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
第一章 梅烟镇晚上的夏日诡谈
梅烟镇是一个经常下雨的地方,这里白砖青瓦的墙边,拐角处也总生着些湿润的青苔,青色之上有几粒米大点儿的黄色小花点缀着生机,增添着色彩;一席凉风,几场梅雨,淅淅沥沥的卷来几缕神秘浮动的荷香;延延展展,严丝合缝的笼罩着整个梅烟镇的天空,被烟雨洗去了铅华,纯洁的像一整块蓝色水晶;湛蓝空灵,清绝明净。
聚聚散散的人群踩着刚被春水浸泡过的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白天,几个妯娌三三两两的聚在屋檐底下,磕着瓜子喝着茶水,聊一聊那些曾经从她们的生命里偷偷溜走的时光——是人间琐碎的烟火声。
晚上的梅烟镇漆黑静谧的夜空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子,因为白天的时候天空刚被雨水冲刷过所以星子也格外亮,像细碎的宝石躺在青色天宇上熠熠生辉。不一会儿,镶着金环的月亮就拨开云雾,将朦胧的光辉照在鳞次栉比的屋舍上,远远看去俨然是被铺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然而夏天闷热的空气像一团鼓满了热气的结界一样紧紧的把月荼包裹着,从湖面吹来了一阵带着水汽的凉风,吹在肌肤上是难得的清凉!舒服的月荼忍不住要打开浑身上下的所有毛孔,来感受这个夏夜里最惬意的馈赠。
“听我爷爷说,以前的梅烟镇就是个死人堆。别看现在这么繁华,也不过这几十年才有的人气儿哩!”
诡异低压的垂髫童儿的声音在本应无人的学堂里幽幽荡起,那游若细丝的声音若有若无,轻的像一阵微风就能吹散一样,但是阴阳怪气的沉重感却像是一个千斤重的玄铁在你心里重重一击。如同一只小鬼从鬼门关里爬出来在你身边挥之不去。
此时被夜色笼罩的学堂早早的就下课了,教书的方先生也早就给门子落了锁。但是本应该空无一人漆黑的教室里突然亮起了一抹光,几团半人高的影子映在了纸糊的门窗上,忽闪忽闪的煞是诡怪,若是此时有人经过此处定是要被吓一跳的。
“为什么啊,怎么就说是死人堆了?”月荼捅了捅身旁的小男童,催催他快些讲,莫要再说些卖关子的话吊人胃口。
小男童名叫李响,成绩不好不坏,不过中游水平,但是平日里素爱看些野书杂书,想象力是极其的丰富。每每到了晚上夜市瓦子点了灯,戏子们咿咿呀呀的唱起曲儿来,这才搬着到他腰的凳子到说书人那里去听故事。
什么姑娘家的情情爱爱他听,听到了那情深处,他也忍不住潸然泪下;汉子们的江湖情谊他也懂,听到了高潮的时候他也会激动拍着大腿叫好!但是他更喜欢听一些怪力乱神的话本,因为他想当一个真正的“说书人。”
“是‘悯生祭台’啊,听说过没有?”
月荼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对面的林枣问他知不知道,林枣也很茫然啊,于是说道:“你看着俺,俺也不知道,李响这家伙看过的书听过的本子可比俺吃过的枣子都多。”说完就鼓动着李响继续说下去。
见有人对他讲的故事颇有兴趣,不由得精神抖擞起来,坐直了身子,讲起来也是绘声绘色,有模有样的,怕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说书先生嘞!
“‘悯生祭台’之所以叫‘悯生祭台’这事还得从百年前说起,传说百年前有个大魔头叫苏怀然,苏怀然本是弘曦派掌门清逸的关门大弟子,但是因为清逸掌门似乎更看重他的师弟苏磐巉(chan),心生妒忌的苏怀然就偷偷修炼魔道,走了捷径没想到最后走火入魔身体最后被心魔控制,在心魔的怂恿之下杀害了很多无辜修士甚至还有手无寸铁的黎明百姓!”说到这李响不由得捶胸顿足,扼腕叹息,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血腥残暴的人呢?!
听到苏怀然残害无辜黎明百姓的时候,月荼也在想,幸好这个大魔头已经不在了,要是真的让自己碰到了一定要杀他个干干净净,直接让他在这世上灰飞烟灭,连轮回的机会都不给他!
“后来弘曦派掌门清逸长老悲悯众生,带领全派弟子前去讨伐,后来双方大战了三天两夜,苏怀然见不是清逸掌门的对手,于是就跑到了咱们的梅烟镇后面的那座山上去了,清逸掌门哪能就这么放过他呀,于是带领着苏磐巉和一众弟子来到此处将苏怀然绞杀。因为战斗太激烈了,苏怀然又得道很深,修为不足的苏磐巉最后死在了那场战斗之中。
因为弘曦全派上下悲悯众生,又为了悼念苏磐巉的死,所以将百年前的那场大战称之为‘悯生祭台’。”
林枣气不过,浓密的眉毛都竖起来了,本来就不是很大的眼睛此刻竟然也圆溜溜的瞪了起来,呼哧呼哧的从鼻子里喘出的气都把烛光吹的晃动了,说道:“这个苏怀然真是太可恶了,见不得人家好,临死了还得再拉一个垫背的,这心眼儿也忒坏了!要是我现在就是一个刽子手该多好,我一定要亲自砍断他的魂魄,让他为那些死去的百姓们赎罪!”
“不过啊我听话本里说了,因为苏磐巉和那些个修士啊,百姓啊死的都太惨了,太委屈了。怨气太重了,阴间的阎王老爷都不收他们的,所以啊他们那些在‘悯生祭台’里牺牲的人们非但没有投胎去了好人家,反而改成了没人要的孤魂野鬼,每每到了晚上的时候就能听到后山的魂灵在呜呜呜的哭着喊着叫冤……”
恰逢此时一阵凉风平地而起,直冲九天云霄,吹开了紧闭的门窗,还带起了一片云朵遮住了半边月亮。
顿时黑了一半的天空加上门窗的异响把旁边的小女童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往月荼怀里钻,一边还挥舞着拳头捶打着那个讲故事的男童,一边打还一边哭嚎。
月荼身为一个女孩子却最见不得女生哭了,尤其是像小雪儿这样香香软软的大家闺秀。
“李响!你看看你,说的那么恐怖都把小雪儿吓哭了。”
李响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把故事说的生动形象那是他毕生的梦想,是他的目标,怎么反倒是他的错了?于是立马反驳道:“月荼你怎么能这样,刚刚还是你叫我讲的呢,怎么现在小雪儿哭了你就只怪我了?”
本来月荼还想再反驳点什么的,但是她圆溜溜的大眼珠子转了一转,觉得李响说的话还挺对的,自己好像真的没占什么理,于是就乖乖的闭嘴了。
但是长的又黑又壮的林枣就看不下去了,伸出他肥嘟嘟黑乎乎的小手使劲戳着小雪儿的小脑袋瓜子,说道:“都跟你说了,害怕就不要过来了嘛,你还来。自己吓自己还怪起别人来了,尽知道添麻烦。”
这一说可不得了了,小雪儿哭的更凶了,连最最怜香惜玉的月荼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俄然间,学堂里就传出了小雪儿的哭声,林枣的责备之声,月荼和李响的争吵声。作哭作闹,畅叫扬疾似是蜂喧又如沸锅。嚷唧之间,不知不觉的本来恐怖的气氛眨眼间烟消云散。
“吱呀——”教室的门突然就被一只枯槁蜡黄的手推开了。借着月光他们看清了这手的手皮都松垮了,再往上看就看到了这双手的主人。
灰白的头发在月光下散发着银色光辉,横眉冷竖,只见已是天命之年的方先生下巴上蓄着的那一撮小胡子都气的分叉了!手里拿着戒尺气冲冲的站在门口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又是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又跑来干什么!”
“不好,快跑!”月荼率先带头从窗户上跳下去,李响,林枣和小雪儿就像下水饺一样,“扑通扑通”的跟着月荼跳下了窗户,方先生就在他们身后喘着粗气追着,嘴里还喊着:“慢点,慢点………”
小雪儿还一边跑一边哭着:“呜呜呜……怎么办啊,方老头要追上来了。”
“你放心,方老头上了年纪,追不上的!来,小雪儿,把你的手给我,我跑得快带着你跑。”说着,月荼伸手抓着小雪儿的手就往前冲,完全顾不上小雪儿能不能跟上。
四个人一口气跑到了村子深处的老榕树下,途中都不带停下来喘口气的。
直到他们确认了方老头不可能再追上来这才停下。
月荼扶着老榕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呼呼呼呼……哈哈哈,方老头一把老骨头了,追不上了,啊,累死我了。”
林枣也疲惫的坐在树根上,突然涌进来许多的氧气让林枣觉得肺部有些疼痛:“呼呼呼~太刺激了,下次还来呗!”
一听还有下次小雪儿马上不干了,她一边费力的往鼻子里吸气一边抽抽搭搭的哭道:“啊?怎么还有下次,不要了,不要了,呜呜呜……这么晚回家教习姑姑要罚死我的,呜呜呜呜……”
第二章 大胆老贼哪里跑
李响使劲的喘着气,顺着小雪儿的话头,安慰的说道:“这所谓的‘夏夜故事会’啊,不一定得是诡谈,我,我们,也可以讲一些有意思的故事嘛。”
月荼想到小雪儿家教确实严格,毕竟秦家是世家大族,小雪儿又是唯一的嫡女,家里更是要看的紧一点。
想必她今天能陪大家出来疯癫说不定也是做了很多功课的,于是月荼给小雪儿打了圆场,说道:“好了好了,以后再说吧。李响你可别再吓唬小雪儿了,下个月就要考试了,林枣还要练刀,你不是也一直想当一个‘说书人’嘛,还是趁着这段时间多看几本书吧。”
听月荼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林枣,再过几天方老头就要安排考试了,这要是考的不好,且不说是不是会影响以后升学,将来能不能被仙门百家看上。怕是连自己老爹手里的荆条都扛不下来哦。
一想到他爹的荆条,林枣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同时月荼的话也激起了小雪儿的好奇,她擦干眼泪,但是眼睛依旧红的跟个兔子似的,说道:“月荼,你以后打算当什么啊,这眼看就要考试了,全班有可就你一个人没有选课试了。”
小雪儿也是担心月荼,要是考试之前再不确定好自己的职业就要被方老头当成没有灵气的人处理了。这样的话月荼就只能一辈子当一个普通人,日后再难入仙门了。
“嗯……我还没有想好,统共就这么几种职业。刽子手不行,我可不像林枣,生来就是大力士;御水师也不行,我家不像你家那么有钱,能学的起。看来我还是去学纵灵者吧,不用花钱还能养活自己,多好啊。”
看着月荼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仅是小雪儿,李响和林枣也听了震惊,纵灵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且不说是不是会有恶灵对纵灵者图谋不轨,单是学习的过程就够折磨人的了。
纵灵者确实像月荼说的那样并不需要花钱,是所有职业里最不烧钱的,但那是因为纵灵者难学,而且不管是不是能学成都有生命危险。没有天赋和能力的人,最后只能成为恶灵的高级躯壳,而这样的人就被称为“灵人”,普通的攻击也只能暂缓行动或者再强一点就是让“恶灵”脱离肉体,但是不能将“恶灵”彻底铲除。
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个林枣这样的“刽子手”来砍杀恶灵了。同样也就造成了一个纵灵者的身边一般都会有一个刽子手作伴这种绑定关系。
如果没有的话,纵灵者就只有两种下场,一种是被恶灵吃掉灵魂,另一种就是在纵灵者十分强大的情况下,把恶灵封印然后带给刽子手处理。
总之就是一句话,让恶灵彻底消失只能是刽子手出手。
林枣说道:“你怕不是个憨瓜,你能保证所有的人啊,灵啊都是好人好灵吗?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他们吃了可怎么办?”
李响也附和道:“对对,林枣说的对,你这个智商可真是不适合当这个。要不你还是来跟我一起当说书人吧,女孩子多。”
月荼一脸愁容的靠在大槐树之下,一手扶额一边挥了挥手说道:“你们这些文人,一个个的都是以笔为刀,口诛笔伐,杀人不见血,不死也得疯。你们放心吧,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些什么,但是我有自己的分寸。”
尽管如此,小雪儿还是担心月荼,她实在不想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拿自己的生命冒险,还是开口劝道:“月荼要不你还是再想想吧,每年都有很多人死在恶灵和妖精手里,我觉得李响的建议就不错的,你要是不喜欢说书人,我可以跟爹爹说,让你跟我一起学御师,学费什么的我都可以先帮你垫付的。”
小雪儿家里是有名的世家——秦氏,已经当了百年的御水师。在修仙界,只要是能叫的上名字的御水师很大一部分就是他们秦家的人。
尽管梅烟镇也才存了不过百年,但是秦氏还没有来梅烟镇的时候就已经是其他地方的一方大家了。
秦家没有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就欺民,反而时不时的救济一些穷苦人家,所以梅烟镇能很快繁荣起来,这里的人们看到秦家人都很是敬佩。
月荼知道小雪儿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个东西,试问谁家能跟他们秦家一样,连池子里的荷花都是金子做的,荷叶是用翡翠绿玉雕的!但是月荼喜欢跟小雪儿一起玩只是喜欢小雪儿这个人而已,跟她的家境没有关系,所以月荼不想麻烦小雪儿的家人。
感受到了小雪儿的一片炙热之心,月荼也认真的思考自己的决定,好像真的有点莽撞了哈。
顶不住大家的劝诫,月荼决定还是参考一下大家的意见,选说书人吧:“我当然是不能让你破费了,要不我还是跟李响选一样的吧,我俩都当说书人。”
听了月荼的决定,三个人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月荼的职业终于选好了,四个调皮鬼也休息够了,恋恋不舍的彼此告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月荼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现在只有她和姥姥一起相依为命的住在梅烟镇。
此时的月亮已经跟个大玉盘似的高高的悬挂在空中上,时候已经不早了。姥姥平时睡的很早,月荼是等到姥姥睡下之后才和小伙伴们去学堂夜谈的。
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月见草也趁着夜色悄然盛开;鸡鸭早早的都已经回笼入梦,只有门口的那个大黄狗听到了异动,颠颠的跑向月荼。
月荼轻手轻脚的走着猫步来到自己的窗户旁边,她先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窗户然后迅速翻身进去,一个轱辘就躺在了床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因为月荼的床正好在窗户下面,所以只要一个翻身就能刚好的躺在床上。
窗外的大黄狗还在月荼的窗户外面轻声叫唤,叫月荼跟它一起玩。但是月荼怕吵着姥姥,就探出头去跟大黄狗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快去睡觉,咱们明天再玩。”
月荼给那个黄狗起名叫小黑,至于为什么不叫小黄呢?是因为月荼就是想叫它小黑。
静悄悄的房间里传来了隔壁姥姥的鼾声,一上一下,一高一低。
月荼就伴着这样静谧舒心的环境睡下了。
“咕咕咕……”
“扑棱扑棱——”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月荼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院子里好像有鸡叫的声音,本来月荼还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笼子里的几只鸡半夜不睡觉在笼子里打架呢。
但是没过多久她又听到了小黑的叫声!
“有贼!”月荼第一反应就是有贼,因为小黑的叫声听起来很着急,更何况现在是晚上。
她悄悄地起身拿起了用来撑窗户的棍子,趴在窗户边上,借着月光仔细的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
只见一个顶着一头凌乱的白发,瘦瘦高高的身影手里抱着一只手已经没有了动静的鸡,一只手还拼命地拽着被大黄狗紧咬不放的长袍。
一看是个老人觉得自己能打得过,管他三七二十几呢,月荼直接跳窗而下,举起棍子就朝着小偷,啊不,老贼那里大步流星的跑去。
趁着小黑还在死死的咬住那个老贼的长袍下摆不放的时候,拿着棍子就往这个老贼身上抡,使劲的抡。这个时候老头要是敢跟月荼讲什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她能一个棒槌让他知道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
“你个坏东西,敢偷我家鸡。我姥姥都舍不得吃,看我不打死你。”
第三章 晚上偷鸡的老头
“哎呀,别打了,别打了。”老头被小黑咬着衣服身体没法动弹,手里又还死死抱着那只早就已经昏死的过去的母鸡。
月荼哪里会听一个贼的话,不仅没有放松攻击反而更加猛烈:“你一个老人家,不在家里安享晚年反而来到我家里行偷盗之事,如今我教训你,你竟然还有脸让我停下来,为老不尊者,你是该打!”
对方是个女娃娃,自己又不能对她出手,只能撕了本就破败不堪外套,抱着老母鸡,脚下生风的跑了。
别看这老头已经白发然然,但是跑起来却比年轻人都快,月荼都差点都跟不上。
老人回头一看,这小娃和那条大黄狗还紧跟着不放:“你怎么还在追啊,不就是一只鸡,你至于吗?”
月荼在后面卖命的追咆哮着:“你个死老头,你偷的是我们家的下蛋母鸡!!”
“不就是个老母鸡嘛,我以后会赔你的。”
这老头是脚底抹油了吗?怎么越来越快了?
“你说这话,呼,哈,你自己都不觉得害臊吗?”一个穿的破破烂烂,还是个白了头发的老人,来自己家偷鸡,完了还说会赔自己,请问你一个臭要饭的你怎么赔?说什么月荼都不会上当的。
老头见她是铁了心的要跟自己跟到底了,挥一挥衣袖,突然平底卷起一阵妖风,带着地上的沙砾和树叶拦截了月荼。
本是夏天,树上的叶子应该是十分坚韧的,但是此时却如同秋天的落叶一样纷纷从树上下来,卷着地上的尘土迷了月荼的眼睛,让她看不清老头的去处。
“呸,呸,都跑我嘴里了。”月荼一边吐着嘴里的尘土,一边招呼着小黑过来。
看着空无一人的树林,只有惨白的月光照在地上,除了她和小黑连声知了叫都没有。
“你以为这样就能跑了?也太小看我了。”说罢,月荼指尖缓缓亮起一缕金黄色的光芒,这个光芒在她手中慢慢的变化成了一只娇小的鸟儿。
月荼想象着那个老头的样子,对鸟儿下命令:“带路。”
鸟儿收到了月荼的命令现在是在半空中漫无目的的徘徊了几圈,过了一会儿突然就停在了那里,激动的扑棱这翅膀,像有了方向一样朝前方飞去,身后托着一个长长的金色丝线,那个丝线就连在月荼的指尖。
这是月荼的能力“迷踪”,只要记得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就能找到这个人,但是这个能力还有一些不足,就是它不一定能正确的找到那个人。
因为有的人就是擅长易容术的,“迷踪”只能找到“长这样”的人,现在月荼的能力还不够,“迷踪”只能找到长相相似的人。
但是要找到这个偷鸡的老头应该都用了,那个老人还会像他一样半夜不睡觉去偷人家里的下蛋母鸡,这可是月荼家用来买钱的,姥姥身体不好,只能在家里喂喂鸡,养几只鸭,做些手艺活来维持家用,所以这里的每一只鸡鸭都是月荼家宝贵的资源,月荼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让这个老头跑了呢。
鸟儿飞的不快却已经看不到它的身影了,但是月荼刚刚追老头的时候消耗了太多体力,现在有点体力不支了。不过好在不管鸟儿飞到哪里月荼手里的线没有断,顺着这根线也是能找到的。
“好香啊,有光!”
顺着迷踪鸟的指引月荼和小黑慢慢的来到了树林深处,这里黑漆漆一片,灌木丛生,百草丰茂,这样是放在平时月荼白天都不一定会过去,万一里面有蛇怎么办。
“汪汪汪~”小黑像一只脱缰的野马,顺着那道火光就跑了过去,也许是被香味所吸引,也许是被深夜突兀的火光吸引。身后只留下了一道绿油油的道路,让月荼选择。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我怎么知道这老头会跑这么深的地方?小黑都过去了,应该是没蛇。
“不能咬,你快给我放开!”
“你竟然烤了我的鸡?!”
小黑过去的时候老头正在专心的烤鸡,看着被烤的滋滋冒油的鸡皮,色泽光亮,酥脆可口,漏出白色的鸡肉还有鲜香的汁水,不柴不腻还没开始吃呢就已经飘香四溢,口水狂流不止。
就在老头忍不住掰下一根鸡腿要细细的品尝这久违的人间美味的时候那只大黄狗就扑上来狠狠地咬住了它的手臂。
“误会啊,你先让它松口,你听我跟你解释啊。”
“解释什么?已经证据确凿了,你手里拿的就是我们家的老母鸡,你还想解释什么,我现在就让你付出代价。”
月荼双手托起,手掌之间分别幻化出一个金黄色的菱形光芒,看着锋利无比,不过形状不大,也就是月荼手掌的一半那么大。
老头像是被月荼这个阵仗给吓到了,本来有天赋修仙的人就不多,更何况是像月荼这么有天赋的小童应该早就被上面的门派挤破了头的邀请她入门了,而且月荼的这个能力是不常见的,前后百年都不见有人有过,怎么还在这么个乡下地方为一只老母鸡斤斤计较呢?
“夏童?”老头晃神间月荼就将手里的利器给甩了出去,但是也没有直直的对着老头,老母鸡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至于让他拿命来抵。
月荼本来就是想着吓吓他,给他个教训日后不要再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就行了,但是这老头显然也不是一般人,他起身就把大黄狗摔倒了一边,接着反手就把月荼飞到半空中的两个利器给碎成了渣,落在地上化成点点荧光消失不见。
月荼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人物,她才八岁啊,谁会对一个八岁的孩子动手,这还是她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嘞。
想来也是,那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头能跑的这么快还能轻易带起一阵风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把一只鸡连杀带剥的给烤熟了。
吓得月荼不住退了几步,指尖微微发抖:“你?”乖乖来,好像招惹了什么大人物,就应该听姥姥的话轻易不能显露本事。
大黄狗为了保护主人疯狂的撕咬老头的衣摆,嘴里不住地发出低吼。
老头没有管大黄狗“夏童!别走!”一个滕蔓从树上摇曳而下,将月荼紧紧绑住。
“你个疯子,你偷了我家的鸡不算现在还想杀人灭口吗?”
老头靠近月荼,用手轻轻的在她额间弹了一下,力道也不大,就像是被蚊子叮咬了下。
仔细观察之下老头叹了口气,拂一拂身上的尘土。
“你不是夏童,是我认错人了,不过你的本事不能随便用你的家人没有跟你说过吗?”
月荼近距离的观察这个老人,尽管白发苍苍,面黄肌瘦,但是面像却是年纪不大的样子,看着应该只有三十岁。
左边剑眉之中有一个痣,一双丹凤眼里饱含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要是年轻的时候这位老人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一个少年郎吧。
老人松开了月荼,转身就拍了拍烤鸡身上的尘土大块朵硕起来。
“嗯,真是妙极啊,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烤鸡了,要是能来一盅佳酿的话那就是人间仙境了。”
“给,你尝尝。”老头递给月荼一个鸡腿,是刚撕下来的,那个脏了的他刚刚吃了。
月荼站在那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拿还是不应该拿。
看着月荼犹犹豫豫的样子,老头轻笑起身把鸡腿塞到了月荼手里:“我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跟人说过话了,你坐下来跟我聊聊天吧,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烤鸡浓郁的香味钻到月荼的鼻腔之中,光闻味道就能让人垂涎欲滴了,这样是吃到嘴里那不得口齿留香啊。
尽管老母鸡被烤了月荼很伤心,但是架不住它香啊。月荼没忍住就咬了一口,鸡皮酥香不腻,鸡肉细嫩有嚼头。
“这,还怪好吃的?”
“哈哈哈哈,是吧,我可是很会做饭的,来来坐下,我给你讲个事情。”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手艺老头高兴的邀请月荼赶紧坐下。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月荼。”月荼只顾着手里的没味了,也不管老头到底要跟他讲什么事情。
“你知不知道你的天赋是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天赋在书里是找不到的,姥姥也叫我不要随随便便在人前显示。”
老头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月荼,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是眼睛里多了一分温柔,他像是透过月荼看到了其他的东西,也许是他的曾经,也许是他的故人。
“我叫梓榆,梓泽的梓,桑榆的榆。以后我来当你的师傅,你看这样的条件够不够来抵你的这只老母鸡啊?”
??嗯?等等,怎么回事,这个不知道来历的老头要当自己师傅?
月荼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我管你什么紫玉,黑玉的,吃了我家的鸡你就得赔钱。”
梓榆:这孩子怎么好赖不分呢。
“我想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这样吧,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能力,尽管我现在伤势刚刚好,但是教导你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你要是觉得好我们就行拜师礼,你要是觉得不好过两天我会送上黄金一锭。”
只是看一下他的本事而已,怎么也不亏,要是不行的话还能有一锭黄金呢。
月荼答应了梓榆的要求。
梓榆起身指了指月荼身后的那棵小树,一阵绿光乍起只见小树竟然变成了无数的滕蔓向月荼匍匐而至,到了月荼脚边的时候又开出了一朵朵鲜艳的花,单瓣的,重瓣的,红的黄的白的,各式各样,五彩斑斓。
第四章 听我的就选你想选的
繁花盛开在月荼脚边,姹紫嫣红。引得月荼目不转睛,髫年之龄对奇幻又唯美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强烈的好奇心让月荼忘了自己还身处深山老林里。
月荼弯腰正要去采那朵纯白又馥郁的栀子花的时候,这朵白花竟然自己掉了下来跑到月荼的耳边。
“似故人镜中来,试把盘盏重拾,相悲原是疑梦。”看着头戴鲜花的月荼,梓榆不知不觉之间来了这么一句话。
“老头你在说什么啊?”
“啊,没什么。你觉得怎么样啊?”
月荼贪婪的嗅着手上栀子花的香味,脸上带了些崇拜:“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你是御木师?”
梓榆摇了摇头,说道:“你太小看你师父了,我不仅是御木师还是御水师。”
“双天赋?!”月荼手里的花都被惊讶的掉到地上不知道捡起来。
双天赋啊,这是世上最难得的。以前的时候只听老人们说过,百年前有一位少年郎是天下难遇的双天赋,整个南昌国都为之颤抖。
但是这个少年郎喜欢上了不应该喜欢的人,还为了这个人与世人为敌,最后身负重伤下落不明。不过应该是死了的,因为当年那个少年郎伤了心脉,注定活不长。
梓榆蹲下身子跟月荼持平视线,两个人现在是平等的位置了:“对啊,你看我有没有资格当你的师傅,够不够赔你家的这只老母鸡啊?”
月荼跟小鸡啄米似的恨不得把脖子都点断了:“有有有,够够够。”她也是个聪明娃娃,话刚说完就双膝跪地,匍匐于梓榆脚下毕恭毕敬的喊:“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然后就是“哐哐哐”三个大响头,看的梓榆一下子就乐了。
像,真像。夏童啊,这个小女跟你小的时候是一模一样古灵精怪的。你要是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会喜欢这个叫月荼的小女娃吧。
梓榆也不忍心让月荼再磕头,马上挽着她的胳膊扶她站起来,还细心的给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巴。
“好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梓榆座下的唯一弟子了。”
“唯一的弟子?师傅你的意思是你只当我一个人的师傅,你只教我一个人?”
梓榆点头:“没错,我的座下,只有你一个人。”
月荼惊的嘴巴长的大大的,都能塞下去一个鸡蛋了。乖乖嘞,自己竟然用一个老母鸡换了一个双天赋的师傅,还是一个只教自己的师傅。
“你先别急着高兴,我们得立几个规矩。”
要的要的,无规律不成方圆嘛。
“师傅您尽管说,不管什么规矩我都会乖乖遵守的。”
“首先就是你的天赋,不准再用了。我这里有一张符,你要随时戴在身上,不管做什么都不能把它拿开。”
说罢梓榆手心就摊开了一个三角形的黄色符纸,上面画着月荼看不懂的红色法阵。
月荼手里攥着那张符纸咬着嘴唇,不太想收下这个礼物,尽管这是师傅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师傅,为什么我的天赋不能用啊?”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等你长大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好的,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梓榆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着第二条规矩:“再者就是你不能跟别人说你有我这个师傅,要像不能显露你的天赋一样,不能告诉别人我的存在。”
这下子月荼觉得有些为难了,这就相当于一个乞丐突然之间遇到了一个贵人,这个贵人给她黄金万两,给她良田千顷。但是贵人告诉她,这些东西你可以享用但是你不能让别人知道,平时里你还得装成一个乞丐的样子。
这能不憋的难受吗?
见月荼有些不情愿,梓榆决定下点猛药:“你要是做不到的话我们就干脆不要拜师了。”
月荼马上就慌了,连忙摆手:“别别,能做到,不就是少说话少出风头吗,这么点小事我要是都做不好的话还怎么当您座下的关门弟子呢。”
说道第三点的时候梓榆摸着脑袋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这第三点也是最后一点就是你要是有空就给我送点吃的来,这深山老林里也没有什么吃的。只要你得空了就来这里跟我学习。”
“没问题,我保证每天至少来两遍,带的食物能让师傅您吃的饱饱的!”
“我还没问呢,你今年多大了?”
“八岁,下个月就是九岁了。”
“九岁啊……应该选职业了吧,你选的什么?”
“我想当纵灵者,但是他们说纵灵者很危险,所以我打算明天选说书人。”月荼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的有气无力,她选的是世俗生活,根本不是理想抱负。
本来以为梓榆会像他们一样劝自己当个说书人,没有什么风险还不受累。但是梓榆竟然拍着大腿十分赞同自己的想法,他激动的拍手叫好:“好啊,纵灵者好啊。明天就选纵灵者。管他们说的什么狗屁,你喜欢什么就选什么。别忘了,你是我梓榆座下的唯一弟子,不管你选的什么,我都能保你!”
梓榆看着眼睛闪闪发光的月荼:夏童啊,她果然跟你一样,连选的职业也是跟你一模一样的。我都怀疑是不是你托生到了这个小姑娘身上。
“师傅?您真的同意我选纵灵者?”尽管梓榆的态度很是坚决,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那是自然,今晚你且回去吧,为师今晚就想一个专门为你设计的趁手的武器,再结合你的天赋,将来你一定会成为一名顶级的纵灵者!”
“谢谢师傅,师傅的大恩大德,月荼无以为报!”
晨光熹微。
“月荼啊,咱家的鸡是不是少了一只啊?”
姥姥吃过早饭去喂鸡的时候突然发现鸡的个数好像有点不对。
“好像是少了一只老母鸡?”
正在吃馒头的月荼突然被姥姥的一句话给噎住了,疯狂喝水还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连小黑都不敢汪一声。
“哈哈哈,姥姥你是数错了吧,我看着就是一只没少啊。姥姥我吃饱了先走了啊,中午我去同学家学习就不回来了。”说着就塞了两个大馒头在包里,头也不会的一溜烟跑了。
“这孩子,怎么今天走的这么着急。”
“月荼?你怎么跑的这么快,后面有什么东西追你吗?”李响看到月荼的时候她正好气喘吁吁的扶着教室的窗户。
“没事,我在晨练。”
被留下的李响一脸问号:???这家伙脑子租赁出去了?竟然能做到晨练这么高尚的行动。
“上课!”
“方先生早!”
“诸位请坐。”方先生捋着他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正襟危坐的看着在座的每一位学生。
月荼,李响,小雪儿,林枣都被他给看的心里毛毛的。
方先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四个,一个戒尺打下去“啪叽”一声,整个教室突然就严肃起来了。
本来就安安静静的教室现在更是静的连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大家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你们四个都站起来!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教室里来聚众诡谈,今天你们四个一个都别想坐下!还有你,月荼,你的职业选好了吗就跟着他们胡闹。”
“先生,我已经选好了。”
“选的什么?”
“纵灵者!”月荼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除了全班的震惊还有李响他们三个的不可思议。
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要选说书人吗?怎么就成了纵灵者了。
“月荼,你疯了?纵灵者不是你能学的。”李响觉得月荼压根就没睡醒。
方先生也很震惊,纵灵者难学且危险,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驾驭得了的:“不行,你再好好想想吧。”
不管周围的人怎么劝告,月荼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因为梓榆师傅说了,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先生,我选好了,就是纵灵者。”
方先生用他混浊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月荼,看着她坚定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给你上报纵灵者。好了,现在上课,谁都不准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方先生竟然同意了!李响着急的给月荼传小纸条:“为什么突然变卦了?不是说好了要选说书人的吗?”
“我就是喜欢纵灵者,说书人不适合我。”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月荼看着李响传过来的纸条一脸的莫名其妙,尽管她知道李响是关心自己,但是这语气……有点过了吧?
“我怎么选都是我的事情,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李响手里捏着月荼刚刚传过来的纸条,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月荼的问题。就在李响羞愧难当不知道如何回答月荼的问题的时候一只枯黄起了好多褶子的手就伸到了李响眼前:“拿来吧。”
“谁给你的?”
李响死死的咬住嘴唇,低着头不敢看方先生。
方先生冷哼一声,拿着戒尺敲着月荼的桌子:“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是不是月荼给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写着玩的。”李响不可能把月荼供出去的,所以他打算一个人接受方先生的打骂。
“是我,纸条是我给他的,要打就打我吧。”
第五章 后山的树林
方先生缕着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好像早就知道月荼会站出来一样。
“我就知道是你,昨天晚上你们四个聚在一起,恐怕也是你的注意吧。”
月荼没有反驳,因为提起来的人确实自己,她站的笔直,眼睛直视前方等待方先生责罚:“是我。”
方先生转身拿着戒尺就回到了讲桌上,枯黄的手指着门口:“哼,你倒是诚实。我且不再打你,你现在去外面给我站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外面的骄阳烈日,尽管梅烟镇多雨水,但也不是天天阴雨绵绵。月荼被赶出去的时候往地上泼一盆水过不了多久就蒸发的无影无踪了。
“好个鬼天气,以前也没有这么热过,怕不是那个孙子得罪了神仙。”月荼站在大太阳底下,遍体生津,身上穿的什么半袖罗纱都能拧出汗来。擦汗的袖口都湿透了也赶不上脸上的汗水流下的速度。
望着天上毒辣的太阳,熊熊火苗舔舐地上的万物,直直的照在月荼身上,金黄的周围一圈橘色的光芒。月荼觉得身上是火辣辣的疼,树上的知了叫的她烦心,再这样站着自己早晚得晕倒。
心里默默对方先生说着:对不起了方先生,我先去河边洗个脸,完了马上回来。
可能地面烫脚,撒丫子跑的可快了。
好一会才跑到了镇子后山旁边的小河旁边,为什么月荼会舍近求远不去离学院最近的那条河呢?那条河人多,还在大太阳底下,哪里比得上这里的河流来的清爽。
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又有高大的灌木树林,在这底下乘凉那是极好的。时不时的还有几阵凉风从后山吹出来,本来身上就汗水没有干透,要是再吹上一阵风,别提有多爽了。
月荼二话没说直接脱了鞋袜趟进了水里,这水冰凉冰凉的,常年不见阳光,一下子就帮月荼驱逐了身上的热气。接着月荼就整个人都进了水里,泠冽的河水漫过她的身体,通体舒畅。
风吹树林水石相激,如珩璜相击,碎玉碰撞,林籁泉韵,百听不腻。
舒服的月荼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真不想回去了,这里真舒服。”
“那就别走了。”一道陌生的男声突然传来,不是从某个地方来的,也不是四面八方的来的,而是从月荼的脑海中传来的。那声音空灵模糊,但是直冲她心里。
“谁!”月荼想起来了,这里是当年“悯生祭台”的地方!这声音不会是留在这里的怨灵发出来的吧。
靠,赶紧跑,再不跑自己就没了。
“你听得到我说话?哈哈哈哈,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人讲过话了。”那个声音又一次在月荼脑子里荡开。
月荼可没有理会他,转身就往岸边跑去,但是水里的鹅卵石都滑溜溜的,月荼没有两步就倒在了水里,呛了一汪水。
眼看着自己就要上岸了,岸边竟然有一道屏障!自己刚刚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的啊,一定是这个恶灵搞的鬼。
“看来你真的能听到我说话,只要我不解开结界你是出不去的,你要是想离开就进来。”
月荼左右周围,一片蓝光微微发光,看来自己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一番挣扎无果,这结界牢不可破,恶灵怕不是有上百年的修为了,自己一定不是他的对手,硬碰硬的话吃亏的自己。
月荼小心翼翼的淌着水进到树林里,刚一进去就是一团漆黑,里外都不是一片天地一样。树木高耸入云,树冠亭亭如盖,里面是日月无光。
勉强适应了幽暗的环境摸索着,漫无目的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这个恶灵到底想让自己去什么地方。只要她一停下来那个声音又会响起,催促她快点走。
“你到底想让我去哪?”
“你不是好奇我是谁吗,现在我就带你来见我。你只需要往前走就好了,走到前面的那个巨石那里就可以停下了。”
这深山老林里古木参天,遮天翳日,粗壮枯槁的滕蔓缠在树上像一条条蟒蛇盘踞在上。四下静谧的如同死亡,除了她踩踏出断树枝“咔嚓”声,都是静的出奇。寂寥冷清其可怖之意深入骨髓,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月荼总觉得身后总有一股凉气,好像有人一直跟着自己,但是周围弥漫着不清不楚的雾气,雾里看花一样看不清周围的东西,要是真的有人跟着自己恐怕也看不到。
走了有一会月荼终于看到了那个恶灵说的巨石。
这巨石是一整个大块,大概有三四丈那么高,通体为黑色,透过树枝和厚厚的树叶进来的阳光照在这块石头上,流光溢彩,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从什么地方搬过来的,这只有这个地方能看到阳光。
一看到那个巨石恶灵的声音就激动的催促月荼快把石头挪开,与其说是激动,兴奋似乎更贴切一点,仿佛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现在终于有个人能满足自己了。月荼都能脑补出一个惊喜欲狂的表情了。
“这石头得有一个房子那么高了,你叫我搬了?”月荼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石头随便掉下一块来自己都得抱头鼠窜,更别说是把它给搬走了。
但是恶灵好像不以为然,觉得月荼能挪走那块石头是天经地义的:“旁人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行。”
“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有诸乘勾魂玉的血。”
诸乘勾魂玉又是个什么东西,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把你的血涂在这石头上,快点,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见月荼犹犹豫豫的样子恶灵不耐烦的威胁,从他话语里月荼能察觉到他到底是有多么想让自己这么做,迫不及待的心情一点掩饰都没有。
月荼现在斗不过他,师傅说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使用天赋,而且自己就算用了天赋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个恶灵,两权之下,只好照做。
她马上把手放在那巨石上的时候,月荼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里是“悯生祭台”,那不就是封印苏怀然的地方吗?他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挪开石头,是因为他已经被镇压了百年之久,这里每天能陪伴他的只有当年的孤魂野鬼,所以自己来的时候他才会说,已经好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因为跟他说话的都不是人。
自己要是真的用诸乘勾魂玉的血帮他解开封印,那说不定梅烟镇即将再一次上演“悯生祭台”的惨战。
月荼突然放下的手惹来了恶灵的不满:“你怎么又停下了!!”
“你就是苏怀然对不对?!”
反了你了,还敢凶我?现在只有我能救你出来你竟然还敢凶我,就烂在石头下面等着发酵吧!
话一说出口恶灵就没了声音,看来是猜中了。不过月荼没有放下心来,她怕恶灵又会想出什么花招折磨自己。因为听恶灵的说法好像只要自己的血能涂到石头上他就能出来,让血涂到石头上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是“涂上”,也可以是“溅上”。
苏怀然当年杀人不眨眼,血流成河,枯骨成山。
“哎,我真的不是坏人,好妹妹,你就放我出去吧。”
“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你是不是会杀了我?”月荼紧紧攥着手里的三角符篆,心想要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还能挣扎一下。
结果苏怀然不仅没有威胁月荼还跟她诉苦起来:“我现在哪里还有能力杀你,刚刚用结界把你困在这里我就已经耗尽所有能力了,别说是杀你了,就是吓唬你都成问题了。”
“你……还挺实在的。”
既然他已经没有能力了,自己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月荼转身就往回来的路走去,但是刚迈出去一步就被苏怀然叫住了。
一个清冽的少年音在身后响起,完全没有了在脑海里那种空灵的感觉:“你觉得你能出去吗?我是没有了灵力,但是这不代表我就真的拿你没有办法了。我在这里已经被封印了一百年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这里的路一旦走过一遍了,就不是原来的路了。”
月荼不敢回头看,她害怕回头看到的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万一他现在缺胳膊少腿的,脑浆都迸裂……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只不过你能不能活着就难说了。”
“为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里太安静了吗?偌大的一个森林还是大夏天的,没有兔子没有野鸡也就算了,怎么连个知了和虫子都没有。”
对啊,刚刚自己来的时候太紧张了,大脑都空白了,没有注意到,这里太安静了,没有一只动物,没有一点声音,连风吹的声音都没有。
唯一只有的就是自己踩在树枝上发出的声音。
这里,除了苏怀然,还有其他人。
月荼想到这里不觉浑身无力,头晕目眩,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把我放出来,我护送你回家。”
第六章 反派他是个好人
月荼脱口而出:“我不信!”继而转身打算跟苏怀然理论,说什么今天必须得回去。反正他都已经没有灵力了,自己再不济还能有点灵力保护。
本以为苏怀然被人埋在巨石之下已经百年,怎么着也是白骨一副了,但是入眼却是一位好生俊俏的小哥。身着一身黑色长袍,腰间盘着一条黑色腰带,上面镶着一块块金子做的圆形装饰,胸前绣着的是一条直冲云霄的大鱼,有一种遨游天水之间的凌云之气和飘然若仙的感觉。
“你……你这衣服上的鲤鱼,怎么还长个翅膀啊?”月荼指着苏怀然脑子一抽就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月荼都想给自己来两巴掌,现在是关心衣服的时候吗!
苏怀然跟着乐了:“这不是鲤鱼,这是蠃(luo)鱼,鱼身鸟翼,音如鸳鸯。不过是个灾兽,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灾难。”
“那你快离我远点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苏怀然,月荼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苏怀然见月荼如此抗拒自己便没有继续再走,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树木,他,穿过去了。他就像一个虚影一样直接从树里穿了过去,他无法触碰人世间的任何东西,更不用说伤害她了。
苏怀然蹲下身子来跟月荼视线持平,笑的纯洁如水,漾出好看的弧度,难以想象这样明朗的哥儿是倾尽天下之力镇压的魔头。
“我都说了,现在我没有能力伤害你。看吧,我连身体都不是实的。其实你不信我也能理解,毕竟是非善恶都是赢的人规定的,我技不如人最后输了被人描写成这个样子也是活该。”
他眼里好像有泪水一样,泫然欲泣的。但是他不是人,眼里也没有泪水,他只能以衣袖掩面来遮掩自己的痛苦。
好一副因为不明不暗而吞声忍泪的可怜样,月荼都觉得那相传百年的故事是不是真的有假。
但苏怀然在想的是:这女娃怎么看也只有八九岁的样子,顺着她说就能骗过去了,还跟她废那些功夫干什么。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有效,月荼看着莞尔而笑的苏怀然也开始怀疑了,活下来的就是赢的人,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写书,才能口口相传,这个传闻中的坏人其实是个好人吗?
“你的意思是说,清逸掌门才是坏人?”
苏怀然点头:“你可以细想,清逸掌门明明是先收的我为大弟子,还是关门弟子,这就说明他是很看中我的,不管是天赋还是人品定是一等一的好,要是对我不相知的话又怎么会便宜了我呢?”
“好像是……”
见月荼有些动摇了他便乘胜追击,再加猛料:“苏磐巉跟我是一起拜师的,我是关门大弟子,他只是师弟,要是对苏磐巉青睐有加的话,从开始就封他为大弟子不就好了。但是清逸却是后来才对他更加看重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月荼被苏怀然的分析说的一愣一愣的,呆呆的摇着脑袋:“为什么啊?”
苏怀然趴到月荼的耳朵边上,手作喇叭状,捂在自己的嘴巴和月荼之间,仿佛害怕他接下来的话被什么人听了一样,更让月荼觉得好奇了,竖起来耳朵认真听。
“因为他嫉妒啊,清逸掌门曾经杀了他师姐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原来清逸掌门真的是……
看到月荼如此惊讶的表情苏怀然表面上伤心至极,但是心里是乐开了花儿的。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哎,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不仅杀了他的师姐还杀了他大师兄,后来又亲自除掉我,他的关门弟子,这到底是大义灭亲还是心魔作怪?你且说说,他要是个好人身边能这么多的坏人吗?”
苏怀然的话听起来情真意切,真情流露,不像是在骗人。到这里的时候月荼就已经有些信了,但是信归信,该怀疑还是得怀疑:“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万一我把你放出去你再为祸人间,我不就是全天下的罪人了吗?”
“没关系啊,你跟我签订契约,成为共生关系我不就跑不了了吗。”
“对啊。”
其实共生契约有一个致命弱点,共生两方必须势均力敌,旗鼓相当。但凡有一个灵力强一点这个契约就会自动解除。
“不过,我不太记得共生契约的阵法怎么画的了。”
苏怀然拿准了月荼不知道共生契约的弱点,到时候自己灵力一强,不就是自由之身了,到时候管她什么小屁孩。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放自己出来。
“没关系,只要能签订契约就好。”
月荼:原来只要是能签订契约就好了,那就是说不一定非得是共生契约,其他的也可以啊。
苏怀然高兴的跑到石头那里,尽管他没有办法触碰实物但是依旧兴奋的拍着石头示意月荼快过来帮自己挪走这个碍眼的东西。
月荼画了一个奇怪的阵法,将石头画在自己的对立面,苏怀然一心想着石头的事情压根就没有注意月荼到底画了什么鬼东西。
阵法画完以后月荼将掌中血涂在巨石之上,顷刻间巨石被炸的粉碎,底下是一个被符篆和铁链锁着的人。
这个人身上被数十条铁链锁着,还有无数的黄色符纸贴在身上,双重枷锁将其牢牢拴住,这是要叫他永不翻身,若不是之前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一般人是不会有这样极端的待遇。
苏怀然瞬间瞪大了眼睛,眼里兴奋之意如同决堤的洪水,全然倾出,手指颤抖的指着那个被紧紧包裹的人,就连说出的声音都有些许颤抖和迫不及待:“这个,我的肉身,快,快打开。”
月荼被苏怀然的兴奋之情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渴望的人,眼神里流露出的像是久徒沙漠的旅人终于看到了一汪清泉一样。
她把血滴在上面,只听一清脆的响声,锁链断了,一条断了,其他的也跟着噼里啪啦的全断了。
第二滴,滴在符纸上。突然平地妖风乍起,黄沙漫天,那些符纸也随着突然而起的一阵风吹的不知去向。
苏怀然见没有了任何束缚马上飞到肉身里与其重合,就在这时风吹的更大了,月荼甚至能从中听到一些不该用的声音,那声音像极了哭声。
仿佛是曾经死在这里的人在月荼的耳边不断的质问她为什么要救他,要不是他的话他们也不会死。
阵法启动,金光拂照,但是苏怀然还没有醒过来,只能强制启动,不给他留一点变卦的机会。
月荼高声朗读咒语:“自今日,我月荼与苏怀然签订主仆契约,若苏怀然怀有二心,对主人恩将仇报,即刻了结其性命!”
“契约成功。”
第七章 你行你上
苏怀然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久违的流动起来,四肢百骸传来一阵陌生又熟悉的酥麻感,他尝试着活动手指,但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肌肉都僵硬了,致使他没能抬起手来。
但是苏怀然依旧能感受到周围刮起了强劲的风,也能听见石头碰撞在结界上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那些在“悯生祭台”战死的修士们的哀嚎声。
不过刚刚那句“签订主仆契约”是怎么一回事啊?!不是说好了签订共生契约吗?这个丫头不会是个傻子吧!
契约已经生成,苏怀然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从今往后苏怀然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不能离开月荼,除非月荼愿意放他走,否则苏怀然不能擅自解除契约,一旦违反就会遭到反噬。他还必须对月荼说过的话必须言听计从。也就是说月荼掌握着苏怀然的绝对生杀大权,就像主人对待奴仆一样。
苏怀然被关了一百年,设想了千万种可能,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曾经叱咤风云的大魔头如今成了一个小孩的仆人!这简直就是对他的奇耻大辱。
凄厉的叫声越来越尖锐,没有了结界的保护外面的砂石全都招呼到月荼身上。森林深处传来一声怒吼,听着像是老虎的声音,这片树林里除了被镇压的苏怀然和怨灵之外好像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一只粗壮的如同月荼的胳膊似的墨绿色的藤蔓从树林深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缠上了月荼的小腿,藤蔓如同一条蟒蛇恨不得把月荼的小腿给勒下来,月荼大惊失色的看着正安安稳稳的躺在地上的苏怀然:“苏怀然!!救我。。。”没等月荼把话说完就被藤蔓拽飞了,一路上周围低矮的灌木从像鞭子一样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
疼的她呲牙咧嘴,眼睛都不敢睁开,好不容易停下来月荼却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和沉重的呼吸声,好像还有水滴下来。
除了她和那个沉重的呼吸之外没有一丝声音,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没有,感到诧异的月荼慢慢的睁开眼睛,结果看到的是一个正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这怪物的脸是老虎的模样,额间一个大大的“王”字,棕黄色并带有黑色条纹的毛从上至下,中间没有眼睛。但是嘴巴却是河马的嘴巴,一张口就能把月荼整个吞下去,刚刚滴下来的水就是这个怪物的涎水。它的身体是鸟的身体,一双巨大看起来像百灵鸟的翅膀乖巧的收在身后。它的身下全是绿色的藤蔓,当月荼仔细看缠在自己腿上的藤蔓的时候瞬间头皮发麻。
乖乖啊,这哪里是什么滕蔓啊,这明明是绿色的蟒蛇尾啊。
“啊啊啊啊啊——”
怪物一听到声音就马上怒吼着把月荼提溜起来,张着血盆大口就往嘴放。
月荼哪能坐以待毙,尽管知道自己一定不是它的对手但是能斩断它的蟒蛇尾应该不是问题。
她伸出双手结印,用尽全身力气想幻化出一把锋利的光刃,但是什么都没有,这个时候月荼才想起来自己的天赋被师傅给封印了。
可是眼看着就要被怪物吃掉了,腥臭的口水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自己包裹在其中,她还能看见怪物牙缝里森森的白骨。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那些上后山的人之所以回不来并不是苏怀然的错,而是这个怪物吃人。
月荼捂着鼻子,紧闭双眼,心如死灰,昨天刚拜的师,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师傅要是知道了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
突然一把水剑切下了缠着月荼的蛇尾,感觉到腿上一松的月荼睁开眼睛,苏怀然迎风而下一把捞起来正在下落的月荼。
“你醒了?”
苏怀然抱着月荼站在一条腾飞的水龙身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个傻子吗!我堂堂戾睢君竟然要给你当下人。”
“我都跟你说了我不会共生契约的阵法,不是你说的只要是契约就可以嘛……”月荼越说声音越小,自认理亏。
苏怀然回头看了看他们身后是紧追不放的四不像的怪物和对自己怀有莫大怨恨的怨灵们,心想就这么你追我赶的逃跑不是办法,自己才刚刚醒来,灵力还不到以前的一成,但是它们精力充沛,不追到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这么逃跑不是办法,我们得想个办法。”
“你不是很厉害吗,赶紧上啊。”
“我现在灵力都不到以前的一成你让我怎么跟他们打。”
“难道我们就要交代在这了吗?”
看着月荼哭丧的小脸蛋眼看就要哭了,苏怀然平生最讨厌小孩子哭了,马上大手捂住她的嘴。
“不准哭,这个怪物最喜欢吃的就是会发出声音的东西,你要是哭的大声的话他一定会更加兴奋的来追你。反正我打不过它,它要是追过来我就把你扔给它正好给我争取逃跑的时间。”
听到苏怀然的威胁月荼不仅没有害怕还理直气壮的反驳:“你胡说,我要是死了你就得跟着我死。”
……
苏怀然抓狂了:“你倒是对这个挺懂的,那为什么就是画不出共生阵法!”
心虚的月荼不敢说话了,但是她抓住了一个细节,这个怪物它只对发出声音的东西感兴趣,那如果让这些怨灵和这个怪物自相残杀呢?
想到这里的月荼拽着苏怀然胸前的蠃鱼纹,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点:“能不能让怪物和怨灵自相残杀,我们趁着他们打架的功夫逃出去?”
本以为苏怀然会同意自己的想法,没想到苏怀然一个转身作势要把自己给扔出去:“你是个弱智吧,我都说了这个怪物只吃动物,只有活蹦乱跳的生命才会引起它的注意,要不然它们早就打起来了,还会平安无事的相处相处一百年吗?”
完了,最后一条路也没了,现在苏怀然灵力不足正面刚两个人都得死。
就在山穷水尽的时候,苏怀然认真的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要是非得走这条路的话只能让这个怪物肚子里的怨灵觉醒了。”
对了,这个怪物的牙缝里有很多人的骨头,说明他之前的时候吃了不少人。
“它不是只吃活的动物吗?就算是肚子里的怨灵觉醒了那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怪物名叫‘寂兽’,之前的时候是一个沼泽,很多动物在这里沉下去再也没有出来过,其中不乏有修炼出妖丹的动物,时间久了这些妖丹就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渐渐地都被这个沼泽吸收了。当妖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个沼泽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月荼恍然大悟道:“啊,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个怪物长的乱七八糟的,这其实是死在那里的动物的化身。可是为什么它对声音这么敏感呢?”
“因为它没有眼睛,只有听力很敏感。但是也只能听到人世间的声音,如果能唤醒它体内的怨灵的话就能听到其他怨灵的声音,我们就能趁机得救了。但是我不会纵灵之术,我们得另想出路了。”
月荼清楚的感觉到水龙飞的速度大大减慢,而且飞的也没有之前的时候高了。看来苏怀然的灵力不能支撑多久了,这么一直被追赶着早晚两个人一起玩完。
“我会纵灵术。”
“你?”苏怀然始终不肯相信连共生阵法都能画成主仆阵法的小娃娃能有多大的能会难度难度登天的纵灵术?古往今来能熟练操作纵灵术的人只有夏童。
“你学过几天?”
“一天都没学过。”
!!!
“你一天都没学过还在这里跟我逞什么能?!”
“这么看不起我,你上啊。”
第八章 鹬蚌相争,渔翁快跑
就在月荼和苏怀然吵架的时候一个怨灵就追上了他们,它张开快裂到耳根的大嘴,里面是一排排锋利的锯齿。它一看到苏怀然就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瞬间鲜血迸溅。吃痛的苏怀然想都没想就把碍手碍脚的月荼扔了出去。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情绪中的月荼转脸就看到了扇动着巨型翅膀的寂兽,它正挥舞着粗壮的蛇尾。
月荼两眼一闭,眼看那恶心人的蛇尾就要抓住自己了,也没多想就喊了出来:“苏怀然我不会飞啊!!”
苏怀然刚用水球把怨灵击退了,就听到了月荼叫自己:“啧,真麻烦。”他嫌弃的甩了甩手上的血,但是不得不过去救她。
千钧一发之际苏怀然接住了月荼,两个人又回到了水龙身上。
“一会我把他们全都困住,你趁着这个机会一直往东跑,不管身后发出什么声音你都不要回头。”
“我走了那你怎么办,你的灵力不是已经不到一成了吗,灵力耗尽的话你就彻底死了!”
苏怀然刚刚才困住的怨灵已经挣脱了水球的束缚,身后是寂兽煽动的飓风,凄厉的惨叫声就在耳边回荡,他们飞的越来越慢,用不了多久这只寂兽和那些怨灵就会追上来,将他们撕碎吃掉。
月荼很清楚苏怀然现在撑不了多久,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苏怀然只有灰飞烟灭这一个下场。
“你现在还有心思管我?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这样的话起码能活下来一个.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也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能不能出去就看你的造化了。”月荼看着苏怀然严肃的表情,眉头紧锁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开始有些怀疑了,这样的人真的是一百年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吗?
月荼紧紧握着脖子上师傅用来封印自己能力的符篆,又抬头看了看才刚刚获得自由却为了保护自己而打算魂飞魄散的苏怀然,心想到:师傅说过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解开封印,唤醒寂兽体内的怨灵迫在眉睫。于是心一横带着对师傅的愧疚,对苏怀然不太确定的信任,将信将疑的把符篆交给了苏怀然。
“这是什么?”
“苏怀然,冲你刚刚的话我选择相信你,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帮我保管它,不要离开。”
月荼当然不会给苏怀然解释这是什么,只是吩咐苏怀然放下自己然后在旁边保护自己不被那些怨灵打扰就可以了,尽管不明所以,苏怀然还是照做了。
看着马上就要冲过来的寂兽月荼多多少少心里发怵,但是依旧强撑着施法结印,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以前的时候只是偷偷看过几本关于纵灵之术的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股熟悉的感觉:“纵灵——归魂唤!”
话音刚落月荼手中金光乍起,不多时刮起一阵风,风飓强势其中还带着诡异的声音直冲寂兽。那声音穿林倒松,雕花折柳,播土扬尘突然间树摇如虎啸,入竹似龙吟。
耀眼的金光笼罩着两个人,看到这番情景的苏怀然突然觉得这场景好像有点印象,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寂兽的蛇尾眼看就要碰到月荼的脚踝,但是一听到类似于远古召唤的声音,像是被蛰了一样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声音是被它吃掉的人们的呐喊,像一把小刀刺痛她的耳膜,一声声撞进月荼的心里,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体有些吃力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是依旧咬着后槽牙坚持着。
寂兽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放弃了月荼和苏怀然转而去攻击那些怨灵。
苏怀然不可思议的看着寂兽与怨灵互相撕扯的场面,两相争斗如疯狗互咬,毫无章法可言:“竟然……真的唤醒了。”
月荼因为体力不支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睛空洞的盯着前方,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叮嘱苏怀然:“快走。”说完就晕倒在地。
苏怀然抱起月荼用最快的速度幻化出水龙,趁着身后的寂兽不断的吞食怨灵的功夫,扬长而去。
坐在水龙身上的苏怀然看着怀里满头大汗的月荼,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这不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就能搞定的,能何况她没有真正的学过,刚刚完全就是在消耗灵力。
一个三角形的符篆出现在苏怀然的手中,上面画着的是封印天赋的阵法,而她的天赋,是光。
百年前,还有一个人的天赋也是光,不过她死了,而且死的很惨。五雷轰顶,连一块骨头,一片碎肉都没有留下。那个人,就是夏童。
月荼是早上逃出去的,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上的月亮不再朦朦胧胧,还有几个活泼的星星在努力的发光,试图把旁边的月亮顶下去。
月荼躺在苏怀然的大腿上,身上盖着苏怀然绣着蠃鱼纹的衣服,衣服上有一股香味,好像是檀香的味道。
“醒了?”
