看看天上那轮明月,便仿佛佳人亲友便就在自己眼前一般,共同欣赏着良辰美景。”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云曼青把那两句诗念了又念,突然拍了拍脑袋,看了眼云易道:“你小子记性还蛮好的嘛。”
云易见云曼青猜出灯笼是他们做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
众人看了恍然大悟,想必这诗词是两人游历的时候听来的,被云易用在了这个灯笼上,也算是巧妙了,着实应情应景。
紧挨着云易和银珠灯笼后面的,是一个长圆形灯笼,白色素色萱纸上画着一轮暖黄色的圆月,月下一游子手执酒壶独自畅饮,另一旁写着两句诗: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虽然所作之画有些孤独之感,但诗句的豪爽旷达的情却又反这种孤独冲散,皓月当空,故人在心中,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想你时,你就在眼前,在脑海,在心中。所以只要心中有一人,离别便不是真正的离别。
“哈哈,我也看出来了,这是大哥做的!”云易看着那长圆灯笼高兴地喊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云飞有些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弟弟,要知道他可没有用游历里听来的句子。
“你枕头低下的那本蓝色线装书,我可不止看过一遍。”云易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得意之色,仿佛在告诉自己的哥哥,你可要小心些,我可知道你的一切哦。
“虽然这两句诗是不错,不过还得要紫琰这一手好画才能烘托这种意境。”云逸风看着灯笼上的畅饮者,画得是惟妙惟肖,把那种豪情旷达又有些惆怅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本来人就是一个矛盾体,可能前一秒还是豪情万丈,举杯痛饮,而下一刻看着满轮圆月,却还是忍不住怅然涕下。
“看不出来嘛,你还会画画。”宛若初看了,也是忍不住赞了一句,在心里却还是默默地说了句,虽是很好,但仍不及某人。
接下来,众人踱到对面,看到一个形状不一样的灯笼。外形做成一只酒杯的样子,顶上另外用萱纸做成一个圆形月亮,两边还画了几枝金黄色的桂花,圆月与下面的酒杯灯笼身是相通的,所以里面的烛光从底部照到了上面的圆月,通体都是朦胧暖黄色,暖黄色灯笼上面写着几句诗词:忆对中秋丹桂从丛,花在杯中,月在杯中。
“这个意境也不错,灯笼做得不但应景,就连诗句好像都是专门为这个灯笼而作的,花好月圆,花在杯中,月在杯中,真不错。”宛若初对着片风和云曼青举起了大拇指。
不用说,总共参加的只有四个灯笼,前面两个各有其主,那这两个是谁做的,就显而易见了。
云逸风看到自己的妹妹能完成这么漂亮而有深意的灯笼,心中也是诧异不已,以前只知道她爱玩,没想到认真做起事情来,还是不错的。
三组灯笼看完后,众人看了看院中,除了宫人制作的清一色红色简易圆灯笼,却看不到宛若初和夜白的灯笼。
“若初姐姐,怎么没看到你和夜白大哥做的灯笼?”云曼青拉着宛若初的手问道。
宛若初看着外面缓缓走来的两个宫人,笑着说道:“这不来了么。”
众人一看,迎面走来两个宫人,抬着一个比普通灯笼大上两倍的一个方形雕花灯笼,四角边上刻着振翅欲飞的红色烈火鸟,灯笼身是用透亮锦纱制成的,上面就画了一丛素色的桂花,还有当空的一轮明月,一旁用金色小字写着: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最为奇特的是,此灯笼并未用烛火,但是灯笼内却比其他普通灯笼亮堂许多。
就连云逸风那花白胡须的堂叔都忍不住凑到跟前仔细地瞧着,想看看灯笼里面放的到底是何物,竟然能照得如此明亮。
“若初姐姐,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会这么亮啊?”云曼青看着眼前的灯笼,高兴地问着宛若初。
这些人里面,紫琰、片风还有银珠自然都知道这是上千年的夜明珠了,而这些宝贝也只有在天庭的宫殿、还有众仙的府邸中才能看到,当然,有也是为数不多,并不是所有的仙府都能拥有。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这是我和夜白送你的‘月亮’啊。当然画是我画的,诗是我题的,里面值钱的亮堂的东西是他准备的。”宛若初眨了眨眼睛,悄悄又对她说道:“其实这诗我也是从别的地方看来的,你看这里头还有‘夜白’两个字呢,所以我特别喜欢。”
云曼青听了,激动得掉下眼泪来,他们也就相识几天,萍水相逢而已,就送她如此珍贵的礼物,真的是把她当知心朋友了。
“到时你把这灯放在你的云英殿里面,以后你要是想我们了,就看看它,会有惊喜哦。”宛若初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第三十七章 回天庭
南天门外,仙气缭绕,紫气东升,明霞晃晃映天光,碧雾蒙蒙遮凌霄。南北两列擎天柱,一旁缠绕金鳞耀日赤须龙,一旁柱列祥云喷火玉麒麟。天柱跟前,两个身披银色铠甲的天兵,头戴银盔,手持神戟,目光如炬,威猛神威。
正当守门天兵俨然一动不动,驻守着南天大门时,远处一朵祥云飘来,出现一位眉眼微凉,目色冷清,长发飞扬,白衣袂袂的仙者,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着淡蓝色书童服饰,扎着两个犄角发饰的书童,白色的长飘带,垂到了胸前。
原来,脚踏祥云而来的正是天族太子——夜白。
“参见太子殿下。”两个天兵上前来行着礼,充满疑惑的眼神看向身后的书童,心里嘀咕着,怎么这次殿下出行还带着云知。
他们心里念叨着的云知,是当年夜白的恩师太乙真君送给他的随行弟子。那时的夜白仙龄还不是很大,差不多一百来岁的样子。有一天去太微宫找自己师父的时候,不见期踪迹,便问松下炼炉旁的小仙童:“师父在何处?”
哪知此童子也是聪明伶俐,随口念了句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诗句,“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夜白听了,对此仙童甚是喜欢,事后便找自己的师父要了过来,留在玉清宫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并取名云知。
话不多说,此时南天门的守将又问夜白:“片风上仙早些时候就回了,怎么没和您一起?”
身后的云知听了天兵守将的话,不知怎地,竟然捂嘴悄悄笑出声来。看到天兵瞅他,连忙低头藏身于夜白后面。
夜白听到身后的声音,脸上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看得一旁的天兵一愣,这千年寒冰脸的太子殿下刚刚是笑了么,肯定是刚刚走神看岔了。
“他有事。”夜白再和天兵说话时,脸色已然恢复成带有距离感的千年寒冰冷脸。
两位天兵守将哆嗦了一下,在心里抖掉大片寒冰,更加觉得刚才是眼神不好看错了,连忙退到了擎天大柱跟前。
过了南天门,夜白放慢了脚步,轻轻敲了敲云知的头,带有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刚才为何还笑出声来了?好在没有被认出来。”
原来,夜白担心贸然把宛若初带到瑶池去疗伤,会招来其他人的妒忌,对她不利,于是便把她变成云知的模样,连声音也都幻化了。而片风之所以先行一步,也是为了他们这两个要去瑶池疗伤的人探路。
宛若初听了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主要是头次听到人家称呼夜白为上仙,不太习惯。”
“你可不要小瞧片风,论法力论样貌,他在整个天庭,也算是比较出众的了。”夜白对自己的这个贴身随从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
“哦,这样啊,那不知道你在天庭的口碑如何?”宛若初半眯着眼,笑着对他说。
“如果我排第二,那便没人敢称第一。”夜白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让宛若初佩服不已,哪有人夸自己夸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不过他说的也是大实话,身为天族太子的他,不但相貌出众,还法术修为了得,多少仙家女儿做梦都想要嫁给他,尽管他长年四季一张寒冰脸,但总有一些破冰者蠢蠢欲动,想要坐上那天族太子妃的宝座。
这不,正当二人边走边聊向瑶池方向走去的时候,就有一位对夜白势在必得的上仙,突然从半路上,可以说是飞奔了过来。
“殿下,你终于回来啦!”冲夜白飞奔而去的是一位身着紫色衣衫的女子,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头发高高束着凌云髻,一旁插着玄黄色珊瑚神簪,戴着紫色水晶耳坠,十人闪亮。
夜白看着向他飞奔而来的女子,眉头微皱,侧身避开了与她的肢体接触,十分冷淡的应了她一声。
不过女子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丝毫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继续想要上前挽住夜白的手臂。这样,就硬生生地横在他和宛若初两个人中间,宛若初被她挤得往后退了两三步。
夜白拉着差点要摔倒的宛若初,凌厉的眼神看向女子,冷冷地叫了一声:“蓝悠!”
蓝悠一直知道夜白性子是比较冷淡,但从来都是一副无风无雨亦无情的无所谓,他的眼里多半是不在乎,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眼神里充满恶嫌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全是冷意。顿时觉得十分委屈,眼睛有些红了,一副娇滴欲泣的模样,“殿下,人家只是太久没见你,太想你了。”说完,泪水就流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夜白也觉得可能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过了,但是他实在是不想被她再纠缠,以前是没有碰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只要她不要太过份,看在天后的面子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可是现在,他得顾及宛若初的感受。
而此时宛若初的心里也确实有些不太好受,她看着眼前明眸娇艳的女子,心里暗道,这就是天后所喜欢的,未来的儿媳,堂堂的水神之女。
宛若初想了想,唯一能与她相比的,就是夜白对自己的爱意,可是单凭这爱意,他们俩真的就能走到一起吗?其实,天后看中蓝悠,也是看中她身后母族的势力,如果两人能在一起,对夜白而言,以后在天庭也是如虎添翼,水族必定对他更加效忠。
可是奈何这千百年来,夜白对她总是那么不冷不热,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但是宛若初也明白,天帝和天后是不可能同意她和夜白在一起的,天下所有的母亲可能都会觉得,没有哪一个女的能真正配上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当这个儿子还真的是特别优秀的时候。
好在,夜白不这么想。此时的他为了不让三个人尴尬,对蓝悠说了句“刚回天庭,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便示意宛若初和他一起离开,空留蓝悠一个人在原地独自忧伤。
“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宛若初快走了几步,才跟上夜白的步伐。
“难道你希望我回去安慰她?”夜白脸微侧着,故意问身后的宛若初。
“嘿嘿,当然——不希望!”宛若初嘿嘿地笑了笑,说道。开玩笑,她可没这么伟大,当然希望夜白眼里心里以及怀里都只有她这一个小小的莲花仙,至于其他女人,她可管不着。
身后的蓝悠看着身材有些娇小的宛若初,若有所思,总觉得今天的云知有些不太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她一时也说不上来。唉,不想尽了,她摇了摇头准备回去。
当耳坠在耳边晃动,突然就明白云知哪里不对劲了。
刚刚侧颜离开的他,耳垂上竟然有耳洞。
这明显就是一个女人嘛,可是为何会幻化成云知的模样呆在殿下身边?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跟殿下在一起很久了,蓝悠的心里就变得不安了起来。
如果是女人,那刚刚殿下对她的紧张,还有对自己的愤恨之色,就都解释得通了。刚刚就觉得奇怪,不就撞了一个小仙童么,何以至于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难道在殿下心里,这个女子竟然如此重要?蓝悠脸上充满忌妒之情,平时她都是百般讨好,可是殿下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对这个女人竟然视若珍宝。
刚刚看到他们往瑶池方向去了,便连忙也往那里走去。
所有人都知道,瑶池的水有滋养肌肤,延年益寿的功效,对灵力修为的恢复也是有帮忙的。蓝悠分析着,这一大清早的,他们不可能去沐浴,那就很可能是灵力受损,去疗伤的。不管是哪种可能,只要在一旁偷偷看一眼,便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女人了。
当然,蓝悠是不可能顺利地进入瑶池窥探的,因为夜白早就安排了片风守在瑶池外面。
“片风,殿下是不是在里头?”蓝悠问站在瑶池门口的片风。
“没错,殿下在凡间走了一趟,现在正在沐浴去除那些凡间尘埃。”片风说这话的时候是漏水不漏,理由正当。
“哦,那我进去给他送我们东海最好的浴珠子。”说完便要往里走。
“呃呃呃,蓝悠仙子,这男女有别,您就这么闯进去,恐怕不合适吧?”片风一只手拦在她前面,想要挡住她的去路。
蓝悠也不是一个就此罢休的善主,挺直了胸膛就住他手上靠去:“你这是要非礼未来的天族太子妃吗?”
片风被她这无耻行为吓得后退好几步,从袖子中掏出宛若初刚刚交给他的捆仙索说道:“蓝悠仙子,我这可是有捆仙索,你可别逼我捆了你去见天帝。要知道你现在还不是太子妃,以后能不能当得成还两说,可是你这偷窥太子沐浴的行径,怕是对你的名声不太好吧。”
片风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是有些顾忌的,毕竟天后还是挺喜欢她的,生怕一个拿捏不好,天后怪罪下来。
蓝悠也是识得这些法器的,看他手上果真拿着捆仙索,便退了一步,硬的不行便来软的,这以后如果真想和夜白在一起,这片风也是不好得罪的,转而问道:“那云知和殿下在一起吗?”
“当然没有啦,殿下沐浴从来都吩咐我们在外守着的,云知早就回去帮殿下整理案卷了。”片风见她退后了,心也就放了下来。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了。”蓝悠转身的时候,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第三十八章 搜瑶池
瑶池之中,仙雾缭绕,水气氤氲,里面的温度明显比外面要高一些,正适合泡澡疗伤。
正站在瑶池边上的宛若初有些纠结了,这个澡到底要怎么泡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处本来就有些尴尬,这还得脱衣服,怕是不合适吧。于是她又是拔弄着池水试温,又是借着要整理头发,磨磨蹭蹭地,想把这个问题丢给夜白。
夜白知道她心中的顾虑,当然不会不顾及她的感受,就这样贸然地一起下去疗伤。看着有些紧张害羞的宛若初,随手一扬,一道屏障就出现在瑶池中间,把它一分为二,彼此看不清对面。
“你到里边去泡吧。”夜白也是考虑过的,万一真有人闯进来,好歹自己也能先挡一挡。
“嗯。”宛若初往屏障的另一边走了过去,在屏障的中央停了下来,这里离夜白一边只有一屏之隔,虽然看不到他的人,声音却是能听到的。
轻解罗衫,衣裳褪尽,只剩一件淡青色裹胸,外面披着齐膝笼烟轻纱,赤着玉足走到池边,轻轻挽起那如丝般长发,露出光洁白皙的双肩和那迷人的锁骨。宛若初深吸了一口,缓缓地走入瑶池,让身体淹没在那暖暖的池水中。
另外一边的夜白,则只是脱掉了上衣就进入水中。看起来削瘦的他,胸膛却是十分结实,氤氲空气的水珠一颗颗晶莹剔透地挂在他上半身裸露的身体上,黑色长发因为没有挽起,有些湿湿地贴在了胸前。
“你下来了吗?感觉怎么样?”夜白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宛若初身旁响起,听得她心里一阵悸动。虽然中间已有屏障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是她的脑海中总是想象着夜白赤*裸着身体的样子,脸就一阵发热,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那她一定会看见自己面红耳赤的模样。
“嗯?”夜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是确认宛若初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哦,哦,还好,挺不错的。”宛若初结结巴巴地回着他的话。
“那就好,你稍微运些功,这样有助于灵力的吸收,身体更容易恢复。”夜白提醒着她,要知道瑶池四周可都种满了灵草,许多的虫类花类都在吸收这些灵力,想着在此灵力充沛的地方修练个几百上千年就可以幻化成人形。
“嗯。”宛若初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夜白好心地带她一起来疗伤,她却在这里胡思乱想。要知道这瑶池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进来的,于是,便凝神疗起伤来。
而蓝悠那边,听了片风的话后,随便寻了个理由到玉清宫逛了一圈,发现云知真的在那帮夜白整理案卷。但是他发现,这个云知的耳垂上是没有耳洞的。
于是,她唤来贴身宫人匆匆赶去瑶池附近守着,一有风吹草动便发信号通知。而她自己却往天后的华凤宫走了去。
“娘娘。”刚进华凤宫的蓝悠立马装出一副委屈落泪的模样,想要博得天后的同情。
果然,天后见她这副模样,立马关切地问着:“这是怎么了?”其实天后想要她当自己的媳妇,不但因为她是水神之女,更因为从小看着她长大,而蓝悠这么多年也一直尽心尽力地在身边服侍着她,陪她说话,陪她解闷。所以天后也是将她当成半个女儿看待的。
“殿下,殿下他……”蓝悠还在思量着,要怎么说才能让天后帮她除掉夜白身边这个不明来历的女人。
“蓝悠,你不要心急,待夜儿回来,我定让他跟你多亲近亲近。”天后心里有着自己的安排,所以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还带了个女人幻化成云知的模样去了瑶池。”蓝悠说这话时有些愤愤不平,妒忌之色溢于言表。
“什么?”天后听此言大为震惊,“莫不是你看错了吧!”
她对蓝悠的话表示怀疑,夜白一向是性子淡薄,从未听说有跟其他女人有过什么交集,带女人进瑶池,听起来太过荒唐,太不可思议了。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的耳垂上有耳洞,是问云知的耳垂上又怎么可能有耳洞?”蓝悠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激动。
“果真如此?”天后还是不太能够接受这个信息,要知道他可以对蓝悠冷淡,可以对所有女人冷漠,但是却不可以这么随意喜欢上一个不明来历的女人!本来这个位置上的他就不能有太多的儿女私情,所以他以前的那种无欲无求的状态,她是较为满意的,要知道无欲则刚,一旦动了真感情,便有了让别人攻击的弱点。
“千真万确。”蓝悠见天后的神情变得有些忧心,便也知道天后相信了自己的话,必定会有所行动。
果不其然,天后经过再三确认后,便立马站了起来,说了句:“走,去瑶池!”
