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驾到：腹黑皇帝请入瓮》 第一章 重生 沫楹被放出小黑屋的那天，正好是三伏的第一天，大大的太阳，刺的睁不开眼，幸好来接她的丫头之桃带了一顶软轿，这才勉强回了住处。 留在院里的之杏早就将帕子冰镇叠好，小心翼翼的敷在沫楹眼上，说道：“小主在禁室里待的久了，这日头大，可别伤了眼睛。” 沫楹的眼角早就又涩又痛，眼泪不住的渗出，蛰的又痛又痒，冰帕子一敷，倒舒服了不少。 之杏将被脚掖好，又倒了杯茶喂沫楹喝了几口。 之桃打发了抬轿子的几个人，面色有些不耐烦，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裹，一边整理一边抱怨，“这沐靖公主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都醒了十几天了，今个才想起来把小主放出来，定是皇上说要彻查，她心虚才装什么大方，听说醒了之后就把自己给关起来了，说什么受了惊吓，今天一早又说什么是误会，求了皇上放小主出来，皇上还好生夸赞了一番，连太后娘娘都赏赐了不少东西！可小主这……” “小主刚回来，你就少说两句吧！再说，也许就是误会呢！”自家小主什么性子，之杏再了解不过，既然小主不打算辩解，何苦说这些没用的？只会惹的小主更难过罢了。 之杏原想做个和事老，可之桃却不依，“怎么就是误会了？小主和公主同时落水，公主不过一夜便醒了，连太医都说公主只是受了惊吓，小主可真是呛了水的，就凭公主身边的那几个宫女说了几句，小主浑身烧的滚烫就被打发进了禁室，既然是误会，醒了怎么不解释，偏偏故意躲起来。我看就是公主故意使坏的。” 沫楹在小黑屋里待了十几天，又经过了一场大病，身子早就虚了，浑身都不舒服，耳边又一直没有清净，早就烦了，只是声音还是软软的，“本来就是误会，公主又没说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受惊也是正常的，以后这事不要再提了，让外人听到了，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之杏心里也怨恨公主，可沐靖公主是谁？皇上的嫡亲妹子啊，可不就得受着，也只好安慰道：“小主说的对，反正事情过去了，这不，皇上知道小主受了委屈，一大早就送了不少首饰和布料，颜色都是小主喜欢的，过几天给小主裁了衣裳，还赶得及参加淑妃娘娘的生辰呢！” “我有些乏了，你们出去吧。”沫楹懒得再多说什么，淡淡的吩咐着。 之杏又给沫楹换了个帕子，才拉着满脸不甘心的之桃退出去。 “你又拦着我，不趁着这次机会让小主向皇上诉诉苦，以后还得受欺负，沐靖公主这半年来可没少找小主的麻烦，不是抢小主的吃食就是抢小主的衣料，还哄得皇上不进咱这院子，连我们都比别人低了一头。”刚出里屋，之桃甩开被之杏拉着的手，不满的嚷嚷。 之杏连忙说道，“你小点声，这可不是在府里，什么都能乱嚷嚷的？听听你说的什么，什么叫公主哄得皇上不进咱这院子，这要是让有心的人听了，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可是……”之桃还想辩解。 “好了，小主都说是误会了，这事不许再提了，我去看看中午有什么吃食，再请太医过来看看，小主大病刚好，可别留下什么病根了，你在外面伺候着，别打扰了小主休息。” 之桃虽然不甘心，可也不敢再说什么，都是跟着小主从府里来的，可之杏打小就伺候小主，自己不过才来了五年，小主对自己可比不上之杏，之杏早就是大丫鬟了，而她不过是从府里带出来，用着顺手罢了。 外面的动静，沫楹听的一清二楚，虽然浑身不舒服，脑袋又沉沉的，却又怎么都睡不着，这些天被关在小黑屋里，也就是禁室，一个类似地牢的地方，阴暗潮湿，经过十几天的煎熬，沫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害怕，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重生了，而且重生在了一个陌生人身上，并且是个不知道什么朝代的陌生人！ 此时的沫楹，也就是以前的刘园园，细细的回想这些日子，记得那天有驴友说天气很好，在沙漠里看星星肯定漂亮，刘园园便和好友白雪租了顶帐篷，跟着一群驴友去看星星，没想到遇上了百年不遇的沙尘暴，流沙肆动，俩人连跑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沙山埋住了…… 再一睁眼，只觉浑身滚烫，四周一片漆黑，刘园园用尽力气咬了咬嘴唇，会痛，心里有一丝丝窃喜，还好，人还活着，心里又琢磨着，白雪会不会也在这附近？刚想开口喊她，只觉得嗓子一阵干疼，发不出一丝声音。 隐约听到铁链声，刘园园觉得自己是幻听了，可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到门“吱”的被打开了，看不见那人的脸，却隐约觉得有个人影，刘园园蒙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那人说道：“沫宝林，皇上说了，公主如今受惊，尚在昏睡，罚你在禁室思过，等公主醒了再做打算。” 那人走了许久后，刘园园才反应过来，这是对她说话吗？沫宝林是谁？好奇怪的名字！ 刘园园又咬了咬嘴唇，还是很痛，慢慢摸索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沙漠中了，四周是硬硬的石砖，自己身下是铺着稻草的石砖地，这四周一片漆黑，刘园园只觉得越来越害怕，若不是身体的疼痛感时刻提醒着她，她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拖着软绵绵的身体，慢慢向墙角靠去。 刘园园是在两天后才确定自己重生了，之前一直不确定的沫宝林也弄清楚了，就是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全名叫沫楹。 把自己扔到这里自生自灭的皇上，显然是不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的，这两天一直有位姓张的太医来为她看病，还有一个叫之杏的丫头给她送药送吃的。 经过了十几天的消化，刘园园也算是认命了，能活着就好，管她叫什么呢？只是心里始终记挂着白雪。 想着想着，沫楹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沫楹揭掉帕子，眼睛虽然涩，却不怎么疼了，这是重生后，沫楹第一次看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和电视上的古装场景差不到，沫楹慢慢下床，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一回身，看见铜镜里的自己，沫楹呆住了，自己虽不是什么校花，但相貌也是不差的，可跟镜子里的姑娘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铜镜中，那姑娘鹅蛋脸，五官精致，微微一笑还有一对好看的酒窝，别说男人了，就是同为女人的自己，看着都很喜欢。 第二章 被欺负了 之杏进来的时候，见沫楹楞在梳妆台前发呆，微微皱眉，赶紧说道：“小主怎么自个起来了？虽然退烧了，可身子还虚着呢！” “啊，那个，躺久了……我，我也是刚起！”占了人家主子的身子，沫楹有些心虚，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之杏了，虽说之杏为她送了十几天的饭，可禁室阴暗的很，回来的路上她又一直闭着眼睛，生怕阳光刺伤眼睛，这才算是第一次看清楚之杏，二十岁上下，瘦瘦高高的，眉眼间透着温和。 之杏赶紧放下手里的托盘，从衣架上取来衣服，伺候沫楹更衣。 前世的刘园园，父母经商，虽不是什么大企业，但家境也算优渥，父母经常出差，刘园园也是自力更生惯了的，第一次由别人伺候着穿衣打扮，还真不习惯，可看着这层层叠叠的衣服，真心分不清顺序！ “小主也该饿了，饭菜奴婢都已经备好了，在厨房煨着，方才奴婢进来的时候，之桃已经去取了，应该快回来了！”之杏的手还真巧，三五下便盘了一个花苞似的发髻，侧面插了一支流苏桃花簪，和身上的粉色衣裙也算是相得益彰。 “睡了这么久，是有些饿了。”在小黑屋的这些天，每天都是馒头青菜白粥，她早就吃够了好吗? “小主大病刚好，那禁室潮湿的很，仔细浸了寒气，奴婢刚煮了姜汤，小主这几天多喝一点。”之杏端进来的托盘里，放了一个炖盅，里面的姜汤正好是温热的。 沫楹撇撇嘴，“现在是夏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她是真的不喜欢姜啊，再说这么大一碗姜汤喝下去，哪还有肚子吃好吃的啊！ “小主可别小看了那禁室，那禁室可是和冰室连着的，寒气重着呢！” “那，我待会多晒晒太阳？”沫楹还想再争取一下。 “知道小主不喜欢姜，我这次特意加了红枣，味道中和了不少呢，您试试？”沫楹四岁起，之杏便陪在身边，哪里不知道她讨厌什么？当然，这也巧了，刘园园也是个讨厌姜的，这点和沫楹倒是很像。 闻言，沫楹只好接过姜汤，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喝的太猛，沫楹有些呛住了，“哪里中和了，根本没有红枣味啊！” 沫楹涨红了脸，嘟着嘴抱怨，声音糯糯的。 之杏忍不住笑了，“奴婢不这么说，您怎么会喝呢？以前少爷骗您喝药，就说药里加了蜂蜜，是甜的，您每次都上当。” 沫楹没想到这原主这么好骗，而且还是每次，不过重点是这哥哥，原来，原主还有个哥哥，而且感情应该还不错，沫楹陪着笑了笑，也不敢再接什么话，她对原主可是一点都不了解啊，原想按惯例装失忆的，可身边人的底细又不放心，再说这原主也不是什么得宠的，只怕装了不仅没人在意，反而更显眼了。 气氛顿时尴尬了，沫楹怕多说多错，端了杯茶装着细细品的样子，之杏本来也不是个话多的，沫楹不开口，她也就老老实实在一边伺候着，还好不多一会，之桃回来了。 沫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名字果然没取错，果然是面若桃花，唇似丹，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格外引人注意，这原主果然是样子好不担心，否则这之桃若是心思不纯，就原主这发着高烧还能被罚的窝囊处境，可有的郁闷了。 之桃委身行了个礼，脸色倒不是很好，之杏接过她手里的食盒，说道：“怎么这么慢？小主都起来好一会了。” “这还慢呢，有的吃就不错了。”之桃低头嘟囔着。 “这……怎么就这些东西，”之杏打开食盒，吃了一惊，“我不是告诉你，去找小魏子吗？怎么就拿回这些东西？” 沫楹闻言，走过来一看，好嘛，这大大的五层食盒里，就一碟酱豆腐，一盘水煮青菜和一碗稀粥，沫楹摸了摸肚子，还好刚刚喝了一大碗姜汤，现在肚子里热热的，倒没有之前那么饿了。 “我怎么没去找小魏子，小魏子刚把菜端出来，乐琴就来了，说什么公主今个胃口不好，把咱们的菜都端走了，我刚要和她争辩两句，小魏子那狗东西，见风使舵惯了的，又说什么是专门替公主准备的，随便给我装了点东西就把我打发走了。”之桃一听之杏说她，立刻炸了，越说越生气，说起那小魏子，像是要把他生吞了一般，好看的五官都快拧在一起了。 “可……可小主这怎么吃啊？”之杏皱了皱眉头，她比之桃稳重的多，虽然也气，但眼下小主的饭才是关键。 “今个天热，刚才又喝了碗姜汤，倒也不怎么饿了，方才起的急了，我再去躺躺，这饭，你们凑合吃一点吧！”沫楹现在是宁愿饿着，也不要吃禁室套餐了，真心要吐！ “小主先吃点点心垫垫吧，奴婢再去厨房看看。”之杏微微福身，满脸歉意。 “不用了，我是真不饿了。”沫楹连连摆手，这厨房的人敢这么给之桃脸色看，之杏去了也好不到哪里，她这里就这么俩人，虽没什么感情，但这么轮着被人打脸，她这个主子也不好看。 “现在过了饭点，哪还有什么吃食？”之桃嘟囔着。 之杏瞪了之桃一眼，之桃却装着没看见，反而声音更大了，“我早就说要小主找皇上说一说，你看，小主刚回来，公主就故意使绊子，小主落水这事，就应该好好查一查，凭什么……” “之桃，谁教的你在小主面前大呼小叫的，小主平日里和善，也不是你我做奴婢的可以左右的，你忘了夫人是怎么交代的吗？莫忘了自己身份！” 闻言，之桃的气焰顿时小了，重重的哼了一声，身子转到一边，显然是不买账。 之桃的话虽是为了自己，可沫楹就是听着不舒服，要不是之杏开口制止，沫楹真想说，你若嫌我没本事，走呗！沫楹也是在形形色色的言情小说中成长过的，自古宫里哪有安稳的？哪儿不是看人下菜碟的？方才她说厨房里的小魏子，沫楹虽然也不喜，可一个不受宠的宝林和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换谁也不能拦着公主啊，再说这之桃，张嘴闭嘴要去找皇上要公道，呵呵，沫楹可不认为皇上会是个傻子，就凭他让太医去禁室为她诊治，可见也是个明白的，毕竟是自己嫡亲妹子，谁有他了解啊。 沫楹也懒得再说什么，说是乏了，直接打发了她们。 第三章 云婕妤 沫楹住的这地叫如意阁，说是阁，其实就是一连排房子，类似简易的连栋别墅，住的都是些位分低的宝林，每人三室一厅外加一个小院子，最外面的屋子是客厅加餐厅，里面是卧室，卧室侧面有个小门，是间书房，沫楹在书房里转了转，这原主应该是一才女，书架上的书倒不少，仔细一看，吓！一大半都是和佛经什么有关的，沫楹随便抽出一本，看着密密麻麻的批注，摇摇头，真不知道这姑娘是想不开还是想的太开，院子一侧还有一间单独的屋子，是丫头们住的。 沫楹对屋子基本满意，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厨房，虽然不知道原主的厨艺如何，前世的刘圆圆可是有一手的好厨艺，沫楹一想到中午的饭菜，顿感胃疼，经过沫楹的观察，越发的确定，这原主是个窝囊……哦不，是个淑女，沫楹盘算着，什么事情都要两手抓，如果运气好了，说不定她还有机会逃出去，就算逃不出去，也要本着吃好睡好玩好的原则，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想到这里，沫楹越发感谢原主，幸亏你不得宠啊，宠妃神马的是最麻烦的了，再说阿谀奉承什么的，我也不会啊！ 既然决心在这里好好生活，沫楹在心里很快列好计划，首先要弄清楚这是什么朝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殆，这个沫楹不打算旁敲侧击的问，她能问的人实在有限，而且容易让人起疑，最重要的是，原主的性子不像是会聊这些的，所以她决定用最笨的方法，求人不如求己，看史书！其次，原主和她的性子可谓是南辕北辙，沫楹不打算装失忆，自然也要延续原主到性子，沫楹心里那可是挣扎万分，女汉子学着做淑女，想想就头疼。 晚饭前，来了一位太医，一进门就告罪，说是小主中午传话，原就应该赶紧过来的，可中午公主身体不适，今天正好是他轮值，便耽误了时间。 这位太医不是之前在地牢为沫楹看病的那位，五十多岁，富态的很，对于他的话，沫楹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你嫌热不来就不来，明知道公主和她不对付，开口就提公主，什么意思？恶心人吗？还告罪，你脸上的表情是告罪吗？那叫理直气壮好吗？再说就算是他轮值，也不能大白天的就一个太医吧，好，就算只有他一个，这公主看什么病能看一下午？还有这公主，真真和她八字不合！ 沫楹想归想，面上还是柔柔一笑，温声细语的说：“我也没什么要紧的，劳您跑一趟了，公主可还好些。” 那太医一边诊脉，一边回答，“暑热而已。” 沫楹听了直想骂娘，这就是你所谓耽误一下午的原因？虽然不是自己把他叫来的，可她也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当猪好吗？ 晚饭比中午好得多，酒酿鸡蛋，腰果虾仁，清炒时蔬，还有一条红烧鱼，主食是面条，对于一个胃里没什么油水，本性又是吃货的人来说，沫楹一边在心里默念淑女，一边极力控制自己夹菜的速度，可才吃了一碗，之杏就拦住了，“小主已经吃了一碗了，小心伤胃。”沫楹看了看几乎一只手就能包圆到碗，泪牛满面，这也算一碗？想当年学校比这大三倍的碗，她能吃三碗好不？ 饭后，之桃非拉着沫楹出去逛逛，说是消食，沫楹又是一把心酸泪，好不容易存的货，就这么消没了，晚上可怎么过啊！ 已经入伏的季节，即使是傍晚，还是有些闷热，好在一路上花团簇簇，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许多。沫楹规规矩矩的走着，一路无话，眼睛状似无意的观赏，实则是认真记下周围的一切。 “小主，前面就是新月阁了，要不要去歇歇？”之桃提议道。 前方不远处确实有处亭子，只是这亭外有人守着，沫楹看了看之桃，之桃心虚的低下了头。这晚饭后，之杏去浣室拿衣服，然后之桃就提出出来消食，现在又提议去已经有人的新月阁，沫楹再傻也知道她不对劲，她倒不是怕之桃有什么坏心眼，只是这亭子里的人，不会是皇上吧？ 再一看，亭子外面守着的只有两个人，若真是皇上，应该不止这阵仗吧！可若不是，这之桃的反应着实怪了许多。 “也好，反正屋里也热，不如歇一歇，再多逛一会。”沫楹不动声色的应道。 沫楹走近，守在亭外的人，微微福身，掀开纱帘，只见一美女侧卧在一张贵妃椅上闭目养神，沫楹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知该怎么称呼，看她这打扮，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有钱，镶着宝石的步摇，又宽又大的镂空金镯子，还有那配着珍珠串的簪花，这些明明就是沫楹觉得俗不可耐的东西，可在这位姑娘身上，却又觉得毫无违和感，俗不俗这种事，果然是要看气质的。 沫楹呆呆的站着，之桃有些急了，这云婕妤可是最在意礼数的，只好自己先跪下，“请云婕妤安。” 那云婕妤慢慢睁开眼睛，好看的丹凤眼，格外有神，沫楹的第一想法是，这不就是一翻版王熙凤吗？ “沫妹妹这是看什么这么出神？”云婕妤说话懒懒的，喊的亲切，却没什么笑容。 “见过云姐姐。”沫楹学着之桃福身。 云婕妤挑了挑眉，“沫妹妹还没回答呢！” “妹妹见姐姐歇息，不敢打扰，又想着这么久不见姐姐，不等姐姐醒来请安，心中又觉不妥，一时想的出神，望姐姐赎罪。”沫楹说完这些，自己都觉得酸，可原主这性格，是会这么回答吧？ “几日不见，妹妹倒会说许多。” 沫楹知道自己多嘴了，乖觉许多，喏喏回了一句：“不敢。” “妹妹这几日受苦了，只是这福祸相依，”云婕妤换了个姿势，接过身边侍女递过来的茶杯，抬眼问道，“懂吗？” “……懂。”沫楹的头，低的更深了。 “知道怎么做就好，你哥哥前些时候参军，家父来信说已经安排妥了，副将，你只要做好你份内的事情，我们云家自然不会亏待你！”云婕妤品了口茶，慢悠悠的说。 沫楹愕然，这算是威胁还是承诺？ 第四章 事因 沫楹走后，云婕妤依旧懒懒的，单手扶腮，带着精美护甲的手指，随意敲打着桌面，问道：“曼露，今个她倒是有些不一样。” “奴婢觉得，这沫宝林可能是想通了，看来那日，公主该说的都说了。”被点名的丫头，正是在一旁给云婕妤打扇子。 “想通就好，要不是她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我才懒得费那心思。” “可自打公主自醒了之后，娘娘去看了几次，公主都闭门不见，不知……” “不知什么？”云婕妤珉了口茶，接着说道，“那沫楹进宫前确实和文瑞好了，进宫后确实也一直想着他，偏偏那文瑞又和公主暧昧了，我是推了一把，可他俩的感情，也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还不是公主自己动了心思？我不过是让公主无意间见了沫楹进宫前给文瑞绣的荷包，至于公主后来和她说了什么，她和公主到底谁推谁落的水，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主子说的有理，这事和娘娘自然没关系，只是没想到，公主这么沉不住气，差点坏了娘娘大事。”曼露略有些失望。 “这样也好，省的我们麻烦了，对了，让曼霜给家里带个信，对爹爹说，计划照旧。” “是，”曼露微微福身，想了想又道：“娘娘，这沫宝林，今个看着乖觉，可奴婢倒觉得和往日有些不同，虽说心性难移，可这是在宫里，富贵迷了眼，恩宠失了心，保不齐以后她会动什么心思！即便翻不起什么大浪，可若耽误了娘娘的计量，那就好不了！” “那就让曼霜去找之桃，让她好好看着，别出什么岔子。”云婕妤懒懒的回道。 “是！” 沫楹回去的路上，依旧一路无话，只是心中多了许多疑惑。 “小主这是去哪了？” 沫楹刚进门，之杏便迎了上来。 “吃的有些多了，去院子里随便转转。”沫楹柔声说道。 “虽然是傍晚，可暑气还在，小主大病刚好，还是仔细些。”之杏拧了把帕子，细细擦拭着沫楹额头上的汗。 “原打算随便逛逛就回来，可碰巧遇见了云婕妤，多聊了几句，这才回来晚了。” 沫楹是故意的，果然，换了干净水回来的之桃面色一僵，之杏擦拭的手也慢了下来。 “对了，书房里的书都有些旧了，换些新书吧。” “小主想看什么？奴婢托人去买。”之杏问道。 “之前我在禁室，有个看守会说书，没事就给其他几个看守说上一段，听着倒有趣，买些话本子吧，再买些文史回来。”沫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佛经。” “是。” “今个天热，你们也乏了，干完活就早些休息吧！” 天只是有些微暗，按现代来说，也就七点多吧，书房的窗户正好对着院子，沫楹见之桃之杏两人打扫了院子，又打了水，猜想是准备休息了，慢慢的靠近俩人的屋子，果然如沫楹所料，俩人在争吵。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这是之桃。 “你的事情我才懒得管，小主的事情你也别插手。” “哼，你说的倒大气，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奴婢，可沫家相比云家是什么？不一样是奴才？云家那是什么身份？左相国！如今太后的娘家，不要说小主只是小小宝林，就是当了贵妃，那跟云家也是比不了的！” “我不管什么云家沫家，自从我跟了小主，小主就是我的主子，她不乐意的事情，我都不会做，你也是沫家出来的，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我怎么往外拐了？说的好听，当初小主和文瑞好，你不也不同意，现在又装大度。当初他欺骗小主的时候，你怎么不当忠仆？不是还拦着我不让说吗？” 文瑞？这是谁？沫楹暗暗记下。 “这能一样吗？当初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清楚，小主注定要进宫，再说小主年龄还小，进了宫也就淡了，何苦让她伤一回心，小主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你做的就不一样，你是菩萨心肠！这不，就因为文瑞，小主才会落水，才会进禁室！” “这和文瑞有什么关系？” “哼，上个月公主去进香，文瑞救了公主，人家俩人心生爱慕，公主不知怎么知道了小主和文瑞的事情，又知道小主现在心里还想着文瑞，所以才把小主推下水的。”听声音，之桃很是得意。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还有小主和文瑞的事情，公主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 “这都是现成的事情，谁需要做什么了？”之桃满不在乎的打断之杏。 “怪不得今个你非窜着小主找皇上，小主没同意，晚上就碰巧见了云婕妤，还真是巧呢！怎么，云婕妤急了？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不甘心在小主面前没有我得脸，谁知道你是个心大的，早就攀了高枝了，只是不知道云婕妤看不看上你这背主忘恩的奴才。”之杏气的骂道。 “你说谁背主忘恩？我做什么对不起小主的事情了？”之桃气的跳脚，“那文瑞本来就是想和云家结亲，云家的两位小姐不搭理他，他才接近小主的，是小主对他有情，又不是我指使的，我当初就说要劝着小主，是你拦着，现在出了事情，又开始对我说教，哼，要说背主忘恩，你才是当之无愧。” “你……” 屋子传来一声摔杯子的声音，两人的声音更大了，沫楹也顾不上听，赶紧退回自己的屋子，不多时，之桃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沫楹坐在书桌前，单手转着毛笔，这原主的故事看来很精彩啊，这文瑞是谁，她现在也不去研究了，不管他和原主如何，在她这里，直接贴上渣男的标签，出局了！ 这公主因为文瑞把她推下假山，她能理解，为情所困嘛，只是她记得之桃说过，这公主从半年前就开始找她麻烦，文瑞和公主又是上个月才认识的，那之前公主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看她不顺眼呢？ 沫楹百思不得其解，又细细琢磨了一遍之杏之桃的话，对了，还有个云婕妤呢！如果有她从中挑拨，一切似乎都说得过去了。 沫楹理了一遍思路，这云婕妤想让原主做某件事，这原主心中想着心上人，不愿意，半年前公主不喜欢她，应该也是云婕妤挑拨的，目的就是逼原主归顺，毕竟她爹是太后的哥哥，她和公主是表姐妹，关系斐然啊。 这原主倒是对那个文瑞用情至深，宁愿被欺负也不服软，紧接着公主和文瑞好上了，要说这云婕妤没帮忙，沫楹可不信，堂堂公主的行踪，他怎么能知道？再说这英雄救美，沫楹呵呵了！ 剩下的事情可谓是水到渠成，如今宫里的人都以为公主和她撕破脸皮了，自然不会对她有好脸色，背负受敌的情况下，投靠云婕妤，无疑是最好的出路，只是沫楹不明白，这云婕妤到底想让她做什么？ 第五章 试探 第二天早上，之杏伺候沫楹梳洗穿衣，之桃收拾被褥，两人也会因为她的事情说话，看似和平常无异，沫楹在心里琢磨，都是演戏的好苗子啊！ 早饭后，沫楹打发之杏拿着皇上赏的料子送去裁衣。 沫楹思索半天，唤来之桃，问道：“今天热的很，早上的酸梅汤可还有了？” “有的，只是这酸梅汤喝多了伤胃，小主早上就喝了不少，要不，喝点红豆汤？” “也好。” 沫楹接过红豆汤，倒没急着喝，反问道：“之桃，你跟着我几年了？” “五年。” “这五年我对你如何？”沫楹接着问。 “小主对之桃很好！”之桃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右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角。 沫楹也不去判断她是心虚，还是在原主那受了什么委屈，装作没看见一般，喝了口红豆汤，又道：“知道我为什么把之杏打发走了，单独留下你吗？” “小主……”之桃一惊，直接跪下了。 沫楹佯装吃惊，“你这是做什么？” 之桃低着头，今个小主很不一样，但是又说不清是怎么不一样，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小主可是生气……昨个奴婢擅自带小主去见了云婕妤？” “你倒很聪明！”沫楹顺着话说。 “小主，奴婢没有恶意的，奴婢也是不得已，云婕妤身边的曼霜来找过奴婢很多次，奴婢知道小主不喜欢和云婕妤有联系，可是，云婕妤处处拿沫家说事，奴婢进宫前，老爷夫人又特意交代奴婢，要照顾好小主，多打点沫家，奴婢也是为沫家好啊！”说完，之桃的身子又俯了几分。 “这么说，你还是有功了？” “不敢，都是奴婢份内的事情。” 沫楹冷笑，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还有脸邀功？当她是傻子吗？深吸了一口气，沫楹继续柔声说道：“你跟了我五年，我哪里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 说完，主动伸手将之桃扶起来，又接着说道，“前几天我在禁室，也算想清楚了，以前是我太任性了，这云婕妤说的事情，也是云沫两家互利的，也没什么不好。再说我还有个哥哥，若是连累了哥哥前途受损，我们沫家还有什么希望？” 说着，沫楹拿起手绢擦了擦眼角。 “小主真的想通了？”之桃顿时一惊，眼睛亮亮的，声音也上扬了几分。 “自然，只是……”沫楹故意停顿一下。 “小主有什么难处可以直说，想必云婕妤是很愿意帮忙的。”之桃赶紧说道。 “这个忙云婕妤倒帮不了，是我太笨了，云婕妤交代的事情，我想了这些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昨天见云婕妤也慌张的很，想来云婕妤是失望了，之桃你是个聪明的，可有什么法子？”沫楹苦恼的说道。 “小主是尧国第一美女，想引起皇上注意，自是容易的，要不奴婢去打点一二？”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沫楹好好的消化了一番，尧国？历史上有这个朝代吗？她只知道五帝之一有个尧，上古时期部落联盟的首领，尧国是他建立的？中国的第一个朝代难道不是夏？难道她历史学错了？也不对啊，她虽然不知道宝林是什么位分，也不知道什么朝代有，可婕妤她听说过啊，历史上不就有个班婕妤？汉朝的，尧那时候有婕妤吗？再说上古时期，沫楹打量了一下屋子，设施有这么先进吗？ “小主，小主……”之桃见沫楹沉默，脸色变了又变。 “啊？”沫楹赶紧回神，“哦，你刚才说什么？打点一二？” “对啊，奴婢可以买通皇上身边的太监，打听一下皇上的行踪……” “不要……”沫楹赶紧拒绝，开玩笑，她又不准备喜欢皇上，打听他行踪干什么？虽然她不知道现在后宫有多少人，可看这如意阁一排房子就有二三十间，更别说别的院子和宫殿了，和这么多女人抢男人，就她自小受的教育，很不屑好吗？ 沫楹的反应有些激烈，之桃怔住了，沫楹直了直身子，很快回复正常，“我的意思是，这样做很容易引起怀疑，再说后宫这么做的，应该也不少，相必皇上也不觉得稀奇了，能不能吸引皇上还是次要的，万一弄巧成拙连累到云婕妤就不好了。” “可小主哪里和她们一样，小主可是尧国第一美女。” “尧国这么大，哪里就能都见了再比？不过以讹传讹罢了。再说了，我进宫这么久都没能留住圣心，想来皇上也不是只在乎相貌的。”又不是你是第一美女，你嘚瑟什么？ “那要不小主去给皇上送点补品吧！听说东上地区闹虫灾，难民不少，皇上正担忧呢！” 沫楹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你可真俗，再说东上闹灾，皇上正烦着呢，我现在凑上去，那不是找劈吗？ “皇上为国操劳，还是不打扰的好，想必云婕妤不单单想让我吸引皇上，吸引皇上后才是重要的，一定要顾大局！” “小主说的是！” “在我还没想好对策以前，你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做错了事，惹得云婕妤责怪！毕竟沫家还是要依附左相府的。” “是。” “好了，之杏也该回来了，你先去忙吧，我去书房看看。” 之桃行了礼便退下了。 沫楹在书房的贵妃椅上躺下，她已经可以确定，之桃投靠了云婕妤，也确定云婕妤需要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勾引皇上，可若只是为了这个，又有些说不过去，一来这云婕妤也是个美女，完全不需要再找一个美女为她固宠了，二来，这原主是第一美女，她就不怕原主把她比下去了？ “看来云婕妤这水很深啊！”沫楹喃喃低语。 灵秀宫，沐靖公主呆呆坐在后殿的琴房里，沉默不语，自她醒来，这表情像是长在她脸上一般。 “公主，太后方才让人传话，说是皇上今天猎得几个野鸽子，请您一同品尝。”屋外，乐琴隔着门问道。 “我今个怕热，不想出门。”沐靖公主透着门回答。 “可是太后连着三天唤您吃饭，您都不去，太后她老人家会担心的！” 沐靖沉默了。 正当乐琴准备回了那传话的人时，屋里传来沐靖的声音，“那我还是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回话。”乐琴赶紧唤来乐棋乐书乐画三人伺候公主更衣，自己高高兴兴的回话去了，连打赏都比平时重了些。 第六章 鸽子汤 凤仪宫，沐萧和太后随意聊着家常，云婕妤坐在下首伺候。 “皇上国事操劳，身体也要注意，这才几日不见，竟瘦了这么多。”太后摇摇头，又对云婕妤说道：“子衿，哀家交代你每晚炖些补汤给皇上送去，可是你偷懒了？” 云婕妤面露委屈，说道：“太后娘娘交代的事情，臣妾怎么敢偷懒，只是……”云婕妤看了看皇上，欲言又止。 太后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给皇上夹了块云糕，“是哀家没顾虑周全，耽误皇帝正事了！” “母后心疼儿子，哪有不对的？近来东上闹虫灾，是孤让母后操心了！”沐萧笑着接过云糕，大大的咬了一口。 “哀家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在哀家心里，皇上的健康就是比天大的事情，既然云婕妤出入不方便，那苏侍卫，哀家就把皇上交给你了，若下次皇上还是那么清瘦，哀家可要罚你了！” 一直站在皇上身后的苏墨轩赶紧跪下，“臣遵旨，以后皇上再不听臣劝阻，臣可就有靠山了！” “就你这猴精似的哪还用哀家当靠山！”太后笑骂道。 “太后娘娘可是冤枉臣了，这次虫灾，要不是臣拦着，皇上可就亲临东上了！” “亲临？”太后收起笑容，责备道：“下面的人若做的不好，皇上只管罚他，再不好，就换些好的，连皇上都要亲临，养着这么多大臣做什么用？” “母后莫气，是儿臣鲁莽了，这不，前天左相的得意门生刘健去安抚灾民，今个一早便传来消息，说是暴动止了，儿臣这才有闲情打猎，说来还要谢谢舅舅。” 太后含笑抿了口茶，说道：“瞧皇上说的，我们云家没出什么有出息的，一个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能入皇上的眼是他们的福气。” 皇上垂眸看了看手里的金桔，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很快恢复了正常，转开话题，说道：“靖儿怎么还不来？这丫头自从上次醒来，可老实多了！” “哎，看来这丫头又不来了，”太后叹了口气，侧头吩咐道：“许嬷嬷，传膳吧！那鸽子汤送一碗去灵秀宫。” 许嬷嬷忙带了两个小丫头去张罗。 太后又道：“以前这丫头一天见几次，闹腾起来哀家都快嫌烦了，这冷不丁的两天不见，哀家倒想的厉害，子衿，吃完饭你陪我去看看靖儿，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对了，叫上李太医，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落水的病根还没好。” “是，臣妾去过几次，可公主都不愿意见，臣妾心里也挂念着。”云婕妤答道。 许嬷嬷很是麻利，不一会便布置好了。 沐萧和太后一左一右坐着，看着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云婕妤虽是太后的外甥女，但婕妤位分太低，只能在太后身后伺候布菜，脸上一直挂着笑，心里却憋屈的厉害。 炖的烂烂的鸽子汤一上来，沐靖带着乐琴乐棋也到了。 “刚和你表姐说吃了饭就去看你，你这就来了，再不来啊，恐怕就把哀家这个母后给忘了！”太后放下筷子，取笑道，一旁的许嬷嬷赶紧又布置一副碗筷。 沐靖笑了笑，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见过皇兄，见过母后。” 不止沐萧和太后，满屋子的人都愣了，这沐靖公主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 沐靖本就是微微弯着腿，重心有些不稳，这半响也没等到起来的声音，又见满屋子的人都盯着自己，心里一慌，身子更不稳了，险些栽了下去。 身后跪着的乐琴也顾不得礼数，赶紧上前扶着公主，说道：“回皇上太后的话，我们公主自打醒了，这身子还没恢复好呢。” “赶紧扶公主坐下，几天不见，靖儿倒感觉像是大姑娘了，许嬷嬷，赶紧给靖儿盛碗汤。” “谢母后。”沐靖微微一笑。 “可不就是大姑娘了，如今都十七了，若不是靖儿性子洒脱，去年就该把额驸选好了。”沐萧说道。 “皇兄……”沐靖低着头，满脸通红。 “这靖儿的婚事，皇上可得好好选选，前些时候，左相还说云家有个表侄，这次科考考了个第二名，文才武略都略懂一些，样子也不错，说要带来给皇上看看！” “靖儿虽到了成婚的年纪，这人选倒不用多出众，对靖儿好就行，这事孤会好好考量的，”沐萧显然不想再提这些，仰头喝了大半碗的鸽汤，说道：“这野鸽子可比家养的鲜的多，再给孤盛一碗！” 太后讪讪一笑，没再说什么。 饭后，沐靖留下来陪太后，沐萧带着苏墨轩回珩祥宫。 “这太后的心可不小啊！”苏墨轩一进门，单手一扶，直接跳坐在桌上，拿过桌上的点心盘，也不理会皇上，直接开吃。 “滚一边吃去，弄脏了孤桌子。”沐萧皱了皱眉，抬腿就是一踢。 “你是吃饱有力气了，我中午可什么都没吃呢。”苏墨轩虽然不满，还是乖乖从桌上跳下来，怀里抱着点心，顺手又把沐萧的茶也拿走了，老实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那刘健，孤不放心，你找人偷偷去看看。”沐萧翻了本奏折，说道。 “这还用你交代？”苏墨轩满口点心，吐字有些不清，好不容易咽下去，接着说道：“跟着刘健的亲信中，有个是咱们的人，这两天就能传信了。” “你倒是想的周到。”浓密的剑眉微微上挑，沐萧斜眼瞅了他一眼。 “那是，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不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吧，你心里想的事，我也至少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吧！”苏墨轩得意洋洋的说。 “那你猜我待会让你做什么？”沐萧问道。 很快一盘点心下肚，苏墨轩拍拍肚子，很是满足，懒洋洋的说：“不就是公主嘛！我说你也是麻烦，这公主以前胡闹的时候，你让人跟着她，如今人家懂礼守规矩了，你又瞎想。” “沐靖是跋扈了点，可也是孤唯一的妹妹，孤可不想她成了别人的棋子。” “得，我这就去安排。” 苏墨轩走后，守在殿外的人赶紧进来侍候，走在最末的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托盘，说道：“启禀皇上，这是杜昭仪中午送来的，说是大皇子会写自己名字了。” 沐萧一愣，拿起托盘上薄薄的一张纸，易安，这是纸上的字，笔画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小孩子写的，皇上看了好一会才放下，说道：“孤知道了，告诉杜昭仪，晚些时候孤去看她。” 小太监退下后，沐萧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木雕笔筒上，喃喃道：“三年了，这么快！” 当天晚上，沐萧带了许多上好的文墨去看大皇子，又加封杜昭仪为淑妃。 自皇上登基一来，四妃之位一直悬空，这杜昭仪毫无征兆的被封了淑妃，这身份可谓贵重的很，后宫里的女人们虽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奈何皇上喜欢，又不得不巴结着。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五天后，大皇子沐易安，溺水身亡…… 第七章 之杏 沫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大皇子的头七都过了，倒不是她这里多闭塞，只是自之杏把书送来以后，沫楹可谓是埋头苦读，很有当年高考前不要命的作风，还好这里通用的字是繁体字，前世的刘园园，在香港实习过一年，香港至今沿用的都是繁体字，虽然她广东话没学好，但繁体字还是认识的。 好不容易翻完一本史传，沫楹唏嘘一番，这和她了解的历史完全不一样啊！再一琢磨，架空的也不错啊，至少不用怕改变历史了。 大皇子溺毙的事，是晚饭时之桃告诉她的，沫楹还没来及为这个年幼的孩子难过，之桃又说了另一个消息，让沫楹瞬间想骂娘了，大皇子溺毙的地方，正好是原主上次落水的地方，宫中不知何处起的谣言，说什么大皇子落水那天，有人见到一个无论是身材还是打扮都很像沫宝林的人从假山后走出……这女人多的地方，想象力都是惊人的，用不了多久便出了好几个版本，不管过程如何，嫌疑犯都只有她沫楹一个人！ “肯定是乐琴她们传的，那小蹄子又开始使坏了！”之桃每次提到乐琴，都恨的牙痒痒。 沫楹也很无奈，可还是没说什么，放下碗筷，吩咐之桃撤了，便又躲进了书房。 若依照她前世的性子，那必须直接手撕造谣者，就是按照原主的性子，沫楹也会变通的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大家都不安生，可如今她倒不敢肆意随了性子，在宫里，她这个宝林，实在不算什么，光明面上就有云婕妤和公主两个对手，各个都是很角色啊！ 沫楹理了一下事情，这大皇子死的确实蹊跷，三岁的孩子，身边怎么会没人跟着？还有那假山，他爬的上去吗？如果他的死不是意外，那又会因为什么？是后宫妃嫔的妒忌？沫楹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依照她多年看电视的基础，这女人狠起来的智商，简直可以媲美科学家！ 那谣言传的可谓是有鼻子有眼，仿佛她残害大皇子的画面，有人真眼目睹一般，沫楹倒不关心大皇子的死因。只是和她有关的那个谣言，是有人一开始计划好的，还是大皇子死后另想的？如果是后者，那公主和公主身边是丫鬟，倒是头号嫌疑人，即使是公主指使的，也掀不出多大的浪；但如果是前者，沫楹一阵冷汗，她所能想到的人中，只有云婕妤和公主，是云婕妤不满她这么久没动静，故意给她的警告？再或者，是公主这些天的沉默只是表象，如今又有了新的算计？ 只单单想这两个人，沫楹就觉得毛骨悚然。 此时的自己被动极了，内心也压抑极了，撑开窗户，之杏之桃的屋子已经熄灯了，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直觉告诉她应该很晚了，熄了书房的烛灯，沫楹轻手轻脚的打开木门，一脚踏出，险些被绊住，仔细一看，才发现门槛上坐着一个人，是之杏！ “小主。”之杏赶紧扶住她。 “你怎么还没睡？”沫楹站稳身子，问道。 “听之桃说小主心情不好，奴婢没本事，帮不了小主，只好在外面陪着。” 沫楹心里暖暖的，她虽然还没有完全信任之杏，但之杏的关心很真实，她感觉的到。 “我没事，见今晚的星星这么多，想出去走走，如果你不困，跟我一起吧！” “是，奴婢不困！”看不清之杏的表情，听声音倒很愉悦。 沫楹是个路痴，原本只打算在门外转转，如今有之杏陪着，倒能多逛逛了！ 沫楹最讨厌夏天了，浑身黏哒哒的，这些天，她闭门看书，倒不是她多勤奋，只是屋子太热，睡又睡不好，不找点事做，真的很难熬。 漫步在小花园中，微风徐徐，倒比屋里还舒服。 “之杏，你跟着我几年了？”沫楹的声音很平静。 “十二年了，”之杏笑笑，“记得第一次见小主的时候，小主瘦瘦的，一说话就脸红。”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原来之杏陪了原主这么久，如果她知道原主已经不在了，会很难受吧！ “那是，小主那年才四岁呢，能记得什么？我也才八岁，我还记得，进府的时候，伢子嬷嬷带了我们五个人给小主挑，结果小主选了我，当时我高兴坏了！”之杏的声音仿佛也把沫楹带到了那个时候。 “那你……”沫楹停了下来，望着左侧方的荷花池，问道：“可曾后悔过？” 之杏一楞，迷茫的看向沫楹，月光下，沫楹的侧颜宛如仙人一般出尘，望着那正盛开的荷花，静谧而又美好。 “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吧！”等不到她的回答，沫楹转过脸，接着说。 “没有……” 沫楹露出一丝苦笑，她心里明白，怎么会没有委屈？ “宫里的奴才，与其说羡慕乐琴她们，不如说是顾虑着公主，奴婢小时候家里穷，上面有三个哥哥，奴婢两岁就被卖了，跟着人伢子四处奔走，吃不饱穿不暖，每次有人家来挑，挑不上的，都是一顿毒打，奴婢小时候瘦小的很，大户人家嫌奴婢是个无福的，都不愿意要，那里的女孩子，八九岁再没人要，要不就卖给农家当童养媳，要不就进了窑子，如果当初不是小姐选中了奴婢，奴婢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现在！” 原来原主和之杏的渊源这么深啊。 沫楹认真看了看之杏，虽然之杏样貌只算中乘，但眼睛很漂亮。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最不会骗人的。” “……” 知道之杏听不懂，沫楹笑了笑，接着说道：“你的眼睛很漂亮，我想，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选的你吧！” “小主……” “之杏，在禁室的几天，我想了很多，你说你不后悔跟我进宫，跟我受苦，可我后悔了，虽说进宫不是我能选择的，但越过越糟心的日子，却是我自己造成的，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为不值得的人伤心，为不值得的事情坚持，我做不到像以前那般逆来顺受了，我不知道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我还能活多久，如果你愿意陪着我，我发誓，只要我活着，虽做不到让你永不委屈，但我会与你共富贵，同灾苦，当然，如果不愿意，或者是厌倦了这里的生活，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你年龄也大了，也该……” “小主。”之杏突然跪下，着急说道：“奴婢愿意陪着小主，奴婢知道是奴婢没用，帮不了小主什么，奴婢自打进府，就一直把小主当成自己的家人，奴婢知道奴婢不配，奴婢也不求小主护着奴婢，奴婢只求小主让奴婢跟着，小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高兴就好，奴婢只求能看着小主平安，就安心了！求您别赶我走！” 沫楹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前路漫漫，她自己都很渺茫，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亲自将之杏扶了起来，叹了口气，只拍了拍她的手，便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第八章 淑妃生日 大皇子这事出的突然，离着淑妃生日也没有几天，今年是她二十岁生日，算是整岁，原本晋位的仪式也是要在那一天一同举行的，按说也是要大办的，如今出了这事，淑妃是没了过生日的心思，可这礼物送不送大家就犯难了，这后宫中，就数淑妃位分高，又深得皇上宠爱，这送吧，人家刚没了儿子，你就巴着送东西，不太合适，这不送吧，又是不合宫里规矩，也不合适，真真左右为难。 淑妃生日那天，正是那年中伏的第三天，太阳火辣辣的，之杏撑了把油纸伞走在后面，之桃在一边打扇子，沫楹热的连吐槽的心情都没了，她的位分太低，出门只能靠走，被放出禁室那天，还是得了皇上特许，才有那两人抬的软轿。 这是非多的人啊，果然都是闲的，你说人家刚死了儿子，你们非要研究要不要给人送生日礼物，人家有心情收吗？再说了，人家是淑妃，要啥没有啊，像沫楹这样的出身和身份也没什么钱，只能送个手工品了，估计人家连打赏下人都看不上，何必费事？ 沫楹到黎香殿时候，已经有五人在等着了，沫楹分不清她们是谁，只好一进门就行礼，“见过各位姐姐！” 沫楹见大家都站起来还礼，想着这几位应该跟她的位分差不多，坐在最上面的是个穿紫色衣服的，赶紧站起来迎了几步，笑道：“沫妹妹来了，听说沫妹妹近来身子不是很好，姐姐也不敢去打扰，今个要不是有要事，真不敢劳动妹妹。” “姐姐言重了。”沫楹想这位就是楚才人了吧，也是这次会议的发起人，听说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她就是侍妾了，虽然如今只是个才人，可人家算老人啊，大家多少都会给她些面子。 沫楹一坐下，就感觉全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沫楹也分不清谁是谁，只好坐着傻笑。 “沫姐姐，你笑起来真美。”坐在沫楹左侧的那姑娘，小脸圆圆的，一笑起来，眼睛都是弯弯的，可爱极了。 听她这么一说，沫楹倒尴尬了，原来这原主不爱笑啊！ “可不是嘛，这沫妹妹不愧是第一美人，笑起来连我看着都喜欢，更别说皇上了！”坐在沫楹对面的，是个穿黄衣服的，脸有些长，这话虽是夸她，可酸的很。 沫楹不以为然，说道：“许久未见众姐妹，沫楹心里欢喜的很呢。” “可不是嘛，咱们姐妹就该多聚聚，如今后宫就咱们几个人，我从小家里姊妹就多，在王府的时候，就我一个，可无聊了，还是如今宫里好，有这么多姐妹陪着，我心里可欢喜多了！” 这话听的沫楹一恶心，宫斗文是看了不少，姐姐妹妹的，也觉得反感，如今听楚才人这么一说，她倒觉得是反胃了，再一看其他四人的表情，也都笑的不应心，你就是不说，别人也知道你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再说了，你如今也只是个才人，第一个又有何用？ 沫楹觉得这天聊得很是虚伪，好在如今宫里的妃嫔不多，沫楹早就私下打听了不少，今天再听她们的言谈举止，倒也能分清，坐在她左侧的这姑娘是叶御女，坐在她对面穿黄衣服的，是刘采女，穿蓝衣服的是尹宝林，还有一个穿青色的，是张才人，她还不算位分最低的，采女、御女可不如她，沫楹这心里很没出息的膨胀了。 