“我的符纸呢?”
苏怀然摊开手心,一个精致好看的三角形的符纸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的手掌上。
“完璧归赵。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吗?”
第九章:黑白之外还有灰色
月荼接过纸符,上面的红色纹路在火烧云的衬托下流光溢彩,每一个闪烁的光点都是神秘而古老的味道,一股熟悉感直冲进心坎。
“只不过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而已,那里谈的上什么信不信的。”她从苏怀然身上起来,把绣着蠃鱼纹的衣服团成了个球然后甩给了苏怀然。
“你不是说做人要有礼貌吗?我好心给你衣服盖,怕你冻着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月荼双手叉腰,扬起小脸,明明是个奶膘却理直气壮的,连头上的小铃铛也随风颤动,“叮叮当~叮叮当~”的,颇有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感觉:“你是坏人,方先生说了,只要是坏人就没有必要跟他客气。”
不知道哪一句话刺激到了苏怀然,他面色庄重的慢慢蹲下身子,漆黑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月荼谨慎又害怕的脸庞:“。。。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凭什么说我是坏人,就因为我离经叛道吗?你叫月荼对吧?”
月荼往后退了半步,右手悄悄地放在身后,苏怀然突变的脸色一改之前嬉皮笑脸,严肃的样子让月荼觉得有些不自在:“是的,但是我不记得跟你讲过我的名字。”
“你在怕我?”
她没有说话,只是背后的右手也已经幻化出了光刃。
苏怀然好笑的起身穿好衣服,远远地眺望着被晚霞染上红色的山野,几处人家升起灶火,袅袅炊烟飘如轻罗的蔓延在山野上,野花上,苏怀然的身上。呛人的味道只有真真切切的“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评价,久违的感觉让他觉得踏实又舒心,心酸又难过。
“签订契约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告诉我的。”突然苏怀然向月荼抬起手来,隐约可见他的指尖散发着灰蓝色的光,月荼也眼疾手快的将身后右手里幻化出的金色光刃毫不怜惜的射向苏怀然,苏怀然手里的微光也顺势变成了坚韧的水盾,将月荼的光刃齐齐折断。
刀刃折断,光芒锐减之后是月荼错愕和纠结的眼神,原来他早就看到月荼悄悄把手放在后面,那锋利无比的攻击就是为他准备的,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防御。。。
“我。。。只是习惯性而已,你不要误会。。。”月荼欲盖拟彰的样子就像无盐女的粉墨后的矫揉造作,试问,一个不足九岁的女娃娃哪里来的这种习惯?
苏怀然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苏怀然越淡然月荼就越觉得无地自容。
“世界上不是除了坏人就是好人,还有一个灰色的地带,也许只是立场不一样而已。你所谓的方先生,想必一定是一个古板正直的老夫子吧。”
月荼不敢看苏怀然的眼睛,自己好像真的做的有点过分了。她回想着方先生的样子,非黑即白的教导开始动摇,听不懂的之乎者也像咒语一样萦绕在耳边,就连鞋子的边缘也是洁白无瑕的,小小的山羊胡被他梳的一丝不苟,还有桌子上的戒尺。。。
等等戒尺?!
“坏了!”
恍然大悟之后的月荼觉得天都快塌了,方先生的戒尺可不是吃素的啊。
“我是偷跑出来的,得赶紧回去,方先生找不到我一定会去找姥姥的,这样我就死定了。”越想越害怕的月荼鼻尖开始冒冷汗,在那里来回的转,最后受不了的苏怀然终于弹了月荼的额头让她老老实实的。
“多大点事,我送你去就好了。”
幻化出的水龙盘踞在半空中,体态矫健,身上覆盖着碧蓝色的鳞片蜿蜒多姿,通体华美有一副不可一世的威严跟它的主人简直如出一辙。
乘龙而飞,直冲进火烧云里,流风擦过身体,下面的风景像一幅画一样。用红色打底铺上一层翠绿,再装点上几点墨色权当是远处看不细致的人家。苏怀然的衣袂在风中飘摇,如果不是清楚他的事迹真的要当成遗世独立的谪仙。好好一个人,天赋异禀的为什么就是想不开了呢?
“到了,就在下面。”月荼指着下面,心里打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一双没有温度的手紧紧地抱着月荼从水龙身上一跃而下,水龙也在他们跳下去的一瞬间变成了美丽的水花。他抱着她脚尖沾地轻轻落下,学院里静悄悄的已经没了白天的喧闹和燥热,越发让月荼心里发毛。
“自己糟了错就得好好认。”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是为了谁?”
倒是没想指望苏怀然帮自己说话,但是你好歹不要落井下石啊。
苏怀然像个大尾巴狼一样耸了耸肩,说道:“你被纠缠又不是我的原因,是因为你突然闯入才惊动了寂兽。”
“是你让我进来的,不然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去那个鬼地方。”
“谁让你跑进来玩水的,是我叫的吗?”
月荼:败。
果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鼓起勇气的月荼推开教室的门,只有方先生和姥姥在那里,方先生坐在讲桌旁,姥姥则是站着弯腰,看起来应该是在给方先生道歉。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月荼的眼睛,马上跑到姥姥身边,姥姥真的为了她操劳半生,如今还要拖着年迈的身体为自己开罪。
她强忍着泪水:“对不起先生,是我贪玩偷偷跑出去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先生责罚。”
月荼露出白白嫩嫩的手心,本以为会是方先生严厉的打骂,但是等了许久竟没有动静,好奇的月荼抬起头来看向先生。他正满不在乎的看着卷宗喝着茶水,一口一口的嘬。
喝完茶的老先生给了月荼一本书,是关于纵灵者入门的书:“月荼啊,你太难管教了,昨天带着秦雪和其他人在教室里聚集,如今我罚你出去站着你就偷偷跑出去玩,这么晚才回来,还有之前种种,我且不说。。。”
一抹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样来到方先生的身后,月荼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放肆的苏怀然,他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还冲着月荼指了指桌子上的卷宗。
看着月荼的表情一直在看自己的身后,表情还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方先生回头看去,这一个动作让月荼狠狠地倒吸一口凉气,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苏怀然不仅没有躲开还放肆的趴在他耳边骂他是个只会收钱的老古董。但是老先生像是看不见也听不见一样,回过头去吹胡子瞪眼的指着月荼:“月荼!我跟你说话你就东张西望屡教不改,现在你马上拿着书回家学习,等考试的时候我会亲自叫你的。”
说完就赶着月荼和姥姥走,不管姥姥怎么恳求方先生就是不为所动,执意让月荼回家自学。
看着远去的一老一少,老先生突然展颜,刚刚凶神恶煞的样子烟消云散,笑眯眯的打开了卷宗,里面有几张大额银票,是秦家人送来的,来人还是秦雪小姐的教习姑姑。
教习姑姑:“我家小姐是老爷夫人的掌上明珠,尽管月荼是小姐的好友但是我也不希望小姐学坏。”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来几张银票。
方老头接过银票,立马点头哈腰的说自己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眼睛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钱。
教习姑姑把钱扔到桌子上之后就离开了,久久不等月荼来的姥姥来到了学院,手忙脚乱的方先生只好将银票都藏进卷宗之下。
现在月荼的问题解决了,这些钱都是他的了。
看他贪婪的合不拢嘴的样子,苏怀然决定整他一下。
突然一阵风吹散了桌上的银票,向着窗户跑去,方老头也提着衣袍跟着追到了外面,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银票竟像是被绳子牵引着一样直冲云霄不见了踪迹。
第十章:荧惑守心,女有不祥
“如此贪婪地的人也配为人师表?”
方老头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银票就这么飞了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一边追一边哀嚎:“嘉悦,嘉悦~~这可怎么办啊,没了钱,嘉悦是不会见我的。”
站在他身后的苏怀然觉得嘉悦这个名字格外耳熟,这不是上一任罗香峰峰主的名字吗?
“嘉悦不是早就死了吗?就算没死又怎么会跟这种下作之人又牵扯?”
心生疑虑的苏怀然决定跟上去看看。
夕阳西下,远处的树木如同大家的墨水画,寥寥几笔尽显神韵。月荼静静的跟在姥姥身边一句话都不敢说,她悄悄抬头看了姥姥一眼,金红色的阳光洒在姥姥长满皱纹的脸上,斑白的头发也被染成了金色,这样看去好像被镀了一层金光。
“今天想吃点什么?”
月荼:“姥姥?”
姥姥伸出苍老的手柔柔的摸了摸月荼的头顶:“也好,方先生跟我说你要学纵灵者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快塌了,你爹娘都走了,老婆子经不住打击了。现在方先生没有把你开除,只是让你回家自学,考不上也挺好的,以后做个普通人,平安一生也比你当纵灵者来的好。”
“这。。。”面对姥姥的话月荼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她紧紧地攥着脖子上梓榆师傅给的封印符咒。
她默默的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纵灵者。
秦家的位置并不在梅烟镇的中心位置,反而是富胄们都不喜欢的边缘之地。小雪儿曾经回答过月荼这个问题:“当下其实并不算太平盛世,秦家既然有能力就要承担起责任,不能辜负乡亲们对秦家人的喜爱。”
水榭楼台,一座凉亭转角处都挂着六角铜铃,平时风吹不动,妖气异常之时则铃声大作,秦家的所有飞檐,走廊之上都是这种铃铛。
小雪儿刚刚才从二哥哥秦寒的房间里出来,现在已经是傍晚,晚上的凉亭混着荷香,沁人心脾,是吃酥酪的好时候。
“恩姨,今天去凉亭吃吧。”
“晚上的风最舒服,我这就吩咐下去。”恩姨跟在小雪儿的身后毕恭毕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月荼的事情恩姨帮我处理好了吗?”
“是的,小姐且放宽心吧。”
两人徒步至花园,微风而至,送了一缕暗暗浮动的荷香,小雪儿望向一池子的碧莲,摇曳生姿,不蔓不枝,嗅着荷香突然停下脚步:“恩姨,你知道我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去凉亭吗?”
小雪儿突然这么问恩姨就知道月荼在小姐心里有几分重量,她不仅仅是小雪儿的教习姑姑也是她的奶妈,从小雪儿还没出生的时候恩姨就已经来到秦家日夜陪伴在已经怀有身孕的秦夫人身边,秦雪就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小姐是有其他打算吗?”
小雪儿也不加掩饰,她从来就是对恩姨有什么说什么:“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月荼,不是因为她微寒,而是因为她的天赋。”
“小姐既然什么都知道那就应该好好遵守秦家的家规,老爷夫人也是因为心疼小姐所以才破例没有让月荼离开,小姐应该谨遵家规。”
“秦家守一方平安,对月荼有意疏远我能理解,但是恩姨也说过,做人要知道知恩图报。月荼曾经救过我,以不详之力行救人事难道也是灾祸吗?”
晚夏的凉风再怎么吹并没有几分寒意,恩姨却皱起了眉头:“小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奴婢很是欣慰,但是夫人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小姐的安全是奴婢毕生的任务,所以月荼姑娘的事奴婢只能听老爷夫人的安排。”
没等小雪儿说什么呢,恩姨抢先一步:“小姐身子弱,夜色微凉,奴婢去给你拿床毯子。”
刚刚恩姨一直在自称“奴婢”,小雪儿知道只有恩姨生自己气的时候才会自称奴婢。
“哎~月荼啊月荼,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姥姥年纪大了走起路来就慢,直到太阳跳下西山她们才回到家,大黄狗小黑远远地在门口欢快的摇尾巴,“汪汪汪。。。”的吠叫,仿佛在说,欢迎回来,我等你们好久了。
“姥姥,我下现在不饿,我能先去睡觉吗?”
“也好,少吃一顿权当是罚你今天不听话吧。”
月荼回到房间就把门子反锁了,姥姥以为她伤心也就没有多管。但是门内的月荼锁上门子之后鬼鬼祟祟的扒着窗户看姥姥走了没有,然后身手灵敏的翻窗而下,直冲树林。临走还不忘从柜子里拿一包糕点给师傅谢罪。
灌木丛生的树林里传来一阵阵烤鱼的香气,月荼顺着香味来到了一个大树旁,一位白发老者正坐在那里流着哈喇子烤鱼。
“你怎么每次都来的这么及时,在我身上下咒了吧。”老人没有回头,专心余眼前的那两条鱼,就好像有一条是特地给她烤的一样。
月荼极有眼力劲的把糕点和馒头奉上,赔笑道:“我哪有那本事,这有一些糕点给师傅您打打牙祭,日后徒弟再给您买好的。”
梓榆接过油纸包和上面的馒头,咧嘴一笑,连眉毛上的那颗痣也活泼起来了:“要不怎么说你人小鬼大呢,今天上课都学了些什么?”
篝火里的鱼被烤得滋滋作响,再撒上一把细盐提味,四溢的香气都把月荼笼罩起来了,但是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这。。。”
今天算是闯下滔天大祸了,且不说擅自解开封印动用纵灵之术,单是把苏怀然这个大魔头放出来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鱼皮微微变焦,正是肉汁丰盈,焦香可口的时候,梓榆拿着一条烤鱼递给不敢说话的月荼:“偷懒了?”
“今天学到了,有些事情不能一概而论,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也许只是立场不同,我们也可能是坏人。”
月荼心想:我说的是“今天学到了”而不是今天在“课堂上”学到了什么,谁教不是教。
梓榆吃的满嘴是油,嘟嘟囔囔的说道:“嗯?你们先生还教你们这么深奥的道理?”
“哈,深奥,深奥。。。”月荼那里敢说话啊,只能点头附和。
“好,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正式学习纵灵之术。”
熊熊燃烧的篝火把月荼的小脸蛋照的通红通红的,就像新年的时候贴在墙上的福娃一样,托着腮帮子聚精会神的听师傅讲话。
“纵灵说白了也只有五个境界,分别是入门,地级,天级,遇劫,化臻。人们只知道纵灵者只能操纵怨灵但是不能斩杀怨灵,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人到达化臻的境界,月荼,你要记住,只要你足够强大,所有的限制都是形同虚设,在强者眼里不存在限制,也没有能不能这一说法。”
“师傅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纵灵者。”
梓榆拍了一下大腿,叹了口气:“我相信你一定有这个能力,为师等你攀上顶峰的时候。”
“入门级就是掌握基本的纵灵知识,能看到大多数的灵体,只能操控低级灵体,甚至连低级灵体都不能操控只能操控动物灵体,并且容易被灵体吞噬,有好多人就是死在这一步,所以劝退了好多人。“
“师傅,为什么怨灵,恶灵只对纵灵者进行攻击呢?”
“倒不是它们只对纵灵者攻击有些凶猛地且修为高的也会对人攻击,只是能有这般修为的怨灵并不多。他们大部分还是攻击纵灵者,那是因为两者之间互相吸引,纵灵者相对于一般人是它们上好的养料和容器。我给你一本书先看前三章是关于入门级的知识要记牢,过两天我要检查的,检查不过可是要受罚的。”
月荼小心翼翼的接过梓榆给的书。
第十一章:往事不可追忆,故人不可追回
这本书多处有磨损且页角很多都已经没有了,书背的地方有一条新的纬编,应该是之前的时候断了,现在又被重新装订了。
“这么看来纵灵者只有挨打的份,到真不是一个划得来的职业。”
“倒也不是死路,纵灵者可以找一个灵跟自己签订契约,这样他就能时时保护你,而且他也可以帮你斩杀怨灵。只是这样愿意跟纵灵者签订契约的灵少之又少,犹如凤毛麟角,就算真的有几只愿意,那也只是签订共生契约,关系依旧不牢固。最好的方法是能签订主仆契约。但是你想想,哪一个修为高深的灵愿意当当人的仆从呢?”
月荼:也有可能是他时运不佳。。。
月荼轻轻的摩挲着泛黄的封面,粗糙的质感通过指尖传达出沧桑的触感:“师傅以前也是纵灵者吗?”
“不是,我是水木双御师。”
“那为什么师傅会有纵灵者的书?”
月荼大体的翻看了一下,这书里的很多内容跟之前在学院的书楼里看到的不太一致。后面甚至还有针对某一天赋所适用的方法,只不过那是遇劫期的时候,现在看还为时尚早。
这么细致的一本书为什么不大力推广呢?
到底是书里的内容太过敏感还是书的作者为人所忌惮?
她隐隐觉得这本书并不简单。
“我不是,但是我的朋友是,这是她生前的遗物。”
这竟然是师傅朋友生前的遗物,月荼觉得手里的书突然之间好像重了几分。
“能写出如此细致的书的人想必一定是纵灵术的集大成者吧。”
一说起这个朋友梓榆一脸骄傲,好像这个优秀的人就是自己一手栽培的一样:“没错,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抵达化臻境界的纵灵者。”
“能到达化臻境界的人一定是大家所推崇的人物,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月荼童言无忌的一句话点燃了梓榆的回忆,他清晰的记得当时雷声很大,它们像鞭子一样不停地抽打在夏童骨瘦嶙峋的脊背上,留下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灼伤,周围的血液都被烧成了黑色,血肉模糊的她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帮着自己逃走。
那狰狞扭曲的脸庞,一双猩红的眼睛,泪水混着雨水歇斯底里的喊着:“走啊!”
不可想亦不可追忆,梓榆的眼角微微发红,眼眶里有一滴泪水欲下不下。
“抱歉,想起来不好的事情。既然你已经要学习纵灵之术了,我也应该去给你找件适合的兵器了。”说完就背对着月荼挥了挥手往夜色深处走去。
月荼拿着书在那里站了一小会之后就转身跑回家了,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苏怀然从她离开学院之后就不见了!这个大魔头竟然偷偷溜走了!
现在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要是把苏怀然放了当年“悯生祭台”的事情就会重演,自己就是死一万次都无法赎罪。
月荼边跑边喊:“苏怀然,苏怀然,你在哪里啊,快出来啊。”
月荼和姥姥离开之后苏怀然跟着方先生来到棠梨楼,棠梨楼是南昌国这几年才大出风头的青楼,听说老板娘嘉悦更是风情万种,但是没有人见过,重掷千金也难买她春宵一刻。
因为钱不够所以方先生被几个小倌“请出来”了。
苏怀然撤了障眼法,几个小倌叫见他身着华服气宇轩昂,想必是大富大贵之人,立马扔了方先生换上一副谄媚样推着他往里进:“客官是第一次吧?我们这里的闺女都是个顶个的漂亮。”
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香味,说浓烈但不呛人,说媚俗但上瘾,和整个楼的装饰相得映彰。
一进门,一个占了两个楼层高的巨大牡丹屏风就正正当当的落在那里。下面是一个铺了大红色地毯的舞台,舞台上放着一排竹编的篮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只是觉得有些突兀罢了,跟整个楼的配色一点都不搭。
舞台左右旁各有两个楼梯,只有楼下才有茶桌,楼上只有规格一样的房间。不少恩客和姑娘都穿梭在楼下和楼梯上。
小倌不停的给他塞小露香肩的姑娘们,个个云鬓生香,媚从骨生。苏怀然却窘了起来,他前世是魔头不错,但是他一心追求力量,不近女色啊。
“滚开……”
小倌只当他是不喜胭脂俗粉转身又叫了几个清丽的姑娘,或琵琶或古筝,还有几个即便两手空空也气质卓越,不是读了一两本书就能出来的。
“琴棋书画都在这了。”
小倌摊开歌折紧着腻在苏怀然这里,不管小倌再怎么热情,说烂了嘴,苏怀然还是一句话,不要,给爷滚!
屡遭拒绝的小倌这才不屑似的领着姑娘们离开了,临了还啐了一口:“穷富贵!”
苏怀然坚信嘉悦已经死了,他是眼睁睁看着嘉悦在自己剑下没了生气的,就算她还活着贾清逸也不会放过她。
人死后不成灵,身上必带死气,行尸走肉也早晚有尸体腐烂的时候,这么重的香气说不定就是用来盖住腐肉味的。
只要能找到身上有死气的人就能找到嘉悦。
楼下人头攒动,不好施法,他快步走上二楼,秉心静气仔细搜索,终于感受到了一缕微弱的死气,是从对面的房间传过来的。
苏怀然单手结印,一支锋利的水箭藏在袖子里,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门前,隐约能听到里面有肉块撕裂和骨头折断的声音。
行尸走肉,肉身腐烂,只能靠吃新鲜人肉才能维持不断溃烂的身体。
就在他打算推门而入的时候,月荼的召唤响起了,主仆契约将苏怀然带到月荼身边。
乌漆麻黑的有几个银色的铃铛和一双眼睛在闪闪发光,苏怀然和那双眼睛就在这里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苏怀然终于爆发了,将手里的箭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有病啊,闲着没事召我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跟我发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怒不可遏的苏怀然狠狠地扯着月荼油乎乎的奶膘:“我看你吃的挺好啊,管我的闲事干嘛?”
被撕的腮帮子生疼的月荼只能泪眼汪汪的说道:“你一声不吭的走了,要是真的出事了,我死一万次都不够。”
“你别说,还真的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我是真的承担不起。”
“出大事了。”苏怀然压根就不想理身后的小不点,小不点只能迈着小短腿揉着发红的腮帮子屁颠屁颠的追在后面,不住的问到底是什么事。
棠梨楼依旧歌舞升平,香烟弥漫。只是苏怀然离开后不久,那个房间就打开了,只露了一条缝而已,一只黑漆漆没有眼白的眼睛趴在这条缝上看外面。
往缝里看去有一滩血肉碎骨,根本看不出那到底是人还是动物。
第十二章:养灵
身后那一滩血淋淋的的东西里还混着一些碎布条,尽管已经被染成了艳丽的红色但是依旧能看到上面精美的绣花,是一朵漂亮的大牡丹,跟棠梨楼十分相配。张扬且美丽,同样也容易招人妒恨。
这衣服的主人就是棠梨楼的红牌谢棠梨最喜欢的衣服。这不是一般的衣服,是谢棠梨叫了三抬轿子去北境花了黄金千两请师傅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云锦。这千两黄金都够她赎身的了。
这上面的金丝是真的金子,孔雀线也是最艳丽的一捆。看得出来谢棠梨在这上面下了心血。
现在人碎的跟衣服一样了。
站在门口偷窥的女人漆黑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恐惧,嘴里“咔嚓咔嚓”的像在吃萝卜干一样,嘴角还流下了一道血液。“咔嚓咔嚓”吃东西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女人嘴里吃的不是别的,那是谢棠梨的手掌。
院子里静悄悄的就像寂兽吃掉了所有能发出声音的生灵一样,除了小黑的打呼声就是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是夏夜最好的安眠曲。
银白的月光洒在月荼的床上,两个人现在都盘腿坐在上面,月荼不说话苏怀然也没有说话。
月荼正横眉侧目的看着正对面的苏怀然:“所以你一声不吭的跑开是去逛青楼了?”
苏怀然暴躁的蹙眉摊开双手强调:“我再说一遍,我是去找人的,你爱信不信。”
“找人都找到青楼去了,所以你找到了吗?”
苏怀然瞟了她一眼,说道:“差一点点。”
“苏怀然啊苏怀然,我以为你只是嗜血成性,没想到你还是个登徒子。”
被月荼的话气了个够呛的苏怀然突然伸手一个擒拿捏住月荼的后颈,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双手,让她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趴在床上:“明天,明天你必须跟我一起去一趟棠梨楼,我杀不了你但是我会让你长记性!”说着便手下用力。
“啊啊啊~~疼疼,我错了,我错了。”吃痛的声音被她卡在喉咙里,她现在不敢大声叫害怕吵醒隔壁的姥姥。
“等到了那里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他放开了月荼,“万一有人堵住你的嘴巴我有过不去,你死了我也跟着嗝屁。”像个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躺下。
月荼艰难地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骨头错位的声音,舒畅的感叹道:“放心吧,我现在就去背纵灵之术的书。”
苏怀然以为月荼说的是白天方先生给她的书,不屑地“切”了一声就倒头睡了。
“哼,等着瞧吧。”
封面上《通变纵灵术》五个字也有一点磨损了,上面还有一块黑色的地方,像是被烧了。
月荼本来是打算通宵达旦,但是到了后半夜就困的不行了。
后半夜,一个绣着蠃鱼纹的黑色外套轻轻搭在她身上,惨白修长的手抽出了她手臂下面的书。
因为这书太旧了,一个黄毛娃娃怎么会对满是文字的旧书有兴趣呢?
他接着桌子上的烛光轻轻的翻看里面的内容,逐渐熟悉的内容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难怪贾清逸让我非死不可,原来一百年前的事情是真的。”
放下书就用衣服包着月荼将她抱到床上:“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成为最厉害的纵灵者,”又给她盖了盖衣角,女孩子不能着凉,“在梦里成为吧。”
夜很静,偶尔吹来的一阵风里还有茉莉花的清新。
第二天,公鸡啼叫的第一声的时候苏怀然就像个老人家一样早早的起床了。
看着睡得正香的月荼苏怀然使劲抽出了她身子底下的衣服。
“还说要好好背书呢,睡的倒是比谁都沉。”
被苏怀然强制弄醒的月荼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好气的说道:“我睡觉碍着你了?”
“你还真碍着我了,今天去棠梨楼。”
“我的大魔头啊,这才几时啊。”
“早去,人少,好找。”他没有再理会她,双手结印幻化出水龙,月荼见状只好拖着还没有彻底醒过来的脑子跳上水龙。
一大早的就吹冷风,月荼就这么硬生生的彻底地精神了,睡意全无。
到了棠梨楼的时候店门还没有开,但是周围的早餐摊早早就已经支起来了,月荼一边吃着米糕一边抱怨道:“叫你来这么早,人家都没开门!”
苏怀然像是没有听到月荼在说什么一样,驻足于棠梨楼前闭上眼睛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突然转头严肃的看着嘴角粘着饭米粒的月荼:“有人在养怨灵。”
《变通纵灵术》里有对养怨灵的记载,昨天晚上的时候正好背到过。
“养灵控灵,纵灵大忌。减阳割寿病弱不起,两好三歹不治而终,凡人远之。”
突然间手里的米糕就不香了,原来真的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命:“你是说在这栋楼里?是你要找的人在养灵,还是那个人已经变成了怨灵?”
苏怀然摇了摇头:“都不是,她即养不了灵也成不了怨灵。她现在是个活死人还是游荡了近百年的活死人。”
“????”
“因为人是我杀的。”
“!!!!”
“因为她害人还碍事。”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正义感的。”
月荼灵力太低感应不到活死人的气息,经过苏怀然的提醒她才专心致志的捕捉被养的怨灵的气息。
确实有,但是很微弱,看起来应该是刚死的还没有醒过来。
这才是最棘手的,刚刚苏醒的怨灵能清晰的记得自己刚死的时候,死的瞬间有多痛苦怨灵就有多强大,甚至有可能直接变成恶灵。
当时苏怀然周围的怨灵之所以是怨灵而不是恶灵就是因为时间太久了,他们已经不记得自己具体怎么死的了,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死的有多痛苦了。
“这个时候大门紧闭就不正常,难道留下过夜的恩客没有回家的吗?”
月荼擦干净了嘴角,害怕的问道:“你这是要。。。硬闯?”
苏怀然看明白了月荼的怂,翻了个白眼:“你怕了?”
第十三章:牡丹烬香灰·壹
月荼娇嗔着,努了努嘴巴,头上的银铃也跟着“叮叮当当”的抗议苏怀然的话:“你才怂呢,我可是很厉害的,昨天我背了一晚上的书!”
苏怀然嫌弃的白了她一眼:“先别说大话了,就看你能不能跟上我吧。”说完便凌空一跃跳上了矮楼,然后昂着头,半磕桃花眼,撇着嘴角,俯视月荼,脸上的得意之情毫不掩饰。
这幅欠揍的样子让月荼看了牙根痒痒,气的只能在地上跺脚。忽然眨巴了一下眼睛,一个鬼点子就出来了。她抬头一脸狡诈的一笑,皓白的小虎牙可爱极了。
这一笑让苏怀然慌了,这可不像什么友善的表情。
果不其然,月荼两片粉嫩嫩的嘴唇上下一碰,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道:“苏大人好厉害,专挑我这样没什么修为的孩子欺负,还以为你是什么蔑视乾坤的一世传说嘞,原来也就是摆了一个好能唬住人的花架子罢了。”
苏怀然乐了,又气又好笑,还当她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呢,现今看来这孩子比其他孩子甚至大人都要精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好扶额摇头,无奈下去接她上来:“下次直说,不用阴阳怪气的。”
“直说就是下命令了,你就算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也不想让我们处在一个不平等的地位上。”看着她认真又严肃的小脸蛋他突然笑不出来了,要是自己当年能遇到这样的人兴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大魔头了,就算有,也不是他苏怀然了。
要说遇到,他还真的遇到过,但是已经过去好久了,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头上的银铃在风中摇起来好看又好听。
他们登上矮楼但是窗户是从里面用棍子顶住的,苏怀然手腕一转窗户就开了,里面的棍子断成了两节,掉落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响彻在空旷的房间里。
月荼蹲在窗框上,摒心静气细听有没有脚步声,精明清澈的眼睛绕着房间看了一圈——没有脚步声,房间里出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人。
她压低了嗓子,把声音在喉头低声责怪:“呼~~吓死我了,当贼能不能有点当贼的觉悟?”
苏怀然没有理她,自顾自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突然被床下的一块不足手巴掌大的,绣着金丝和孔雀丝的布吸引了目光。
“哇,这布好臭啊。”月荼捏着鼻子,那布不是一般的臭,是混着血腥味的臭,可以想象是屠宰场的味道。臭味和腥味沉重而潮湿的沉淀在这块布上,好像……还掉色?
苏怀然捻了捻,有一块极小极小的碎肉,跟饺子馅有的一比。
“是人肉,腥味很大应该是刚死不久的。”苏怀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极其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啊。”
月荼不禁打了个寒颤,要不是契约定错了,不知道的自己就会被他反咬一口。
苏怀然敏锐的捕捉到了一缕香气,那是昨天厚重的味道,看来她们打算开始营业了,果不其然外面渐渐传来了脚步声,女子与恩客们的嬉闹声,刚刚的寂静就是一场错觉。
“跟刚刚睡醒一样,但是这种地方不应该是日夜不停的吗?”月荼使劲吸鼻子,皱起了眉头,一股腐肉的味道钻到鼻子里直冲脑门,上头的味道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你倒是清楚,”他向窗外已经完全升起的太阳看去,一个长的又黑又壮的男娃娃正紧紧地看向棠梨楼,他看起来跟月荼差不多大,发现自己与苏怀然对视之后男童立马惊恐地跑进窄胡同,消失不见了。
“是我老了吗?不过百年未醒,现在的孩子就已经这么早熟了?”
月荼捏着鼻子,囔囔着:“你还能找到那缕死气吗?”
“你捏着鼻子干什么?”
“又臭又香的熏得我头疼。”
苏怀然指尖一弹,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围绕在月荼身边帮她驱逐异味:“废物,”伸手抓起她的小肉手“抓好了,我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他的手依旧没有温度,但是大手包裹着小手却莫名的有种安全感。月荼看着比自己高好多的苏怀然,曾经的话又萦绕在耳边:“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还有灰色。”
“苏怀然,你是怎么死的?”
雕花的木门被推开,进眼的全是香肩酥腰,活色生香:“贾清逸杀的。”他顺着那一缕微弱的气息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这股气息好像跟昨天的死气不太一样,但是现在只有这一条线索只能按图索骥的找过去。
“月。。。荼,月荼。。回去。”
谁?
刚刚有人叫我?
“苏怀然,你叫我了吗?”说完这话就后悔了,那明显是个女人的声音啊,而且气息微弱,怎么可能是他,他骂自己的中气可足了。
“没有,”从刚才她的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那你有没有听见。。。”苏怀然终于不耐烦停下严肃的警告道:“再废话你就回去好好背书。”
月荼嫌弃的撇了撇嘴:真不知道是谁叫自己来的,还威胁起我来了。
那股刺鼻的味道又一次传过来,味道甚至比刚才更重了,这家伙听不到吗?她甚至还听到了“桀桀。。桀桀。。”的诡异笑声。
身后一股凉意一闪而过,月荼警惕的猛然回头,除了接客的女子,忙碌的小倌和满面春光的客人之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人,只好心存疑虑的慢慢回头,一边还嘟囔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颈间的符纸在衣服下闪烁着微弱的红色光芒。
当他们走到一楼的时候线索就断了,大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茶座上已经宾客满座,人声鼎沸。屏风下的舞台上站好了一排貌美如花的姑娘们,个个美目流转,巧笑盼兮,莞尔一笑简直是要把人的魂勾走。但是每个人又都有自己的风情,或温柔浅笑,或肆意喧闹,冰冷清高,是春花秋月,是琵琶胡琴,争奇斗艳。
那些不太搭的篓子放在每一位姑娘脚边,下面的宾客手里都拿着一支或者两支花。
“公子要喝点茶酒吗?”一位眼尖的小倌看苏怀然衣着不凡,眉宇之间也不像俗人,马上巴巴地赶过来,半蹲着身子笑眯眯的对月荼说话:“本店的水果糕点也是一绝,小姐要不要尝尝?”
苏怀然轻笑,悄悄攥紧了月荼的手:“是个八面膜玲珑的,一壶上好的花茶,再来点新奇糕点。”
“好咧,客官这边请。”小倌展开眉眼,弯腰引他们去了靠前的桌子,月荼看他的样子不禁想起了自家屋后的那棵歪脖子树。
“这些姑娘们的脚边为什么都有些篓子,还有那些花是做什么用的?”
小倌上好茶水糕点,笑道:“这是棠梨楼的红牌们在竞选,看看她们谁才是南昌国最受欢迎的,要是喜欢谁就把手里的花扔进她的篓子里,可以扔多个。客官要买一支吗?”
苏怀然点头,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来一束。”
“一束?”小倌震惊的看着他“公子,我们这里一支花十两银子,一束有十支。。。”
苏怀然不屑地又扔给他一锭金子:“我当是什么,你看我像缺钱的?”
“咳咳咳。。。”月荼使劲捶打胸口被小倌和苏怀然的对话生生吓到了,呛了一口花茶,看着手里的糕点瞬间觉得自己不配。
“十两一支花。。。就是不干活都够我家生活一年了。。。”
苏怀然挥手示意小倌退下,小倌拿着两锭黄金两眼眯成一条缝,嘴巴笑眯眯都快咧到耳朵根的离开了。
月荼的眼睛像是粘在那两锭黄金上,直到小倌离开也没回过头来。
瞧她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苏怀然都觉得自己也跟着寒酸起来了:“瞧你没出息的样子,能不能转过身子来好好吃东西?”
月荼趴在桌子上幽怨道:“你不是要追活死人吗?”
“不着急,先看看她们的表演。吃吧,我吃肉绝不会让你喝水。”
话音刚落,月荼就不客气的继续吃了起来,这可是难得机会,不吃白不吃,不吃是傻子!“你是不是在那块布上发现了什么?”
苏怀然抿一口花茶,本应是花香四溢的茶水,但是周围的香味太浓不容易捕捉到,像那一缕死气藏匿在浓烈的香味里。“布料是上好的织金云锦,尽管只有一小块了但是依旧能看得出来上面的针脚匝实,刺绣精良,就连用的金丝和孔雀线都是价值不菲的好货,应该是贡品。”
小倌用雕了牡丹花的托盘将十支洒了水的牡丹花小心翼翼的呈上来,靠近后月荼才发现这是香楠木,曾经去小雪儿家做客的时候小雪儿送了她一把香楠木的雕花镂空的扇子,到现在还压在床头的箱子里不敢拿出来,怕招贼;但是现在人家当托盘用,想想还真是没见过世面。
苏怀然把玩着一支白里透粉的重瓣牡丹花,恍惚下那牡丹上的水也不是水,是装点美貌的晶莹剔透的水晶。
“能用的起这么名贵的布料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我们只要找到这件衣服的主人就能找到活死人。”
“可是这跟你坐在这里看表演有什么关系?”
苏怀然不语,只是递给了她一支黄色的牡丹花便认真看台上突然出现的女人。
不明所以的月荼拿着牡丹仔细看,再顺着舞台看去:屏风!
棠梨楼外的小胡同巷里一个小男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黝黑的皮肤竟然透漏着一丝苍白,黑多白少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竟然充满了惊恐。
林枣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向棠梨楼的方向,那个带走月荼的男人已经不见了,他转身就背起街边装的半满的背篓头也不回的跑了。身后卖米糕的大爷喊他“黑小子你枣子不卖了?!回家你爹要打你屁股的嘞!”
他回到:“不卖了!!”
挨一次打算什么,月荼进了青楼清白就没了,他要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李响和小雪儿。
李响知道了的话怕是要闹的,还是只告诉小雪儿吧。
第十四章:牡丹烬香灰·贰
台上为首的女人穿着一袭淡紫色的拖地烟笼百水裙,外罩一件绣着牡丹花的氅衣,袖口是精致的白色祥云纹,内衬一杏黄色纯色裹胸,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颈前躺着一枚金镶玉。
葱白的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手镯,乌黑亮丽的长发盘成精致的侧髻,掐一朵粉色牡丹花,高贵典雅又有一点清新灵动,气质幽兰尽管浑身牡丹却不落俗套;尽管珠光宝气身处青楼却气质不凡,应是天上仙子落入凡间。
女子红唇轻启,面带微笑:“感谢各位爷赏脸来我棠梨楼赏脸,这些个姑娘们要是有什么正好能讨各位爷喜欢的才艺,爷们可以把手里的花扔进她们的竹篓里,多者胜出。好,比赛开始,请各位爷吃好看好。”
说罢便欠身行礼退下,临走时还往这边看了一眼,本是温柔的眼神瞬间变的犀利。
“你要找的就是她?”
“不是,我不认识她。”
伸手扔了一朵白色牡丹投进了一位气质清冷的姑娘脚边,顿时引得不少人惊呼,被投中的姑娘一脸震惊的看向他,明显有点不知所措。
花买来就是用来扔的,苏怀然没有破坏游戏规则,关键是那姑娘排在第十位,是最后一个上场的,她还没有表演他就给她扔花了。
月荼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仔细的打量姑娘,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嘴唇是淡薄的,生了一副凉情的样子,“所以是她?”
对面摇头,朝刚刚的紫衣女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月荼顺着看去:“刚刚在台上的女人是老板娘吧,看气度不是这里的任何人能比的。她有什么问题吗?”
苏怀然伸手在月荼额间弹了一下:“小鬼,你不是要当纵灵者吗,这是个机会你好好把握,既然你因为我被停学了,那就尽心竭力的给你补上一课。”
表示怀疑的孩子撇撇嘴开始撕扯花瓣。
切,不要以为请我吃了糕点我就会觉得你是个好人。
薄薄的花瓣透过阳光射出一缕姜黄色的光芒洒在深棕色的茶桌上:“算了吧,你要是有这好心,母猪都能上树了,不过老板娘也忒喜欢牡丹了,这里全都是牡丹,屏风上是,穿的衣服上是,甚至连味道也是,简直就是坐在牡丹花里一样,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就叫牡丹。”
“哼,说了句实话。”
???实话?我说什么了?
这边不同寻常的举动惊起四座,看向他们桌子上还剩的九枝花开始八卦起来了。
“买一束花的公子不少见,我看楼上还有人买了五束,但是专门投凌姑娘的倒是真没有,也没听说过凌姑娘跟什么富家公子好过。”
“你说,什么人逛青楼还带个孩子的。”
“看他们的年纪再看看男的衣着不凡,这小姑娘长的也好看,怕不是他的童养媳吧。”
“童养媳也不能往这带啊。。。”
茶桌上的七嘴八舌里月荼竟沾光也成了舆论的中心,只是他们的猜想越说越离谱,只觉得好笑。
不过这个所谓的凌姑娘不受待见月荼也早就猜到了,阿谀奉承的声色犬马之地怎么会容得下刚正的身骨,花钱是来享受的,不是遭罪的,老板娘没有赶走她就已经是大慈大悲了。
有一点她倒是好奇,这个凌姑娘这么差劲到底凭什么留下来?
眼神在凌姑娘和老板娘身上来回打转,思索着里面的关系,想着想着就入迷了,肉嘟嘟的脸蛋托在桌子上跟个粉嫩嫩的大寿桃似的,又软软的跟糖蒸酥酪一样。坐在对面的苏怀然都忍不住想要上去掐一下这脸是不是能掐出红印来。
楼上一间雅间里一位蒙面公子身边站了一随从,手指不停的点在紫檀木的雕花桌子上,眼睛从月荼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过:“那孩子。。。是月荼对吧?”男人打开折扇,漆黑的扇骨下边刻着一个小小的“秦”字。
“回二少爷,正是跟大小姐一起的月荼。”
秦寒不常回家,一般留宿在秦家的个个产业,毕竟秦家的不少账本都要他来经手,累在哪家就睡在哪家。
“月荼。。。我记得她是光天赋,夫人没动手,看来这小雪儿下了不少功夫。”
“前几日夫人派恩姨处理月荼退学的事情也让小姐拦下来,最后只是暂时停学。”
秦寒轻笑,早就见怪不怪的了,两个丫头感情好那是好事,父亲都没太在意天赋的事情,倒是母亲太谨慎了些,也不想想世上能有几个夏童?
不过要是月荼能成为第二个夏童说不定也是好事,到时候就会有人重新提起一百多年前围剿夏童的事情,反正他一直对这件事情很好奇。
“不过月荼怎么会来这?她身边的男人是谁?”
“属下这就派人去查。”秦寒点头同意,于是一道黑影迅速从他身边闪离。
“有点意思,我倒想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第三个人上台的时候苏怀然又给她扔了一朵,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每上来一个人苏怀然就仍一朵花给她,架不住好奇的凌清清决定鼓起勇气去找那个神秘的男人。
她莲步轻移款款来到苏怀然身边,惊讶于这里怎么还有个孩子,但依旧淡定的行了个福礼:“小女子凌清清,给公子请安。”
他没有理她,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继续看台上的莺歌燕舞:“凌姑娘有什么事吗?”
她绞着手指像是在紧张,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贱婢并没有表演什么才艺,而且贱婢是众人恐避之不及的妖怪,不知公子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凌清清从一过来发现月荼的时候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凌清清不受待见了,她不仅长的凶,做事也是僵硬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甚至连声音也是冰冰冷冷的。
月荼被她盯的实在不舒服,一刻都没有忧郁的跳下椅子钻到苏怀然怀里,尽管苏怀然也是冰冰冷冷的,但是他至少不会阴阳怪气的对自己。
“买花掷花是我的自由,我看姑娘长的好看送几朵花而已。”面对怀里突然多出来的小人苏怀然并没有感到抗拒,反而觉得心安,怎么说也比她乱跑来的安全些。
凌清清突然皱起眉头,尽管她脸上不表现出来,但是月荼能感到她眼睛里的滔天恨意都快溢出来了。
哇!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我什么都没做啊,苏怀然没事招惹她干吗?
突然一阵高远隐约,虚无缥缈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月荼~月荼~快过来~”声声空灵是直接穿进脑海的那种。
谁?
又是这个声音。
她抬头看向苏怀然他却没有任何表示,看来确实没听见,难道这个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月荼决定顺着声音找过去,空穴不来风,第一次可能是幻听,难道还能幻听两次还是一样的内容吗?
声声凄惨,空灵不绝,必有隐情。
苏怀然紧紧抓住从他怀里跳下来的小家伙,心下不爽道:“你去哪?”
“吃撑了,如厕。”
“啧!懒驴上磨屎尿多。。。”
月荼才不管他说什么呢,反正没好话,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妖,也不像是怨灵反倒是像修仙之人的传音术。
怎么修仙的人也喜欢逛青楼吗?
见月荼跑开凌清清才开口道:“这位小姑娘是公子的妹妹吗?”
苏怀然叹了口气,无奈又好笑的说道:“主人。”
主人?凌清清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转念一想才明白,公子的意思应该是他是主人,那个小娃娃是仆人。
可是一个婢女怎么敢上主人的桌还让主人抱着她呢?
“原来公子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凌清清话还没说完,苏怀然起身捏起她的下巴,手指轻轻的描绘她的嘴唇,浅色的眼睛里充满欲望,让她原本低垂的视线跟自己持平:“姑娘长的很是漂亮,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能一睹姑娘笑颜?”
苏怀然的声音就是下蛊的毒药,瞬间凌清清原本冰冷的脸庞爬上了一抹红晕,手指紧紧收拢,手心出汗,心脏跳的极快,尽管身处烟花之地,但是从未这么近距离的靠近过一个男人,还是长的极好看的。
“我要是今晚将姑娘捧成红牌,不知道姑娘今晚愿不愿意赏光赔鄙人喝一杯佳酿?”
“当。。。”未等凌清清说完,台上穿着紫衣服的女人开始催促她上台表演。
苏怀然的视线顺着凌清清的背影离开,只不过他看的不是别人是那个穿紫衣服的女人。
女人悄悄向他伸出一根手指,苏怀然狡黠歪头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摆在耳旁,还挑衅似的弯了弯。女人又气又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但是这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他朝凌清清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女人看了看凌清清,经过一番挣扎,无奈只好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下头,软弱无力的伸出两根手指。
苏怀然满意的点了点头,无声无息间一个联盟短暂的成立了。
月荼离开大厅之后秦寒就跟着一起走了,这地方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倘若真在这里有什么闪失自家小妹铁定会哭死的。
小雪儿一直是个爱哭鬼,一哭就停不下来,为了小雪儿,秦寒决定牺牲一下,暗中保护月荼,顺便看看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有什么打算,要死不死的偏偏来这里。
月荼顺着声音来到后院,本以为会有人将自己赶出来,但是奇怪的是非但没有人将自己赶出来,这个院子里反而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洗衣房里没有漂母,厨房里没有厨师,她甚至连一只狗都没有看到!
“桀桀桀”的笑声又一次传来,这次她听清了,这个笑声和叫自己名字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察觉不对的月荼马上转身准备离开,但是她发现,自己已经没路了。
原本空无一物的晾衣架上挂满了了无风自动的白布,白色之中有一抹扎眼的红色引起了她的注意,一步步靠近想要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手里紧紧攥着脖子上的符篆,准备好了随时召唤苏怀然。
当她走进时才发现那红色其实是一件衣服,上面用金丝和上好的孔雀丝绣着精美的牡丹花,针脚匝实,栩栩如生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来一样。
下意识的伸手却落在衣服上,衣服不再飘逸变得黏糊糊还湿答答的,冒出一股腥味。
揉捻了一下:是血,还有跟饺子馅似的碎肉。
站在掉漆的朱红色柱子边上的秦寒好奇的看着月荼,这丫头怎么跟什么人都有牵扯,平时看着挺单纯的一个姑娘啊。
在秦寒的眼里看到的是另一个画面:月荼没有站在衣服前,那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
第十五章:牡丹烬香灰·叁
女人穿着火红色的牡丹纹衣服,华贵的衣服褴褛如同抹布;头发散乱遮住面庞,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肩膀似乎在微微耸动,也不知到底是哭还是笑。
棠梨楼里富丽堂皇,就连丫鬟小倌也小有资产,这一看就是北境的上等云锦织品,这个人明明穿着富贵却残缺不堪,穿这种料子的人没几个,要查起来也是很容易的。
原本是仔细端详她的衣服的,却无意中发现这女人的衣袖和裙摆飘荡,空荡荡的,甚至地上没有她的影子!
秦寒仔细探查女人周身的气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缕极其微弱的怨气,藏得极细微:“不好,是怨灵。”他刚刚竟然没有发现,这怨灵道行这么深了吗?
反应过来的秦寒顾不得多想,翻身而下跳下栏杆冲着月荼的方向就扯着嗓子大喊:“月荼!快跑,那是怨灵!”
然而月荼却完全沉浸在怨灵的结界之中,月荼能力不够看不到怨灵,结界之内秦寒的声音根本无法传进来,危险就在咫尺间,女人随时都能伸手掐断她纤细脆弱的脖子,用指甲挑断血管。
月荼低头细细揉捻手里血肉,似乎觉得这一切有些许眼熟:这不是今天早上苏怀然发现的吗?华丽的布料,精湛的绣工,以及新鲜的血肉。。。
是死在这里的并且尸体不见了的棠梨楼里的姑娘的衣服!
可是为什么衣服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发出“桀桀桀”笑声引自己过来的人到底是谁?
衣服下的一撮飘着淡淡牡丹香的香灰引起了她的注意。奇怪,她记得今早苏怀然找到衣服的时候是碎的,现在看到的却是完整的,早上的时候就发现了有人在养怨灵,所以。。。
月荼猛然抬头暗叫不好,眼前衣服突然狂舞,猎猎作响,但是她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站在月荼跟前的怨灵慢慢抬头张开血盆大口,残缺的脸皮欲掉不掉的挂在脸上;黑洞洞的眼窝里源源不断的淌出发黑的血液;纵横交错的血管毫无顾忌的暴露在空气中,失去嘴唇的嘴巴露出猩红的牙龈和缺少的牙齿。
一缕缕漆黑的如同丝线的怨气将她紧紧缠绕:“我好痛苦啊,你来替我吧。”
瞬间从四肢百骸传来骨头生生断裂以及血肉被撕扯的感觉,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神经,豆大的汗水一颗一颗不停的从头上滴落,汗水浸透衣衫,手脚发凉,但是喉咙像是被摘除了声带发不出一点声音;绞痛感压抑胸腔渐渐呼吸困难,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但是怨气将她紧紧捆住又无法躺下。
原来被做成灵人容器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吗?
我的疼痛感也会传给苏怀然吗?就是传过去又怎样,他也找不到。。。哈,哈,呼吸。。快死了吧,要连累他了。。明明都说好的。。
“哎~~”一声叹息从头顶传出来,是那个叫自己走的声音,跟发出“桀桀桀”笑声引自己过来压根不同的两个人!!
“我何时受过这委屈,刚死的怨灵就招架不住了,真丢我夏童的脸!”
未等月荼思索一阵暖流淌过身体的每个角落,安抚了她每一寸疼痛,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
尽管明显感觉束缚减轻了不少,但是依旧不能挣脱:“苏,苏怀然,苏怀然,救我。。。”干涩的喉咙勉强发出沙哑的求救,也不知道苏怀然能不能听到。
见月荼毫无反应,秦寒急了,手中水流凝固化成锋利的双头矛齐齐向怨灵射去,香灰之上骤然之间长出一朵紫斑牡丹,怒放的花瓣将双头矛震碎,变成伞状盛开在怨灵头上,为她遮挡一切伤害。
妖气大盛盖过怨气,双重枷锁下月荼更加不容易脱身,就在秦寒惊慌之余一只惨白冰凉的手攀上他的脖颈,刺骨的感觉渗进骨髓,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即刻转身,长长的指甲已经划过他毫无防备的脖子,温热的血液瞬间迸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秦寒独特的鲜血味。
那是一个长的极其妖艳的女人,是那种罂粟的美。罂粟一般的女人红色指甲又长又锋利,几滴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甲往下落。许是怕浪费,怜惜的仔细舔舐上面的血。
“多新鲜的血啊,我已经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干净的血了。本以为那牡丹精会对谢棠梨有多好,结果就是做个表面功夫而已。”
秦寒谨慎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紧握折扇,口中默念咒语。
这女人身上没有怨气,反而有股修仙人的气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棠梨楼竟然藏龙卧虎,也难怪会引起父亲的重视。
女人掩面轻笑:“桀桀桀~小公子,分心是会送命的。你的血这么干净不如送我吧。。。”话音未落双手成爪,红色指甲锋利如同刀刃,闪电般直冲其要害,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道红色残影;几乎同时,秦寒折扇全开,一帘瀑布形成屏障挡住女人的攻击。
罂粟罂粟,一旦遭上是很难摆脱的,女人对秦寒这到嘴的肥羊兴趣极大,压根就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小公子悄悄跟过来是对那小娃娃感兴趣吧,你要是能好好给我喝上一口我就告诉你她的真正身世。我可告诉你,这世上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只有我一个。”
“不过八岁垂髫,我还真没什么兴趣。你生食鲜血无异于妖鬼,今日我便将你结果!”
女人听了秦寒的话先是掩面轻笑,之后扶额仰面大笑,眼角泛起泪花,越笑越刺耳,这笑声里全是嘲讽。
她哭了,哭的很伤心,又哭又笑,面目狰狞仿佛身体里住着两个性格迥然的灵魂,它们之间相互争斗宿主只能哭哭笑笑,痛苦至极。
“小公子好轻巧一句话,你是世家大族天生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知道我是什么处境,你们除了嘲笑什么都不会。”女人越说越激动,手心升起一团雾气,雾气之中包裹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我半生善良,乐善好施,可是这世上万般痛苦那一样曾放过我?你却用我的痛苦装点你的慈悲,好大方的公子啊。”
“人的身体很强壮,但是越硬的骨头心就越脆弱。小公子的模样我很喜欢,就让你死在最最美好的幻境里吧,桀桀桀~~”
雾气将秦寒包裹熟悉的甜味钻进鼻孔,熟悉的小竹林出现在眼前,一个头戴银铃铛的小女孩正跟一个左边眉毛上长了一颗痣的大哥哥挖竹笋:“梓榆师兄,你做竹笋炒肉给我吧。”
少年轻笑:“你想吃竹笋炒肉了?”
小女娃摇头狡黠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我送给师傅,说是我做的!”
。。。。。。
少年哭笑不得的看着小姑娘:“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好熟悉的场景啊,甚至连少年眉毛上的痣都看的清清楚楚,仿佛自己就在场一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他们身边的呢?
心生好奇的秦寒决定再往前走几步,他想上前看看他们也许会跟他们搭上话,但是往前一步整个场景就发生了变化原本青葱的竹林变成了荒郊野岭,原本的小女娃也长成了小姑娘也不知道这野丫头跑哪里去了身上被划了好多小口子:“秦寒,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夏师妹你快过来,师尊说了此次下山你不能救任何人。”
“师兄惯会听师尊的话,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就此放过?”
见小师妹执意要救人秦寒也不好再阻拦,只好跟过去跟她一起去抬那个受伤的小少年。
瘦小的身躯深陷在泥沼之中,惨白的脸庞毫无血色,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还能说明他活着。
啊。。。这人。。。好熟悉可是看不清他的脸,为什么这里所有人的脸都看不见但是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当他想走进碰一下那个小姑娘的时候整个世界开始坍塌,周围的一切变成碎片随风消散,漆黑吞噬一切,地面,石子,树木,地上的少年,就连戴着银铃的姑娘也在一点点吞噬,可是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蹲在地上认真的看着泥泞里少年消失的地方:“秦寒,秦寒你不要告诉师尊。。。”
“不,不!我要说,夏师妹,你快过来啊!!”
仿佛利剑穿过心脏,眼前人像漫天散落的花瓣一样悲哀又美丽的消逝,不管怎么抓都无法阻止她消失的事实,苦涩,凄凉,孤独,迷茫,所有悲伤的情绪在这一刻统统涌上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
等秦寒从幻境里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是痴傻的,里面亦真亦假的景象搅得他心神不宁,只有脸上还未干的泪水能明确的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滚,啊啊啊啊!!!从我身体里滚出去!!”正当他在回味刚刚在幻境里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女人尖锐的叫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罂粟一般的女人性情大变,跪在地上抱着头大叫自言自语,脸上的神情也是变化万千时而笑时而惊恐,“别傻了,快干掉他那个小姑娘身体里的诸乘勾魂玉就是你的了。”
她强撑着身体强迫自己站起来,双手僵硬的结印:“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嘉悦半世清白不能死了还落人话柄!!”结印完成,一道红光闪过嘉悦就此消失。
正在棠梨楼听凌清清弹琴的苏怀然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他已经给凌清清扔了两束花了,穿紫衣服的女人也来到他身边微微欠一下身子:“公子万安,我是棠梨楼的老板娘牡丹,公子可否赏奴婢一个座位?。”
苏怀然看向四周,点头微笑,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老板娘请坐。”温文尔雅的样子简直不是他,低压了声音对牡丹嘲讽道:“坏人送入轮回是很难的,要你两成功力不算多吧。”
牡丹咳嗽一声,不悦道:“又不是你送,白拿那小姑娘的功劳,你不亏是天生反骨,当年你师傅杀你也是有原因的。”
“算了吧,我那个掌门师傅是个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再说了,你一个牡丹精好好修炼报恩,等着渡劫就是了你管我占谁的便宜。”
第十六章:牡丹烬香灰·肆
牡丹睨目而视:“我是替那小姑娘不值,费劲巴拉的养你这么一只白眼狼,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背后反咬一口。”
苏怀然漫不经心的婆娑着精美的茶杯听牡丹对自己的谴责,嘴角微微上扬不怒反笑,嘲讽之意跃然脸上毫无掩饰之意,嚣张之至:“她是我的主人,她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我保护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让她死。”
牡丹一手托腮,微微眯眼看着台上的凌清清,她的筐里至少有五束花,其中有四束是苏怀然的功劳,不用想也知道,凌清清是这一任的红牌:“是,你会让她活着,但是不一定怎么个活法,生不如死也是活着,”接着转头看向苏怀然,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个眼神就表达了对他忘恩负义的不屑,“尽管主仆契约感觉关联但是并不灵敏,只要你不难过,她怎么活都无所谓。”多多少少对他有些了解,至少听说过关于他天生反骨,大逆不道的传闻。
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妖的?”
“你刚修炼成人形不过十年还不能完全隐藏妖气,周围燃的牡丹香就是用来遮掩的,至于你和谢棠梨的关系,我也是猜的。那块碎布上有一丝你的妖气,也有活死人的死气唯独没有怨灵的怨气,很明显,你的牡丹香灰就是用来锁住她的怨气的,香灰养灵,待到时机成熟就将怨灵送入轮回。”
牡丹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那你为什么不怀疑人是我杀的?”