蓝悠连忙跟上天后的步伐,并用暗语询问守着瑶池附近的宫人,得知他们都未离开瑶池后,心中暗喜。
守在瑶池外面的片风看见来势汹汹的天后,还有跟在后面的蓝悠,心里叫了声不好。他就知道这个蓝悠不是个善主,之前还狐疑,怎么就那么甘心地走了,原来是去搬天后这个救兵了。
“参见天后娘娘。”片风上前行着礼。
天后斜眼看了一眼片风,觉得这个从小就跟在夜白身边的贴身侍从肯定知道些什么,犀利的眼神望了过去:“殿下此次外出,可有结交什么女子?”
片风有些心虚地不敢直视天后的眼神,低眉顺眼地回着话:“启禀天后娘娘,据属下所知,殿下并未结交什么女子。”他这话说得有些水准,言外之意是属下所知并未结交女子,不知道的情况下那就不清楚了。
然而,有些气急败坏的蓝悠可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直接大声地反驳:“你撒谎!”转而对天后说道:“娘娘,咱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人肯定还在里面。”
要知道她的人可是一直守在那里,并未看到有谁从瑶池出来,所以她笃定,她认定的那个女人一定在里面。
天后凝神思索了一会儿,对身后的蓝悠道:“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可是……”蓝悠真想亲自冲到瑶池里面把夜白身边的那个女人揪出来,她一想到夜白身边有一个女人和他共同沐浴,她的心就被妒忌充斥着,焦虑不安。可是天后都如此说了,她也不好反驳,只能巴巴地在外面等消息了。
“天后,殿下交待过——”片风想要上前阻止一下天后,可是看到天后那凌厉的眼神,连忙退到一边不再说话,大声说了句:“天后请进”,意在提示里边的两人,天后要进来了。
“母后,您怎么来了?”夜白其实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却故作惊讶地问道。
天后看到瑶池中散着一半发的夜白,水气弥漫中,自己儿子的绝美容颜还是十分有吸引力的,这一点,他这个做母亲的还是值得引以为傲的。还好没有让蓝悠进来,不然看到这样的夜白,只怕她会更加受不了,会抓狂了去。只不过此时,整个瑶池除了夜白一人,再无其他人的踪迹。
天后觉得有些奇怪,这蓝悠虽然被自己宠得有些大小姐脾气,但是也不至于诓骗自己。
放眼望去,整个瑶池一览无余,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也就只有这水中了。
于是天后踱到瑶池边上,对泡在水里的夜白说了句:“站起身来。”
“这不太合适吧,母后。”夜白似乎在找着理由不肯出水面。
“我是你母后,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合适的。”天后坚持着要看他那边身后的水中,是否藏着蓝悠所说的女人。
夜白坚持了一会儿,看天后那坚定的表情,面转向自己的母亲,缓缓从水中站了起来。
天后仔细瞅了瞅水中,并未发现有人藏身,便有些尴尬地找了个借口,“我还以为你受伤了在疗伤,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母后听谁说我受伤了?我只不过去了趟凡间,想借瑶池之水,洗去凡间的那些尘埃。”夜白解释得合情合理,让人信服。
“好,那你继续泡着,母后去为你准备些糕点,你到时候来华凤宫尝尝。”天后再没有呆在这的理由,毕竟瑶池外面还有一个巴巴等着自己的心浮气躁的蓝悠,要是自己在里面呆得太久,保不齐她会按捺不住冲了进来。
“好。”夜白点了点头,看着天后离开后,又缓缓将身体没入水中。
果不其然,瑶池外的蓝悠等得有些着急了,见到天后,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她人呢?”
她还以为天后会怒气冲冲地揪着那个女人出来,可是为何只有天后一个人出来,那个女人呢?
“回华凤宫再说吧。”天后看了她一眼,说道。
“可是我们要是就这样走了,那就抓不到那个女人了。”蓝悠有些着急了,这好不容易请来天后,结果还让扑了个空,不应该啊,要知道她派来的那个宫人可是一步都未曾离开。
天后一记凌厉的眼神望了过去,看到蓝悠这个样子,她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蓝悠自己太过在乎夜白,而疑神疑鬼,自己乱想的。
而后者看到天后那一记眼神,有些畏惧,不再言语,乖乖地跟着天后回了华凤宫。
第三十九章 重返瑶池
“天后走了吗?”在水中,夜白腰间的无痕里面,有个细小的声音问道。
“嗯。”夜白能感觉到,来自腰间那种张牙舞爪的触碰,有如电流一般酥麻的感觉涌遍全身,这个女人,难道她不知道自己那种种撩人的细小动作,多么地考验他的意志力?
“啊!”在无痕中藏了许久的宛若初终于憋不住了,连忙从七星瓢虫变回了人形。而变成人形的她,只穿着露肩背的裹胸,外面那层轻纱几近透明,虽然她有些削瘦,但是身材还是很出挑的,胸前沟壑一览无余,纤细光滑的杨柳腰,盈盈握之有余。此时的她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离夜白不过一拳的距离,脸几乎快要贴到他的胸膛上,夜白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呼吸间的湿热气息,吹得他心中起了一阵阵涟漪,心跳急剧加速,就连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
不行,这里是瑶池,他要控制好自己,不然就是把她置于险境之中,想起刚才天后的搜查,并非是无端的空穴来风。于是他别过脸去,尽量不看宛若初,并且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看着突然远离自己的夜白,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惊叫了一声,双手抱住了胸前,“那,那个,我,我差不多泡好了,我先上去了。”说着满脸通红地低着头想要站起来往瑶池边上走去。
“你再泡着疗一会儿吧,我先出去了。”夜白见她有要站起来的趋势,连忙一把拉住她,说道。想着她要穿着那薄如蝉翼的笼烟轻纱在他眼前晃着,他就要克制不住自己了,手一挥,在站起来的那一刻,月牙白的上衣已披在了身上,有些湿的头发,搭在了衣服上,将胸前那白纱浸染得呈有些透明,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肌肉线条。
宛若初听了他的话,乖乖地呆在水中一动都不敢动,自始至终都不敢看夜白一眼。待他走出瑶池后,将脸埋进了水中,妈呀,真的是羞死了!
守在瑶池外面的片风,有些诧异地看着从瑶池里面走出来的主子,这还是一向沉着冷静,临危不惧的天族太子么!你看他垂在两侧的长发湿哒哒的,也没有用灵力烘干,外面月牙色长衫也只是随意地系了一下,胸口露出一大片肌肉。
诧异过后,随即换上了一副调侃的样子,“啧啧啧,公子这样出去,整个天族的女神仙女仙娥,怕是都要扑上来,把你生吞了。”
“皮痒了是不是。”
夜白看他一副悠闲的样子,竟然还在这瑶池外面给自己安排上了桌椅软塌,而且还摆了一壶桃花酿,在那里细斟浅酌。
“你就不怕天后倒回来,把你抓个正着?”夜白边说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仰而尽,他确实需要饮上一杯来压一压心里的惊涛骇浪,平覆一下自己的心情。
“这有什么,我只是在这里等殿下而已。只不过公子,你怎么就出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呢,这不,才准备的这些。”片风指了指跟前的桌椅软塌和美酒。
“别废话,快来帮我梳头束发。”夜白边说边拿起一块桂花糕在嘴边尝了起来,刚咬一口,笑着摇了摇头,何时他竟变得喜欢吃起这些东西来了。
“公子,这桂花糕有何不对?”正在帮他束发的片风看他咬了一口又放下了,不明所以地问道。
“片风,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看到一个人的时候满心欢喜,眼里全是她;看不到那个人的时候,满腔思念,心里全是她。”夜白说这话时眼里充满柔情,没有了刚出瑶池时的紧张激动之情,恢复了以往的沉着冷静。
片风想了又想,好像还是不能体会到他说的那种感觉,如果说非要有不一样的感觉,那便是在南都城时和云曼青斗嘴时的那种欢畅之情,逗起她来,好像还蛮有趣的。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家公子所说的满心欢喜。
“可能有,但不全是那种感觉。”片风说这话时,已帮夜白束好了发,戴上了他喜欢的白玉头冠。此时,他又是往日那个威严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天族太子。
酒过三巡之后,宛若初也穿戴整齐地从瑶池出来了,还是那身淡蓝色书童服饰,脸却已恢复成了自己的。因为刚才变身成了七星瓢虫,再恢复人形时,便不再是云知的样子,需要重新再幻化。
夜白长袖一挥,宛若初的样子就变成了云知的,再看看那散着的长发,手指再一点,便依然是刚来时的犄角发饰和白色长飘带。
看到她那泡着有些发红的耳垂,顿时恍然大悟,为何蓝悠坚持说看到的云知是女人幻化而成的,原来罪魁祸首是这两个耳洞。
他走上前,抬起手指要去将她那两个耳洞幻化抹去,不明所以的宛若初红着脸后退了一步,紧张地问道:“怎,怎么了?”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夜白一靠近,她就会心跳加速,说话结结巴巴。
抬起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咳咳,耳洞。”夜白故意咳了一声,来掩饰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指了指她的耳朵。
宛若初恍然大悟,连忙上前伸长着脖子,让夜白幻化那两个暴露身份的耳洞。
刚处理好这一切,准备离开瑶池的他们,遇到了又重返回来的蓝悠。
“蓝悠,你到底要干什么?!”夜白看着眼前这个纠缠不休的女人,不免有些震怒。连天后都没查出什么,她为何要一探到底。
“你们不是说云知去准备案卷了么,那她又是谁?”蓝悠问这话的时候有些咄咄逼人。
“回蓝悠上仙,属下刚才整理案卷的时候,发现有些比较着急重要的,就给殿下送到瑶池来了。”一旁站的宛若初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卷竹笺宗卷。
“哼,撒谎!”蓝悠说着便冲到宛若初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裳,继续道:“你才不是真的云知,你有耳洞!”
宛若初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抬头笑了笑,说道:“蓝悠上仙说笑了,我们书童乃男身修仙,又怎么会留有耳洞。”
蓝悠见她如此说,仔细瞧了瞧宛若初的耳垂,果然是没有耳洞。怎么会这样?她在心里暗自咕嘀。转而以想了想,定是她自己也发觉,才又将耳洞幻化了去。
于是,她撒开了手,笑着看了一眼宛若初,“没关系,我们东海水族的凌波之水自能让你恢复真面目,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说着手间运起功来,瞬间掌心碧波涌动,带着法术的凌波之水就向一旁的宛若初迎面而去。
宛若初此时作为夜白的书童云知,自是不能运用她自己的法术来对付,心一横,两眼一闭,等待那迎接那汹涌的巨浪。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蓝悠的一声惨叫,那用了十成功力的凌波之水全都反噬到了她自己身上。
原来,夜白早已挡在了宛若初的前面,施了法术的广袖收了凌波之水,再用三成的功力推送回给了蓝悠,凌波之水重击她倒底后,软化成普通之水淋了她一身,趴在地上的蓝悠显得特别的狼狈,不收相信夜白有一天竟然会对自己动用法术。“殿下,你……”
“玉清宫的人,岂容你随意欺负!”夜白那冷如寒冰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如有下一次,可就不止这些惩罚了!”
一旁的片风听到夜白的话,很是感动,虽然明知道他保护的是宛若初,但那一句‘玉清宫的人,岂容你随意欺负!’还是让他心中一暖,真是好巧不巧,他也是玉清宫的人,听到他在那霸气放话,简直要泪目了!其实出门在外的时候,一直都是片风拼了命地在守护着夜白。
说完狠话的夜白,带着片风和宛若初离开了瑶池,不再理身后梨花带雨,哭得稀里哗啦的蓝悠。
“小姐,你不要再难受了。”从小跟着她的下人雨茶连忙跑过来,要扶她起来。刚才她被蓝悠派到瑶池附近打探消息,所以只有等夜白他们离开了,才敢出来。
“我这么一心一意地喜欢着他,可是他呢,不喜欢我也就算了,还当着那么多人……还有那个女人的面羞侮我。”蓝悠说到后面时,心里恨极了,可怜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顶着云知面容下的,是怎样一个女人,她连对手的真面目都不知道。
“小姐,你不要太伤心了,殿下可能也只是一时受到那个女人的迷惑。”雨茶一边扶着自己的主子,一边继续道:“就是如此,你更要打起精神把殿下的心抢过来。”
“对,是哦。可是,可是,我连那个女的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在何方,怎么去抢回殿下。”蓝悠说到这就有些沮丧。
“小姐,你放心,刚刚我在门口洒了一线香,我们现在只要寻着一线香的香味,便可找到他们的踪迹。”这雨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从小被水神一族培养着,跟在蓝悠身旁保护她的。
“真的么?”雨茶的一番话,让蓝悠停止了哭泣,自己心爱的男人,还等着她去抢回来呢。
第四十章 再次回到莲花山庄
“要不你们回去忙吧,我自己回东灵山庄没事的。”快要走到南天门的时候,宛若初对身后的夜白和片风说道。
虽然这样说着,其实心里还是希望夜白送她回东灵山庄,这样,就又可以和他多相处一下,想想马上就要分别了,心中竟还有些不舍。
“嗯,你说的有道理。”夜白点了点头道。
就在两人觉得他是同意要回玉清宫的时候,谁知他却只是回头和身后的夜白交待道:“你回去和云知一起整理一下宗卷,帮着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紧急的需要处理的吧,我先送七七回东灵山庄。”
“是,我的太子殿下。您就放心去吧,不用着急回的,这里有我在呢。”片风拍着胸膛的样子,像极了某人。
宛若初见夜白如此安排着,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本来她也是个喜形见于色的人,学不会人家欲迎还拒的样子。
两人再次经过南天门的时候,两旁的守将只是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太子殿下,便没再多说什么。对着千年寒冰似的太子殿下,还是尊尊敬敬地保持距离就好。
夜白前脚刚离开,蓝悠和雨茶后脚便跟到了南天门。
“蓝悠上仙,这便要回东海了吗?”守将热络地跟她打着招呼。要知道蓝悠可是堂堂水神之女,又深得天后的恩宠,在天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得像对待夜白一样,得尊敬着。
“嗯,回去办点事,刚刚离开的是太子殿下吗?”蓝悠一向和这些天兵天将混得比较熟,时不时会拿些仙药仙草给他们,当这些天兵天将对她感恩戴德时,她仿佛觉得她就是天庭未来的半个女主人了。
“对呀,殿下和云知刚离开。”守将指着刚踏着祥云渐渐远去的两人道。
“那行,改天再聊。”蓝悠听到此话,顺着他们所指方向,连忙拉着雨茶,一路腾云驾雾地悄悄跟了上去。雨茶被蓝悠拉在身后,一脸懵逼的样子,她不是告诉过小姐,她洒了一线香么,为何还如此着急忙慌的?她家水神家主果然说的没错,修仙绝不能动七情六欲,像自己小姐这样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就容易被对手趁虚而入,攻其弱点。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雨茶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下自家小姐:“不要跟得太近了,我撒了一线香,不会跟丢的。”
“哦哦,是哦。”蓝悠才猛然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变得不再那么紧张兮兮了。没多久,两人远远地看到夜白他们在东灵山庄落下脚来。而此时的宛若初已变回了她本来的模样,一身淡蓝色笼烟长裙。
“原来是她。”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蓝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宛若初,之前在蟠桃宴会上,宛上清带她去过一次,所以有些印象。她一向对出现在天庭的女人特别留意,生怕她们一个不小心就被夜白看上,抢了她未来太子妃的位置。要知道虽然夜白一直没有承认过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任天庭上上下下众说风云的,他也没有出面否认或者阻止过什么。
努力回忆了一下,那次的蟠桃宴会,夜白殿下都没有参加,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原来是小小的莲花小仙。”雨茶看了看东灵山庄,也是有些不屑的,就凭他们,也配和水神之女抢太子殿下,简直是自不量力,于是不以为然的对蓝悠说道:“小姐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天后是绝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更不可能允许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仙族女子入天庭当太子妃的。”
“虽然如此,但此事还得告知天后,让她来处理。”蓝悠这次学聪明了,自己出手对付宛若初,夜白必定会恨自己,如果让天后出面来对付,也不会伤了她和夜白之间的感情。
如此想着,便安心地离开了。
“殿下,我到了。”东灵山庄大门口宛若初转过身来,对跟在后面的夜白说道。不知为何,回到天界之后,宛若初便感觉两人之间实实在在地隔着一道鸿沟,再没有凡间那种无拘无束。也许是两人身份的悬殊,又或者未来太过于飘渺不定,所以她现在不再叫他夜哥哥,而是称他为殿下。
“就不请我进去坐坐?”夜白也感觉了宛若初的刻意疏远,有所顾忌。而且他特别不满意她口中的这一声殿下,微皱着眉头纠正着:“叫我夜哥哥。”
“你不是要回去看卷宗么?”要知道这可是他不久前刚和片风说的,“这在东灵山庄叫夜哥哥好像不太合适,叫我爹娘知道了不好。”宛若初边说边摇了摇头。
夜白直接忽略宛若初的第一个问题,越过她,大步朝东灵山庄里面走了去,边走还边说着:“那我就告诉你爹娘,我要娶你当我的太子妃,没准他们便觉得合适了。”
宛若初被他的话惊到了,连忙追着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嘴里说着,“这可不行。”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走进东灵山庄的时候,刚好碰到准备到门口去眺望的宛上清。银珠一大早就回了山庄,跟他说宛若初要晚一点才回来,问她为什么,她也是守口如瓶,只说是宛若初这样吩咐的,她也不清楚。可把他急的,生怕她在外面惹出什么事端,或者遇到什么危险。
哪里知道,还未出门便碰到了自己那许久不见的女儿,还扒拉着一个男人,最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个男人竟然还是天族太子——夜白。他们两个人为何会一起回到东灵山庄?
“太子殿下?”他不太敢相信,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再次看到天族太子的光临。
于是,宛上清从最初的担忧之色变成如释重负,看到夜白之后又从惊讶之色重新变成担忧之色。整个天界都知道这个太子殿下不喜女色接近,而且神情冷漠,常年一张寒冰脸。所以他最后担心的是,夜白会不会一怒之下将宛若初甩出东灵山庄。
“上清上仙。”夜白把宛若初扒拉他的手轻轻地拿开,上前含笑跟宛上清打了个招呼。宛若初则是在一旁用口型对他说了一句,不许乱说话。
宛上清则是在一旁看呆了,刚才夜白殿下竟然笑着对他说话,要知道每一次去天庭看到的他都是一副清冷,生人勿进的模样,所以每次,宛上清都是远远地,彬彬有礼地打着招呼,而夜白每次也只是冷冷地点一下头。
就在宛上清还在努力消化这一信息的时候,夜白再次和他说道,“不知道方不方便在山庄讨杯茶喝?”