沫楹准备换第三杯茶的时候，云婕妤才到，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月牙白衣服的，应该就是之桃之前说过的上官宝林吧。 “云妹妹和上官妹妹来了，快过来。” 云婕妤的位分最高，自然不能与她们坐在一起，楚才人拉着云婕妤一同坐在主位上。 “今日劳烦众位妹妹过来，也是为了淑妃娘娘生日这事，不知妹妹们怎么看？”人来齐了，楚才人开门见山的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开口。呵呵，大家位分都不高，你们一个婕妤，一个老人都不发表意见，其他人敢说吗？ 屋里瞬间安静了，沫楹心里琢磨着，待会要不要装个晕什么的，正当她研究该用什么姿势时，云婕妤开口了：“妹妹们进宫晚，比不得楚姐姐能揣度圣意，不知楚姐姐是怎样考量的？” 楚才人掩嘴一笑，眉眼间带着得意，“这淑妃娘娘是个性子好的，大皇子的事情着实让人伤心，”说着，又拿起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可这孩子孝顺的很，肯定不想母妃为他伤神，我们啊，不如凭心意，送些礼物，一则宽慰淑妃娘娘，二则也是我们姐妹的心意，妹妹们认为呢？” 有了这个基调，众人份份迎合，她们不过是来充门面的，哪用的着她们真出什么注意，一个个人精似的。 最后到的上官宝林，先是称赞一番，又说道：“大家的心意是好的，可淑妃娘娘毕竟身子不爽，皇上又常伴左右，我们这么多人都去，万一扰了娘娘清净，纵使淑妃娘娘仁厚，皇上也会不高兴的，反而弄巧成拙，不好，不如劳楚姐姐大驾，代表众姐妹去探望？也算了了大家的心意。” “这……”楚才人面露难色，眼神似有似无的瞟了瞟云婕妤。 “上官妹妹说的对，都去确实闹腾了些，楚姐姐最有威望，是最合适的人选，可这日头大的很，又怕累着姐姐惹皇上心疼！”云婕妤佯装为难。 “哎，瞧妹妹说的，妹妹们既然这么看得起我，我理应跑这一趟！”楚才人拍了拍云婕妤的手，很是高兴。 等到会散了的时候，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沫楹吩咐之杏，饭可以晚些取，水一定要先打好，这三伏天里，一天不洗个两回澡，真让人受不了。 刚出了黎香殿的门，云婕妤便叫住沫楹，“见妹妹气色还是不太好，可是病体未愈？“ “谢云婕妤挂心。”沫楹福了福身，答道，“只是日头有些大，进了些暑气而已，不碍事的。” “前些天我刚得了朵雪莲，给妹妹补身最好，妹妹可有空随我去拿？” 沫楹心里翻了白眼，你这是通知还是询问啊，我能说不去吗？ “本也没什么事，只是楚姐姐待会要去看淑妃娘娘，妹妹还要把礼物送来，不如改天可好？” 谣言这事，她还没想明白，实在不想和云婕妤有接触。 “见妹妹最近身子不适，礼物姐姐早帮妹妹备下了，曼霜，这事是交给你的，可曾办好？”云婕妤问道。 “回娘娘，都备妥了，前个老爷托人去南方给小主寻了匹湘云锦，这锦啊，正适合夏天穿，衣料生香不浸汗，颜色又是淑妃娘娘喜欢是碧色，正好留给沫宝林做生日礼物。”曼霜向前一步，答道。 “你倒是会挑东西。”云婕妤点了下曼霜的脑袋，转脸对沫楹说道：“这礼物妹妹可满意？” “满意，满意。”沫楹郁闷的牙痒痒，偏偏还要装的很高兴的样子。 第九章 晕倒 沫楹只好认命的跟着云婕妤，她是婕妤，可以坐轿子，而沫楹只能步行，之桃之杏又被云婕妤打发走了，连个打伞扇扇子的都没有，大大的太阳晒着，沫楹的脑袋沉沉的，心里又防备着云婕妤，于是，酝酿了半天的计划，倒成真的了. 沫楹真的……热晕了！！！ 这次可是真晕，晕过去的沫楹显然不会知道云婕妤她们的手忙脚乱，更没看到云婕妤脸色气到发紫的表情。 按理说，沫楹的身份是不该住在云婕妤这里的，但沫楹身边的丫鬟都不在，又都是云婕妤打发走的，如今沫楹又晕了，传出去本就不好解释，如果这人就这么送回去，那就更不好解释了。 云婕妤本就只能住在偏殿，虽然比沫楹的地方大，但她人多啊，主卧显然是不能住的，云婕妤只好差人在隔间加了个床榻，凑合着安置了沫楹。 沫楹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中暑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睁眼，只有之杏守在一边。 沫楹迷茫的打量了四周，傻傻的问：“这是哪啊？” “小主……”之杏哽咽了，“你可吓死奴婢了。” “你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沫楹最怕别人当着她的面哭了，赶紧手忙脚乱的劝着。 “奴婢刚回到院里，曼露就来说您晕倒了，太医说您是中了暑气，还扎了两针，说是一个时辰就醒，可您都睡了三个时辰了，奴婢想请太医，云婕妤又不同意，这是锦绣宫，奴婢也没办法，是奴婢没用……”之杏边说边哭，说完哭的更厉害了。 沫楹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说道：“你也知道这不是咱们那小院，你再这么哭下去，我们能不能回去还两说呢。” 不是自己的地方，总归要多些小心，照之杏这么哭下去，指不定云婕妤一恼，背地里就下了黑手呢！ 之杏闻言，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水，连连点头，“对对对，小主说的对，这可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赶紧走吧！” “先去见见云婕妤，”沫楹从榻上下来，又问：“之桃呢？” “云婕妤说之桃花绣的好，小主睡着也不用这么多人伺候，就让之桃去教教下面的小丫头。”之杏左右看了看，附在沫楹耳边，小声说道：“之桃好像和云婕妤走的很近！” 沫楹无所谓的摆摆手，也是小声说道：“随她吧，我心里有数。” 和沫楹想的一样，云婕妤也没心情和她再说什么了，只告诉她礼物已经代她送了，淑妃娘娘也给了赏，只因她在锦绣宫，便一起送来了，又说了几句客气话，给了些东西，便让她离开了。 沫楹没问之桃在她昏睡的时候做了什么，之桃也没主动说，但之桃的心情好像很好，而且连续很多天，都很好。 大殿上，沐萧听着一众大臣对左丞相歌功颂德，更对东上虫灾的事情，赞赏有加，沐萧的表情，一如往日一般淡定。 “左相为尧国可谓是鞠躬尽瘁，孤心里都记下了，待到刘将军回来庆功时，孤再一同封赏。”沐萧这几句话，算是做了总结性的发言和肯定。 “臣受之有愧啊，承蒙皇上庇佑，才得以顺遂，臣不过做了臣子应做的事情，实在是不敢当啊！”左相感激涕零的跪下，一副犬马之态。 站在沐萧侧后方的苏墨轩撇撇嘴，真想一脚把左相踹出去。 整个朝会，就是大臣歌颂左相，沐萧认可，左相谦辞，大臣再歌颂，沐萧再认可，左相再谦辞……以此为循环 回到衍祥宫，苏墨轩赶紧灌了一杯茶，又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群老东西也不嫌麻烦，左右不过那两句，哼，你看那李统领，满肚子流油的样子，还什么尧国之福，你说他那样打过仗吗？能上去马吗？” 沐萧正在闭目养神，听完苏墨轩的话，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拟旨，这次平西叛乱，众将劳苦功高，刘将军封禁军统领，官居一品，副统领魏承林为湘南军监军，赏良田百亩。” “什……什么？魏承林？还监军？”苏墨轩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确定是那个右相庶子，整体无所事事的魏承林？” “对，就是他。”沐萧点点头，满脸的认真。 “不是，你……这左相是心怀不轨，可这右相也不是省油的灯，湘南军监军，虽然不是多大的官，可尤为重要啊，这湘南军的状况你不是不知道，本就麻烦不断，他这么个纨绔子弟一去，那，那还像个军营吗？” “是乱，不过以前啊，是我们头疼，以后，就是他们头疼了。”沐萧慢悠悠说道。 望着沐萧似笑非笑的样子，苏墨轩猛的拍了下大腿，恍然大悟，指着沐萧叫到：“你呀你，得了，兄弟再去给你加把火。” 说完，便火急火燎的跑开了。 沐萧含笑摇摇头，还是这么心急，他话还没说完呢。 是夜，沫楹轻手轻脚的从如意阁跑出来，实在受不了了，自打重生，她就没吃饱过，就这么一点点大的碗，之杏每次还盛不满，她也委婉的表达过几次没吃饱的意见，但之杏愣是没听出，还说她什么肠胃不调，更要饮食有度，沫楹简直想哭了，为啥她身体如原主般弱不经风，胃却继承了前世？ 经过多天的打听和侦探，终于摸清了膳房位置，并且研究好了后退路线，偷偷取下之桃晾在院子里的衣服，趁着之杏之桃都睡着了，沫楹才敢偷偷跑出来。 膳房的灯微微亮着，只有两个人守着，沫楹将头发微微前拢，遮住了半边脸，学着宫女走路的样子，提着嗓子说道：“公主饿了，让我来看看有什么吃的？” “公主？”年长些的太监微微想了一下，问道：“公主晚上不是在太后宫中用的膳吗？可是用的不好？” “也不是不好，只是晚饭时公主胃口不佳，现在倒有些饿了。” “这锅里高汤还煨着，要不奴才给公主做碗鸡丝面？”那太监问道。 “这……有菜吗？”一碗面条根本不够好吗？ “有有有，公主爱吃的几样菜都有，只是要姑娘多等等。”那太监赶紧答道。 “没事没事！”沫楹回答的有些急，见那太监面露诧异，又提着嗓子加了一句：“主要是公主满意！” “好勒，姑娘稍等。”那太监转脸都对旁边的小太监说：“小魏子，赶紧把那鱼收拾了，菜也洗了，公主等着呢！” “是是是，张师傅您稍等。” “快点快点，”张师傅一边将辅料备好，一边催促，声音里满是得意：“哼，那金厨子晚上还和老子显摆，说什么他做的如意球深得公主喜欢，还得了赏，我呸，老子在宫中伺候了一辈子，公主何时喜欢吃什么如意球，明天我非得好好羞羞他，不知耻的。” 第十章 初遇 膳房右后方有个廊桥，穿过廊桥，再越一个小花园，就离冷宫很近了，这里人烟是最稀少的，沫楹窝在一个犄角，将食盒一层层打开。 “哇……”沫楹咽了咽口水，这公主的待遇真是好啊，随便加点餐就是六个菜，满满两大食盒。 沫楹尝了一口醋溜鱼片，简直想把舌头一起吞下去，这厨子果然都是看人下碟的，她平时的饭菜虽然也可以，但和这个绝对不能比，这个麻辣豆腐，她一尝就知道，肯定拿高汤泡过的，这公主的口味和她差不多，麻辣的居多，放在现在，这公主也是个喜欢吃川菜的。 膳房的小魏子，一边刷锅，一边问张厨子，“师傅您说，这公主是不是转了性了？往常谁要是做的不对她口味，直接那就是一顿板子，今天虽然夸了金厨子，可这个点又点了餐，可见这金厨子做的不好啊！” “哼，管她公主什么性情，只要咱们伺候好了，那就是本事。我看那金厨子还敢不敢跟老子抢位置，老子伺候先皇的时候，他还没成人呢！现在贴上毛还成精了。”金厨子拿着酒瓶喝了一口，满嘴骂骂咧咧。 “那是那是，师傅明天可得好好让他瞧瞧，什么叫真厨子！”小魏子赶紧奉承。 “哼，你小子什么心眼我还能不知道？得了，今个你师傅我高兴，就教你一手，让你小子长长眼。”张厨子放下酒瓶，斜眼瞟了瞟他。 “谢谢师傅，谢谢师傅。”小魏子连连作揖，这张厨子虽是他师傅，可这是什么地方？哪有人愿意教你真东西，老话不是说吗？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小魏子进膳房也两年多了，除了打杂就是派饭，哪里会什么东西？这张厨子开口教他，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六盘菜吃掉了大半，四个馒头也吃了三个，沫楹打了个饱嗝，揉揉肚子，满意极了。 已经快入秋了，晚风一吹，还是有些凉意，沫楹抬头，望了望皎洁的月亮，闭上眼，默默许愿。 一转眼，来这里都快一个月了，前世，父母对她来说形式大于意义，活了22年，实际待在一起的时间，零零散散的还没两年，每次通电话，只会问她钱够不够花，如今她来了这里，才知道血脉真的很神奇，她好想爸妈，好想好想。 沫楹心里最担心的还是白雪，可眼下她自己都前路渺茫，更何谈找白雪，虽然她过得不算好，但也是衣食无忧，可白雪呢？现在又过的怎么样？一想到这里，心里就莫名的绞痛。 “白雪，你到底在哪？还好吗？”对着月亮，沫楹喃喃自语，擦了擦眼泪，眼泪反而越流越多，心里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于是也不管了，像是要发泄一般，放开了哭。 “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什么哭？” 这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地方响起，沫楹吓的一颤，脸上挂着泪水，忘了哭，也忘了擦。 那人站在她右边，五步远的地方，身形颀长，穿着一身玄色长袍，站在树下，眉毛微微皱着，直直的盯着她。 “我……”沫楹慢慢清醒了，他这衣服不像是侍卫，沫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身后，没人，应该不是皇上吧，再说这离冷宫这么近，皇上来这里做什么？沫楹努力在她的脑海中寻找合适的措辞，喊什么呢？ “孤在问你呢！”那人的声音的冷冷的。 “孤？”沫楹心里暗暗琢磨着，以她的知识结构，知道皇上有自称朕的，自称寡人的，孤？有吗？沫楹不确定，但是王爷太子自称孤的，她还是听说过的。不过这都是她在电视里学到的，和这一样吗？ “回……回王爷的话，奴婢没事。”沫楹也不管对不对，随便蒙一个吧，再说，遇个一个完美的王爷男二，以她多年看电视看小说的了解，属于常规。 沐萧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又走近了几步，他自然是认识沫楹的，但这打扮……干脆也和她一起装下去，不露声色的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奴婢…奴婢是公主宫里的。”沫楹硬着头皮回答。 “沐靖公主？” “是……” “你这里做什么？还有这些……”沐萧看了看她旁边的残羹冷盘。 “我……不，奴婢，奴婢不敢说。”沫楹的头低的更深了。 “有孤给你做主，有什么不敢说的？” 沫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一个白眼，人家是皇上的亲妹妹的，你谁啊，就算是个王爷，也是个闲散的吧，要不连个人都不带。 “怎么？还要孤亲自去问沐靖公主？”沐萧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不不不，不要问公主，奴婢说。”沐楹咬咬嘴唇，像下了很大决心般，说道：“公主晚饭用的不好，乐琴姐姐打发奴婢来膳食拿些饭菜，可公主不喜，就骂了奴婢，奴婢怕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拿回膳房，引的他们误会，所以，才……才都吃了的。”沫楹赶紧跪下，装着恐慌的样子：“求您千万不要告诉公主啊，否则，否则奴婢就没命了！求求您了！求您了！” 半响，沫楹跪的腿都麻了，沐萧才开口，“你走吧。” “是。”沫楹赶紧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了，心里虽然恐慌，但这人冷着脸更可怕好吗？ 把之桃的衣服挂回原处，沫楹轻手轻脚的回到屋里，这才想起食盒没收拾，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心里默默叹气，不过还好，宫女的衣服都是一样的，就算要查，这里也没摄像头，应该查不到她身上吧！ 第二天中午，沫楹试新衣的时候，之桃拿着食盒回来，笑的很是开心，还没问，就开口说道：“今天膳房的张厨子和乐琴吵起来了，骂的可凶了，那乐琴气的脸通红，食盒都没拿，哈哈哈……” 之杏和沫楹两人互相看看，满脸疑惑，之杏问道：“为什么吵架？” “这倒没细问，我去的时候，乐琴已经被气走了，就张厨子一个人在那骂呢。哼，如今公主都安生了，她一个奴婢嘚瑟什么？”之桃的眉眼间透着喜悦，嘴角勾出一丝嘲讽，很是得意。 第十一章 爬床 沫楹不知道，膳房后院，张厨子接过小魏子新打的酒，继续叫骂：“呸，什么东西，一个小黄毛丫头，仗着是公主的身边的大丫鬟，整天耀武扬威的，她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张厨子狠狠灌了口酒。 “师傅，您这喝的也不少了……”小魏子劝道。 “怎么？你这小兔崽子也敢管我？”张厨子瞪了他一眼。 小魏子哪敢管啊，只是这骂骂咧咧了半天，乐琴回去，肯定会向公主学舌几句，人家是公主的人，就算不对，公主不还是向着她吗？张厨子伺候过先帝，就连太后也时常夸赞，到时候最多被说教两句，可他就惨了，就算什么都不说，也都是他的错，唉！谁叫昨晚就他们师徒二人呢？昨晚自己也是瞎了眼，非要陪师傅值夜，这原是那小六子的差，自己硬抢了来，真真是蒙了心！ 