大魔头无聊的耸肩两手一摊,他不了解牡丹难道连嘉悦也不了解吗?“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嘉悦如果真的是活死人的话她就需要鲜活的血肉,那这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不然你一个快渡劫的牡丹精自毁阴德干嘛。”
一阵刺痛穿进身体,剧烈的绞痛感刺激的他不禁皱眉,这感觉明显是通过月荼的身体传过来的,在主仆契约削弱感觉关联的情况下还能这么疼痛那丫头该有多痛苦。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苏,,,苏怀然,苏怀然,救我,,,”。这丫头遇到危险了,苏怀然黑着脸猛然起身,愤然离席。
他倒是好奇,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动他的人。
同样察觉异常的牡丹拉住苏怀然的衣角:“谢棠梨不见了,我的牡丹香灰也不见了。”
牡丹香灰是她用来镇住谢棠梨的怨气的,如今香灰不见了就意味着有居心叵测之人故意将谢棠梨放出来。
“你留下看着凌清清,我去找孩子。”话音未落就大步流星的直冲后院,藏在袖子里的手中隐隐化出一把水剑,寒光在袖口隐隐发光,像一条等待出洞的毒蛇。撕裂往日嬉皮笑脸的虚伪,努力遏制胸中怒火翻涌,极其冷静的脸上一双浅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嘉悦离开之后秦寒站在高处的栏杆上本想着过去解救月荼,结果转眼之间就看到了那个带月荼来这里的男人,吓得他马上藏到柱子后面,只见男人还未走到跟前袖子里就射出水剑,一把应万把,瞬间万剑从天而降精准的击打怨灵结界。
上面的牡丹花禁不住他的打击没一会就随着结界碎成了渣渣,男人看到被怨气缠绕的奄奄一息的月荼,站在那里不再往前,面无表情优雅的抬起手来:“看在牡丹两成功的面子上,饶你灰飞烟灭。”身后出现一条水龙,龙爪矫健,怒吼一声直冲谢棠梨将她重创。
没了束缚的月荼如秋风落叶被苏怀然跃身接住,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豆大的冷汗从额头划过泛白的嘴角,像是在极力忍耐痛苦。
苏怀然没看谢棠梨一眼,顺手将其封印在水球之中交给牡丹任其处置,带着月荼离开。
站在楼上的秦寒捂着嘴将刚刚发生的一幕全都看在眼里,御水师,还是能召唤水龙的御水师,他不可能不知道,因为南昌国数一数二的御水师一般就是他们秦家人,倘若不是也至少听说过吧,可是这个人功力深厚,天资卓越却见都没见过。
接过水球,牡丹心疼的看了苏怀然一眼,再看看他怀里的小姑娘,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要不是自己防备不够谢棠梨不会跑出去,小姑娘也不会受伤。
“现在还觉得两成功力多吗?”
牡丹抿着嘴低头不敢看他,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包牡丹香灰,上供似的交给苏怀然:“可以缓解疼痛。。。刚刚凌清清来找你了,我告诉她你明天会来找她。”
苏怀然看了看散发着淡紫色的香灰,琉璃色的眼睛闪了一下随即拒绝了她的好意,他就是要使坏让她疼着,让她知道把自己留在身边除了只会招致祸端没有任何好处:“自己留着吧,让她长点记性。明天晚上我会带着月荼过来,我希望再来的时候谢棠梨能老老实实的。”
尽管她心疼小姑娘但是苏怀然拒绝的话自己也没办法,只能答应在心里默默替她祈福,这小姑娘的路还长着呢,还不知道会被这大魔头整成什么样呢。
秦家水榭流香,残阳如血照在小雪儿和林枣的身上,娇嫩小巧的手死死抓着手里的蓝釉陶瓷铃铛杯,林枣坐入针毡的在小雪儿对面不敢说话,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安静的诡异,面前的糕点糖水也变得索然无味,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跟小雪儿说这些。
“你当真没有看错?”
难的对小雪儿怂一回的林枣跟深秋的蝉似的不敢多说一个字:“这。。。”完蛋,她不会又要哭了吧?这是秦家,自己要是乱来的话一定会被胖揍一顿的:“也可能只是长的比较像而。。。哎?哎!你干嘛去?”
没等林枣把话说完小雪儿将铃铛杯重重扣在石桌上,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棠梨楼!”棠梨楼是什么地方月荼不知道难道那个男人也不知道吗?就这样还把月荼带进去,这人就是狼心狗肺。
她现在心里仿佛四个无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恨不得马上瞬移过去。
小雪儿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一抹熟悉的青色衣袂飘荡在回廊上的柱子旁,玩世不恭的少年倚在柱子上,平时嘻嘻哈哈的脸上少见的挂上了阴翳。
是二哥回来了,小雪儿加速步伐快步跑到秦寒身边。父亲说过二哥其实比大哥还要聪明,只要有二哥在月荼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二哥,快跟我去棠。。。”
秦寒一手托腮,若有所思的盯着池子里的荷花,眉间的愁绪久久不能消散:“去棠梨楼吗?月荼回去了,她没事。”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棠梨楼找月荼?”
“棠梨楼突然间妖气大盛,我去看了看,在那里发现了了月荼。”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回家了,不过应该是受了伤,你要是实在担心可以去看看。”
知道月荼回来了小雪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不过听说她受伤了又再度担心起来了:“那我现在就去看她。”伸手招呼林枣也一起去。
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一阵清新的水汽,秦寒瞬间清醒,漆黑的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露出狡黠的微笑,原本脸上的阴霾烟瞬间消云散:“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
小雪儿不悦秦寒的提议:“你去干嘛,还让人拘束的。”
“瞧你这话说的,月荼不仅是你朋友还是你的恩人,于情于理,我得过去问候不是?”
开玩笑,我能让你知道我其实是去找那个神秘的男人的吗?
“嗯。。。好像有点道理。”
可是林枣还是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跟李响说:“我们都瞒着李响不太好吧?”
林枣的话也勾起了秦寒的好奇:“对啊,你们都是朋友为什么独独瞒着李响呢?”
秦雪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李响喜欢月荼啊,这件事让我们怎么说啊。”
。。。。。。
这。。。自己连个孩子都不如?
残阳如血的上空,一只流光溢彩的水龙也被染成了金红色,就连坐在它背上的男人也成了一尊佛,怀里的小姑娘从刚刚就没有停止过疼痛的呻吟,冷汗打湿衣襟,脆弱的像一张白纸。
“她不能死,但是总有办法让她放弃。”这是月荼跟他签订主仆契约后自然而然生出来的想法,可是他能实实在在的感觉到怀里的温度,这是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温度。
他现在就是个半人半灵的四不像,就像牡丹说的一样,要不是有主仆契约和诸乘勾魂玉撑着,现在嗜血食肉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
算了,她就是长大了这张封印天赋的符纸还能用吗?
光天赋,又是纵灵者。早晚会走上夏童的老路,与其五雷轰顶,尸骨无存不如死在自己手里好点,起码有个全尸。自己也只是物尽其用而已,他还有大仇未报,好不容易重回世间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痛,除了痛还有窒息的冰冷,像洪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朝自己涌来。周围全是漫无边际的黑色,虚空之中仿佛身在阿鼻深渊,痛不欲生。
“哈哈哈哈,瞧她一副死相,好像只有她是干净的一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好陌生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她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眼前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浑身是水的缩在角落,尽管长发掩面却身材姣好,十指素白修长应当是个美人。
此时正是早春,乍暖还寒的时候晚上的冷风吹的也紧,初春的寒气依旧咄咄逼人。
陌生的身体带动着月荼弯下腰捏住美人的脸:“凌清清,你进的是烟花柳巷,是红颜白骨的埋葬之地,你在为谁守身如玉?”
凌清清?她是凌清清!是今天苏怀然特地照顾的凌清清。
凌清清紧咬发白的下唇,寒气毫不客气的侵入身体,冻得她瑟瑟发抖,脸上的水滴簌簌落下,但是眼神依旧坚韧不肯认输。
“谢棠梨,你不要以为有牡丹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栋楼还有一个人物你得罪不起。”
谢棠梨,凌清清叫我谢棠梨,原来我是共情了谢棠梨的身体。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把掌声响彻整个初春的凉夜,鲜红的五指印在凌清清脸上,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滴落,盛开成一朵妖艳的小花。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嘉悦,早晚有一天,你和她都要从我的棠梨楼滚出去!”
第十七章:牡丹烬香灰·伍
谢棠梨掐住凌清清的脖子将她整个人“咚”的一声撞在墙上,凌清清不禁皱眉闷哼一声。
谢棠梨转头看向其他人,面露威胁:“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这棠梨楼只有我谢棠梨一个主人,牡丹只是我的婢女,嘉悦抢了我母亲的遗产,我早晚会拿回来的。”
不过都是寄人篱下的浮萍而已,谢棠梨是主儿,她们也只能随上,赔笑道:“姐姐所言极是,棠梨楼本就是继承给姐姐的。”说着便推了推身边的小姐妹,叫她帮忙别把火引她们身上,会意的小姐妹马上过去就给了凌清清一个响亮的巴掌:“棠梨姐说话你就得照做,要不是牡。。。棠梨姐,还有你今天?吃泔水都轮不上你。”好险。。。差一点就说出来了。
谢棠梨的怒火被成功的带到凌清清身上,许是看她不对付,谢棠梨确定从她身上找点个乐子,眼珠子在眼眶里溜溜转了一圈,一个点子就跑出来了;眯起眼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掏出身上的丝绢手帕擦拭她脸上冰冷刺骨的井水,好像泼水的是其他人,温柔的不是她:“春寒料峭,清清不如进去暖和一下。”
说着便拉着凌清清去了后院的猪圈。
凌清清和身边的其他两个女子震惊的看着谢棠梨,对于她们惊恐的视线谢棠梨置之不理,自顾自的拽着凌清清的胳膊不放:“我听说,猪是杂食的,不仅吃饲料还吃肉。。。”此话一出且不说凌清清单是站在旁边的两位女子就已是神情木然,一脸煞白。
看着她们神色惊恐慌乱的搞笑模样,谢棠梨衣袖遮住笑脸,装作娇羞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纤柔白皙的手轻柔抚过凌清清的脸颊,突然脸色一变,凌厉狠绝:“你们,把她带到猪圈去。”
猪圈恶臭的味道将她严丝合缝的包裹着,恶心的画面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全都钻进凌清清眼睛里,她只觉得胸口似乎有块青石板压着,也许是撞得脑袋没好只觉得晕晕沉沉的,眼前被黑暗吞噬。以前看话本上说妖怪吃人,妖怪说人才吃人,原是不信的;不成想,自己竟有一天成了别人的俎上鱼肉。
这才知妖怪说的,是实话。
被推进猪圈之后一脚绵软,里面的猪一见到她就马上聚过来仿佛真的要准备吃了她。谢棠梨站在门口捂住口鼻,鄙夷的叫那两个女子离自己远点。
“即日起,不再给猪喂食,倘若你能活,我便大发慈悲的放过你,不然就是猪吃你,我吃猪。”
“你就是猪圈里的猪,它们尚还知道吃饱了认清自己,你却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妄想自己是匹马,”谢棠梨居高临下的上下打量着这孤芳自赏的女子气就不打一出来,“猪都不如!”
外面的华灯照在空荡荡的猪槽上,它们饿极了,急得团团转;已经整整三天了,她一口饭没吃过,感觉身体虚冷,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它们过来不停地闻自己身上的气味,试图找位置下口享用这位储粮,可能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进了它们的腹中吧。。。
可笑啊,想了一百种,一万种死法,没想到是这么屈辱的死了。巨大的绝望感密密麻麻的向自己袭来,凌乱的碎发下一双无神的眼睛,瞳孔灰蒙蒙的满是悲凉:谁来救救我?谁都好。。。我什么都愿意做。
“此话当真?”
那是一个像罂粟一般充满魅惑的声音,只要她开口就能让人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睛瞬间回神,这声音。。。是嘉悦?她强撑着身体看去,一袭红衣十分惹眼,嘉悦总是穿红色。
颤抖着苍白的嘴唇,努力看清前面的人影:“你。。。能听到我的,心里话?”
嘉悦无视周围的环境,蹲下身子,妖艳的红色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吸进去:“我不仅能听见还能满足你的愿望。”
凌清清轻蔑一笑,长久不说话的嘴唇干燥,突然一笑裂开鲜血,转头强忍眼泪看向他处:“笑话,我都不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
“谢棠梨,碎尸万段。”
凌清清猛然转头,她以前只觉得这女人有些手段,工于心计,如此恶毒的诅咒就这么被嘉悦说出来了,此人怕是不简单。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床被撕破的蚕丝锦缎的棉被,露出里面惨败的棉絮。
“你不必恼不必羞,也不必需要知道我到底是谁,你且说要不要她碎尸万段。”
夜幕之中,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那是一轮不同以往的月亮,惨白诡异,清辉照在嘉悦如血一般的嘴唇上像娇艳美丽的罂粟盛开在摇曳的晚风之中。凌清清感觉自己好像被她给蛊惑了,定在那里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脑瓜子嗡嗡的下意识的说了句————灰飞烟灭。
“哈哈哈,好,极好。我会帮你的,但是你得帮我把牡丹引开。”嘉悦笑的爽朗,笑的放肆,.笑的凌清清心惊肉跳。
“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嘉悦突然安静下来,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细小的红光:“你运气不错,有人会替你付出代价,但是事情败漏的话你也活不成。”说完也不管凌清清身上有多脏一把将她捞起带回去了。
凌清清显得有些错愕,她不知道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倘若牡丹不听我的,怎么办?”
“不听?不可能的,你真当牡丹不希望谢棠梨死?就她这个拖油瓶,要不是看在她母亲的份上早死了。”
倒也不是说谢棠梨的所作所为牡丹一点不知道,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看着要渡劫了不能对人类施法,可是呵斥谢棠梨两句她就会用她母亲的恩情来压自己。
妖精,一旦许下承诺就要贯彻到底。她不能弃了谢棠梨,只能这么守着。
带走凌清清之后嘉悦也没闲着,直接就去了牡丹的房间,盛气凌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牡丹回旋的余地:“你可知最近你那恩人之女都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既然嘉悦盛气凌人,牡丹也不打算再跟她装下去了,撕破了脸皮的理论起来:“丧尽天良?这词你也配说。”
“我配不配的我知道,但是她配不配你知道。”
“你想干什么,不必拐弯抹角的。”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是冲着谢棠梨来的。
嘉悦用鲜艳的红指甲开门见山的指着牡丹的心口:“我要你的牡丹香灰。”
牡丹香灰,是牡丹精成人形之后将自己的根烧掉,最后烧成的香灰有百用,用途最多的就是温养灵体,修复肉体。
嘉悦身上的死气比往日严重了许多,这几天就要进食了,她想用牡丹香灰拜托自己活死人的身份:“你做梦吧,我不可能给你的。”
“你不给我也没有关系,反正她也活不长了,有本事你替她重塑肉身啊。”说着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她是对香灰志在必得。
她知道牡丹的宿命,定数一旦成了谁都逃不掉,当年夏童的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斗转星移,七日已过,尽管谢棠梨对嘉悦私自带凌清清离开这件事愤懑不平但是也就是敢怒不敢言的本事。
今天是嘉悦宣布见客的日子,但是谢棠梨穿的极美,那是她花了千两黄金去北境用三抬轿子亲自请师傅给自己做的织金云锦,那黄金放在别处都够一个她这样的红牌赎身的了。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光芒的孔雀丝,栩栩如生的绣花,无一不在昭示着她要顶替嘉悦!
谢棠梨今天的一举一动都是对嘉悦的讽刺和挑衅。
戴着面纱的嘉悦坐在茶桌旁好笑的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样子,转头对凌清清说:“去稳住牡丹。”
“你下手干净吗?”
嘉悦贪婪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在谢棠梨身上打量:“干不干净的都有人会替我们收场。”
无法,凌清清只好起身离席去找牡丹。嘉悦也迫不及待似的叫住了谢棠梨。
谢棠梨鄙夷的看了一眼嘉悦,她实在是不明白了,一个老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呢?
阴阳怪气道:“嘉悦姐姐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我自然是没事找你,是牡丹找你。”
“牡丹?”奇怪,牡丹不是跟她最不对付吗,怎会跟她打交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找我,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又吃不了你。”
将信将疑的谢棠梨觉得也对,自己又不会吃亏,还是看看的好,万一牡丹出事了呢。
看着小白兔乖乖上钩,前面带路的嘉悦喜不自胜。
“吱呀~”一声,沉重的雕花木门被嘉悦关上,眼里红光乍现,轻轻将面纱摘下,那是一张已经腐烂的半张死人脸。
“牡丹呢?”
“桀桀桀~牡丹?”嘉悦缓缓转头,鬼魅一般瞬间就来到了谢棠梨跟前,还不等谢棠梨尖叫就抓住她的喉咙将她提在半空中。
谢棠梨被吓得不轻,面无人色,骨髓里都透漏着寒意,当嘉悦瞬间出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吓破了胆,话都不会说了。但是身体还在本能的挣扎,在嘉悦看来简直就是笑话。
只听“咔嚓”一声,谢棠梨咽了生气,脖子断了。因为许久未食新鲜血肉嘉悦的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腐烂了,现在她要开始享用起她的大餐。
正当她吃的欢快的时候突然感觉周围气场不对,像人也想灵,这里除了牡丹不会有其他人了。
她放下谢棠梨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口看去,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点沉重,似乎是个男人,身高很高。隐去泛红的眼睛换上漆黑的伪装,仔细的观察。当她的眼睛出现在门缝的前一秒,那个脚步声竟然凭空消失了?
嘉悦看着手里的手掌陷入沉思,不管对方是谁,这里是不能呆了。
后院之内,凌清清正拦着牡丹让她教自己画画。
凌清清心惊胆战的铺开文墨:“我记得当初先生最擅长的就是画画,如今不怎么画了,晚辈觉得惋惜就擅自拿来了文房四宝,希望先生能赏个脸。”
先生,多久远的称呼,如今还能叫她先生的恐怕只有凌清清了。
第十八章:牡丹烬香灰·终
牡丹捋了一下鬓角的碎发,眉眼间带了一抹孤寂落寞:“凌姑娘怎么知道我之前是个书画先生的?”
看牡丹没有动笔的意思凌清清自作主张的拂袖研磨:“当初先生将流落在外快要冻死的我救回来的时候在房间一隅,看到了一副落了先生款字的画,那紫斑牡丹画的栩栩如生,犹如神来之笔。”
砚台之上散发着阵阵墨香,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有多久没有闻过这样舒心的墨香了,熟悉的感觉不断瘙痒蠢蠢欲动的心,终于,忍不住手痒提笔勾画,寥寥几笔,一个牡丹的形状便跃然纸上。
惟妙惟肖描绘枝叶清晰的脉络,工笔在花瓣间倾洒轻柔,挥毫泼墨锦簇的花团略显随意的洒脱,整幅画流露出的是牡丹的诗情对往事的哀叹,飘然着她无奈的悲凉。
突然牡丹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看向前方又转头看向凌清清,凌清清被牡丹突如其来的转头吓了一跳,她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先。。。先生?”
牡丹定定的端详着凌清清的眼睛,须臾间,明丽一笑,朝着棠梨楼的方向轻轻的叹了口气,续而继续作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没事,我们继续。”
自作孽不可活,天作孽犹可活。。。
“月荼?月荼!醒了,姥姥,月荼醒了!”
勉强挣扎的睁开有千斤重的眼皮,柔和的烛光照在床前,姥姥高兴的情不自禁的抚摸月荼的脸颊,口中不停地念叨着:“醒了就好,有福,有福,我去给你熬点参汤,补补身子。”
姥姥轻轻拍了拍小雪儿的背,“是秦小姐和秦二公子拿来的,你们聊,老婆子先去给你们做点吃的。”月荼顺着看去,不仅有小雪儿还有她二哥秦寒和林枣这小子,可环视了一圈就是不见苏怀然。
月荼扒拉小雪儿的手盘问道:“小雪儿,我是怎么回来的,”说实在的,光有林枣和秦雪她还能理解,这秦寒是怎么回事,她好奇的扫了一眼秦寒又看向秦雪:“你们怎都在这里?”
秦雪一下子被月荼的话给怔住了,试探性的回答:“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吗?”
月荼摇头,她只记得自己被怨灵缠上了,还差点死了,后来就做了个梦,再后来就回来了。不过她猜应该是苏怀然把自己带回来的,因为她记得自己挣扎着叫了他,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了他的身影。
可是他人去哪里了?这里这么多人唯独不见他。
“别找了,我在这呢。”
清朗的少年音在身旁响起,循声望去苏怀然坐在床头的箱子上,盘着腿似是闭目养神:“我用了障眼法,现在只有你能看见我,能听见我。”
秦寒忙不迭的来到月荼床前,一脸焦急的询问:“你是被一个男人带回来的,不记得了?”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原来是来打探苏怀然的消息的。
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小雪儿麻利的抽过枕头给月荼靠在背后。
“月荼,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听林枣说是一个男人领着你进了棠梨楼,回来后我哥哥又说你受伤了也是被那个男人带回来的,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他是。。。呃,棠梨楼老板娘的远方亲戚?对远方亲戚!不知道路我来给他带路的。”月荼一边扯谎一边将手悄悄伸到后面在苏怀然的小腿上狠狠拧了一把肉:废物啊,自己被发现了还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吃痛的苏怀然立刻从箱子上跳下来面对着月荼而坐,生气的瞟了她一眼,结果被月荼给瞪回去了,最后只好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小雪儿拍着胸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
可是林枣却不信,总觉得月荼说的不自然:“倘若是亲戚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敲门进去还要爬窗户,他爬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上你?而且秦寒哥哥也说了你是进去之后受伤的,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受伤的?”
林枣这么一分析小雪儿也察觉不对立刻又疑惑的盯着她,旁边的秦寒面露微笑也一副看戏的表情,看自己到底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平日里也不见得你这么机灵,今天这是铁了心的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这要我怎么说嘛!
坐在一旁的苏怀然朗声笑道:“我帮你圆场啊,不过你明天得再陪我去一趟棠梨楼,那里有怨灵需要你送走。”
还能怎样,照做呗。
无奈之下月荼只好轻轻点头,苏怀然得逞之后满意极了:“棠梨楼妖气大盛,那人也不是什么老板娘的远方亲戚他是云游到此的御水师。不过带路之事并不假,但也确受了牵连。”
秦寒点头,都对上了,但是她没说那人的名号:“这么厉害的御水师,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一号人物。”
苏怀然倚在窗户旁轻蔑一笑:“不是所有人都想进秦家,人外有人,比你秦家厉害的人多的是,小鱼小虾还真拿自己当龙王了。”
哎呦喂,这话那里敢说啊,中间传话的月荼苦不堪言啊,最后不还是得自己圆场。
“世间高人良多,其中也不乏有淡泊名利的,许是位隐士吧。”说完就给了苏怀然一个责怪的表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接着又转头看向林枣,可不能让这家伙再说话了:“我其实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受了点惊吓,现在已经好了。林枣你是偷偷告诉小雪儿的还是你爹爹知道你离开了?”
“呀!坏了!我的枣还没有卖出去呢!”林枣什么都不怕就是怕他父亲的荆条-,细小的荆条光滑没有一根刺,但是抽在身上是火辣辣的疼,每次都能打出血印子来。
林父为草莽,家里几辈子没出过一个有天赋的孩子,自然希望林枣能成人中龙凤,也是格外严格,但是又不想他娇生惯养所以还是按照老规矩养孩子。
看林枣本来黝黑的脸庞都被吓的煞白,犹是可怜:“没关系,我买下来了。”
“不行,我爹爹说了,不能收嗟来之财。”
小雪儿从怀中拿出一包碎银里面混着铜板,柔柔的放在他手心:“不是嗟来之财,是我买给月荼的礼品。”
见林枣还呆呆的,月荼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聪明劲都用在怼自己了,伸手给了他一脑瓜子:“还傻着干嘛,天色不早了,再不拿钱回家你怕是今晚要吃惊跳了!”
反应过来的林枣握着钱袋抓起门外的篮筐拔腿就跑,一溜烟的人就消失在暮色之中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跟小妹也告辞了。”秦寒微微弯腰以示礼节,不等秦雪说话就拉着她的手大步离开了。
见众人离开月荼终于长吁一口气:“你要我明天做什么?”
“今天早上那块碎步你还记得吗?”
头戴银铃的小女娃娃点头,还印象深刻呢。
“那块碎步的主人就是棠梨楼原本的主人,谢棠梨的。”
原本的主人,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她喽?
“那她为什么会死,她死后尸体又去哪了?”
苏怀然手中幻化出一团雾气,变成一朵牡丹花:“她是被嘉悦吃了,尸体自然也就不见了。”
“吃,吃了?!可是这个嘉悦又是谁啊?”
水汽在苏怀然的手中千变万化,一会儿山岳一会大川,看不出来他还挺有绘画天赋的。
“罗香峰知道吗?”
“是那个以幻境立足的罗香峰吗?我知道它,说书人主幻境伤人,所以去罗香峰的基本是说书人,自然女子也多,香风鬓影,所以叫罗香峰。可是这跟罗香峰有什么牵扯?”
“前任罗香峰峰主,就是嘉悦。”
嘉悦当年也确实是死在苏怀然剑下,只不过这世上不是仅仅只有诸乘勾魂玉,还有五毒蕴弯玉。这两块玉是飞升仙人嵌洛的“善”“恶”。
“善”者,诸乘勾魂玉;“恶”者,五毒蕴弯玉。
夏童死后诸乘勾魂玉从此人间蒸发,有传闻是随着夏童一同殒在了那场雷刑之中;至于这五毒蕴弯玉就在嘉悦手里,嘉悦死前在玉中注入灵力,半生半死,嗜血肉而活,称为“活死人。”
月荼静静地听苏怀然讲述着自己听不懂的故事,但是有一个名字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夏童”。
她记得清楚,这个名字在她刚遇到师傅的时候就听师傅说起过,自己像她。
夏童,你到底是谁,改写了怎样的历史,让所有人在你死后都有所忌惮!
她略有所感的说道:“所以她吃谢棠梨是为了能在世间行走。”
“是,但也不尽然。这世上有样东西叫做牡丹香灰,温养灵体,修复肉体。嘉悦的主要目的就是得到棠梨楼现任老板娘牡丹的香灰,”
看着月荼一脸无想象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一定是没注意到棠梨楼里最独特的人是谁,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提醒到:“是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女人,她是一只紫斑牡丹精,嘉悦就是想要她的香灰。”
“牡丹早年受谢棠梨母亲的恩,如今是来报恩的,既然牡丹不愿意交出香灰,自然有办法逼她用,只要她用了,嘉悦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突然间苏怀然一伸手将原本画的精妙绝伦的山川抹掉,事物的美好在他手中化成泡沫,仿佛不应该存在。
“吱呀~~”一声,姥姥端着参汤进来:“怎么都走了?”
“天色不早了,趁着能看见路先让他们走了。”
姥姥摸着月荼的头,是老人独有的疼爱孩子的方式:“我看到你晕在门口的时候就觉得心脏受不了了,我在想,你要是以后真的选了纵灵者,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没有安定日子可过了。”
又是同样的话,姥姥是铁了心的不想让自己当纵灵者。她失落的看向苏怀然,这个人就跟传闻中的一样,放荡无羁。
注意到月荼的眼神之后苏怀然认真的告诉她,你适合当纵灵者,而且也只有你可以创造奇迹。
笑话,你不当纵灵者谁来想办法给我送灵力功力,我的重生不就无望了吗?
然而月荼只有八岁啊,单纯的很。当有人很认真的告诉自己将是一个奇迹的时候,还是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时候,那简直是神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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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寸草心,亲不待
云易寺,钟灵敏秀,依山傍水好风景,两旁都是盛开的合欢花树,清淡的粉色像一位温柔似水的女子,坐在云端静静看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远远看去宛如一丛丛坠入尘世的粉色云朵,煞是可爱,让人忍不住像上去一看究竟。
拾阶而上,路上风景变换,由花草变繁茂成灌木丛生再到花树参天,花香四溢,沁人心脾,岚光催起鸟儿唱歌,
山顶上的云易寺到了固定时辰就会有小师傅去撞钟,驻足聆听,凝重而空灵,万物在此时都变的安静,涤荡心灵的污垢,是一方不可多得的净土。
月荼爬的腿都快断了,然而还有三百多个石阶。看到前面树荫下有一块青石板就巴巴地跑过去,跟根面条似的一出溜坐下去就不想起来了,整个人泡在醋坛子里似的酸软的不行。
苏怀然定定的站在旁边,双手环胸,脸上竟没有一点汗:“不过九百阶,你才爬了六百就累成这样,还大言不惭的叫嚣着要当世上最厉害的纵灵者,我看你还是听你姥姥的话做个普通人,早点回家嫁人吧,相夫教子终其一生吧!”
尽管逆着阳光看不清这混蛋的脸,但是月荼大致能想象的出他的表情有多欠了,对付混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比混蛋还流氓!
嘴角微微上扬,顺势躺在青石板上以手做枕,决定以牙还牙,小手一勾:“我看你大气都不带喘的,要不你过来给我扇扇吧。这,是,命令~~~”
后面四个字,月荼故意咬的清楚,还带了一点尾音尽量显得俏皮可爱。
但是苏怀然可不这么觉得,契约达成无法违背主人的命令,说东不可往西。
尽管他心里一百万个不乐意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动,根本不受他控制。
于是就出现了一观奇景:一个男人脸黑的跟碳似的,嘴巴抿成一条线,明明想弄死旁边那个小丫头的眼神藏都藏不住,那眼神都能在这小姑娘身上戳出个千疮百孔了。却还贱兮兮的站在小姑娘旁边伺候着,荒诞怪异引得不少香客频频侧目。
苏怀然沉声:“你要是觉得自己能活着下山,就继续。”
“无所谓啊,反正你也得过来陪葬,我不亏。”
。。。好贱。
现在苏怀然越发觉得当初是她趁人之危,故意画错阵法了。
休息的差不多了,月荼“好心的”放过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还在睡觉呢,你二话不说的就把我拐到这来,还逼着我爬山,不能用灵力,我也只是小小惩罚一下而已。”
得到释放的男人将手肘撑在她的头顶上,整个身体的力量机会都压上去了,睚眦必报的性子一下子展露无遗:“《变通纵灵术》里怎么教你跟怨灵对话的?”
月荼使劲晃动脑袋,对他拳打脚踢但是无奈于手脚太短都够不着:“哼!你又要拿我当苦力!”
苏怀然放开月荼,蹲下身子与其平视:“这次不是苦力,你既然已经到入门级就能看到大多数灵体。凡是学问就要会学以致用。”
月荼显然不领他的情,打扰到她睡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罪过,厉声责备他:“学便学,用便用;何故叫我睡眼惺忪的就来爬山遭罪,还不能用灵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苏怀然有意无意的让自己不好过。
苏怀然就是故意的,一面能锻炼她的体能一面能让月荼更讨厌自己。
“自己体能不行还怪我带你爬山?”
好一招移花接木,嫁祸与人。
“你要找的答案就在我将要说的故事里。这云易山下之前有过一位小姐,画的牡丹花是天下一绝,想要她的画的人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这位小姐为了躲避喧闹的俗世之人就来到云易寺出家为尼,带发修行,只为潜心作画。原本相安无事的过了过了几年,但是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此事被山里的土匪知道了,执明火上来逼其作画。”
月荼扭了扭被苏怀然压的酸痛的脖颈,鄙夷侧目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怀然指着山顶的云易寺:“十年前云易山下有过一场屠门的大案,那位小姐就死在这件屠门大案里,死后怨气不散寄生于身边的紫斑牡丹内,十年后修炼成妖化成人形,”顿了顿声,转头看向月荼“她就是棠梨楼老板娘,牡丹。”
十年,人死后成妖化形只需要十年?
除非有人暗中出手,不然这十分不正常。
“我知道牡丹是妖但是没想到她是死后成妖,《变通纵灵术》里也确实有提到过这一说法:人死后灵不灭,存生前挚爱之物内,百年之后方可化妖成形。而她只用了十年,这明显不正常啊。”
“那书里有没有教你怎么送走留恋人世不肯离开的怨灵呢?”
那是自然,也不知道写《变通纵灵术》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书中有大量篇幅讲述如何与怨灵交道:“知其根源,是怨是冤,为何执念。究其源头,了其根结。”
“背的倒是爽快,能不能用到实际就看你一会到了寺庙能不能让怨灵心甘情愿的离开了。”
月荼拍了拍胸膛,仰起头来小铃铛摆起来“叮叮当当”的极其悦耳:“我可是要成为最厉害的纵灵者的人,这点小事自然是难不倒我的。”
大话说早了,这三百阶对苏怀然来说可能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对月荼这个只有八岁的小土豆来说简直是折磨。
好不容易拖着身子爬到最后一个阶梯,还没喘口气的就被苏怀然一把捞起直冲寺门。
寺庙不大却被绿树环抱,花草簇拥,寺庙里只有一尊神像,童颜鹤发,仙风道骨,栩栩如生。说是威严不如说是沉静,没有其他寺庙那么神圣不可侵犯。
月荼指着那尊神像:“这是什么神?”
“洛嵌,唯一飞升成仙的修士。”
也是夏童的师傅。这句话,苏怀然没有告诉她,反正说了她也不懂,问东问西的吵得人脑仁疼。
但是就这半拉话也在月荼心里深深种下,她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真正成仙成神。
绕过神像,苏怀然带她去了一处花园,一条石板路弯弯曲曲贯穿了整个花园,不似前厅人声鼎沸,那男女女的都围在姻缘树下求姻缘,姑娘娇羞羞的将写了姻缘的红牌子系在粗壮的树干上,双手合十,虔诚祈求等待自己的如意郎君。
但是太过于安静也不好,难免让她想起在后山树林遇到的寂兽,总觉得脊背发凉。
伸手拽了拽苏怀然的衣角,当她碰到他的时候——尽管他依旧冰凉,就觉得心安,天大的事情也有人帮自己扛着。
“这里景色不错,为什么这里都没什么人啊?”
“因为,这里不让进。”
不让进你还进来?
“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吗?易牡丹就是死在这里,她的尸身十年了一直在这里。以牡丹死后她的父母随之被杀,怨气支撑他们来到云易寺,看到女儿的尸体后不管寺里的和尚怎么超度都不走。无奈执念太重,怨念太深,香客不敢到此。”
好了,说到这儿月荼也能猜个十之八九了,估计这混蛋又背着自己偷偷跟人许下承诺能出手相助但需要用功力抵消。
不过,云易寺的和尚不修炼哪里来的功力。
“总是你私下接活,我不知情也就算了,可苦的人是我拿好处的人却是你,左右不公平。”
哼?小丫头片子知道争利了,以后不好骗了。
“也不是没你的好处,我要了一些书籍,都是些被藏起来的禁书,这几天看你忙于考试,日夜枯燥,这些书也许会给你带些趣味,权当解解乏。”
月荼小脑袋一撇,双手环胸,傲娇道:“算你有良心,不就是请易牡丹父母的怨灵离开人世安心轮回嘛,多大点事!”
第十九章:谁在撒谎
内心翻涌,心里像是倒了一瓶陈年老醋,鼻子酸酸的,泪水终于冲破眼眶落了下来。
可以有很多人知道自己的想法,但是不一定有很多人理解,支持自己,突然有一个,自然是委委屈屈的。
姥姥看见月荼突然哭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汤碗,手忙脚乱的替她拭去泪水:“乖孩子啊,是姥姥哪句话说的不好吗?姥姥改口,你莫哭。”
“不是的姥姥,我就是……心情不好,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不好?”
姥姥静静地看来月荼一眼,从上往下,从未如此仔细过,叹口气:“哎~~我家月荼长大了,也要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快忘了,再过几年你就要许配他人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惹得她一头雾水,待她回神的时候姥姥就已经推门出去了。
“姥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以为你不乐意听什么过安定日子,有自己的理想抱负吧。但是她猜的很对不是吗?”
月荼没说话,只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自己不一定能成功,但姥姥一定很孤独,她始终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心烦意乱之下掀被而起,披上外套从桌子上顺了一包枣和糕点就走了。
满腹狐疑的男人倚在窗户边,却始终不动一动,一尊弥勒佛似的,隔着一扇窗问道:“去哪?刚回来就着急送命?”
“死不了,我去去就回,你不要跟过来!”
这人真烦,师傅不比他安全?
看着小家伙娇小的身子披着薄薄的外套独自走在夜色之中,还不让人跟着,先不说会不会遇到妖怪怨灵,就是跑出个山匪来自己就得跟着陪葬。
远处的灯火阑珊渐行渐远,只有零散的几颗星子在天上照耀着梅烟镇的寂静。不知道为什么,月荼总觉得身边好像有什么人在跟着自己,但是回头看却是黑漆漆的一片,哪里有什么人。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懊恼自己就不应该一个人过来,让苏怀然来送自己多好,快到的时候再让他走了就好了。
现在“苏怀然”三个字就卡在喉咙里,等着要是歹徒一现身就马上叫出来。
躲在树后施了障眼法的苏怀然看这小家伙战战兢兢,左顾右盼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明明怕的要死还要逞强,到时候不还是要自己来救场。
不过他倒是好奇,她在这里藏了什么秘密,大半夜的披着薄外套挨冻也要来。
月明星稀,风儿轻轻吹起月荼的衣摆,天为幕,地为席。多好的景象,唯独少了一白发老人衣衫褴褛坐于草地中央,炙烤一些食物,飘香四溢,等女娃娃来一起吃了。
突然觉得心里落空的月荼孤零零抱着手里的枣子和糕点,静悄悄地往前走像是怕吵到什么人,然而四下无人。
凄净的空气里吹来一阵晚夏初秋的凉风,小姑娘缩着脖子裹了裹身上的衣物,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食物。
想起来了,师傅说过,他要给自己去寻一件趁手的法器,回来是要检查功课的。
她还有好多事情想跟师傅说:为什么会听到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的声音,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原本应该死去的人又能行走于世间呢?师傅知不知道关于苏怀然的事情呢?
苏怀然都快打算离开了,这地方没什么不一样的,也不过是前面多了条小溪而已,晚风一吹就更冷了,小鬼头是个人精,定不会让自己遭罪的。
可是月荼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没走反而席地而坐掏出东西来迎风就开始吃。
香甜可口的糕点一口没下去就被一只手拿掉了,转头一看是苏怀然那张臭脸:“你姥姥没跟你说过迎风吃东西会肚子疼?”
月荼的小脑袋错开苏怀然的身体往树林看去,被人跟踪的感觉瞬间消失:“原来跟踪我的人是你?”
苏怀然:草率了。。。
“咳,怕你半路遇到歹人拉我垫背,所以你刚走没一会我就去找你了。”
月荼瞥了他一眼嫌弃的回过头去:说鬼话呢,要不是一路跟着能找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分明就是监视,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你没事来这里作甚,要是没事就回家去好好看书,明天你还要亲自带走谢棠梨的怨灵可是有几成把握了?”
月荼摇头,好家伙开玩笑呢清除怨灵执念送其离开人间是后几章才会学的东西,这跳的也忒大了!
“就是回去了也不一定学的会,你怎么这般着急是不是瞒着我跟那牡丹精做了交易?”
苏怀然脱下衣服给她盖在身上,转移话题:“站在这里冻不死你!”还不等月荼反应过来的苏怀然像卷春卷似的将她卷起来,扛在身上就飞走了。
可不能等她反应过来,到时候就得跟自己要好处了。
回到家刚站稳脚跟的月荼跳起来狠狠的踢了苏怀然膝盖一脚:“你想憋死我?”
苏怀然讨好似的摸了摸月荼的脑袋,不成想人家压根就不领这情,晃着小脑袋就躲开了,留他一只手停在半空中,最后窘然落下。
月荼坐在床上,两手一撑:“你上次说谢棠梨才是棠梨楼原来的主人,那为什么现在不是了?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棠梨的母亲弥留之际将女儿托付给牡丹,留了一栋茶楼给谢棠梨,并改名棠梨楼。暂由牡丹接手,待谢棠梨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将棠梨楼交还给谢棠梨。”
“茶楼变青楼?这牡丹玩的挺大啊。”不过这牡丹也是重情重义,始终不忘恩情。
“不是牡丹,是嘉悦。她来到茶楼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牡丹的香灰,也看得出来谢棠梨是个心怀鬼胎之人。长袖善舞,将谢棠梨牢牢抓在手中逼牡丹将茶楼改成青楼。牡丹刚刚修炼成人形,不是嘉悦的对手,也只能照办。之后就有了现在的棠梨楼。”
“青楼人多且杂,为了能每次都能猎食到上好的人肉她才成为棠梨楼的红牌,一个妖艳的传说。”
其实对于嘉悦的存在苏怀然也觉得不可思议。
月荼的想法有点偏,直接取其要害:“这前任罗香峰的峰主有点意思,其实与其说她有意思,倒不如说你们都不简单。”
苏怀然挑眉,心想这小丫头不知道又想什么鬼点子呢。
“说说看?”
月荼装作李响的样子摇头晃脑,一派说书先生的样子,可谓有模有样:“倘若你当时说的是实话,那就至少有一个人在撒谎。弘曦派掌门贾清逸残害同门,世间却只有你大逆不道,屠杀黎民的传闻;前任罗香峰主不在罗香峰享福却流落街头人不人鬼不鬼;还有那个夏童,我听到这个名字好多次了,但是却没有一点关于她的记载,仿佛成了一个禁忌。”
还有师傅,自己始终不相信双天赋的人会沦落到半夜偷人家的鸡过活的,这样的人才走到哪里不是供起来的?
苏怀然点头,小家伙是个可造之才,以后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继续引导:“那你觉得是谁在说谎呢?”
月荼转头手指毫不犹豫的指向苏怀然,斩钉截铁的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你是没说实话,或者你只挑了一半的实话说。我甚至怀疑,你们没一个人说实话。”
猜对了,但是只猜对了一半。苏怀然打算彻底探一下这丫头的底:“冤枉好人是会遭天谴的。”
“你可小看我了。‘悯生祭台’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也够用了。”
“为什么对贾清逸冷落你这个关门弟子而去重点培养苏磐巉,所有事情都讲的栩栩如生偏偏这件事闭口不提。你不说也就算了,兴许是愧疚,那弘曦派呢?罗香峰呢?其他各大门派也都绝口不提,是不是有点奇怪了?”
“你们尽管都不对付,但是在‘隐瞒’这一件事情上做的很统一。”
苏怀然不禁皱眉,这小东西真的八岁?自己八岁的时候都没这么精好吗?!
不能再让她猜下去了,已经开始触碰底线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他还不想死。
第二十章:天煞孤星泪
月荼还不知情的一直在巴巴的讲,苏怀然马上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哎呀,你打我干嘛?”
“差不多可以了,你猜为什么他们什么都不说,就是为了让这件事烂下去。要是你真的挖出来下场会怎样?”
与其直接告诉她不如让她自己说效果来的深刻,小家伙也是聪明,马上就知道了苏怀然的意思:“他们会杀了我?”
“会惨死,死后不见尸身,从此人间蒸发,或者像我一样遗臭万年,这段故事就不会有人再愿意去深究了。”
大人的世界真复杂,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光明磊落呢?
想不明白的她决定不再去想,那都是别人的事情,自己只需要明天的时候好好带谢棠梨的怨灵离开就好了。
转身拿起桌子上开始背,站在一旁的苏怀然眼神忽明忽暗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今日的棠梨楼与昨天不同,来来往往的人流好不热闹。早就知道苏怀然他们会来的老板娘牡丹早早地就在门外等着他们,月荼的眼睛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是熬夜了。
苏怀然不情不愿的抱着她,小家伙迷迷瞪瞪的揽着他的脖子打瞌睡,把头抵在苏怀然胸前,鼻腔里发出平静的呼吸声,睡的没有一点防备。
牡丹真是越看越喜欢这小姑娘,软乎乎的小脸蛋可爱极了,要是生起气来也一定像河豚一样鼓鼓囊囊的。
苏怀然:“凌清清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她只是体质特殊而已,容易招霉运,心底还不算太坏,更何况她是这棠梨楼为数不多的能看得懂我的画的人,于她于我都不算太苦。索性留着,左右不碍你的事,切不要伤她性命。”
看他怀里的小娃娃睡得太香了,嘴角都流口水了,忍不住用指头戳了戳她的小肉脸,惹得正在睡觉的月荼撇过脸去往苏怀然怀里缩缩。
“这小姑娘对你没有一点防备啊,叫什么名字?”
苏怀然嫌弃的皱了皱眉:“月荼,”将孩子拱手推到牡丹怀里“你要是喜欢你就抱着吧!”
突然一个小肉丸子推到自己怀里牡丹显然有些惊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摔着她:“你能不能小心点?这孩子好歹救了你,就不能有点良心?”
苏怀然不屑地瞥了一眼月荼的睡颜快气炸了,都把她转手送别人了还不知道醒过来,她怕不是头猪吧。要是半夜真的有人要动她的话自己不在身边那还了得?
就这样还想着深挖各大门派一起隐藏的秘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越想越觉得月荼不争气,越想越气,问了牡丹凌清清的住处就大步流星的进去了。
“多好的孩子,遇到这么个魔头也算是一劫了哦~~”转身就抱着月荼去了自己房间。
凌清清昨天从舞台上回来就一直呆呆地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如此过了好久才回到榻上勉强睡下,但是夜里依旧辗转反侧,不能安稳。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叫自己,似乎是谢棠梨的声音,她在哭,在叫,在敲打自己窗户,说她好痛说她想让自己来陪她。。。
本以为成了红牌就会有人来陪着自己,结果还是一个人,门可罗雀。
也许他们说得对,自己就是天煞孤星,是灾祸,走到哪里就会祸害到哪里。
父母死了,当初救自己的恩人也被自己害死了,要不是自己的行踪暴露就不会连累那为好心的大姐姐,她有什么错?
不过是下山采花遇到了自己发了善心将自己带到了山上而已,怎么就被山匪杀了呢,还连累她全家被屠。
要是没有她一切就不会发生,父母不会死,大姐姐也不会死,那些无辜的人也不会受到牵连。
她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一场灾祸,老板娘不赶自己走就算是大发慈悲了,也不敢奢求。不光客人们就连楼里的人也是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但是今天突然出现的公子好像有点不一样,他不仅没有嫌弃自己还帮自己夺得头筹。
但是他身边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他什么人,来这种地方竟然还要带在身边,怎么看都觉得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长夜漫漫,迷迷糊糊的就睡下了。
“凌姑娘,在下进来了?”苏怀然斯斯文文的站在门外,此时要有人从旁边走过定要夸赞他文质彬彬,是个佳公子。
凌清清看着镜子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一阵懊恼,手忙脚乱的整理仪容便去开门,微微欠身行礼:“公子来了,贱婢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公子见谅。”
“无妨,你的茶我也不敢吃。”
凌清清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死灰,像一道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像以盆隆冬的凉水从头顶倾泄,凉到脚底。她所谓的唯一的温暖也不过如此,祸害,就应该躲得远远的。
苏怀然没有注意凌清清脸色的变化,自然地来到屋内自己动手倒茶,晾在一旁的凌清清无助的绞着手指很是尴尬。
“凌姑娘是不是厄运缠身啊?”
凌清清蓦然抬头,疑惑地点头回到,是。
“公子是有什么办法帮贱婢摆脱宿命吗?”
“根除是不可能的,”他转身仔细的打量眼前这位气质清冷的姑娘,哪里还有一点灵动,“但是可以转移。”
苏怀然的话打破了凌清清原本沉寂的心,如一道利刃划破绝望,总觉得不太真实。
“怎么个转移法?”
“天煞孤星泪。你的体质招祸事,但是我可以将它封存起来变成‘天煞孤星泪’,再将这‘天煞孤星泪’教别人随身带在身上便能转移你的灾祸。届时凌姑娘,便是一个普通人随时都可以过这正常人的生活.”
就是因为苏怀然的条件太过于诱人,乍听一下百利而无一害,天上怎会有这等好事,不晓得这位公子的条件是什么,越是优渥的好处条件往往越苛刻。
怀揣着不安的心情忐忑的试问:“不知公子的条件是什么,谁又会愿意随时佩戴呢?”
苏怀然狡黠一笑,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嘘~~我们守着这个秘密不要说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了。而且姑娘貌似天仙,在下又怎么会舍得跟姑娘讨要好处呢?”
凌清清被苏怀然的话说的耳根子一红,以袖拂面婉转低眉:“烦请公子费心了。”
只见苏怀然抬起双手两只手各掐一个决,闪烁着微微的蓝光,不断往凌清清的胸口涌入。
站在对面的凌清清看着正在施法的苏怀然心跳不稳,此人如同谪仙下凡果真不是一般人。
这两道光束十分舒服,从未知道原来身体可以这般舒爽。待到睁眼就看到半空中飘着一颗浑圆的黑色小珠,倘若不知情的情况下看去是颗上好的黑珍珠。
“这就是‘天煞孤星泪’吗?”说罢便想伸手触碰。
“啪~~”凌清清的手被苏怀然无情的打落:“不准碰它!就是杀了你也赔不起。”原本文质彬彬的样子一扫而光,换上了鄙夷嫌弃的表情,跟外面那些人的嘴脸一模一样。
怎么会。。。
“我警告你管好自己的嘴,多说一个字你就要重新过回原来的生活,尝过冷讽和白眼的滋味相信你也不会想再经历一遍。”拿到“天煞孤星泪”之后苏怀然马上变了一副面孔,对她是厌恶至极。
他低头扫过凌清清的下巴,耳朵最后掐住她的脖子,动作轻柔温柔似水,俯身在她耳边轻语:“今天我是来帮着将谢棠梨带走的,也是你的愿望不是吗?好好表现~”声音轻柔如同情话一般,可是听起来却冰冷至极。
苏怀然已经离开好一会了,可是凌清清却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她始终不相信心里的翩然公子怎么会顷刻间变成这样?
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淡紫色的窗幔,上午的风不冷不热五月的风一般舒服;挂着秋香黄的流苏,随风微动;身旁萦绕着轻飘飘的香味。
满腹狐疑的月荼下床慢慢观察房间,正方书案上磊着各名人画作,案上数十方宝砚,各色毛笔;类银类雪的白瓷矮胖花瓶里插着一支紫斑牡丹,案上放着一副未完成的画,不由间端起来细看之下就是桌上的紫斑牡丹。
“你醒了,听苏公子说你还没吃饭,就吩咐小厨房刚做了些新奇的吃食,想着小孩子都喜欢新鲜玩意儿。”牡丹刚放下食盒转身就看到月荼手里的画,高兴的走过去询问:“喜欢吗?”
月荼点头:“我不懂画画,但是姐姐画的好看,比小雪儿家的所有牡丹画都好看!”
牡丹点头微笑,小孩子心思单纯,看到什么,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喜欢就好,你我投缘,我送你一个香囊,是疗伤的好东西。”
巴掌大小的香囊有五色丝线绣制出古老神秘的图案,摸起来软趴趴的,应该是灰或者是细沙之类的东西。
吃过东西后牡丹带月荼去了耳间,窗户都被糊死透不进一点点光亮,屋里只有一个祭台供案,但是没有灵位只有一个木质的小盒子也被人用五寸钉钉上了。
月荼蹑手蹑脚的来到木盒前,稚嫩的小手轻轻放在上面,突然木盒剧烈震动如虎兕(si)困于柙(xia)。惊慌失措的小家伙急忙将手收回去,站在一旁的牡丹正欲安抚,一只大手覆上了月荼的手。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要想成为最厉害的纵灵者就要迈出这一步。”苏怀然反手紧抓月荼的手再次往前伸,“将你昨天晚上看的都用出来。”
原本有些心虚,但是经过苏怀然的鼓励月荼觉得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一暖意,似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闭上眼睛伸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阵法,口中沉吟:“尘归尘,土归土,往生者引路人,安宁魂归三途河!”
月荼周身灵气环绕,顿时屋子里红光乍现,五寸钉被生生折断,从木盒里飘出一个半截脸残缺不全的女人,身上的红衣在空中飘舞却看不见她的双脚。黑洞洞的眼窝却有视线的错觉。
怨灵从木盒里解脱的一瞬间马上伸出红彤彤的长指甲,十指如同铁钩欲掐断月荼正在施咒的双手:“我还不能往生,我要活着,我要留在人间!!”
见谢棠梨要取月荼的性命,苏怀然也不含糊,双手结印利剑瞬间形成直冲谢棠梨,势必要她魂飞魄散的架势。见事情逐渐扩大,牡丹立刻制止:“苏怀然!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谢棠梨要是魂飞魄散你一份好处都没有!!”
“啧!”苏怀然微微皱眉,几乎瞬间将利剑化成锁链将谢棠梨牢牢抓住。
“死便是死了,认不清现实我就帮你好好认清。”月荼加紧灵力输出,其实她心里也没底,第一次让怨灵遁入轮回就是强制性的,难度未免有点太大。
第二十一章:你是单纯讨厌我吗
灵力逐渐稀薄,不能支持法阵继续将谢棠梨控制,意识也随着灵力的消逝而逐渐眩晕。恍惚之间月荼的好像听见有人在跟她说话:“怨灵不愿离开人世就不要用安宁咒,直接用消魂咒不要留情面。既然有霸王之勇就不要再有妇人之慈。”
又是她!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身边?”
那声音沉默了一下,似乎对月荼的问题感到惊讶,但是须臾间答道:“没想到现在竟然没人知道我夏童的名号了,想当年我的名字可是能撼动山岳的。”
夏童,这个人竟然是夏童?!
“现在跟我念:今宿植善缘,诸乘还阴债,五蕴悉从生,吾为摇铃人,尔等乃还之!”
鬼使神差,月荼下意识跟着夏童开口一起念起归魂咒,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咒语的原因,瞬间法阵光芒大盛,灵力暴涨。果不其然,谢棠梨的怨灵越来越稀薄,渐渐变得透明,法阵内开满了艳丽的彼岸花,最后随着谢棠梨的消失化成点点星光。
身体被透支的过分的月荼终于放松下来晕倒在苏怀然的怀里。
“走了?”
苏怀然抱着月荼点头:“约定完成了,你该支付费用了。”
牡丹看着月荼摇了摇头,明明全都是这小家伙的功劳,结果好处全成了这个臭男人的!
反手一转,一颗金色的珠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手掌上:“两成功力的妖丹,你不打算跟月荼共享?”
苏怀然一口吞下金丹一脸无辜的面露不解:“共享?我都带她来这里实战学习经验还在旁边站着保护她难道还不够吗?”
一时间牡丹竟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双目眩晕,马上就要栽倒了。
歪理!歪理!!月荼绝对不能跟这坏东西走下去,当年贾清逸倾尽全派之力去杀他不是没有原因的,外面流传他人面兽心也是真真的!
抬起被气的颤抖的手指着门口的方向怒吼:“从今往后不准踏进我棠梨楼半步,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反正东西到手,来不来的都无所谓了,苏怀然耸了耸肩就潇洒的带着月荼离开了。
矮楼之上一抹似火的红衣在风中飘摇,嘉悦的锐利的眼睛像蟒蛇一般一直粘在月荼腰间的五色荷包舍不得移开。
牡丹香灰,我势在必得。
夏末,扫光了骄阳的毒辣,缕缕清风送来的是阳光暖暖的味道。月荼挣扎着在苏怀然怀里醒来伸懒腰,软乎乎的手掌像猫咪的肉垫一样一不小心打在苏怀然脸上也是暖暖的。
刚刚睡醒的月荼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唔。。。我睡了多久了?”
苏怀然将她轻轻放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胳膊:“一会儿。”待缓过来之后从怀里掏出一条缀着黑珍珠的项链送给月荼:“摊子上买的,听说保平安,你可以戴在身上。”
月荼瞬间睁大了眼睛,睡意全无,直瞪瞪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来,然而这家伙就像个木头人一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项链对着太阳开始观察,不能放过一点细节,这混蛋会有这么好心送自己东西?绝对不安好心,要么就是这次报酬丰富他在贿赂自己,要么这就是用来整自己的东西。
尽管心存疑虑但还是牢牢的抓在手心:“这怕不是个好东西吧?”
苏怀然半眯着眼睛,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仿佛在说:‘能送你东西是你的荣幸’一样。
“当然不是,你要是不喜欢完全可以不戴。”
说着就要伸手抢过来,月荼眼疾手快,覆手将项链藏起来:“我就是问问而已,既然送人了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璀璨夺目的黑色珍珠静静的躺在小姑娘白白嫩嫩的脖颈上,阳光照在上面流光溢彩,倒映着苏怀然的笑也是流光溢彩。
“苏公子好善的心,真是什么东西都送人,有的时候奴家就会想苏公子到底是心善呢?还是心狠呢?”
身后远远地就飘来一声异常性感的话语,千般动人,万般柔情极尽魅惑。循声一看一女子蛾眉曼睩,狭长的眼睛黑白分明,眼尾微挑红带有一点艳红;唇皓齿微微上扬,火红色的长袍将美人的细腰被勾勒的曲线玲珑,盈盈一握,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月荼突然想起曾经李响带自己去听书的时候说书人讲过妩媚的女子应是怎样怎样,但是如今见了这人总觉得所谓妩媚就应该是她这样的,书里的勾引男人的精怪也应该是这样的,这才是真正的媚骨天成,妖而不俗。
月荼都看呆了,苏怀然倒是清醒,在看到女人的那一刻立即将月荼护在身后:“我正愁找不到你呢,你倒好自己送门来了,当年没让你死透是我的错,如今我定让你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睢戾君好大的脾气,到底能不能抓到我还得看你本事,你以为我上辈子是白死的吗?”
上辈子,苏怀然弄死过她?但是人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突然明白过来的月荼指着女人,一脸惊恐:“她,她就是活死人,罗香峰前任峰主——嘉悦?!”
“桀桀桀~~小妹妹好生聪明,姐姐越发喜欢你了,快跟姐姐走吧,这男人可不是个好东西,”挑眉看向她颈间的黑珍珠笑得更欢了,红袖遮面,俨然一朵娇艳的玫瑰:“小妹妹,姐姐用前世的经验告诉你,男人送的东西每一个都是害你的蓄谋已久,姐姐劝你还是摔了的好。”
“话多。”掌心腾起一泓水柱,声势迅猛直冲嘉悦毫不留情,就没想着放她活下来。
而嘉悦就站在那里,丝毫未动甚至有些嘲讽:“你跟以前一个样,一点没变,但凡你稍微注意一点,贾清逸也不会将你置于死地。可惜,你是个没感情的主。”顿时天色变暗,黑云沉压,昏惨惨的云雾迷乱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竟然生了一丛树?苏怀然冲向嘉悦的水柱也无缘无故的消失在迷雾之中,只听的一声房屋轰然坍塌的声音。
“这是嘉悦的幻境,你跟紧我不要到处乱跑。”背手去抓月荼的小手却落了空,月荼不见了!