“方便,当然方便,请。”宛上清连忙把他往清荷堂迎了去。
夜白走的时候,对跟在后面的宛若初低声道:“看来你爹挺欢迎我的嘛,看他这么高兴,我要不要——”说着眉眼一笑,故意不说出后面的话。
“不要,当然不要。”宛若初看着前面宛上清的背影,低声道:“现在他这般热情是因为当你是天族太子,如果是女婿的话,你可未必入得了他的法眼。”
“哦,真的么。”夜白意味深长地一笑,不再与她说话,加快了步伐,跟上了宛上清。
“金珠,快去把我那紫砂茶具拿来,煮一壶好茶来招待太子殿下。”宛上清一进清荷堂就对正在整理正前方主位上软垫的金珠吩咐道。
金珠知道宛若初今天要回来,之前一直在打扫着她的房间衣物,还来不及问银珠宛若初的情况,这看到自己小姐和太子殿下一起回来,也是愣住了。这小姐也就上次见过太子殿下一次面,怎么还一同回东灵山庄了?
“快去呀,发什么愣。”宛上清其实是明白金珠心中所想的,这副被吓到有些发愣的表情,可不就是刚刚他在院子中的表情么。
“哦,哦,好的,马上。”金珠发应过来后,立马应声走了出去。
“记得水要用荷叶上采集的露珠。”宛上清看着她的背影提醒着。
“知道啦。”金珠人已在院子中,远远地回着他的话。
宛上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这丫头平时挺精明能干的,看到若儿这丫头回来,太高兴了。”
夜白听也他的话,也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殿下,请上座。”宛上清抬起手,邀请道。
“庄主不用客气,一起坐吧。”夜白同样也抬起手,邀请他一起上坐。
“这——”宛上清觉得似乎这样有些不妥。
“唉,你们两个就不要推来推去了,一个座位而已。”宛若初看着他们两人在那里推来推去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懂什么——”宛上清瞪了她一眼。
“你看七七都发话了,咱们就都坐下吧。”夜白单手虚扶着了他一把。
“好吧。”宛上清听他这样说着,便也不再推辞。坐到了座位上才想到他刚才对宛若初的称呼,疑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询问着,“七七?”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机会再向您解释。”夜白说这话时,笑着看向站在一旁的宛若初。
第四十一章 品茶,逗逗她
金珠拿着紫砂茶具来到清荷堂,跟在后面的银珠捧着一个淡绿色大瓷壶,里面装着采集了几个月的露水,用以煮茶。
“到这边来煮吧。”宛若初正收拾着一旁离夜白和宛上清不远的暗紫色小桌子,招呼着两个丫环过去。
这要论煮茶,宛若初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远在金珠银珠之上。于是两人闻言便将茶具,茶叶,还有煮茶的晨露,另外还有一个瓦青色小盆洗茶具的水,一起拿到宛若初坐的桌子旁边。
宛若初手往暗紫色小桌上一挥而过,一个圆形红泥小茶炉出现了,炉内的紫檀小木块已在茶炉中燃起,她把瓦青色小盆置于上方,开始清洗茶具。瞬间,屋内充满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听说庄主择婿要求比较高。”夜白望了一眼正准备煮茶的宛若初,含笑问着宛上清。
宛若初本来正一心泡煮茶具,听到夜白的这句话,手突然一抖,抬起头来,瞪了夜白一眼。
“殿下何出此言?”宛上清对于夜白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你也见过了,我这女儿平时大大咧咧的,做事不拘小节,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得上。”
“爹爹。”宛若初娇嗔地叫了一声宛上清,天下哪有爹爹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没事,我也就是道途听说而已。”夜白抬起眼,笑意盈盈地看向正在煮茶的宛若初。
宛上清一记严厉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女儿,后者便不敢再说话,专心致致地煮着她的茶。前者心里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宛若初又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不然太子殿下也不会有此一问。
“太子殿下请喝茶。”银珠端着一个青碧色小圆钵茶杯放在夜白面前,一股清茶的香味四下蔓延开来,中间还夹杂着丝丝莲香。
银珠退下的时候带着一脸看好戏的笑容。
“莲心茶。”夜白看着茶杯中飘浮着的那几瓣绿色嫩芽,低头笑了笑,这丫头是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吧,这暗戳戳的警告,真是可爱极了。
果不其然,宛若初见他看到了杯中莲心,也是嫣然一笑,“太子殿下,莲心能去心火,不妨尝尝。”
“莲花仙子这一手好茶,当然要好好尝尝了。”夜白说着伸出纤长的手指,端起桌上的莲心茶浅饮了一口。“尤其是这莲心,深得我心,莲花仙子真的是好了解我呀。”
宛若初心里骂了一句小样,什么变态爱好,那么苦也喜欢吃。
相比糕点啊什么的,夜白确实是比较喜欢这种清苦的茶,喝完后唇齿带着一丝丝清香,余香不断。而食完甜食之后,反而是一种腻歪的酸甜感,当然享受的过程中还是美好的。所以就看在这其中你注重的是过程还是结果了。
就在夜白浅尝茗茶的时候,金珠也给宛上清上了一杯清茶。
夜白看了一眼,果然是自己亲爹该喝的茶,茉莉花茶。“若是这莲心茶中加些茉莉花瓣,便更好茶不过了。”
宛若初看了看夜白那羡慕的小眼神,用眼神跟他交流着,你若是谨言慎行,也有茉莉花茶喝。
夜白看着那香雾迷蔓之中,宛若初那有些倔强的小脸,微不可察地轻轻一笑。他就喜欢这样偶尔温婉居家,平时又有着自己想法和主见的女子。
想想以后的日子,好像跟她品品茶,吃着小点心,空闲了四处游历一下,也是蛮不错的嘛。春天里陪她看百花烂漫,看她丛中欢笑;夏天里和她踏遍乡野溪流,水中酣游;秋天里和她生一堆小娃娃,收获结晶;冬天里踏雪寻梅,煮茶赏月。
“殿下,殿下。”
正当夜白在那里出神地想着往后余生的温馨场面时,宛上清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茶,喝茶。”说着用手指了指银珠新帮他添好的茉莉花茶。
“嗯,喝茶。”夜白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思绪,回着宛上清的话。
“殿下,您还会走神啊,想什么了呀?”宛若初说这话时,已拎着一个黑色小茶壶走到了他跟前,把她煮好的满满一壶茉莉花香莲心茶放在了他和宛上清之间的小桌子上。
“想你——”夜白低眸提起茶壶正往自己杯中倒茶。
众人听了他的话,皆是一脸吃惊地望着他。尤其是宛若初,一脸紧张地偷偷看了一眼宛上清,再想要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哪知夜白看都没看他一眼,抬手举杯浅尝了一口花茶,继续补充道:“想你后面要参加的升仙大会。”
众人听他如此说着,从一开始的吃惊到后面的些许失望,原来他说的是升仙大会呀。宛若初听到这里,倒是松了口气。这个夜白,啥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正当宛若初嘴里念念有词的时候,大师兄无修进来了,在宛上清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者听了,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清荷堂的夜白。
夜白见他如此,知道定是有事情要处理,便对宛上清说:“上清上仙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就是顺道来山庄看看,没什么事。”
宛若初心里嘀咕着,通常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起身告辞的么。并非她不想见到他,只是担心他呆会又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来。
“那我就先失陪了。”宛上清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夜白说完后,吩咐着宛若初,“好好招待太子殿下,我让你母亲准备些吃的过来。”
“上清上仙不用太客气,我坐坐就回了。”夜白挥手示意宛上清先去忙自己的。
宛上清见他如此说着,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和无修匆匆忙忙地走出了清荷堂。
宛上清前脚刚走出清荷堂,宛若初后脚就走到宛上清之前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小心谨慎之感。
“真的要被你吓死了。”宛若初从一旁拿起一个青碧色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了压惊。
夜白还是一如既往地笑了笑,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谁让你不让我向未来老丈人提亲的。”
“说吧,要怎么做,你才肯回去?”宛若初继续和他谈着条件。
“你就这么想要我回去?”夜白说这话的时候,正低眉吹着滚烫的茶水,眼里看不出什么表情,所以宛若初猜不透他心里咋想,是不是不高兴了。
“谁让你乱说话的。”宛若初的话语中有一丝丝撒娇的成分。
“想要我回去也行,先叫一声夜哥哥听听。”夜白早就对她刚到门口就给自己改称呼,有些意见了,正好趁此,把名先给正了。
“夜哥哥——”宛若初从牙齿缝里挤出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清的三个字。
“说啥呢,没听到?”夜白故意一本正经地问宛若初,声音正好控制得金珠银珠两个人都能听到。
所以,这个时候两丫环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而她必须当着俩丫头的面叫夜白一声夜哥哥。想到这,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以前也只能私下里叫过。不过转念一想,银珠也是知道一些她和夜白之间的事情的,而她从来都是大大咧咧,有什么事情都会同金珠讲的,所以在她们俩个面前,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看到夜白那一脸阴谋得逞的表情,她心里一横,两眼一闭,大声地叫了一声:“夜哥哥。”
金珠和银珠听到她这一大声夜哥哥,刚开始感到有些诧异,到后面也跟着高兴起来。其实,宛若初猜得一点都没错,刚才去取茶具的时候,银珠已经把宛若初的事情大概跟金珠讲叙了一遍。
夜白听到那里一夜哥哥后,十分受用,满意地点着头。
“这下满意了吧,可以走了么。”宛若初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下着逐客令,一边看着站在门口不远处的下人。要知道东灵山庄那么多下人,指不定听到夜白的话,就会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东灵山庄都会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而且自己老娘要是得到夜白来到东灵山庄的消息,指定会立马赶过来,到时他们两个的事情立马就曝光。
“让我送你到大门口吧。”宛若初起身拉起夜白那牙白色长袖就要走。
“不着急,我这来了两次东灵山庄都没好好看看呢。”夜白边说还边喝着茶,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
宛若初也看出他没有想要走的意思,干脆也不着急了,坐下来和他一起慢慢地喝茶。不就是曝光两人之间的关系么,想想她一个还未有仙籍的小小莲花小仙,能攀上天族太子这样一个女婿,自己的父母应该也不会不高兴吧,这样,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亏的又不是自己。
夜白看她一副悠闲的样子,没有了之前的紧张,便也觉得逗着不好玩了,反而凑到宛若初前面提议着:“要不你带我逛一逛东灵山庄吧。”
宛若初心想,与其在这儿坐着无聊,还不如真的出去走一走,起码不用担心有什么话让下人们听了去,转而让自己爹娘知道。于是当下就同意了夜白的提议,带他逛东灵山庄去。
第四十二章 斩杀水怪
东灵山庄又名莲花山庄,十里水域,水域中央波光粼粼,仙雾缭绕。
放眼望去,入眼皆是碧绿荷叶,还有朵朵粉色荷花宛如小家碧玉般立在枝头,远处有绵延的青山环抱着这一大片湖面。因盛夏已过,已有不少莲蓬悄悄藏在花朵后面,一阵风吹过,频频在微风中点着头。
湖中央,莲叶间,有山庄的小仙童撑着乌黑的小木船,走走停停地采着莲蓬。
“要不要撑船下去玩玩?”宛若初问着一旁的夜白,要不是夜白在,要不是已经深秋了,她早就钻到水里畅游一番。采莲子,摘菱角,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摸到活蹦乱跳的锦锂。实在不行的话,泥里淘几节嫩藕尖来,折断后随手在水里将泥搓洗干净,就放在嘴里咬了开来,甜甜脆脆的,十分好吃。
“可以。”夜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二人走到岸边,正准备踏上一旁停着的乌篷小木船时,宛若初的大师兄无修在身后喊着,“不要到水里面去。”
喊完他们,继续喊那渐行渐远的采莲小仙童,“谁让你今日下水的,快点回来!”
然而,小仙童离他们越来越远,哪里还听得到他的声音。
“大师兄,怎么了?”宛若初就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不能到水里去,东灵山庄何时有了这样的禁令。
“来不及解释了,我得先把那小弟子带上岸来。”说完御剑飞身就往湖中间而去。
没想到还未等无修到达,那小仙童泛的小木船便开始左右剧烈摇摆起来,船四周翻起巨浪,无修竟然不能近身前往施救。
“啊——”小仙童胡乱地飞舞着双手,开始有些站立不稳,不仅如此,船头不知被水底何物顶了起来,整个船身后倾斜着,眼看他就要滑落水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一个白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小木船上单手把小仙童拉起,旋转飞速上升着,与此同时,小木船被强劲有力的巨浪劈得四分五裂,散落在了湖面上。
随着木船的破碎,水面上一团黑色阴影避之不及,被数瓣施法术的莲花花瓣射中,挣扎了几下,随即又潜到了水中。
原来无修撑了一只红木大船来到了水域中央,夜白带着小仙童从半空中,徐徐落到了船上。
“大师兄,莲花山庄的湖中为何出现此等水妖?”宛若初在这里生活了上百年,在这水中不知道来回穿梭了多少趟,从来就没见过如此古怪的东西。
“不太清楚,好像今天才发现,刚刚有弟子跌落水中,不知所踪,师父正带着一众弟子在另一边找寻。”无修跟宛若初解释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望着水面,生怕那水妖突然间就跃出水面来袭击。
“是东海的光粼怪。”夜白在船头站稳后,回着宛若初的话。
“可是东海与东灵山庄相隔上百里,那水妖又怎么会无端端跑到这里来?”无修不解地问道。
夜白沉思了一会,没有回答无修,脑海里倒是想到了一个有可能会做出此事的人,那便是东海水神之女,蓝悠。如此看来,宛若初的行踪和真实面貌怕是被她知道了。
想到这,有些担忧地看了一下对面站着的宛若初。不单单是她,怕是整个东灵山庄,最近都会不太平。这次是光粼怪,下次还不知道会有什么。
这个蓝悠果然不是善类,可偏偏天后那么喜欢她。
而后者,看到夜白担忧的神色,问道:“这个光粼怪很难对付吗?”
夜白略微回了回神,回着她的话:“这要是在海上面,倒好对付,直接用剑便可斩杀,可是这湖中有莲,这些水妖可狡猾了,打不过就躲在荷叶或水草中,待人不注意时,又出来袭击。”
“那便没有办法了么?”无修听着,着实觉着有些恼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东灵山庄岂不是没有安宁了。
“办法当然有。”夜白眨了眨眼,说道。
开玩笑,他可是堂堂天族太子,要是几个水怪都收服不了,说出去岂不被六界众生所取笑。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你的法子吧,怎么引出这光粼怪?”宛若初当然知道他定能抓出这些水怪了,可是具体到底要怎么才能把这些水怪从水底吸引出来呢,不是说它们很狡猾么?
“借你脖子上项链一用。”
夜白指了指她胸前的那条龙鳞项链。
“好的。”宛若初连忙要从领口掏出那一片洁白如玉石,却又轻薄如羽翼的龙鳞,可是那金丝软线系得很短,要怎么取出呢,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夜白。
“以后要是别人问你借此龙鳞项链,非父母双亲可不许答应。”夜白对于她的爽快似乎有些不太满意,该不会对所有人都这么大方吧。要知道这可是他送给她的信物,血脉相联的。
“当然啦,除了娘亲和爹爹,就是你了。”宛若初信誓旦旦地承诺着,一边又在心里嘀咕着,大哥,这都啥时候了,还是回归正题吧,除水怪要紧。
“你确定要我帮你取出?”夜白看了一眼宛若初,问道。
“什么叫我确定,不是你说要借龙鳞项链一用?”宛若初不太明白夜白这话的意思。
“好像是哦,那你要忍一忍哦。”夜白说着缓缓朝宛若初走了过去。
“什么?忍一忍是几个意思?”宛若初不明所以地看着慢慢走近的夜白,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这个夜白最近也不知道跟谁学坏了,一点也不按以前的套路出牌,一点也不雅正,一点也不像个天族太子了。
夜白一把拉住她,扶住她的腰,防止她再退着跌到湖里去。
待她站稳了之后,拉起她那纤纤玉指,轻轻抚了抚,然后——竟然露出些与紫琰有些相似地笑容,一口咬了下去。
“啊,臭夜白,你是属狗的吧。”宛若初猝不及防地被夜白咬了一口,痛得大叫了起来。
然而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夜白便拿起被他咬破的手指,按在了胸前的龙鳞上面。
瞬间,龙鳞竟然变得透亮,发着金色光芒,十分耀眼。
然后,金丝软线不见了,龙鳞如羽毛一般,飘落在他掌心。
“哇,这么神奇!”宛若初忘记了指尖的疼痛,看着那日日戴着的龙鳞,惊奇地说道。
“挥动手指试试。”夜白换了一副宠爱的笑容对她说道。
宛若初听了他的话,轻轻动了一下手指,那龙鳞竟然跟随着自己的手指移动而动。
“它是能听我的指挥吗?我是不是要让它对付水怪?”宛若初有些兴奋地问着他,完全忘记了刚才手指被咬破之仇。
“到时你的灵力修为足够强大了,当然可以用它当武器,但是就目前你的修为来说,只能靠龙鳞上的血将光粼怪引出来,然后我们一起把它斩杀。”夜白如此说着,一方面确实因为她的灵力修为还不够,龙鳞出击的话,很有可能被水怪吞噬吸收,另一方面也是想用此激将法引得她后面勤加修练法术。
“那好吧,我会练习法术的,争取下次可以完全发挥控制好它。”
果然,此激将法有用。
“记得等下光粼怪浮出水面之后,你再握紧龙鳞不要松,放心,它们是近不了你身的。”夜白担心她害怕,交待着她。
“放心吧。”宛若初其实也不是娇柔造作之躯,还不至于被这几个水怪吓着。
如此,夜白和无修便各自执剑,站在宛若初的两旁的船头和船尾,背对着背观察着水中的情形。
宛若初左手执龙鳞,右手举起带血指尖,轻轻地抹上了龙鳞,瞬间,本来通体透亮的龙鳞竟然发着透亮的红光,照向湖中的水面。
水中波涛涌动,光影四起,黑压压的许多带状不明物渐渐靠近他们的红色木船。
夜白望了一眼湖中,除了木船四周,其他水域皆已变得一片清明,便对宛若初说了句:“握紧龙鳞!”