原来，昨天夜里，沫楹落下的食盒，是苏墨轩送来的，张厨子一看是苏侍卫，那是一个激动啊，皇上有单独的膳房，登基后还未在这里叫过膳，既然是苏侍卫送来的，皇上肯定也在公主那里一同用膳了，再看这东西，吃了大半，张厨子一边惶恐，一边暗怪自己怎么没把拿手的菜都做了？若是被皇上看中，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啊。 今个一早，守了一夜的张厨子也不困了，等着金厨子一来，就是一顿冷嘲热讽，那金厨子虽气，见他敢这么张狂，也不敢顶嘴，生生受着。 谁知上午乐琴又来膳房点了金厨子的如意球，张厨子脸色一晒，问乐琴昨晚公主用的可满意。 乐琴这些天本就心烦，听他说这胡话，自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话也刻薄，张厨子失了面子，膳房的人又跟着起哄，张厨子这说话也难听了，什么脏话都说了出来，乐琴怎么说都是女孩子，平时再张狂，也不过才二十，男人说的荤话，她怎么好意思对骂？最后气的满脸通红，连如意球都没拿就走了。 这张厨子还不满足，一心认为是乐琴吞了赏银，说话更是肆无忌惮了。 惹了这么大误会的原主，毫不知情，此时正悠闲的在书房练字，沫楹不知道这里的字体是怎么划分的，看原主这字，类似于楷体，她想过了，自己从没学过，原主又练了十几年，自己一时半会别说学会了，就是像个一二分，也是不可能的，她干脆找了一本类似行书的字帖从头学，就算现在写的不好也没人怀疑。 “小主，新改的衣服送来了，您要试试吗？”之杏抱着衣服，问道。 沫楹连头都没抬，答道：“收起来吧！” 之杏福了福身，转身将衣服放在了里屋的内阁里，自打小主醒了以后，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小主虽说要改变，可人的性格真的能说变就变吗？之杏望着书房的方向，有些晃神。 “之杏，之杏……”沫楹从书房出来，见之杏呆站着，好奇的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之杏回过神。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小主有什么吩咐？” “明天再帮我找些书吧，还有宣纸也没了，这次纸太差了，记得换一种。”这里实在太无聊了，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练字，沫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小主，这些东西可能得等一段时间才能有。”之杏低着头。 “为什么？” “笔墨这种东西，都是尚仪局每月统一配发，这离下个月还有半个月呢！” “那，那你多给我找几本书吧，还有话本子。” 之杏有犯难了，低声说：“这书都是从宫外买的，以前都是找的曼霜，云婕妤也是应允的，可自从小主上次从锦绣宫出来，她们就不乐意帮忙了！” “哦！”沫楹了然，看来云婕妤是放弃她这颗棋子了，也好，省的麻烦，“那还能找别人吗？” “能是能，宫里能出宫的也不少，可……可我们没那么赏钱啊！” 沫楹点点头，以她的身份，月例也不多，找人办事，哪有不花钱的。 之杏见沫楹有些低落，赶紧劝道：“小主别急，奴婢再想别的办法吧！” “算了，也没什么，”沫楹不忍之杏内疚，又说：“你刚才不是说要试衣服吗？我们试试吧！” 这衣服的布料，还是上次淑妃赏的。 “这颜色正称小主呢！改的也合适。”之杏很满意。 沫楹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可不是吗？十六岁花一般的年龄，粉色能不相称吗？ 这衣服是留着月底淑妃娘娘封妃大典时穿的，要不是大皇子的事情，封妃大典早在淑妃生日的时候就该举行的，这宫里妃嫔少，就淑妃独宠，大家都得巴结着，即使没有封妃大典，大家也早就改口称淑妃了。 淑妃封妃大典这天，就沫楹这身份，也就晚宴的时候能露个脸，而且位置还比较靠后，身边的刘采女，那脸色自进来就不好，看她这身打扮，可真是下功夫了，如今连皇上的影子都见不到，能不气吗？ 沫楹倒是很高兴，这饭菜可比平时好多了，位置又偏，光线又暗，正好能吃的舒心。 晚宴一开始，先是皇上夸赞一番，然后淑妃娘娘谢恩，太后再附言几句，最后，云婕妤和楚才人又恭贺一番，剩下的自然没有说话的份。 “哼，潜府里跟着又怎么样？也只是一个才人，张狂什么？”刘采女不屑的撇撇嘴。 这座位本就是一排排连着的，她们几个只是被纱帘隔开，本就人少，刘采女这声音不大不小，都听得到，就算有些人心里不服气，可今天这场面，那是能乱说的？ 大家虽看不上楚才人，但更看不上刘采女，采女算什么？还不如才人呢。 刘采女也是个没脑子的，自顾自的又说道：“这云婕妤坐前面也就罢了，人家是太后的外甥女，除了淑妃娘娘也就云婕妤位分高了，可这楚才人算什么，父亲不过是个小吏，凭什么也坐前面？” 她这话一出，张才人尴尬了，同是才人，人家做在前面，自己窝在这，沫楹偷偷打量了下张才人，只见张才人满脸通红，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头低了下去。 晚宴的节目不过是舞蹈乐曲，没意思极了，再加上她们这位置也不好，看的沫楹都快睡着了。 好容易熬到结束，之杏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天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空气清新了许多。 沫楹深吸了几口气，脑子顿感清醒，问道：“之桃呢？” “一个时辰前，被云婕妤叫去了。” “待会你去寻寻，今天人多，可别出了乱子。”沫楹笼了笼披风，心想着，是时候和之桃谈谈了。 亥时末的时候，之桃没回来，皇上身边的内侍太监倒来了，尖着嗓子，带来了一个消息，之桃爬床了！！！ 第十二章 沐靖是白雪 衍祥宫，沫楹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石砖透过膝盖传来的寒气，让她格外的清醒，她有些后悔了，那个公公宣布她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她就应该乖乖的应着，这不，她刚说了要见皇上，那公公只给了她一个不屑眼神，就带她来了，来到这里，见到坐在上面的那个人，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像是反抗，也像是赌气，打从沫楹一进来，沐萧不说话，沫楹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僵着，沐萧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批阅奏折，沫楹就这么跪着。 终于，沐萧把最后一本奏折合上，放在右前方，抬头，看见下面跪着的人，身形有些晃动，他挑了挑眉，想着，这么能吃身体还这么差，真是浪费粮食。 “沫宝林来这里，是想对孤说什么？”还是沐萧先开口了。 “……妾身，谢陛下恩典！”沫楹低头回答。 沐萧皱了皱眉头，嘲讽道：“你不是来喊冤的？” “不是，妾身只是来谢皇上不杀之恩。” 明明她的声音淡淡的，似水一般柔和，可沐萧听着却像是讽刺。 沐萧看着她，她看着地，又沉默了。 这次还是沫萧先开口：“既然你诚心认错，就改罚你在静斋思过吧。“ “谢皇上！”沫楹行了礼，便站起来准备走。 刚一起身，两条腿像灌了铅一般，酸软极了，一个踉跄，险些又跪了下去，沫楹咬牙站稳，轻轻揉了揉膝盖，硬撑着走了出去。 之杏跪在殿外，见沫楹出来，连忙跑过去，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雨刚停，她现在的衣服，可以直接拧出水了。 沫楹没管这么多，她现在腿酸的很，直接半靠在之杏身上。 “小主……” “没事……”沫楹咧嘴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我们不用去冷宫了，改去静斋思过，怎么样？你小主厉害吧！” “嗯！小主真厉害。”之杏重重的点点头，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也顾不得擦，跟着沫楹傻傻的笑。 静斋，在冷宫一角的夹道里。细长的过道，进去就是一个小院子，一间卧室，一间供佛思过的屋子，还有一个小厨房。 当天夜里，她们俩人就搬来了，本就不是个得宠的，自然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里比沫楹想象中的好，至少还算干净，院子也大的多。 沫楹思过的第一天，是正午才起床的，随便披了件衣服，散着头发，边走边喊：“之杏，之杏……” “小主…奴婢在这呢！”之杏赶紧擦了擦眼泪，从厨房里出来。 “你在做饭吗？”沫楹站在厨房门口，眼睛瞬间亮了，往厨房里望了望：“有什么好吃的？” “小…小主……” 见之杏难以启齿的样子，沫楹乐了，“你不会做饭对不对？没关系，我之前看过书，我……” 不理会之杏的阻拦，沫楹挤进厨房，“会”字还没说出口，就傻眼了！ 案板上，半袋有虫子的米，几把心都烂了的青菜，三个青萝卜，还有一包类似盐的白色不明物体。 “这就是我们的午饭？”沫楹问道。 “是我们三天的饭……”之杏小声回答。 沫楹愕然。 之桃爬床的事情，第二天便传遍了后宫，身在静斋的沫楹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一时间，她和之桃成了大家闲聊的热门话题，顶着这么一张第一美人的脸，再是低调，也惹了不少人嫉妒，如今她被打发到静斋思过，有些心思不正的，免不了背后使坏。 要说沫楹倒霉，最高兴的还是公主身边的那几个，一大早得了消息的乐琴，迫不急的像公主“报喜”。 “那之桃仗着有几分颜色，连这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做出来，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乐琴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不仅骂了之桃作风不好，又暗示沫楹的品行不好。 从见的之桃第一眼起，乐琴就不喜欢她，狐媚子一般，自家主子不喜欢那沫宝林，她们做丫鬟的，自然也不喜欢，乐琴仗着是公主的大丫鬟，没少找她们主仆三人的麻烦，那之杏也就算了，每次和她主子一样，老实巴交的，可之桃算什么？凭什么处处和她作对？ 沐靖公主起初一愣，随后又叹了口气。 “公主怎么了？”乐琴见沐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怜悯。 “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那之桃和她主子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一个被乱棍打死了，一个进了静斋，那静斋是什么地方？还不就是冷宫！” “算了，这和我们也没关系，你去把那件桃红色的裙子找出来，待会见母后，我想穿那件。”沐靖不想再说这些。 “那件前些天拿到浣室洗了，也该洗好了，奴婢现在就去看看。” 乐琴走后，沐靖顿时觉得耳根子清净多了，她现在也不像之前那般封闭了，渐渐的也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没错，沐靖公主不是别人，正是白雪。 她和沫楹不同的是，她有两世的记忆，她记得沐靖，也记得白雪。 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像要炸开了，两世的记忆争相在脑海中翻滚，像是着了魔一般，整个人混沌极了。 如今，她倒觉得很幸运。 锦绣宫，曼霜从外面疾步走来，一进屋，云婕妤就将几个打扫的小丫头赶了出去。 “还是没有消息。”曼霜低头回答。 云婕妤身后的曼露捏了把汗，自家主子什么脾气，她自然知道。 果然，“啪……”云婕妤手里的杯子擦着曼霜的额头划过，当时就刮了一个血口子。 “娘娘恕罪。”曼霜顾不得疼，赶紧跪下求饶。 “没有的东西，。”云婕妤喝道。 “……娘娘，咱们的人说，昨晚确实有个女的受不住仗刑，死了。”曼霜忍着疼回答。 “我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让莲荷晚上来见我。你再拿些银子，找近身的问问。”云婕妤说道。 “能近身的，嘴都很紧……” “这些还要我来教你是吗？”云婕妤的眼神像淬了毒一般。 曼霜打了冷颤，身子又俯低了几分。 “娘娘，此时见莲荷，恐怕不合适呢！”一直没说话的曼露，等到云婕妤气息平稳了一些，才慢慢开口。 云婕妤看了看她，曼露接着说，“莲荷好容易进了那里，娘娘知道有多不容易，那里有我们的人，保不齐也有别人的人……” “你是说……”云婕妤想了想，才又说道：“莲荷晚上不用叫了，这事曼霜你也不要再打听了。” “是！”曼霜松了口气。 见曼霜额头上的血越来越多，甚是凄惨，终是打小伺候的情分，云婕妤褪下手上的金丝镯，递给她，说道：“赏你了，下去找太医看看吧！” “谢娘娘！” 第十三章 云婕妤的打算 “还疼吗？”趁着空闲，曼露放心不下，还是来看了看曼霜。 曼霜半靠在床上，见曼露来了，赶紧坐起来，笑道：“不疼了，今天多亏了姐姐，要不我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呢！” “咱俩还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太医的话你都要记牢了，该吃的药，该擦的药，可别忘了，女孩子脸上可不能留疤！”额头上包了这么大一块，曼露看着都心疼。 “没事，大不了留了疤，我就不嫁人了，伺候主子一辈子。”曼霜大大咧咧惯了，不在乎这些。 “哎，”见她这样，曼露也挺不落忍的，忍不住念叨几句，“你说你也是心急，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就先和娘娘说了？” 曼霜愧疚的低下头，她也不是故意要在云婕妤面前争脸，不过是时间碰巧罢了。 “都是之桃没用，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了。”说到底，曼霜还是把这一切都怪到了之桃身上。 “这是简单的事情吗？之桃是长得不错，可就她那急性子，轻浮的样子，皇上能喜欢才怪，现在之桃下落不明，娘娘能不担心吗？”见曼霜还是糊涂着，曼露耐着性子和她解释。 “不都说她被乱棍打死了吗？娘娘还有什么担心的？”曼霜不解。 “以前在府上，看你也挺聪明的，怎么来了宫里就越来越笨了？”曼露真是恨她不争气，“是说她死了，可没人见过啊，你打听了一天，连谁抬她出去的都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这么多人，又是晚上，哪那么好找啊。”曼霜不以为然。 曼露在她额头没受伤的地方点了点，“你呀！” 事情已经这样了，曼露也懒得再说什么，原本云婕妤是看好沫宝林的，谁知上次沫宝林晕倒后，云婕妤对她就不甚上心了，无意间又听到曼霜对云婕妤说什么之桃，细问了之后才知道，云婕妤准备用之桃了，当时曼露又气又恼，气曼霜没有事先告诉她，也恼她这般没脑子。又听她说要等到十月底皇上生日的时候再打算，曼露想着还有三个月呢，慢慢劝着云婕妤吧，总会听些的，谁知昨天曼露才出了趟宫，她们就行动了，等她回来的时候，之桃都已经送进衍祥宫了，哎，曼露摇摇头，这都是命啊！ 曼霜的伤在脸上，让人看见不好解释，云婕妤便不许她出门了，这天，她带着曼露，去了静斋。 待了足足半个时辰云婕妤才出来，回去的路上，云婕妤一路无话，像是思考着什么。 “娘娘，刚炖好的燕窝，您尝尝。”见云婕妤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曼露轻声说道。 云婕妤瞟了一眼托盘，说道：“放那吧！” 曼露知道，此时主子不喜欢有人在身边，正准备退下，云婕妤却叫住了她。 “这步棋是我走错了！”云婕妤的声音虽然淡淡的，却觉得透着无尽悲凉。 “娘娘……何苦这么着急？”曼露还是问了。 云婕妤看着曼露，苦笑道，“爹爹说，要让云子悠那个贱人进宫帮我。” 曼露一愣，明白了，怪不得主子这次这么沉不住气，怪不得主子这些日子这么焦虑，唉，高门大户又怎么样？锦衣玉食又怎么样？哪里有一个是真心的？ “娘娘准备怎么做？” “能怎么做，她要来，便来吧。”好看的丹凤眼，又恢复了往日的凌厉。 曼露了然，点点头，说道：“也是，放在咱们跟前，可省了不少事。” “安姨娘教出的女儿，不过也和之桃一样，下贱胚子，成不了大气，先让她们母女得意一会，如今，救沫宝林出来才是重点。”