心脏瞬间一紧,转头是空荡荡的迷雾森林,树下的墓碑林垒垒立,观之毛骨悚然。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就将月荼带走了?自己竟然还没有发现!
看来嘉悦的能力已经到了不能小觑的地步了。
这只是幻境而已,只要不相信里面的任何东西就不会有事发生。但是现在月荼不见了,他也不确定嘉悦会不会将月荼幻化成怪物来攻击自己,只能小心避让小心辨识。
因为周围的环境太黑只能小心翼翼的走过树林,穿过墓碑。一个个竖立的墓碑从眼前划过,杂乱无章的排列,说是杂乱其实是某种意义上的规整。
“阵法?没想到多年不见竟然还学会用阵法了。”并不是很高级的阵法,在苏怀然眼里就跟小师弟小师妹切磋一个道理,要不是牵扯到月荼还在她手里的话他能好好耍耍她。
墓碑开始移动,一圈一圈将他包围,土壤翻动,一双双枯槁干瘪的手从坟墓里爬出来,脸皮像一张宣纸一样糊在脸上,身体以极度扭曲的姿势速度极快的冲向正中间的男人,而他却纹丝不动,脸上看不出一点恐惧之情,甚至觉得幼稚可笑。
苏怀然手掌向上:“万剑引。”数把水剑从天而降,无差别的将死尸刺穿。
嘉悦静静地站在高楼之上观察苏怀然的一举一动,一只手把玩五色香囊另一只手牢牢抓着月荼的肩膀。
她没死,但是当年苏怀然将剑插入她的胸口,腹部的时候那种痛,那种绝望她永远忘不了。
“你不要动,我不会伤你,我只对这牡丹香灰有兴趣。不杀你就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你莫要不识抬举!”
论修为,论天资,嘉悦根本不是苏怀然的对手。但是这些年她也不是白在世间行走的,这幻境困不住他多久但是一会就够了,只要她能拿到牡丹香灰。
指尖收力,仿佛再多用一份力这小姑娘就像蛋壳一样被她捏碎。月荼反而是个不怕威胁的主,侧目怒斥:“不屑的你教,他是不是好人我是清楚的,你最好放开我,不然我喊他上来你就要再死在他手里第二次了!”
“现在是好大的口气,等过一会你就这么嚣张了。你说得对,你要是开口我就麻烦了,还是乖乖闭嘴清净。”说罢在月荼嘴上施咒,叫她暂时不能开口说话,毕竟苏怀然上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看着努力挣扎却始终无法开口的月荼,着急的连都憋红了,心情瞬间愉悦起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是我清楚的知道他生前是个没有感情,不知怜悯的人,他会救你,你当是什么原因?”
“惯会伪装的一个人,从他拜贾清逸为师开始,不。。。也许是更久。”
现在的月荼根本就对苏怀然的历史不!感!兴!趣:“唔唔唔!!!”夏童呢?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倒是跟我说说夏童的事情啊!!
突然一把水剑直冲嘉悦眼睛,只差一分一毫便要戳瞎。水剑之后是苏怀然狠绝的脸,淡色的眼睛竟让月荼觉得深的发慌:“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啰嗦!”
嘉悦反应过来,立马放开月荼直着身子向后倒去,化成一只只红色蝴蝶消失了。东西到手了,再跟他死磕自己铁定是吃亏的。
苏怀然也没有再追转身就去找月荼替她解开咒,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明明都让你牢牢跟着我你还到处乱跑,为什么被抓之后不是第一时间叫我?”
月荼抬起头,白皙的脖颈上有几道红色痕迹,瞪着眼睛十分不高兴:“我没有乱跑,雾太大我以为牵我手的人是你,而且我的脖子被她掐住了,到底是你来得快还是我死的快?”
“这都能认错,果然是废物。也难怪你会画错阵法。”
“苏怀然!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过分吗?”本是晴朗的天气不知道是幻境还是怎地月荼只觉得周围都是灰蒙蒙的,天上的云彩相识要掉下来压在自己身上一样喘不动气;他的绝情让她觉得多说一个字都是狡辩。
“我知道你讨厌我。是,签订错了契约是我的错,但是我也将你放出来了不是吗?你这样骂我真的。。。”
很过分。。。
委屈,苦恼全部从心中涌出来,脸色苍白如纸,紧闭的眼睛里已经含满泪水,颤抖的睫毛像被春水浸泡,无助又可怜。
番外二:寸草心,亲不待
有了送走谢棠梨的经验月荼心里总归有点底气的,大话说起来都不带喘气的。
不远处余钟磬音,苏怀然带她穿过一片小竹林来到幽深一处的禅房。
推门而入内饰清新雅致,绿荫满地,扑面就是一缕安神幽香。目及之处便是全部,几个蒲团,一张桌案,一个木鱼和一位老和尚。。案牍之上燃一沉香,旁边有两个罐子,通体瓷白,还没有触碰就感到一阵寒意浸骨,里面装的应该不是一般的东西,或者说这就不是云易寺里的东西。
推门声惊动了正在打坐的老和尚:“苏公子,这位便是月荼小施主了?”老和尚声音沉稳,像外面的磬钟一样然人觉得安心。
苏怀然将月荼推至前面,眉开眼笑的样子俨如一只在做生意的狐狸向老和尚推销他的货物有多好多好:“对,她就是我跟你说的纵灵者。小小年纪却已经小露头角。”
底下那个小脑袋看看苏怀然再瞧瞧老和尚,自己什么时候有过名头的,不就是送走了谢棠梨吗?有点夸大,上辈子不是魔头是个商人更准确。
月荼白着眼,别看他嘴上说的是夸自己的话,越是这样就越不正常,足以看出这几本经书对他来说到底有多大的意义了。
不过自己也不能当睁眼的傻子,眼睁睁看自己吃亏,这混球都诓了自己不知道多少,说什么这次也要找回来。
老和尚伸出枯如树皮的手轻轻抓着月荼的小手,温热的感觉从掌心传到心口,这股温热让她有点恍惚,苏怀然的手是冰冷的,身体也是冰凉的,心也是,她都快忘了,原来这世上还有温暖的人。
“这案牍上放的是易小姐父母的骨灰,老衲跟他们说过无数次,易小姐已经走了,她不在云易寺十年来奈何无果。但是为了安度他们老衲需要日夜诵经,但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在世间停留的世间太长用不了多久就会灰飞烟灭。”
“啊。。。原来老师傅是为了让他们多撑一会才在这里的,我还以为是害怕他们变成怨灵。。。是我狭隘了。”
“小施主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老衲嘴拙粗略一讲,还望小施主不要叫他们夫妻二人走的太痛苦。”
易牡丹擅长画花,尤其擅长牡丹,牡丹花里尤其擅长画紫斑牡丹。人们经常说易夫人会起名,牡丹就应该叫牡丹,叫茉莉叫栀子都不对。这名字生来就就是给她用的,同样也成了一生的魔咒,逃不开的枷锁。
易夫人站在门栏外团扇遮面轻笑道:“我可没这本事,是一位高人起的名字,算出来这孩子是将来的花中之王。”
说起这高人来是童颜鹤发剑眉星目的骨相里透着一身正气,但是两颊凹陷衣衫褴褛,似乎是行了万里路风尘仆仆,左边眉毛上有一点痣。
“这孩子命中会有一次大劫,但是身后有花神之主扶照,劫难之后能力挽狂澜,不如就叫牡丹吧,算是答谢花神的恩赐。”
那年春分四季起始,阴阳均天,桃花初开,玄鸟不顾寒意从南方飞回。已是锦瑟华年的易牡丹看着门外络绎不绝人心烦的皱了皱眉头,这里面有多少是真的冲着画来的,又有多少是过来提亲的。别人不说,她自己心里也明镜似的。
这排的长长的队伍看的易牡丹是胸中怒火中烧,像是有一壶沸水在咕嘟咕嘟的烧的盖子都压不住,甩着袖子赶小鸡仔似的将人赶出去:“不画,不画,以后也别来了!”
易父一出来就看见易牡丹粗鲁的赶客人,伸手指着她的鼻尖,恨铁不成钢:“这是干什么,来即是客,我就是这么教你待客之道的?”
“客?哪来的客?我看他们全是流氓有几个是真心求画的全都是借着求画的由头来提亲的!”
“哎~~你也差不多该成亲了,都已经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跟你差不多大的姑娘家都已经成了娘了,你却连个影都没有。”
一说到成亲的事情她就头疼,这事情本来就急不得,难道自己就应该按部就班的随便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吗?
“我不成亲,过几天我就上山。”说完便转身只留一个背影给易父。
“上山?上山干什么?”
“上山当尼姑!!!”
“造孽!”
听了易父的话,易夫人安慰他不过是小孩子的气话,怎么能放在心上呢?
“过不了几天她的气劲就过了,到时候再给她介绍几个标志的,家世好的,你也消消气。”
结果第二天易牡丹就消失了,只留了一张字条:“当时说我要出家当尼姑是通知你们,不是跟你们商量的。”
易父拿着纸条的手都气的直打哆嗦,一张脸憋的通红成了猪肝色:“逆子,不孝逆子啊!!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姑娘现在已经出家了,不是我们易家人了!”
夫人捡起被易父摔在地上的字条,她还是了解自己女儿的,许是这几天人太多,他们逼得又紧,这丫头烦了,她不是想出家是想上山透透气:“不如过几天我们上山去看看她,牡丹从小是个好孩子,这次是逼得太紧了,她这是上山透透气而已。”
山上的老和尚已经早早地就在等她了,牡丹上山之前是跟老和尚打过招呼的,老和尚听完牡丹出家的理由只是微微一笑便答应了。
“这处禅房很少有人来住,环境清新雅致,是极适合小姐画画的地方。”
“我都来出家了,师傅不要再称呼我为小姐了。”
老和尚没有点头,低声说了句佛号,便笑着摸了摸易牡丹的头:“这处客房能看到山下的风景,清晨有鸟儿啼叫,很清静,小姐安心在此处静心修养便好。”
牡丹:这老和尚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春来谷雨,含羞绽放的桃花已是满园芬芳,牡丹已经上山快一个月了,来找她的人除了父母之外就是几个真心求画的人,清净的日子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数算着日子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绵柔的雨丝织就如烟的春纱,清凉的雨滴湿润了初春时的枯燥,春夜之时淡月笼纱,月光平静柔和,云易寺山脚下不远处有一户人家也是寂静,静的没有一丝人气。黑衣暗影所到之处没有生人,明晃晃的尖刀在月光下散发寒光,刺眼的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尸体上,他瞪大眼睛,死不瞑目,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杀,大张的嘴巴似乎生前痛苦的呐喊过,可是绝望的呼救并没有等来他们的救世主。
凌家上下全都死了,但是黑影男人依旧没有离开,他记得还有一个小姑娘还有凌家主母。
斩草要除根不然来年春风一吹,死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轰!!!”惊蛰已过,这第二声的春雷着实吓得柜子里的那个小身躯不轻,瑟瑟发抖的身躯不断往母亲的怀里钻,母亲伸出冰冷的双手,僵尸一般死死的捏着凌清清稚嫩的肩膀,脸上除了对死亡的恐惧还有对凌清清的憎恨:“都死了,全都死了,当初就觉得你是个灾星,你那个糊涂爹说什么也要护着你,现在死的比谁都惨,你!他们来了,你去给我打掩护,你能死,我不能死!!”
“不要,娘~你不要抛下我~”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刀刃划过青石板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死神的信号不断刺激凌清清母亲的神经,她像只只知道遵循本能的野兽,不顾孩子的挣扎以血肉之躯为自己争取逃生时间。
然而她的行为在黑影男人眼里简直是幼稚,女人冲出衣柜顺手将凌清清扔向反方向,然而女人那里比得上男人的刀快,手起刀落,人头落地,年幼的凌清清眼睁睁的看着陌生的男人斩落了自己母亲的头颅,临死前连一声“啊”的痛苦都没发出,鲜艳的红色混着雨水绵延到小女孩的身边,染红了她的花裙子,弄脏了她的花鞋子。
惊恐地的大脑已经空白,喉咙丧失了说话的功能,涣散无神的眼睛里只有母亲头颅滚动的倒影,她清楚在那张熟悉又苍老的脸上看到了害怕,痛苦,不甘,还有对自己的怨恨,她至死
都没有原谅自己。
闪着寒光的刀被男人举起,正好挡住了照在凌清清脸上的月光,她痴痴地抬头看着蒙面黑影男人平静的没有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眶里不断涌出的热泪还能说明她是害怕极了。
“我这人怜香惜玉,小姐这辈子小小年纪就活的这么痛苦,下辈子投胎选个好时候吧。”
徒然间鲜血迸溅,温热的血水全都打在凌清清的身上,温暖了凉夜凉雨带来的寒意。
凌清清的贴身婢女以娇弱之躯挡住了那一刀:“小姐。。。奴婢,还能撑,哈。。请,请小姐快走。。。奴婢替您挡着。。”
“青梅。。。”青梅特地背对着凌清清,她不想让自己惨死的面容被小姐看到,她还是个孩子不应该留下阴影。
“快走!!不要回头,不要让奴婢白死。。。”
男人的刀不断地捅向青梅的肚子,胸膛,千疮百孔,最后成了一滩肉泥。
凌清清挣扎着发软的腿不停的奔跑,她不敢停下,身后的叫声有多凄惨她就跑的有多拼命。不,不可以让青梅白死!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凌清清抱着这样的信念一路跑一路躲终于在云易寺的山脚下遇到了正在采花的易牡丹。
这位姐姐就像仙女一样,美的不可方物。
易牡丹看到浑身血水,面色如土的凌清清先是怔了一下,继而温婉一笑,温热的手软软的,轻轻放在凌清清的肩膀上:“饿了吧?随我上山吧。”
易牡丹带着凌清清上山的时候一把尖刀静静地看着她们,一抹放肆狂妄的笑容悄无声息的在夜色之中目送她们的离开。
“易小姐,我们好久不见。”
男人提刀站在易家门口“扣扣扣~”,门里传来了小厮的抱怨:“这大晚上的,是谁啊?”
男人沉声:“是易小姐的丈夫。”
“小姐的丈夫?”门内的小厮传来了不屑的声音,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我家小姐还没有成亲呢,哪来的丈夫,我看你是害了病找不到阆中吧!”
第二十二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不是第一次见女孩子哭,却是第一次面对哭泣的女孩子束手无策。要是放在以前还不是转身就走,再不行就施个咒让她们闭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竟然觉得这次就是自己不对,自己现在应该向她道歉。
道歉?
不可能,我堂堂睢戾君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跟一个小娃娃道歉呢?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能让我道歉的存在。
不管心里是这么想的苏怀然还是小心翼翼的伸手想替眼前这个哭的可怜兮兮的小家伙拭去眼角的泪水:“你。。。不就是一句话吗?你不至于。。。嗯?”手还没有触碰到眼角呢,就被月荼躲开了,这一举动让苏怀然微微愣了一下,前世没人敢忤逆他,就连罗香峰的峰主他都敢杀。可是眼前这小小的身子真真切切的躲开了自己的好意。
稚嫩的小脸上出现了不符合这个年龄的倔强和对自身的怀疑,貌似自己的话对她打击挺大的,小家伙紧咬下唇,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混球,眼里的光忽明忽暗。
嘉悦说得对!这就不是个好东西,自己趁早防备着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害死了。
好不好,她自己知道,轮不到旁人置喙,就算是苏怀然也不能轻易否认。
既然都看不起她,那她就做给他们看!
月荼闭上眼睛,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眼不见心不烦。她觉得苏怀然脑子别扭的很,一会儿鼓励自己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纵灵者,这会儿又骂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
月荼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的还带着哭腔:“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心,我觉得虚伪。不用你管,我自己回去。”
苏怀然的身子僵了一下,怎么解?谁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哄女孩子开心!待他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月荼已经离开了。瘦小的背影靠着微薄的灵力从楼上一跃而下,像一只脆弱的百灵鸟,只肖自己一伸手她就会不堪一击的挣扎在自己手下。
可就是这么脆弱的身体里竟然还包裹着一个倔强又不肯服输的灵魂,倘若月荼不曾遇到自己,说不定她的人生会顺利一点。
可惜,她遇到了,这就注定月荼的一生不得善终。
慢慢的苏怀然已经看不到月荼的背影了,这才后置够了的跟过去。
“……要不,我送你回去?”
月荼回头白了他一眼,眼角还是微微发红,似乎是在向他控诉刚刚的不慎之举。
苏怀然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立马闭嘴一句话不说。
直到回家月荼也没有跟他再说过一句话,苏怀然禁不住搓了搓手背,心下暗暗感叹:“原来女人生气是不分年龄的……”
周围的空气极度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连苏怀然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怕月荼什么,但是他就是不敢多话。
天空还未完全黑下来,还能看出透露着一点蓝色,广袤无垠的伸向远处。天上的繁星一条发光的河流一样躺在上面,不停的流动。
月荼像往常穿好衣服,往树林的方向去。上次也是这样,苏怀然实在好奇她到底是去干什么。同样这次依旧是无功而返,小家伙还是拿着吃的在河边站了一会,一边吃东西一边呆呆的看着被月华照耀的河面,涌动的波纹一天天银鱼般游动。
要是月荼第三天也这样,那苏怀然就十分乐意接受月荼说她只是来欣赏风景的。
而此时的月荼像个雕像一动不动,只有拿着糕点的手在不断的往嘴里送东西的动作,只是僵硬机械,毫无品尝的情感可言。
没有光彩的眼睛如同一个黑洞,深处是月荼乱七八糟的想法。
苏怀然会这么说自己也不一定全是他的错,如果自己能再强大一点……嘉悦不会抓住自己,自己也能证明实力。
还吃个屁,回去好好学习!
想到这里,手里吃到一半的云片糕突然就不香了,毫不犹豫的扔回袋子里打算带回去给苏怀然吃。
苏怀然如法炮制像上次一样施了障眼法默默地躲在树后跟着她,看着月荼一会空洞一会恍然大悟又决绝的跟决定了什么重大事情似的表情,千变万化,不禁叹息这丫头到底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月荼转头直直的看向树林一处:“苏怀然!出来。”
害,又被发现了。苏怀然手中施法,瞬间一朵漂亮的小蓝花出现在手中,施施然的步伐掩饰他的尴尬,从树后出来把手里的小花送给月荼:“这花……好看,送你。”
细长的翠绿色纸条上缀着一朵清淡的蓝色,骄傲的昂着她美丽的花瓣,像一把一把的小扇子一样组成璀璨盛开的蓝色。
无风自动,点头摇晃,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来轻轻抚摸她的花瓣。
心下一痒,月荼没忍住摸了摸,触感细腻而又冰凉,好熟悉的触感,好像在什么地方摸过?
冰凉的像。。。苏怀然的手?
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像一节节好看的竹竿一样。看着看着就觉得脸颊微红,伸手一摸,发烫。
“好看吗?”
“啊?”低压富有磁性的声音拉回了月荼飞远的思绪,慌乱间赶紧整理情绪暗骂自己没出息,连忙点头道:“好看……可是很快就死了吧……”
花还没接到手中苏怀然转手就将闪着莹莹蓝光的蓝花扔到空中,诧异间荧光大涨,变成一朵绚丽的烟花盛开在夜色之中。
月荼看得出神,她很少见烟花,这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奢侈品。“好看,但不够看,弹指就没了。”
苏怀然点头,他向来认定太过美好的东西是靠不住的,转瞬即逝留不得,摸不着,抓不住。唯有留在手中的才是真实的,力量,才是真实存在的美好。
“美好的事物向来短暂,花朵一期,烟火一瞬;情字从来等不到海枯石烂的一天,竭尽全力绽放的那一刹那才是世人道尽的不曾辜负。”
升空的烟花好似群星撑起巨伞,星雨散落于九天一瞬而逝,昙花一现将遗憾不可追回的魅力展现的淋漓尽致;抛珠撒彩耀晃了月荼的双眼,苍穹之上的绚烂多姿将身边的男人衬托的更加高不可攀,刚刚对自己说的话又那么不近人情。
因为短暂,所以就失去了追逐的价值了吗?人生过得这么功利苦涩真的能幸福的活下去吗?
“所以,你不觉得你活的太辛苦了吗?”
???
活的辛苦?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月荼这个问题。
“这种东西,光是听听就觉得无聊。”
一只老狐狸再怎么精明也没有吃到树上晶莹剔透的葡萄,汁水甜美的果实吃不到嘴里永远都是酸的。
“那是你没有体会过,你身边没有值得交心的人,你的死是师傅和师兄弟一手造成的,痛苦麻木自认为自己不在乎,那是累赘,其实是你从未得到过。”
苏怀然没有说话,低头看向河面,果然是个放松身心的好地方,就是不适合晚上来。
“我送你一颗葡萄吃好不好?”
甜甜的童声在身边响起,他诧异的转头看向月荼,以前从没有觉得这孩子多稚嫩,今晚却突然成了孩子。
或者,她一直就是个孩子,只是造化弄人她就不应该去后山也不应该救自己。
“回家吧,外面冷。”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大步流星的朝前方走去,也没管身后的小短腿跟不跟得上。
没有得到答案的小家伙脸上的笑意瞬间降了,显然有些失望。也许,只要自己强大了就能摁住他让他好好听自己说一次话,好好跟自己聊聊天而不是只有互相看不对眼。
回去后的一个月里,月荼像打了鸡血一样,白天除了吃饭剩下的时间就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仔细研读《变通纵灵术》,但是一到晚上就会准时准点的跑到树林里,只是看一眼就匆匆离开继续挑灯夜战。
突然没了人跟自己拌嘴苏怀然还觉得有些不习惯,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受虐体质吧,就是喜欢有人打击自己。
“我睡个午觉,一个时辰后记得叫我,一定要记得叫我。”月荼打着哈欠身上仿佛没有骨头了一样吃力的爬到床上,一沾到枕头就睡死过去了,鞋也没脱被子也没盖。
一旁的苏怀然看的是一脸黑线,都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快一个月了,这熊孩子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让自己当叫醒她的仆人,关键是连等他回答的机会都不给。
无奈之下只好一边叹气,一边又弯腰替她脱鞋摆好姿势盖好被子,盖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醒悟,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熟练了???
时光飞逝,眨眼间窗外的阳光已经渐渐暗淡,一轮透明的弯月挂在天上,晚霞透过窗户照在两个人身上,苏怀然压着月荼的被子躺在她身边,这孩子睡觉的时候喜欢蹬被子,苏怀然每次半夜的时候都会看看她给她盖好被子。
天上的火烧云漂亮的一点都不含蓄,肆意的展现自己的绚丽多姿。他看的有些出神,前世从没有好好欣赏过,原来自己也可以清闲下来,苏怀然放下手中的书又看了看床上睡的昏天黑地的孩子。他没有遵守约定,早就不知道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月荼这几天学起来跟不要命似的,睡觉成了她的奢望,现在难的能睡一觉还是不要叫醒她了,她也才九岁而已,没必要对自己这么苛刻。
再过一段时间月荼该去树林了,说什么是去欣赏风景的,骗骗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差不多,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苏怀然从床上下来,决定自己一个人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她每天晚上都在坚持。
林中,一位白发长者穿着苏怀然最最熟悉的衣服站在月荼经常去的小河边,那是弘曦派的衣服,而且是掌门的衣服。弘曦派只有一个掌门就是现在的贾清逸,可是眼前这个人穿的真真切切就是弘曦派掌门的衣服,
待那人转身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是一把弯弓?
一把闪耀着紫色光芒的弯弓。
“小友既然没有恶意就不必躲躲藏藏,出来见见吧。”
第二十三章:怀然遇梓榆
苏怀然从容信步的林中走出来:“这位老先生可是在此等一个小姑娘的?”
眼前的人头发斑白但是容貌却是三十岁的样子,乍一看没有什么威慑力,仔细感受的话能感受到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灵压,他挑战过无数仙门百家却从未见过能像这位长者般强悍的。
此人不一般,照理说不是能跟月荼扯上关系的人物,但是算年龄应该是认识夏童,跟贾清逸是一代的。
老人无视苏怀然的存在,细细抚摸手里的弯弓,神情温柔不像是在对着一个死物反倒是思念至深的人就在眼前。
那是一个少年曾经的悔过,他想用后半生弥补。
待到苏怀然提起是不是在等一小姑娘时,猛然抬起头来,眼睛似乎是结了一层薄薄冰晶。
触碰到不可触碰的逆鳞,踏足生满荆棘的禁地,无妄之灾实则自取其祸。
梓榆将弯弓藏于身后,一改刚刚和善的态度,正面相对凌厉之气不加掩饰:“小友认识她?她在哪,为何今日不见她过来。”
梓瑜很清楚,月荼不会把自己的事情轻易说出去的,但是这人就是准时准地的找过来了,甚至知道自己就是在等人。
若不是身边亲近之人,也不会如此大意。看来小丫头还是太过于信任别人,等过些日子得让她看看人心到底有多么险恶。
面对梓榆来者不善的气势,苏怀然轻轻挑眉。果然,月荼就是来见他的。好家伙,背着自己偷偷摸摸的见人,万一被拐跑了怎么办?!
“我猜,这把弯弓是要送给月荼的?”
梓榆下意识抓紧了弯弓惊蛰,心下暗想:此人不能留了。
“你应该听劝的。”话音刚落,身后的林间传来轰隆隆巨石滚落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朝河边疾驰而来。巨响冲出树林滚向苏怀然,定睛一看,是树高的滕蔓组成的牢笼。
不过须臾间,巨大的滕蔓牢笼张开大门扑向苏怀然,里面全是倒刺荆棘,若是不慎被困必将是剜其血肉,碎其生骨。
但见他眼疾手快,手中掐诀,水龙冲出湖面将苏怀然带走。藤蔓牢笼借着惯性直直滚向梓榆,就在千钧一发之间,牢笼瞬间分崩离析化成一地锦花,刚刚的一切不复存在。
站在水龙之上的苏怀然震惊的看到这一幕不禁疑惑此人是御木师?有病吧!什么叫自己“应该听劝”,听谁的劝,劝的什么话!
苏怀然快速双手结印,梓榆身后的河水像失去控制无风掀起大浪,水中心一个大大的旋涡突然升空直冲梓榆做势将他吞没。
“御水师?班门弄斧。”梓榆未曾回头,嘴角上扬轻蔑一笑,手中依旧宝贵惊蛰不要被弄脏了,好不久不见月荼可不能送个寒酸礼物。
梓瑜单手结印河中出现了不止一个正在旋转的水柱旋涡,其中一个将苏怀然的旋涡击碎化成一滩死水又回到河中,加入它们成为梓榆的武器之一。
“你?水木双御师?”苏怀然不敢相信今晚发生的一幕,这世上不存在双天赋的人,就算有他也早就死了。倘若他没死,他若没死,不就应该这般年纪吗?头发斑白但是灵力加持不易见老。。。
“小友知道的,看见的太多了,在下留不得你了。”说罢,水柱再次化形成一条水龙凌空腾飞,正面相对,肆意展示它的杀气腾腾,不停扭动身躯已经跃跃欲试。
现在的苏怀然只是恢复了两成功力而已压根就不是眼前这位水木双御师的对手。
倘若全盛时期说不定还能与之一战。但现在要是硬着头皮上的话就是送死无疑。
梓榆没有耐心等苏怀然再动作先发起攻击,水龙口中吐出水花苏怀然只能堪堪接住。
精明如他,这人穿着掌门的衣服,双天赋,白发飘然不就是同夏童一起被抹杀的梓榆吗?!
“晚辈苏怀然初见梓榆掌门!!”
果不其然,那长者听到苏怀然的话之后那水龙立刻化成雨水。
好险。。。猜对了。
梓榆暗暗启动惊蛰,并没有因此打算放过他,甚至更坚定了要杀他的心:“你竟然知道我?”这不是贾清逸的作风,但凡这世上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他就不会让这个人活下去。
但是这人活着,说明心思绝对不简单,月荼身边藏着这么一个城府极深的人早晚得被他卖了。
苏怀然从水龙上跳下来,双手作辑:“晚辈是弘曦派现任掌门贾清逸的关门弟子苏怀然。”
“你说什么!”贾清逸的关门弟子,果然不是好人!。
惊蛰启动,紫光乍现,弯弓无弦,却自悲鸣,梓榆不再隐藏灵力。狂风乍起,吹的山林啸叫,乱石飞舞,一时间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狂风撕咬耳朵,滔天的弓鸣和灵力的暴涨吞啮和窒息万物生灵。
梓榆手搭在惊蛰上,一条似有似无的细线闪着幽幽紫光,不一会,一只箭出现在手中,幽幽散发紫光的箭尖直对苏怀然,森然杀意,表露无遗。
“我跟月荼已经签订共生契约!!”
嗖~~利箭划过,擦着苏怀然的脸过去。
轰然一声身后的一排树全部拦腰到底,切面光滑没有多少碎屑。
苏怀然心有余悸的站在那里,手脚冰凉,脸上的血沾脏了衣襟也没反应过来擦一下。
稍说晚一点,自己的人头就要代替那些倒下的树滚地上了。
梓榆放下惊蛰,仔细打量苏怀然,待确认他说的是实话之后才慢慢收起惊蛰,恢复了一开始和善的样子。
站在那里过了良久之后,才疲惫的开口问到:“她人呢?”
苏怀然长吁一口气:“她睡着了,我是替她过来的。”要是自己刚刚说的话是假的,梓瑜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梓榆定定看了一会苏怀然,偏过头去:“你面相凉薄,是个薄情之人。竟说出这般话可见信度不高,既然契约绑定,我自然不会伤你。”
啊哈,被发现了,姜还是老的辣。
“不知掌门是,月荼什么人?”
“师傅。”
我说这小丫头怎么会有《变通纵灵术》这本书,原来是有高人相助。
如果月荼跟梓瑜好好学的话,自己的灵力也会很快恢复。
梓瑜依旧没有放下对苏怀然的警惕:“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事情的,既然能签订共生契约说明你也不是人了,你又是怎么死的?”
“晚辈生前确确实实是贾清逸的关门弟子,但是晚辈的死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原因呢?”
“晚辈贪恋力量,偷偷进过贾清逸的藏书禁地,在里面看到了一星半点关于夏童的介绍,但是很多地方要么被撕裂了要么被划了。同样的事情在罗香峰也发生过,他们在隐藏什么,出于好奇,我开始追查。直到我看到了一另个名字的出现,梓榆。”
苏怀然一边讲,一边仔细观察梓榆的脸色,看这样子是触到逆鳞了,如果祸水东引,凭梓瑜的能力贾清逸活不过去。
“书上写,夏童和梓榆的师尊洛嵌飞升后,梓榆就是弘曦派的掌门,但是贾清逸贪心不足蛊惑夏童拿走梓榆看守的宝物,不久天下大乱,世间出现一种专吃人血肉的怪物,贾清逸在绞除怪物的战役中名声大噪,同时陷害梓榆和夏童,称两人为怪物的同伴,此二人早就坠入魔道,将其绞杀是替天行道。”
“啪!”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但是又没有听见掉在地上的声音,梓榆沉声叫苏怀然不要在意,继续讲下去。
“后来夏童被雷火烧死,梓榆心脉震断。后来我被人揭发,贾清逸故伎重施,诬陷晚辈是魔道中人,聚弘曦派上下之力将晚辈斩杀。月荼无意中撞见晚辈,悲痛之间救了晚辈。”
什么样的谎话最能让人相信?那就是不说谎话,亦真亦假。挑着真话说,换着假话讲。
贾清逸确实是忌惮自己知道了当年的丑事,但是追杀的主要原因还是自己当年威胁他让出掌门之位的要求,他是个比自己都要利欲熏心的人,不允许任何人碰自己利益。
梓榆现在气火攻心,没时间细想这话里有多少真有又多少假,也不想想为什么苏怀然死了到底是靠什么重生的,仅仅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逆天改命。
况且,自始至终没说过半句假话,梓瑜也找不出什么不对,苏怀然只挑他想让别人知道的话讲,但是怎么理解是他们的事情。
苏怀然的话激起了梓榆心中不敢触碰的往事,滔天怒气直冲心头,只觉得昏头:“叫她过来,告诉她我在这里等她。”
苏怀然刚一转身身边一个石头就化成了碎块,切口整齐光滑,原来刚刚的声音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上面还有几滴水珠,梓瑜是真的生气了。
初秋晚间的风带着冰冷的情谊把月荼硬生生吹醒,苏怀然给她盖的好好的被子也被踢到了一边。
毛毛躁躁的小丫头怔怔的坐在床上,迷茫的看着窗外黑漆漆的院子。
不能午睡,说是只眯一会,结果眯了一下午!苏怀然呢?不是叫他叫醒自己来着吗,怎么人不见了?!
“在找我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床边,男人好看的脸放大在月荼眼前。
月荼嫌弃的往后靠了靠,开始责怪:“你去哪了?不是叫你一个时辰后叫我起来吗?这都晚上了!”
苏怀然无视月荼的嗔怪,破天荒的揉着她的小脑袋:“别管我去哪了,你先跟我去见个人。”
苏怀然从来不会这么温柔,突然这么温柔还真让月荼有些不习惯,生气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了:“什么人?”
“梓瑜,你师父!”
“……你还见了我师傅?到底趁我睡觉的时候干了什么?!”
完蛋,师傅跟自己说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结果这家伙竟然还去找上门去了!
夭寿了,大魔头竟然碰到自己师傅了。自己是只睡了一下午吧,怎么感觉好像睡了一年一样,这是错过了多少事啊?
“你,跟我师傅说了什么?等等,你还能活着回来,我师傅不知道你生前是个残害生灵的大魔头吗?”
“我没说什么,就是聊了一些小孩子不能知道的事情。至于,我的事情……你师傅貌似并不知道。”
不知道,意思是说这几年的时间在师傅的生命里是却失的。
可是缺失的这数十年他在哪里?又怎么会缺失时间?
ps:本来想两更来着,结果尝试失败……各位轻点打……
第二十四章:弯弓惊蛰
苏怀然抱着月荼坐在水龙上,冷风侵袭月荼的小身子骨,实在遭不住就一个劲儿的往苏怀然怀里钻。苏怀然知道她冷敞开衣服叫她钻进去。就这胸脯,心脏跳动之地,意外的温暖。
热的月荼都觉得脸烧得慌。
“师傅!!”远远地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手里还闪烁着紫色光芒。苏怀然还没停下月荼便迫不及待的跳下去,好在梓榆反应灵敏只手便接住了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娃娃。
“为师不在的日子里有没有好好看书?”梓榆宠溺的将月荼轻轻放下,蹲下身子与她持平。
月荼摇头晃脑一派得意相:“徒儿自然是谨遵师傅教诲,日日研读《变通纵灵术》已经看到地级章了。”跟一只邀功的小动物一样。
梓榆看她洋洋得意的样子当然是知道这小丫头是过来炫耀的,心领神会的揉了月荼的小脑袋:“看得这么快,月荼这么厉害为师便来考考你,你若能接住为师一招我便把这惊蛰送给你。”说着便把手中还闪烁着光芒的弯弓摊开予以展示。
端详观之,弓身是通体晶莹的紫色水晶,闪烁着莹莹紫光,触感冰凉,透过皮肤沁入骨髓。不知哪位能工巧匠在这稀世珍宝身上精雕细琢,前面刻山川大河,后面是繁花锦簇。
仗剑天涯,心怀慈悲。但是说是弯弓却不见上面有弓弦,也没见梓榆背着箭篓。
“为什么这个弓没有弓弦也没有弓箭?但只有一个弓身,怎么出手?”
“此弓名为惊蛰,被做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弓弦。”苏怀然从后方走过,细细端详梓瑜手里的弯弓。
惊蛰,他在生前对此略有耳闻,书中曾经写到:洛嵌在风雪之巅捡到夏童的时候一眼看中这孩子不同于常人的天赋,早早地就开始着手打造专属于夏童的武器,后来惊蛰问世。
惊蛰,蛰有藏匿之意,万物生长之时,森罗万象,终生起始尽在“惊蛰”。一把耗尽了洛嵌后半生的弓赋予“惊蛰”二字,满载他对夏童的期望,也希望夏童真的能给人间带来希望。
月荼看着这把奇怪的弓,还是不懂:“没有弦怎么拉弓?没有箭怎么射杀?”
梓榆起身做拉弓之姿:“惊蛰是灵器,认主的,只有它认定的人才能拉弓射箭。”同样的问题夏童也问过一模一样的话,那时的他就站在旁边听着,看着。如今将师尊的话原模原样的转述给了月荼。
梓榆尽全力拉弓,对准远方的两棵三人合抱的大树,本应无弦的地方竟然闪烁一点寒光,手中聚齐片片光辉形成利箭的样子,手一松,带起身旁一阵小旋风。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连着两棵树全部倒地,震的地面动荡,水波粼粼。
月荼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只知道刽子手的刀是最厉害的灵器,如今跟弯弓惊蛰比起来连渣渣都算不上。梓榆很满意月荼惊讶的表现,微笑道:“这只是惊蛰的三分力,待你成才之日真正发挥它的价值。”
惊叹于惊蛰神力的人不止月荼,还有苏怀然。他是领教过惊蛰的杀伤力,尽管是收力的,但能感觉到依旧威力巨大。
“来,跟为师切磋两下,赢了它就是你的了,输了就要挨打。”
“师傅是要单手跟月荼切磋吗?”月荼歪着小脑袋看梓榆右手抓着弯弓背到身后去。
“对,你要是连为师单手都打不过可就要挨打咯。”
苏怀然站在一旁不屑的看着这师徒二人,这俩人跟过家家似的,又是限制招数又是让她一只右手,放水放的这么光明正大。
就在苏怀然打算找棵树看戏的时候,突然觉得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是刚刚攻击自己后化成一地的锦花,锦花渐渐起身逐渐变成长满倒刺的荆棘藤蔓,互相缠绕,最后形成一个开着门的牢笼!这就是梓榆之前想杀他时用的招数,那个用藤蔓组成的牢笼!
这老东西要干什么?月荼可是他的亲徒弟啊,不管她之前有做错过什么也不至于痛下杀手吧?更何况这孩子才刚刚九岁!
苏怀然立马紧张起来,一瞬间他竟然觉自己的心抽了一下,皱起眉头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攥紧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但是说出来的话依旧咬牙切齿:“前辈的出招是不是太过了?月荼才刚刚看完地级篇章,还没有来得及上手,就不怕出事吗?”
梓榆没有看他,一双眼睛黏在不停闪躲的月荼身上,生怕错过一个细节又是漫漫生命长路里的无尽深渊。
从苏怀然的视角看去能明显看到梓榆额角出汗,眼神复杂但是更多的时担忧和惶恐。
他毫不掩饰的向身边这个寓意责怪自己的男人坦白:“怕,这不是她能接住的,但是不这么做,惊蛰怎么认她?”
“你当惊蛰是什么人都能认的吗?!”
不等苏怀然回过神来,耳边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是肉体被甩到树干上的声音。
月荼被粗糙的树枝毫不留情的像甩抹布一样狠狠打在树上,瘦小的身躯缓缓滑倒在地,但是没等多会又浑身是血的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牙齿死咬下唇直渗出血珠硬生生把“疼”堵在嗓子眼里,眉头紧皱,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凶狠和认真。
“需要我帮忙吗?”
又是这个声音,夏童,又是夏童。
“不需要,我可以毁了它。”这是她和师傅之间的切磋,她不想有其他人介入,尤其是,夏童。
尽管月荼不知道一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月荼跟梓榆是什么关系,但是她很明白,身边所有人包括梓榆他们都将自己当成了夏童的替身。
耳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明明那么爽朗,可这爽朗里夹带着枪炮:“哈哈哈就凭你?你拿什么毁了它,送走一个怨灵都需要我出手你竟然跟我说你能一个人就毁了梓榆的牢笼?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月荼渐渐感觉视线模糊,最后定格在苏怀然身上,她看到了,他在担心她,是真真切切的担心,没有伪装。
“我猜,只有我能听见你的声音吧?我们之间一定是存在着某种联系,所以我才能听见,但是你的出现也不是随心所欲的,你每次都要争取我的意见才行动。”
月荼的心里开始打鼓,危险近在咫尺,如果这次没有赌对,她不确定师傅能不能及时制止牢笼。
夏童静静地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到底是担心月荼会毁了她还是在盘算怎么毁了月荼。
“我知道怎么收付惊蛰的方法。”
哈。。。赌对了。。。好险。
苏怀然的担心并不是无妄,月荼根本不是梓榆牢笼的对手,但凡月荼稍有不慎就会被牢笼绞成碎肉。月荼跟苏怀然呆一起时间长了,人也渐渐变得精明了,不行的事就不要硬碰硬。
她记得之前夏童每次出现都是在自己身体虚弱的时候出现,每次出现好像都是在帮自己,但事实上每次她都觉得身体虚的很,好像她偷偷拿走了自己什么东西。
“惊蛰是以慈悲强大出世的,它代表了希望。你的身体里有我的一魂一魄,只要你竭尽全力惊蛰就会感应到我有危险就会来救我,这时候你就趁机跟它签订契约让它认主,一只箭就能让牢笼碎成块。”
一魂一魄?我的身体里这么会有她的一魂一魄,那我到底是夏童还是月荼?
牢笼逼近,月荼没有时间再细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命。
“纵灵术——网!”一张由纯灵力组成的大网顷刻生成牢牢的将牢笼包裹住,再缓慢吃力的往里收。
但是月荼终究不是对手,大网并没有支撑多长时间很快就被牢笼撑开,化成一片片的碎片。
因为刚刚被甩到树上左肩脱臼,身上的肋骨好像也断了一根,身体已经不能动了,再加上刚刚耗尽灵力织成大网,能站着就已经不错了,夏童立刻指挥月荼呼唤惊蛰,月荼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惊蛰!”
惊蛰听到召唤,感应到夏童确实受到生命威胁,眨眼间从梓榆手中脱离。紫光大盛,笼罩着所有人,照亮了这片树林,如同一直延伸到天边的晚霞。
月荼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抓住惊蛰,不等夏童再说什么就抢先喊道:“惊蛰,我命令你即刻与我签订契约,认我为主!”
弯弓惊蛰似乎听懂了月荼的话,乖乖钻到她手中,弓弦,利箭全部展现在月荼眼前。
月荼学着梓榆的样子拉弓,毕竟还是孩子再加上身体多处受伤根本拉不开,但是惊蛰像有生命一样,自己拉了个满弓,一只紫光射向牢笼,凛冽的杀气将其射成碎片。
一切结束,身体彻底透支的月荼像一片碎布飘零在空中,无依无靠。
夏童:“。。。惊蛰,弃我了?”
梓榆兴奋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认主了!”惊蛰认主了就说明,就说明只要能找到夏童的一魂一魄就能让夏童复生。
“丫头!!!”苏怀然看向空中破碎不堪的小小身躯,瞬间心疼的不行。所有人中只有他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她到底有多疼,在共生契约削弱痛感的前提下都能感受到断骨之痛,那她本人该有多痛。
怀里的小脸煞白,整个人毫无血色,身体冰冷。可是手里却紧紧地抓着那把弯弓,嘴角的血渍都干了。落地后苏怀然脱下衣服,轻手轻脚的将她包裹起来,尤其是碰到左肩和肋骨的时候,更是不敢动。
抱起月荼就往回走,身后的梓榆叫住他:“你要带她去哪?”
苏怀然没有回头,冷冷回到:“回家。”
他觉得,梓榆不配当她师傅,月荼受伤,他只在梓榆眼里看到目的达成的贪婪,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对这种表情最是熟悉。唯独没有对月荼的半点怜悯之情。
梓榆想让惊蛰认主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月荼眼看就要被牢笼打死了还是无动于衷,依旧坚持继续。
苏怀然没有选择飞回去,太冷了,她受不了。
“我看,还是早点脱离你比较好,可别到时候连累了我。”
第二十五章:迷宫考试(上)
“嘶。。。咳咳,好疼。”月荼一睁眼便顿觉身上的骨头像碎成了无数片,动一动手指都觉得就要痛的升天。室内竟还燃着一股烟味,直呛得她嗓子疼,俨然痛苦难耐。
听见响动的苏怀然,转身放下手里的香囊倚到门子旁边一脸的不屑,眼下却隐隐见一点淡淡的乌青:“竟然还能醒?你也是命大。”
月荼疑惑眨巴眼:“我这是,睡了多久?”
“你那天晚上断了筋骨,再加上灵力消耗过重昏迷了整整七天。能吊着命也算是有福大。这七天里你姥姥替你去了趟秦家,结果被一个女人赶出来了。不知道听哪家村妇说了个仙人,给配了几包香。拿你家两只鸡换的,说是不出三日就能醒。”
两只鸡??这是什么神仙药剂啊,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口做势要下床一看究竟,结果被子还没掀开呢,就被疼痛牢牢禁锢在床上:“嘶,好疼。”
苏怀然替她放好枕头叫她躺着不要乱动:“就是几包草木灰而已,一开始剂量比这还大,这还是替你偷偷倒了一半的。”苏怀然手中泛起蓝光,一股冰凉的之汽侵入月荼身体。冰,可以缓解疼痛。
感觉好多了,月荼舒服得靠在枕头上:“这烟雾缭绕的,那仙人怕是要呛死我?”
突然,她注意到桌子上一枚精致的荷包,上面用金丝绣着牡丹艳丽的红色绣出的芍药跟妖精似的,好不华贵不显一点庸俗。
“那是什么?”却也眼熟的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没什么,一家姑娘送的。”苏怀然匆匆将香囊藏入衣袖,继而笑到。
自己舔着脸去棠梨楼这件事不能让月荼知道,有时候形象很重要!
苏怀然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反叫月荼更生好奇,酸溜溜的努着嘴:“姑娘送的?哪家姑娘这么不长眼。”
可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昨天方老头来过。”苏怀然马上转移话题,这丫头片子鬼精,在深究就要跑去棠梨楼了,牡丹那女人也是嘴毒的。
“方先生?他来干什么?”
苏怀然漫不经心的打着哈欠:“哈~~说你明天考试,叫你明天准时到场,否则按不合规处理,不再有进入仙门百家的资格。”这几天夜里总不太平,频频有人偷袭,怕有调虎离山苏怀然硬是守了七天的夜,如今是乏的不行。
“叫我说这些打着正义流派的百家不仅也罢,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只要你强大就没人敢说不收你,到时候还不是抢着争着求你看他们一眼。”
“啊,对了,一个月后有考试!已经这么快吗?我又不是你。。。既然要当正派之人自然要走正途。。。苏怀然?”
话还没说完苏怀然就像坍塌的雕像毫无征兆直直躺在自己被子上,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月荼昏迷的时候苏怀然精神高度紧张,如今小丫头醒了,一根紧绷的弦也就松弛下来,身体没有了支撑。
月荼起身拖着苏怀然躺好,可是他太重了,折腾了好久才给他盖好被子。
不慎间,一枚香囊从苏怀然怀里掉落出来,月荼捡起来细细端详,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家姑娘这么敢送。
可是这香囊越看越不对劲,这不就是牡丹的香囊吗?牡丹香灰,可塑肉体。伤筋动骨一百天,自己七天就好了,可不就是香灰的功劳吗!
“噗,哈哈哈。原来是出尔反尔去了棠梨楼,真是死要面子。”说罢又给他塞回去替他捍卫那一点尊严。
哒哒哒~~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姥姥回来了,月荼紧张的看向床上正在呼呼大睡的苏怀然暗叫不好。
得先发制人,姥姥回来定是要先来看看自己的情况,月荼抢先一步开门:“姥姥!”
“月荼?你醒了,我的好孩子啊,你终于醒了!”七日不见姥姥的白发好像又多了不少,自己让她操心了。
仿佛稀世珍宝般,姥姥不停地摸索月荼的肩膀,脸蛋:“可吓死姥姥了,看来那村头仙人的药果然有效,他说你是给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开了几副药叫我夜夜焚一剂。”
一听到那药月荼就觉得心疼,两只鸡呢!她们过年过节都不一定舍得杀一只吃。
“姥姥你放心吧,月荼命大,怎么着都死不了的。”
“好好,刚醒身子虚姥姥去给你拿点吃的垫垫胃再去给你做饭。”见姥姥马上要推开房间门,月荼眼疾手快的伸手先抓住门把。
“???”
“哈哈哈,姥姥我不饿,我跟你一起去做饭说说话。”
姥姥自然是欣喜的,拉着月荼的手就往厨房去。还特地叮嘱刚睡醒,不准动手,就在旁边看着就好,想吃什么就张嘴说。
“姥姥,我昏迷的时候你有没有去过秦家?”
原本节奏有序的菜刀碰撞菜盘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姥姥沉默了一须臾,笑道:“没有。”
月荼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道:“是他们没让你进去吗?姥姥你不必担心,我跟小雪儿是挚交,那些捕风捉影的乌有之事哪里会离间我们的感情。”
姥姥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叮嘱:“月荼,姥姥还是希望你能当个普通人,昨个方先生来过,叫你明天去考试。我清楚你的性子,若是擅自帮你否决了没定然不会罢休,所以姥姥同意你去考试。”
“这一个月你没去上课,自然跟那些上课的比不得,姥姥想让你知难而退。”
“……嗯,我知道了。”
要是我真的通关了您是不是就同意了?不会的,偏见一旦形成就很难再推翻。
月荼不打算再去改变任何一个人的想法了,自己的路,安安静静的,痛也好苦也好就混着血水咽下去又怎样。
不过,姥姥没有否认自己的话也就是说确确实实秦家有人将她赶出来了。秦雪是秦家小姐,一般人还真不敢忤逆她,就连秦寒也是掂量着再行事。
这人,至少是个掌控的住秦雪的人。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姥姥端着药汤进来叮嘱月荼好好吃药再去考试。
“不吃了,要迟到了,姥姥等我回来!”
施了障眼法的苏怀然趴在前面的树枝上冲月荼喊:“要不要我送你?”
“快,要迟到了!”这死鬼睡的这么死,晚上还跟自己抢被子,抢被子就算了还乱动啊!!!自己被他压了一夜,都喘不动气了,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苏怀然乘水龙敞开外套将月荼裹在怀里,,任外面风大还是冷,这一块专属月荼的地方永远是温暖的。
很快月荼就看到了书塾的门口。
“你在外面等我。”
苏怀然有些不乐意了,怎么我跟着进去影响她发挥吗?
“不行,我跟着进去。你都不知道你昏迷的几天日日有人夜袭,我可不能保证这次他们不会跟进考场对你下手。”
听闻苏怀然的话,月荼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好笑,自己一没钱二没势的,也不知道那些人费尽心思杀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照你这么说,那姥姥是不是也挺危险的?干脆带姥姥一起进来好了。”
苏怀然没有反驳,郑重的告诉她,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所以姥姥出远门的时候自己施了个结界就跟着出去了,如是便看到姥姥贝秦家人赶出来的情景。
对,苏怀然说的没错,姥姥确实是被赶出来的,如是小厮小丫头早就说了,可她偏偏瞒着。
“也好,你跟进来吧,反正你施了障眼法只有我能看见你。”
学院里大家已经来的七七八八,方先生站在前面开始宣读考试内容:
“今,我院进行灵力考试,主要考核内容为我身后的迷宫,此迷宫内妖兽,幻境,精怪,怨灵各位根据自己的天赋进入不同的迷宫,迷宫内有本院一枚玉佩,拿到玉佩的视为合格。
进错迷宫者不得分,进入迷宫不能出来但是完成任务的记分合格,完成任务且出来者记为高分,可以直接跟仙门百家见面,有机会直接进入各大门派。
本次考试由姽婳南城少城主南御和清妄秦氏恩姨亲自监考,不会出现伤亡,考试准备就绪请大家找好各自的位置。”
月荼站在纵灵者迷宫前,这里空荡荡的,不像其他迷宫人多还可以几个人作伴,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就算是自己真的受伤了也不一定会有人知道。她摸着脖颈上的那条黑珍珠项链心里默念:“会很顺利的,有苏怀然送的保平安项链,而且他本人就在自己身边,出迷宫不是问题。”
“月荼!!”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雪儿?你怎么过来了,都快考试了还不快回去。”
小雪儿压本不顾及什么考试不考试的,憋红的小脸上写满了焦灼,眼眶里的泪水因为激动地情绪在不停的打转,她紧紧拉着月荼的手:“月荼,现在改职业还来得及,快走吧,随便哪个职业都好。不要选纵灵者,离开它,我娘她想。。。”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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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睢戾君求药》
棠梨楼内依旧往日般富丽堂皇,宾客盈门,只是香味已经不像往日那般浓郁。
易牡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纱衣,头发也没有绾上去,只有一只碧玉簪子斜斜插入发髻简单笼了一下不至于披头散发。葱白的手优雅清闲的细细品尝瓷盏里的香茗。
“上次说好了,你不准再踏进棠梨楼半步,但凡见着一次我就打你一次。”放下瓷盏,眉眼含笑:“当初走的决绝啊,如今怎么跟个丧家之犬似的又回来了?”
苏怀然坐在对面,额间青筋突起:“我是替月荼求药来的,你要是不心疼她让她疼死也成!”
“啪!”一只玉手将茶盏重重拍在桌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女人的手:“你。。。”她深知苏怀然的强盗思维,转而放松身子擦擦手:“我跟月荼不过是见过几面的萍水关系,尽管我是很喜欢她,但是也不至于能将香灰拱手相让的地步。”
偷偷看苏怀然一眼,貌似没有被发现,又得意的继续到:“香灰,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个条件,可不能让你这么轻松就拿到了。”
“好。”苏怀然一时间也挑不出牡丹什么错。
“云易山上有一个云易寺,你去寺内找一个老和尚。”
“找老和尚干吗?”
“老和尚手里有两个白瓷的骨灰罐,那里面装的是我的父母。家父家母始终不能接受我的死讯,死后不可轮回。”
“所以你想让我们帮你父母轮回。”
“对。”
番外三:寸草心,亲不待
男人咧嘴,惨白的月光照在他举起的明刀之上。
“我是不是,你开门不就知道了。你家小姐在云易寺一个人好孤单啊。”
小厮无奈只好开门,此人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待自己定要骂他个狗血淋头。
不成想,朱红雕花的大门刚一打开,霎时只觉自己脖子一凉,那门上的红色更艳丽了一层。
男人踏过小厮的尸体,粗糙的舌头舔舐刀口上的鲜血:“呸!还是女人小孩的味道好。”
转身男人关起大门上好锁,只要保证里面的人出不去就行,至于外面的人。。。转身放了一个信号烟雾。
外面的人,那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了。
男人哼着歌,刀尖划过青石板,一路伤痕伴着血,目标明确的直奔易父易母的房间。
“扣扣扣~~”
易夫人听到敲门声不太乐意的从床上撑起身子,推搡身边的易父快去看看:“这大晚上的谁来了?”
夜班三更的,谁会这么无聊。易父也没多想,转了个身嘟嘟囔囔的喊了句“有事明天说”便继续打鼾。
那男人也不恼,反倒更开心了,似乎是早早便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藏起刀便沉声:“请岳父岳母开门,我是易小姐的丈夫!”
丈夫?牡丹整日里要么在家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悠要么就是耍脾气早早上了山。难不成是背着家里自己偷偷有的相好?
没有媒妁之言,没有父母之命,这丫头就这么糟践了自己。易夫人越想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反手便给了睡的香甜的易父一个耳光。
“哎呦呦,怎么了?”眼睛还没睁全乎呢就朦朦胧胧的看见易夫人一张气的通红的脸,熟练的起身赔不是:“我的好夫人啊,我千不该万不该做个梦里面都没有你。”
“废什么话,你闺女被野男人拐跑了,现在人家来找你了,还不快去开门!”
“这。。。这。。”易父愣在床上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良久才憋出一句“王八羔子”!
开门是一浑身湿透的男子,长相一般,身高七尺,没有很出彩的地方倒是一身腱子肉一眼就能认出是个经常练武之人,身后一抹寒光忽明忽暗的也不晓得是藏了什么。
易父上下打量着男人,嫌弃的样子不加修饰:“你是谁?”
“岳父好,我叫海安。”
“你说你是牡丹的男人?”
“是的,我跟易小姐是在易府见面的。那天易小姐在府中作画,我们见过一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易小姐突然很生气,将我们都赶出去了。”
易夫人穿好衣服站在屏风另一边,怎么觉得越听越不对,这混小子的意思不就是说他只是见过牡丹,特别一点就是跟着那群人一起过来求画吗?她都怀疑牡丹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
甩手喊易父叫他赶那个神秘的男人赶紧走:“行了,叫他走吧!”
易父也不含糊,推着海安就往门外赶。
本以为海安会再纠缠,不成想是爽快人,易父轻轻一推便自觉的往门外推。
只不过,他是倒着推的。
易父觉得奇怪,这人怎么不好好走路,但也只疑惑了一阵而已,转眼便回房间忘了这件事。
“奇怪了,这人是怎么进来的。今儿是谁当值的,谁都肯放进来。”
本身睡意沉沉的易父被易夫人这么一说瞬间精神了起来,顿觉身后一阵凉意,整个易府都有点阴森。
“对啊……这人来敲我们房间怎么都不见有下人来通报,那些个守夜的下人呢?”
静,死静;感受不到一点人气,骨子里升起寒意。
夜间,哪有主子开门的道理?