说话的同时,夜白已施法术将船四周笼罩起来,犹如巨网一般,将水怪束在其中。与此同时,无痕已如闪电一般,在船四周御行,所到之处,皆是嚓嚓斩断之声,水中许多光粼怪墨绿色的尸体浮在了木船四周。
而另一边,宛若初闻言,连忙收起龙鳞,紧握于左手掌心,随即右手一挥,粉色莲花利器如流星一般,击中水中四处逃窜的水怪。
当然无修那边当然也没闲着,待夜白的法阵一布置好,便飞身于半空之中,用了一招双重剑飞行,便看到许许多多幻化的银色冷剑在水中不断穿梭着,然后,不断有光粼怪相继发出惨叫之声。偶尔有一两只想逃窜出法阵,一一被莲花利器一掷致命。
如此,大约半个时辰,法阵内的光粼怪全部被斩杀完毕,红色木船被大片墨绿色包围着,皆是水怪的尸体。
夜白左手微屈,念了一个口诀,那一大片墨绿色便慢慢消失于波光粼粼的水面,如幽灵鬼魅一般,飞散不见。
第四十三章 驱毒
“都诛杀完了吗?”宛若初看着恢复成一片清明的湖面问夜白。
夜白没有回答,拿过她手中的龙鳞,随即龙鳞发出发出金色光芒。他再一施法术,光束更加明亮强大起来,抬起指尖高过头顶,瞬间所有光影如火蛇一般窜到水中,四处游走探寻着。
没过一会儿,光影在水中静静泯灭消失。
“没有了。”夜白收了手中灵力,龙鳞立马飘落在他手上。
“戴好吧。”透亮白玉般的龙鳞再次回到宛若初手里。
“怎么戴?”宛若初前后左右看了一遍,愣是找不到之前的金丝软线,满脸疑惑地看向夜白,寻求着答案。
夜白将龙鳞置于她脖颈间,拿起刚刚被他咬破的手指按在上面,那条许久不见的金丝软线又重新出现在她白皙的脖子上面。
“哇,这也太神奇了。”宛若初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金丝软线,惊喜地说道。转念一想,该不会以后每次都要咬破手指吧,想到这,她抬起那血迹尚未干的指尖,神情有些悲悯。
夜白猜到她心中所想,笑着安慰道:“你与龙鳞已经血脉相通了,后面不需要再咬破手指头沾血通灵了。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好好待它,要知道它可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有灵性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会将它视为珍宝的。”宛若初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同时回答着夜白的话。
两人说话的当口,无修已经将红色木船划到了岸边,把一旁受到惊吓的小仙童扶上了岸。
“太子殿下,不知道师父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和小师弟先行一步了。”无修因心里着急宛上清那边的情况,稍稍俯着身子行着礼就要告退。
“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身为东灵山庄未来的当家之人,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你还是陪着太子殿下吧。”无修看了看旁边的夜白说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山庄是出了一些状况,但是有他们来处理就好了。更何况,哪有把客人扔一旁不管不顾的,更何况夜白的来访对于整个东灵山庄来说,非常重要!
“无妨,我也和你们一起吧。”夜白心里虽然是想要上天庭查探一番,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待他确定山庄的人都无恙再说。
无修见他如此说着,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于是,众人便跟着他往宛上清之前所在的方向,一路寻了过去。
沿着湖边大概走了两三里的路,终于在路的的尽头看到围在一起的穿着白色修仙服的弟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个个面露急色,相互议论纷纷。
“怎么就掉湖里了?”
“不知道啊,按道理不应该啊!”
这一旁两人交头接耳,神思中充满疑虑。
“不知被什么咬伤了?”
“师父应该能把他救过来吧?”
另一旁,有人在自言自语,面露担忧之色。
待无修领着几个走到人群前时,众弟子纷纷上前打着招呼:“大师兄,大小姐。”
“怎么样,找着了吗?”无修着急地问着身前这一群师弟们。
“找着了,师父正在施救呢。”
站在最外头的一名弟子回他话后,众人皆自动向两边走开,让出一条道来,果然看到宛上清半蹲在地上,正在为一名躺在地上的弟子运功疗伤,藏青色外袍湿了一大片,还沾上了一些湖里的湿泥。
“怎么样了?”不等无修他们开口,宛若初便冲到宛上清跟前,问道。
“你怎么来了?”宛上清听到她的声音,眼皮都未抬一下,问话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然而当他间隔了一会,再往后望,看到站在无修身旁的夜白的时候,诧异地说道:“殿下,您怎么也来了。”
“听闻庄上有事,便来看看。”
夜白见他看到了自己,便也蹲在小弟子旁边,察看着伤势。
只见小弟子一旁有一摊水,想必胸腔中所灌之水已经排了出来,此时的他双目紧闭着,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紫,白色衣袍上也是沾满了泥水,衣衫有些凌乱,长裤裤管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破了,血迹斑斑,一旁还浸染着一些不太明显的墨绿色。
夜白看到这些,心里当下便明白此伤口为何物所伤了。
不但是他,就连一旁的宛若初和无修也都看出来,此墨绿色乃湖中水怪所留下来的。于是,两人皆以求助的眼神看向夜白。既然他清楚此水怪的来历,那这被咬之伤应该也有办法医治吧。
夜白看到那个伤口,自然是还没等两人开口,便将有些破烂的裤腿卷了起来。
众人见了皆是倒吸了一口气,只见伤者小腿上两排深深的血印,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更要命的是小腿以下的部位皆已变成了乌青之色,十分吓人。
夜白从他白色外袍上扯下一长块布条来,紧紧系在乌青色肌肤之上,然后抬眼问宛若初:“莲花镖还有吗?”
宛若安连忙从衣袖中掏出一柄粉色莲花镖递了过去,呈流线型的镖身闪闪发亮。
夜白看着如此精美绝仑的一支镖,用来划那乌黑带有毒液的腿着实有些浪费,便左手一扬,手掌里便多了一瓣莲花花瓣,再用灵力将其硬化,着手将那一片乌黑划了开来。然后自布条边缘往下渡着灵力,瞬间有一抹墨绿中透着黑的毒液从划开的伤口中流了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中毒了!怪不得腿黑那么一大片,印堂还发黑。
被灵力渡过的地方,乌黑慢慢褪去。
与此同时,小弟子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些,唇间的颜色也不再那么苍白。
“好了,带他下去清洗一下伤口,再敷点治伤草药便可。”待夜白把光粼怪的毒液逼出来之后,小弟子的腿已经一片清明,再无乌黑中毒之迹象。
“有劳太子殿下了。”宛上清向夜白微微颔首致谢。
“庄主客气。”夜白亦是颔首回礼,丝毫没有一点天族太子的架子,在场的所有弟子心里暗自赞声一片。
“你带小师弟下去帮他清洗一下伤口,上点药吧。”宛上清吩咐着站在一旁的无修。
无修领命带着众弟子一行人沿着湖边往回走,朝那楼台亭宇的方向走去。
“不知咬伤本门弟子的是何方妖物?”宛上清见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又十分清楚排毒方法,想必肯定知晓这湖中为非作歹的罪魁祸首是何方妖物。
“是东海的光粼怪。”夜白解释着。
“东海的光粼怪?”宛上清听了有些不太明白了,东海与东灵山庄相隔近百里,这东海的水怪怎么会跑到东灵山庄来了。
“没错,刚刚还是夜白帮我们把湖里面的水怪清除干净的。”宛若初接着便把刚才几个人在湖中央斩杀水怪的情形跟宛上清大概讲了一遍,当然这其中省略了许多的细节,包括她脖子上那龙鳞项链,她也是只字未提。
“应该是被投放到这里来的。”夜白知道他心中的疑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因为如果此事真的是蓝悠所做的话,那多多少少跟他也是有些关系的。不过因为没有确凿证据,他也没有将蓝悠说出来。正因如此,心中的内疚又多了一分来,所以当宛上清招呼着他再回清荷堂的时候,夜白便说要回天庭帮他们探查此事。
“那倒不必急于这一时。”宛上清心想,这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来一次东灵山庄,屁股还没坐热,就忙着帮他们清除水怪,还为庄上弟子去除光粼怪的毒,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边说边聊的当口,三人已经走出了湖边小道,穿过一旁的小木桥,来到了东灵山庄的大门口。
就在夜白犹豫着要不要再坐一会儿时,就碰到了庄主夫人易晓晴。
“太子殿下。”易晓晴微微福了一下身子,对夜白行了一个礼后,有些着急地看向宛上清,问道:“怎么样,人找到了吧?没事吧?”
宛上清刚开始只点了点头,看到易晓晴那着急的样子,加了一句“没事,都解决了。”
“这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掉水里呢,以前可都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呢。”易晓晴像是在询问他们,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要知道她一听说夜白来到了山庄,便一头钻进了厨房准备着晚膳,这不刚得空从厨房里面出来,便听到有弟子落水的消息。着急忙慌地想赶到湖边查看情况,就遇到了他们几个人。
“等下再跟你说吧。”宛上清说完后,看着身旁的夜白继续问道:“殿下刚才也是劳心劳神的,要不还是先回清荷堂休息一下再回天庭吧。”
不等夜白回答,易晓晴就白了一眼宛上清,说道:“你这个人真是的,哪有你这样待客的,这都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还让人家走,我可是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太子殿下,你就留下来用完晚膳再走吧。”
要知道她在厨房忙前忙后的,可不就是为了好好招待这位天族太子,好让宛若初后面的升仙大会能顺利通过么。要知道离上次见面已过了小半年的时间,宛若初功也没练,灵力也未修,可真真是急死她了。
“好吧。夜白听她如此说,便也不再推辞。
第四十四章 爱的路上,只有你和我
这庄主夫人做的饭菜还真是对夜白的味口,虽然样样清淡,却都爽口开味,非常符合修仙之人食用。菜品量不是很多,三五个人也就伸个四五次筷子就光了,但是做的却都十分精致,连颜色的搭配也是十分相宜,让人在视觉上就被吸引,更别说尝到它们时的惊艳了。
不但是菜色出众,就连盛菜的器具,装酒杯盏也是十分讲究的。清炒藕尖里面点缀着一圈一圈的红色辣椒,用青碧色玉碟装着;碧绿青皮小豆,配它的是瓷白色平碟;清蒸皖鱼,与之相配的当然是和它形状一样的青花瓷碗,连鱼尾的线条都是一模一样。最惹人注目的还是装那玫瑰花薄饼的镂空花形篮子,虽然是用铜丝制成,但外面都镀了一层黄金,金灿灿的,很是耀眼。
不光是装菜的碗十分讲究,就连每人跟前的那金丝燕窝粥,也是用琉璃玉盅盛放的。勺子的材质和玉盅一样,但筷子却是纯银打造的,上面部分还雕刻着古老的盘花纹络。银虽然没有玉贵重,但是却有着独特的功能,试毒。而且如果身体有恙,筷尖也会变黑。而身体健康的人,筷尖是锃亮锃亮的。
当然庄主夫人也不是特意为夜白准备这些器具的,实在是她也是一个对吃食十分讲究的人,但凡有重要宾客到来,便都会像今天这样精心准备一番。
宛若初看一旁吃得欢的夜白,不解地问道:“在南都的那些小吃味道也是极美味的呀,没看到你吃得这么多。”
夜白听了,虽然嘴里没有说什么,脸上却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开玩笑,这外面的吃食哪里比得上未来丈母娘做的好吃。
当然宛若初是体会不到夜白现在这种心情的,毕竟她和天后如此共桌吃饭的机会,简直微乎其微。天后要是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怕是要将她恨到骨子里去。
就在她凝神想着这些的时候,夜白已经吃好喝好,起身向大家告别。
宛上清连忙起身上前要去送他,被易晓晴一把拉住:“若儿,你去送送太子殿下吧,我跟你爹要商量一下山庄结界的事情。”
“那就有劳莲花仙子了。”夜白求之不得,正好找不到与宛若初独处的理由呢。不过临了还是和宛上清说道,“庄主夫人说得没错,设个结界还是要好些的,防止外人进入,即使有法术高强的闯入者,有警示的话,也好及时赶到。”
“是是是,殿下我还是送一下你吧。”宛上清总觉得不送他到大门口,有些失仪。
“没关系,有七七送一样的。”
宛上清还想上前说点什么,被易晓晴用眼神制止了。
夜白忽略两人之间的这些小动动,点了点头,走出了清荷堂。
而宛若初,小媳妇般跟在他后面。
“这件事,肯定是你那未来媳妇干的吧?”宛若初说这话的时候,有点酸,想到他回到天庭,便有着天后时时搓合着他们,心里便有些别扭。投放些水怪到东灵山庄,多大点事,天后一庇护,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低头想着这些的时候,因未得到夜白的回应,正疑惑着,一抬头,差点撞在他那结实的胸膛之上。
夜白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望着宛若初。
宛若初以为他是因为她说了蓝悠而有些不高兴,心里觉得更加委屈了,现在可是她先出手来犯,难道还不让人说了。
“她不是我未来的媳妇!”
正当宛若初陷在自我情绪中不能自已的时候,夜白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啊?”显然她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两个人在意的全不在一个点上。
“她-不-是-我-未-来-的-媳-妇!”夜白脸色不是那么地好看,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再次重复了一下他刚才的话。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宛若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话,有多么地伤夜白的心。要是他们没有相遇,如果他们没有各自表露心声,那还情有可原,可他们都已经托付感情了,说这话还真是有些伤人心。怪不得夜白一张脸比鞋底还要黑。
“好了,我知道错了。”宛若初看他真的有些生气,连忙拉着他那洁白如练的大长袖子撒着娇。
夜白见她低着头,一副小孩子做错事的样子,心里顿时也就不忍心责怪她,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解释着“没遇到你之前,我从来不理这些闲言碎语,但是今后我会慢慢去消除别人的误解。我夜白这一辈子认定的女子,只有你一个。”
“嗯。”宛若初听着他句句表露心声的言语,心中也是感动的,是自己太过于小心眼了,这也是因为她对这一份感情实在是没有信心,有些患得患失。夜白的话无疑也算是给她吃了个定心丸,只要有他这一份真心在,就好了。
“你把这个收好。”夜白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灰色带浮雕花纹的圆形镜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宛若初拿着镜子翻来覆去地看着,那被摩挲得有些光滑的纹络,足以证明镜子主人对它喜欢的程度。
“它叫幻镜,以后你要是有事或者想我了,对着镜子唤我名字,便可看到我了。”
“哇哦,听起来就是个好宝贝。”宛若初刚刚那伤春悲秋的情绪,瞬间被一扫而空,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手中的宝物来。“这个东西对你来讲蛮重要的吧?”
“当年百岁生辰,因提前完成升仙,父皇奖励给我的。”夜白说这话时,好像在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脸上闪现着些许自豪的表情。待宛若初想再次确认是,他的脸色又恢复如往常。
“那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宛若初虽然心里很想收下,但又怕此物对他意义非凡。
果然夜白听了,没有否认,很慎重地点了点头。
“那还是还给你吧。”宛若初说着就要把幻镜递还给他,被夜白一手推回。
“重要的东西当然要送给重要的人。”
宛若初又一次被他这暗戳戳的表白感动了,侧身,踮起脚尖bia唧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夜哥哥。”
夜白那白晳的脸上竟然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来,不近看还真看不太出来。
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四周没人,夜白一把拥她入怀,亲吻着她那乌黑的秀发,道:“怎么办,我不想走了。”
“那再进去坐坐?”宛若初安慰似地拍了拍他后背,说道。
“不了,改日再来。”虽然夜白也舍不得离开,但是想想从凡间回来,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还等着他去处理。而且东灵山庄发生的这件事,也要他再去查明落实。
这关乎到宛若初以及整个东灵山庄安危的事,决不能拖,小人多作妖,谁知道人家还会做出一些什么坏事情来。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先去悠梧宫见见蓝悠,有些事情,有必要好好地谈一谈,言明一下立场。解铃还需系铃人,希望自己把事情说清楚,再好好劝慰一番,她能有所悔改,不要再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虽然听起来很难,但还是要试一试的,但是不管她如何想,天后如何打算,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此生非眼前女子不娶。
宛若初目送着夜白从东灵山庄大门离开,许久,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转身往里走去。
当她刚转过身准备往里走的时候,一支冷箭从身后飞来,听着耳边的细微声响,她身子往旁边一歪,随手掷出数枚莲花镖,一声轻微的闷响,大门一旁数百米外的树影晃动了一下,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待宛若初赶出去的时候,人早已不见足迹,只看到几滴鲜红的血滴在地面上,十分醒目。
宛若初手朝地面上一挥,血迹立刻消失不见。
东灵山庄的大门口,岂能见到血腥?
就连一滴一也不行!自从宛若初第一次流过血泪之后,血腥就是东灵山庄的忌讳。所以,哪怕是厨房宰杀鸡鸭鱼肉,飞鸟家禽,也是厨师在人后默默地处理着,完事之后还用各类花香药酒清洗刀具,焚香料驱散腥味。
眼下,宛若初回到大门口,看了一眼那支冷箭,箭头直直地插在门旁边的刻板上,入木三分。
她将箭从板上拔出,从箭尾取出一张卷着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两排大字:远离殿下,方保平安!
宛若初冷笑一声,用灵力将纸条毁灭,堂堂莲花仙子自问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敢同雷公打一架,岂会就这样被吓到退让。而且别人越是不让她去做某一件事,她偏偏要去做,仿佛要证明什么似的,从小,就是一身的逆鳞反骨,反其道而行!就像她和夜白之间的感情一样,别人越是不同意,越是阻挠,她便越是要和他在一起,蓝悠也好,天后也罢,都不能让她改变初衷。只要他们两个人一条心,便会一直在一起,她坚信!