“因为,死人是不会开门的。”未等易夫人反应过来,一把寒光架在易父脖子上。
“嘶啦~”寒光抹过,易父身首异处,温热的血液迸溅到夫人脸上,裙摆上。
她呆愣的眼睛瞎子般失去光彩,浑身血液仿佛凝固,手脚冰凉的钉在原地,身体不停地颤抖成筛子,就连举起胳膊都灌了千斤铅水。冰凉的不像是个活人,只有眼眶里源源不断滚落的泪水是温热的。
可是凉又怎样,热又怎样。她的丈夫就在自己面前被人斩首,他的头还滚在自己脚边,她连弯腰的勇气都没有。
“杀了我。。。杀了我!!”她疯了,彻底疯了。细长的手透露着青紫色的血管,死死抓着眼前这个男人,赢弱的身体使出浑身解数捶打,似乎这样能泄愤,能让他死,她的丈夫能死而复生。
海安轻轻抹抹去脸上的血渍,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可怜的女人在自己身上的所作所为:“夫人还不能死,你要跟我上山,要上山见证我跟小姐的婚礼。”
“你杀了我全家,如今连牡丹也不放过。云易寺乃是佛门清净之地,岂容的你放肆!!”
海安扯掉易父身上的衣带,不顾夫人的抵抗将她的手脚绑起来扛在肩上:“岳母啊,我跟易小姐是两情相悦,你怎么能说我们是去打扰佛门清净呢?”
再开门她易府门口竟然围了一群人,各人手执明火,横肉恶相。
“你是早有预谋,为什么要偏杀我全家,我易家积善行德,从没有任何对不起任何人。”
海安随手从身上一块布绑住夫人的嘴,脸上竟是少有的惋惜:“不是我想杀你,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易小姐救了不该救的人,按照雇主的规矩就得连坐。”
云易寺内已经宵禁,厨房里也没有剩饭剩菜。牡丹伤脑筋的看着地上的萝卜青菜一时之间也无从下手,但是转身看看身边那张可怜巴巴受了惊吓的小脸,也不好不管她啊。
“你,你先回房间吧,我做好了就给你端过去。”
凌清清仰着一张灰扑扑的脸,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对牡丹的怀疑:“姐姐你是不会做饭吧?”
一下子被踩到尾巴的易牡丹瞬间炸毛:“胡说,你等着,很快我就给你烧一盘醋溜白菜和香喷喷的白米饭!”
凌清清就这么被易牡丹推进卧室,手足无措的看着陌生的房间。
这房间虽然不花哨但是温馨,房间内没有太多的瓷器,倒是字画书籍多得很。禁不住好奇的小姑娘在房间里走走看看,一眼就被墙上的牡丹画吸引了,此画栩栩如生,仿佛伸手就能摘下来,旁边还有一落款,书:“牡丹先生作”。
许是为了教人辨识真假,下面还养了一盆开的旺盛的紫斑牡丹。
不知不觉间看了良久,直到肚子饿了也不见牡丹的身影。
“来了来了,吃饭吧!”
还没进前厅凌清清就我闻到了一股不太好的味道,一看果然,这哪是白米饭,都黑了!就那白菜还是白菜样,只不过颜色好像不太对,似乎深了点。
牡丹兴冲冲的擦了脸上的烟灰,招呼凌清清快过来吃:“快过来尝尝,我第一次下厨。”
凌清清:。。。
颤抖着手夹起一块黑透了的米饭。
“失误,失误,挑白的吃,熟了。”
又夹起一块没怎么切的醋溜白菜,张大了嘴巴塞进去。
“唔!!咳咳咳。。。”
这哪里是醋溜白菜分明是泡酱油里的咸菜!
嘴都麻了,慌不迭的赶紧吐出去。易牡丹见状还不服,撇嘴夹起一块也要尝尝,她还不信了,能有这么难吃吗?
结果刚放到嘴里舌尖一碰就吐了:“不好意思啊,放错了。。。”
“有水吗?”
“今天没打,要不你去打水吧,从后门走,那里有水桶。我也刚好去给人家把厨房收拾出来。”
无奈,凌清清只好答应,她严重怀疑牡丹是不是给人家把厨房炸了。
凌清清下了山,逃过一劫,待她转身再看山上的云易寺的时候已经是灯火通明。
海安带人上山,执明火叫门。老和尚自然不肯轻易将牡丹交出。
“你佛门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易夫人的命你是救,还是不救?”
老和尚死死抓着牡丹的手:“小姐不要出去,我叫人带你从后门逃,夫人的安危我们全寺上下一定会竭尽全力。”
现在不是矫情推搡的时候,母亲被抓了那父亲呢?她全家怎么样了?
“好。。。”还不待牡丹离开,海安就着门缝扔进一东西,细看是一带着翠玉扳指的拇指。
“母亲?母亲!!”那是她母亲的手指啊!她画了画攒了好久的钱才买的扳指,母亲一直带着从未摘下来过。
“老和尚你最好不要想着让牡丹跑,不然,下次扔的就是她的项上人头。”
凌清清死死的捂着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流。她亲眼看见,这个男人杀了她全家,又杀了恩人的母亲,再将恩人母亲的手指砍下来扔进去。
她又想起了母亲骂她是天煞孤星的场景,所有对她好的人全都死了。
男人还是冲进寺庙,他们在房间里发现了牡丹。
她是烈女,母上的死叫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趁海安不注意抽剑自刎,血溅紫斑牡丹。
听完了老和尚讲的故事,月荼久久没有说话,当年海安本着不杀和尚的原则才让他们逃过一劫。只是这怕损阴德的原则又有什么用。
“我。。。可以带他们去见见牡丹。”
“小施主找到小姐的转世了?”
月荼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牡丹现在成了妖,无法跟随父母轮回。
“知道。”
老和尚激动地抓着月荼的手,眼睛里饱含泪水,感激的话憋了好久也没说出,只说:“我这。。。有几本书,待小施主有空可拿来一观。”
寺外那棵姻缘树好不漂亮,老和尚细心的送了月荼和苏怀然一人一条红绳:“上可写心仪人,挂在树上还是灵验的。”说罢便递了支笔给两人,苏怀然没有接,道是心下无人。
月荼写到一半便顿了笔,也不知道自己是写还是不写。
“若心下无人,写了也不灵;若心中有意,不拜也在。”写不写你的心意总不会变,与其纠结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不多时,“苏怀然”三个字跃然绳上,拖老和尚帮她挂树上。
“为什么不叫我帮你挂,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月荼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个没感情的大冰块是不会懂得。”
回到棠梨楼,月荼将白瓷罐交给牡丹。
“这是你父母的骨灰,再不轮回就没机会了。”小心翼翼的观察牡丹的表情。
尽管牡丹化了浓妆,但是月荼仍看出她五内如焚的神色,悲恸到呼吸困难。
重重闭上爬满红血丝的眼睛,手指绞在一起,指尖发白。过了良久才起身施法将自己变成一个十岁的小娃娃:“叫他们出来吧。”
月荼生涩的画好阵法,将两个白瓷罐放在上面,顿时两缕轻烟飘出渐渐化成人形。
“她是。。牡丹?”
“夫人!虚弱的灵不能离开阵法,普通人也看不见灵。”
“所以,牡丹看不见我们?”
月荼看向牡丹,看她轻轻摇头,无奈叹息:“嗯,但是你们说的话我都会帮你们转达的。”
易父易夫人相拥一笑:“我们没什么想说的,既然她已经轮回,怕是没机会再当她的父母了。叫她这辈子好好的,不求富贵,但求平安。能见到她,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十年坚守,险一朝灰飞烟灭,只为看女儿一眼。
月荼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只觉得酸楚。
心愿已结,怨灵归位。看着父母破岁的魂灵,牡丹终于憋不住,跪下三拜:“能当你们的女儿是我的荣幸,但是女儿从此没有来世,是女儿不孝。”
从此希望不见黎明。
第二十六章:迷宫考试(中)
“小姐,马上就要考试了,请赶快回到你原来的位置,不要,随意走动。”恩姨出现在小雪儿身后,正正巧打断她的话,说话的时候“不要”二字要的格外重,仿佛是在告诉小雪儿注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月荼一眼便看出恩姨的意思,她一直不希望自己跟小雪儿牵扯到什么关系,这么做她倒是能理解:“小雪儿,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吧,马上就要考试了。”
小雪儿抓着月荼的手久久不肯放,低头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小姐,秦家不能出现没有灵力的人,老爷夫人的希冀全都寄托在你身上,奴婢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自然知道折中的法子。请小姐回去安心考试,”说罢斜睨一眼高高坐在台上的姽婳(guihua)南城的少城主,“不要叫别人看了笑话。”
一旁的苏怀然双手环胸静静地看这三个女人心知肚明的演戏给对方看,见老女人带那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离开后便对月荼坦:“那天赶你姥姥走的人就是她,而且夜里偷袭的人似乎都是听命于她的。”
“恩姨吗?那就解释通了,恩姨不仅是小雪儿的教习姑姑而且还是她的奶妈,小雪儿不敢忤逆,又是秦夫人的一大心腹,在秦家地位仅次于老爷夫人,诸位公子和小雪儿见她都要礼让三分,不是一般下人。”
“我看那小姑娘匆匆忙忙跑过来劝你不要进去,怕是这迷宫内有什么大礼等着你。”
才不要听这人聒噪,考试开始提醒响起,月荼头也不回的往深处走。
林枣迫不及待的跟着人群一头扎进去,小雪儿三步两回头的看着月荼,还是在恩姨的推搡下才进去的。
李响站在迷宫口的盲角,保证南御看不到自己但是自己能看到他,满腔的仇和恨煎熬着他,肆意嗜咬他的心,眼睛猩红,若不是自己还要考试李响恨不得上去跟他拼命。
“李响!快走了。”身后同学的招呼拉回了他纷飞的思绪,立马回神眨眨眼睛收拾表情,转身又是一副谦谦公子,温闰如玉的模样。
南御,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世间只有一个南御,那就是姽婳南城城主与艾岁部长女艾岁姝(shu)微的儿子。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无名无姓的怪物,姓名便是你受不住的恩赐。
见恩姨回来,方先生立刻哈头巴脑的让位置,恩姨头都懒得点,坐在那少年旁,仰靠于竹椅:“我记得,姽婳南城夫人叫艾岁姝微,当年生产的时候我还代表秦家前去探望过。”
南御转头,每间一颗红豆大点的朱砂痣,将原本妖艳的人儿衬得更像妖孽。红润的嘴唇像刚经历一场小雨的鸢萝花:“恩姨年纪大了记性倒是好得很,我都不记得了呢。”红唇皓齿中发出蛊惑人心的声音,像是古筝弹出来的曲儿,闻之叫人欲罢不能。
恩姨没那心情欣赏好颜好嗓,不过是秋天的知了穿再好的羽衣,发出再好听的声音还能有多少日子似的。
“你不记得正常,那时候你还在楼里当小倌讨客人开心呢。”恩姨轻轻搭起二郎腿,透过水晶镜仔细观察迷宫内的情况。
南御立刻涨红了脸,柳叶眉气的竖起来。咬这一口贝齿,恨不得嚼碎了这老女人。他是最受不得奚落的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但是说他一点不好便要大发雷霆,动用私刑叫那人改过来,脾气大得不行。曾经的往事能是他的禁忌,恩姨不仅说出来了,还是一脸不屑地说出来。
这老女人,从一开始就看透了,没看得起他。
恩姨撇了撇茶盏里的茶叶,轻飘飘的甩来一句:“真正的少城主此时应该才十岁,我记得他跟我家小姐差一年先后出生的。当年艾岁姝微是怎么死的我秦家没兴趣,至于你是不是南御那也是你南城的家事。但是,”恩姨托着茶盏,一阵灵力荡过南御手里的茶盏化为齑粉。“只要你好好控制纵灵迷宫最好让月荼在迷宫内自杀,给秦家撇的干干净净,我们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南御气还没打一处来,恩姨就像他的主人一样对他发布命令,可是再怎么气眼下形势就在这放着,秦家也可以不插手“南御”在哪,但是他们也可以选择打翻游戏桌,大家都不好过。无法,只好强颜欢笑:“我南城的姽婳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从外面看这迷宫不大,只要记住平面图基本都能出来,但是进去却别有洞天。
纵灵迷宫下去后是一片水域,月荼刚落脚就踏在一小舟之上,狭小的甲板只够一个成年人堪堪站住,不过站两个小童倒是刚刚好,也再容不下其他。
苏怀然自然是不会浪费力气飞的,就抱着月荼站在上面。前方灰蒙蒙的船下的水黑乎乎的,就是趴船上看都不一定能窥看水下一寸。水下环境未知,苏怀然不会放心月荼不要命的趴上去。周围零零散散生着些树桩子,或笔直,或拦腰断裂,或歪歪扭扭怪异丑陋。细看下像是什么怪物,但是经过的时候又真真切切的是死树。
“我打个光吧。”
“刚刚那方老头不是刚说了吗?全程由姽婳南城和清妄秦氏监视考试,你打算让你的天赋就此公之于众吗?”说罢便手腕一转,几只漂亮的蓝色蝴蝶从手中飞出,围绕在小船周围,照亮前方的路,只是那水下的情况依旧神秘。
突然,月荼像是发现什么一样指着前方的一个烂树桩子:“前面,是不是有人?”
定睛一看,好家伙,这哪里是人嘛,这分明就是恶灵啊!
恶灵已经分不出男女,整个头已经烂掉了,里面的脑髓还在不断的顺着眼睛窝流下来,因为没有了眼睛所以脑髓又顺着窝窝淌进去。另一只眼睛尽管还在————那不只是一只眼睛了,一个眼白里拥挤着成百上千的瞳孔,起一身鸡皮疙瘩。
恶鬼已经没有了下体,可能是太黑的原因月荼没有看见他的双臂,或者他太腐烂了,已经没有了双臂。
“我去斩杀恶灵,你保护好自己,要是有情况对付不了一定不要逞能。”
“不会有大事的,我要是真的在这里出事,南城和秦家都脱不了关系。”
苏怀然没有说话,月荼跟那秦家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关系这么要好,有些事情他还是不想说。秦家有能力监考考试就有能力做手脚,倘若请一个幻术高超的说书人,制造自杀的假象,不用洗就是白的,
一个能介入灵力天赋考试的家族会没有能力请一位厉害点的说书人吗?更何况他们要对付的只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而已,并不需要太高超的技巧。
倏然,甲板晃动,黑色水下的怪物终于按耐不住开始躁动,水波震动,小小水域竟然掀起惊涛骇浪,黑水拍打在小船之上,溅起的水珠冰冷的触碰月荼稚嫩的肌肤,没站住脚一下子跌倒甲板上。
恍惚间溅到船上的水珠渐渐聚拢成一个人形,人形张开他咧到耳朵根的血盆大口,一口锯齿獠牙,细长的舌头不断钻出来。月荼被眼前的景象下的腿肚子都软了,一下子勾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寂兽时的情景。
怪物只幻化出一个头颅,身子和四肢还没有成形,月荼趁此机会强打精神起身默念纵灵术,身边出现一把把灵力化成的利剑直击怪物脑袋。
可是怪物是水化成的,断水水流,灵力剑根本不起作用,眼看怪物就要幻化出四肢,就是不能行也不能坐以待毙。
双手结印召唤迷宫内的低级怨灵,将它们编成一个罩子将怪物罩在里面,就算自己不能直接斩草除根但是有人是专门的御水师啊。
这个方法果然有效,被罩在里面的怪物一开始极力挣扎,四肢停止幻化,一口獠牙像饿疯了的孤狼不停地撕咬罩子。罩子不堪攻击,已经出现了许多小细纹,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裂开只要再耽误一小会就被挣开。眼看怪物就要成功,罩子马上就要碎成碎片他却在这个时候停下了,并渐渐安静下来,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站在一旁面如土色的月荼,还惊魂未定,她敢确定,要是这怪物挣脱罩子怪物冲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张开他的血盆大口一口咬住自己头,跟吃腌萝卜似的“咔嚓”一声将自己的头从脖子上咬下来,甚至还能再嚼两下!
危机解除,身上还是冷汗津津,月荼转头寻找苏怀然的身影。
苏怀然手身旁许多黑色如同丝绸一般的东西紧紧缠绕住恶灵还算完整的身躯,再一看原来是苏怀然就地取材将下面的黑水变成水柱把恶灵缠住的。水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后直接变成一个结界让恶灵无处可逃。
眼看就要恶灵渐渐没了行动力,霎时间,另一只满是瞳孔的眼睛突然凸起,变出无数的小眼睛从还没有腐烂的眼眶里跑出来悬浮在结界内。小眼睛附着在恶灵身上,苏怀然站在外面眼睁睁的看着恶灵变的越来越干瘪,最后直到消失。
那些小眼睛竟然在吞噬恶灵?
小眼睛吃完恶灵之后立马变的活泼,往中间聚拢,最后变成一个巨大的眼睛,一点点涨大,毫无悬念的涨开苏怀然的结界。
不能就这么看着,月荼刚要起身前去助战,却突觉脚踝一凉,好像被什么湿乎乎凉飕飕的东西抓住了。
低头一看,妈呀!这怪物没死!!
第二十七章:迷宫考试(下)
恩姨坐在上面,看着水晶镜里的场景不禁眉头紧锁,那眼睛,总觉得熟悉。
“你真是下了死手,这眼睛是当年苏怀然用来吸取其他修士灵力的阴邪东西,你竟然拿它来对付一个九岁小孩?”
南御伸出芊芊玉手托起他精致的下巴,眼睛向上看着恩姨,乌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跟森林里小鹿一般惹人怜爱。嘴角扯出一抹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笑:“恩姨这话说的好像希望月荼能竖着出来似的。”
恩姨没有说话,她不禁开始怀疑夫人的做法是不是对的。月荼确实是不详女不假,但是就像小姐说的一样她也确实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当年小姐在外遇到恶灵纠缠的时候,不也是月荼舍身相救还差点送了性命。
小姐说过“哪怕是以不详之力行救人事难道也是祸害吗?”
对啊,不过是天赋特别了点,不过是前人的祸害为什么要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去承担?
可她是下人,听主子的话是她的本分,更何况夫人对她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夫人下令瞒着小姐绞杀月荼的时候她曾经有一晚偷偷去过,那时候的月荼面如菜色,呼吸轻浅像是受了很重的伤,还没未等她伸手为月荼诊脉时,一只水剑擦着她的指尖就过去了,倘若不是当时自己反应的快现在自己手上的就不是五根手指了。
从那时候起她就开始怀疑月荼身边是不是有一个神秘人守护在她身边,之后的几天为了验证她的猜想都会派人去夜袭,毫无悬念全部战败。尽管自己没有见过那人,但是依旧能感受到神秘人身后的功底。
她只能默默祈求那守护在月荼身边的神秘人可以救下她,这孩子太苦,请让她活下去。
冰凉的触感从脚踝顺着神经一直蔓延至头皮,身上立刻汗毛倒立,头皮发麻。
那怪物长相奇丑无比,尽管幻化出四肢但是一只手掌上也只有三根指头而已,指头肚上是一个个湿滑冰凉的的吸盘,触碰到脚踝还能明显的感受到不属于水的东西从吸盘里流出,就像章鱼的粘液。
怪物一手抓住月荼的脚踝,一手的吸盘牢牢吸住甲板往上爬,身子逐渐露出来:身体细长,上下一致,动作灵活没有脊柱可随意弯折。俨然一根煮熟了的面条————只不过这面条是黑色的,还恶心得很。
强忍胃里的翻江倒海,月荼将再次凝聚灵力,变出一堵透明的灵力墙,将怪物的手和身子分离,但是怪物在墙外不停地捶打,这灵力墙根本就撑不了多长时间,月荼也不需要它能替自己撑多长时间。
反手一把漂亮的紫色弯弓出现在手中,拉弓,一点微光隐约可见弓弦,月荼瞄准怪物。
“唰!”弓箭发出,穿过灵力墙,射进怪物身体,瞬间被变成碎片,碎片四处分散打在月荼的衣服上,手上,脸上。
水珠再次变化,消失不见,变成黝黑的虫子钻进身体。。。
苏怀然看见已经成形的眼睛的时候一瞬间是愣在原地的,这眼睛。。。尽管是大了点但是依旧能看出这就是自己当年用来吸取其他妖灵修士的工具。这东西好用的很,可以监视,腐蚀万物,吸取灵力。
有道是风水轮流转,当年自己发明出来加害他人的东西现在竟然要反杀主人。一个死物,不像惊蛰那般还知道认主,只要有人驱动就会被利用。但是苏怀然好歹也是制造它的人,到底有哪些特性他比谁都清楚。
巨大的眼睛确实是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它有腐蚀性,眼睛会流出眼泪,眼泪所落之处皆是碎渣。前方危机尚未解除身后就传来月荼的惨叫声。惊蛰都发箭了还能有什么不能处理的怪物吗?
“啊啊啊啊!!!”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
苏怀然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小丫头像疯了不停地抓自己的皮肤,身上多处流血,手臂处更是血肉模糊,脖颈也是鲜血不止,好像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她身上除了
苏怀然加快攻击一手托天:“万剑引!”霎时间万把水剑从天而降,如磅礴大雨全部打在眼睛上,眼泪不断腐蚀水剑,水剑也源源不断的往下落,苏怀然趁此机会双手结印,只见他手中蓝光乍现一把精致的银色长剑出现在手中,也不管外面的人看不看的见了,估计自己在跟刚刚的恶灵打斗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就算不知道那惊蛰呢?
惊蛰显世,睢戾一现,他们必然知道:“尽管我只有两成的功力,但是杀你,足够。”长剑一挥,银光划过将眼睛劈成两半,万剑齐下剁成肉泥,渐渐变成烂泥消失在水中。
纵身一跃来到月荼身边,死死抓住她的手,这要是再抓下去脖子里的血脉都要被扯出来了:“住手!”
月荼不顾苏怀然的阻挠依旧坚持抓挠,即便血肉模糊也像感觉不到一样:“虫子,好多虫子。。。苏怀然好多虫子,救我。。。”
虫子?她身上有虫子吗?
“没有,你身上什么都没有,快住手!!”无济于事,月荼依旧不能停手。
无法,只能将她打晕,不然她早晚会失血过多而亡。只能退出考试了,他很清楚,倘若这次自己带她离开月荼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同时他也知道,按照月荼的天赋,不可能被仙门百家录入的,甚至有可能暴露惹来杀身之祸。还不如早早退出,从根源解决问题。
“对不起,你不要怪我。”
“你说什么?”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月荼一下子懵了,但是看苏怀然高举笔直的手,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苏怀然!我身体里真的有虫子,你不能把我打晕,不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就不会通过考试,我会恨你一辈子。。。”
手起手落,月荼终于不再抓自己暴露在空气外的血肉了。苏怀然抱着怀里满身鲜血的小姑娘,静静地坐在船上,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没动。他和月荼痛觉相连,血肉外翻但是依旧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很奇怪,苏怀然知道月荼看见的是幻术,秦家一定是请了厉害的说书人,但是为什么会没有痛觉,他掀开自己的袖口,手臂上有五道划痕。
没有痛觉,只会觉得奇痒难耐。
再结合月荼之前的战斗经历,细细一想,这水域未免黑的离谱。再浑浊的水有了光的照耀也应该能看见一点,可是这水不管怎样连一存都看不到。而且,自己就是御水师,哪有水是变成水滴水柱还是黑的跟墨一样的?
等等。。。墨?这说不定就是墨水!
墨水杀人,幻术。。。
说书人为了制造完美的幻境有一种口耳相传的做法:将想要制造的幻境写下来,写的越有感情越好。经过多次筛选多次多次否定才能有那么一本书是满意的,然后按照书里的内容多次反复练习,直到熟练掌握。这也是“说书人”的本质。
要想得到一本完美的幻境话本只能看个人的天资天赋,上天要是不给你这口饭吃你说什么都按不到碗沿,拿别人的话本也没用,倾注感情的是别人,不是你就不是你。
有的人写几年就能写成,有的人写十几年,或者一辈子也停留在一般水准的也大有人在。
这世间有一种墨,用它写东西时间短交流不深看不出什么,但是时间一长它就会变成一种怪物,在没有眼睛,嘴巴咧到耳朵根,一口锯齿,舌头很长,身子细长匀称,只有三个手指头。
这就有点像忠诚于主人的狗,只不过这个更加凶恶而已。
能生产这种墨的只有一个地方,艾岁部落。
可是就算这样可不至于浑身发痒难道是身边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这地方除了水就是树,现在树都已经被眼泪腐蚀掉了,这个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月荼只接触过墨水怪物,其他时候没有离开过,不会有人在墨水里下药的,暴殄天物,那墨水对说书人来说有多珍贵就像最吝啬的地主家的一颗东珠。
那就只能是通过呼吸,自己还算是半灵体不用呼吸。能传出气味的只能是那些被腐蚀的烂树桩子?
想到这苏怀然手腕一转,一抔被腐蚀的树的残渣飘然而至眼前。
太黑了,已经无从考察了。苏怀然撕了块布包裹起来揣在怀里,准备带回去给易牡丹看看,这次再去一定又免不了一顿奚落。
苏怀然打横抱起轻的像一片羽毛似的月荼,神情黯淡,眼底结了一层冰。大手一挥只听“咣”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破碎。周围的景象全部消失,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偌大的房间,除了脚下的一艘小船什么都没有。焦黑的树渣,烂成泥的眼睛统统被墨水带走了。
苏怀然眼睛眯了一下,在地上留了“弃考”二字便施了隐身诀带月荼离开了。
他们这是要将月荼置于死地,一点生还的机会都不给。前有恶灵,眼睛后有墨水怪物。整个考场是封闭的,只有外面的监考能看见里面的情况,倘若他们也不管的话月荼只能活活将自己的血肉全部扯出,最后失血过多而亡。
若不是要保住月荼,照往常的性子,外面的人一个都活不了。如果自己再强大一点,力量能有以前的五成也至于会发生今天的情况。
如果月荼有事,清妄秦氏,姽婳南城。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知情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当年的“悯生祭台”他不介意再发生一次。
考场外的水晶镜里月荼无故浮在半空中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人抱着一样,不一会地上跟闹鬼似的突然出现“弃考”二字。
恩姨欣慰的嘬了一口手里的香茗,使劲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结果越克制越怪异,恩姨咳嗽一声企图掩饰尴尬。南御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是想破脑袋也看不明白,为什么那只恶灵里封印的“眼睛”会跑出来,这恶灵杀过无数人,只要是能进入他的幻境的基本都会被恶灵杀了,可是这次却三下五除二的就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杀了?
“恩姨认识那个神秘人?”
恩姨看见刚从御水迷宫出来的秦雪,坐直了身子,目不斜视一脸骄傲的说:“不认识,但不妨碍你闭嘴!”
第二十八章:憎恨·挑拨
南御倒也不恼,顺着恩姨的视线看过去:秦家小姐秦雪第一个出场,原来她是怕自己多嘴跟秦雪多说什么,月荼出事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恩姨出手。
不过小姑娘长得那是一个漂亮,五官十分精致,一双大眼睛像两个黑葡萄似的炯炯有神,弯弯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蝴蝶的翅膀,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片阴影投在高高的鼻梁上。仿佛是画中的仙子调皮出了画入了人间,是技艺高超的匠人手里的玉娃娃,吸收天地灵气活了过来。
南御手指轻轻点在自己水嫩的嘴唇上,深黑的眸子忽明忽暗。
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当初艾岁姝微不死的话,秦雪就要便宜给真正的南御了。不过也没关系,艾岁姝微已死,只要城主不否认,那自己就是永远的少城主“南御”,秦雪也早晚会是他的人。倘若这天之骄女从此跟秦家断了联系,南城是她唯一的去处是不是就等于。。。软囚禁?
想到这不禁眉眼弯弯,连跟恩姨说话的语气都欢快了不少。
“旁人还连出口都没找到呢,秦小姐倒是第一个拿着玉佩出来了。果然是世家大族,名门之内皆是龙凤。”
恩姨不予理会,下台迎接小雪儿:“恭喜小姐测试第一名,老爷夫人知道后一定会为您高兴的。”
小雪儿低头不语,冷冰冰的:“恩姨,月荼呢?”
尽管已是秋季天气转凉,但身上穿的是上好的夹衣,可手脚偏偏冰凉。她分明从小姐话语中听出对自己的厌恶,现在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小姐,月荼姑娘她。。。”
“死了?”
“不。。她还活着”应该。。是吧?她是走了,凭空消失,只留下“弃考”二字,也算是对小姐的交代,只要南御不多说话,一切就可以当作是一场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便是走了,是考试作弊?谁判的?恩姨你说啊!”
恩姨一下子被小雪儿的气势吓到了,小姐从未这般愤怒过,平日里不管做什么都是温温柔柔的一个人。
“她走了,留了弃考的字样便离开了。”
在小雪儿眼里这是多么拙劣的谎言,月荼是多么想要一个灵力记录在册的名额,现在竟然有人告诉她月荼弃考了?好啊,目的达成连好好编一个谎言的耐心都没有了吗?
恩姨似乎也是看出了小雪儿对她的不信任,立马补充道:“我知道小姐不会信,现在的纵灵迷宫是开放的,小姐可以进去看看。”
此话一出,小雪儿急忙忙的像一只弦上之箭一溜烟的跑去欲一探究竟。果然就像恩姨说的一样,大大的“弃考”二字赫然出现在地面上,地上还残留着几滴不知哪来的水珠,字迹当得上笔走龙蛇,铁划银钩,用力之深,深嵌地面三分。
这是月荼写的?就是个瞎子用手摸都能摸出来,这是一个男人的字迹!再说了,月荼写的字跟一阵风吹过的狗撒尿似的她能不清楚?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月荼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没有杀人,没有给给任何人招来祸端,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她!就是因为那该死的天赋吗?夏童的往事到底跟她有个屁的关系!夏童是夏童,月荼是月荼,为什么一定要混为一谈??!!
秦雪这次没有哭,只有暴怒。原本精致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从此她便多了一种情绪——仇恨。秦雪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对象竟然是对自己有养育教习之恩的恩姨。
她站在原地不动,胸口剧烈上下起伏,只觉得现在头晕,情绪再激动一点自己就要一头栽倒了:“恩姨,你的任务达成了,回去侍候母亲吧,我回去收拾一下就要走了。”
“走?小姐要去哪?”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听差了,小姐自从上次在天湖之巅遇到恶灵被月荼救下就再不曾出过远门,即便有时不得已也是众人跟随。
“恩姨觉得那字是月荼写的吗?”
“其实,这是月荼身边的神秘人写的。小姐,月荼身边有一个神秘人一直在保护她,我知道这听起来可能荒唐,但是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啊。。。”
“够了!月荼身边要是真的有个人守护她的话又怎么会屡次让她受伤?”
小雪儿将玉佩交给方先生,鞠躬后不再看恩姨,一字一句道:“去弘曦派,此后的日子里,恩姨在家尽管听命于母亲。我在山上好生学习,可不要连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好姐妹都救不了。”
她走的决绝,话语那么凉薄。从未想过这样一个背影她会用一辈子去眺望,原以为小姐会一直在自己的羽翼下长大。突然觉得喉咙发苦,明明有好多话要说可是却好像被塞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睛逐渐迷离。
“小孩子闹脾气正常,恩姨不嫌弃的话不防赏晚辈个脸,去劝劝秦小姐?”南御脸上荡起微笑那是美丽的玉兰花在绽放,治愈的力量仿佛能融化冰雪。
但是在恩姨眼里,这不是治愈,也不是灿烂;这就是谄媚,是狐狸的戏法,将他多年前在青楼接客讨好客人的虚伪又翻新重新演给自己看。
拙劣,庸俗;自卑的可怜虫凭着一副皮囊自以为是的将自己演绎成小丑。
却不觉得他可悲。
“滚。”
南御似乎早就预料到恩姨会这么说,麻溜的转身离开她的视线趁她不注意从后门抄小路赶上小雪儿。
“小姐,我有话要跟你说。”
小雪儿走后其他人也零零散散的出来,紧接着考试结束,方先生宣读考试结果:“陆仁佳,秦雪成绩优异;李响,林枣,吴铭时。。。合格,其余人成绩不合格。”
林枣小心翼翼的趴在李响的耳朵上,以确保自己说话不会被方先生发现:“好像没有听到月荼的名字,这家伙不会考试不合格吧?”
李响紧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南御不见了,台上只有恩姨一个人但是小雪儿却不再,看恩姨的表情好像很伤心。小雪儿作为为数不多的成绩优异者,她应该觉得开心才对为什么会愁眉不展。而且,月荼也不在。倘若月荼考试失败应该是跟大家一起等考试结束才能离开迷宫,她不在就说明早就离开了,那怎么可能是考试不合格呢?可偏偏就是没有听到她的名字。
“或许,月荼并不是考试不合格。”
“嗯?没有不合格那就是合格了,为什么会没有听到她的名字?”
“先生!!为什么没有听到月荼的名字?”
方先生心虚的缕着他的小胡子,望向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李响又看看权势滔天的恩姨,是一句话不敢说。
此时恩姨起身大声宣布:“月荼,职业选择不当,中途退出考试,弃考离开。”
“弃考?月荼弃考?”林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月荼的职业确实刁钻他们四个都知道,但是弃考就牵强了,她不是遇到难处就退缩的人,甚至会迎难而上。
李响并没有对恩姨的话提出异议,从那个鸠占鹊巢抢人名字身份的“南御”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场考试一定不简单,既然自己身份没有暴露那就早晚有人要倒霉,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倒霉的人是月荼而已:“你不信?”
林枣觉得李响问的话就是废话,毫不客气的重重的拍了一下李响的肩膀:“你废话啊,这能信吗?就是别人信了咱们也不能信啊。月荼是个什么人,南墙她都能撞塌了的人,你还指望她半途而废?”
李响低头轻笑着揉了揉被林枣拍红了的肩膀:“我自然知道你不信,就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上面的台子上那原本空着的座位终于坐上了人,没人注意他,就连离他最近的恩姨和方先生也不会注意到他,因为他施了一个幻境。这幻境很小不会让人察觉,就是单纯的降低存在感而已。
但是李响注意到了,他从一出来就一直注意着台上的一举一动。南御背着所有人偷偷出去了,准确的说应该是背着恩姨出去了,到底是要见什么人还得背着恩姨,答案不言而喻。
“我没有看出什么来,你心细的跟小姑娘似的能这么问我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吧?”林枣是个糙人不假但是他不是傻子,李响摸得清自己。
“我不知道,但是小雪儿应该知道不少,夜里我们偷偷潜进秦家。”
“???进秦家走正门不好吗?那些下人都认识我们干嘛非得跟做贼似的偷偷进去。”
“嘿,你还真说对了,我们这次就是去秦家当贼偷宝贝的。”
这下子林枣恼了,明知道自己最不喜欢打哑谜这混球还跟自己扯那些云里雾里的虚东西,直说不好吗?
“呸,你个书呆子爱讲不讲我不听了,晚上要去你就自己去别叫上我。”
“哈哈哈,别介啊。我们今天晚上是要去秦家带小雪儿离开的,”
林枣猛然抬头,李响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一步:“恩姨是秦家出了名的忠仆,可偏偏小雪儿不在,她的神情也十分憔悴。这说明两个人一定是闹了矛盾,但是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没有下人不让着主子的道理。那就只能是小雪儿不让她跟着,你觉得是什么事让她们主仆二人闹得这么僵?”
经过李响这么一分析林枣突然明白了过来:“秦家早早就对月荼有意见,其他人还好说,秦家主母尤其讨厌,恩姨是秦家主母的人自然是。。。啊!我懂了!小雪儿提前完成考试发现了月荼弃考是恩姨做的手脚,你怕夜长梦多所以早早让小雪儿离开,对不对!”
李响点头鼓掌,今天真是文曲星君关照,难的林枣聪明一会儿可得好好夸夸:“没错!林枣,你其实很聪明嘛。要是以后也能这么聪明下去日后的传说里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考试结束,大家要是没有异议的话就可以离场了。”
竹林四季常青不为季节天气的诡便而卑躬屈膝,金秋明媚的阳光照进竹林,秦雪站在翡翠天幕下,微风吹动竹叶发出悦耳的声音,可她却听着越来越心烦。
第二十九章:就,挺意外的
南御的话想魔咒一样萦绕耳边久久不散:
——秦小姐,你知道恩姨这几天夜夜消失不见是去那里吗?她去了月荼家,您母亲的命令是杀了月荼,但是月荼命大没死,断了筋骨在床上昏死了整整七天。她姥姥来秦家求药还被恩姨赶出去了。
——闭嘴!
——怎么秦小姐听不得实话?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恩姨,去看看月荼,看那小姑娘是不是还好好的。
她不敢去面对月荼,倘若月荼问起来自己也是秦家人根本无从回答。
“牡丹!牡丹!!出来!”一男子怀中抱一身上尽是鲜血的女孩子突兀的闯进棠梨楼,脸上写满了焦急,不顾众人阻拦直冲楼上。
几个小厮怪异的看着这个男人,前去拦截:“救人去医馆这里是供人享乐的地方。”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
不管旁人怎么说,苏怀然都不予理会,只关心她的伤势。自己只是暂时封住她的伤口不再让血继续流失,但是如果不及时救济的话。。。
他不再敢想了,她要是死了,自己也要跟着走了!!!
牡丹躲在楼上透过窗看向下面的情景,看吧,这男人又打脸了。但是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月荼又心疼的不行,这丫头的筋骨前几天才刚刚治好现在又受伤,不禁怀疑苏怀然这混账东西前世是怎么凭借一人之力屠杀弘曦派满门逼得贾清逸放血杀他。
“老板娘,下面有人闹事,吵着要见您。”
牡丹拿着手里的旱烟筒轻轻磕窗台,将里面的烟灰全堆在木框上,朱唇轻启吐出一缕烟:“告诉他,我不在。”转身端坐于桌前特意沏了两杯茶,面上看着风轻云淡,其实心里早像一锅烧开的水。双手交错,紧握。
她必须要这么做,自己要端正态度不能让苏怀然觉得反正有牡丹香灰救就可着劲的叫月荼受伤。香灰也有用完的时候,受伤的疼痛也是不可逆的。共生契约,感觉相连但是也有削减。
得到命令的小厮立刻出门:“客官,我们老板娘不在,孩子受了伤还是快去医馆吧,要是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可他哪里听得进去啊,月荼现在需要的不是单纯的止血,要的抢命。秦家是下了狠手要她死:“她去哪了?怎么会不在!”
“这。。。我们下人哪里有资格知道老板娘的去处啊。”小厮也很无奈嘛,老板娘又没跟他说要是问起来就说她去哪了。
苏怀然一脚踢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滚!”
突然走廊上一小撮还冒着青烟的烟灰引起他的注意,转身便一脚踹开沉重昂贵的雕花木门,果然见一长相绝美的女子端坐于桌前,面前还沏有两杯茶。
“那不能进。。。”
“退下吧。”
心中怒气高涨,本是有千言万语要骂她的话,到了嘴边也就一句话:“救她。”
牡丹也爽快不跟苏怀然废话,立马说出自己的意图:“可以,但是不能就这么简单。”
“不管你有什么条件,现在先救人。”
“你要是不认账怎么办?”一开始口口声声保证自己不会再来棠梨楼,结果每次受伤都来。都快成他的专属医馆了,她才不会信他说的鬼话呢!
“我前世确实作恶多端,但是从没有失约过。”
牡丹淡定自若的指了指床,起身从袖口摸出一香囊。查看伤势时,牡丹不禁皱起眉头。这伤势太过奇怪,血肉模糊,皮开肉绽,每一处伤都有明显的抓痕,而且都是集中于动脉,但凡断掉一根大动脉这个人就没了。这并不是最奇怪的地方,真正让牡丹觉得可疑的是走向,都是左重右轻,外深里浅,再看月荼的手粘着的血肉。
“她是怎么受伤的?”
苏怀然将迷宫里发生的事简短的说了一下,听完牡丹脸都黑了。这孩子才五岁啊!他们怎么狠心的!
“还有一点比较奇怪,我这里有一包灰烬,你看看有什么特别的,我感觉这东西跟月荼没有痛觉有关。”一包被黑布包裹的树渣渣小心翼翼的放在牡丹手上。
牡丹打开的瞬间脸都扭曲了,这都化成渣了,这是叫她看个寂寞吗!
没办法只能将鼻子凑上去闻闻,一股刺鼻的灼烧味直冲鼻腔:“好重的硫磺味,这是被腐蚀过的?”
突然这么问,苏怀然有点心虚,总觉得月荼会这样跟自己多多少少沾点关系:“嗯,是一个眼睛流出的眼泪具有腐蚀性把周围的树全都烧完了。”
“眼睛?我倒是听一些其他的精怪说起过这东西,这不是你的东西吗?”
苏怀然避而不答,转移话题:“所以你看出这是什么东西来了?”
然而牡丹摇头:“烧的太过了,而且这上面几乎全是硫磺的刺鼻味,你可以跟我描述一下那树长得什么样。”
“并没有什么特点,就是一堆烂木桩子。”
“烂木桩子。。。有这种特质的树还真是不多见,你说的应该是匐藤。但是。。。”
“但是什么?”
牡丹指着桌子上的拿一包渣渣:“尽管秦家想弄死月荼但是也不至于做这么多层的防护吧,再怎么危险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我怀疑是你们运气不佳是不是触发了什么,就连秦家和南城的人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恶灵,眼睛,墨水。。。重重叠叠,一浪接一浪防不胜防,确实不像是对付一个小姑娘的手法。月荼是选的纵灵术,所以按照流程她应该是先去跟恶灵对战,但是这个恶灵应该也不是一般的恶灵。能力强大的恶灵有占据他人身体的癖好,当它占据月荼身体的时候再自杀。
也许这才是他们的原计划,只不过多了自己这个变数。但是望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家伙,也不知道她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如果真的是匐藤的话那月荼也是够倒霉的,匐藤不管是烧了成烟还是入药成毒都有致人瘙痒麻痹觉的功能,所以好多郎中医馆会提炼匐藤,只留下止痛的效果。但是从没有遇到过药效这么强悍的,月荼竟然一下子就碰到了匐藤王,也是倒霉到家了,我估计幻境的制造者都不知道这件事。”
月荼脖子上带的那一条黑珍珠项链特别应景的闪了一下好像在向苏怀然炫耀它取得的成果,也好像是在控诉苏怀然种下的因果。
就。。。挺意外的,没想到凌清清的天煞孤星泪会这么背。。。
苏怀然板着个脸跟像块铁板,阴沉着个脸好像谁欠他几两银子似的,牡丹被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呢:“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她什么时候能醒?”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今天晚上就能醒,你好好想想怎么解释擅自带她离开考场,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途弃考的事情吧。”
“苏怀然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我的香灰已经快没有了并不能每次受伤都能帮得上她。你们的路还很长,倘若你还有点良心,能念她当初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就最好不要再叫她受伤。她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
牡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苏怀然也无从区分:牡丹香灰在她手里,谁都不知道她藏在什么地方她说没了就是没了,不是也是。但是有一点是死理的,月荼死了他也活不成。
“我现在只有两成功力,并不能时时将她护在身后。”
“你倒是惯会跟我讲生意,怎么旁人的修为你看不到眼里?”
这法子苏怀然老早就想到了,反正就两个法子,要么按照前世的做法用眼睛吸取他人灵力修为;照月荼的性子来说的话自己要是敢用第一种做法指定得跟自己拼命。原本放自己出来就已经很内疚了,总是害怕当年的战争又上演一遍。
要么像牡丹一样做交易,但是谁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修为毫无怨言的的奉献出来。
“但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交换。”
“并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我可以帮你们在三界发布通告,只要有人愿意付出一点灵力你们就可以帮他们实现愿望。你可以跟月荼商量一下,一边你可以恢复修为,一边又可以锻炼月荼的能力。说不定机缘巧合之下就能遇到愿意收她的门派,也算是不白走这一遭。”
苏怀然细细品味牡丹的提议,至少听起来是百利无一害。
“其实这世间有很多遗憾,每个人的心都不是完整的,他们急需一个可以修复他们内心的存在。就像我一样,恩人去世我很惋惜,但是她的孩子作恶多端死后还迟迟不肯离开,始终不能接受自己已经去世的真相。这个时候我就需要一个优秀的纵灵者能帮我完成报恩。所以,我才会答应你的狮子大开口!”
她估摸着当初苏怀然就是拿准了她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才会狮子大开口的。
最近的晚上总是会听见有寒鸦的叫声,叫的人心烦,也叫人看的不舒坦,毕竟乌鸦一直是不好的象征。
月荼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看到了师傅。但是他好像都不认识自己,他看起来年龄好小啊,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嘴里喊着陌生的名字:“夏童,夏童。。。”
夏童是谁?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但是不管自己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甚至觉得头疼欲裂。
年幼的梓榆趴在竹编的小摇篮里,圆溜溜漆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白白软软的小家伙,她好小,跟个糯米团子似的:“师尊,这是谁?”
一旁的白发老人慈爱的摸了摸梓榆的额头:“这是你的小师妹。”
“小师妹叫什么名字?”
老人思忖一番,继而笑道:“我是在满月之时见到她的,风雪之巅,实为极寒,不如给她取一个夏字叫她一生不寒。再送她一个童字,愿她能一直保持一个未泯之心,以纯洁的感情对待世人。”
夏童,夏童。。。
梓榆静静的看着她,脑子里全都是小孩啼哭的吵闹声,但是想想他就觉得烦躁。
“师尊何故将她留在弘曦派,她又没什么天赋难不成让她当我们弘曦派的米虫吗?”
“哈哈哈哈,她可不是废物,说不定等她长大了会是你的左膀右臂呢!这孩子可是有着世间少见的天赋,光。”
第三十章:争吵
“光?”确实没听过,同是他也没见识过,到底是不是纸糊的老虎还说不定的。梓榆不以为然,反正他是不喜欢小孩子的,哭哭啼啼甚是讨厌。
再一转眼就到了一片竹林,素雅简单的房间里,那位白发老人手里好像正在精心雕刻什么东西,待月荼走近,不禁惊呼,这老人手里拿的不就是惊蛰吗?
晶莹剔透,通体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尽管上面的雕刻再怎么精美,依旧没有弓弦。
这个时候能拿到惊蛰的那就说明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夏童的师尊洛嵌了。
她记得好像苏怀然跟自己说过,夏童真正拿到惊蛰是在她十二岁那年,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十年后了。
门外传来一声呼喊,是夏童的声音:“师尊!我来了。”入眼便是一豆蔻年华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翠绿色的纱裙,头上扎两个小丸子系上几个小银铃,那银铃铛跟自己的是一样的。瓷白的皮肤上多出两抹红晕,大大的眼睛闪闪发光,看着长得乖巧可爱的夏童,月荼不禁惊恐的摸了摸自己脸。
她们两个竟然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他们才会把自己当成夏童,那。。。夏童是夏童,自己是月荼吗?
恍惚间她觉得手脚冰凉好像整个人坠入冰窟,流动的血,转动的大脑全都被冻僵。惊蛰是她的,梓榆是她的,就连样貌也是她的。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己就像是个赝品,就像是。。。就像是谁为了让夏童再回来而精心制作的容器。从出生就注定了死亡,那自己还这么费力的想出人头地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小心点,又不着急,来,师傅给你个好东西。”说着便把手里的惊蛰交给夏童。
“哇,好漂亮啊。师尊这是什么?”夏童拿起惊蛰,触手冰凉但是做工精细又是自己没见过的样子,拿在手里是爱不释手。
洛嵌指着惊蛰笑的极温柔:“这个啊,是夏童的法器,弯弓惊蛰。夏童以后就要用它来拯救世间疾苦的。”
夏童歪着小脑袋一脸不解的望向洛嵌:“拯救世间疾苦?可是这弘曦没有疾苦,师兄们也待夏童是极好的,世间也应不见疾苦,要如何拯救呢?”
“不,你看到的只是你的生活,还有其他人的生活你从未看到过。看不见不代表它不存在,也许它就在你看不见的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正在发生着。”再看夏童的神情还是一脸茫然,不肖再想定是没有听明了。
“比如说,你每日都要睡到你师姐们来抓你上早课,但是你知道梓榆每每天不亮便早早来到课堂上早课吗?”
夏童摇头,她不知道,梓榆原来起这么早,师姐们也每天除了讨论如意郎君外在好好用功读书。
“看吧,你不知道。好多事情都发生在你的视线之外。夏童要做的就是去发现那些看不见的疾苦,然后去拯救他们。”
她细细的抚摸手里的惊蛰,点了点头,她好像懂了,但是又好像没懂。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真好,多温馨的画面,慈爱的师尊,懵懂的弟子,将来的救世主。夏童的人生就是一颗世间罕见的宝石在人群里大放异彩。
可是越是这样,月荼就越是怀疑自己的存在。自己的存在难道就是为了等时机成熟,留下身体供夏童使用吗?
“对啊,你这么努力根本就没有一点意义,反正早就知道结局还这么拼命干嘛。我要是你就应该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时光,到时候也不会留下遗憾。”
这个声音,是从自己心底发出的?不!不对,是眼前的那个“自己”。
长得跟月荼一模一样的小姑娘起身朝月荼缓缓走来,眼神阴戾跟把刀子似的插进自己的心窝里。有那么竟一瞬间她觉得心上隐隐作痛。
眼前的画面静止,竹林不再是竹林,洛嵌不再是洛嵌。他们化成了一片片碎片随风消散,干干净净好像他们不曾存在过一样。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夏童”站在自己面前,看着夏童,月荼有一种在照镜子的错觉。
夏童在不断地变化,不断地长大,直到长到她二十岁死的那一年的样貌:“你从来就没有掌控自己的能力,”夏童摸着自己的脸,笑的放肆,好像是在嘲笑月荼的无能为力:“你这张脸也是我赐给你的,你的身体,你的生命,天赋,惊蛰,梓榆种种此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你滚。。。”月荼不敢看她,但是她说的又全是实话。
夏童慢慢靠近月荼蹲下身子跟她视线持平,冰冷的手轻轻抹上她的脸,那冰凉的感觉让月荼有一种错觉,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救苦的纵灵者而是一条蛇,一条贪婪的吐着红信子的花蛇:“你不要觉得抗拒,我们是同体的,你没了我就魂魄不全;我没了你就是孤魂野鬼。月荼我不会害你的,你要相信我。”
好熟悉的话。。。
“月荼,我跟你是相联的,你死了我也会死,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
但是,但是你会让我痛不欲生的对吗?
苏,怀,然。
月荼幡然醒悟,如醍醐灌顶所有的事情潮水一般向自己袭来。
考试,苏怀然,夏童,全部想起来!她奋力打掉夏童的手,眼神坚定不容撼动:“对!我们是一体的所以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要是真的有一天被你被逼疯了,你就永远都是一只孤魂野鬼了!”
我就是月荼,夏童是夏童,如果夏童占据了我的身体那苏怀然怎么办?
“其实这世间有很多遗憾,每个人的心都是不完整的,他们急需一个可以修复他们内心的存在。。。”突然间她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好像是从外面传来的,细听那不就是牡丹熟悉的声音吗?
转眼再看夏童,她的脸色已经难看的恨不得要吃了她。但是随着月荼意识逐渐清醒,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轻,逐渐往上升,身体呈现半透明状。她低头分明看见夏童动了动嘴唇,她说:“你就是我,你活不过二十,注定孤独致死。”
脑袋很重,身体也很沉跟鬼压床似的,耳朵里全是轰鸣声,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身上不曾停止的疼痛,时不时的提醒着自己是死里逃生的。
“咳咳咳~~~”
月荼的咳嗽声惊动了坐在桌子旁边正一筹莫展的两个人,牡丹抢先一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月荼床前。惊喜又担心的样子直戳月荼的心脏,自己好像经常闯祸让牡丹伤心。
牡丹小心翼翼的握着月荼的小手,那么小,那么脆弱,只要自己稍微用力她的手就会像个瓷片一样被自己捏成粉末。
“好孩子,告诉姐姐还疼不疼?”她轻声细语的害怕会惊动了眼前这个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小家伙,动作轻柔的生怕再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月荼摇摇头,她想安慰牡丹亲口告诉她自己没事了,她的香灰非常管用,但是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砂纸,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咳咳~~水~~”
“有,有!”站在一旁的苏怀然也很有眼力见的早早就把水拿过来了。
“咕嘟咕嘟”一壶下去月荼这才觉得身心舒畅,整个人才算是真正的活了过来。苏怀然跟个木头似的在旁边站着,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月荼又会受伤。就像牡丹说的一样,月荼两次受伤自己都在旁边看着,每一次都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
月荼喝完水,小心的询问苏怀然考试的结果怎么样了。说话的时候月荼的上下嘴唇都在颤抖,她隐隐约约记得苏怀然好像带她中途离场了。
“嗯。。。抱歉,你没有考试成绩。”他很忐忑,月荼做梦都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纵灵者。但是弃考就再也没有补考的机会,没有资格再进入仙门,从此也不会有机会好好学习纵灵术。
没有成绩就是弃考。
弃考,弃考,弃考。。。
她的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你明知道这次考试对我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还要中途带我离开?!”
“你要是再不走就会失血过多死在里面,你觉得跟性命比起来,你那些所谓的资格还有什么意义?”
“是,秦家想让我死我知道,技不如人濒临死地也是我活该。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接近考试时间,如果你暂时封住我的血脉,我就会及格。那么请问这位苏大人,你为什么不愿意等那一刻钟呢?是怕死吗?还是说你存有私心!”
两个人开始争吵,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稍微一个不对付就会大打出手。牡丹在中间好像劝谁都不合适,两个人都很生气,谁都不想让步。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小声劝劝这个,再小心的劝劝那个。
然而,她就像空气一样两个人都无视她。
“对,我就是有私心,你有这个资格根本没用,就凭你的天赋你觉得哪个仙门敢收你?但是不释放天赋你觉得你的纵灵术又能有多深的造诣?靠你那个双天赋的师傅吗?你真觉得他是毫无私心的来教你?但凡他对你有点怜悯之心那天晚上你也不至于筋脉寸断,你也不至于昏迷后没人管,只有我一个人紧张你!”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苏怀然脸上,小小的五指掌印赫然出现。她真的是气疯了,站起来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牡丹一看架势不对,两个人这是要彻底闹翻了。再看月荼的样子上气不接,面色苍白,在争下去月荼又要晕过去了。
“够啦!苏怀然,差不多可以了!月荼才刚醒来,身子还脆弱的很,你不要再给她气坏了身子。”
经牡丹一提醒苏怀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些偏激了,自己说的这些她一个小姑娘哪里听得懂,又何须让她一定懂得去承受这一份痛苦。
月荼骤然觉得眼前发黑,身体一轻倒在床上,打掉了苏怀然好心来扶她的手:“好,我知道了。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不是一直想脱离我觉得我是你的累赘吗?我答应你,现在就放你走。”
第三十一章:夜潜秦家
“这话可是你说的?”
他就不信了,这小丫头片子真的敢放自己走,她就不怕自己走了再发生什么灾祸?
月荼觉得自己都快气炸了,明明就是他的错为什么就是不能跟自己说句软话?
“对!是我说的,你既然想走我便不拦你,我也受够了,跟你在一起每一天都是煎熬,还不如早早了结了。”
牡丹都快疯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就派了这两个倒霉玩意儿来惩罚自己?
左边安慰月荼右边安慰苏怀然,感觉自己快卑微死了,人家还不一定领情:“这。。。正在气头上的话,信不得,信不得。”
“不是玩笑话,就是铁了心的看他(她)烦!”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牡丹实则是说给对方听的,只是没想到对方也是根硬骨头。
牡丹夹在两个人中间苦不堪言。
“漂亮!没事的时候两个人没一个过来的,受伤就理所当然的来我这里取药,现在好了,看不顺眼就直接来我这吵架了?”说着便跟赶鸡似的推苏怀然出去:“走走,不要靠近这个房间。”
被拒之门外的睢戾君碰了一鼻子灰,好不尴尬,脸上的手巴掌也说不上多疼,但是月荼应该是气炸了。
“敢打我?你死定了!”他就觉得不正常,明明是月荼戴着那个天煞孤星泪,怎么感觉自己才是倒霉的那个。这共生契约不会是连这个联接上了吧!
这么一想好像还挺惊悚的,是不是得找个时间来验证这件事。
房间内牡丹轻声慢语的告诉月荼:“我听苏怀然说了,你一直想扬名立万,给天下的纵灵者树立一个榜样,也让世人知道其实纵灵之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月荼不可思议的想这狗东西竟然嘴里吐出象牙来了?
“不管苏怀然做的对不对,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在这纠结到底是谁的错还不如想想有什么解决办法吧。”
既然牡丹会这么说那想必她是有主意了:“姐姐说说你的想法吧。”
牡丹立马展颜欢笑,多机灵的孩子,姓苏的拿东西是傻子吗?
“我可以帮你们在三界发布一个通告,告诉那些精怪你们可以满足他们的愿望,只需要支付一点灵力修为就可以了。这样苏怀然可以恢复修为,你也说不定可以在旅途中找到愿意收留你的正门正派,一举两得。”
牡丹给出的果子很诱人,但是这一切是有前提条件的比如,首先自己得有能力满足他们的愿望,不然靠自己这一点点可怜的能力吗?估计连雇主都不如。
“好,我愿意蛰伏数年待有朝一日能弥补遗憾!”月荼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的底气,这是做的什么选择她心里很清楚。倘若旅途中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没命了,虽说一路上有苏怀然跟着总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她总觉得不靠谱,半路不跟别人联合起来弄死自己就已经是谢天谢地谢苏怀然的不杀之恩了。
还有一点,刚刚牡丹说的是“兴许有可能会被看上”要是没有呢?自己打算走多久?就此成为一个孤野的传说吗?
月荼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样子说实话给了牡丹很大的触动,她实在难以想象月荼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之前的所有努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进入心仪的门派成为一代传说。
对她来说这就是一场豪赌,她在用她的岁月风华下注。赌,惊艳流年黄土一抔;不赌岁月可安然无恙。
假若换做是她,还真不一定会有她的那番鸿鹄之志,并能为此付出深沉的代价。
夜静的像一潭死水,静静月夜,小雪儿回到家之后就一直端坐在庭前石头上。也不穿外衣就这样任凭晚风吹拂,好像前面的石砖上能倒映出她分乱的思绪一样。
不管谁来给她披衣服全都不留情面的抖落了,恩姨拿着衣服和食盒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这是小姐第一次跟自己生这么大的气。
不一会儿,一小厮跑来朝两人弯腰:“问小姐安。”转而跟恩姨毕恭毕敬:“恩姑姑。夫人说了,小姐要是再闹脾气就。。。呃,”往下的话他也不敢说生怕得罪了恩姨。
“讲!”本来心情就不好,这厮还磨磨唧唧的来讨人心烦。
被吓了一跳的小厮不敢再畏缩:“夫人说小姐要是再闹脾气就关进柴房,叫她吃粗茶淡饭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恩姨的脸色瞬间就阴下来,手里的小相思木食盒被她握的硬是生出几道裂痕。相思木入水即沉,小厮眼睁睁看着它在恩姨手里就跟一般的木头似的说捏碎就捏碎,顿时身体抖得害怕下一秒手里握着的就是自己。
见小姐没有说话,恩姨才缓缓开口:“知道了,下去伺候夫人吧。”
月华倾洒在青瓦上的两个小脑袋上,看看这又瞅瞅哪,确认周围没人之后两个“小贼”才堪堪爬上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林枣最擅长爬树,李响就看着弱了不少,一只小黑手不由分说直接拎起李响的领子拉上树。
李响:“???”刽子手的迷宫考试里听说有个黑小子用身体直接把墙撞开了,第一关的幻境还没来得及展示就没了,那人说的就是他吧?!