第四十五章 保持无感
夜幕开始降临,悠梧宫的光线慢慢开始暗淡下来,宫中的宫女开始在宫宇周围、庭前院落挂起了夜光明灯。瞬间光明驱走了黑暗,庭院当中一片亮堂。
本来蓝悠只是东海水神之女,是没有资格长住天庭的,但因为深得天后喜爱,常在天宫走动,又被别人默认为是未来太子天妃的人选,所以便有了这悠梧宫住所。
而夜白一向对这些事情也是懒得去解释什么,所以众人便以为他也默认了这一位未来的太子天妃。只有碰到蓝悠纠缠得厉害的时候,才出言告知辩解几句。
可是蓝悠也从来没有把夜白的婉拒之词当过真,她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他会被她的真情所打动。她知道夜白一直以来性情冷淡,一直以来不喜女色靠近,对男女之情看得比较淡,所以就算他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只要他不喜欢别的女人,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如今,事情好像不是这样了!
她明显感觉到,夜白这次回来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不喜女性靠近的他,竟然带着女人去瑶池共同沐浴。好吧,就算是疗伤,在以前,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还为了保护她,不惜欺骗自己和天后!想到这,她就觉得怒火中烧,愤愤而不能平!
所以此时的她,坐立不安,来回在宫殿中走来走去。
不知道雨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原来从东灵山庄离开之后,蓝悠便到华凤宫中向天后禀明了这一切。之前还以为只是蓝悠疑神疑鬼的天后,听蓝悠如此说着,还有鼻子有眼地提到了东灵山庄,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好像记忆中是莲花上仙好像是有一个比夜白小一些的女儿,便对蓝悠说让她自己看着处理。她也是不愿意看夜白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还未取得仙籍的女子在一起的。
眼前的蓝悠做事虽然有些鲁莽爱冲动,但是她家族势力强大,门当户对,法术修为也比那东灵山庄之女要高,人长得还漂亮,怎么夜白就不喜欢呢,这是天后想不通的。
可是,世上之事,尤其是情爱方面,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勉强不得半分!
只是华凤宫中的天后怎么也想不到,蓝悠会那么蠢,直接把东海的水怪投到东灵山庄的湖里,这不明白着告诉众人,此事就是她蓝悠做的么。
正当蓝悠不知道在殿中来来回回走了多少趟,脖子都伸痛了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雨茶的身影。
“小姐。”
此时的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男装,头发高束,右手紧握着左肩,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衣服上的血迹也变得有些干了,神色紧张,慌慌张张地走到了殿中。
“事情办得如何,怎么还受伤了?”蓝悠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皱着。倒不是她多担心雨茶的伤势,而是心中猜想计划可能失败了,有些失望而已。
“光粼怪虽已投放成功,但是被太子殿下他们全部斩杀清除了。”雨茶说这话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纸条有没有送到位?”蓝悠本来也只是要警告一下宛若初和她的家人,所以那水怪斩就斩了吧,关键是那信一定要送到,才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让她害怕,不再与夜白来往。
“送到了。就是因为送信才中了这莲花镖。”雨茶看了看那有些深的伤口,虽然镖已取出,血也止住了,但是现在还是钻心般地痛。
“送到了就好。”蓝悠听她说信已送到,脸色才好看了一些,从袖中拿出一瓶宝蓝色玉瓶的药膏丢给了她吩咐着,“快下去吧,别让别人看到你的伤。”
“是。”雨茶领命后,随即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她前脚刚走,夜白后脚就踏进了悠梧宫。
“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蓝悠见到夜白高大修长的身影,神色略微有些紧张。这雨茶刚走出去,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照面碰到。
“怎么,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那我应该在哪?”夜白知道她心中有鬼,倒也不急着去点破。
蓝悠转念一想,他俩要是碰到了,夜白肯定会拉着雨茶来兴师问罪,又怎么这么平和地站在自己跟前,还是自己太紧张了。
于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心神,恢复成往日那副粘人的模样,说道:“殿下出现在悠梧宫,悠儿当然是开心极了!”
说完伸手就要去拉夜白的胳膊,却被后者一手推开。
“男女授受不亲,望蓝悠姑娘自重!”夜白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严肃,面容冷漠,语气寒若冰霜,听得蓝悠神情一愣,随后眼底涌现一层水雾。“太子殿下你又何必如此言语伤人,平时悠儿不也是如此吗,也未见殿下这般绝情。”
“也许我也是有错,一开始就应该出言制止你这种行为的,是我立场没摆好。”夜白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殿下,你不能这样子对悠儿,你应该是明白悠儿对你的心意的呀。”蓝悠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双含露美目望向夜白,凄凄惨惨凄凄地,任谁看着都会心生不忍。
当然夜白亦非草木,岂能没点感情在里头,毕竟是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人,自己也是拿她当妹妹一样看待。看她哭成这样,他也是有些于心不忍。虽然他性情冷淡,待人冷漠,但绝不是一个无情之人,就是因为顾及到多年的情谊,才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有了自己要共度一生之人,
蓝悠见他有些心软了,瞅准机会,冲上前去,拦腰紧紧地抱住了夜白,“夜白哥哥,你也是喜欢悠儿的,对吧?”
她问的这话也是有些小心机的,心里自然是知道夜白不可能爱她,如果直接问爱不爱她,当然会被拒绝。喜欢就不一样了,可以有什么种啊,亲情的也好友情的也罢,只要不讨厌,她便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夜白见她这样,眉头紧皱,想要掰开她那环在腰间的手,无奈此时的蓝悠好像魔怔了一般,死死紧抱住他不放。
“松手!”夜白的声音已经明显不悦了,可蓝悠还是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头摇得像拔浪鼓一样。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极限,所以后面一句问话更是冷得没有半点温度:“再问你一次,松不松手?”
蓝悠虽然有些害怕黑着脸,一脸寒霜的夜白,但是此时的她已没有后路,破罐子破摔,死守着最后一丝倔强。
夜白见她依然如此,便灵力运行到指尖,往她肩头一拍。
蓝悠只觉得瞬间全身一阵酥麻,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一脸惊愕地看着夜白,“殿下,你怎地就这般无情。”
虽然夜白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功力,但依然将蓝悠震得扑倒在地上,乌黑的秀发凌乱地盖住了那张不断抽咽哭泣的脸,这是夜白第二次对她出手。在此之前,他可是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头发丝,不管她怎么胡闹,都未曾有过。
“我对你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喜欢和爱慕。”夜白直接忽略她那张哀怨的脸,直白地说道。有些话终究是要说出来的,说出来了,心中没有憧憬没有念想,时间久了,说不定也就慢慢释怀放下了。
“我知道你性情冷淡,无欲无求,不喜欢女人接近,这些我都可以改,以后我不会老是缠着你的。而且,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咱们成婚以后可以慢慢培养。”蓝悠也是爱夜白爱得有些卑微,极力地想要挽留着夜白的心。她心里也清楚地明白,其实夜白的心从来都没有属于过她,又如何能强留得住。
果然,夜白接下来的话把她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很抱歉,我有自己心中所爱,所以不可能再接受你。”本来也是,爱情这种东西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哪里能够培养!
“你和那个宛若初不过相识数月,就真的那么爱她?”蓝悠说这话时有些愤愤不平,要知道,从她记事起就经常陪在夜白身边,数百年来不离不弃的相伴,难道还比不过他们这几个月时间的相处,她不甘心。
“我很爱她。”夜白无比认真回答着蓝悠的话。
“可是天后是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蓝悠道出事情的关键之处,这也是夜白将要面临解决的一个难题。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夜白说完看了一眼地上的蓝悠,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没去扶她,抬脚便要往悠梧宫外面走去。
“殿下,我有个建议。”蓝悠反过身来,叫住即将要走出大殿的夜白。
夜白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如果我们大婚,天后肯定也不会反对你娶侧妃。这样你和她就在一起了。”蓝悠
能想出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也算是退而求之其次了。
“我只要她。”就是这样,夜白也还是没有同意她的建议,丢下这么一句话,走出了悠梧宫。
第四十六章 偷听到的秘密
一大清早,云知和片风就一前一后地来到玉清宫中,前者是服侍他更衣洗漱的,而后者则抱着几本册子来禀报重要事项的。因为天君现在大半的事务都让夜白来处理,而他又离开天庭那么久,所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来裁定。
虽然天还只是微亮,但是夜白早已坐在床上凝神闭目打坐许久,明黄色锦锻丝绸被被他一丝不苟地叠放在一旁。
此时的他还未梳头,散着发,只穿着白衣的中衣,洁白素净的长靴整齐地摆放在床前的木榻上,一尘不染,干净得让人发指。
云知一进来便将洗漱的水放在一旁紫檀色面架子上,还有那月牙白长袍,已经用香草薰过了,挂在木衣架子上。
夜白洗漱完来到衣架子前,抬眼一看,正是南都城置办的那一件衣裳,看来片风已经叮嘱过云知,这是他的最爱了。其实夜白常穿的衣服里面也是以白色为主,仅有的两三件浅蓝色,好像都是碰到宛若初的时候穿上了,才让她误以为他喜欢浅蓝色。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云知已经将外袍拿了下来,要准备给他穿上。
“我自己来吧,你准备给我绾发吧。”夜白接过云知手里的衣裳穿戴整齐后,坐在古铜圆镜前等着他来绾发。
云知从小服侍夜白,绾发手艺很好,又知晓他的喜好,每每梳的头都令夜白很满意。
因为知道今天的夜白可能要去见天君或天后,所以今天的发型稍微正式些,全部的青丝都被绾于头顶,盘绕系结后,戴上一顶金色红宝石发冠,一改往日慵懒的谪仙风范,更加显得神采飞扬,俊美无比。
刚穿戴绾发完毕,夜白便走到正坐在案桌前等待他的片风面前,翻阅批改起呈放在桌面正中央的卷册起来。
那些鸡毛蒜皮不太重要的卷册,片风都已经帮他过滤掉了,送到他跟前的都是片风做不了主的比较重要的事情。
夜白翻到最后一章卷册的时候,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站在一旁帮他磨墨的云知一脸疑惑地望向夜白,到底册子上写了些什么,让他思量这么久,不作批示。
片风倒是明白他为何眉峰微蹙,动作有些停顿了。最后一封册子,乃是东海水神所上,大致内容是东海水神二公子喜获麟儿,想借用蟠桃园宴请各路神仙。本来此等事情往常也不是没有先例,但也是需有公文请示,得天君批示后,方可如此行事,而今年这指示的权力,天君一并交给了夜白。
“这一份暂时压一压吧。”夜白将册子往书案左侧一放,继续吩咐着片风:“着手安排一名暗卫潜入东灵山庄,如有任何异常,立即来报。”
“是。”看来这蓝悠真的是沉不住气,有所动作了。片风心中如此想着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夜白,后者脸上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这蓝悠也是不识实务,明明知道殿下在意宛若初在意东灵山庄,还敢去动,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目前殿下只是压下这些册子,再无其他动作,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处理安排好所有事宜,夜白便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从桌案后面的墙柜中取出一瓶练造好的珍珠玉雪仙灵膏,走出了玉清宫。
出了玉清宫,夜白便往华凤宫方向走了去。这蓝悠那里是把话说清了,且不说她听不听得进去,起码自己的意思是表达清楚,立场也摆正了。接下来,该是和天后说叨说叨的时候了。
夜白走进华凤宫的时候,发现院落和长廊里的仙娥比往常要多一些,便问在门口修剪的仙娥,天后是否在里头,怎么她们都在庭院外面,没有到里面侍候。
此仙娥一直以来也是被夜白俊美的容颜所吸引,早就暗许芳心,现下听到夜白那带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脸像火烧了一般红了一大片,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小声地回答着他的话,“天后与人在里头谈事情,便让我们都出来了。”
“哦,所有人都出来了么?”夜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仙娥回了一声后,壮了壮胆,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一眼他那绝世容颜,立刻脸变得更红了,头低得都快贴到胸前了,手不断地绞着自己的袖口。今天的殿下竟然不是一张寒冰脸,还温和地和自己说了好几句话,小仙娥一颗心忍不住荡漾了起来,以至于夜白何时走到殿内去的,都没看清。
望着夜白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小仙娥才猛然警醒,好像,似乎,天后有吩咐说不要让别人进去打扰他们。不过,这太子殿下对于天后来说,应该也不算是别人吧,所以让他进去也没关系喽,她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夜白推门走进华凤宫正殿后,并未发现天后的踪迹,心想大白天的应该也不会在正殿后面的寝房,便朝正殿一旁作接待用的书房走去。
书房并没有木质的门隔着,仅仅垂着一副紫色水晶珠帘,不过这珠帘倒是十分耀眼,品质上乘,乃东海水神所赠。
夜白人还未到达珠帘处,里面传出一阵对话。
“火族后人的精气已取。”说话的是一个低沉男人的声音,言语间带着毕恭毕敬的谨慎。
“太好了”天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说话的时候好像十分兴奋,相信此刻她的脸上肯定是带着笑容。里面沉默了一小会,天后继续问道:“这精气可还足?完事后可有给他丹药?”
“昨晚刚刚取的,新鲜着呢,丹药是看着他吃下去的。”男子一一回答着天后的问题,生怕遗漏着什么。
“那就好,后面还指望着他给我提供精气呢,可别像他爹一样,那么早就死了。”天后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停了一下,半晌才继续响起:“这到了适婚年龄还没城主夫人,可怎么延续香火。”听到这句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自己的老母亲担心亲生儿子的婚事,急着想要抱孙子呢。
夜白听到这里,大致也猜出两人所谈论之人是谁了。为了不让他们发现他来过,便转身退出书房门口,从正殿中穿过,轻轻开着门走了出去。
“咦,殿下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了?”跟他说话的,还是刚刚那个小仙娥。
“在大殿门口望了一眼,没有看到母后,转身便出来了。”夜白脸不红,心不跳,扯着谎,睁眼说着大瞎话。
果然眼前的小仙娥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猜疑地问道“你刚才没有-进-去-吗?”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天啊,对面的太子殿下竟然收起了以往的寒冰脸,俊俏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微笑。
“没有。到时天后问起,你便这样如实地回答吧。”夜白一本正经地颠倒着事情的黑白真假。
小仙娥其实刚才也没太看清他到底进没进去,光顾着犯花痴去了,哪还会注意那么多。现下听夜白这样一说,当下便十二分地相信他了。
“那殿下——”正当小仙娥还想问他一些话的时候,大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黑衣人匆匆离开,夜白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没正脸去看,从余光中便认出,这是在南都城主府出现过的那一个黑衣人。
如今一看,便完全能解释为何南都城主府会出现一个有着仙族气息之人了。而天字一号房间奇怪的八卦阵,想必也是他所设了。难怪他都没运功,结界便自动打开了,想必也是天后亲自布下的吧,因为她和夜白血脉相通,所以所布的所有结界,夜白都不需要去破,都会一一打开。
这样想想,天后其实对夜白也算是极好的了,包括之前为他打造无痕,也是花了大部分修为灵力。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讲,与蓝悠的联姻,其实也是为了他好,只不过她没有考虑过夜白的感受,自认为这是最好最恰当的安排。
黑衣人离开后,天后有些谨慎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正要关上大殿的门,却一眼看到站在一旁和小仙娥说话的夜白,神色立马又警惕起来,叫了一声:“夜儿。”
“母后。”夜白听到她的叫唤,故意装作刚看到她的样子,上前行着礼。
“怎么到了也不进来,在庭院中呆着?”天后看似轻描淡写的一问,实则是要探一探夜白有没有看到刚才的黑衣人,有没有到过殿内。
“这不刚刚才到,听那小仙娥说您正忙着有事,闲来无事便向她打探了一下您最近的身体状况。”夜白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一下天后的表情,因为他还没弄清楚天后要那些精血来作什么,据他们刚才所说,向火族传人索取这些精血,应该不是一天两天,少说也有几百年了。
天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懂他的试探,还是身体真的无恙,竟然慈爱地笑了一下,拉起夜白的手,道:“夜儿懂事了,知道关心母后了。”
第四十七章 母子之间的周旋
夜白听到天后这样说,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倒不必急于这一时就非得去查个水落石出,毕竟,眼前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和她说。于是,从怀里掏出那瓶珍珠玉雪仙灵膏递到天后的眼前,道:“您是儿臣唯一的母后,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夜白如此说着的时候,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扶着她往殿内走去。
天后见到了美容养颜的珍珠玉雪仙灵膏,立马开心地露出了笑容,还是儿子最懂她,知道她最注重养生美容,最爱惜自己的容貌。
“母后,其实您已经很美了!”夜白看了看已经在自己对面坐定的天后,由衷地说道。
夜白说的这话确实一点也不假。已修行千年的天后真身乃高贵的鸟中之王——凤凰,不仅出身好,模样也是长得十分好看的,虽已美人迟暮,但容颜却仿若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脸上肌肤光滑细腻,白晳中透着点粉嫩,当然这多半也要归功于夜白为她调制的珍珠玉雪仙灵膏。
此时的天后听到夜白的那句赞美,心情越发好了,笑容满面。
夜白看她此刻心情不错,便在心里思量着要如何跟她说他和宛若初的事。
还没等他说出口,天后倒是说起东海水神所上的那本折子里说的内容。“前几天东海水神在我这提了一嘴,说十天后便是龙孙的满月宴,想借用蟠桃园宴请众仙——”天后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接着往下问:“折子到你那了么?”