“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
李响扒拉头上的树叶看向远处的庭院,模糊见一点小小的藕粉色端坐于青石之上,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灰色便衣的女人:“不行啊,恩姨在她旁边,我们没法靠近。”
“要不我下去引开她,你去带小雪儿离开?”
李响点着自己的鼻头,皱眉想了一通,横竖都是死路,恩姨可不是一般功底的人:“不妥,估计你还没落地呢就被她抓住了,说不定到时候还得牵连我。”
林枣急了,这大半夜的怎么一个个都不睡觉,月亮那天没有,非得灌着凉风赏月?咋滴,赏的更有意境吗?
“那你说嘛!到底应该怎么办?”
李响不停地握拳朝小雪儿的方向看去,最后决定:“制造幻境吧,我去对付恩姨,你趁机带走秦雪。这幻境不可能困住她,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好好把握。”
林枣觉得自己耳朵怕不是坏了,这酸小子说什么?半柱香!
“你疯了,这么点时间我都不一定能摸到小雪儿衣服,你竟然还叫我带走她?”
李响重重的拍了拍林枣的肩膀,一脸的大义凛然,任重而道远模样,语重心长道:“我相信你可以的,不要不知足了,恩姨见过的幻境比我会的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能给你争取这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不错了。”
不等林枣反应过来李响马上施法铺就幻境向恩姨袭去,李响顺便一脚将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林枣踹下树。感觉周围灵力波动不对的恩姨迅速看向墙边的树干,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闪而过。
李响站在树上浑身冷汗:不好,跟她对视上了。
周围的草树也跟着无风自动沙沙作响,恩姨反手树上扔了一个石子,顿时安静,草树静止。
‘那双眼睛。。。像极了艾岁姝微,应该是姽婳南城真正的少城主南御。’
李响这一脚踹的让林枣猝不及防,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靠!李响你完蛋了。。。”抱怨归抱怨林枣也没含糊使出了吃奶的劲往前冲,此时他敢对天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
恍惚间一抹黑影跟个大黑耗子似的闪现在自己眼前,只有一双眼睛还能勉强认出来:“林。。。”
林枣扛起秦雪就跑哪有时间等她说完话,等他解释完他们三个就等着一起被抓吧!
“什么都别问,先出去再说!”
小雪儿被林枣扛在肩上胃都要给她颠出来了,感觉自己还没被带出去的就要被林枣谋杀了。
李响在树上聚精会神的观察恩姨的反应,从一开始她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过,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打破幻境准备上来抓人了,可是为什么还一动不动?
“想什么呢?还不快走!”林枣一嗓子打乱了李响的思绪,李响也没再继续想下去,跟着林枣三人翻墙逃跑。
三个小家伙刚走,恩姨才开始打碎幻境,半柱香后,幻境尽碎,只留指尖的几滴墨水。
恩姨眯起眼睛,目光晦暗不明。
他就是南御!艾岁姝微的亲儿子!
“沙沙沙”几个穿着劲装的暗影人从草树后出来:“恩姑姑何故放了他们?夫人刚刚下令要好好看着小姐。”
恩姨甩甩手,深深叹了口气:“哎~我们老了。应该让这些孩子替我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南御,你要带着小姐走,带她去看看这世间的万般美好,去追寻心中所想。
南御,你要长大,为你母亲报仇,你要重新坐上少城主的位置,壮大我们艾岁部。
“可是夫人会怪罪下来。”
“跟他们的未来比起来,那些惩罚,重要吗?”
星星围着月亮打转,淡云遮不住月华的光辉洒在微凉的草地上,夜色像一只大大的网,将所有人都网在一起,扯不开,绕不清。
牡丹本来是想留饭的,但是月荼坚持回去带个平安回家。
倚在雕花木门前牡丹看的出了神,好像这偌大的棠梨楼是清净了点,喧闹的人声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就像是独立的存在,这两个惹祸精一离开反而还觉得有些空虚呢。
“老板娘。。。”凌清清小心翼翼的来到易牡丹身后,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
“怎么了?”
凌清清抿着嘴,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想离开了。”
“离开?怎么突然想起要走了,这里不好吗?”牡丹突然觉得一股巨大的空虚感向自己袭来。
凌清清拼命摇头:“不,不是的,这里很好,老板娘也待我极好。只是。。。有人来找我了,是我的家人。”
“家人?”凌清清的家人不是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吗?难道凌家还有人逃出来?
不管怎么说牡丹都替她感到高兴,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说明,自己也能遇到死里逃生的家人。
“好啊,有家人就有依靠。快来,我这里有些金银珠宝你带去,跟家人一起做个小买卖安安稳稳的生活一辈子。”说着就拉着凌清清的时候往里屋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雕刻精致的木盒子,打开里面全是清一色的姑娘家戴的头饰。
凌清清注意到,这些头饰从没有见牡丹戴过,应该是她极宝贵的。
第三十二章:尘埃落定
那些簪子都说不上多么华贵,尽是些白玉翡翠,但是每一件都雕琢精细栩栩如生,间或几支金簪看着贵气也不落俗套。其中一支白玉簪子,雪亮剔透,玉色中又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端的是飘雅出尘显得更是娇巧,几条流苏垂下,随着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牡丹拿起白玉簪子小心的端着:“这是家母留给我的,说是待我出嫁的时候亲自给我戴上。”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眼睛里还含着泪水欲落不落,眼角微红:“可惜了,物是人非。现在父母全都不在了,我也不会再嫁人了。这簪子,你拿着吧,也算是给它一个好的归处吧。”
凌清清拿着它这簪子凉的刺骨,惊的她差点都没拿住。曾经不堪入目的回忆一股脑的将她淹没,越来越坚信自己留在这里早晚会拖累牡丹。
“家人什么时候来接你?要不快去收拾收拾东西,别让人家等的着急了。”看凌清清怎么都不动弹她反而着急的催促这快快动身,推着凌清清就去了她的房间,就好像要来接走的人是牡丹一样。
太像了,老板娘真的是太像了,她就是十年前救自己的恩人姐姐,她就是被自己连累的满门杀尽的人。细细回想十年前的那个人,尽管十年已过但是凌清清依旧能模模糊糊的记得她的轮廓,跟老板娘像了不止一点半点,可是如果这是真的那为什么她都不见老,这十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叫她一个书画先生成了青楼老板。
“对不起,对不起。。。”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值得被原谅,但还是止不住想跟她道歉,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总归是欠下的。
“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道歉了。这棠梨楼不缺你一个,要是想报答我就常回来看看好了。”牡丹跟个孤寡老人似的叮嘱凌清清。
三个拼命逃出秦家的小家伙们跑了良久才停下来,下雪儿已经双眼空洞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只觉得自己内脏好像都错位了。
“呼呼呼~~累死了,停下吧。”李在后面抓着林枣的衣服,没想到负重一个人的量他还能跑的这么快,这家伙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哎呀妈呀,终于停下来了,我肩膀都快掉了。”说着便把小雪儿轻轻放在草地上,肚子终于被解放的小雪儿瞬间感觉到了生命的曙光在向她招手,没有了压迫的内脏也全部活了过来。
两个男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晚上凉丝丝的空气,肺部的刺痛反而成了快感。小雪儿也被林枣颠的四肢都要散架了,边捶打胳膊边质问这两个满脸通红的家伙:“说吧,这是要干嘛?”
林枣戳了戳身旁的李响叫他快去背锅,自己不善言辞铁定是说不过小雪儿的。
李响一下子坐起身子,神情倒是意外的严肃:“你现在在秦家留不住的,他们不会让你离开秦家这个温室,所以我们打算带你出来,这样你就可以选择你想要的了。”
“你们凭什么说爹娘不会放我出去历练,还有,你有凭什么说以我现在的能力脱离秦家不会出事?”
李响眯起眼睛狡黠一笑:“我们也没说让你脱离家族不是,有时候能利用的就不要在意面子这种不值钱的东西。但是你要是不给自己一个机会,秦家还是让你按照他们的意愿走下去,总不会害你,但也不尽你意。”
林枣躺在草地上悄悄地给李响竖了个大拇指,心下不禁感叹:这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说的头头是道!
小雪儿点头,也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但是还有一点我们想问问你,你知道月荼到底为什么中途离场吗?”
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愧疚。
“月荼,她是被迫离开的,如果不离开她就会死,但是为了伪造的更真实一点他们在地上刻下月荼自愿离开的字样,可是那子用力三分,矫若惊龙压根就不是月荼写的,明明就是一个男人写的。恩姨按照我母亲的命令去杀了她,但是屡次失败,于是就想联手姽婳南城借着考试制造月荼自杀的假象。”
还没等李响继续问下去,林枣先一步抢了话头:“恩姨会失败?月荼能打过她?”
“不,我也不清楚。按照恩姨的话来说月荼身边是有一个神秘人在暗中保护她的,所以她才会安然无事。但是按照南御的说法就是恩姨其实早就得手了,断了筋骨在床上整整昏死了七天。恩姨以为她活不了多久所以就没有再管没想到她竟然去参加了考试。”
李响:“神秘人?”
“哪来的什么神秘人,要是真的有的话月荼又怎么会屡次受伤,说不通,或许就是恩姨在推卸责任。”说道“恩姨”这两个字的时候小雪儿的声音微不可察的哽咽了一下,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离开总是酸楚,更何况是在恩姨赶尽杀绝的前提下。
林枣转转眼珠子看看一筹莫展的李响,再看看满脸愁云的秦雪,立马不爽的站起来叉着腰吼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猜来猜去的有什么意思,直接去问不就好了?分析也不一定能分析对!”
“啪嗒~”
“哎呀!”李响一个扫堂腿就将林枣撂倒,半蹲在地上拧着耳朵扒上去轻声嗔怪:“你是不是傻?直接问月荼能说实话吗?再说了小雪儿和月荼关系有多好还用得着我说吗?这次不管是不是恩姨下了杀手她总是参与了这件事,小雪儿已经很自责了,你就不要再去火上浇油了。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件事让她们两个自己去消化。”
林枣乖乖的闭嘴揉耳朵,但是还忍不住抱怨两句。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小雪儿起身:“走吧,去找月荼,她现在一定需要我们的陪伴!”
林枣点头赞同,李响也表示同意:“你们先去吧,我有点事要去找方先生。”
“好,那我跟林枣先去,你不要耽误太久。”
三人道别,李响总觉得事情并不是小雪儿想的那么简单,倘若月荼参加考试就会有生命危险的话那又是谁留下了弃考的字样?恩义是一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这么明显的漏洞还是一个画蛇添足的存在绝对不是她的手笔。
倘若真的像南御说的那样,月荼在考试前昏迷了七天,筋骨寸断,考试前才醒过来的话那她是怎么恢复这么快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方先生前是考前一天去找的月荼,那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看到月荼到底是不是昏迷的,恩姨不会违背秦夫人的命令那是谁在保护月荼?就只能说明身边真的是有一个神秘人,还是个写字不错的男人!
“呀,是秦小姐和林枣来了。快进来吧,月荼在房间呢。”
一进门就看见月荼坐在床上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在跟什么人生气一样。
“月荼,你在干嘛呢?”林枣这一问吓得月荼被踩了尾巴似的立马回头冲他们尴尬的笑笑。
“啊??哈哈哈,来了?”
小雪儿疑惑地往前走了一步:“月荼怎么了?是身后有很么东西吗?”但是左看看右看看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到底在隐藏什么?
“没什么,你们来不会是来安慰我的吧?”
两人点头:“月荼,你不用担心我会回去求我爹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让你进门派的,实在不行我们秦家要你!”说完这话小雪儿就有些后悔了,让人家去干吗?方便秦家人下手吗?
可是说过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小雪儿正欲说点什么弥补,月荼笑着抓着她的手说:“你不用在意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跟仍何人都没有关系,你不用在意我,我现在不打算这么快的进入仙门百家了,我想去外面看看,等自己强大后我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个提议好啊!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件还复来。有这样的心态总不会有坏事的。”李响刚刚才到就在窗外听见了月荼的一番心意。
方先生说,他去的时候月荼是昏迷的听她姥姥说月荼已经昏迷好久了,到他去已经快七天了。时间,事件全部对的上还有证人,月荼身边真的存在一个他们谁都不知道神秘人,只是不知道月荼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
一个看不见的陌生男人就藏在月荼身边,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觉得变态。
进屋就在房间里东瞅细看,那样子似乎变态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个神秘人。
看不下去的小雪儿狠戳了一下李响的胳膊:“看什么?那么仔细很不礼貌的!”
“月荼,这几天有没有觉怪怪的?”
“???”
“比如说有没有觉得这几天好像身边有双眼睛在盯着你?”
月荼心虚的往斜后方扫了一眼:坏了,这是被李响发现了?每次都这样,苏怀然这混球干什么事情都不干净!
第三十三章:奔向各己的梦想
月荼心虚的摆摆手,微笑掩饰尴尬:“没有,并没有感觉身边有双看不见的眼睛。”
“这样吗。。。”李响顺着月荼的视线看去确实没有什么东西,但是就感觉很不对劲,好像有一道炽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
月荼坐在床上吓出了一身汗一句话不敢说,生怕那个字说的不对就被发现了,苏怀然竟然就坐在李响身边以审视的目光观察他。
疯了,这混蛋是彻底疯了吧,离得这么近,别人一伸手不就碰到了?!
“月荼,你好像不舒服?身上旧伤复发了吗?”看月荼突然面色苍白却鼻尖冒汗小雪儿不禁关心气来。
“没事了,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林枣颤巍巍的瞟了月荼一眼:“可是,你受伤这件事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糟了,说漏嘴了。
“这群小孩子还鬼精鬼精的,原以为你就算厉害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要不你就坦白吧,我看他们都不会害你的。”
苏怀然依旧放荡不羁的坐在那里压根就不担心自己是不是会暴露。
月荼被他气的牙根痒痒,自己明明还没有原谅他,他连一句好好的道歉都不说。现在好了自己又又又要替他收拾残局!现在还怂恿自己说出去,放屁!这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吗?他们要是作为知情人但是不及时上报的话自身会受到牵连的,坚决不能害了他们。
“就是。。。在迷宫里受了点皮外伤,去医馆拿了点药现在已经好了。”
李响抓住机会乘胜追击:“所以你怎么从迷宫里出来的?”
“就是不想考了,外面有监视的水晶镜。”
“那地上的字是怎么回事?”
字?昏迷之前她不记得地上有字啊,甚至连地都没有,难道是苏怀然在地上留的?
这家伙是真的害怕别人抓不到他啊,自己辛辛苦苦将他藏好了,他怎么还非得露头,搞得好像自己绑架他的变态一样。
“对,字是我写的。”
所有人全都震惊的齐刷刷看向她,震惊,错愕,不可思议的视线齐齐扎进心里,瞬间明白自己可能说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立马给苏怀然甩过去一个眼神:你到底写了什么???他们怎么会这么震惊?
苏怀然无所谓的起身又来到月荼身边坐下:“我只写了两个字:弃考。”
“不就是写了弃考吗?你们怎么反应这么大?”
小雪儿:“可是。。。那字不像你的啊”你自己写的字有多丑你自己不知道吗?“而且那字写的用力,矫若惊龙的更像是男人的字。”
仔细回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没有看过苏怀然写字,没想到他竟然写的还挺好看的。
李响又在旁边补充道:“你要是真的弃考的话不至于再多此一举吧?”
“呃。。。我,这不是进步了吗?毕竟一个月没去上课了,总不能荒废了时间吧。”她是拿准了他们不会穷追不舍的叫自己再去写。
果然,李响跟秦雪对视了一眼便摇头继续下一个话题:“既然你不打算接受小雪儿的好意,想去外面看看,那我就等你回来,要是累了就来罗香峰找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说着便不由自主的抓着月荼的手信誓旦旦,眼神认真。
“这小子不会是喜欢你吧?”苏怀然跟一只幽灵似的悄无声息扒到月荼耳朵边幽幽的冒出一句,月荼瞬间满脸涨红,就连耳朵尖也跟着微微发红。
见状,林枣也兴致勃勃的告诉月荼自己会去藏刀山在那里好好学刀,到时候月荼一定要去找他。小雪儿暗自扶额,不禁忧伤,多好的气氛就这么被林枣打破了,真不愧是他。
“我会去弘曦派,你要是想我了一定要来看我,那时候也一定是我在想你。”弘曦派。。。月荼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苏怀然,但是他貌似听不见一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还是刚刚的那副死样子。
那是他的门派,他在那里学习,在那里。。。死去。
“会的,只要想你了我就一定会去找你的。”
就是其他的地方不去,这弘曦派她反正是一定要去的,所有的人都跟弘曦派有关,她一定要去看看弘曦派里到底装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家吹的晚风貌似比其他地方都要凉一些,恩姨拿了披风给夫人。
“恩姨,你说我是不是太管着小雪儿了?这次离家出走她是真的生气了。”
“小姐有自己的人生要走,有自己生活想过,身边也有善良的朋友,夫人实在不用这么束缚小姐,这就当是个机会吧。弘曦派那边也不敢惹着老爷和大公子,二公子也是出了名的机灵主,贾清逸再怎么也不会傻到跟我们作对的。”
庭院花落,树叶扫地,一派秋景诞生,明明诞生于繁华落的却那么凄凉。秦夫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也罢,任她们这些孩子飞吧。月荼已经失去资格了不会被其他门派发现,小雪儿也就不会被牵连进去了,你们也就收手吧。”
恩姨马上爽利的答应似乎怕下一秒夫人就会反悔一样。
李响三人离开后月荼立刻去找了梓榆,但是苏怀然说什么都不愿意同去,理由就是看梓榆很不顺眼。
“我想学着怎么控制惊蛰。”自从她从考场出来就深深地感受到自己要掌控惊蛰,而不是被惊蛰掌握,要不是自己真的是面临危机估计惊蛰还不愿意出现。
“好啊,有上进心是好事,但是惊蛰很有自己的脾气,你要驾驭它首先自己就要功力不浅。”
“师傅,我能吃苦。”
月荼斩钉截铁的样子并不像是再开玩笑,梓榆认真的计算了一下:“在不解开你的封印的前提下想完全掌握纵灵术是没有止境的,但是你要是后期能锻炼天赋一起用到纵灵术里的话十年,至少十年。”
十年啊,真不是一个小数。。。
“我可以,想变强就要付出代价,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苏怀然嘴上说着不来但还是隐了身在旁边陪着,梓榆也默许了苏怀然的行为。
寒来暑往如此十年苏怀然每天都会悄悄地跟着月荼一起来,但是不想让她知道。苏怀然其实很清楚,自己在旁边月荼不好伸展,她现在是讨厌死自己了,不然也不会下定了决心叫自己恢复好灵力就自行离开。
于纵灵术自己又不能对她指点一二,与其在这里惹人嫌还不如静静地看着。
两人也会因为苏怀然吃够了家常的点心和清淡到快没味的茶水跑去棠梨楼蹭饭,每次都会被牡丹骂个狗血淋头,饭菜还做得不好吃,最后双方争执下只能决定由牡丹叫醉金楼送吃的。
李响并没有直接去罗香峰先是去了一趟艾岁部,在那里呆了一年才去的罗香峰。
“艾岁南御,找到你姨母了吗?”一个白发老人坐在兽皮椅子上,持手杖的手已经皮肤松弛但是依旧精神矍铄,双眼炯炯有神。
李响单膝跪在地上抬头道:“长老,找到了,我母亲的姐姐,艾岁姝恩就在秦家化名恩姨。”
“她认出你了?”旁边坐着一位肌肉发达的男人,披头散发不修边幅。
李响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她到底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是母亲的孩子还是她就是想放秦雪出去。
“我不清楚,或许知道吧?”
长老用手杖指着那名健壮的男子:“叫你女儿艾岁柘(zhe)鱼随他一起去罗香峰,现任罗香峰峰主是姽婳南城那边的走狗,多叫个孩子去莫叫他在那边没有照应。”
大汉很不情愿,但是又不能顶嘴只能冲着李响干瞪眼。
李响也不想身边再多累赘,说是多个人多分照应但是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才是最轻松的。
“长老,我自己可以。。。”
“你不可以!你母亲那年信誓旦旦的跟我讲南沐会对她好,结果呢?我连她的尸体都看不到!”一提起伤心的往事眼泪就往下掉,此时的长老就是一个普通的疼爱孙女的老人罢了,孙女死了,他连尸体都看不到。
“。。。是,南御会好好带柘鱼的。”
壮汉可能还是不放心提议叫他们两个还是在部落先沉淀一年,然后再去罗香峰,李响随即赞同,长老想了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其实他就是舍不得女儿,大家都心知肚明。
林枣进藏刀山就像进了一趟皇宫一样,看啥都新奇,看啥都高级。
小雪儿就不一样了,秦家小姐的身份可不一般,一进来就有人鞍前马后。
时间不过昙花一现,白驹过隙,十年光阴弹指而已。
当年头上戴银铃铛的鬼精鬼精的小姑娘如今也亭亭玉立了,并没有多么惊艳但是也出水芙蓉般清丽秀雅,秋香青色的长裙里包裹着一副修长窈窕的好身材。
一只碧玉簪子简单的将月荼如墨色瀑布一般的长发挽起,上面的那朵兰花点缀得恰到好处。这是月荼及笄那年苏怀然送她的,原是想送她一支金镶玉的偏头凤簪,以五色珠宝装点,下面是四只珍珠穿的流苏坠子。
月荼觉得这东西不实用便要了最便宜的那支兰花的碧玉簪子,但是苏怀然还是觉得及笄是人生大事背着月荼偷偷买下来了。
梓榆随手抛了一片竹叶对其注入灵力,瞬间竹叶变得无色且锋利。
“找到它,并用惊蛰射中。”
月荼闭上眼睛静听风吹竹林的声音,竹叶纷飞的声音,突然紫光乍现一支锋利的弓箭正对梓榆眼睛。
“飒~~”紫光弓箭击碎已经透明的竹叶,快到梓榆眼睛的时候突然碎成碎片,恰到好处。
“现在已经是你掌控惊蛰而不是惊蛰掌控你了。”
月荼笑靥如花,开心的奔向梓榆:“师傅,我是不是能出去了?”
梓榆点头:“你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但是还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光天赋。”
“嗯!”
“出去散散心也好,为师正好也想休息一下了。”
恭送梓榆后月荼高兴的回去想把这件事告诉苏怀然,其实苏怀然就站在她身后看她开心的跟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恍惚间好像又有点想念当年那个鬼精又天真的小丫头。
不知道这场路途里会不会有幸被其他仙门百家看中,苏怀然恢复灵力后他们从此就是陌路了。一想到这月荼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苏怀然,我们去棠梨楼找牡丹吧。”
“你学完了?”
月荼骄傲的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嗯!”
第三十四章:噩梦
她快无聊死了,手里的书被她翻来覆去的“哗哗”作响,通告已经发出一个月了,但是依旧没有一个人上门。苏怀然坐在对面没有无聊死反而快被她吵死了。
“要看就看,不要一直吵人。”
月荼托腮满脸的忧伤:“当初只想好好学习以后不管面对多艰难的任务都能迎刃而解,压根就没有考虑会不会有人来光顾。”
苏怀然倒是不以为然,只要有实力,还怕不会有人来找吗?别到时候又要嫌弃人多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你有实力摆在牌面上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还是没有放下,扬名立万,成为史上第一个被记录在册的化臻纵灵者,她一直都没有放下。
“可是我现在好无聊啊,要不你跟我讲讲当年你是怎么进的弘曦派吧?”
苏怀然抬起眼皮不屑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书,当年自己带她去云易寺的时候那老和尚送月荼的,还特意叮嘱只能月荼一个人看。这小丫头也实在,别人说啥她就听啥,自己叫她干点活还得先问问有没有什么报酬。那些书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小丫头藏得深,对自己也警惕得很。但是他差不多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那里面少不了是写自己的,因为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月荼看自己的眼神逐渐不对了。
“就那老和尚给你的书,说的还不够仔细吗?”
“书?可是我一直没有拿回来,想着也没用,就留在那里了。”
原来是没有拿回来啊,难怪自己一直找不到。那她奇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那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看见了弘曦派下山除妖的阵容,十分气派,没有什么锣鼓,也没有白马他们就这么整整齐齐的一队人徒步下山。但是他们那傲视群雄的样子是我一直不能忘的。力压群雄,才是大丈夫所应该有的样子。”
“所以你就进了弘曦派?”
苏怀然摇摇头继续道;“并不,第一次还没有走到弘曦派的门口就遇到了他们关起来的妖兽。好险才不至于命丧黄泉,那时我就觉得以现在的能力进去绝对是不可能的,所以又回去沉淀了几年才进去的。”
“你跟苏磐巉是在弘曦派认识的吗?”
“山脚下认识的,这人老实,讨喜又不讨喜的,你以后可不要当个老实人。日后被郎君欺负了还替他说话。”此时的苏怀然俨然一副长辈的作风,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这小丫头是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
十年间苏怀然还是当年的样子,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你不想说的东西时间会帮你说。月荼也不是瞎子,时间久了苏怀然也就坦白了。
他是半灵体,有心跳但是也仅仅有心跳,没有温度,没有脉搏;他知道累,知道事物的味道,但是他无法体会情感。是个人,又不是个人。
他没有告诉她,要是想正真让他变成人就需要她身体里的诸乘勾魂玉,诸乘勾魂玉一旦取出后月荼就会立刻死亡,所以自己才会急忙的想要脱离她的共生契约。
脱离后她要是不死,那死的人就只能是他了。倘若跟她一生,百年后苏怀然还是要陪葬。所以他们之中注定要死一个,所谓共生契约其实从不是共生,而是同死。
月荼好不喜欢他说的话,明明两个人也没有差好多,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死的那一年不也才二十岁,我现在都十九了,我们明明没有差多少,少用这种口气训我。”
苏怀然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她,明明自己说的是经验,她那么计较年龄干什么。
“但是我活的长,总不会害你。”任凭怎么说他,月荼就是不听,转身出门去村口专门放来往信件的雁足里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
三人进入各自的门派稳定之后就开始渐渐互通书信。
雁足这里总是依托着四季,旁边的广玉兰悄然绽放馥郁的花香钻进鼻腔,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旁边的荼蘼含着小小的花骨朵,等待着宣判春天的结束,夏日的来临。
“月荼又来找书信了?给今天有你的两封。”
“谢谢阿伯。”
还没出门月荼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她知道小雪儿定是要絮絮叨叨的跟自己说好几页,所以决定先是打开李响的信。
李响的书信总是写的一板一眼的,不管月荼说几次李响还是坚持在信封上写“与月荼书”。
不可否认写的确实漂亮,不像苏怀然那般入木三分,游云惊龙但是也端庄雄秀,瘦劲清峻好看得很。
跟平时一样不过是写一些在罗香峰发生的琐碎事以及希望她有时间能去罗香峰看看他,“前此一函,想已达览,望复为盼;西窗落花,引日成岁。”
抬头看天边云卷云舒,好像是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
再看小雪儿的书信就简单多了,开门见山,前两页全是自己对弘曦派的看法以及在那里发生的事:“那个掌门人真的好温柔啊,但是这里有一个藏书阁是个禁地,听说当初苏怀然就是因为进了禁地,看了里面的书走火入魔所以掌门才亲自出面斩杀为民除害。但是既然有如此危险的书为什么不直接一把火烧了?”
苏怀然具体是怎么死的她不知道,问过,但是苏怀然没有回答,只是告诉自己就算是有了能独当一面的能力,有些东西也不可以随随便便去触碰。也查过资料,但是说的话就像是对过口供似的,一模一样,都说是苏怀然偷看邪书走火入魔。
简直放屁,他正不正常自己能不知道吗?
“不过啊,弘曦派和罗香峰来往一直很频繁,所以我经常会去找李响玩。我告诉你啊,李响身边有一个叫柘鱼的女生跟影子似的一直跟着他,但是上次知道你要来竟然回避了!哼!我想这女的就是要能你抢李响,你快点下手啊!!”
看到这里月荼不禁暗自吐槽自己什么时候跟她说过自己喜欢李响,而且人家李响也不喜欢自己啊。真不知道小雪儿是怎么想的。
这几天林枣来信说自己正在读圣贤书,等读透了就给他们写一首自己的大作。
实在难以想象又黑又壮的他是怎么用挥舞屠刀的手握笔的,而且只要一想到他愁的呲牙咧嘴的一边看书一边写字,嘴里还念叨着不明所以的子乎者也就觉得好笑。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看信呢。我去给姥姥做饭了。”看单薄的信纸放在桌子上,阳光透过将温柔的光洒在桌子上,苏怀然忍不住随手捡了一篇来看。
“望复为盼,西窗落花,引日成岁。”拳拳相思,隐忍至深。瞬间在苏怀然手中化成齑粉消散在风中,仿佛不曾存在过。
艾岁部长老有一孙女,嫁于南城,死后不见尸骨;留有一子名为南御。算起来应该有十九岁了,十年前台上那个,就是块遮羞布。
夜阑人静,月明星稀。花香馥郁一缕一缕的闯进月荼的梦。
黄沙漫天,赤地之上一轮红日定在浓云上,好像白色锦缎上染上了大片大片的鲜血。周围累累的尸体和被丢弃的战车辎重堆积在战场上,战士们或完整,或残缺,或睁着眼睛,或没有眼睛,尸体残檐断壁般的支离破碎。身体倾倒于敌方但是脚是朝向家的反方向,从他们视死如归的脸庞上好像还能看出妻儿父母的微笑,然而迎接他们的只有绝望的呼喊和幻灭。
血红色的腥味萦绕在身旁,身体好像被冻僵了一样没有了知觉,就连眨眼也成了奢望。胸口好痛,一把刺矛穿进心脏,为了身体不倾倒将手里的长枪扎进脚骨固定在地上。
尊严,不跪敌人。
视线彻底模糊了,天幕终于黑下来,最后陪伴自己的只有耳边乌鸦的凄凉,秃鹫啄食的场景。
对不起了我的将军,妾身恐怕要下辈子才能等将军替妾身绾起青丝,清晨画眉摘一朵山茶花插在发髻上夸一句:“吾妻甚美。”
我这辈子都没听你说过一句你爱我,我这辈子都没等到过你的花,我这辈子没替你开枝散叶过,我这辈子,我这辈子,我这辈子。。。
下辈子我还嫁给你,这些你补偿我好不好。。。。
“醒。。。醒,快。。。啊啊啊。。”
月荼像一个溺水的人,伸出双手慌乱无措的试图抓取救命的浮木。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下,枕头被浸湿了一大片。
苏怀然轻轻推动月荼的肩膀,厉声呼唤:“月荼,月荼!睁开眼睛!”
可是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都睁不开,依旧沉浸在长河落日,孤蓬满天的梦境中。
无法,苏怀然只好施法强制她清醒。
“呼~~哈,哈。。。”月荼惊恐地睁开眼睛,眼角微微发红,看她惊魂未定的样子苏怀然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声音温柔的安慰着:“没事,没事,我在。”
“苏,怀然?”
“嗯,是我。”
月荼怔怔的被他抱着脑海里全是厮杀的场景,残缺的尸体,不甘,幽怨,惊恐,所有不安的情绪全部向她袭来。良久,她紧紧抱住苏怀然的脖子小声抽泣。
“做恶梦了?梦到什么了?”
“战场。”
苏怀然抬头看向窗外本不应存在的山茶花树,此时它盛开的格外灿烂。
“没事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擦擦眼泪,有人来找你了。”
“谁?”找她?大半夜的谁会这么无聊的过来找她。
苏怀然拍拍月荼的肩膀示意她往窗外看去,一树山茶开得极好,红的像血要滴下来一样。突然一个女人的身影逐渐显现,她身穿甲胄,残缺不堪的红色披风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尽管脸上尽是尘土但是依旧能看出她面容姣好,一头墨发没了束缚肆意的飘散在女人身后。
女人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席韵,我是来许愿的。”
月荼瞪大了眼睛指着女人:“就是她,我梦里的那个女人”
第三十五章:不许你靠近他们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两国交战,生死必然。但是事情与南昌国没有牵扯,修仙之人也一开始就被规定了不准插手凡人的事,所以月荼对战事知道的并不多。
但是罗凉境内有一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封坛拜将成为唯一的女将军的传闻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
不过听传闻也说,两年前的一次皇室内斗里她战死了。以前总觉得这传闻是假的,如此英雄怎么死不得其所;现在看到席韵的灵,月荼只觉得可笑,这样的巾帼英雄竟然死在自己人手里。
人心经过贪婪的浸泡,尝过利益的滋味便再也无法直视,荒诞到可笑可悲就无异于饮鸩止渴。
窗外的花树开得极好,鲜红色的山茶花在晚风中舞动,像一名风情万种的舞女一样,叫人忍不住就要上前采撷。
但是这树不是真实存在的只在夜间才会出现,并且只有月荼和苏怀然能看见。这样的情况已经连着出现好几天了,他们没有答应席韵的许愿,准确的说应该是苏怀然单方面没有同意她的请求。
席韵每天晚上都会来,苏怀然每天都会拒绝,但她依旧坚持不懈的每晚都来拜访。
春末夏初的时候姥姥没种什么这个时候成熟的作物,万物生长的时候倒是开了不少鲜花。月荼决定去山野里采点,挑挑拣拣在集市上卖掉还能补贴家用。
于是苏怀然耸拉着脸很荣幸的跟在月荼身后提着篮子跟她满山遍野的跑,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风儿带着微微的暖意吹着,空气里充满了甜醉的气息,看着前面月荼蹦蹦跳跳的身影,他始终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跟她一起来。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真正的山茶花,每天只见窗外的假山茶花,她都觉得快精神恍惚了。
它开的是那样富有活力,富有生机,艳丽的红色重瓣深藏在墨绿之中,若如一个个娇羞的姑娘不善于见人,却又好奇的翘首以望,跟席韵是截然相反的。月荼很难理解,为什么她这样英气的女孩子还会喜欢这样娇气的花。
“你为什么不同意席韵的请求,我们好不容易有一单生意。”月荼最终还是没忍住上手去摘,可是因为身高问题还是苏怀然帮忙采的。
“她有什么可以交换的吗?”苏怀然的话就像他的体温一样毫无温度。
对于他的冷血月荼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对谁都这样,要是哪天真的有了同情心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可是她生前保家卫国,死后难道让她跟自己喜欢的人好好道个别也不行吗?”
“从一开始我们发布通告的初衷就是交换,他们只有出灵力我们才能帮他们办事,只要有这一次例外那以后的人就会那这件事说话,到时候你是帮还是不帮?”苏怀然虽然冷血但是说的不无道理,只要有个开头就会更多的效仿者扑面而来。
“那席韵岂不是很可怜?”
“只能怪她命不好了,死后也不能善终。所以我才跟你说不要当个好人没什么好下场的,你看那些死的早的不都是好人吗?”
月荼不以为然,谁说的都是好人,你就不是个好人还不是年纪轻轻就死了。
“就没有个折中的法子了?”
“没有,你要采就采不要一直在我头上动来动去的!”苏怀然使劲摇头试图将月荼在他头上弄得花圈抖落。
“哈哈哈哈,你别抖了啊,多好看啊。哈哈哈,你长的这么好看要是有一天扮成个女人一定有很多男人喜欢,不如你去棠梨楼试试?”听得苏怀然眼皮直跳,刺眼的粉色被自己从头上打落,娇滴滴的散落在身旁好像在询问有没有兴趣接客啊!
月荼笑的直不起身子的样子让他看着莫名的窝火,一气之下拿起手中的篮子扣在她头上:“你自己去卖花吧!”拂袖而去,干净利落一点都不给月荼挽留他的机会。
“切,小气鬼,连个玩笑都不给开,自己去就自己去。”说着便转身带上篮子里的山茶花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天的街市自然比不上晚上的瓦肆热闹,来来往往的路人完全无视月荼卖力的叫喊,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篮子里的鲜花一定是过不了今晚的,眼看着鲜花慢慢枯萎她却无能为力,月荼耸了耸肩准备:“哎~~看来今天又得跟苏怀然借钱了。”准备收拾收拾就走了。
“小姑娘,有山茶花吗?最好是红色的那种。”
天呢!救世主啊!
“有有,好巧不巧今天就只采了红色山茶。”抬头一看,那人长的高大,剑眉星目眼睛黑的像一潭深水怎么望都望不见底,但是嘴角的胡渣又显得整个人憔悴凌乱。
男人高兴的接过月荼手里的山茶花,也没问价钱顺手给了一两银子。
“客人,您给的太多了,我带的钱找不开。”
男人摸了摸胸口又看了看钱袋,相视一笑,迎着夕阳金光之下甚是温柔:“这就是最小的零钱了,你明天还会来卖花吗?”
什么叫这事他最小的零钱了,合着谁的都有钱就她是个穷鬼呗?
“会的。”
“那你就每天来给我送山茶花吧,直到满一两银子为止。”
男人的脚步似乎有些一高一低,但身体挺的板正。看他穿着粗布麻衣也不像是有钱的主,眉宇之间却可见其气度不凡,应该是非富即贵的主,出手也是阔绰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姥姥端着手里的一两银子甚是好奇:“今天怎么挣了一两?你是卖了多少?”一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她到底是卖了多少花啊。
“只卖了一篮山茶花,客人订了一两银子的量,每每这个时候给他送去就好。许是给他家夫人买的,看着是个方正人物。”
姥姥不再说什么,毕竟街市人多离家不远,只是送花而已,只当她是遇到了富贵人。
“明天我跟你去送,不隐身!”后三个字苏怀然着重强调,最近月荼总不让他见人,好像他见不得人似的。
月荼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玩味的倚在桌子上挑眉道:“吆~苏大人之前不是跑的很欢快吗?走得潇洒~头都不。。。唔,唔。。。”
苏怀然单手捏月荼的腮,嘴巴嘟起没法说话,只能慌乱的甩手拍打禁锢着她的手臂。这程度不痛不痒的,苏怀然没把她放在心上。
“叫你再多嘴,下次就把你的嘴撕烂了。”
“唔戳惹,下持不该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苏怀然刚一松手月荼就双手托腮轻轻揉搓,这家伙下手真狠,感觉脸都火辣辣的要是照镜子的话一定会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为什么又突然要跟我一起去了?”
苏怀然慵懒的抬了一下眼皮:“因为我觉得一个普通人不会有这样的执念。”
月荼一边揉脸一边不忘给他甩一个大白眼:“万一人家只是每天给心爱的人送一束花呢?你疑心病也太重了吧。”
“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明天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又不会吃亏。说这,我要提醒你以后离那个叫李响的孩子远点。”苏怀然抬手轻轻放在月荼脸上,一阵凉丝丝的感觉瞬间覆盖已经微红的脸上,本来应该是很舒服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好像越来越红了。
“我说李响给我的信怎么不见了,原来是你干的,你凭什么对人家有偏见。”
苏怀然好奇的盯着她的脸,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半蹲着身子与她视线平行。
“因为我怀疑他的身份不正常,可能是艾岁部的人,当年你考试的时候在台上坐着的姽婳南城人,他不是真正的南御。那个时候的南御应该只有九岁,跟你是一样大的,有个孩子在台下是藏起来看假南御的,后来他来找你我才知道他叫李响。先不管他是不是跟艾岁部有关,单是他这么重的心思你就应该离他远点。”
“可是你都是哪来的这些消息?”月荼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可是身后就是桌子,再退一步她就要倒在上面了。身体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半倒在桌子上,连带着苏怀然身体前倾,两手撑在桌子上。
两个人离的极近,月荼感觉身上在止不住的冒汗,心脏跳动地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没有来得及回答月荼的疑问,反而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啊,跟熟透的螃蟹似的。”
哎?我应该怎么回答?感谢你没有比喻成猴子屁股吗??
“你,你压着我了!气上不来,脸憋红了!!”你个榆木脑袋去死吧!
闻言苏怀然立马起身,这要是真的压死了自己可就完蛋了。
得到解脱的月荼红着脸推开他就跑到院子里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我当年跟将军认识的时候也是这样,差点被他气个半死。”
回头,是席韵,她还是原来的样子,闪着寒光的甲胄,凌乱的头发,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只是胸前的洞已经不再流血了,里面的心脏也不再跳动了。
“将军。。。对不起。。。”
席韵慢慢靠近月荼:“没关系,你们不同意也情有可原,当时通告上写的很明确,付出代价才能回报愿望。我只是一只孤魂野鬼,哪来的灵力做报酬,你能听听我说话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当初,我跟苏靖驰拜堂的时候他连一句情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我喜欢山茶花就在院子里种满了山茶,又害怕我看腻了四处收集奇花异草哄我开心。”
月荼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猛地看向席韵:“将军你,喜欢山茶花?还是红色的?”
“对,你怎么知道的?”
月荼抿着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跟她说,一番心理挣扎下最终决定还是不说了,也许只是凑巧呢?不要白白浪费了别人的希望。
“我是猜的,看你总是在窗前幻化出一树好看的山茶花。”
“你头上的兰花好看,我有一支山茶的,是血玉雕刻的,靖驰怕我驾驭不了又跑去山里焚香斋戒养了许久才赶着我的生辰送来的。如今我也不能带了不妨送给你,女孩子总得有几件艳色的首饰。”
“不用了,好的首饰我会给她买,不劳将军费心。”
还不等月荼说什么呢,苏怀然就厉声从房间出来。
“月荼,你先进去,我跟席韵将军有话要说。”
呸,又要背着自己说话,怎么还是拿自己当小孩子。心理说的畅快到了嘴边一句话也说不出,身体怪怪的进了屋。
见月荼进去,转身开门见山的对席韵说道:“你是想用血玉簪子切入?”
第三十六章:花钱,花穷他
席韵刚刚对月荼春风般的笑容在见到苏怀然的那一刻,几乎是瞬间就凝成了冰霜。
“怨灵的去留和执念的消散全靠纵灵者月荼一人之力,你在旁边什么都不干还指指点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养的面首呢。”她说话直接,上战场的人向来直来直去。说罢便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靠在树旁望向天边某个地方好像那是她的心之所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保证她不吃亏。你那个血玉乃是邪煞之物,你作为礼物送给她是何居心?”
席韵则是被激怒了一样,横眉冷竖,秀丽的脸蛋写满了愤怒。手中怨气凝结,一把死前的长枪迎着月华显现手中。“哗——”长枪撩起,树叶纷飞,地上的尘土打着小旋儿,了了便消失。
一道凌冽的寒光突然出现在苏怀然的勃颈上,宣誓着-主人的愤怒:“你离开那个姑娘,我是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她脖子上戴的什么,你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人不人,灵不灵却又独立于世间,那颗天煞孤星泪你能看不出来?要不是你默许就是诓骗她戴上去的!!”
声音越说越激动,她恨不得长枪一划直接杀了他,那姑娘单纯心善,身边不应该出现这般心思恶毒的人。
她本是肉体凡胎,但是死后这两年变成孤魂野鬼也见识过的怪力乱神的事情也不在少数,这天煞孤星泪就是那时候听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说的。天煞孤星泪,只有被选中的人才有,她记得清楚。那个被选中的人叫凌清清不叫月荼,天煞孤星泪只有一个。那月荼身上的就只能是苏怀然拿了凌清清的孤星泪给月荼戴上了。他不会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作用,天灾人祸尽临其身,他想不动刀的杀她。
以煞止煞,她身边只有一支血玉的山茶花簪子,现在竟然也被眼前这个冷血的混蛋发现了。
苏怀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不太好。他轻轻闭上眼睛一道力道极大的灵力波动将席韵弹开,再睁眼时她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你说的很对,天煞孤星泪就是我送给她的,她也是自愿戴上去的,”黑色的靴子一步一步的向她走近,身上的蠃鱼纹像是要活过来了一样。天边的乌云一点点将天上的玉盘吞噬,只看见苏怀然浅褐色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光,强烈的灵压和杀气叫她害怕的不行。
他蹲在她身边,冰凉的手禁锢她的下巴好叫她与自己对视。此刻的苏怀然完全就不是白天笑里藏刀的样子,他化身修罗,从地狱爬出。
“你想用血玉的煞气冲掉天煞孤星泪的煞气,既然你对她这么好那干脆做的再多一点吧。听说人的阳寿也可以换取灵力,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邪魔外道这一说法,这也是为什么邪魔外道会对追杀的原因。”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没有阳寿给你。”她想挣脱,可是他的手就像钳子一样牢牢将自己定住,倘若她还活着的下巴一定是一片淤青。
苏怀然咧嘴一笑,是耻笑,他在嘲讽她:“总有人还活着的,也总有人还在想着你,念着你,无时无刻每每到了晚上就会情不自禁的为你斟上一壶酒,邀请黄泉之下的你一起痛饮。”
“闭嘴。。。不要再说了。”他在打靖驰的主意,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怀然想没听见一样继续讲:“那酒一定是你最爱的佳酿。。。”
“我叫你闭嘴啊!”
“那人说不定还会跟你一起聊聊你们以前的往事。。。”
“月荼!月荼!”疯了,疯了。这人彻底发疯了!!
苏怀然放开席韵的下巴,指尖轻点,地上突然出现一圈圈蓝色的涟漪,席韵想逃但是身体却像被神秘的蓝色束缚住一样根本动不了。
月荼一听见席韵凄厉的叫声立马翻身手脚麻利的从窗户跳下去,如眼便看见苏怀然画了什么阵法将席韵禁锢在里面,但是从外面看去席韵好像在挣扎,但是又很老实。
席韵眼睛通红,她现在就想抄起长枪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苏怀然!!你要是敢动他,我就对月荼下手!!”
致命的威胁只换来苏怀然轻蔑的耻笑:“你觉得我是为什么才让月荼等了十年才开始接这种生意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你们这样的人,你死后在外流浪两年,能继续存活在世上就是个奇迹了,你觉得你现在是遇劫级纵灵者的对手吗?”
“席韵啊,你已经死了,你不再是罗凉唯一的女将军,你的丈夫苏靖驰也不再是罗凉的战神,罗凉的传说已经被罗轻萤公主替代了,你该安心的走了。”
罗轻萤。。罗轻萤,为什么,怎么会是罗轻萤她不是不会武功吗?怎么会是将军??
“不可能你在骗我!!”
苏怀然抬头就看见月荼站在外面费劲的眯着眼睛想看清里面的状况,于是手下加速,风尘将月荼驱逐几步,蓝光更加浓郁任由月荼怎么观望就是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是不是在骗你你跟我签下契约不就知道了吗?”
席韵思忖良久终于答道:“我不同意!!”
她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别人伤苏靖驰一分一毫,苏怀然想取他阳寿,现在还特意赶着月荼退后,绝对心机不纯。
苏怀然根本就不是来争取席韵同意的,只是来通知她的。
“实力至上,一腔热血根本活不下去。”伸出手指轻点席韵眉心,一缕红光从眉心飘出,飘飘悠悠的进了苏怀然体内。
“拿你一缕魂一缕魄,等事情结束自然会还给你让你安心轮回,我们也会帮你叫你跟你丈夫见面。”蓝光如潮水般迅速消退,出现一红一黑的两个人相对而立。
“。。。你这是强买强卖啊。”消退的光芒刺痛月荼的瞳孔,久久睁不开眼睛。
“强买强卖又如何,有能力的人可以肆意杀伐,我也完全可以杀你取你怨气,再杀你身边人取其阳寿。这么做已经是仁慈直至,你不要不识好歹。”
眼睛刚刚适应过来月荼就冲向席韵。
“席韵将军!!”
席韵闻声看向月荼再看看苏怀然微微变化的表情和在阵法里的表现,嘴角上扬:“你就不怕我告诉月荼?”她拿的准,他在怕她,尽管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直觉不会错的。
苏怀然并没有被撼动,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将军的观察力确实可以,她不知道原因,但是依旧能得出他在避讳月荼。
手中一缕幽幽红光腾起,幽若细丝,似断不断仿佛一阵不大的风就吹没了。
“那你的魂魄就没了,到时候就怕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想看茫然,修了一辈子,最后只是陌生人,怕是连下辈子都许不下约定。”
席韵没有说话,她拿的准苏怀然的尾巴,苏怀然就能拿的准自己的尾巴。
“席韵你没事吧,苏怀然你干什呢?为什么突然启动阵法?”
“我答应了将军的要求,明天起你不准再赖床。”然后在月荼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顺势给席韵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席韵尽管有一百万个不乐意但是依旧配合,她只能牺牲月荼了,等事成之后她会补偿她,那个血玉山茶花的簪子月荼会派上用场的。
“对,这位苏先生,”苏先生这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他同意帮我了。”
真是天上下红雨了,苏怀然这性子不扒了别人一层皮还能帮忙?什么时候他对慈善也感兴趣了?
“可是你不是说无利不起早吗?你要了将军什么好处?”他一定要了什么东西,反正他是不会做亏本买卖。
“没什么就是要了一点小东西,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至于刚刚将军说的什么姑娘家的妆奁(lian)里总得有几件艳色的首饰这话说的在理,不妨今夜我带你翠宝阁选几件,那血玉山茶花是将军爱人送的生辰礼物,拿着不对。”
他是不会给席韵留下一点机会的,先给月荼买几件拿的出手的首饰,到时候就不会眼馋一块血玉了。关键还是块带煞的玉。
翠宝阁?月荼都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那是全国最最高档的首饰店,能进去的人非富即贵,里面的首饰珠宝也都是旷世之宝,就连皇室里的人也会微服到此,其远近闻名到邻国也会常常到访。
她知道苏怀然有钱,但是她不知道他竟然有钱到说要带着她去翠宝阁随便挑首饰,这,做梦吗?
她很向往那种地方,若是日后成亲身上能戴一件翠宝阁顶便宜的首饰也是此生无憾了。
但是依旧觉得自己配不上这种高贵的器物,连忙摆手拒绝:“不不不,我不会要将军的首饰,即是将军爱人赠物月荼更是不能收。翠宝阁里的东西适合金枝玉叶们戴,我是个糙人戴这种高贵的珠宝是要遭雷劈的。”
见月荼如此,席韵先是开口:“他叫你,你去就是了,相不相的中还得另说,再说了苏先生盛情,你也别拒绝了。”这孩子这么听话,这么懂事苏怀然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他的良心是让狗吃了吗?花钱,使劲花钱,花穷他!
再说了,他为什么会请月荼去翠宝阁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是想养肥了月荼的胃口,看不上一个小小的血玉簪子,还是最没新意的山茶花的样式;二是为了在那里碰碰运气,他想找罗轻萤。
苏怀然随着附和,月荼耳根子软经不起别人说道,最后答应苏怀然去了翠宝阁。
席韵坐在花树之上抬头望着水龙上的那个小小的身躯,一朵清清淡淡的碧玉兰花在月华的照射下散发出圣洁的清辉。
“倘若你稍微绝情一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倘若你对人心稍微失望一点,也不会被骗的如此凄惨。”
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对月荼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但是不管放在席韵身上,还是放在月荼身上都很贴切。
她们,都是悲剧。
第三十七章:翠宝阁奇遇
毕竟不是一般的珠宝阁,翠宝阁大的离谱,装修整体走古朴韵味。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望眼是清一色的梨花木顶梁柱,淡淡的梨花木香充斥在身旁,高贵典雅望而却步之气势,让月荼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真是寒酸极了!
头上没有一点装饰,只有一支及笄那年的兰花碧玉簪子绾在头上不仅没有一点加分反而显得更加寒酸;至于身上那身粗布衣裳更是不肖再说。莫不说有人说丢死个人,她自己都想找个洞钻进去。
月荼刚转身没几步就被苏怀然一只大手给揽了回来:“干什么去?”
月荼扭捏的一双手乱绞衣摆,两颊微微发红:“我穿的太寒酸了,我怕进去会被赶出去。”
当是什么事,苏怀然大手一挥拍了拍月荼的肩膀叫她安心:“没事,你寒酸没关系,我贵气啊!你就当是我的丫鬟进去嘛,他们又不会赶你走。”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赶紧进去就好了,他有预感今晚罗轻萤会来翠宝阁的。
此话一出,月荼瞬间当场石化龟(jun)裂,到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这。。。这整的,我还得谢谢你呗?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月荼原以为他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结果还是高估他了,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不能指望他说出点好话来。
“怎么了?看你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啊。你不想当丫鬟吗?可是让我扮演你的侍卫也没人信啊不是。”说便说了,他还觉得不过瘾似的为了让月荼认清自己还得地做出上下打量的动作。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昔日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抽条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尽管衣着朴素但是面容姣好,气度不似普通人,隐约间带有一丝盛气凌人的高傲。只不过月荼为人和善,也不知道这份盛气凌人的傲气是打哪儿来的。
有时候月荼就觉得他英年早逝是不是嘴巴毒说错了话,要是自己有贾清逸那实力也一定不会让苏怀然活下去继续危害人间的!
月荼抹了一把脸上的头发,小碎步站在苏怀然身侧,仰头朝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可把苏怀然吓了个不轻,月荼这笑简直跟纸扎店里的纸扎人似的笑的虚假且阴森,他竟然觉得有一丝恐怖。
“。。。你这是干嘛?”
月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少爷,我现在是你的丫鬟啊,怎么了月荼笑的您不满意吗?”
“满,满意。。。但是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要是觉得累了可以放松下来不用笑。”他哪敢多说话啊,感觉自己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月荼立马就会转身召唤惊蛰。
苏怀然第一次有了走在前面却锋芒在背的感觉,每一步都走的僵硬,甚至觉得好像同手同脚了。。。
翠宝阁从外面看低调内敛,但是进了里面完全是另一种风格。屋内挂着无数高低错落的明灯,宫灯,照的屋内灯火通明。细看那装饰华丽的摆设不管是桌椅木雕还是珠宝翡翠都精致玲珑,每一寸都能看见匠人的心血。
“将军也是个姑娘家,原来也会来翠宝阁这种地方。”
“当年席韵将军是一生都奉献给了沙场,临死都没有一件正经东西陪葬,想来也是可怜,我怎么说也是苏靖驰苏将军的弟子,算起来席韵也应是我的师娘。我是打算带几支适合她的首饰一并烧了送她以慰籍她的在天之灵。”
答话的姑娘看起来斯斯文文,头上带着跟自己差不多的碧玉兰花,只是比自己多戴了一支白玉兰,但是她的兰花没自己的好看。
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外罩一层月华轻纱,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朦胧之美,仿佛她是出现在烟雨巷里站在青石板的小路上撑伞的女子。
可是她明明听见同行的男子叫她将军??这样的女子也能当得了将军?而且他们是不是还说了“席韵”和“苏靖驰”的名字?
放在以前她可能会觉得也许是自己听错了,但是现在不会了,遇劫期的纵灵者灵力高于同期其他职业,非绝顶之人不会撼动她。所以他们一定跟席韵有关系,找到他们说不定就能找到席韵将军的丈夫,苏靖驰。
还未等月荼上前询问,苏怀然一只手悄然摸上她的后颈,先发制人现将她固定在沉香木前的长桌旁,月荼就像一只被扼住后颈的小猫一样任由苏怀然摆弄。
“可有什么喜欢的吗?”
苏怀然下手重,月荼只感觉自己后颈冰的都快麻了,还生疼,只能偏着头以奇怪的姿势欣赏那些赏心悦目的珠宝。
最后终于忍不住:“我说这位大爷,我也不跑,我也不吵,您不用这么抬举我还亲手捏着我的后脖子,奴婢跑不了的。”
一声“奴婢”叫的他好像手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迅速从她娇嫩的跟节白藕似的脖子上拿开。
“奴婢身份卑微,佩戴不得这些好东西,还是请少爷快些去干正事吧!”又不真心给自己买东西,也不真心帮席韵实现愿望,她真是苏怀然今天晚上这么折腾是想干嘛!
可是苏怀然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似的,随手从案上拿起一支锦簇的海棠花戴在她头上。手工是极好的,将花朵的各种形态展现的淋漓尽致,栩栩如生。
有的花将开未开,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有的全然绽放,呈弯曲状,每一片花瓣由外到内,颜色由深红变成浅红,最后变成白色,花蕊是娇嫩的黄色。用翡翠做的叶子在烛光的照射下也晶莹剔透的,表面还点缀了几滴水晶当做露水,细看远看都甚是可爱。
“今晚的正事不就是来跟你买首饰的吗?海棠和兰花都很适合你,不妨就选这支海棠如何?”贴心的将刻有芙蓉的铜镜推至月荼面前。
“你长的清秀,海棠寓意清冷高贵之人,你戴着最是适合,不过花枝较大不适合日常,买回去替你放进那紫檀木的妆奁里。”
“紫檀木的。。。妆奁?”她是有一个妆奁匣子,但是是梧桐木的。紫檀木造价极高,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行迹败露,立马别过脸不再看她,随口扯个慌糊弄过去:“啊。。。不是,说顺了,是梧桐木。前世身边尽是紫檀,金丝,突然改口叫梧桐不太习惯。”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委屈了他似的,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是。
“对了!苏怀然,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议论席韵将军和她的丈夫苏靖驰将军?”月荼猛然看向他,他也不好再回避,只好再与她对视,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包揽世间一切温柔。
我见过山城在细雨连绵里变得骨瘦嶙峋;我见过青云打湿绿萝;曾经约好一起走过的人也终究会在红尘陌上的某个渡口离散。
觅渡,觅渡,风景依旧,你呢喃的话语在梦里还存有余温。
“没有,你什么都没听见。”猛然间才注意到自己原来在她的眼睛里沦陷失神,天煞孤星泪,到底是煞的月荼还是煞的自己。
月荼没有说话,他说的是“你什么都没听见”也就是说,他也听见了,而且那个女人好像真的跟席韵脱不开干系,但是他瞒着事情不告诉自己。
“我才是送席韵离开的人,整个交易能不能完成的关键还是在我手里。”她将海棠摘下,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太昂贵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甚至于感情,她都觉得自己不配。
她一直都知道,秦家不待见自己,小雪儿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苏怀然在利用她,自己心里长出了不应该存在的萌芽,当年在云易寺的神树上她也不应该许愿。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心里好生难受,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胸口闷得慌:“抱歉,我只是觉得我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怀然,我好闷,我们回去吧。”她抬头看向他,眼眶里噙着泪水,欲落不落。苏怀然觉得心里痒痒,自己好像真的有点过分了?
他伸手为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也许应该试着跟月荼说了,但是说了,她能接受吗?自己的灵力是靠吸取活人阳寿获得的,他前世坐实了的罪名也是这个原因。
“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只是现在不能说,但是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纸包不住火,贾清逸的嫉妒之心会被昭示,自己的贪婪也会被月荼嫌弃。
他现在想想不出来月荼嫌弃自己的神情,她站在那些正派人物里,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全是冷漠和厌弃,好像自己就是地上的虫蛆一样。
【苏怀然,我对你好生失望。】
苏怀然的眼神温柔的不像话,是月光洒进海浪,在暮色里拾起她的身影。可是他依旧眸色极浅,里面全是凉薄,她觉得苏怀然身上的那一层温柔只浮现于表面,他不是个能被暖起来的人。
这就是块千年的寒冰,捂不热还伤了自己。
月荼将自己整个人埋在苏怀然的胸口里,闷闷的用鼻腔发出一声“嗯”。
“罗将军什么时候回国?”
那个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伸出纤纤玉手挡在嘴前,莞尔一笑:“还不着急,靖驰还没找到。罗凉可以没有席韵,但是不可以没有苏靖驰。”将另一只手的碧玉兰花交给掌柜的。
“姑娘好眼光,这是店里最好的一支碧玉簪子了。本来小店是不会进这种上乘玉的,难于雕琢还极为稀少,成本是在太高。
不过几年前有个公子来非要这种玉,刻这种兰花的,旁的不行,配不上他口中说起的那位姑娘。
说起来那公子也是个富贵的,钱随便花,说是一定要赶在及笄之日赶出来。当时一共做了两支,这是另外一支。”
掌柜的刚要帮她包起来,那姑娘顺势将簪子抢过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照掌柜的说,我这只是几年前被别人挑剩下的次品?!”
“哎呀呀,姑娘啊,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店的东西都是上品,这种玉实在难寻难雕,况且这样式也不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珠宝饰品是时间越长越值钱,小店开了多年实在不敢砸自己的招牌啊。”
第三十八章:只是觉得自己多情了
此处聒噪也与周围形成对比,引得旁人不由自主的往这看去,月荼也好奇的从苏怀然的怀里探出脑袋,一眼就定格在那个姑娘手里东西。
簪身澄净,青绿的自然,像是一潭绿水结成清绝的冰,沉浸湖底,经过百年沉淀被人打捞起,澄澈晶莹的程度不免让人觉得挑剔。
顶端乳白色的兰花开的放肆,也开的凌冽。兰花丛生花瓣紧挨着,娇嫩的花瓣裹着黄色的蕊丝,仿佛靠近便会闻到沁人心脾的馥郁。只需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下了心血和时间的的东西。
罗将军也是感觉到了自己刚刚的粗鲁,马上恢复了往常一派温柔的态度,立马跟掌柜的道歉:“哈,我只是多问了一嘴罢了,掌柜的莫要多想,多少钱我们买了。”
“一万两。”
罗将军玉手往袖口一伸,十张银票排在柜前。掌柜的看后尴尬一笑:“姑娘,我们这里,顶楼上的首饰是以黄金为计量的。”
不光罗将军,就连她身边的人也被惊得眼睛瞪得老大,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此起彼伏的声音无一不在议论着这支簪子叫价虚高。
“什么??一万黄金??你这是什么玉,怎么这么贵?”
掌柜的心平气和,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议论,平静的解释道:“这簪子就是因为造价极高所以才一直出不了手的,这是从北境风雪之巅的寒湖底里捞上来的,一共就敲下来一块,光这一块就耗时六个月才送到本店,又请的技艺高超的师傅从年中刻到了年末。绝对对得起一万黄金这价。”
月荼听得认真好像这话是对她说的一样,下意识的往头上摸去,冰冷的感觉触动神经,牵动心跳,抬头望他。
“你从这定的?”
“不是,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他否认了,速度很快,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实情,但是也不自然,说的是独留月荼等他回来其实就是落荒而逃。
“。。。好。”月荼有些失望,但是一切又很合理。
一万两白银也多,但是也不至于拿不出手,一万两黄金可以养半年的兵不是罗将军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而且就算是有,她也不敢拿出来。
十两白银是中上等家户一年所有人的生活费,更何况是一万黄金呢?传闻会说罗凉女将军罗轻萤一掷万金只为一支碧玉簪子?她还要不要继续在罗凉待下去了?
但是就在这站着也不是,出手买下也不是,陷入极度尴尬的境地,身边过来看的人也越来越多,罗轻萤觉得脸上烧得慌,鼻尖冒汗,紧紧抿着嘴唇,手指冰凉。
她多希望此刻能有个人来帮帮她,说点什么也好。
“一万黄金,我出。”如她所愿,清朗声音的降临仿佛救世主的召唤,罗轻萤转头就看见一个男子站在人群,模样尚轻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如冠玉,银色发冠将一头墨发高高束起。
身长七尺余,有风仪,人以为龙章之凤姿,天质自然。身穿一身黑色长袍,腰间盘一条黑色腰带,胸前绣一条直冲云霄的大鱼,有一种翱翔天水之间的凌云之气和飘然若仙的感觉。
十张泛着淡黄色的银票交换了装着碧玉兰花簪的(du)匣,罗轻萤静看男子将椟匣送到自己面前,男子笑道:“佳玉配美人,姑娘绝色当是这碧玉兰花高攀了。”说得好听可是这样的话就是不对月荼说过。
掌柜的看到苏怀然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刚要说些什么,苏怀然马上使个眼色,掌柜的心照不宣不再说话。
月荼没有听话的站在原地等他,她很少这般不听苏怀然的话,往日不过是顶嘴拌两句。她小小的身影藏进人群里,看见苏怀然一掷万金为一女子买下一支跟自己一样的簪子,她看见苏怀然对那女子笑的温柔。
他还瞒着自己,他还有好多事瞒着自己,他也没有这么温柔的看过自己,他也没有这般温柔的冲自己笑过,哪怕是哄骗的强颜欢笑也没有。
眼睛好酸,低头不再看向人群本就寒酸免得再哭泣叫自己狼狈。
罗轻萤眉眼含笑,笑靥如花福身行礼接过苏怀然手中的椟匣:“轻萤谢过公子,只是这礼物昂贵,受之有愧,不知公子可否赏脸,轻萤想请前去游船赏江景,饮一壶酒。”
“既然姑娘盛情邀约,在下不好推脱。”他没有拒绝,反倒是答应的痛快,与其说是意外更像是一场蓄意。苏怀然抬头看向远处,月荼不在原地?
莫不是贪玩又被什么新奇玩意吸引了?算了,遇劫纵灵者也不是好对付的,应该不会有事,到时候传书叫她先回去吧。念头一出,苏怀然觉得心里轻松下来,跟罗轻萤一起下楼。
月荼转身离开,头上的兰花变得很重,摊边叫卖的花灯甚是好看,一盏一盏的承载世人的心愿随着江水流去。可是看着随江逐流花灯她只觉得那不过是“付诸东流”的暗示,只有无知的人还在苦苦执着,不肯放手,不肯醒来。
“噗咚!”一支做工极好的兰花簪子就这样被月荼扔进江水,只残留一点水花也转瞬即逝,化为泡影。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是个赝品,是个实打实的赝品。”十年了,她至少十年没有听见夏童的声音了。
月荼脸上波澜不惊,顺着江水往回走。
“我也没有受伤,你怎么就出来了?”
“并不需要你受伤,只要你的身体或者意志受挫我都会出来,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啊。”她说的这样好听,仿佛在月荼最脆弱的时候她就会出现。
“也是,我要是倒下了·对你们也不算是什么好事。”
月荼竟然没有反过来刺她,还真是有些稀奇,莫不是越长越回去了?
“我知道你喜欢那个穿蠃鱼纹的人对吗?他好不识抬举,要不将他们这对狗男女剁成肉块喂狗如何?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我可以替你动手啊!”夏童的声线因激动而微微颤动。
月荼停脚,疲惫的闭上眼睛。
“照你这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我意志强大你就会永远被我关起来。”
夏童闭嘴,不再敢多说什么,生怕再多说一句话又会被月荼找出什么线索。果然还是小看了她,原来不直接刺她是放着大的不用。哪里是越长越回去,这分明是越来越精了!
呵,猜对了。月荼觉得没意思,就这样算了,你好歹再争取一下啊!
“迷踪。”一只金黄色的小鸟凭空出现,扑棱着小翅膀在月荼身边愉快绕着飞。
月荼笑着轻轻抚摸它发光的羽毛:“走吧,我们回家。”
迷踪鸟身上泛起淡淡金光,转眼就变得巨大,俯下身子好叫月荼上来。
她怕冷,但是迷踪鸟的羽毛是温暖的,晚风习习,吹动长发仰看天上繁星点点,串成一条长长的带子;俯瞰江水河灯繁光,像是天上的星星掉进河里,花满市,月侵衣,是个赏江景的好时候。
游船上,苏怀然鬼使神差的抬头看向夜空,一抹亮光一闪而过。
看着些许熟悉,不禁喃喃低语:“这不是月荼的迷踪鸟吗?我不是还没传书吗,她怎么就走了?”
“苏公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既然已经回去了就不用再传书给她了吧?
独自坐在迷踪鸟身上,月荼突然感叹好像很久没有自己一个人回家了,远远地那一树熟悉的火红屹立在那,好像她早就知道她会自己一个人回来一样。
“席韵将军怎么还在这?”
席韵手里拿着一朵山茶花站在树下,转头冲她微微一笑。
“今晚收获了什么?”
月荼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红着脸,眼睛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
她注意到月荼头上少了东西,本是本着添置首饰去的,没想到回来后反是一件不剩。看来她收获了失望。
“他心里没你,倘若真的喜欢你,不会叫你伤心。并不是所有男子都懂的风情,但是喜欢你的也不会让你独自一个人回来。”
席韵拿起月荼脖子上的那颗黑珍珠:“这是他送你的?”
“嗯。”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他说是保平安的。”她说的没有底气,因为席韵问的时候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
“他这么说你就信了?真是个傻姑娘,这几年你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吧。。”尽管期间是发生过几件不太愉快的事情,但是也不算什么大事。
席韵叹了口气,月荼毕竟喜欢他,突然跟她说苏怀然居心叵测一时之间任谁都无法接受,她打算换一种说法。
“月荼啊,我给你讲讲我生前的故事吧。”
一听到席韵要讲故事给自己听,立刻精神起来,她还是很好奇席韵跟苏靖驰两位将军的故事你。
“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平静的江面,月亮正从水天相接的地方升起来,霎时间江面上洒遍了银光。江心一游船灯火明亮,苏怀然无端心慌起来,罗轻萤敬酒都没注意到。
“苏公子身体不适吗?”
“啊,不,多谢罗姑娘苏某不饮酒。”这要是带着酒气回去还不得脱层皮啊。
罗轻萤有些失望,看苏怀然的样子也不像是不会饮酒的,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不会饮酒还是故意推脱的。
“罗姑娘既然是罗凉将军,想必伸手一定了得吧。”这女人但是看皮囊可是看不出一点征战沙场的样子,倒是那个日日夜夜往家里跑的那个,尽管烦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她身上有杀伐之气,不是上过几次战场的人绝对不会有这般英气。
“轻萤没有厮杀过,但是也算是上过战场的人,见过血,拿过刀剑。”说罢便将手掌摊开,手掌上的老茧很是突兀,尤其是食指之间那一部分。他最是熟悉,月荼也有一模一样的老茧,只有经常用弓箭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老茧。
“罗姑娘善用弓箭?”
罗轻萤点头,笑意盈盈:“苏公子也是习武之人吗?不知轻萤是否有幸能与公子切磋一二?”
“会个一招半式,到时候还要请将军手下留情啊。”席韵的致命伤看起来是被长矛穿刺而死,但是导致她失去行动力的是左腿上的那支箭。
第三十九章:山茶花犹在·壹
苏怀然手指轻点茶杯,眼睛里全是对她的揣测。
“罗姑娘此番来南昌就是为了在翠宝阁寻得个一两件称心的物件吗?”
罗轻萤闻言放下酒杯,回头看向远处的江景:“轻萤来此处是来找故人的,不知道苏公子有没有听说过苏靖驰的名号?他是我的师傅,只不过他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罗凉就是找不到他,听说有人在南昌看到过他的身影。”
苏怀然确信罗轻萤的话不能信,这就是坏人之间的相通性吧。
“苏靖驰,听说是为难得的常胜将军,与夫人席韵也是一段恩爱佳话,但是我从未听说过他有收什么女弟子。”
罗轻萤放下茶杯,轻声叹气:“师娘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轻萤自然就被埋名了。如今只想带师傅回去,外面冷,还是家里好。”
。。。。。。
“要是遇到,苏某一定会通知姑娘的。此番天色不早了,苏某先回去了。”说罢,苏怀然起身作辑,正欲离开,罗轻萤不知从哪摸出一罐蜜粉。
“这是罗凉特产的香蜜粉,公子晚上只身来翠宝阁这等姑娘家地方想必是来给心上人选东西的,今夜轻萤鲁莽,搅乱了公子的一番好心,这是轻萤的赔罪,请公子收下。”
苏怀然低头看着那一罐密粉,湖蓝色的,上面没有任何花式,但是简约高贵,再加一点东西反而显得俗气了。
“这等好东西,罗姑娘竟然会随身带着。”伸手接过瓷罐,只留罗轻萤一人在游船内。
目送男人离开的眼神十分不好看,眉毛轻佻,手指放在水润的嘴唇上,狡黠一笑。
“大意了,但是只要你能接过去就行了。”
走到半路苏怀然掏出湖蓝瓷罐,没有一点怜惜的将它扔进江水。
“有病,我就不会再回翠宝阁把东西买下来吗?非得回家不行?跟废了手脚似的。”
山茶的花瓣一片一片,簌簌落下,远远看去宛如一场红色花雨,月亮像是也被这美景吸引,一点点靠近它们,变得很大很大。唯美至极。月荼和席韵坐在地上,靠着树根。
那年山茶花犹在,只是少了赏花的人,最后,花不开了,人也走了。
席韵最不喜欢娇滴滴的东西,人也好,物也好都不喜欢;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诗词歌赋一本都看不进去。
席韵有婚约在身,是个将军府的公子,街坊们都说他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比起舞刀弄枪他更喜欢诗词歌赋,曲水流觞。
“我已经把你的什么刀剑都锁起来了,今晚不准出尚礼府!”席尚礼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一个姑娘家家的不会女红不守闺阁也就算了,整天整夜的在外面不回家,这要是叫苏将军府知道了,取消婚约以后还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席韵是个察言观色的,抄起手旁的一本诗书。
“爹爹所言极是,我也觉得是太不讲礼数了,爹爹是尚礼女儿怎么能是个粗鄙之人,可不是丢了我们席家的脸啊。”
席韵说的越好听她爹爹就越不会去怀疑她,他只会觉得是自家女儿懂事了。
“哼!你啊,要是真的知道就好了!”爹爹甩甩衣袖离去,许久再听见什么动静,席韵猫着腰又从后院翻墙出去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哎哎~~你小心点别摔着。”苏靖驰在墙的另一边小心翼翼的接住席韵。
“小靖子,今天我教你练武啊,以后上战场要记得叫上我。”她一直想上战场厮杀,快意杀伐。
苏靖驰有些穷迫,他可是连尸体都不敢碰啊,席韵竟然要让他上战场。
席韵看出了苏靖驰的心思,往他屁股上哗一下就是就是一脚:“你是将军府的公子,不是尚礼府的小姐,男子汉大丈夫拿出点气势来,不要叫旁人看了笑话!”她站在墙外的月色里,身上镀上一层光辉,严声厉色的样子长长出现在他的梦里。
“可是我就是害怕。”
“那如果我成了一具尸体你也不愿意碰吗?”
苏靖驰连忙摆手:“不不,你是不一样的,席韵你要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唔~~”
席韵托起苏靖驰的脸蛋,眼神认真:“苏靖驰,我不准你胡说,你的生命是你的生命,我不希望我的生命会影响到你。你明白吗?”
“嗯。。。”可是,可是我还是会想你的,我要是想你了我该怎么办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席韵并没有在乎苏靖驰的表情,没有看到他眼里的眷恋。
席韵把她今天学到的交给苏靖驰,不光今天,每天都是如此。席韵还会检查他白天跟师傅们学的,如果不合格就后悔被席韵打一顿,过的真是苦不堪言呢。
从那天晚上开始苏靖驰就很少再去诗会了。当父亲走过马场看见正在拉弓的苏靖驰会忍不住感叹一句:“这孩子是不是中了邪?”
也不算错,确实中邪了,只不过中的是一个名叫“席韵”的邪,郎中们一般称这种病为“相思病”。
苏靖驰实在想象不出来身边没有席韵的日子,尽管叽叽喳喳但是一天不听就浑身难受,尽管大大咧咧没个女孩子的样子,但是他就是喜欢。他不敢想以后看见席韵尸体的情景,一想就暴躁。
还是太危险,得赶紧把她娶回家,不能让她上战场。自己要成为能独挡一面的常胜将军,这样席韵就不会受伤。
如此循环,春去秋来。青梅竹马已然长大,苏靖驰告诉父亲,他想给席韵举国隆重的婚礼,席韵嫁给他,他觉得是自己高攀,这辈子还不起。
“礼法有规定,婚礼不能超过皇室,除非你能立功说不定还能跟皇上谈谈条件。”
这里宽阔的像是能装下整个天下,华丽的像是藏着数不尽的金山银山,他是第一次进宫。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的像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阳光照着琉璃瓦上流光溢彩,空灵虚幻,美景如天外仙境。
“嗖——”一支利箭划破长空直冲苏靖驰,他眼疾手快一个转身闪过利剑,瞬间伸手抓住箭身。
还在想这皇宫之内是不是有刺客,结果一个身穿劲装的姑娘出现在他面前,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姑娘伸手傲气的一仰脖子。
“嘿!看什么呢,你拿的是我箭。”姑娘刚要伸手去抢,苏靖驰一个反扣,扫腿。姑娘傻傻的将就被苏靖驰打在地上那个,方回神,眼里滚着泪。
“你。。。你好大的胆子啊,这可是轻萤公主啊!!还不快放手!”身后的老公公挥着浮尘颠颠跑,一边跑还一边叫着放手,放手。
“公主?”这姑娘竟然是轻萤公主?他没有进过宫,但是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轻萤公主的一些传闻,冰清玉洁,知书达理跟眼前这个一身劲装凶神恶煞的样子毫不搭边。
苏大将军刚回来就看见自家的倒霉孩子,竟然胆大包天的将公主殿下擒在地上,这是大不敬啊!
“靖驰!你在干嘛,还不快将公主放开?”
苏靖驰惊得像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兀的放开手,怪异的上下打量她:“你竟然真的是公主?”
罗轻萤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他们都这么说了,你还在怀疑什么?”
“公主殿下受惊了,是老奴的疏忽。”
“兔崽子还不快跟殿下赔礼!”
一时间,老公公关心罗轻萤,苏将军数落苏靖驰,两两各家,看着倒是喜感。
“算了,既然苏大将军都出面了,本宫不计较,以后注意点就是。”
“谢过殿下。”
见有两副面孔的公主走远了,苏靖驰才抬头。
“父亲,为什么这公主跟传闻的不一样呢?”
苏大将军先是锤了他一顿,然后才幽幽说道:“公主本来就不喜欢那些娇滴滴的东西,人也好,物也好,都不喜欢。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但是身为皇室,礼仪在前由不得她。”
苏靖驰默然,这不就是席韵的翻版吗?
“走吧,也会皇上会同意你的要求,但是你也要付出高于它的代价。”
真的被父亲说中了,皇上一口就答应了。
他说,天子就是庶民,庶民就是天子,举办婚礼无可厚非。只要他能去西方捣毁顽劣的部落,那都不是问题。
父亲想过拒绝,苏靖驰才刚刚成年,第一次上战场就是这么棘手的战役,苏大将军不同意。
“苏家的命都是皇上的,但是靖驰才刚成年,没有经验不说可能还会扰乱指挥秩序,请皇上收回成命,不要以罗凉将士的生命开玩笑!”
皇上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在苏家父子身上来回打转,最后停在了苏靖驰身上。
“苏将军这是搬出罗凉士兵来威胁朕?但是天子哪有出尔反尔的。苏靖驰,你要是亲自上战场,找你们苏家的传承不会失败,回来当个英雄,风风光光的把席韵娶回家,岂不是比你父亲把一切做好了端到你面前来的有意义的多?”
苏大将军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苏靖驰了解自己的父亲,他能在官场上留下来就是因为实力过硬,名声在外,民众爱戴。苏靖驰微微起身,抢先一步回答。
“臣,苏靖驰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
皇上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余光有意无意的睹向苏大将军。
宫外,苏大将军狠狠地揍了苏靖驰一番。
“你多什么嘴?!”
苏靖驰抱着头脸上满是委屈,缓缓从地上起身。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
“我呸!你个小羊羔崽子,毛刚长全就老子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以为的对真的是对吗?
你考虑过你这么做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影响吗?顾全大局才是根本,这么多年的兵书全是白读了,我看你还是守着那些酸秀才们的墨水,脑子都转不动了!”
苏大将军说完就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绝尘而去,苏靖驰一个人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大喊。
“父亲不要告诉席韵啊!!!”
前面的苏大将军痛心疾首,这小子以后绝对是个怕老婆的主!真给苏家男人丢人。
“父亲你等等我啊,我追不上你!”
苏大将军头都不回:“都快中午了,再不回去,我们俩都得被你娘数落了!!所不定她现在就拿着鸡毛掸子等着我们呢。”
猛然,苏靖驰快马加鞭,追上苏大将军:“父亲我不等你了,你回去等着吃我娘做的肉丸子吧!!”
ps:有小可爱指出了春分的错误,春分也深刻意识到了节奏确实是拖沓了点,从这一章开始剧情会紧凑起来哒~~
感谢支持,欢迎指正哦~~么么哒
第四十章:山茶花犹在·贰
日落黄昏,一支利箭从马背上射出,正中靶心。天色已然不早,香汗淋漓的罗轻萤听见老公公的呼唤才依依不舍的从马上下来。
身后的老奴一直在身后叨念个不停,罗轻萤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殿下您莫要不听啊,太子殿下是诚心的,要不您今儿晚上还是过去坐一会儿吧。”老公公弯着腰,他这腰从进宫起就没有直起来过,现在老了,想直也直不起来了。
罗轻萤一听到太子殿下的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混账东西就是个淫贼,就这脑子还想着当皇上呢,更何况现在皇上现在身子硬朗,说不定谁能把谁熬死呢。
她烦心的捏着眉心:“就他这个草包能干什么,今天来的是什么人,以前怎么没见过?”
“回殿下,那是将军府的公子,苏靖驰。今日来是来请婚的。”
“请婚?怎么将军家成亲那老皇帝也要管吗?”
“那倒不是,是他想给尚礼府的小姐一个举国轰动的婚礼,但是礼法规定不能超过皇室,他今日是第一次进宫为的就是请皇上能同意。”
罗轻萤停下脚步,脸上荡起微笑。
“皇上不会轻易同意的,所以,他的要求是什么?”
“皇上叫他去西边镇压不听话的小部落。”
听闻老公公说的话,罗轻萤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哈哈哈哈,不愧是他,哈哈哈,真是不给自己留一点活路。”将军府和尚礼府从来都不站队,要知道不站队是因为自身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但这老皇上竟然还敢急着叫苏靖驰送死。苏家跟席家有婚约,两大家族联手,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周边不听话的小部落吗。。。呵,可笑。”这要是不听他的话的部落小国都是需要铲除的存在。
她不会原谅她“名义”的这位父皇,当年老皇帝来到她的母族一眼就看中了刚刚及笄的母亲,像个强盗一样抢了母亲,祖父的阻挠也只是换来了灭族的结果。最后母亲生下她后狗皇帝就不再来看望她,新鲜感一过,母亲就成了后宫嫔妃玩耍的对象。
母亲自杀了,当着她的面,白绫绕过梁,一缕香魂散人间,只留身后不曾断过的啼哭。
回想曾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她不能哭,她哭了没人会帮她擦眼泪,风太冷眼泪只会成为负担。
紧紧握着手里的弓箭,眼睛里的仇恨仿佛要溢出来,她很不得现在就杀了那狗皇帝,他活着,真叫人恶心。
“好吧,那就去太子府看看吧。”
由于苏父和苏靖驰回来的太晚,已经没有午饭了。苏夫人兴致勃勃的在厨房给他们做肉丸子吃,一旁的厨子们一看进厨房的是夫人纷纷落荒而逃,生怕一个落后就被抓住“试毒”。
将军夫人端着盆气的跺脚:“我做的有那么难吃吗?将军都说好吃的!”
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将军是真心的吗,他哪敢说不好吃啊。
夫人是娇贵的金枝玉叶,十指不沾阳春水,却熟练的翻弄锅盆做肉丸子。当年成亲的时候,将军掀起盖头,哪知夫人肚子叫了,本是应该叫下人做了端上来的,可夫人非得拉着将军新婚之夜去厨房一起做。
将军府,习武之人,厨房肉食多,一拍手夫人决定做肉丸子。后来这肉丸子就成了将军府上下的噩梦。
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肉丸子就做成了。
父子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先动筷。
“啪!!”夫人恼了,葱白修长的手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
“怎么,是嫌我做的不好吃吗?”
“不不,娘亲做的饭最好吃了,只是我还要跟席韵去吃饭所以就先留着胃。”说罢还贴心的将瓷碗推到父亲面前,完全无视苏大将军想拍死他的冲动。“娘亲好不容易下一次厨房,爹爹可不要浪费,孩儿先去尚礼府了。”临走还不忘拍拍苏大将军的肩膀,宛如战友之间的道别。
尚礼府的墙上坐着一位身穿红衣的姑娘,头上的山茶花也红的张扬,尽管是夜晚也能一眼就注意到。
苏靖驰看见那朵活泼可爱的山茶花不禁脚下生风,跟小时候一样,苏靖驰在下面接住席韵。
“今天你去哪了?我听夫人说你跟大将军一起进宫了,是去商讨什么战事吗?”
苏靖驰这才想起早上忘记提前跟娘亲打好招呼了,他又不会对席韵说谎,只好转移话题。
“没有商量战事,我听说长街旁的一家酒楼菜品一绝,我们一起去吧。”未等席韵说什么拉着她的手,二人共乘一马往长街去。
席韵了解苏靖驰,他话只说了一半就转移话题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黑马跑过,轿子抬过。轻萤公主掀起帘子,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好一对恩爱鸳鸯。”既然老皇帝已经得罪了苏家,那就直接连席家也得罪了吧。
酒楼外灯火通明,宾客满座,好一家长街的招牌。苏靖驰自顾自的进去,席韵低着头,心里盘算着。
这些日子也没听说过周边有什么战事,只有西边有些小部落一直不太老实,皇上一直想除了他们。但是西边地势险恶,天然障壁,苏靖驰第一次上战场苏大将军不会叫他去送死的。
桌上珍馐飘着诱人的香味,一壶桂花酒,两碟精致的糕点解腻。他知道席韵不喜欢吃甜的,那是闺阁里的小姐们喜欢吃的,她不喜欢娇滴滴的东西,人也好,物也好。
可席韵停杯投箸,苏靖驰见她好像有什么心事,只好上前招呼:“席韵,席韵,席韵!!”
“啊,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
既然苏靖驰已经打算瞒着自己了,那就说明他不想让自己知道,再问得到的也只能是苏靖驰的另一个谎言罢了。
“没事,这桂花酒好香。”席韵将桌上的桂花酒一饮而尽,掩盖自己刚刚的心思。
要想知道答案只能自己去找,在苏靖驰不知道的情况下寻找。
门外罗轻萤从马车里出来,脸上戴着一块翠绿色的面纱。
太子见状有些不悦:“怎么见本宫还要戴面纱,是觉得给你丢脸了吗?”
罗轻萤只是瞥了他一眼,穿的珠光宝气,身边还带着护卫,真是害怕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罗轻萤只好又吩咐老奴给她拿一件连帽的斗篷。
见罗轻萤不仅没有摘下面纱反而还要了一件斗篷,太子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这个女人的挑衅。
“太子殿下说笑了,我怎么会觉得是您丢了我脸呢,反倒是太子不觉得是轻萤高攀就好。只是我们两个不宜走得太近,不然会传出些流言蜚语。轻萤不过一介女流,就算是没有处也翻不了多大的跟头。反倒是太子,前程似锦可不要被我连累了。”
太子欲摘掉轻萤脸上面纱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在动,看了看身边守卫挥一挥手,守卫如同鬼影一般瞬间消失。
罗轻萤轻笑,倘若自己是男人哪里还有这个草包的事。
顶楼之上,红衣飘摇,嘉悦欣赏似的眼神看着地上那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女人。
“多美味的血肉啊,仇恨,野心。”
“我想你身边的那个老太监应该告诉你了吧。”一坐下太子就开门见山的说到。
正在摘面纱的罗轻萤听到“老太监”这个词眼睛不自觉的眯了一下。母亲离开部落,身边只有这一个护卫守着,但是那狗皇帝竟然怀疑母亲私通,那从小就跟在母亲身边,保护母亲的人生生被老皇帝做成了阉人!
后来母亲死了,可是他依旧陪在自己身边,像家人一样不离不弃。她最听不得有人侮辱他,可以侮辱她千遍万遍,唯独他,不行!
“桀桀桀~~想弄死他吗?”
谁?!
一道诡异至极的女生传来,准确的说应该是在自己的脑子里出现。
罗轻萤惊恐地看向四周,没人?
“你怎么了,干嘛一见鬼的样子?”
罗轻萤疑惑地看向太子,他一脸的不解。看来只有自己听到了声音,难道是幻听?
“啊。。。太子殿下说的,我家公公已经说了。老皇帝辛苦了一辈子确实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太子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应该肩负起责任。”
罗轻萤的一席话听得太子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那轻萤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苏靖驰跟席韵完婚我们就动手。”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一小口,苦涩席卷口腔,果然自己还是喜欢吃甜的。
“什么?你要等苏靖驰跟席韵完婚?你疯了?苏靖驰被派到西边,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那岂不是更好吗?”
“嗯?”罗轻萤的话引起他的思考,慢慢坐下开始认真思考。
思忖一阵,太子有些怀疑的看向面前这个正在小口小口品茶的女人:“你是说,挑拨离间?”
“对。苏家在军中威望很高,尽管那些兵只看虎符,但是太子想想这军中拿着虎符的人,有多少是他的袍,有多少是他曾经的兵。少说也得有个一小半吧。席家树大根深,能中立说明席家的老东西也不是好对付的。”
“这招用的好啊,借刀杀人,要不要我帮你暗中把你想杀的人杀了呀?”
神秘的声音又出现了,罗轻萤快速转头,空荡荡的,除了周围的花瓶古董的摆设外什么都没有。
太子不悦的皱起眉头:“你今晚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
“抱歉,轻萤今天身子不爽可否请太子准轻萤离开?”
太子烦躁的看她胡乱的摆摆手:“滚滚,赶紧滚,坏了本宫今天的兴致。”
得到允许的罗轻萤立马收拾好离开此处,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房间。
这里面。。。不干净?
罗轻萤不敢再想,穿过人群远远的就看见老公公朝自己走来,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一点。
“怎么,你是在找我吗?”
她心脏露跳一拍,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后脖颈好像被一只张着长长指甲的手轻轻抚摸:“谁?!!”
头皮发麻,浑身颤抖,她快疯了,腿像被灌了铅水一步都迈步动。
“我是可以实现你心愿的人,不管什么心愿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她的声音带有蛊惑性,有致命的诱惑。她的理智死死抓住她,不能答应,不能答应。
“我还会告诉你,你母亲在怀上你之前的事情哦,那是你所不知道的事情,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对你母亲不闻不问?你认为你母亲到底为什么死?”
啪~~她的理智,断了。
第四十一章:山茶花犹在·叁
什么叫以前的事,以前怎么了,难道母亲自杀还不是真相吗?
“殿下!”
精神恍惚,眼前突然出现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不过弹指而已那些画面又全部消失。再向四周看去除了流动的人群车马什么都没有,要不是老公公远远的叫住自己,恐怕真的就要陷进去了。心悸,脊背发凉,头皮发麻,身上不住的冒冷汗。
老公公看她呼吸急促像是害了哮喘,小心翼翼的扶着罗轻萤;“公主殿下,您怎么了?可不要吓老奴啊。”
罗轻萤紧紧抓着老公公的手,突然转头,眼神变得凌冽:“公公只说你姓满,但是却不曾告诉本宫全名,想来公公陪着本宫起码有十年了吧,我个当主子的,十年了不知道身边贴身老奴的全名传出去是要叫人笑话的。”
老公公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低着头,夜色太暗了,看不见他的表情。
“罢了!回宫。”在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中她清晰的捕捉到了一张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的画面,她不接受,可以怜悯但是不接受。母亲怎么可以跟他在一起相拥?
那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倘若私通,依那狗皇帝的作为自己早就死在母亲肚子里了;如果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公主,他又有什么理由这般付出,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
她只觉得浑身发冷,身上的斗篷怎么厚实都无法捂暖她心里的冰冷。
“苏靖驰,必须死!”不她是谁的孩子,只要皇上死了,太子上位,自己就能重新开始,所有知道前尘往事的人都将不复存在,她的人生应该由自己亲自翻开新的一页。
“我可以帮你,所有事情,你想让谁死都可以。”
这次,罗轻萤不再害怕,比起那些流言蜚语,苦难的日子,这根本就不算什么。端坐于马车之内,目视前方,嘴角毫不抑制的上扬。
“我要苏靖驰,意外,死于沙场。”
嘉悦毫无血色的手慢慢攀上罗轻萤的脖颈,鲜红的指甲与瓷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双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突兀的出现在身后,眼神里写满了诱惑。
“恭喜你,交易达成。”
酒楼内的木桌之上一双筷子不停地游走于面前的盘子上,只是指指点点却不见筷子落下。
“皮薄馅大的酥饼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一圈一圈的丝丝络络烤的恰到好处,焦脆咸香,里面的肉馅鲜嫩的流淌着汁水。”
“这鱼肉质细嫩,汤酸香鲜美,微辣不腻,文火慢炖,鱼片入口化渣。鱼汤中布着一层鲜红辣椒,把那一片片白色的鱼肉衬得分外诱人。夹一片放进嘴里,酸酸嫩嫩的,味道简直是妙不可言。”
席韵不动筷,苏靖驰只好指着各道讲给她听。
他讲的绘声绘色,神情卖力,俨然街边叫卖的小贩,甚至要比他们还要认真几分。
席韵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目标明确的夹了块鱼肉。果然美味,她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搜肠刮肚也只想出一个“鲜香”。
“有时候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个读书人还是个少将军。”
席韵终于动筷子了,苏靖驰这才解放,他都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我打算进宫。”
“啪~~”一双质地实在的紫檀木筷直直掉在桌子上,苏靖驰的下巴也差点掉在桌子上。
“进,进宫??”
席韵瞥了他一眼,她真的是太了解他了,一看他惊恐的样子就知道根源是出在皇宫。
“是尚礼局人手不够,爹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打个下手,帮着整理整理书籍案宗什么的,”说着便一手托着下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继续;“你这么惊讶是以为什么?”
苏靖驰快速低头捡筷子,席韵的眼神像一条伺机出动的蛇,只要猎物有所行动她就会立刻扑上去将其绞杀。
“我,只是觉得,嗯,都说庙堂凶险,尽管韵儿红颜更胜男儿郎,还是未免担心。”
席韵没有说话,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两个将军一起进宫面圣除了商讨战事还能是什么?三个大男人一起赏花赏月,聊诗词歌赋吗?
“好了,快些吃了就走吧,我爹尚礼,注重礼数,太晚回去要被骂的。”
第二天天还是朦朦胧的时候,苏大将军就像提小鸡仔似的把苏靖驰从被窝里提溜出来。
苏靖驰痛苦的揉搓眼睛,睡眼惺忪的抱怨:“爹呀,不就是一碗肉丸子嘛,你不至于这么记仇吧,这公鸡都没起呢。”
说完苏大将军马上在他脑门上来了一巴掌:“这都起不来,以后要是上了战场大半夜的就要起来应对敌军。到时候你逃跑都是个废物。快些起来莫要叫你知道,我们要悄悄进宫。”
“进宫?”不是刚进宫吗?为什么还要去,他现在应该是还没有到能上朝的资格。
苏大将军一边说一边将衣架上的衣服扔过去:“是去商讨征伐西陲部落的事,此去凶险瞒着你娘,她要是知道一定不会让你去的。”
苏靖驰看着手里的甲胄,西陲边境天气严寒,粮食匮乏加之地势雄险形成天然屏障单是过去就已经是登天似的,竟然还要打胜仗。
“父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会提这样的要求?”
苏大将军先是站着看了他一会,然后就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我们苏家的男人,可以马革裹尸,也可以为心爱的姑娘的死。只要他死得其所,只要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就是我们苏家的人。不是像你这样犹豫不决,投鼠忌器!”
苏靖驰被踹得生疼,就这一脚他就有理由怀疑自己压根就不是亲生的。
策马扬鞭,两个男人偷偷从侧门出去,他们刚走,一个身影在寒冷的白茫茫的雾气中出现。
苏夫人穿的单薄,身上只披了一件衣服。苏大将军做什么事情都是大大咧咧的,也就是在军营的时候那心思像个绣花的姑娘。
“清晨天凉,将军和少将军只是进宫商量事情而已,夫人穿的单薄还是快些进屋吧。”
管家小心的将斗篷给夫人披上,苏夫人不以为意,她的心已经随着两匹马早就跑远了。
“当我嫁进将军府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离开我,可是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有习惯,反而觉得他永远不会离开。”苏夫人转头看向管家,眼睛里似有似无的含着泪水。
“我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绝不会独活。可是,可是,靖驰,我的靖驰怎么办。靖驰也要跟着上战场。。。自从我生下靖驰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害怕哪天就听不到他哭了。慢慢的睡觉就浅了,将军就是夜里翻个身我都知道。”
管家立刻上前扶着苏夫人,说不上什么宽慰的话,但是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管家啊,我这几天心慌得很,可不是要出什么事吧?”
“夫人昨个儿夜里就没睡好,今早又吹了寒气,自然是身子不爽利。快些进屋喝点热汤暖暖身子自然就好了。”
雾笼罩着大地,万物像披着面纱一样。席韵坐在火炉前烤橘子吃,父亲与她对坐喝着热茶。
“怎么想起来要去尚礼局帮忙了?”
席韵歪头一笑,小狐狸似的狡猾又可爱:“过不了几天天气就冷了,爹爹受不住寒气,我去了好照顾爹爹不是?”
席尚礼鼻子里哼出气,指着席韵开始拆穿这小狐狸的骗局。
“你哪是来帮我的,我看你是去找苏靖驰的吧!”只女莫如父,席尚礼是把女儿平时的小伎俩看的一清二楚。
“嘿嘿,一半一半吧,女儿心里还是更惦念爹爹的。”
席尚礼捋着胡子,低头轻笑着摇头:“也罢,今日带你进宫知道去校场的路,好好记着莫要走错了路,说错了话叫人家笑话。”
席韵殷勤的将烤好的橘子扒好递给父亲:“那是自然,女儿谢过爹爹!”
宫中树丛里藏着一座孤僻的宫殿,远远的只看到它露出一个尖尖角,宛如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
罗轻萤坐在亭子里,近日天气渐渐凉了下来,老公公开始收拾炉子。
她也终于见到了那个神秘的女人,她说,她叫嘉悦。
嘉悦坐在石凳上,一身红衣穿的单薄,露出一条雪白的大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若无其事的细细品尝面前的佳酿。尽管她已经失去味觉。
“你想让他死于意外对吗?”这女人长得是真的好看,倘若是个人的话定是个祸国殃民的苗子。
“对!”罗轻萤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她要苏靖驰死,这有这样苏家和席家就会练手对抗皇上。太子的势力再加上两大家族,皇帝之位难以坐稳。
“好啊,我这里有一物件,你交给他。”
罗轻萤接过红色之物,小小的只有手巴大,触手冰凉刺骨,一阵似有似无的怨气萦绕在自己身边。
“这是什么?”
“血玉,千年的血玉,饱足了尸体腐血沁入玉中而成。煞气极重,你将它送给苏靖驰,光是里里面的怨气就能给他招来杀身之祸。”嘉悦起身轻笑,一只白的毫无血色的手轻轻抚摸罗轻萤的脸:“到时候,飞来横祸,又怪得了谁。”
罗轻萤紧握手中的血玉,好像她手中抓的是前程,是未来。
嘉悦一双美目眨眼间变的没有眼白,原本的樱桃小嘴里露出獠牙,尖锐的牙齿插进罗轻萤柔弱的脖颈,甘甜的血液滑进喉咙,带着生命的活力和芬芳。吸完血还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嘴唇,好像整个人都重新活过一次似的,身心舒畅。
罗轻萤整个人滑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眼下乌青,脖子上的鲜血将白色的斗篷浸染开出一朵凄凉的花。
“你还可以再许一次愿望哦。”她看着地上狼狈的罗轻萤,起起伏伏的胸膛里装着一颗跳动地,年轻的心脏。好久没有吃过年轻的心脏了,自从苏怀然带着月荼将她赶出棠梨楼以来,就再也没有这么享受过了。
她现在看罗轻萤的眼神里都带着贪婪的红光,恨不得现在就吃了她。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交易嘛,自然是做的越多越好。罗轻萤能来找自己要血玉,就有人能跟自己要让苏靖驰活下去的方法。
“其他的,我要自己,亲自争取。”
“亲自争取?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妄想当将军?”嘉悦蹲下身子嘲讽她,抽掉罗轻萤头上的簪子,手腕一转,簪子飞出将远处一只可怜的刚好飞过的飞鸟钉在朱漆的柱子上。
“我可是一点灵力没用,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你当上战场只需要百步穿杨就行了?你有胆识吗?有魄力吗?我劝你还是好好认清自己,莫要做些痴人说梦的蠢事!”
第四十二章:山茶花犹在·肆
罗轻萤躺在地上,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这个妖艳的女人。凭什么瞧不起她,她是公主,集万千富贵于一身。
她高傲的仰起头颅:“你不过就是一个四处乞食的怪物罢了,也好意思说我是痴人说梦?没了活人血肉的支持,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唔!!”
嘉悦毫不留情的往躺在地上的公主的肚子上踹了一脚,皱着眉头满是嫌弃的表情,仿佛脚下是什么腌臜(aza)的蛆虫:“啧啧!我是怪物不错,但是我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你不是怪物,但是你也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正因如此,才是我吃你,而不是你吃我。罗轻萤,早晚有一天你会被自己的虚荣心害死,要么被我吃掉,要么被别人吃掉。”
罗轻萤艰难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咬紧牙关依旧嘴硬:“将军之位,一定是我的,我也不屑于依靠你的力量!”
“哼~再不依靠,你不还是依靠了吗?”生前的时候没觉得,死后倒是看的清楚了,有时候人类自以为的倔强是那么可笑。
苏靖驰跟着父亲很快就到了皇宫,朱红色的高墙之下是天子的威严,行与中间不觉肃然起敬。
“爹爹,为什么皇上对西境边陲的态度这么差?我记得轻萤公主的母妃就是西境边陲部落的公主,说什么皇上都要顾及一点情分吧?怎么做的这么绝?”
苏大将军低声告诉苏靖驰,宫内不可以随便议论天子。
“这是上一代人的恩怨,皇上。。。哎~是个暴君没错,但也是个痴情人。只是大人的事情全都算到了孩子头上,如今的轻萤公主住在远宫之内,也是个可怜人。不晓得她到底是在替谁赎罪。”都说绝情最是帝王家,但是他们的绝情也是身不由己,真情并不会真心对待,还不如无情无欲来的顺心如意。
说起轻萤公主,苏靖驰想到了昨天。一身劲装,手持弯弓,跟传闻中端庄贤淑的样子差的也太大了吧。
“我记得昨天见公主的时候跟传闻差距太大,为什么?”
苏大将军摇头,只告诉他,公主象征的是一个国家。史书上不乏骁勇善战的公主,但是轻萤公主的母妃早早去世,皇上又不待见她们母女。能让她继续在皇宫享受荣华富贵就已经是慈悲了。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给自己惹麻烦,毫不压抑的展示自己的天赋那是在送死。
苏靖驰还是不明白,皇宫里世态炎浪是出了名的,轻萤公主不受待见为什么没人找事,那些妃子娘娘的也太老实了些。尤其是身边只有一个老奴伺候,还高高在上,出使典礼。
得宠又不得宠,高贵又不高贵。
“少将军!”
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缠住了苏靖驰前进的脚步,转头看去果然是罗轻萤。与昨天不同,她穿的是一身青绿色的裙子,上衣是一件绣着桂花的夹袄,但是身上穿着一件极其不搭配的红色外套,脖子处当得严严实实。
“殿下。”
“殿下。”苏家将军抱拳作辑,罗轻萤回礼请求苏大将军自己能不能单独与少将军说两句。
苏靖驰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求救父亲。结果这老东西竟然眉眼笑,欢快的拍着自家儿子的肩膀,道:“公主拿去便是,臣与皇上还有要事商讨就先走一步了。”
苏靖驰:???不对,不对啊,这老头子走的这么快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就是让他多吃了几碗肉丸子吗?自己媳妇竟然还这么计较!
苏大将军笑的满脸红光,洋洋得意之情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上去给他一拳。
好小子,公主看上你了,这事一定得告诉席韵,你就等着挨打吧。你让我媳妇祸害我,我就让你媳妇打死你!
被留在原地的苏靖驰战战兢兢,上次还将她当成刺客按在地上,现在又来找自己,这次怕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个便宜老爹竟然还扔下自己跑了,无法,只好后退一步:“公主殿下。”
罗轻萤捂嘴轻笑,紧跟着上前一步,道:“上次少将军也见到了,本宫喜欢弓箭,少将军难得进宫一次,可否赏脸在校场教本宫射箭?”
“射箭?可是,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本宫又不是留你过夜,校场人多,本宫也不会对你做什么。”说罢,罗轻萤将手中的木盒打开,继续道:“这是前些日子进贡的一块红色玛瑙,想着本宫留着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赠与少将军。”
一小块通红透亮躺在黑丝绒的垫子上,奇异的光泽好像沁饱了鲜血。仔细想想席韵的生辰快到了,这块红玛瑙正好给她雕一朵山茶花,这红色够得上张扬,席韵应该会喜欢的。
“多谢殿下,臣下就收下了。”
罗轻萤头颅微微抬起,原本还在想苏靖驰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轻易接受赠礼的人,倘若他拒绝了自己该怎么办。呵,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罗轻萤将外套脱下,里面是上次见的那件劲装,但是脖子上系着一条丝帕,真是一点肌肤都不肯露出来。
“殿下拉弓的姿势很正确,是经常练习吧?”
说话间,罗轻萤弦上的箭正中靶心:“少将军不如跟本宫切磋一下。”
“殿下,这有失礼仪。”
“来的时候倒是说的好好的,怎么拿了玛瑙就翻脸不认人了?”
罗轻萤讽刺的到位,苏靖驰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套。刚刚还在跟父亲说这皇宫是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地方,如今自己转身就掉进去了。
红玛瑙不是白白送给自己的,她是公主可以找任何人切磋,没必要找一个还没有经验的少将军切磋。与其说是讨教,不如说是在试探底细。
“殿下说笑了,不知公主殿下想要怎么比试?”
公主轻笑,指着前面的马厩和宫人说道:“我们骑上马,叫那些宫人们手举着靶子跑,少将军觉得如何?”
“好。”说的好像他还有提意见的机会。似的。
宫人们立刻将校场清理,两人分别选了一匹称心的马,宫人们举着靶子跑的飞快似乎是身后追了一只猛兽,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吃掉。
罗轻萤轻轻抚摸手中弓弦,从身后抽出一支弓箭搭在弦上,瞄准不停变化的靶心,一支箭瞬间射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雷厉风行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啪!”正中靶心。
苏靖驰跟在罗轻萤身后,久久不见他射出。
“将军可不要见我是女子就让着我啊,还是快些让我见识一下苏家弓法的厉害吧。”
好了,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罗轻萤这么努力让自己快点射箭,就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上限,自然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苏靖驰微不可察的微微上扬,看准了靶心旁边的位置,正中。
“吁~~”苏靖驰快速从马上下来,单膝跪地请罪:“看在臣下并不是公主的对手,让公主失望了,请公主责罚。”
罗轻萤看的恼火,这麽个草包东西竟然浪费了她的十年阳寿。脸黑的极其难看,要不是害怕惹事,她恨不得现在就将跪在地上的这个男人斩了!
但是为了维持形象只好强撑的站着,说话都是咬着后槽牙:“少将军技艺确实有待提升,我们罗凉可不养废人。”愤然甩袖而去,苏靖驰没有抬头都能感受到她滔天的怒意,简直是恨不得化身野兽吃了自己。
“呼~~好险。”皇宫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稍一不注意就会被骗,父亲能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也是不简单啊。
不过这公主殿下为什么要试探自己的底细呢?
他不知道,只看到匣子里的那块红玛瑙的宝石闪着令人神魂颠倒的光芒。
走到一半,罗轻萤突然停下脚步,猛然转头看向满公公。
“苏家就苏靖驰一个公子,这次讨伐西境边陲的名单里他也是主力,倘若手脚真的这么拙劣的话,苏大将军也不会同意他去送死。”
满公公弯着腰,上前回应:“依公主殿下的意思是,他在故意隐藏?”
“先不着急,既然东西已经给他了,那剩下的就看嘉悦的了。”
“嘉悦?殿下送的那一盒红玛瑙是哪里来的,而且看着也不像是玛瑙。”
她下意识想要回答,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她看着老公公佝偻的身躯,脸上爬满了皱纹,到了这个年纪却没有一点胡渣。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再问了,本宫自然是有本宫自己的安排。”
说完了,爽快了一须臾,剩下的全是没由来的愧疚。
那些子虚乌有的画面,一闪而过的捕捉,她竟然深信不疑。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满公公好像比刚刚弯的身子更低了,好像要底到土地里,将自己埋起来。
鼻头一酸,他问自己嘉悦是谁,嘉悦是地狱的恶鬼,专门爬上来吃到像她这样野心勃勃的人的阳寿的。她也是神,专门来拯救像她这样自卑又虚荣贪婪的人的。
待苏大将军出来,苏靖驰早早的就在外面等着,竟然还买了一包金桂楼的糕点。上手一摸,还是热的。
“怎么样,轻萤公主难对付吗?”苏大将军极自然的从里面拿出一块放入嘴中。嗯,入口即化,淡淡的花香味充斥在口腔,仿佛置身花海。苏大将军完全陶醉于糕点的美味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苏靖驰惊恐的眼神。
“轻萤公主确实不好对付,但是孩儿觉得爹爹您更不好对付。”
没忍住,食指大动又拿起一块,苏靖驰更惊悚了。
“这话怎么说?哎,你怎么这个眼神看我,我身后有鬼啊?”
苏靖驰赶紧将糕点包好快速的揣在怀里,咧嘴一笑:“这官场这么复杂爹爹不还是毫发无伤的走过来了,所以比起轻萤公主来,还是爹爹老辣。至于为什么孩儿如此惊恐……”
苏靖驰狡黠一笑:“爹爹您吃着这糕点不错吧?这是金桂楼每日都会有的,只不过只卖早上一会儿,这是最后一包,娘亲喜欢的口味。”
“嘿!小兔崽子,现在才说,刚刚你老子拿起第一块来的时候怎么不说?”
第四十三章:山茶花犹在·伍
席韵仰头看着高高的书架,那都不是书架这是在房子里又盖了一层楼吧?每一层都堆满了厚厚的书籍卷宗,每个人也都是忙忙碌碌的。
所有人对于她这个突然到来的陌生人理都不理。
席尚礼好笑的摸了摸席韵的脑袋:“出了这个门口往前走有个拐角,进去走个几百米就到了校场。不过这个点的苏大将军应该是回去了,你既然来了就干完活再走吧。”
席韵呆呆的望着父亲潇洒远去的背影,满满的都是奸计得逞的样子。眼前突然出现一大摞书籍,席韵下意识的伸手去接,结果一个不留神整个身子被坠了下去。
好重啊!!以后谁再说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她第一个冲上去说道。
“这些书去搬到旁边的天字三十七号,速度要快。”
从这看去三十七号已经高到半个房顶了,也没看到梯子,就是有梯子手里这么多书她该怎么上去啊。转头再想询问那人早就走了,只留席韵脑子里回荡着一句“速度要快。”
“喂~小姑娘快递上来。”
席韵抬头,不再多想,脚下一个用力踩着旁边的书籍架子的施展轻功就上去了。坐在三十七号一层的官员双手揣到袖子里,看的是目瞪口呆:“你怎么还飘上来了?”
席韵直起身子来扭动着腰身,果然不能负重轻功御行。
“呼~~你们这儿也没个梯子,我不飞上来怎么给你?你又不会武功!”
官员憋笑,但是眼睛里有抑制不住的欣赏,伸手拉了柜子旁边的一根绳,哐一下,一个实心的木框子从上面坠落。
“席小姐可以拉绳子,把东西放在框子里,上面的人会拉上来,因为装了滑轮所以比较省力。”官员顿了一下,好笑的看着席韵又后悔又无奈的表情,转而安慰:“但是小姐功夫了得这样更省时间。”
于是整个上午席韵都在被无情地压榨利用,她都不记得自己已经飞了多少次了。
“辛苦了,下午可以不要用来了,”席尚礼好心的给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席韵倒了一杯凉茶安慰着,然后指了指身后的那一面墙:“那是全国的军事,我想你来尚礼局是有目的的,尽管不知道你想看什么但是我想应该是跟苏靖驰有关。”
席韵躺在地上,汗水顺着脸庞滑落,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去。
西境边陲,苏靖驰,你要是敢瞒着我去西境边陲,我就跟着军队不辞万里的去杀了你!
“小姐,前些日子里的军事卷宗全都在这里。”
浓郁的书香味扑面而来,每一个都被包的完好。但是有一个卷宗存在的太过突兀,潮湿发霉的味道充斥鼻腔,页脚处还有点点霉斑。这样突兀怪异的存在让她感觉很不舒服,明明尚礼局会定时处理损坏的书籍卷宗,为什么这一个放在这么鲜艳的位置还没人去清理呢?
天字三十七号的官员眼看着席韵就要伸手将那个快要坏掉的卷宗打开的时候,突然嚎了一嗓子:“小姐!私看卷宗已经是大忌,还是不要再给尚礼大人惹事了。”
席韵被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快要抓起的手瞬间收起。
惹事?保存的这么好还要任其腐烂,是有人要将这件事情烂掉吗?能这么做的人恐怕只有龙椅上的那位吧。既然他想让这件事情从此烂掉那为什么又要记录在册再让它慢慢腐烂呢?
席韵抬头看向天字三十七号,那个官员不知道正在跟父亲说着什么,只是两个人都面色凝重。
朝廷上的事情,她不懂,她只知道一点,苏家和席家从来都是中立的。这本书,不能打开,一旦打开就意味着要被迫站队。谁不喜欢安定日子呢?
席韵看了最近三天的卷宗“天子令,西境蛮夷,苏将请缨。”
“砰!”卷宗被席韵毫不怜惜的重重的拍在木板上,好像这东西就算是坏了也不需要承担责任一样。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苏将请缨”,苏家至少出了一位将军,而且还是“请缨”。。。席韵脸色极其难看,脑子里有一座火山似的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顷刻爆发。眼睛凝起一层寒霜,看来今晚有必要去一趟将军府了。
席尚礼身边的官员两只手揣到袖子里,手肘碰了席尚礼的胳膊:“席韵走了,看来她生气了。这小两口不会闹矛盾吧?”
席尚礼捋着胡子,脸上挂着笑意:“小孩子家家那有什么过不去的矛盾。照她的脾气今晚该去将军府了,方兄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皇上愧对贵妃,对轻萤公主善待有加。但是轻萤公主对皇上还是心存芥蒂。恐怕真正嚼舌根子的人应该是太子吧,苏将军此去必定危险重重。”
“你就这么放席韵去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席韵这丫头自小习武,功夫不在靖驰之下甚至还高于他。有老苏在,再加上我们两个暗中支援不会有大问题的。除非,神仙下凡。”
席尚礼对自家女儿再怎么知根知底也不会舍得叫她这么胡闹的。与其说苏大将军这几天这么频繁的进宫是来跟皇上商讨战事的,不如说是来给尚礼局送情报的。
两人如果在皇宫外偷偷交换情报的话必定会有小人眼红,倒不如直接在皇宫,灯下黑。
苏靖驰第一次进宫的那天夜里,苏大将军借着查阅军营情况为由再度进宫。三人在尚礼局的地下室开始商讨西境边陲的讨伐之事。
苏大将军从怀里将地图掏出来的时候,席尚礼跟方序看到西境边陲的地图的时候还是惊了一下,要想抵达西境只有一条路能走,但是这条路的已经被陡崖峭壁包围,就算西境无人袭击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自然剥落的岩石滚下来。
方序指着地图上几近垂直的山脉图标,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西境巍峨险峻,要想攻陷只能里应外合,其次粮草也是一方面的问题。我们可以多方出发,”
苏大将军来回踱步,摇曳的烛光照在他脸上,是平时难得的正经。
“可以分几支队伍分别攻进,前不前进先不说,最重要的还是安全的后方。但是这就对粮草的供给要求高了。”
席尚礼:“粮草问题我和方兄会解决的,现在快要变天了,朝堂上已经有人开始动作了。靖驰第一次出征就被人虎视眈眈,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之他于死地,以挑起皇上和我们家族之间的矛盾。”
方序双手揣到袖子里,斜斜的坐到桌子上对苏大将军说到:“席尚礼打算让席韵随军,到时候还得请苏兄放个水,好叫那小丫头不要被刷下来。”
“嗯?老席你发什么神经,哪有女子上战场的说法,韵儿可是你亲女儿,没你这么当爹的!”苏大将军有些恼了,自己要是有个女儿捧在手心里都来不及呢,他竟然还任由着席韵上前线冲锋陷阵?