“还没来得及去看。”夜白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愣是没让天后看出来他的谎言。
“哦?是这次去凡间太辛苦还是身体有异?”天后心中有些疑惑,她这儿子一向勤政,何以回来这么久了,连仙臣的折子都还未看,之前一回来还未见天君天后便到瑶池去了,难道真的受伤了?此一问,也未说起那未曾谋面的莲花仙子。
虽未见面,却是有所耳闻,蓝悠早已添油加醋地将他们一起回莲花山庄的事,说给天后听了。虽然知道蓝悠是有几分嫉妒,话不能全信,但是无风不起浪,夜白待她肯定不一般,蓝悠才会将她恨成这样。
“那倒没有,只是接到莲花上仙的求助,帮他们去除了几只光粼怪。”夜白看似随意地跟她说着没来得及看折子的原因。
“光粼怪?那不是——”天后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夜白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不是东海才有的水怪么。
夜白要向她传达的就是这些信息,而她也是全盘接收到了。
蠢货!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女人,冲动做出这些事,图一时爽,完全不顾及此事对家族的影响。
果然,得知真相的天后在心里把蓝悠骂了一通。
夜白虽然心中明了,倒也没把话说穿,意思到了,天后知晓就行。
正当两人沉默一会儿的当口,一个小仙娥拎着一个白色的茶壶,踏入大殿,也许是担心壶中滚烫的茶水会溢出,所以走得比较慢,小心而又谨慎。
夜白 望着她,心中笑了一笑,不就是澄清个流言么,那还不简单。
不过他得找到一个好的理由,才好进入这个话题。
“母后,最近有仙臣上折子说蓝悠作为水神之女长居天庭,于理不合。”夜白想了想还是从住所开始说起吧,至于仙臣有没有上过这样的折子——不重要。(众仙臣:我们可不背这个锅。)
“这没关系,等你们大婚后,悠梧宫便是她的寝宫,这样,不过是提前赐给她住而已。”天后先发制人,把这件事定了性,这样,两个人便只能往蓝悠适不适合住悠梧宫这个话题上聊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可是夜白又怎么会稀里糊涂认下这门亲事呢,他把握好时机,掐算好小仙娥刚好能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说道:“从来都没有订下来的亲,哪来的大婚?何况,儿臣心里有自己喜欢的人。”
天后听了正想长篇大论地反驳他,说服他,看见差不多快走到跟前的小仙娥,连忙强忍着止住了。
小仙娥因为听到了夜白所说的话,心中一惊,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看太子殿下这架式,是想正式拒绝天后默认的太子天妃啊。等等,他刚刚说心里有喜欢的人?那会是谁呢,哪家仙子这么幸运,被他青睐?如此想来,蓝悠也算是可怜之人了,数百年来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后,在悠梧宫中住了上百年,一直以来都被天后当作未来儿媳看待,这到头来,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在小仙娥一阵胡思乱想的时候,夜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满了。”
“哦-哦——”小仙娥有些慌张地从袖中拿出一条兰花手帕,擦拭着桌子上溢出的茶水。
天后见她如此,一记严厉的眼神看向她,小仙娥越发紧张了,抖着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斟完茶后,将茶壶放在中间桌上,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你虽与蓝悠没有订下婚约,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钟情于你,就是我这个旁人也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呀。”天后为一直以来跟随其左右的蓝悠报不平。
“既是如此,母后应该也能看出,儿臣对她并无男女之情,若硬是要说有情分在,那也是兄妹之情。”夜白说这话的时候,比无认真地看着天后的脸。
“你管他男女之情也好,兄妹之情也罢,只要有感情在不就可以了?再说了,难道非要有感情才能在一起?你要知道你是未来的天君,感情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后越是说到后面,越是有些激动。
“母后——”夜白听到这里情绪也有些变得波动起来,坚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不管别人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夜白选择共度余生之人,必定为心中最爱。”
“你就真的喜欢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莲花仙子——”天后说到这的时候,有些轻蔑地冷笑了一下继续道,“叫她仙子好像还抬高了她,毕竟没有仙阶是不能称之为仙子的。”
夜白听天后如此说着宛若初,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母后倒也不必这样针对着去说她,天界未正式取得仙籍的,又何止她一人。再说了,如果在乎身份、地位这些外在条件,那便不叫爱情了。无论她是仙也好,精灵也好,哪怕她只是凡人,我这一生,也只会认定她一个。”
天后见他说得这般决绝,心中大怒,将手中的白玉茶杯狠狠摔到地上,杯子四分五裂,碎了一地。“你就当真这么喜欢她?”
此时的天后,倒是相信了蓝悠之前所说的话,自己的儿子果然是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你说错了,不是喜欢,我是爱她。”夜白纠正着天后的说法,喜欢只是彼此有好感,只是一种感觉。而爱是非她不可,深及骨髓,一天看不到她,心里便会觉得空落落的,看见她受伤,便想豁出性命去保护她,所以他才能为她伤及体肤拔龙鳞,这不是喜欢就能办到的事。爱,可以将对方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一声承诺,便可以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爱是经得起时间和距离的考验,甚至可以超越生死。
这种旷世恋情,有的人一生都不会遇到。就像高高在上的天君和天后,只是因为身份相符,地位相同,便认为理所应当要在一起,最终过着相敬如宾的日子。试问,当时内心的狂热和欢喜,又能有几分。到最后有了亲情的羁绊,便再无遇见爱情的可能。
天后知道夜白是绝对不可能回心转意的,可是她又怎么能允许未来站在他身边平起平坐的女子身份如此低微,法术修为这样低下,而且背后毫无家族势力。比起五大神族的水族,他东灵山庄算什么!心知这件事情不能强来,不然不但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会伤了两人之间的母子之情。
于是天后便退了一步,道:“你和蓝悠的事,我可以不勉强你,但是你和那个宛若初的事,也要从长计议。”
夜白知道一下子要她接受宛若初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她肯答应放弃搓合他和蓝悠,倒也完成了他今天来这的一半目的,于是便也退了一步,嘴上应承了下来,心中却无比坚定,未来要娶的那个人,非宛若初不可。
要知道,天后说的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需要从长计议,又没说一定反对,所以这一句应承,其实也是毫无意义的。
可是天后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她觉得既然夜白肯各退一步,肯妥协,说明此事肯定还有回旋的余地,至于蓝悠和她,看来还是急不得,也得从长计议了。
“那蓝悠那边——”
“悠梧宫还是让她住吧,毕竟住了上百年了。至于身份,我会收她为义女,这样应该合适了吧?”天后问他。
“当然合适。”
夜白心想,这样一来,她便从默认的未来天妃变成了自己的义妹,当然没反对的理由和必要。如此,甚好!
第四十八章 抱抱
莲花山庄的回型木廊上,刚采完莲子收集好甘露的金珠银珠正准备往清荷堂走,就看到了一袭白衣翩翩而至的夜白。晨雾还未完全消散,若隐若现的他仿若从画卷中一步步走出来,金冠宝石绾长发,飘飘衣袂被风撩,眉峰微沾甘雨露,双目星辰鬓如削。
啧啧啧,真的是六界之中最美谪仙,金珠银珠在不远处咂舌称赞着。随后各自都在内心自问着,这样千年难遇身份还尊贵的主儿,她家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姐到底是如何降服的,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二人暗自腹腓的时候,对面的夜白已从薄雾中走了过来,身后霞光初现,金色的暖阳透过晨雾,斜照在他身上。
“你家小姐在哪里?”夜白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听着让人心尖尖都为之一颤。
二人听到他的问话,才恍然从他那绝世容颜中回过神来,银珠意味深长地一笑,拉长着声音说道:“我家小姐啊,这个时辰——”说着停了停,并不往下说,笑意盈盈地看着金珠。
金珠跟夜白不是很熟,总归也只在东灵山庄见过他两次,不像银珠,气急的时候还怼过他,而且知道他是爱极了自家小姐,所以并不是很怕他。
夜白当然不会对宛若初的贴身丫环寒着一张脸,在她们看来顶多是一脸严肃,一本正经而且。
眼下,他也并不着急,不慌不忙询问似地看看向金珠,想在她那里找答案。
虽然今天的夜白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但是金珠却也不敢和他开半点玩笑,小心地回答着他的话:“小姐这个时辰,怕是还在——睡觉!”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金珠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心中念道,小姐啊小姐,你就不能争口气早点起床,现在心上人都到家门口了,自己却还在呼呼大睡。
夜白却丝毫没有介意,对于她的早睡晚起,在南都的时候,早就已经见识过了,再说了,多休息对于她身体的恢复有好处,于是波澜不惊地对二人说道:“带我去她的住处吧,我去看看她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金珠和银珠带着夜白经过了两条相连的回廊,再走过一座仅容两三个人通行的小木桥,便来到了宛若初的住处。两丫环也是有眼力劲的,知道他们两个到时必定有悄悄话要说,对视了一眼,银珠用手指了指石径一旁通往的另外一间房屋跟他说道:“我们先去处理手上这些东西了。”说完还把手中的莲子提了提,示意着。
“去吧。”夜白跟她们点头示意的时候,让两人一度有个错觉,觉得他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两人离开后,他才仔细地看了看宛若初的住所。
房子基石是用汉白玉石堆砌的,屋子四角还立着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四根莲花柱,与它们相连的是刻着浮雕的精石板,形成一圈栏杆包围着住房。而房屋主体是用浅黄色上乘古木搭建而成的,门外框同样是镂空浅黄色古木,说是镂空却不真是镂空,因为花型镂空图纹后面,装着整块紫色琉璃,十分漂亮。
花型琉璃大门开了一条缝,那是刚刚银珠走之前给他留的。可是他却生怕推门之声吵醒了屋内的宛若初,于是凝神屈指念了个诀,化为一缕仙气,飘了进去。
屋内的宛若初果然还未起床。
夜白上前撩起屋中浅紫色帷幔,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的,此时她的睡姿实在是不那么的雅观。浅粉色锦被已被她的无影旋风腿踢到了床塌之下,藕色绣花枕头也没有自己的脑袋下面,整个人整一个大字型躺在那里。
夜白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笑来,她这是做梦在打架么!也许是感觉有些凉吧,她往外翻了个身,微皱着眉,抱着胳膊缩成一团。他连忙上前捡起地上的锦被给她盖上,毕竟是深秋,着凉了可不好。
重新回归温暖锦被的也,终于容颜舒展,挥舞着伸出手来,却是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继续换了个姿势抱着锦被满足地睡着。
夜白上前想要帮她把手放进被子里,哪知刚碰到她的手,被她一把抓住,大叫了一声:“别跑,抓住你了!”
夜白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
或许是梦中情节太过激烈,没多久,宛若初便悠悠然醒了过来,双眼迷离地。
待她看清楚床边之人的时候,吓得一骨碌坐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着:“你——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看你的。”夜白一脸温柔,帮她把贴在脸上的头发往耳后拂了拂。
“可是——可是,你是如何知道我的住所的?”宛若初问过之后才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有多蠢,这东灵山庄哪个不知道她的住所,随便找个人找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夜白看着她,但笑不语。她便一下子明白,肯定是金珠银珠带他过来的,因为他的眼中竟没有一丝尴尬之色,肯定也是得到某些人的应允,才会进到她的房间来的。
见她已经完全醒来,他轻轻把她的袖子往上撩了撩,光洁的手腕便露了出来。
“你——你要干什么——”她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怎么,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手便要往回缩,被夜白一把抓住,柔声道:“不要动。”
宛若初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到他那低磁的声音,便听话地一动不动了,任他把两根微凉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脉上。
“嗯,恢复得不错。”夜白收回自己的手,说道。
“我都说过了,没有关系的,不必在意。”宛若初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挥了挥手道。
“你可以不在意,我却不能。”夜白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靠坐在床头的宛若初,暗戳戳的又表白了一把。
宛若初被他这句表白感动到想要哭,能被自己喜欢的人宠着在意着,真的是件十分幸福的事。何其幸运,她喜欢的人,正好也深爱着自己。想想之前他为自己拔龙鳞,还送自己意义非凡的幻镜,可是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也没送过他东西,想到这,觉得心里有些愧疚。一定要好好想想送点什么给他,不过眼下嘛,倒是可以用另外一种方法来表达她的感谢。如此想着的时候,身子已向扑向夜白,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本来心里还寻思着,她怎么一声不吭没点反应的夜白,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点。
接下来,夜白从刚开始的惊吓变得有些尴尬了,此时的宛若初只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那两团柔软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之上,他是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而一向大大咧咧的宛若初,完全没有意识到此举对于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
感觉到被她搂着的男人身子僵硬笔直挺着,一动不动,才惊觉自己连外衣都没穿,就那么贴在他身上了,顿时感到脸上如被火烧了一般,羞红了脸,连忙一把松开了他,退到床头,佯装咳了两声来掩饰心中的尴尬。
还好此时,门吱呀一声响了,银珠端着一盆水,拿着她熏好了的衣裳,朝屏风那边走了过去,完全没发现两人的异常,边走边念叨着:“我的大小姐,太阳晒屁股,该起床洗漱了。”
待走到床前,才发现两人好像有些异常,夜白虽然依旧是一张千百年不变波澜不惊的脸,但那微红的耳垂早就将他出卖,宛若初竟然脸上也有些羞涩之色。
银珠一脸狐疑地看着二人,心里道,这是小姐啃白菜了,还是自个被撩拨了?直觉告诉自己,刚刚肯定有事情发生,至于是故事,还是事故,那就搞不清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而对宛若初道:“小姐过去更衣洗漱吧。”
夜白见她如此说着,连忙道:“我在帷幔外面等你。”说完便起身踱到帷幔外面的大厅中,端坐在梨花黄木木榻上,凝神,净心。
奈何内室传来的阵阵水响,扰得他心神有些不宁,心猿意马的,老是想着刚才那一个拥抱。
银珠看着夜白那逃离似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这还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族太子么。
她看着洗完脸的宛若初坐到了九瓣莲花古镜前面,脸上的水还未擦干净,偶尔还有一两颗水珠往下滴着。连忙拿起放在梳架上的白色帕子,上前帮她擦着脸。
擦的时候忍不住感叹着,这小姐的皮肤咋就那么好呢,仿若凝脂一般光亮细滑,而且手感还特别好,便忍不住多擦了两把。
宛若初见此,笑着佯装骂道:“你这丫头片子,今天的胭脂是用完了吗,你要如此搓我的脸!”
银珠听了,亦是笑着回她:“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笑过之后,为了不让夜白久等,便开始给她梳头上妆。
因她脸本来就白皙细嫩,所以香脂白@粉只扑一点点,描了描眉,上了个玫瑰花型淡粉色唇妆,淡清而又淡雅。头发给她梳了个垂挂髻,头顶发髻插着一支金色莲花钗,正好配今天夜白的金色红宝石发冠。
妆扮好的宛若初,笑意盈盈往帷幔外面的夜白走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神奇的幻镜
坐在软塌上的夜白,看到宛若初满脸笑意盈盈地朝他走来,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丝笑意来,指了指一旁灰色羊皮软垫,示意她坐到对面。
宛若初见此,收了脸上的笑,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慢慢地迈着十分淑女的小步子,走到夜白跟前,福了福身子,故作娇柔道:“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银珠见她那故意搞怪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她这调皮的小姐呀,何时才能长大哦。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走出了房间,一把把门带上了。
“坐下,一起来见个熟人。”夜白的话一出,她立马被打回原形,拉着他的胳膊迫不及待地问道:“见哪个熟人?”转而发现夜白的话好像有点问题,疑惑地往下问:“见熟人不是应该出门么,为什么是坐下?”
夜白卖了个关子,笑而不语地望着她。
“哎呀,你倒是快说呀。”宛若初看他故作深高的样子,越发地好奇了。
“先坐下。”夜白再次指了指对面的羊皮软塌垫子。
宛若初听他此言,连忙快步走到桌子另一旁,一屁股踏踏实实地坐了下去,继续问夜白:“这下可以说了吧。”
“我之前给你的幻镜呢?”
宛若初听他问她的宝贝,心里嘀咕着,刚给我的宝贝,不会是想要回去吧,如此想着便慢慢吞吞、磨磨蹭蹭地,半晌都没有将幻镜拿出来。
夜白也是猜到了她的心情,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可以放心,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要回来过。”
宛若初听他这样说,连忙从袖中变出之前他送的那把镜子,嘿嘿地笑了两声,道:“怎么会,我怎么会如此想夜哥哥你呢,实在是,实在是要把这宝贝变出来,得要点法力呢,你也知道啦,我灵力不是很高的。”
夜白听她瞎扯着谎,脸不红,心不跳的。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要见的是什么人了吧,用幻镜去见吗?”宛若初连忙把幻镜拿了出来,递给夜白,说道。
夜白接过幻镜,微施灵力,手掌往镜面上一抹,说了句南都城主俯,镜子里立马出现了一间古香古色的深阁闺房,宛若初凑上去,仔细瞧了瞧,正是云曼青的闺房,看那颗硕大的夜白珠就知道了,天上凡间,六界之中,怕是仅此一件。于是开心地回头对夜白道:“原来要见的人是曼曼啊。”
那边的云曼青好像也听到了宛若初的叫声,对着那硕大的夜明珠叫着若初姐姐。
“曼曼,我好想你啊,你最近还好吧?”宛若初也是相当地兴奋,开心地对着镜子里的云曼青问道。
“唉,一点都不好!”云曼青一脸的愁眉苦脸。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宛若初有些紧张地问着镜子里的云曼青,一旁的夜白一听她这样说,也是仔细地听着云曼青后面要说的话。
“没有啦,只是没有你们在,我实在是太无聊了!”云曼青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垂头丧气。
“嗨,你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宛若初说完白了云曼青一下。
夜白明显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宛若初心里嘀咕了一下,奇怪,这夜白看起来怎么好像比她还紧张呢?
“你哥哥,他还好吧?”夜白看着镜子中的云曼青问道。
“他确实有些不太好,不知道为什么,哥哥每隔几年就会发一次病,一病就要躺十天半个月才能好。”云曼青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明显一黯,满脸担忧之色,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一直在床上躺着,云飞刚给他送完汤药呢。”
“那便先给他服一些人参灵芝类的进补之药吧。”夜白显然没有为云逸风的病感到诧异,只是平静地交待着云曼青。
旁边的宛若初可就不一样啦,听到之前看起来身强力壮的城主,现在病得卧床不起,明显就按捺不住了,跳起来问道:“怎么会这样呢,他得的是什么病?”
夜白看着她那吃惊激动的表情,眉微微一蹙,虽然知道眼前的女人只是作为朋友一般担心他的病情,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舒服,沉默地坐在那里,不再言语,只静静地听着两个女人聊着天。
“我也不知道,你们走后第二天,他便病倒了。”镜子中的云曼青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怎么这个病就来得如此之快,我们离开之前,未见城主有任何异样啊?”宛若初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好好地,怎么一下子就病倒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会有任何征兆就一病不起了,但是在床上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又会恢复如平常,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整个南都城没有一个大夫能诊断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别说宛若初,就是云曼青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夜白的心里却是十分清楚的,被人摄取灵力精血,岂是一个凡间普通老百姓能够诊断出来的。
只是这南都城主既是火族后人,为何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灵力修为?
这是夜白目前还想不明白的一件事。
看来,他还是要再去一次南都城,才有可能解开这些谜团。
等夜白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宛若初和云曼青谈论的话题早就不是云逸风的病情,而是金银珠宝首饰,发饰和服饰。
他忍不住摇头笑了一笑,这女孩子的心事和情绪,果然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还在为云逸风的病情急得直跺脚,现在又眉开眼笑地谈论这些了。
当然,这云曼青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哥哥的病情十天半个月之后就会好起来,只要补药好好候着,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才会有心情和宛若初聊着后面这些话题,要不然以她和他哥的兄妹情深,怕是要天天抹眼泪不可。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虽然当时云逸风的身体会恢复如往常,但是也是会折阳寿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的老城主为何不能像城中其他老人一起活到一百多岁的原因。活人取其精血,必会伤其身体,损其元气,寿命也会减少。
如果她知道了这些,怕也不会笑得如此开心了吧,夜白看着云曼青和宛若初谈话时,天真烂漫的笑容,心里如此想道。
“怎么了?”宛若初看他眉峰微皱着,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便连忙跑到他跟前,伸手要去抚平。
“没事。”夜白摇了摇头,摸着她的脑袋回答着。
镜子中的云曼青见到两人间的这些小互动,有些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们,便向宛若初挥了挥手道:“若初姐姐,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和云易去看一下我哥。”
“以后我能随时和曼曼聊天吧?”宛若初歪着脑袋问夜白。
“当然,只要她有空。”夜白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
“那行,曼曼你去吧。”宛若初向镜子中的云曼青挥了挥手,说道。
夜白灵力再施,手往幻镜上一挥,镜面恢复成一片银白之色,再无云曼青的身影。
“哇,这个幻镜也太神奇了吧,我还以为只能和你聊天呢。”宛若初拿着镜子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着,心中高兴极了。
“也不是能和所有人聊天,能和她聊,是因为之前在送给她的夜明珠上施了法。如果没有这些外界物体的过渡,你就只能和我聊天。”夜白跟她解释着。
“啊,这样啊?”宛若初眼神里有那么一丢丢,小小的失望,要是能随心所欲地和所有人聊天就好了。
夜白看着她脸上的这些细小变化,往前凑了过去,在她耳边轻轻地问了一句,“你这是想要和谁聊天啊,这一脸的失望之色?”
他说这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垂脖项之间,引得她全身一阵酥麻。
“呃——”她身子往后面的桌靠了靠,讪笑了一下,说道:“没,没,除了夜哥哥你,哪里还有想要聊天的人。”
“是么?”夜白右手撑住她往后靠的后背,脸更加地往前靠近,“刚刚是谁,在那里为南都城主急得直跳脚,还扬言要去看他?”
“啊?你都——听到了呀,我也不是专门去看他的,主要是有些无聊了,又想他们了。”宛若初心想,刚刚他明明在思绪凝聚在想事情啊,怎么还听到她悄悄对云曼青说下的这些话。
“想——他——们?”夜白几个字重重地在她耳边咬出。
宛若初察觉出夜白身上一丝危险的气息,心中暗道,不好,这夜白莫不是怀疑她喜欢城主吧,想到这,就觉得有必要解释一番,刚要张嘴,两片温润软糯的唇覆上了刚上好玫瑰花型的粉唇,宛若初惊得瞪大了双眼,这夜白怎么搞突然袭击啊!
“好吃!”夜白深深地吻住她,只缠绵了一小会儿,便松开了她,还添了添那性感的唇边,说道。
“好——好吃?”感觉到他就像是一阵暴风雨,说来就来,说去就去,还没等自己缓过神来好好回味呢,就这样结束了,她的心中有一丝丝的遗憾。
夜白也不回她的话,只霸道地说了一句,“以后再在我面前为其他男人着急,我就这样吃你一次,不过,这玫瑰花@唇香,还真对我味口!”
宛若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念道,完了完了,这夜白被她带坏了!
可是——,可不可以不犯错,也有玩亲亲的福利!
第五十章 恨,便生歹意
清晨,花神刚唤醒百花,竞相开放的花骨朵刚沐浴到雨露晨光,悠梧宫中便响起一阵清脆的摔破瓷器碎片的声音,打破这一片宁静与美好。
听着声响,被砸碎的怕是不止一件瓷器。
悠梧宫大殿之中,蓝悠一双美目怒睁着,深蓝色暗花长袖上沾满了茶水,湿了一大片,水珠一颗一颗往下掉着,浸到了圆形金砖的花形细缝之中。
她胸口因怒意而不断起伏着,本来并不难听的声音因恨意而变得格外尖锐:“他们凭什么这样悄悄一商量,就把我踢出局,我不服!”
一旁站着回话的小仙娥吓得浑身发抖,腿也直打啰嗦,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回,低着头看着那满地的碎片和四处流动的茶渍,要知道地上碎的可不止一两个茶杯,整个青花瓷茶壶都被她砸到了地上。
雨茶上前按住蓝悠的手,眼神示意她不要太着急,而后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小仙娥,道:“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最——最早应该是从华凤宫传出来的,现在—现在——”小仙娥支支唔唔地,不敢往下说。
“现在怎样?”蓝悠脸色愈发阴沉,几个字从她牙缝里狠狠地从迸了出来。
“现在——现在,怕是整个天庭都知道这个消息——”小仙娥越说到后面,越没了底气,身体悄悄地往后退了退,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一掌劈过来。
果然,她还是有先见之明,十分了解自己的主子的。要知道她还没有把那些仙娥所谈论的话复述出来,要照原话说出,她非得气得冒烟不可。
就是这样,蓝悠还是气得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这些爱嚼舌根的小蹄子,要不是她们私底下这么爱谈论别人是非,也不可能弄得整个天庭人尽皆知!”
小仙娥听蓝悠这样说着,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要知道,天庭各宫的仙娥和仙童大部分都是各仙家子女,虽然都是小仙门之后,但好歹以前在家时也是家人捧着,父母爱着的。她蓝悠现在在这里耀武扬威,还不是倚仗家族的势力。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在天庭受尽恩宠的火族,最终还不是没落了,在天庭销声匿迹。
蓝悠此时本来心情就糟透了,看一旁的小仙娥还敢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心中一怒,扬起巴掌朝她脸上打了过去。
“啪”地一声响,小仙娥脸上顿时出现五指红印,立马红肿了起来。
“你是怎么地,为她们报不平是吧,不服气是吧,我看你呆在华凤宫倒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和她们一起编排起自己的主子了?!”蓝悠所有的不快,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对象。
雨茶见她盛怒之下连自己派到天后身边的卧底都打,知道她现在是毫无理性可性,连忙上前道:“小姐,其实罪魁祸首还是那个莲花仙子,要不是她一直缠着太子殿下,殿下也不可能向天后提出这样的要求。”
如今蓝悠已失去了理智,只有将她的发泄点转移到宛若初身上,才能不让她误伤手下这帮仙娥,不然让她们寒了心,以后谁还会真心实意地帮她去做事!
“对,都怪那个狐媚殿下的女人!”蓝悠听到宛若初的名字,就变得咬牙切齿,可恨的女人,让殿下为她做了这么多,自己如今却是连他的身都近不得!
雨茶见她不再揪着眼前的小仙娥不放,连忙对她使了个眼色,小仙娥收到她的信息,连忙捂着脸,悄悄转身走了出去。
待雨茶想过去扶着自己小姐坐下时,殿外响起了小仙童的传报之声,“天后驾到!”
传报声刚落下,天后就已走到大殿中来了,看那一地的碎片和茶渍,心中顿时明了,她因何而不快。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刚和夜白商议好的事情,只不过一天时间,消息竟然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天庭。相信蓝悠也是一大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才会如此动怒。
但天后是何许人也,自然是精明得很,也不把话说穿,只对一旁的雨茶道:“都是怎么服侍你家小姐的,还不快去收拾一下!”
“是。”雨茶连忙到门口叫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小仙娥过来清扫,自己则转身到一旁的偏殿去准备重新沏一壶茶来招待天后。
“娘娘——”蓝悠看到天后,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凌厉阴冷之色,立马换作一副梨花带雨的柔弱俏模样,哭啼啼倾诉着:“整个天庭的人都在说,您和殿下不要悠儿了!”
“怎么会,你不要相信外面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你看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嘛!”天后拢了拢她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帮她把有些歪掉的金步摇扶正。
眼前的蓝悠虽然刁蛮任性,十足的大小姐脾气,甚至有的时候受耍些手段,还破绽百出,让人觉得很不高明,但是在天后的心里,却是最适合天族太子妃人选,至于那些毛病,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爱自己的儿子就可以,而且数百年来,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对自己也是百依百顺,极力地讨自己的欢心。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背后的家族是五大神族之一的水族,不,现在应该说是三大神族。随着火族和魔族的没落,现有的三大神族中,水族当之为首。
所以,水神之女与天族太子联姻,再适合不过了!
“可是,可是听说,您要收我为义女,那我和殿下岂不要以兄妹相称了!”蓝悠虽然心里明白天后对自己一直是很满意的,可问题是夜白一直以来对她不冷不热的。以前还好,虽是冷淡,倒也不排斥,现在出现了一个莲花仙子,他的整颗心便都在她身上了。如果以后要称他为兄长,那她就别想再近他的身了。
“夜儿提出要你搬离悠梧宫,我便只能出此下策,让你做我的义女,你便有在悠梧宫住下的理由。”天后跟她解释着收她为义女的原因。“而且这也是为了反对夜儿想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各退一步的权宜之计,你倒是还当真了。”
“真的么,娘娘会反对殿下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不是骗我的,对吧?”蓝悠再次向天后求证着答案。哪怕太子殿下不爱她,不想和她在一起,但最后还是会听天后的话,跟自己在一起的吧,她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没有爱情又怎么样,至少他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
“当然啦,要知道天族太子妃未来可是要当天后的人,哪能是一个小小莲花仙子可以妄想的。”天后这句话倒不是为了安慰蓝悠,这夜白断断是不能够和那什么莲花仙子在一起的。“而且,你也不必唤他为兄长,还是按照现在这样叫便可以。”
正好拎着一个碧色茶壶走过来的雨茶,听到天后如此对蓝悠说着,心里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有了天后的支持,这件事就好办了!
蓝悠听到天后的这句承诺,心里当然也是很开心的,哼,宛若初,咱们走着瞧!
天后看着她这一副表情,知道她必定是想着要对付宛若初,想到之前她对付东灵山庄的那些拙劣计谋,实在是不敢恭维,称之为计谋还算是抬举她了,做了坏事,还留下证据,一副此地纹银三百两的得意表情,真恨不得大骂她一顿。
为了不让她坏自己的大事,还是忍不住提醒她一句:“你暂时不要动那个莲花仙子,我自会有办法对付!”
“嗯。”
蓝悠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天后看了很是满意。
“放心,夜儿迟早有一天会回到你的身边。”天后拍了拍蓝悠的手,安慰地说道。
“知道啦,娘娘快尝尝这刚泡的茶,是雨茶新摘的绿芽银尖,一股清香,还放了玫瑰花瓣在里面,安神助眠,美容养颜。”蓝悠自小就跟在天后身边,对她的喜好自然是了如指掌。
“好。”天后听她说可以美容养颜,连忙端起地碧色茶杯浅尝了一口,赞道:“果然不错,喝完之后如含华咀英,唇齿间清香无比。”
蓝悠见她如此喜欢,连忙示意了一下雨茶。雨茶当然也是明白的,笑了回着自家天后和蓝悠:“知道知后喜欢,小姐之前就有叮嘱过雨茶天后来了要备着些送她。”
说完从广袖中拿出一个棕色绣花丝绸袋子,双手放在天后的茶杯旁边,继续道:“因前几日仙山微降小雨,后面采摘的还未晒好,这两天便让辰花在悠梧宫烘着,过两日再回华凤宫侍候天后吧。”
“那便这样吧。”天后并不在意这些小宫娥的去向,只是当夜白到自己宫中的时候才会格外注意些,怕那些小宫娥对他动歪心思,要知道这些小宫娥身后家族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仙家,给夜白当侧妃,她还有些不满意呢。
后来,天后在悠梧宫喝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茶,才起身离去。
“小姐,你真的就这么坐等着天后给你去对付那莲花仙子?”雨茶站在蓝悠身后,看着天后离去的背影,问道。
“当然不。”蓝悠心中冷笑一声,天后叫她不要动宛若初,还不是怕伤了他们母子之情,因为她刚承诺了夜白,可以不用跟自己在一起,如果有人对付宛若初,那夜白必定会怀疑是天后所为。
天后有所顾忌,她没有!
“雨茶,二哥他们不日便会在蟠桃园宴请众仙吧?”
“嗯,二公子已经在着手写请贴了。”
“想办法弄一张,送到东灵山庄。”蓝悠说这话时,嘴边扯出一丝冷笑来。
第五十一章 动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东海水神宴请众仙那天,蟠桃园内琼香缭绕,瑞霭缤纷,瑶台铺彩结,宝阁散氤氲。两排五彩描金桌,百盏碧玉浊酒杯。宾客未至,众仙童双手执案,鱼贯而入。美味佳肴,精致糕点,珍稀瓜果一一阵列于案。当然,最为嘱目的,当属刚从园内采摘而来的蟠桃,个个都已熟透,鲜红嫩绿的,让人垂涎三尺。
“我都说了,咱们来早了吧,你们看这蟠桃园内除了这些小仙童,哪有其他仙者的身影!”宛若初跟在爹娘身后,不满地嘀咕着。要知道她最不喜欢......
《为你莲生三世》第五十一章 动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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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竟然使用冰魄
夜白在蓝悠耳边说完那句话后,蓝悠感到全身经脉如被寒冰冻住一般,动弹不得。腿因受到寒气的侵袭,站立不稳而失去重心,身子一软,倒在了桌案之前,一脸诧异地抬头看着一脸寒光的夜白,他竟然,他竟然对她用了冰魄!
要知道冰魄是夜白五百年前练就的一门仙术,以法术幻化龙涎再以灵力灌之,根据灵力的强度掌控,轻则麻痹全身筋脉,重则可至全身筋脉暴裂而亡。自从他练成此仙术以来,仅在魔界的地魔洞用过一次。当时有魔界小妖偷袭下......
《为你莲生三世》第五十二章 竟然使用冰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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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中毒
东海水神所设的蟠桃宴会,因自己女儿自导自演的一场阴谋诡计,让场面一度变得尴尬,又因夜白一行人的离去,而变得索然无味。好好的一场满月宴,就这样还没开始就要进入尾声了。一阵碗筷叮咚声响,在场众仙皆是埋头用膳,无人敢抬眼看天后和水神那阴沉的脸和那不悦的目光。
夜白是当着众仙的面牵着宛若初的手走出蟠桃园的,所以也算是公开了两人的关系。这也是天后和水神不悦的原因之一,尤其是水神,本来自己的女儿和夜白几百年来都......
《为你莲生三世》第五十三章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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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没找到解药
当夜白匆忙赶到天庭时,却没有在悠梧宫找到她的身影。
“蓝悠仙子去哪了?”夜白恢复了以往的寒冰脸,问正在宫中打扫的小仙娥。
“不——不知道,她一大早去去蟠桃园赴东海二公子家小儿的满月宴,便没有回来过。”小仙娥低着头,不敢看夜白一眼。心中后悔着,为什么她要挑这个时辰来打扫呢,不然也不会碰到心情不好,黑着一张脸的太子殿下。
话说最近太子殿下和自家主子好像处得不太愉快呀,搞得她们手底下这些小仙娥个个都胆战心惊的......
《为你莲生三世》第五十四章 没找到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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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寻找赤炎果
夜白走出水神仙府大门时,列了两排的仙兵皆是疑惑的眼神望向他,这太子殿下怎么进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平时不说留下来用膳,起码也会呆个半日再走吧,哪会像今日这般匆忙!
此时的夜白可没有心思管他人想法,心里暗自思索着前往地魔宫的路线,五百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到那个地方。隐约记得那里虽然有些萧条破败,但地盘却不算小,地下行宫大大小小差不多有百余间。
当年仙魔大战可谓是惨烈,魔君当众被斩杀,魔君的两......
《为你莲生三世》第五十五章 寻找赤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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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仙丹换解药
翼魔君带着夜白穿过长长的黑木回型走廊,绕过一座怪石临立、流水不绝的假山,踏过石径,来到行宫最深处的一处院落。
院落中长着各种珍稀灵草,神奇花果,四周空气中氤氲着粼粼紫红之气,熠熠生辉,徐徐上升。一旁还有不少小精灵欢快地在灵草上方飞舞着,看到他们来到院中,连忙扑腾着翅膀消失在灵草之间。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庭院当中的那一棵高大的赤炎果树。长得枝繁叶茂的,粗壮的树干差不多有一个人的腰身那么粗,金黄色蝶状......
《为你莲生三世》第五十六章 仙丹换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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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解毒
金珠和银珠看到衣袂飘飘,腾云驾雾而来的夜白,连忙从石阶上激动地跳了起来,朝他奔了过去。
“太子殿下,找到解药了吗?”夜白刚从云端飞身而下,脚还未完全着地,银珠便上前,急急地问道。
夜白看着眼前有些着急的二人,冲他们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脚下却没有停,直直地往大门口走了过去。
“太好了!”
两人脸上终于愁云散去,喜笑颜开,跟着夜白身后,一起往东灵山庄里面走了去。
“七七怎么样了?”
夜白一走进宛若初的房间,便问守......