席尚礼就猜到苏大将军会这么说,捋着长冉漫不经心的解释:“韵儿此去并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她自小跟靖驰一起习武并不比靖驰差,再说了他韵儿是个什么性子你们也知道,这次要是瞒住了还好,瞒不住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想来也是,苏大将军也是看着席韵长大的,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还好有席韵逼着,不然现在他们苏家世世代代的出将军,到了他这就得出个状元了。要真的这样了自己到了阴间可怎么跟祖宗们交代!
“小姐又不是女娇娥,将来当个女将军也好,流芳百世,与苏家一起也成一段佳话。”
苏大将军摆摆手:“害!什么佳话不佳话的。”随即指着地图上的某处继续道:“西境边陲部落都是些小部落,武器和策略都比不上我们,只要能过了西峡关就能直捣黄龙,杀敌取胜。”
方序提议:“将军的意思是相对于攻击,他们更擅长防守。既然要分开行动,那不如就叫靖驰带一小队向北边的小路疾走,尽头是一处铁索桥,西境部落的人想出去也要走这条桥,但是难度很大而且也有人防守;席韵带一小队往西边激流行进,此处水深,只能骑马过但是激流凶猛。苏大将军带着一小队直接走西峡关正路,那里是他们的防守重中之重,火力基本都在那里。”
“西境兵力有限,苏大将军替孩子们引开最多的火力。两个孩子只要想办法克服难关,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偷袭的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席尚礼点头,此方法可行,但是苏大将军迟迟不肯通过。此时正是严冬,西境更是风雪之地,手伸出来都要粘在铁链上,还想要在对手不断袭击的前提下爬过去,根本就是难如登天,一个没坚持住就要跌入万丈深渊;西边的激流湍急,站都站不稳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过?掉进去立马被水冲走。都是些死了都找不到尸体的地方。
方序像是看出了苏大将军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们老了。孩子们有孩子们的奇思妙想。”
并不是席尚礼不在乎席韵的命,而是他坚信席韵不会让自己失望。
苏大将军依旧心疼孩子,完全不同意方序的这个说法:“不不不,我还是觉得你太武断了,他们还都是孩子。”
“将军可知道鸳鸯?鸳鸯一旦另一半去世,剩下的也会郁郁而终,这种死法太过痛苦。”
苏大将军没有回答席尚礼的话,沉默良久,转身离开。
日暮黄昏,苏夫人将匣子里的这块红玛瑙拿起来细细端详,红的像血,色泽匀称绝对是上等的极品。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这怎么看怎么不像玛瑙啊。与其说它是块玛瑙倒不如说它更像块血玉。
“不像是玛瑙,但是看色泽和触感是难得的好东西。要是能将它做成一朵山茶花那必定是极美的,只是这东西我看着心慌,你还是拿去寺庙放几天吧。席韵的生辰在月末还不着急。”苏夫人将宝石放于椟匣之内赶紧锁上,看一眼都要折寿似的。
苏靖驰将椟匣揽过,觉得母亲反应太大了些,不过放到席韵生辰当天送也好,说不定还能沾点神仙的祝福。
“好,我这就去找个师傅做好了送到庙里去。”
“对了,这几天听宫里人说你们要出征,要去什么地方出征?”
苏靖驰一时语塞,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就不回答了。起身只说了句要晚点回来便跨上马逃似的离开。
苏夫人看着儿子骑马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要是席韵能早早的嫁过来就好了。她一定会把席韵当成亲女儿似的来宠,靖驰要是敢欺负她,那自己就把那浑小子赶出家门。
第四十四章:山茶花犹在·陆
“要不。。。等月末席韵生辰的时候一起把婚事也办了吧!”苏夫人想着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甚至还幻听了席韵的声音。
见苏夫人怎么都不理自己,席韵只好提高嗓门大吼一声:“苏夫人!席韵来拜访您了!”
这一嗓子喊得苏夫人一激灵:“哎呀呀~~~”转头一看,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站在门口。
“叫了您好多声,以为是席韵嗓门小,喊得高了些,不想竟吓着您了。”
苏夫人上前拉着席韵的手引着她往里进,眉眼舒展的煞是好看,喜悦之情直达眼底。
“刚刚是我出神了,还在想席丫头什么时候能过门,不成想你就来了,可算这是我们有缘了。”
“我在想等你生辰的时候过门,双喜临门,你意下如何?”苏夫人小心翼翼的观察她脸上表情的变化,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动惹得席韵不高兴。
苏夫人的话来的突然,席韵有些窘迫。父亲说过,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就是个好说辞?
“这。。。婚姻大事还是要听父母之命的,席韵一人不能做主。”
苏夫人低眉带了些惋惜的神情,拍拍手安慰着:“着实唐突了些。。。”也不知这话是安慰的自己还是给给自己圆场。
席韵见苏夫人面露失落,立马转移话题道:“席家与苏家早就有了娃娃亲,席韵当然是没有意见的。想必家尊也是同意的,夫人不妨与我父亲说道。”
苏夫人抬头,脸上有了笑意,席韵紧跟着接上话头,她可没有忘记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少将军这几日跟着苏大将军渐渐的忙了起来,照顾不到夫人,我今日来是找夫人说说话的。”
并不是她不想跟苏夫人聊天,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倘若苏靖驰真的去了西境边陲,只派苏家两名将军,还有一位是没有任何经验的少将军,此番一去必定危险重重。
可算是有个说话的人了,苏夫人像竹筒倒豆子似的跟席韵抱怨起来:“男人自然有男人的事业要办,可是靖驰还没有经验尽跟着瞎闹。”
席韵眼睛微微眯起,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已是怒火滔天。
尽跟着瞎闹。。。呵,苏将请缨,果然是请缨。苏靖驰你个混蛋!
极力压着怒火,使自己说话依旧得体,只是握着的手已经指尖泛白。
“怎么不见少将军?”
“今儿进宫轻萤公主赏了一块红玛瑙,靖驰想着过不久就是你的生辰,现下已经去找匠人给你雕一支簪子呢,临走前说要晚点回来。”说后半段话的时候苏夫人语气暧昧了些,笑着轻点席韵鼻尖,“不过我看着那不像玛瑙,更像是玉,瞧着心慌,叫他雕了就送庙里去,尽管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但是送你的东西还是小心些。”
席韵咽住话,脸上渐渐爬上绯色,敛住了怒意反倒是显出一点莫名的拘束。
也只敢心里暗自的嗔怪:谁要他的簪子。。。
“轻萤公主跟苏家也有来往吗?”
“没有,与其说跟苏家没有来往不如说她跟所有人没有来往。公主性子跟你有几分相似,明明是金枝玉叶的命,要的是端正可是她偏偏想要上战场。只是比不得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你想做的事,身在帝王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限制。想做的事情做不彻底,不喜欢的事情也没法讨厌的彻底。压抑的久了性子也就怪异了些,再加上她母妃的事情,也没人愿意再跟她有来往,只有身边的一位老公公不离不弃。”
话道此处,苏夫人轻声叹气,手肘撑在铺着碎花锦布的桌子,以手抚眉,怅然若泣。是一位母亲恻隐一个孩子而不是命妇恻隐一位公主。
“轻萤公主的母妃怎么了?”夫人的话宛若钩子,勾起席韵对罗轻萤的好奇。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当年也是听了些传闻罢了。贵妃进宫的时候皇上对其宠爱有加,但贵妃毕竟是被掠来的,对皇上并不亲近反倒是各种刁难。原本都以为皇上会将其抛入冷宫,其实不然。皇上不仅没有退却还不许有人说她坏话。”
苏夫人喝了一口热茶继续道:“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如今圣上能做到如此地步依然比其他男子好上许多。”
席韵更加不解了,这皇上也是奇怪,既然喜欢人家为什么要将她强掠来?抢来了人家,人家又不喜欢你为何不给人家放行回去呢?要是说他痴情吧还强迫人家,要是说他虚情假意吧还对人家宠爱有加,好生矛盾。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说他痴情还是假意了。”
“痴情也好,假意也好,但贵妃的待遇总是好的。事情是出在一次酒会上,贵妃那天恶心的厉害,太医诊脉说是有了喜脉。”
“轻萤公主?”
“对,但是太医还说这喜脉已经有三个月了。德妃娘娘说,时间上对不上,后来生下轻萤公主滴血认亲,果然不能与皇上的血相融。”
席韵突然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的想起一些事情:“我想起来了!曾经听人说起过,多年前西境边陲曾经有过一次大战,当时灭了一个部落,那个部落该不会就是。。。贵妃娘娘的部落?”
苏夫人惋惜:“是的,贵妃不忠,天子震怒,灭了她的母族。贵妃生下轻萤公主后精神变得十分脆弱,皇上也不让贵妃亲自带孩子生怕小公主死在她手里。直到五年后,收到外界的消息说,她的部落在她生下小公主的第三年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片焦土,死人国,无一人生还。只有身边的一名护卫还跟着最后还被皇上做成了阉人。”
此刻席韵不禁浑身战栗,一人有错皇上竟然要灭国。又不是通敌叛国,况且欺君罔上的惩罚最严重是连坐,最多母族无人。可是现在皇上的做法竟然是灭国,万万人因此陪葬。
此不为暴君天理不容,席韵恍然间升起一股可怕的念头,这个君王真的是他们要效忠的吗?罗凉太子又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能肩负起罗凉大运吗?
苏夫人觉得惋惜,纵然贵妃有错可是那些部落里的人又有什么错?当初带走贵妃的时候人家也是拼死抵抗。
“皇上是怀疑公主是护卫的孩子?”
“并不是怀疑,当时跟小公主血水相融的人就是他,而且这个护卫一直都跟在贵妃身边,听说是自小便跟着贵妃的,两人一起长大,说是没有感情恐怕谁都不信,更何况现在证据确凿。皇上没有杀了他就已经是仁义至尽。”
话说着时间就过得快,直到丫鬟进来点上灯,苏夫人才往窗外看去,日暮西山,只看到一点阳光将天边染红,像一滩鲜血将洁白的锦缎浸染,暮色烟火里,一轮明月悄然升起。
“天色不早了,要不今晚留下吧,靖驰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回来。”
席韵微微欠身:“谢夫人赏赐,只是家尊设令不可晚归。”她暂时还不想跟苏靖驰有什么照面,说不定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打卡来了呢。
见席韵辞绝苏夫人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总归不是苏家的人,还是要注意街坊们的闲言碎语。
“也好,路上小心,我叫几个小厮随着,尽管有些功夫傍身小姑娘家的也不可大意。”
路上席韵还是觉得好像那里不太对劲,宫中发生的所有事史官都会记录在册,尤其是诞下皇子这件事,但是今天整理卷宗的时候没有发现轻萤公主的卷宗,会不会跟白天不让看的卷宗有关?
手下用力勒马:“吁~~”转身对跟随的仆从们下令,叫他们先回去。
“你们先回去吧,我要自己去一个地方。”
小厮们犹豫一会便离开了,这高头马上坐着的可是位厉害人物,到时候真的遇到危险了还指不定是谁救谁呢!
她要再去一趟皇宫,那本快要腐烂掉的卷宗里一定装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姐?你怎么又回来了?”留下守夜的官员手里抱着一碗热面,一看到是席韵立马擦擦嘴上前询问。
席韵假装镇定的,胡乱一指父亲桌子上的纸纸本本,胡诌一句:“啊,我是来找东西的。”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还在冒热气的面,咽了咽口水。“你吃你的,我知道东西在哪,不必管我。”赶紧找完赶紧回家,这面条也太香了吧!
罗轻萤。。。她看了整面墙的书和卷宗,都没有罗轻萤的记录。席韵坐在一旁的梯子上,目光越飘越远直到看到白天不让动的那个已经有霉味的架子上,久久没有移开眼睛。
“小姐还是没有找到吗?”守夜官员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席韵一激灵,回神才想到自己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面露微笑,说道:“这位小哥,我有一个木盒子落在马匹上的袋子里了,你若有空能替我去拿吗?”
“小姐哪里话。”那小哥放下碗筷就往外跑,席韵见机从梯子上跳下去,一个轻功飞向那边的架子上。
卷宗打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是尘封多年的秘密。
【小姐,私看卷宗已是大忌,就不要再给大人惹事了。】
白天那个人的话又萦绕在耳边,席韵的愣在半空不再有下一步动作。
但是封面已经拆开了,就算不看这事也已经惹下了。心一横,管他三七二十一,露出里面已经泛黄的纸张,笔墨已经干涩行将消失,脆弱的风一吹就会灰飞烟灭。
心想着那守夜的小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只能匆匆扫过一眼,但是这并不妨碍她震惊于里面的故事。
当今圣上出使西境小部落,一女子面容姣好,掠起回宫,部落首领多次求情,无果;女子身边只有一随身侍卫,天子开恩,破例进宫。未及,传闲言碎语,女子与侍卫私通。三年后封女子为贵妃,宫中传言更甚,竟有人传亲眼所见其苟且之事;天子震怒,宫中再无传言。
酒会之上,贵妃恶疾,太医言身孕,天子大喜;然德妃异议,遂追查,然,此子为侍卫子。赐侍卫腐刑,三年后,贵妃所在母国寂静,白绫吊魂,独留一皇子,名为轻萤。
第四十五章:困死了
ps:抱歉啊各位小可爱们,春分昨天通宵了,今天晚上实在是太困了,迷迷糊糊的码完字,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话,质量下滑请见谅,我尽量减少对情节的描写,就算一章不看也不会影响哒~~
(尽量不要看了(????)????我会在后面写个好的补上的,大家千万不要通宵啊。)
那放下热面的官员依靠在门框上,侧着脸通过门缝观察席韵在里面的一举一动,橘黄色的烛光,影影绰绰的照在他的脸上显出些许温柔。
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他跟席韵这么大的时候就喜欢这样趴在窗户上听别人读书,橘黄色的灯光照在脸上能温暖一段时光。
“言彻好不敬业啊,在里面守着不算还要来外面看着。”寻声看去是方序,明明正直中年却总是每天揣着手,穿着厚厚的衣服,里一层外一层的跟个小老头似的,他不仅穿的像个小老头,身体也差的像个小老头。
尽管现在天气渐凉,是应该多添置衣物的时候,但也不至于这么加。
在言彻眼里,方序就像走在冰上似的,小心翼翼,颤颤巍巍。不禁上前去扶他,嘴上却戏弄打趣着,“看看你现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小你一辈呢?”
方序轻笑:“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言彻:得,又被嘲弄了一番,自己就不应该自讨无趣,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改过来。
“你这么大摇大摆的过来不怕,席小姐发现你?你现在武功全废,到时候你可就无路可逃了。”
方序摆摆手,面上尽是风轻云淡。好像废除武功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反而安慰起言彻来,“武功啊,本来就是为了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现在人走了废了又怎样?”说不在意必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自从梅花进宫被封为德妃开始,一切不都死了吗?既然都已经死了,又何必去计较那些个老什子东西。
言彻的眼神暗了暗,说起话来也没了原先那股温暖:“梅花的死跟他们所有人都脱不开关系,尤其是罗轻萤身边的那个姓满的,我看着就扎眼,恨不得上去给这个男人不男人,女人不女人的东西给来上一刀!”越说越气,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一旁的方序拍拍言彻紧握的手,叫他放松下来。
“先把这些愁啊狠的放一放,这两个孩子就要出征了,我们这一代人不能终成眷属不要紧,他们还年轻呢。”
言彻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他自然知道方序什么意思,西境边陲地势险峻,过去都是难事,更不要说是在那里作战了。此去必定凶多吉少,他想让自己帮着像个法子,至少孩子不能出事。
“那本来就是老天爷赏的一块宝地,是不好过的。苏大将军提的方法可能就是最好的了,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帮着拉住罗轻萤的手脚,叫她不要有什么动作才好。”这次出征实在意图过于明显,还急不可耐的让根本没有作战经验的少将军去,到底安的什么心,谁都知道。
此次出征不奢求有什么天神护佑,只求不要出什么岔子就行。
言彻思忖道:“愁就愁在皇上会不会在他们两个当中选一个出来,拉进自己的阵营。”
“会的,这样对他百利无一害,但是我觉得席韵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苏靖驰有苏大将军撑腰呢,苏大将军掌握重要的虎符不说,就算他手里什么都没有,仅凭自己的威望也能招来不少兵跟随他。”
言彻接上话头,继续分析:“那就只能是席家尽管席尚礼也是个有威望的,但是在军事这件事情上还是得看苏大将军的。”说着说着便像突然顿悟过什么来似的,拍一拍脑袋说道:“苏家和席家有娃娃亲,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让苏大将军去帮一把呢?”
“不能,先帝时期就下令官员之间不能走得太近了,如今皇上能承认他们的娃娃亲就已经是仁义至尽。”
“哼!他也有仁慈的时候?晚了!”现在梅花已经不在了,这个皇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们需要效忠的了。
由此不禁想起多年前,那个时候他们三个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就一起长大。直到梅花长大了,长成一格梅花树娇美的很,引得十里八村的都有喜欢这小姑娘,渐渐地皇上也喜欢了这个小姑娘。此时的梅花才刚刚及笄不过一年。
方序拉着梅花的手一遍又一遍的问。“能不能不走,能不能不走。。。”
言彻抿着嘴没有说话,他不明白,梅花才多大而已,怎么就进宫了呢?
宫人们那关他们之间的情谊,只当是阻拦喊着侍卫拖开让路。
方序记得梅花怕黑,想着自己要是武功高点说不定就能光明正大的进宫了。言彻只当他是害了病,想进宫还是得靠脑子的。
三年后梅花被晋升为德妃,方序没能靠着武功进来,还是走的关系。他觉得好生惭愧,于是每天都会跑校场去好好练武。
言彻倒是靠着墨水进去了,但是,是最低等的,身旁的那个从考试起就一直在睡觉的那个反而成绩位于三甲这内。这两个人刚刚脱离家里就经受了暴风雨的洗礼,但是好在他们都没有就此放弃。
三个人离的太紧总归是有人要说闲言碎语,此时宫里来了一位美人儿,听说是皇上在西境边陲的小部落里抢过来的。不管老国王和老皇后怎么恳求就是不肯将公主放回去,甚至还将其封为贵妃。与其说是皇上宠爱她,其实更像是他的恶趣味。
贵妃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给过皇上一个好脸色看,甚至还要求那个侍卫必须跟着自己,不然她就去死。皇上最见不的她说去死,从此贵妃身边多了一个形影不离的侍卫。
本来就是枯燥无味的生活,大家都在这一个染缸里,被染上颜色的同时还喜欢窥探别人的生活。而这个贵妃和侍卫的出现正好成了她们茶余饭后的佐料了。
贵妃的死就来源于这个孩子。倘若没有这个孩子她的母国可能会
那天游湖酒会,贵妃身边的那个护卫告诉梅花,其实贵妃的时间对不上,太医说是三个月,但是上次皇上来是两个月前的事情。
梅花不解的看着他,但是依旧对他笑着;“这种东西当然是告诉皇上最好,你不要告诉我呀!”
“皇上不待见微臣所以请德妃娘娘亲自说了。”就像方序说的那样,她就不适合进宫,心肠太软是一回事,其次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
闻言皇上震怒组织滴血认亲,果不其然,轻萤公主的血水没有跟皇上的相连,也是说,贵妃私通。一说起私通最清楚的还是身边的这位护花使者,现在看来他这个使者最终还是把花烧了,两个人搬离行宫,住进了冷宫。
一些失宠的妃嫔住的地方,皇帝几乎不去,只留几个宫人伺候饮食起居。冷宫里面没什么绿色,更没有生机,而且多是在阴森的地方,常年见不到太阳,因此叫做冷宫。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看着就是闹心。
“啪!”一个清晰的手巴掌印出现在,满侍卫的脸上,别过去的脸久久无法回神。这一巴掌,不是别人干的就是贵妃干的。
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在往外冒水,朦朦胧胧的水汽升腾起来让她看不见满侍卫的脸,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之间有故事,但是你又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不放过我,我不肯放过你自己?”
他没有说话,或许他的沉默就是默许,就是赞同。
但其实他心里快要炸了,原以为她不会发现。
“你本来就不喜欢他,还不如带着孩子跟我一起远走高飞。”
“你能走的哪里去?远走高飞说得容易,但是又有几个人真正是远走高飞的?”
他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燃起火来隔外地可怖,如同优雅的猫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不错!就是你错了,不然他的温柔哪里去了;就是你错了!不然他如何燃烧着,引燃着周身的空气,惊人的安静,却让空气怒吼着撕扯你的心跳。
“你就是舍不得这里的舒适感,你舍不得离开这里。”
“害~你知不知道,假如孩子不是皇上的,那就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是要受到连坐的,我的母族全都要跟着陪葬。”
可能是觉得说的不够,又继续补充道:“皇上不杀你就已经是仁慈了吧,你竟然还在这里一直不知好歹。”
“你竟然说我不知好歹?”
ps:抱歉啊各位小可爱们,春分昨天通宵了,今天晚上实在是太困了,迷迷糊糊的码完字,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话,质量下滑请见谅,我尽量减少对情节的描写,就算一章不看也不会影响哒~~
第四十五章:山茶花犹在·柒
(章节没有写错,是改的上一章。这一章跟上一章没有牵扯,上一章是春分太困了,但是又不能断更下的残次产物,这一章才是真的剧情。裸更很痛苦,通宵更痛苦(*?????))
其中记录,白纸黑字。
拿着卷宗的手微微颤抖,所以公主不是公主?但是这件事情轻萤公主知道吗?
这个卷宗被束之高阁,密封良好,却无人问津。此中深意不言而喻,就是不想让人知道里面的秘密。
可是她还是打开了,踏入禁地,落脚便是万丈深渊。
本应该给席韵拿东西的官员正趴着门缝,专心致志的观察里面的一举一动。
“你这小官儿,不好好守夜跑出来作甚?”
闻声转身看去,是一个穿着厚厚外套,双手揣进袖子里的男人,离远了看就像个小老头,这幅打扮除了方序还能是谁?
“我当是谁呢,这凉风习习的,方大人怎么辛苦往这跑了?”那官员不管他,继续观察门内情景。
明晃晃的烛光透过窗户纸变得柔和,橘黄色的光洒在官员的侧脸上。这样的一束光能温暖一段微凉的时光,他的眼睛亮亮的,好像不是在看一只调皮的小猫偷看不应该看的东西,而是在看一幅画,上面画的是他的曾经。
“自然是有事找你商量,”方序顺着言彻的视线看去,“席韵已经窥探了当年的真相,卷宗被打开,少不了有人要弹劾席尚礼。”
言彻学着方序的样子,双手插进袖口,“呼~~此番出征,如果席韵活着回来,那席家将难逃此劫;皇上必然会以席尚礼威胁席韵,这样他就收获了席韵和苏家,三员大将。”
未等方序作答,言彻跑去庭中,方序见状躲进拐角处,隐藏进暗中。言彻立马换了一副表情,手成喇叭状放在嘴边,蓄力朝房间大喊:“哎呀小姐啊!我没有找到你说的东西呦!”
很快房间内传出声音,“啊。。。应是我记错了,这就出去。”
眼前的卷宗已经打开,尽管已经很小心的撕开封条但是依旧无法恢复原位,暴露是必然的。思来想去只能将它放置高处,尚礼局又有命令不准乱动,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
想着,便一个轻功将它放在柜子的顶层,封条朝下尽量避免暴露。
“小姐我进来了啊!”言彻站在门前看席韵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有意无意的敲打门框发出声音,提醒她快些动作。
“吱呀~~”
席韵手忙脚乱的开门将随手在桌子上拿的一本书亮出来,在官员面前晃一晃,欲盖拟彰的笑道:“哈,我拿到了,就先回去了,辛苦你守夜了。”
“好好,小姐慢走哦!”
席韵跨马而去,方序走出黑暗。
“多好的一个姑娘,一想到她将成为牺牲品就觉得心有愧疚。”
言彻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向下,颇不高兴方序刚才说的话,随即反驳:“你要是想仁慈,进和尚窝多好,那里连肉都不吃,更不用说杀生了。这里是皇宫,说人性你不觉得自己是伪善吗?”
方序没有说话,他承认自己本来就是伪善,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善良。
他,言彻还有如今的德妃。。。啊,对了,德妃已经死了,是被皇上赐死的,应该是曾经的德妃了。
一杯鸩酒,一具尸体,和两个凉透了的心。
三个人关系一直不错,言彻想成为刀笔吏,他想成为最好的侍卫,她说她没什么想法,就想着能嫁个自己心仪的男人,相夫教子的过一辈子,那这一生也就无憾了。
当时还在嘲笑她度量小,直到那天一道圣旨落在她头上,她进宫了。一朝入宫即德妃,自己和言彻惊讶的下巴都掉地上了。
山鸡和凤凰的分化一夜之间完成。
他穿着一身劲装,已经进了宫是个不起眼的小侍卫,尽管如此但好歹也是圆了梦。
三个人都在向自己心中的方向发展,未来看起来也许是光明的。
他坐在石凳上打趣,“瞧瞧曾经的小度量,如今成了人人都要跪拜的德妃哩。”
庭前落花,一树桃花盛开,微风扫过石桌上铺满了粉色。
言彻轻轻捻起云片糕上的花瓣,将糕点放入嘴中,说话嘟嘟囔囔的没一点样子。
“我可是好奇的,旁人进宫怎么都不是妃子起位,你也太高了吧!”
德妃抬起手臂,上好的锦缎绣着繁花衬托她高贵的气质。袖子遮住她娇羞的笑靥,轻声道:“其实,我们之前见过的。那时刚进宫,什么都不懂,也没见过皇上,只觉得他这人有趣,他也没告诉我他就是皇上。我们俩喜好相似,便常常进宫找他。你们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说的嫁人。。。”
未等德妃说完言彻抢先一步调侃,:“便是嫁他!哈哈哈~~~好一个少女心思!本来猜着是没什么志向,”自己放下酒杯接上言彻的话头,“原来是早就有预谋的!”
“笑什么笑,不准笑!都跟你们说了这是意外。。。”
直到后来皇上去了西境,带回来一个女人,女人身边还跟着一个护卫。第二天,皇上就亲自为她主持册封大典,直接封为贵妃,惊动了整个后宫。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言彻的手在方序面前来回晃动,将他纷飞的思绪拉回现实,天上的明月跟当年一样,只是少了个人一起看了。
“太子不会是个好皇帝的,你还打算站在太子那边吗?”
“要不然,怎么弄死罗轻萤?”言彻反问,他根本不关心谁当皇上,这个国家是谁治理那些都跟他没有关系。
方序摇头轻叹,只道言彻执念太重,明明人已经死了,太执着于过去对谁都不好。
不以为然,这已经不是伪善的问题了,这是滥杀无辜。“可是,这样会害死席韵和苏靖驰。他们两个并没有什么过错,而且德妃当年的死跟席尚礼和苏大将军并没有什么牵扯。你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设计他们的孩子,总不太好。”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逐渐听不清楚。
可是再低的声音言彻还是听到了,言彻恼了,近身抓起方序的领子,瞪着眼睛质问:“你还说?你觉得这两只老狐狸会什么都不知道吗?着庙堂之上波诡云谲,变化万千,倒了多少家族官员,唯独他们不站队还能一直存在。姓满的怂恿德妃说罗轻萤不是皇上的孩子,你觉得这样粗糙的谎言他们不知道?
想报仇又想仁慈,给自己立个牌坊,又当又立。我看你是虚伪惯了,要是看不得有人牺牲你退出好了。既然想变天,死几个无辜人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啊。。。他就知道,按照言彻的性子听了指定要恼怒的,自己就不应该多说。
言彻撒开手里的领子,脸上只有愤怒,没有一点愧疚。
“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做?明明这么做对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好处。”方序整理衣服,尽管知道自己不会得到答案,但是他还是好奇。姓满的不会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下场的,不仅如此还会连累贵妃和轻萤公主,既然都知道那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言彻都被方序的问题给气笑了,怎么会问这么没有意义的话。“你这问题问的好无聊,我怎么会知道,说不定他就是心里变态呢,上赶着相当公公呢!”
“。。。那,粮草,你打算?”
“想办法给帮他们,这样皇上才有底牌跟太子对抗,你我手里都没有兵权,你身上的武功也全都废了,到时候只能派罗轻萤上战场,我就不信她一个人能打两个。”
“可是罗轻萤死了,苏靖驰和席韵两个人很快就会赶到,皇上和太子那边怎么办?苏大将军一定会向着席韵的,有他坐镇,太子恐怕不好逼宫。”
“席韵和苏靖驰去拦住罗轻萤,我相信姓满的一定会跟着罗轻萤的,”他有多宝贵罗轻萤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但是,一个老东西能力再强,身体也跟不上了。相当于罗轻萤一人对战,让她用生命给我们争取时间。”
言彻停下,想了想,苏大将军那里确实是个问题,让太子带兵逼宫首先第一关就进不去。
“要不……我们上吧?”他们还没有暴露,也许可以试试。
“我们?”
“苏大将军并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可以试着暗中动手。”
月色很亮,照在言彻身上看的清清楚楚,但是拐角很暗,看不见方序脸上的表情。
席韵回到家里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反手将自己关进房间。
也许,也许她应该跟着军队去一趟西境边陲了,一方面是为了苏靖驰,另一方便是想戴罪立功。
也许能将私自打开卷宗的事情盖过去。
心里装着事情,席韵整夜没有睡着。第二天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就悄悄的骑着马从后门出去,直奔皇宫。
今天是出征的日子,她必须想办法进去,否则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父亲,我怎么右眼皮一直在跳啊?”从今天早上睁眼开始,右眼皮就一直在跳。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苏大将军嫌弃的扫了一眼,没好气道:“你是没看到席韵来送你气的眼皮跳吧!”
“我没有。。。”他可没敢跟席韵说,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去西境边陲,还不被打的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第四十六章:山茶花犹在·终
但是行军一事浩浩荡荡,近乎全城皆知,席韵不可能不知道,她没来,果然是生气了吗?
苏靖驰心里没谱,只是胸膛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本来是就是想立功回来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结果惹她生气了,可不要不答应嫁给自己了。
一想到这儿,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对席韵苦苦哀求的画面了。
然而此刻苏靖驰心心念念的席韵正咬牙切齿的站在军队尾端望向前方,满身的戾气结成浓浓的黑气萦绕在身旁,惊得旁边站着的士兵手里的长矛都快拿不稳了。
怎么会......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四十六章:山茶花犹在·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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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你竟然还记得回家
席韵毫不客气的把苏靖驰扔进去,苏大将军看着自己儿子被席韵跟扔小鸡仔似的趴在地上,脸都皱成个菊花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被整了吧。
“韵儿啊,你想不想带兵打仗?”
“父亲!你在说什么啊,怎么能让席韵一个小姑娘带兵作战呢!”苏靖驰也不管自己肚子疼不疼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急着反驳。
自己可以出事,但是席韵绝对不能出一点事。
席韵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想!”。她不想成为只会躲在苏靖驰身后的,娇滴滴的女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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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
“罗姑娘?什么罗姑娘?”是那个跟他一起出去玩的姑娘吗?好你个苏怀然,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玩够了就想回来了,见你挺会哄小姑娘的,怎么跟我就不一样了,连说一声叫自己先回去的时间都没有了。
好浓的一股醋味飘荡四周。
苏怀然无知无觉的继续说着,“你还说要帮人家完成心愿,结果连人家曾经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不说自己一点不是,反手对月荼就是一顿批评。
还没缓过劲来的月荼被人踩了尾巴,一张小嘴张了又闭上,涨红了脸扯着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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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你就是嫉妒人家,还不承认
先下心慌得厉害,一想到自己没给她招呼,让她在山茶花树下坐了一夜就很愧疚,都不敢抬头看月荼的表情。
“没准备直说就好,我也不是非要不可,蛮不讲理的人,但是你这般说谎就很让我失望!”
说完转身不再理他,手中一抹淡淡的金光闪出,迷踪鸟带着她一溜烟的只剩了个背影。
苏怀然委屈的冲着月荼的背影解释,“别走啊,我是真的买了,不信你问问翠宝阁掌柜的。”
完蛋,人不回头了,今天晚上睡树上吧。
月荼低头隐隐约约发现,刚刚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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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相思不见,便是蚀骨的折磨
自从逼宫之后,太子即位,治理国家井井有条,可与天灾一比,助难民过劫。说他谋权篡位的远不如说他治国有方的人多。
但是,席韵已经死了,身边的亲人一个都没有留下,他的心已经葬在那场逼宫的夜晚,太子的重生就是他的死亡。
罗轻萤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带着鞭子逃之夭夭。
“这位仙人,苏某请你看了一场好戏,是不是也应该现身见一面,好歹讲一下礼面。”
月荼错愕的看向苏怀然已确认他们的灵力没有消失,可是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呢?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五十章:相思不见,便是蚀骨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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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生世相错,来世缘尽
阵法内,月荼开始念咒,由于是第一次启动“灵人”阵法,刚启动时月荼意识变得薄弱,恍惚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突破自己的意识。
再睁眼时就已经是换了一副模样,还是圆溜溜的大眼睛,如此无辜纯洁的眼睛竟然从里面看到了杀戮。
她不再是月荼,取而代之的是夏童。
第一次启动并不熟悉的阵法容易削弱精神力,夏童把握好机会将月荼原本的意识打压下去,月荼没有提前做好准备,让夏童鸠占鹊巢。
时机刚好,自从月荼成长之后自己就越来越不......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五十一章:生世相错,来世缘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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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听席韵讲那过去的事情
席韵摇头,轻轻反握苏靖驰的手,熟悉的触感,身体轻微的颤抖。“靖驰,那是你的人生,怎么选择都是你的自由,我不想因为我对你的人生产生影响。”
苏靖驰:“韵儿。。。”其实自己都知道,她明明就是担心就是不说。
韵儿,我会回去,会替你完成心愿,我知道你的苦衷尽管你不说但是我都知道,从你的眼神里,我能看到你对众生的悲悯,你不舍得绑架我,可是你可知道,哪怕这样的绑架我也享受不到了,至少给我点事情做吧!只为你,我愿意......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五十二章:听席韵讲那过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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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乱心
胆大妄为的偷瞄了一眼身边的这个老皇帝,她恍然发现这个老皇帝他真的很老了,白发占领了他的双鬓,眼角有深深的皱纹,好像表情稍微大一点就能在脸上开一朵皱皱巴巴的菊花。
但是他也不老,只有四十多岁,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会老的这么快呢?
应是,心老所以面老吧?
老皇帝继续说着,好像他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一样,毫无保留的告诉席韵。
“后来啊,她死了,只留下那个侍卫和一个孩子,德妃也死了,我的身边什么都没有了。只......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五十三章: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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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条
今天恐怖电影看的精神恍惚,(??д?)明天调整状态再更新(?﹏?)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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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小荷才露尖尖角
会骂人,看来是真的了。上前单手将人拉起,打横抱着御水而飞。
上一刻还在地板上无人问津,骂骂咧咧的,现在就已经被人抱在怀里。
“哎??你疯了?”
苏怀然没有低头看她,专心致志的看向前方:“外面冷,御行更冷。”
“怎么样,席韵姐姐跟苏将军有没有把想说的话说清楚?”
“这件事结束后就不要再跟他们有来往了。”苏怀然答非所问。
“为什么?”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到了梅烟镇,将人轻轻放下。
“先不说他们,我倒是有事想问你......
第五十五章:重回罗凉
寒冷的风刀子一般划过脸庞,眼睛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前方的路,全靠迷踪鸟带着她飞。
“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哭过了?是不是那个混球又欺负你了?”一进门就看见这个小家伙低着头不肯看自己,但是眼角的红色泪痕还是能清晰的看见。
“不是。。。”她说的小心翼翼,蚊子哼哼似的,一听就是底气不足。牡丹也没有多说话,拉着她进了屋把桌子上的甜点推到月荼面前。
“我不晓得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你完全可以住下来......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五十五章:重回罗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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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前尘往事
“但是贫僧有个条件。”方序一手转着手里的念珠,一手竖在身前,闭上眼睛,气定神闲的打坐。
苏靖驰嗤笑,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在佛家,自杀是恶业。”他理所当然地说,好像真的像他的法号一样,已经忘却尘世发生过的事情,一心向佛,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跟他没有关系。
苏靖驰坐在方序身边,身后抽出一把铮亮的钢刀,照射出他一半的脸。他已经不认识钢面上的那个男人了,下垂的嘴角,眼皮......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五十六章: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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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错付
这几天德妃悲伤欲绝的把自己关起来,谁都不见。桌子上摆放着可口的菜品,直到菜都凉了,她也一口没动。
言彻上前安慰道:“你说说你,是贵妃摊上事了又不是你,你天天在这自怨自艾的干什么?没事找事做?”
方序老父亲似的用力的扒拉一下言彻:“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她是因为皇上的态度才伤心的。”
言彻伤脑筋的看着面前这两个愁眉的人,“啊呦~这情情爱爱的我哪里懂得嘛!”
“不懂你就不要说啊。”
“有本事你来啊!”
看着两个人......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五十七章:错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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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幽思长存不是执迷不悟
方序说话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颤抖,宛若当年德妃死亡的场景就在眼前,她明明那么怕冷,惧怕孤单,最后却要独自一人走在苦寒冥路。
“德妃死了,但是关于公主是他亲生女儿这件事老皇帝还是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因为公主不肯见老皇帝,就算是见面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公主还是恨老皇帝的,不管老皇帝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意义,至少母亲的死和母国的灭亡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松香袅袅围绕方序身侧,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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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女装吧,反派大人
今天月荼没有回家,苏怀然看着树下熟悉的木盒出了神。
这不就是那天准备送给月荼的海棠簪子吗?!!男人蹲下身子打开匣子,果然,一个做工精致的簪子就躺在里面。。。
“哎~~造孽啊。。。”
不争气的拍打自己的额头,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现在去棠梨楼还来得及吗?
也不再多想,乘水龙往棠梨楼的方向去。
大清早的席韵早早不见,月荼还在梦乡之中,这几天小丫头一直睡到日晒三竿牡丹来催她吃饭才懒懒的下床。牡丹趴在矮楼的一......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五十九章:女装吧,反派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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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来啊,互相伤害啊
手指弯曲轻叩房门,掐着嗓子别扭的喊着:“老板娘,外面有人打起来了!”
闻声,月荼放下碗筷拉扯身边正在研究水粉的牡丹,指向窗户道:“牡丹有人叫你,好像说外面有人打起来了。”
牡丹应了一声月荼,推门,一抹亮眼的红色钻进眼里,这女子长的好看,不仅好看还。。。眼熟?
“在哪?”牡丹仔细打量的目光惹得姑娘害羞,一直不敢正眼看她,弯着腰恨不得将自己折叠起来,就是这么卑微也没比牡丹矮多少。
她低头红袖拂面,一只手从袖子......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六十章:来啊,互相伤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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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为什么会对你抱有希望
苏怀然敏锐的察觉到月荼的心虚,但是也没有想太多,只当她是不小心将簪子摔碎了不敢告诉自己。
轻笑道:“无妨,要是碎了就再换一个。”
“额。。。其实,我,它并没有碎,也有可能碎了,我也不太清楚。”月荼心虚的不敢看他,绞着手指含糊其辞。
苏怀然皱眉道:“怎么说?”
“我。。。我把它扔江里了。。。”
“江里?为什么?”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说完月荼缩着脖子,害......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六十一章:为什么会对你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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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今晚去树上睡觉
掌柜心疼的捧起沾了泥沙的簪子,憋着嘴好像这是他的东西,非常不乐意月荼“虐待”它,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哎,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
月荼像个被先生罚站的小孩子,一动不动等着先生责罚。
苏怀然抬手轻轻拍打月荼的后背,“无妨,死物而已。”
“哼,可不是死物!那是从北境的风雪之巅的寒湖底里捞上来的一块,耗时半年才敲下来一小块,废了多少人的心血怎么能说是一小块呢?”掌柜的不满意苏怀然的说法,已然忽略苏怀然才是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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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蛊惑,永远是甜蜜的
苏靖驰从皇上那里离开后,一刻没有停歇直接去了罗轻萤的宫殿,他不想等太长时间,自从上次跟席韵见面之后他就发狂了。如果这样不见她,一辈子在等待中过下去可能还能熬下去,但是见过之后相思之苦越发难耐。
无法忍受席韵不在身边的日子,他需要马上完成苏怀然说的任务,再次见到席韵。哪怕只是短暂的道别他也心甘情愿。
甜美带着蛊惑的声音出现在耳旁。“可是见到了又怎样,那也是最后一面,那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谁?”
一......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六十三章:蛊惑,永远是甜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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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诛心才好杀人(上)
眼睛一弯,刚刚的卑微姿态消散的干干净净。“公主这话说的,我该是个什么样子?不是跟满公公一个样子吗?”余光有意无意的往满公公的方向飘去。
满公公对上苏靖驰的视线,眼角抽搐,目光如刀但是又怕罗轻萤发现异常,很快又低下头,压弯了身子。
罗轻萤浑身劲都用在苏靖驰身上,压根没心思注意身旁老太监的变化。双手抵在大门上随时准备将苏靖驰赶出去。“好一口的伶牙俐齿,原以为苏将军是个不善言辞的没想到还是个厉害主。”
“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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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诛心才好杀人(中)
ps:非常抱歉上一章发布的时候网不好,最后一点内容没有修改。。。应该不影响阅读,就是氛围稍稍差了点(轻点打)
蝴蝶飞走,罗轻萤伸手去抓,一个扑空什么都没有抓到。呆坐在地上,泪水不知不觉的划过脸庞,明明是温热的泪水,竟然觉得冰凉刺骨。
双手撑地,肩膀微微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她癫狂着,苦痛又放肆的笑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发泄一下,于是她选择了哭也选择了笑。
哭,自己......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六十五章:诛心才好杀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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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诛心才好杀人(下)
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少年郎靠在树上最粗壮一根枝杈上,青丝长发随风飘散,银色的发冠在黄昏下熠熠生辉。月荼双手叉腰,久违的戴上银铃,一动一响似在呵斥树上的少年郎。
月荼站在树下想发火,狠狠骂这男人一顿,但是又心虚,人家辛辛苦苦耗费灵力,数百次的翻涌江底寻找一支小小的簪子,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却没说一句责怪自己的话。结果自己一个不开心就把人赶去树上睡了一晚上,都没关心一下他累不累,也不怪他生气。
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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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你不是我,怎知我的痛苦
突然,白衣女子发髻上一个熟悉的事物抓住她的眼球。是碧水翠的兰花簪子。
那这人不久就是罗轻萤咯?这样的话她身前的那个男人就是满公公。
拿着就更没有道理了,满公公对罗轻萤是掏心掏肺的好,罗轻萤更没有理由杀了他。
果然如月荼想的那样,罗轻萤还是慢慢放下弓箭,表情复杂。
之前听苏怀然说,席韵的死跟罗轻萤有脱不开的干系,但是以罗轻萤的箭术想在慌乱的战场上命中席韵还是有点难度的,照罗轻萤的能力绝对是不可能做到的。
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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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轻山流萤一汪凉水
明明是一个没有弓弦的弯弓她竟然可以十分的把手搭在上面,一道紫光若隐若现。
罗轻萤也毫不怯场,知道凡人不可与修仙之人比较但是依旧拿起手里弓箭与她对峙。
“咻~”
“咻~”
两支弓箭锋芒相对,并没有间错开来,惊蛰穿透罗轻萤普通的弓箭,朝她右手手臂飞去,此时一道黑影闪过飞扑到罗轻萤身上,惊蛰正巧穿进黑影身体里。
只听闷声一叫,方定睛瞧去,是满公公。
暗色的血液渗出衣服,身下罗轻萤的手感觉到一阵温热好像是被什么液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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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我本翱翔却卑尽少骨
罗轻萤呆愣的坐在地上,血、泪滑落脸庞,打湿白衣,开出一朵朵艳丽的红花,它们开的是那样娇美,开在尸体旁的死人花一样。
满轻山刚刚说的清楚,他以为我的名字是取得两个人的名字的其中一字,他以为满流萤是爱他的,事实不过是自作多情。母亲只取了她一个人的“萤”字,还有给予美好期盼的“轻”字。她希望自己可以一生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然而我过得一点也不自由,我辜负了母亲的期盼。
那个“轻”字,完全是满轻山的自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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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人性复杂亦善亦恶
咧嘴一笑,灵力大开,满途风雪被弹开,无一片雪花可近其身,他像一只等待猎杀的猛兽,步伐轻巧正悄悄靠近毫不知情的猎物。
“站住!什么人?”未到城门,远远看见两点人形,守卫的呵斥于他并无威慑力,旁如无人的继续前进,方才看清是两个穿着沉重甲胄的守城士兵,厚重的动物毛也抵御不了长时间的站岗。两颊已经冻的出血,双手生出不少冻疮就连睫毛也结了一层冰晶。
结界内苏怀然只穿一件狐狸毛黑披风跟两人形成鲜明对比,“让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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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我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废话忒多。”一条水带冲向嘉悦,嘉悦手中出现一团黑气硬生生接下苏怀然的招式,身体被两股相撞的力量推至数米远才勉强站住脚。
“五毒蕴弯玉?所以你才会活着。”苏怀然愣在原地,回想刚刚的那一团黑气,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当年失窃的五毒蕴弯玉。
嘉悦不是他的对手,扶着一棵树呕出一口黑血。
“哈,哈,怎么,”喘着气,“你不也是靠着‘善玉’活下来的,怎么现在倒是翻脸觉得不是好东西了?”她说,“吃饭的时候说饭好吃,怎么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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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陟罚臧否的临界点在哪
嘉悦伸手想碰一下月荼的脸。可是出现的是一双破败如抹布一样的皮肤,里面能看到白骨。半空中又放下,藏之身后。
“我的身体里有一小块不完整的五毒蕴弯玉,当年我本应该死在苏怀然的剑下,但是执念太深,跟身上的玉发生了反应。他把我仍在那里没有再管,也正因如此才给了我们的时间融合。也正是由于它的不完整所以我才会不完整,卡在生死之间成为活死人。”
月荼紧握惊蛰,冷汗簌簌而下,“你是想说苏怀然也是跟你一样,依靠五毒蕴弯......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七十二章:陟罚臧否的临界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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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奇怪的感觉
我想追上你啊,跟你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单纯的远远望着你,跟在你身后亦步亦趋。
“本尊不想听这些没用的东西,既然你想要知道那你就去查吧,本尊不会拦着你的,只是希望到时候你能撑得住。”
迷踪出来的很及时,他推开她,柔软的羽毛包裹着她冰凉的身体。
身体轻轻一推就倒,柔弱的身子就这么倒在鸟背上,看起来好不柔弱,不好好保护就会轻易碎掉。苏怀然看着她,泪眼婆娑,一阵苦涩的感觉一下子占据了自己整个心房。以前都没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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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人有一颗心自私又自利
苏怀然活动手指,如同新生儿细细感受自己的的身体,本来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肌肉连带骨头的动作此时竟然显得尤为新奇。
“席韵啊。。。”刚刚跟月荼吵了一架,她现在一定不愿意再见自己,但是席韵的事情说不定她还是愿意帮忙的。只不过。。。她应该不想见自己了。
啧!真烦人,才哄好没多长时间,关系稍微有点起色么又变成现在这样。
左右之下苏怀然无奈扶额摇头,“我带你去找月荼,到时候你跟她说就好。我不进去,你也不要说我的......
《反派每天都在计划整我》第七十四章:人有一颗心自私又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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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苏怀然的梦魇幻境
“靖驰,我想干干净净的来,也想干干净净的走。”席韵的眼神里略带失望,苏靖驰看在眼里感受到莫大的恐惧向自己袭来,席韵略带失望的眼神让他浑身战栗。
她低下头,缕过额前碎发,“我知道我们不会再有下辈子,既然今生不能相守,我先你一步离开就不会再有下一世。但是我们至少干净,靖驰,靖驰,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对不起,”他抱着她,真实的体温让他不忍心撒手,“你放心我不会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与此同时,窗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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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月荼死了
“我不需要!现在席韵不想,我不能让她失望。”
“不想让她失望?真是可笑,早干嘛去了,现在想起来说什么要尊重她的意见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你的一厢情愿,你觉得席韵会这样,你觉得她会同意。告诉你,从开始答应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不然你当我为什么跟罗轻萤签订契约,你以为契约是用来约束我的吗?”
“灵人”阵法瞬间扭转,柔和的光辉变成刺眼的红色,苏靖驰怀里的席韵已经晕倒,只有一个叫“月荼”的身体,只见月荼从他怀中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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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闻人归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开口问。
“月荼,月亮的月,靡荼的荼。”
男人表情微动,“我叫闻人归。”靠近月荼,拉起她的手,冰凉,没有脉搏的跳动。
月荼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他看了许久,闻人归突然来一句:“走吧,命桥那里有一个女子,写命师。我带你见见她。”变脸跟翻书似的,上一秒还是温情脉脉,下一秒就板着个脸好像自己打了他儿子似的。
“闻人。。。呃,这位公子,方便问一下你是怎么死的吗?”
闻人归停住脚步,僵直身子。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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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预知梦
“安歌,你小心点,山路不好走。”闻人归被子尘安歌拽着,小姑娘家家的力气倒是不小,闻人归一个大男人都挣脱不开。
“我今天一定要看看,我真的看到了一个神奇的木板。”这里山路复杂,偌大的一个山野去找一个小木板难于登天,可巧,子尘安歌半面不忘,三两步扭扭转转找到木板所在之地。
万山深处人烟断灭,然极草木之盛,溪水潺潺衔接石涧清泉,溪声淅沥起蒹葭,渚清白沙。晴天闲云看苍狗白衣,漆黑的木板孤苦伶仃的躺在翠青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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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梦已成真(上)
子尘安歌先是一愣,随即回神再审视木秋芳表情,惊喜之情完全是发自内心。
“老姨,您说什么?”
木秋芳红着脸,脸上的褶子都跟着欢快起来,“我说,梅花怀孕了,你快开点养胎的药,”顺手从兜里摸出一个小手帕,已经很破旧了,却依旧被完好的被她保存起来,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躺着几枚铜板,“我带钱了,你数数。”
安歌双手竖放横在胸前,拉大锯似的推脱着,“啊。。。哈,老姨瞧你这话说的生分了,梅花怀孕是好事,街坊邻里的都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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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梦已成真(中)
“算了吧,谁要你保护,到时候你还是先保护自己吧。我可是梦见你被人从后面一榔头砸的头破血流!”
闻人归皱眉,有些不悦,“你一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整日里这般口无遮拦。”
子尘安歌倒是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事,从小便医书,书上说的尽管文雅些,自己也不算错。“我说的实话,现在就看看梅花的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了。”又说,“她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点典箬送去,梅花刚生产完身子指定虚,现在正好是天冷的时候。”
闻人归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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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梦已成真(下)
看着床上不断啼哭的新生儿,闻人归伤脑筋的拍着额头。满脸无奈和心烦,“你着算什么?想当娘了?”说罢还冲她暧昧一笑。
子尘安歌整个心都放在小婴儿身上,哪里还管得着闻人归是个什么眼神。顺手指了指柜子里的一块方巾,吩咐道:“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把那个方巾拿来,要不然就出去,不要打扰我。”
闻人归极度不愿的走近柜子,还不忘转身冲小婴儿伸舌头做鬼脸。
那个神秘黑衣人立于李家门前,摘下斗笠是一张描画的极为精致的面具,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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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司修墨
见子尘安歌许久不进来,闻人归心下生疑,走近一看,她就呆滞的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苍白的脸蛋完全不亚于地上女人,透露出的惊恐着实将闻人归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还不快把她抬进去。”
平日里子尘安歌是最积极的一个,怎么到了现在她倒像根木头似的在那杵着。难不成这女人是救不得的,还是说这女人是她以前的仇人?
翻过女人的身体一看,这不就是梅花吗?
这时子尘安歌才反应过来,忙不迭跟上闻人归的脚步,匆匆关门将风雪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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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我们无权决定他人生死
子尘安歌定睛看了这个被黑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就连斗笠之下还戴了个面具,他这是长的有多丑啊,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好,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司修墨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识相的女人。”
眼光飘出屋子,看向刚刚入睡的梅花,道:“她是你们村子里产生火灾的根本,你想阻止火灾的发生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就是怕你不想做。”
“你说。”她隐隐觉得,这人说的方法绝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你刚刚不是已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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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是宝器还是邪器
“你。。。你是。。。”
脸上写满了恐慌,一开始雄赳赳气昂昂要子尘安歌和梅花难堪的神采全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具的时候,木秋芳想说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如同一根鱼刺上不去下不来。
司修墨站在子尘安歌身前,白色的面具在木秋芳面前晃来晃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个面具的笑容跟之前比起来好像笑的更深了。
“你是想说我跟梅花有染?”男人的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任何感情。
木秋芳不敢说话,身体抖得跟筛子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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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你自己要有主见
木船之内,黑水之上,彼岸花旁。三点人影熙熙攘攘。
司修墨飘在桥头,木秋芳跌坐于木船上上,硬邦邦的触感无一不在告诉她这是一个神奇且未知的世界。
四周寂静,只有漫天的星子还在转动,似乎在跳着古老的舞蹈。
“这里,就是阴阳河。只有死人才能进来这里,你们作为活人进来,是第一个,应该感到荣幸,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快放我们出去!”李牛说话的声音大得很,震耳欲聋。但是没有底气,中气不足。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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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暗波涌动
自从木秋芳和李牛回去之后俩人的意见就开始不对付,都是要去子尘医馆接人,但是两人的方法不同。比起李牛,木秋芳更像是去做交换。
“娘,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说点好话。”可是两人意见再怎么不对付,木秋芳始终是自己无法行动的娘亲,“你看,子尘姑娘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郎中,不管什么病她都能治,要是遇到那种没钱买药的她还会免费送药。”
“呸,我的傻儿子啊,她那都是做的表面功夫有好东西她都是自己藏着掖着的,还会拿出来跟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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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头罩
“哈哈哈哈。”发出如此爽朗笑声的不是别人就是梅花怀里的小宝宝,这小家伙正躺在妈妈的怀抱里,吃着手指,感受炉火的温暖,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一脸黑线的男人。
“噗呲~~”子尘安歌一个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但在对上闻人归忧郁的眼神的时候还是及时刹住了。结果子尘安歌这边刚刚把笑脸收回去,梅花这边就笑的乐不可支。
“哈哈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闻人先生不要生气。”
闻人归无奈的看着这三个笑的跟花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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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她是我的妻子啊
她在赌,赌李牛的良心,赌梅花在他心里的地位。
“谁!!谁要害我的老婆孩子!”李牛卯足了劲。瞪着一双圆眼,黝黑的脸庞此时变得又黑又红,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火把照的。
“李牛!你这孩子怎么突然不听话了,难道娘我还会害你吗?”
木秋芳也气得不轻快,即想现在就冲上去掐死子尘安歌,又想立刻上前堵住李牛的嘴。干瘪的身子像个弹簧一跳一跳,伸出皮包骨头的五指,鬼一般似要掐住自己儿子的脖子。
李牛环视周围,都是戴着陌生头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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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自食恶果
“我看你不是来救他的!你是来害他的!!”木秋芳的话刚落地医馆里出来一声怒吼,两人被吸引望去。
梅花怀里还抱着念雪,一大一小两张脸在微弱的灯光和月光下显得晦暗不明,只能看到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念雪似乎能感知到周围发生的事情,转过脸去埋在梅花胸口,张开还没有牙齿的小嘴放声大哭。
李牛激动地看着门栏里的女人孩子,此刻的冬天比往常都要温暖,左脚情不自禁的往前迈,那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啊。
木秋芳见状况不好,接二连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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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转移话题
“你站住!”梅花本想向前一步,但是外面实在风大,天实在寒冷,念雪遭不住这鬼天气的。
若是换了往常,早就前脚后脚的跟上去了。
为了给念雪提供一个温暖的环境,梅花往后退几步,“是你娘选的头罩,她选的所以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这还是她第一次撒谎,突然感谢那些拿着火把的恶鬼们都离开了,不然李牛一定会看到自己脸红的样子。
第一次扯谎就说出这么毫无逻辑的话来,他一定不会相信吧,这也太牵强了。
“她要是知道头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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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条
在陌生的城市上班果然还是照顾不好自己,现在春分感冒身体酸痛,鼻涕不止。请个假,病好了继续写,不会太监的。
(‘-w??)
感谢各位在春分停更期间依旧支持,等我病好了,有时间就来看各位小可爱。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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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神像
橘黄色的火焰穿梭在森然漆黑的森林中照出一方光明,炽热的火舌融化冰冷的白雪,温暖“头罩”们身上的寒意。
闻人归捂住子尘安歌的嘴,两行热泪划过手背。
小腿上开裂的伤痕鲜血已经在大雪中凝固成红色的冰晶,痛觉神经也随之被封印已经感受不到溃烂的伤口的存在。
“别说话,再坚持一下,很快他们就走了。”
他趴在子尘安歌耳边轻声说着,但是身体却因寒冷止不住发抖。
手掌之下子尘安歌发出低声咽呜,眼白上爬满红血丝,决堤的泪水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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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写命板的考题
子尘安歌一咬牙一跺脚,目光盯着木屋。
“有没有好处的你当我是傻子吗?”
司修墨依靠在做工粗糙的刻着自己样子的石像上,双手环胸。
“说说看。”
子尘安歌别过头,不能看他的面具,总觉得容易把人看进去。
“还能有什么,你不就是冲着写命板才来人间的吗?如今写命板认我为主,我无权无势,唯一能入你眼的怕只有那块木头了。”
“现在不一样了,”他没有否定子尘安歌的话,同样,他也没有肯定,“我的阴阳河上有一座桥,现在缺一个守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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