《为你莲生三世》第五十七章 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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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非礼温柔美男子
宛若初讪笑着,要夜白把那赤炎果送给她。
夜白听了,宠溺地笑了笑,道:“送你,送你,都送你,不但赤炎果送你,这满桌子的仙草灵药都是你的。”
“真的?”宛若初听了,眉开眼笑,侧着身子,眼冒精光地看着那满桌子宝贝,开心地问着夜白。
“当然啦!”夜白冲她点了点头,嘴角上扬,满目柔情。
“夜哥哥,你真好,我简直太爱你了。”宛若初给了夜白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后者被她抱着,脸上虽然还坚守着最后一丝沉稳冷静之色,内心却早已......
《为你莲生三世》第五十八章 非礼温柔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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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来点刺激的
南都城中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抑扬顿挫地,依然是那么悦耳。摊子上卖的那些小玩意,依然是琳琅满目,让人目光应接不暇,许多人凑到跟前,东摸摸,西看看,爱不释手,纷纷向摊主询着价,再一阵讨价还价,交易达成后爽快掏着银子。
这不,街那头走过来的两个翩翩公子,也被这一旁的叫卖及交谈声吸引了过去。
身材稍娇小的公子,模样好看俊俏,肌肤粉嫩光滑,着一身青色轻便长裳,直袖袖口用白色的缎带......
《为你莲生三世》第五十九章 来点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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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再次回到赛香楼
夜白没有想到宛若初会在大街上突然亲吻他,虽然有些被惊到,但为了不让她感到尴尬,倒也没有推开她,好在刚买的那狐狸面具只是用兽皮风干制成的,质地也算是比较柔软,而且只是半面具,只遮住鼻子以上的部位。
不过,宛若初并没有打算将这亲吻持续太久,只在他唇上停留了一小会儿,便眉眼媚笑着放开了他。
总算,她也是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好好非礼了夜白一次,从此以后,怕是整个南都的女子都会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了。
不由自主地,她又......
《为你莲生三世》第六十章 再次回到赛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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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坏人就得吃虫子
小二听着夜白那斩钉截铁的话,又瞅了瞅宛若初那不可置信的表情,立马明了的笑了笑,道:“好勒,回头便给公子去安排!”
他以为,夜白这是给宛若初的暗示,两个人怕是相互生着情愫,却有那么一丝窗户纸没有捅破,这白衣公子,怕是今晚便要表白,如此,两个人怕是就要在一起了吧。
小二如此想着的时候,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喜欢就去追,爱上就在一起,天经地义的事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为你莲生三世》第六十一章 坏人就得吃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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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一本正经的诓骗
“放心,此虫子一般情况对人的身体是没有害的。”宛若初看他那惊恐的模样,忍不住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看吧,其实我还是很善良的!宛若初心中暗自对自己说道。
“真——真的么?”李广财听她如此说着,总算是放心了不少,但想到她所指的一般情况,那肯定也会有特殊情况,于是继续问道:“那什么时候才会损害身体?”
“呃,这你就说错了,这向善虫可是一种益虫,从来不会害人的。”宛若初不去理会他那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一本正经的纠正......
《为你莲生三世》第六十二章 一本正经的诓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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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移魂天字一号
“吃完了没?吃饱了吗?”夜白看着放下银箸,一脸满足,频频摸着肚皮的宛若初问道。
“吃完了,吃完了,十分之饱!”宛若初犹如鸡啄米一般,拼命地点着头回道着。
“吃完了,咱们便开始干正事吧!”夜白说完便站起身来,走到那凤眼纹赤色梨花木雕刻的四开大门前,将门栓栓上,然后一步步朝自己走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干,干什么正事。”宛若初本来是茶足饭饱,一派闲散慵懒之风地靠坐在那紫檀木椅子之上,一听到夜白的话,......
《为你莲生三世》第六十三章 移魂天字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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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不要诱惑我
“夜兄,其实早就知道你们身份不一般,但没想到你们还有着如此高深的法术。”云逸风看着半空中夜白那若隐若现的身影说道。虽然不能按他所说的去做,但内心对他还是充满感激之情的。站在朋友的立场,他的建议确实也是为了自己好。
“你们云氏也不错,尤其是城主,为了城中百姓,愿意牺牲着自己。”夜白虽然不大赞成他那冥顽不灵的想法,但对他那重誓言守承诺的品性还是十分敬佩的。
“你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吗?片风和紫琰他们有和你一起......
《为你莲生三世》第六十四章 不要诱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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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结发
翌日清晨,宛若初从睡梦中苏醒,便发现夜白双手枕着脑袋,伏在床头睡觉,而自己,则呈一个大字型霸占着整张大床。
看到睡着好像不太舒服的夜白,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昨晚他让她守着他不让人打扰,而自己竟然一觉睡到天亮,连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而且商都没商量,整晚就那么霸占着大床安睡到天亮。
想到这里,她连忙从那张梨花木大床上跳了下来,赤足踩在房间内的木质地板上,从一旁取了夜白的月牙色长袍,披在他身了。
饶是她......
《为你莲生三世》第六十五章 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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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瞎掰胡扯出真言
正当宛若初和夜白在街头埋头吃着那料足味又美的牛肉面时,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黑衣人一闪而过,隐匿消失在薄雾中。
举着木箸的夜白虽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一抬头,看到的却只是那有些空荡而又清冷的街道,只有寥寥无几的两三个普普通通通的路人在那里走着。因为时辰尚早,就连摆摊的商贩都没几个。
“怎么了?”宛若初口里一边嗦着面,一边问停下来看着街道另一头的夜白问道。
“没什么,吃面吧。”夜白把视线收了回来,落在吃起面来不......
《为你莲生三世》第六十六章 瞎掰胡扯出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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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故人再相见
男子听了宛若初和夜白的话,沉默思索了一会儿,似有所悟,站起身来,低头双手举于眉前,身子向前微微一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两位公子今日的讲解,受教了!”
“无须客气。”夜白连忙也起身,向他点了点头。
“敢问阁下是哪门哪派的修仙世家?”宛若初看他那银白牡丹的佩剑,还有那剑穗所坠之宝石,估计在修真界也有些地位吧!
“在下白起,为金阳白氏门生,四处游历,今日刚到达南都城内。”男子行完礼后,一字一句地回......
《为你莲生三世》第六十七章 故人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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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云曼青得了个好宝贝
夜白听到云曼青让他赶紧收起金丝天蚕网的话,含笑问道:“你确定不要收下我这宝贝?”
宛若初听夜白这样讲,心想那金丝天蚕网必定还有其他用途,肯定是个好宝贝。于是连忙拉住云曼青,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改变主意。
他夜白身为天族的太子,必定有不少的宝贝,如今他主动要将此宝贝赠予云曼青,哪有不收下的道理!
云曼青见宛若初如此示意她,便犹豫了一下,改变了主意,对夜白说道:“要收下,要收下的。”
夜白看了看眼前两个人之间......
《为你莲生三世》第六十八章 云曼青得了个好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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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快吃丹药,好去逛街
“这大白天的,怎么把门都关上了?”云逸风看着自己妹妹那兴奋和开心的表情,微微含笑问道。
有夜白和宛若初这些人的出现,自己的妹妹好像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城主,你先坐下来吧。”云飞把身后的座椅铺上了一张厚厚的棕色暖垫,叫着云逸风。
云逸风见此,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招呼着夜白和宛若初一起坐下。
夜白和宛若初坐到了靠右边的两张椅子,云逸风坐在最左边的垫了暖垫的椅子,云曼青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宫女人将茶水倒好,糕......
《为你莲生三世》第六十九章 快吃丹药,好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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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汝江小伙好热情
云逸风听到宛若初和云易的对话,笑了笑,转身对他们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这一次便带你们去汝江好好玩玩!”
这堂堂的一城之主,可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误以为他是小气之人!
“真的么?”云曼青听了云逸风的话,兴奋地上前抓着他的蓝色长袖,问道。
而身后的云易同样也是满脸期待,一副开心的模样。
“汝江是什么地方?很好玩吗?”宛若初对于玩吃喝玩乐一向也是充满兴趣的,自然也是面露喜色,眼睛望向云逸风两兄妹。
“当然......
《为你莲生三世》第七十章 汝江小伙好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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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住客栈,吃美食
夜白听到河中泛舟小伙子们冲着宛若初她们唱着热情直白的对歌,一记冷冷的目光望向他们,然后,手便搭在她的肩上,拥着她进入到岸边一家酒楼客栈。
这里的酒楼客栈不像赛香楼那么高大而气势磅礴,基本上都是两层,一楼吃饭,二楼住宿,房屋造得都不是很大,古朴而婉约,跟整个小镇的淳朴民风倒是十分相符。就连店内的小二也不像赛香楼小二那般卑躬阿谀,见有客人来,也只是微笑着问道:“几位吃饭还是住店?”
“吃完饭,然后住店。”......
《为你莲生三世》第七十一章 住客栈,吃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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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是意外吗
宛若初他们一行人因当天车马劳顿,有些困乏,当天便没有再去汝江游玩,午饭过后都各自回房中休息,直到第二天清晨,个个才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客栈大堂之中。
“看来昨晚大家都休息的不错啊。”云曼青说着便拉着宛若初的手,坐到了大圆桌子前面。
一旁的小二见他们都已经起来,便上前问道:“各位客官要在小店用早膳吗?”
“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宛若初听了小二的话,站起身来,眨巴着眼睛问他。
小二被她猛然那么脸对脸一盯着,倒是有......
《为你莲生三世》第七十二章 是意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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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想害她的人
“蠢货!”客栈旁边的幽深小巷子中,紫衣女子怒声对眼前的青衣女子道。
“主子,我错了,我只是想到这么一次绝好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了,所以,所以才自作主张安排这一切的。”青衣女子越往后说,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发不足。
紫衣女子听了青衣女子的解释,越发来气,上前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道:“还狡辩!你不就是想要邀功么,我都说了,不要轻举易动,你就是不听!”
紫衣女子动手的时候,把脸上的纱巾弄掉了,露出来的,正是雨......
《为你莲生三世》第七十三章 想害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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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庄主夫人出事了
“谁阴魂不散?”云曼青见夜白铁青着一张脸,没有回宛若初的话,心里也有些着急,望着他问道。
夜白看着那刻着紫色细小纹络的长钉,道:“噬魂钉,钉人人立毙,钉仙元神俱散!水神府所炼就,专门用来对付犯下重罪的仙奴!”
“可是,蓝悠不是中了你的冰魄,卧床不能动弹了么?”宛若初当然也怀疑是蓝悠所为,毕竟这么处心积虑想要对付自己的,不会有第二个人。只不过没想到她才消停了几天,便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蹦哒了。
“要么有......
《为你莲生三世》第七十四章 庄主夫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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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解救
易晓晴因吸入了不少毒粉,全身无力地摊软在地,被蓝悠踩在脚底下。
“再飞啊,再跳啊!”蓝悠说这话时,满脸阴冷之色,松开了脚,单手揪着易晓晴胸口的衣领,拖到了天牢外面。
“将她绑在柱子上!”蓝悠将无力反抗的易晓晴一把扔在地上,对守天牢的天兵吩咐道。
“是。”天兵虽然不直接听令于蓝悠,但卑微渺小的他当然也希望找到水神一族这样的靠山,得到他们的庇护,眼下这种绝佳的表现机会,他又岂能放弃。
易晓晴总算是明白,原来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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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我们不要在一起了,好不好
当他们几人刚到达东灵山庄大门口,就有不少人围了上来,纷纷查看着易晓晴的情况。当时山庄众人看到她被蓝悠带走,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是在那里干着急。还好有夜白安插的暗卫及时向片风通风报信,才让易晓晴没遭遇更大的伤害。
站在最前面的金珠看着易晓晴身上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心疼得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哽咽着说道:“夫人……你这……该死的蓝悠,恶毒的女人……”
金珠虽然现在和银珠一起服侍着宛若初,但其实在此之前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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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预谋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便不要与我分开,你所担心的那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夜白目光灼灼,焦急地望向宛若初,等着她的答案。
“好吧。”宛若初看着夜白那执着而又急迫的目光,终究还是硬不起心肠,将他推开。走一步算一步吧,就算是神仙也有看不清的命格,猜不透的结局和无法掌控的劫数。
听到宛若初的回答,夜白终于满脸愁容舒展开来,将她有些冰冷的手握在掌心:“那你先好好照顾好你娘,其他的,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宛若初点了......
《为你莲生三世》第七十七章 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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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前世$今生
自从上次分开后,宛若初差不多已有半个月没有见到夜白的身影,她心想之前去凡间的日子甚多,他应该也有些事情要忙,而自己这段日子也是一心一意地照料着易晓晴的身子,没有去天庭找他。
而最近几日,他似乎更忙了,连幻镜里面都没有和她说话了。
她的心中,第一次对他有着一种奇怪的情愫,很想见到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还经常会想起他对自己说的话,温柔的,深情的。有的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想念他那温暖的怀抱,有一种淡淡檀香......
《为你莲生三世》第七十八章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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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你是她吗
华光寺的僧人最近有些忙,因为羽希的君王将要来寺中祈福。众人除了将地板打扫的一尘不染,还在主院中铺了鲜红的地毯,廊间挂了一些写着梵文的黄色布幡,佛案前的斋果也是刚摆上的最新鲜的,就连那地上的蒲团也是新赶制的。
夜白对此却没有半点兴趣,睡莲几天前凭空消失,可是半分宛若初重生的迹象都寻不着。
这一天的他有些心烦意乱,虽然师父告诉他,有些事情急不得,说不定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便会相遇。
可是,他还是向师父告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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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住下了
当夜白来到大殿的时候,道吾法师领着众僧,还有希羽皇帝、皇后一干人等在诉经祈福。这其中当然包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般若公主。看到姗姗来迟的夜白,表现出很兴奋的样子。
夜白没有看他,径直走到道吾法师面前。
道吾法师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做下后,递给他一个金色的转经筒。
夜白不顾一旁对他挤眉弄眼的般若公主,般腿坐下,目不斜视,一心一意地念着经文,转动经筒。
而般若公主也被一旁的皇后拉在了身旁,规规矩矩地祈福去了。
一柱......
《为你莲生三世》第八十章 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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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我就静静看着你们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来者正是皇上留下来照顾般若的大嗓门公公——海林。
海公公手执两串冰糖葫芦,看了一眼旁边的嬷嬷,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怎么能让男人随便靠近公主呢!
后者两人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人家是法师好不好,而且两人心中是不服气的,你都还有把公主跟丢的时候呢!
“公公见谅,小僧只是和公主说说话。”
夜白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时,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好在除了父母外,她还有一个这样护他周全的人,他的心里其实是很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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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策划一个计谋
般若公主待在华光寺的半个月中,几乎是形影不离地跟在夜白身后,跟着他在殿中打坐颂经,案前磨墨抄写经文,就连用膳也非得挤在一张案上。
长廊间,石径上,院落中,总会看到着淡黄色半膝长裙的半大不大的女孩,抓着夜白那月牙色长衫的衣角,一副乖巧模样,跟在后头。
师兄看到,都会打趣道:“夜白,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尾巴!”
夜白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可后面的般若可没那么好说话,犀利的小眼就瞪了回去。众小僧倒也不恼,捂着嘴偷偷......
《为你莲生三世》第八十二章 策划一个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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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安排
般若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的花海。
“这是什么地方?”她望着眼前白色衣裳的背影问道。
“灵山之巅。”夜白转过身来,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回答道。
初现的霞光从他身后照射开来,阳光温柔地洒在他身上,脚边盛开的花朵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还未完全消散的雾气在他四周缭绕,仿若梦境一般。
般若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如此想着的时候,话已从嘴边跑了出来。
夜白听了,笑了笑,同她说道:“你醒......
《为你莲生三世》第八十三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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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花田喜事
“夜哥哥,你真的不陪我进皇宫吗?”皇城墙脚下般若哭丧着脸问夜白。
“不去了。本来跟你们走这一趟也只是为了让世人更加相信那些传闻。”
虽然夜白也想时时刻刻和她呆在一起,可是他拥有前世的记忆,呆在皇城会影响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般若抱住他的腰,伤心地掉下泪来。
“傻丫头,想我的话可以和海公公一起来灵山找我。”夜白任她抱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道。
“这是进宫的手令,哪天在山上呆得无聊......
《为你莲生三世》第八十四章 花田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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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 回去便成殇
花田之中,两人着红色喜服,在落英缤纷,众鸟拥簇之下,准备拜天地。
“等一下——”山坡那头,响起海公公那大嗓门。“你们这两个小犊子,想蛮着我们就这样成亲了是吧!”
到来的不仅有海公公,还有羽希的父皇和母后。
“就知道你这丫头见到夜白,便会及不可耐地想和他成亲,可是这么重大的时刻,我们怎么能不在场呢!”皇后看着一身喜服的般若,牵起她的手说道。“我的女儿长大了,真漂亮。”
“母后。”般若娇羞地低着头。
“夜白,你......
《为你莲生三世》第八十五 回去便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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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他们的身份
“七七!”夜白看着宛若初不断流出的血泪慌了神,想要上前为她查看,却被她一把推开。
以前夜白用千年修为给她暂时治好的血泪,今天,又流了出来。
“是天后,你的母亲让蓝悠对东灵山庄下的手,你我之间不共戴天,啊——!”宛若初已看不清眼前,悲痛之间,只觉得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丹田内升起,以无法阻挡与控制之势爆发了出来。
一旁的夜白刚开始还担心她,哪知她体内竟爆发出一股神奇力量,血泪从起初的腥红变成一颗颗五彩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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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喜得小天孙
从东灵山庄回来的第二天,天君便将关押在无妄海的蓝悠提了出来,处以极刑。
同一天,将天后关押至无妄海。
九重天,凌霄宝殿之上,天君问太乙真人:“可有说服那莲花仙子?”
太乙真人笑着摇了摇头,抚了抚那发发白的胡须。
天君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太乙真人,不是没成功么,为何一副喜事临门的开心模样?
“你可以让她提条件,只要不太过份,本天君都会答应。”
“一百年以后的事,何必那么着急。”太乙真人含笑对坐在对面的天君说道。
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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