云婕妤仿佛心情一下好了许多，拿起燕窝，慢慢吃了起来。 “那沫宝林要的东西？” “给她，再多送些吃食给她！” “是，奴婢明白。” 傍晚，静斋 沫楹正在练字，之杏抱着洗好的衣服进来，问道：“小主饿了吗？奴婢去把中午的菜粥给您热热？” 沫楹连头都没抬，直接拒绝：“不要，连着喝了这些天，喝够了。” 自打来了静斋，她们二人三顿都是菜粥，连滴油都没有，沫楹真的快吐了。 之杏为难了，“可是，我们这个啊。” “晚些时候会有了！” 之杏撇撇嘴，她也知道小主受苦了，可这守卫太死板，几次想拿首饰换些食物，他们都不允，之杏也很头疼啊。 “两位大哥，您行行好，我家小主身体不好，您就帮我们买几两肉吧，要是钱不够，我把这个也给您了，求您了。”说着，之杏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簪子，并着耳坠子一起给侍卫。 “不行，你就别为难我了，没这规矩。”不管之杏怎么说，那侍卫就是不同意。 “就是就是，你也别为难我们了！”另一个也跟着说。 三人僵持了很久，之杏想着，这次又是没希望了，正要关门的时候，曼露来了。 曼露拿出两个荷包，给两个侍卫一人一个，说道：“两位大哥，这是云婕妤给沫宝林的东西，两位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这……”两个侍卫互相看看，很是为难，云婕妤可是左相的嫡长女，后宫中，除了淑妃，也就是她还得宠些，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这云婕妤，他们二人可真不敢得罪啊。 曼露像是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又说：“知道两位大哥为难，我们娘娘也不是那般不讲理的，皇上这会正在锦绣宫呢，娘娘是求了皇上才让我来的，原本苏侍卫是和我一起的，路上遇了点事，这才耽搁了，你们若不信，晚些时候问问苏侍卫不就行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将这东西交给之杏姑娘吧，白天云婕妤是奉了太后旨意来的，这会我们兄弟俩，可不敢再让姑娘进去。”侍卫见是皇上同意的，也不为难，毕竟这种小事，没人敢欺君啊。 “这是自然，”曼露把包裹和食盒递给之杏，又说：“我们娘娘说了，沫宝林是思过的，但也要顾忌身体。” “奴婢代小主，谢娘娘！”之杏赶紧行礼。 曼露倒没说谎，皇上确实是在锦绣宫，云婕妤想，既然这云子悠要进宫，那她一定要先开口，也好落个贤惠的名声，正想着什么时候去见皇上合适，皇上自己倒先来了。 皇上见她识大体，果然很高兴，想到之桃，云婕妤本是不敢再提沫楹的，原想着那些侍卫每天分三班人看守沫楹，凭她家的背景，随便买通一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但之桃这事，像块石头压在她心上，思索再三，还是开口求了。皇上起先有些犹豫，后来还是应了，允许她可以偶尔送些生活用品。 熄灯后，望着身边静静熟睡的沐萧，云婕妤莞尔一笑，这次，她赌对了。 第十四章 沐靖的转变 这云婕妤还真大方，沫楹看着这满桌子的东西，想着白天没白听她絮叨了那么久，临走时，她问自己可缺什么，沫楹也看出来了，她是又想捡回自己这颗棋子了，虽然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云婕妤真正想让自己做什么，但她明白，做不做棋子可不是她能选择的，既然如此，她也没那么矫情，直接开口要了几本书和种子，她这院子里有一块翻好的地，空着浪费，不如种些东西，毕竟云婕妤这个靠山靠不住，而且云婕妤是个反复的，万一哪天她又后悔了，扔了她这颗棋，这块地也算是个后路，毕竟沫楹不认为云婕妤能斗得过皇上。 “小主晚上想吃什么？”之杏赶紧把东西都归纳好，笑盈盈的问道。 “随便吧！”天已经黑透了，差不多有八点了吧，早就饿过头了。 如今东西齐了，之杏也不用愁着该吃什么了，哼着小曲，做着饭，她甚至觉得，如果一直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沐萧一进灵秀宫，听到有琴声，而且弹的很好，想着一定是宫女吧，只是这沐靖对琴棋书画没一个感兴趣的，今天居然坐得住，也是奇怪。 刚走进花园，沐萧和苏墨轩顿时愣住了，只见沐靖一袭白衣，坐在树下抚琴，表情十分专注，这个样子的沐靖，两人还是第一次见。 沐萧走近，示意沐靖身边的侍女不要声张，自己坐在沐靖身后的石凳上欣赏。 一曲完毕，苏墨轩有些不敢相信，惊叹道：“公主居然会弹琴了？” 他这声音太大，沐靖吓了一跳，这才回过身看见他们，沐靖公主本就是个跋扈的，皇上又宠着她，她胆子也大，见皇上也不甚行礼，这倒称了白雪的意，本来她一现代人，也不习惯见谁都跪。 “皇兄，你吓着我了！”沐靖抱怨道。 “靖儿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沐萧宠溺的揉揉她的头。 “皇兄怎么来了？”沐靖很自然的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递给沐萧。 沐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很快恢复正常，接过瓷杯一饮而尽，“见你这些日子心情不好，特意来看看。” 沐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自然发现了沐萧的疑惑，心里也有些后悔，这以前的沐靖公主，何时亲自倒过水？不过她也是个聪明的，顺着沐萧的话，接着说道：“怎么？你以前不是还希望我规矩一些？” 沐萧上下打量她一番，感觉不对，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不对，最后只得说道：“我只希望你开心一点，凡事都有皇兄呢！” “是啊，我只有皇兄，皇兄不也是只有我？我也不小了，虽然我是女孩子，帮不了什么，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让你安心啊！” 果然，沐萧动容了。 送走沐萧，沐靖也松了一口气，这皇上看着面瘫，其实也是个知冷知热的，对他这妹子倒是真好。 “公主，云婕妤派人来传话，说下午邀公主逛园子，公主可去？”乐诗问道。 沐靖想都没想便答道：“说我今日乏了，改日再去吧！” 乐诗去回话，一直守着沐靖的乐琴，颇有些得意，“公主就该杀杀她的锐气，明知道公主不喜欢那沫宝林，她还巴巴的去送东西，这不明摆着跟公主过不去吗？” 沫宝林前些天的饭菜，多半的她的手笔，还没来得及向公主邀功，云婕妤又多管闲事的送东西，听说还是求了皇上的，乐琴再不喜，也不敢再动什么手脚。 “沐宝林？”沐靖瞬间明白了，这乐琴肯定又背着她搞小动作了，心里有些恼了，这公主以前还真是没用，在外面耀武扬威的，却被这个小丫鬟哄的连连转。 说起这沫宝林，沐靖倒觉得抱歉的很，把人家推下去不说，还害的人家被关了十几天，虽然后来自己也解释了，貌似效果不大，淑妃封妃那天，远远的见了一眼，模样确实好看，人也恬静，不像是个有心眼的，沐靖心里对她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听说她丫鬟爬床，她也受了牵连，沐靖真有些替她冤，那丫鬟她记得，一看就是个轻浮的，沫宝林也真是倒霉。 对于这乐琴，沐靖是真不打算留了，这种心术不正的，留身边早晚是个祸害。 沐萧从灵秀宫出来，心情一直都不错，苏墨轩也算是和公主一起长大的，对于她的变化，倒不是十分信，毕竟人的秉性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过来的，不过又想，这公主虽然小麻烦不断，但也没惹过大事，心里也就踏实了。 “湘南军那边怎么样了？”沐萧心情好的时候，也不像往常那般严肃了。 一提这个，苏墨轩也乐了，“魏承林那小子虽然没什么能耐，不过这气人的本事倒不小，副将云鸿仗着是左相的长子，连张将军都不放眼里，到处拉帮结派的，可威风了，这魏承林是右相庶子，左右两相本来就不和，如今一个庶子当了监军，云鸿本就不高兴，可魏承林也不是个省油的，处处挑错，处处为难，偏还专挑小事，云鸿吃了亏也不好声张，气的不轻又没办法，呵，想想就觉得有趣。” “随他们闹吧，让人多看着点，等他们两败俱伤了，我们再动手。” “明白。”苏墨轩满不在乎的挥挥手。 “静斋那边怎么样了？”沐萧问。 “能怎么样？沫宝林在那老实待着呗，你说这沫宝林真有意思，也不哭也不闹，被禁足了，还每日开开心心的。”苏墨轩顺手把沐萧面前的糕点拿了过来。 “开开心心？” 没理会沐萧皱着的眉头，苏墨轩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道：“是啊，有时和她那丫头在院子里做些奇怪的动作，说武功不像武功，说舞蹈不像舞蹈的，也不知道在干嘛。” 苏墨轩吃完最后一块糕点，接着说：“云婕妤送过两次东西，无非是些新鲜吃食，还有书和笔墨。” “可有通书信？” “应该没有吧，云婕妤送来的东西，我们的人不敢翻得太仔细，怕引起猜疑，不过沫宝林肯定没有传过书信出来，我看沫宝林也没替云家做事的意愿，还在她那费什么功夫？” “你难道不知道，冬眠的蛇最咬人？”沐萧也累了，闭上眼睛慢悠悠的说。 “好吧，我现在就替你去看着这条冬眠的蛇。你把心放肚子就行了。”苏墨轩拍拍衣服，很是不以为然，反正他是皇上，他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 第十五章 解禁了 被当成监护对象的沫楹，此时正在教之杏练瑜伽。 “不对不对，呼吸不对，要用胸，用胸，不是肩！”沫楹不满的说道。 “小主，这样……这样多不好意思？”太羞人了，之杏做不出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女人，你有的我都有，害羞什么啊？” “可是，可是我们就穿着里衣在院子里，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沫楹看了看身上的长衣长褂，撇撇嘴，看见就看见呗，裹得跟粽子似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要放到现在，满沙滩的比基尼，之杏还不得吓傻了？ “小主，我……我笨，学不会，你就放了我吧，我去给您守门去。”之杏赶紧求饶，她实在是做不了啊，有些动作，实在是不雅。 “好吧好吧，你一边待着吧！”沫楹也不强求，练瑜伽本就是个放松的事情，像她这般束手束脚的，做了也没什么效果。 之杏顿时松了口气，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绣花。 这具身体，柔软性真不错，有些动作，沫楹比前世做的还要好。 虽然桌上的菜都是一些家常菜，但闻着还真是香。 之杏不敢相信的看着沫楹，疑惑道：“小主，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额……看书啊，书上写的呗，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沫楹催促道，这里都是烧柴火的，温度真的很难把握。 做饭这件事，她原本准备低调的，和原主差的太多，她也怕之杏起疑，可之杏做饭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好好的菜，做的跟水煮的似的，而且还都一个味，沫楹今天实在受不了了，恨不得对之杏吼道，你丫是赤裸裸的浪费粮食好不好？ 其实之杏也挺冤的，绣个花做件衣服什么的，那是她强项，至于做饭，真心不会！ “好吃，小主，为什么你做的汤这么鲜？和奴婢的材料都是一样的啊。” “那是我人品好！”不是沫楹藏私，只是一个大家小姐，饭做的好，在这个环境下，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人品？” “就是……就是我长得好！”沫楹说的很是正经。 “啊？”之杏再傻，也知道沫楹在敷衍。 “快吃快吃，吃完我们去踢毽子，这次我先让你五十个。” “才不用呢，奴婢都学会了，肯定比小主要好！” 苏墨轩此时正坐在屋顶上，闻着饭菜的香味，早就坐不住了，听她们主仆这对话，差点笑出声来，这沫宝林可没表面上这么木讷呢！ 沫楹禁足满三个月的这天，正是沐萧的生日，沐萧虽没传什么旨意，但撤了看守的人，也算变相解了她的禁足。 衍祥宫，黄公公已经是第三次催促皇上更衣了，出来的时候，又是一脸便秘似的表情，见苏墨轩过来，赶紧拉住他抱怨：“眼看就要到时辰了，皇上还在和刘将军商讨国事，这误了时辰可怎么好啊。” “不就是一顿饭嘛。让他们等着呗。”苏墨轩不以为然的从黄公公手中抽出袖子。 “苏侍卫，你就当帮老奴个忙，再劝劝皇上。” “黄公公，皇上的脾气你还能不知道吗？别说劝了，我这也是皇上叫来的，边疆的事可是大事，且聊呢！”不等黄公公再说什么，苏墨轩赶紧跑开了。 黄公公只好在原地郁闷的直摇头。 苏墨轩进去的时候，刘将军刚好出来，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忙去了。 “找我来做什么？”苏墨轩直接问道。 “西陵国使者要来了，你安排一下。”沐萧还在看地图，连头都没抬。 “又来，过年的时候不是已经来过了吗？”苏墨轩皱眉。 “听说西陵国国王快不行了，这次来的是三皇子，恐怕，是来结盟的。” 苏墨轩明白了，这个三皇子可不像表面那般温文尔雅，他自然要好好“安排”一番。 见沐萧不打算再说什么了，苏墨轩干坐着也没意思，起身说道：“没事我就先走了。” “你去哪啊？”沐萧问道。 “我？我去安排一下啊。” 沐萧放下手里的笔，左右打量了他一番，看的苏墨轩头皮只发麻。 “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你那群妃子。” “听说静斋最近都是你亲自看着的？” 苏墨轩表情顿时有些别扭，“这不是你安排的吗？看好她，还不是为了云家那些事？” “我不过问问，你去忙吧！”。 苏墨轩一走，就只剩下沐萧一个人，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沐萧眼前突然闪过那天她跪在自己面前的画面，还记得，她进门时明显还带着一丝怒气，可一见是他，眼中的怒气，全部化成了鄙视。见此，自己也是恼了，故意不先开口，她也是倔，愣是跪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结果还是自己先开的口。 沐萧以为，她至少会问一下缘由，或者辩解两句，可她没有，淡淡的谢恩，淡淡的离去，仿佛只是看了一出滑稽的表演。 后来，墨轩提到她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还会要厨师做些奇怪的东西，虽然味道还不错，墨轩去静斋的时候越来越多，提倒她次数也越来越多，可他的心里，除了好奇，似乎，还有些嫉妒…… 苏墨轩再次赶到静斋的时候，沫楹并不在，只有之杏在厨房忙活着，坐在一棵隐晦的树上，苏墨轩有些失望了，难道，她真的是冬眠的蛇？刚解禁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出去？ 原本苏墨轩安排了六个人轮流监视沫楹，空闲的时候，自己也会亲自看着，今天是沐萧的生日，苏墨轩特意多安排了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以防有事需要他离开。 已经过去一炷香了，苏墨轩的脸色越来越差，身边的侍卫，也不敢开口问，俩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 “你好好看着，我去前殿看着。”终于，苏墨轩坐不住了。 那侍卫连连点头，他宁愿一个人在这待着，也不想看他这张要揍人的脸好吗！ 苏墨轩观察了下四周，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从树上跳下，刚走到巷口拐角处，正好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猛地这么撞上去还真有些痛，苏墨轩心里本就不痛快，张嘴便骂道：“怎么走路的，不长……” 第十六章 洋槐花 眼字还没说出口，看清来人是曼霜，顿时愣住了。 “苏侍卫？”曼霜也是一愣，赶紧跪下：“奴婢不是有意的，苏侍卫恕罪。” “起来吧，今天是皇上生辰，你不在云婕妤身边伺候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苏墨轩问道。 “奴婢……”曼霜有些慌了，“哦，前些天奴婢来给沫宝林送东西，丢了个簪子，那是云婕妤赏的，奴婢怕云婕妤怪罪，所以来寻寻。” “五天前送的东西，今天才想起来寻，你倒是还真挺珍惜的！”苏墨轩讽刺道。 “奴婢近来事忙，一时忘了。” 苏墨轩没在说什么，直接走了，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此时沫楹正抱着一个小布袋，兴高采烈的跑回静斋，一进门就嚷嚷：“之杏，之杏，快看我找到什么了？” 之杏擦了把手出来，“什么东西让小主这么高兴。” “看！”沫楹像献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打开布袋。 “这是什么？” “洋槐花啊，你不认识？” “洋槐花？”之杏还真不知道。 “就是槐树开的花啊！” “啊？哎呀，小主怎么能碰这些东西，不吉利的！”之杏赶紧把布袋合上，作势要扔掉。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吉利的？”沫楹手快抢了过来。 “奴婢听老人们说，只有快死的人才种槐树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槐树是好东西，知道吗？尤其是这洋槐花，还是一味中药呢！” “就这，还是药？”之杏不敢相信。 “当然了，而且很好吃呢，中午我做给你尝尝。” “还能吃？”之杏傻了。 “当了，蒸洋槐花，既简单又美味，你等着啊。”沫楹感觉自己快流口水了，抱着洋槐花就进了厨房。 “这……能吃？”之杏看了看沫楹，又看了看这一块块，又白又青的东西，实在是不敢恭维。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沫楹夹了一碗蒸好的洋槐花，拌上蒜泥和香油，味道真是棒极了。 之杏见沫楹吃的那么香，耐不住好奇，也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 这顿饭，主仆俩吃的自是欢乐，在皇宫的另一头，大殿上歌舞升平，菜式精致可口，坐在大殿正中间的那个人，却丝毫没有胃口。 饭后，之杏见沫楹又在淘洗剩下的洋槐花，问道：“小主没吃饱吗？” “没啊，我把剩下的做了，还要给老奶奶送去，答应好的呢！” “老奶奶？” “对啊，就是住在我们西边，靠近围墙那里有个老奶奶，我散步的时候，她院子里有槐树，好大一棵！” “西边？”之杏皱眉，“那可是冷宫啊！” “对啊，就在冷宫旁边，不过她不是冷宫里的人。” “那待会奴婢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不用，”沫楹连连摆手，“那个老奶奶不喜欢被人打扰。” 沫楹再去找这个老奶奶的时候，苏墨轩居然也在，沫楹对他没印象，一边把蒸好的洋槐花递给老奶奶，一边笑嘻嘻的说道：“这是您儿子吧，真帅！” 苏墨轩傻眼了。 老奶奶闻到香味也馋了，又见她说墨轩是她儿子，虽然不懂什么是帅，但还是乐了：“是啊，比儿子还亲呢！” 闻言，沫楹便知道自己猜错了，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不多问，交代完怎么食用便离开了。 “这丫头还真好玩。”老奶奶拿出碗筷，给苏墨轩也盛了一碗，“快尝尝，傍晚这丫头找我要这槐花的时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您怎么会认识她？”苏墨轩问道。 “怎么？碍到你们了？”孙姑姑瞥了他一眼，又说：“这皇上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也一样，虽然我老太婆不出门，可也知道你们想什么，那姑娘人不错，你俩做大事，别扯到人家姑娘，冤不冤啊！” 苏墨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之前确实是怀疑沫楹的，尤其是在静斋附近碰到曼霜后，可以说是从怀疑变成确定了，如今看来是他错了。 “嗯，这丫头说的不错，果然好吃。”孙姑姑满意的点点头。 苏墨轩也觉得好吃，不过孙姑姑只给了他一碗，说剩下的要留着她明天吃，苏墨轩不依，撒娇卖萌了半天，也没再要来一口，只得作罢。 走的时候，孙姑姑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把剩下的洋槐花都打了下来，说道：“你把这槐花，给那姑娘送去，就说是我老婆子谢谢她了！” 苏墨轩提着槐花篮子走了，表面上装着不情不愿，心里却莫名的兴奋。 “苏侍卫？”之杏一开门，吓了一跳，正准备行礼时，苏墨轩摆摆手制止了。 “你主子呢？” “主子在练字呢。苏侍卫有何事？”难道皇上让小主搬回如意阁，之杏心里竟然很不乐意呢。 沫楹自然也听到了敲门声，挑开帘子，问道：“之杏，是谁啊？” 之杏还没开口，苏墨轩倒大大方方的进了院子，“孙姑姑让我送些槐花给沫宝林。” “哦，”沫楹知道，这孙姑姑肯定是那老婆婆，“辛苦了，等做好了，我再给孙姑姑送些。” “沫宝林聪慧，这么好吃的东西都想得出。” “无意见在书上看到的而已，”沫楹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客气的问：“您要喝杯茶吗？” “也好，劳烦了！”苏墨轩大大方方的接受了。 沫楹傻了，感觉这是自己挖坑埋自己的节奏啊，可话说了，只能叫来之杏泡茶，见自己手上有墨汁，便随之杏一起进了厨房洗手。 “吓死我了，奴婢还以为是皇上派苏侍卫来的呢！” 沫楹对这个苏侍卫没啥印象，也不管他是谁的人，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小主，我们给苏侍卫喝什么啊？”之杏才想起来，她们压根就没有茶叶啊。 “咱们喝什么就给他喝什么呗！”沫楹满不在乎的回答。 “可……苏侍卫和皇上的关系可非同小可，喝那个不合适吧？” 非同小可？好吧，沫楹承认自己邪恶了。 “合适的咱们有吗？”沫楹白了她一眼，“要不就给他白开水，他嫌弃，我还不舍得给呢！” 沫楹出来的时候，苏墨轩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男女有别，只能在院子里招待苏侍卫，真是失礼了！”沫楹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心里却很郁闷，我是宝林，你是侍卫，你这在我这坐什么啊。 “沫宝林客气了。”苏墨轩倒不觉尴尬，以前他都是在树上或者房顶上，现在坐在院子里，果然舒服很多。 之杏慢腾腾的把茶端上来，心里有些忐忑。 苏墨轩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什么茶？和我寻常喝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第十七章 选择 “这是大麦茶。”沫楹答道，“我这没什么好茶，只有这个，苏侍卫若是喝不惯，我让之杏换杯白水吧！” 沫楹回答的坦荡荡，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之杏有些尴尬。 “大麦茶？”苏墨轩笑笑：“以前倒没听说过，入口稍稍有些苦涩，回味却口齿甘甜，这也是沫宝林在书上看来的？” “是啊，也是看来的。”沫楹理所当然的答道。 “沫宝林平常喜欢看些什么书？”苏墨轩真的挺好奇的。 “都是些常见的书，闲来翻翻，比不了苏侍卫辅佐皇上这般劳苦功高。” “沫宝林见笑了，苏某不才，不过帮着跑跑腿，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苏墨轩起身告辞。 “苏侍卫慢走。”沫楹连忙唤之杏送送。 转眼又过两个月，已经到了最冷的时节了。 初雪的那天，沫楹趴在窗户边兴奋极了，前世她是在南方长大的，还从为见过这么大的雪，想着待会雪停了，非要堆个雪人不可。 “小主，快把窗户关上，小心进了寒气。” “哪那么娇气？”沫楹嘴里虽然嘟囔着，还是乖乖的把窗户关上了，谁让她风寒刚好呢。 “小主，云婕妤已经半个多月没给我们送东西了！”之杏小心翼翼的说道。 “没送就没送呗，我们之前不是种了不少菜吗，够吃的了。再说膳房送的东西虽然不好，但也没坏的了。”沫楹低头抠了抠自己的指甲。 “小主，上次云婕妤到底说了什么？怎么就突然不送了呢？”之杏坐在一边的软榻上，问道。 “之杏，咱们又不是要饭的，人家给，我们也就拿着了，不给也是人家的自由，哪能总想着？”沫楹甚少这么严肃。 之杏有些委屈，声音也小了几分：“奴婢不是不能吃苦，只要是跟着小主，天天喝稀得，奴婢也乐意，只是怕小主得罪了云婕妤，以后日子不好过啊！” 沫楹有些不好意思，拉住之杏的手，说道：“是我想岔了，错怪你了，不过你也知道，云婕妤一直都只是把我当成棋子，我不帮她，以后最多是生活苦点，可帮了她，不要说你我，就是沫家，将来都没什么好下场，你看看之桃，还不明白吗？” “我知道我知道，”之杏连连点头，“可我就是不想小主受苦。” 沫楹敛眸想了想，问道：“之杏，你觉得，云婕妤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奴婢可不知道，其实奴婢也奇怪着呢，要说是以前，云婕妤想利用小主帮她巩固位置，这我是可以理解的，可小主被解了禁，都没能离开静斋，而且皇上也没来过，按说她是该再物色别的人选了，怎么还是会执意小主呢？” “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你说，她们会不会有别的想法？”沫楹小声问道。 之杏想了想，头向沫楹靠近了几分，低声说：“以前曼霜来找之桃的时候，奴婢无意间听到几句，说什么小爷早晚会回来的，还说宝藏什么的。她们防备的很，奴婢也不敢多听。” “小爷是谁？从哪来啊？” “不知道，云家是有一个儿子，都是喊大少爷，没有喊小爷的。再说云大少爷一直都在，没什么回不回来的说法啊。” “那宝藏呢？” “宝藏倒是有些传言，不过没人信啊，说是几十年前有个仙人，说什么天下分割，必成大统，拥有宝藏之人就是大统之人，还说要到水尽头去找，这哪里找的到啊！” 沫楹点点头，有没有宝藏她不感兴趣，只是云家这云家小爷倒有意思的很。 雪渐渐小了，沫楹想吃锅子，之杏赶紧去准备，沫楹独自躺在软榻上，想着那天，是不是自己太着急了？ 那天，云婕妤带着曼露曼霜来看她，开口闭口都是替她报不平，沫楹心中明白，云婕妤这哪是替她出头的，明明是来收取回报来的。 沫楹像是等着这天到来似得，坐在软榻上，懒洋洋的问道：“既然如此，云婕妤先说说计划吧！” “凭妹妹的容貌，何须计划，皇上最近忧烦国事，太后让姐姐时常炖些补汤送去，姐姐身子不争气，劳烦妹妹帮忙，也是正常的。” 沫楹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剧情可真俗套，你丫一大家闺秀，怎么总想着色诱这种事情？ “怎么？妹妹不愿帮姐姐的忙？”云婕妤见沫楹不回答，问道。 “不是妹妹不愿意，妹妹只是怕……”沫楹故意停顿了一下。 “怕什么？” “怕妹妹像之桃那般不争气，到时候牵连到姐姐就不好了！” 云婕妤面色有些不自然了，“妹妹这是什么话，你我本就该伺候好皇上，哪是之桃能比的？” “姐姐既然知道，当初将之桃代替妹妹，又是什么意思？” 云婕妤一愣，很快明白了沫楹的意思，也不再装着姐妹情深的样子，眼中带着一丝狠毒，“你这是不同意了？” “当然！”沫楹回答的很干脆。 “你……” 沫楹拨开云婕妤指着她的手，又嫌弃的拿手绢擦了擦手指，慢悠悠的说道：“云婕妤，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了？之前我一直忍你，你还真觉得我好欺负是吧？先是挑拨沐靖公主推我下水，然后又用大皇子的死来说事，你也真够恶毒的，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就连之桃的死，也和你脱不了关系，你也不怕遭报应！” “哼，那是她们蠢，关我什么事？”云婕妤自己倒不觉得可耻，一群笨蛋，活该被利用。 沫楹想说，你真可怜，见她还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又懒得多说。 沫楹虽然没说话，满脸却写满了同情，云婕妤顿时更恼了，“沫楹，你就算是不顾自己，也多想想你哥哥，你哥哥如今可在湘南军，湘南军副将可是我的嫡亲弟弟！” 见沫楹脸色变了又变，云婕妤满意了，像骄傲的孔雀一般，扶了扶头上的金钗，接着又说道：“明天我在锦绣宫等你，来不来，随你！” 那夜，沫楹一夜未眠。 第二天，甚少进过佛堂的沫楹，在那里待了一整天。 第十八章 清理灵秀宫1 衍祥宫，沐萧把湘南军监军魏承林送来的奏折递给苏墨轩，厚厚的一打，苏墨轩一看，乐了，这哪是奏折？分明是云鸿每天的日常活动，点卯训练的大事，基本都是一笔带过，其他什么吃喝玩乐，那写的叫一个详细，迟到一炷香都能洋洋洒洒的写个一页纸。 “哈哈，有这个姓魏的小子在，云大公子可有的忙了。” “你就没看出点别的？”沐萧看了他一眼，问道。 “别的？”苏墨轩又把奏折拿起来看了一遍，不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顿时明了，“你的意思是，魏承林这是在投诚？” 沐萧点点头，说道，“有这个可能，从表面上看，他是在拿云鸿日常说事，虽然啰嗦，却很有重点，和什么人吃饭，在哪里，什么时候，都说的一清二楚，这比我们的探子知道的还详细。” “也许，他就是写着玩的，再说就算如此，不用早上起晚一会，都说个半天吧！”苏墨轩还是有些不确信。 “你仔细看看，云鸿每次起晚的前夜都是与人喝酒，并且喝酒的人都是一样的，云鸿总不至于只有和他们喝完酒才会起晚吧！” 苏墨轩又把奏折仔细看了一遍，神情也越来越严肃，点点头，“你说的对，魏承林前面说，云鸿十天有八天起晚，但是只重点说了四次，这四次的前一晚上，他都是和王成、柳一天、李阳以及白辉白建兄弟俩一起喝酒。难道魏承林在提醒我们？” “有这个可能，不过也不能就凭这个确定。”沐萧说道。 苏墨轩想了想，提议道：“要不然这样，魏承林的亲姐姐魏敏快出嫁了，魏承林不是在奏折里请求回来送姐姐发嫁吗？你先答应了，然后等他回去的时候，就把运粮的事情交给他，让我们的人好好打探一番。” 沐萧也正有此意，点点头，“你去办吧！” 苏墨轩起身离开，可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 苏墨轩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沫宝林，发现了那条密道……” “……” 灵秀宫，沐靖用午膳时，看了看身边伺候的人，随口问道：“乐琴呢？” 乐棋乐诗乐画三人面面相觑。 “我问你们呢，乐琴呢？”沐靖又问了一遍。 “乐清姐姐替公主去……” 乐画最小，也最藏不住话，话刚说了一半，乐棋便打断了。 “公主，乐琴去浣室拿衣服了。” “是吗？”沐靖放下手里的筷子，这次是看着乐诗问的。 乐诗迟疑了一下，答道：“是的！” “去多久了？” “不到一刻钟。”乐棋抢着回答。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乐诗乐棋乐画刚出门，就相互抱怨。 “为什么要骗公主？乐琴姐姐明明是说，要替公主去教训沫宝林的啊。”乐画不解的问道。 “就数你最笨，这话哪能告诉公主？”乐棋瞪了乐画一眼。 “万一公主知道了怎么办？”乐诗的胆子最小，怯怯的问。 “知道就知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乐琴也是为了公主，你们看沫宝林那张狂的样子，这还没受宠呢，若是他日得宠了，那还不骑到公主脖子上了！” 乐棋这话说的真是没有一丝道理，乐诗乐画心里清楚，但也装着不知道，公主醒了以后，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准她们做这个也不准做那个，往日她们也是嚣张惯了的，这突然要她们收敛，还真不习惯。 她们几个也知道，这一切不能怪公主，那就只能怪沫楹了，要不是她害的公主落水，公主也不会变成这样，她们也不用这么憋屈，所以啊，一听说云婕妤已经一个多月没给沫楹送东西了，乐琴这心更不安分了，心里这火自然要去找灭一灭了。 乐琴一回来，沐靖便问道：“乐琴，你做什么去了？” “回公主的话，奴婢去浣室拿衣服了。”乐琴心里得意，乐棋早就通风报信了。 “哦？把衣服拿来我看看。” 见公主不信她，乐琴心中有些不悦，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去拿了衣服。 衣服是从柜子里随便拿的，反正公主衣服多，也记不得每天穿的是哪件。 “这就是你今天拿来的衣服？”沐靖公撑开衣服，前后看了看，眉头一簇，厉声说道：“去把洗衣服的人给我找来，好好的衣服怎么就洗的变色了？” “公主……” 乐琴傻了。 “还不快去，难不成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沐靖生气的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 许久未见公主发火，乐琴也有些怕了，只好硬着头皮去浣室找人。 乐琴也是个机灵的，在浣室找了一个宫女，给了一锭银子，前后交代了一番，便拉着她去顶包了。 一锭银子可是粗使宫女三个月的月例了，不过挨顿骂就得来了，那宫女也很愿意，到了灵秀宫，那宫女赶紧跪下请罪，“奴婢兰花有罪，请公主恕罪。” 沐靖此时是真恼了，这乐琴真是好大的胆子，再看这个叫兰花的宫女，更是不喜，拿起杯子就重重的扔到兰花面前，怒斥道：“连件衣服都洗不好，要你干什么，来人，把她双手给我剁了。” 这不讲理的样子，可谓是学了以前那位公主的十成十。 兰花这次吓傻了，不是说只是被骂一顿的吗？ 见真有宫女上来要把她拖下去，兰花顿时吓得痛哭求情，“公主饶命，饶命啊，这衣服不是奴婢洗的，是乐琴，她给了奴婢一锭银子，让奴婢这么说的，公主饶命啊！” “公主，你别听她胡说，真是奴婢从她手中接的衣服啊！”乐琴急忙辩解，心里也害怕了，跟着公主这么多年，乐琴心里明白，公主虽纵容她们胡闹，但最恨别人骗她了。 “公主，奴婢不敢说谎啊，都是乐琴指使奴婢的，公主饶命啊！” “胡说，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欺骗公主？” “谁知道你干了什么，今天浣室根本就没人见过你。公主若不信可以去浣室问啊！” “当然没人见过我，我刚走到门口，你就出来了，接了衣服，又说把衣服给我送过来，我从始至终只见了你一个！” 兰花气结，从身上取出一锭银子，辨别道：“这可是你刚给我的银子，还说只要认了错就能走……” “这银子又不会说话，谁知道是谁的？你少栽赃陷害我。”乐琴反驳道。 “你……” “公主，奴婢抱着衣服进门的时候，乐棋可是看见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乐棋啊！” 第十九章 清理灵秀宫2 乐琴咄咄逼人的样子，看的让人恶心。 “够了，”沐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屋子瞬间安静了，“不管你们谁的过错，只要现在认错，我便从轻发落。” 这是乐琴最后一次机会了。 “公主仁慈，你还不赶紧认错，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说不定能向公主替你求情几句！”乐琴恶狠狠的瞪了眼兰花。 兰花也是豁出去了，拿起那锭银子就砸向乐琴，“还你的臭钱，公主，奴婢句句属实，方才奴婢给张才人送衣服，回来的路上才碰到的乐琴，乐琴说，只要奴婢来灵秀宫，向公主认个错，就给奴婢一锭银子，奴婢这才来的，公主明察啊！” 说完，兰花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乐棋，乐琴说你看见她拿衣服回来，是吗？”沐靖问道。 乐棋面色从容，答道，“回公主的话，奴婢确实见乐琴拿着衣服回来，至于从哪里拿的，奴婢不知。” “我记得午膳的时候，你不是说乐琴去了浣室吗？怎么又不知了？” “是乐琴临走前告诉奴婢的！”乐棋低着头回答。 “乐诗乐画，乐琴也告诉你们了吗？” 乐诗乐画互相看了看，心里有些忐忑，见乐琴乐棋向她们使眼色，只好点头承认。 沐靖点点头，拿起那件衣服，扔到了众人面前，说道：“看来这衣服确实是乐琴拿回来的呢！” “确实是奴婢拿回来的，公主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乐琴这样子，委屈极了。 沐靖冷笑，抿了口茶，问道：“乐琴，什么时候你记性这么差了？昨天去给母后请安，你就拿了这件衣服给我，我嫌这衣服不配我的首饰，便换了一件，干干净净的衣服，你洗它做什么？” 乐琴愕然。 “奴……奴婢……” “乐棋，我再问你一遍，乐琴做什么去了？”沐靖看向乐棋。 “回……回公主的话，乐琴说她是去了浣室。”乐棋答的小心翼翼。 “哦？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了？” “是……” “来人，把乐棋打发去暴室，如此不忠的宫人，我这灵秀宫用不起！”沐靖转了转护甲，平静的说道。 这对乐棋来说完全是晴天霹雳啊，跪在地上，膝行到沐靖脚边，求饶道：“公主饶命啊，奴婢对您是忠心耿耿啊！奴婢……” “赶紧给我拉出去！”沐靖厉声打断。 进来的宫人手脚利索了很多，堵了乐棋的嘴，赶紧拖了出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乐棋被打发去了暴室，乐棋被带走时的挣扎和恐惧，仿佛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压倒了众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好了，这么件小事都说不清楚，那就一个个来吧，屋里有一个算一个，让我看看，如今这灵秀宫是我沐靖当家，还是她乐琴当家！下一个，从谁开始呢？” 沐靖单手托腮，眼睛直溜溜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 终于，右边柱子边站着的一个宫女受不了了，赶紧跪下，带着哭腔说道：“奴婢……奴婢说，乐琴姐姐带着奴婢和双儿去了静斋……” “翠儿，你……” “闭嘴！”沐靖冲着乐琴厉声喊道。 乐琴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但还是没忘狠狠的瞪了翠儿一眼。 其实，沐靖早就猜到了。 “乐琴，本公主对你怎么样？”沐靖突然平静下来，问道。 “公主对乐琴一直都很好。” “我脾气是不好，可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可曾打骂过你？” “不曾……” “你仗着我的势，在宫里处处横行霸道，我念在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没有责骂过你一句，可如今你长本事了，连我的主都敢做了。以后这灵秀宫的主子，是不是要换成你了？”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可乐琴却听的后背只发麻。 “公主，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奴婢吧！”事到如今，除了求饶，乐琴也没什么借口了。 “我以前是不喜欢沫宝林，可经过上次的事情我也算看明白了，今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说一遍，以后见了沫宝林规规矩矩的，不管她受不受宠，主子就是主子，轮不到你们作践。听到吗？”沐靖大声问道。 “是！” “乐琴，你，我是不能留了。” 沐靖话一出口，乐琴整个人都瘫软了，甚至忘了求情。 “你放心，你也跟着我这么久了，我也不会不管你死活的，你年龄也大了，你也还有本家，出宫吧，找个人嫁了，安生过日子去吧。” 这是沐靖最大的让步了。 乐琴跪爬到沐靖身边，拉着沐靖的裤脚，痛哭道，“奴婢知错了，知错了……” 沐靖示意两边的人将她拉开，摆摆手，乐琴就这么被架了出去，一路哭喊。 “翠儿双儿，你们俩也是帮凶，看在是乐琴指使的份上，只罚你们一个月月例，算是惩戒。” “谢公主。” “兰花，虽然方才乐琴诬陷你，但你伙同乐琴欺瞒本公主，本就有错，罚你去暴室服刑一日，算是惩戒，乐诗乐画，罚三个月的月例，降为二等宫女，以后在灵秀宫做事，忠心是第一位的，如果再让我发现有心思不纯的，乐琴乐棋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 沐靖挥挥手，赶她们出去，猛地说了这么多话，脑仁都闹得疼了。 乐琴来撒野的时候，沫楹正在孙姑姑那里，天渐渐冷了，沫楹见孙姑姑膝盖不好，特意让之杏做了几个护膝，趁着天晴送了过去，一进静斋，吓了一跳，满院狼藉，遍地都是破损的菜叶。 “这……这是怎么回事？云婕妤做的？”沫楹皱着眉问道。 怀疑云婕妤也不奇怪，自那天闹翻后，云婕妤除了不再送东西以外，倒也没做过什么，忍气吞声可不是云婕妤的特色。 “不是……”之杏抽泣着，用袖子擦了擦泪水，接着说：“是乐琴。” “乐琴？” 看来是静斋住的太安逸，沫楹都快把公主给忘了，火气不由得大了，若是云婕妤也就算了，毕竟这小半年来，人家送了不少东西，自己上次又没给她面子，让她撒次气，也算还她了，可公主算什么？渣男也让给她了，掉水的事情她也没追究，如今还上赶着欺负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之杏，找个篮子，把这些烂菜叶装起来给公主送去，就说我沫楹微贱，吃不得这上好的东西，还是留着给公主享用吧！” “她可是……” “还不快去！出了事我顶着！”沫楹厉声打断之杏的话。 之杏今天也是被欺负的狠了，方才乐琴那嚣张的样子，之杏越想越气，索性也豁出去了，大不了自己把罪名担了，不过是挨顿打。 第二十章 密道 去灵秀宫的路上，之杏反复练习着待会要说的话，就怕到时候一紧张给忘了。 小主好不容易硬气一回，自己可得好好给小主长长脸。 可刚进林秀宫之杏就傻了，这灵秀宫的人个个和颜悦色的，和往常完全不一样，之杏不由得提起了心，捉摸着这公主又起什么坏心眼了？ 一路领到公主面前，沐靖见是之杏提着篮子，再看里面的东西，顿时明白了，看来这乐琴太过分了，连好脾气的沫宝林都生气了。 毕竟理亏，沐靖先开口说道：“这次是我身边的人不规矩了，我已经罚了，代我向你家主子赔个不是。” 之杏完全傻了，这是……沐靖公主？ 沐靖见她也不是个口齿伶俐的，如今敢一个人来为沫宝林出头，心里也有些羡慕沫楹。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人，不免有些失落。 之杏自打见了公主，脑子就蒙了，只会机械的点头或者答是，连怎么回去的都忘了。 刚出灵秀宫，还没走几步便碰到了沫楹。 之杏刚走，沫楹就后悔了，挂念之杏会不会被欺负，赶紧换了身便利的衣服，急匆匆的赶去灵秀宫，一路上沐楹都想好了，就算和公主打上一架也不能让之杏受了委屈。 可还没到灵秀宫，就见之杏带着两个大食盒平安的出来了。 “公主给的？”沫楹不相信的问道。 “是，公主说，咱们这肯定没法做饭了，说是把她的饭赔给我们，还说是她的人对不住小主了，以后小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之杏如实回答。 “她这么说的？”沫楹有些不敢相信。 之杏点点头，其实她也不敢相信，现在脑子清醒多了，仔细想了想，满脸恐慌的问道：“公主不会在菜里下毒了吧？” “不会！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饭菜拿回来的，公主又不傻。” “也是，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奴婢把饭菜再热一热，正好我们还没做饭呢！”既然没毒，之杏就放心了。 “不行，”沫楹拦着她，“我们自己做，我们什么都有，不过时间不早了，随便吃一点就好了。” “为什么？不是没毒吗？” “你傻呀，她不下毒，不代表不会下药啊，下点巴豆什么的就够我们受的了！”沫楹白了她一眼，心里还是不相信公主会这么好心。 之杏一听，连忙说道：“对对对，我们吃自己的，安心！” 深夜，沫楹带着之杏，轻手轻脚的绕到佛堂的后面，这是一个小夹缝，俩人合力将两块石砖搬开，里面是一排台阶。 “小主，慢一点。”之杏跟在沫楹身后嘱咐道。 沫楹手里提了盏煤油灯，越往下越黑，路也越难走。 俩人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暗道的另一头，这上面还有两块石板挡着，掀开石板，再往上，还有一段台阶，沫楹没有再往上走，只是把石板移开，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 “把东西给我。”沫楹说道。 之杏依言把抱着的包裹打开，两人合力撑开，略比洞口大一点点，沫楹满意的点点头，这是她特意交代之杏做的，用厚实的蒲苇编成垫子，再把白布涂成大地的颜色，把垫子缝在里面，又将杂草野花串好，固定在上面，猛地一看，还真和地面是一样的。 走过洞口上边的阶梯，是一口枯井，井口被一棵大树堵住，其实这大树的心是空的，树梢有个出口，出来后，就是宫外了。 听之杏说，那大树叫白胡子树，是凶树，有传言说，哪怕碰一下都会带来灾难，沫楹是不信这些的，她觉得打通这暗道的人，一定是利用人们心理的恐慌，才把白胡子树移到这里来的，不过这附近也荒凉，就算没有这颗树，也甚少有人来。 盖在上面的石板，每次都要两个人才能打开，实在是不方便，沫楹便想着，若是用垫子代替，不仅方便而且更自然，如今看来，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都弄好了，我们回去吧！”一切都布置妥后，沫楹对之杏说。 主仆二人，相互搀扶着慢慢往回走，之杏走了一段路后，又回头看了看那出口，总觉得有些不安。 发现这密道，真的是个意外，静斋只有一间卧室，一间佛堂，这佛堂实在是鸡肋，毫无用处，沫楹虽不信佛，但也不敢亵渎，只好就这么空供着一座佛像，沫楹什么都能忍，就是这没卫生间不能忍，以前在如意阁，好歹还有单独放马桶的小屋子，这里的卧室除了有张大床供两人睡觉，还放了张桌子供她看书写字，实在没空余的地方了，再说这屋子也闷，就算有地方，放个马桶，那气味熏也受不了！ 刚开始两人在小院的一角，搭了一个小棚子，算作卫生间凑合着，可那地方是风口，天慢慢冷了，一刮风就掀开了，只得再寻一个地方，沫楹想了好几天，发现这佛堂后面的小巷子，不仅隐蔽性好，而且透气，最重要的是挡风！ 那天，沫楹和之杏找来几根粗竹子，将厚粘布四角固定，想着插进土里，搭个小帐篷，可有个角，浇了一盆水都插不进去，沫楹原本以为是石头挡住了，翻开土一看，居然是石板，而且是松动的，原也没多想，可打开一看，居然是条暗道，而且是通往宫外的暗道…… 自打发现了这条密道，沫楹的心就痒了，可私自出宫是大事，她就是再急也不敢随便跑出去，和之杏一合计，发现年前那几天可是好时候，一则大家都忙，她又是个无宠的宝林，住的又偏，自然没人理会，二则快过年了，外面也热闹。 沫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乞求老天爷，到时候天气一定要好些，可不要像现在这般，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好不容易雪停里，天又阴沉的厉害。 “之杏，你待会烤几个红薯，我去看看孙姑姑。”沫楹趴在窗边说道。 “昨天小主教奴婢做的绿豆糕还有，要不要也带些？”之杏一边绣花一边问道. 她现在越来越崇拜沫楹了，沫楹教她做的东西，可比膳房好吃多了。 “也行，还有南瓜饼，孙姑姑也喜欢，你再炸一些来，我一并带过去。”沫楹低头扣弄着指甲，好不无聊。 她本就是个吃货，奈何现在位分太低，之杏能拿回来的糕点，她实在看不上，她做菜还行，可点心也就会几个简单的。 第二十一章 再遇苏墨轩 沫楹连午饭都没吃就去看孙姑姑了，她是故意的，多了一顿午饭，能多说不少话呢，她早就有了出宫的打算，如今又发现了这密道，越发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她。孙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见的多，知道的也多，她今天就想打听打听，这往年宫里有没有人逃出去，后果又是怎样？不管怎么说，沫家还有那么多人呢，你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份，不能回报也就算了，若是再害的人家家破人亡，她心里也不安啊！ 沫楹路上把想问的问题理了一遍，又把想了几天的开场白再琢磨了一下，她可不希望孙姑姑看出什么，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 “孙姑姑，我……”沫楹刚跨进门槛，话没说完就傻眼了，为什么苏墨轩也在？ “沫丫头来了，”孙姑姑笑眯眯的迎上来，接过沫楹手里的食盒，拉着她进来，”我刚念叨着你，你就来了。” 当着苏墨轩的面，沫楹也不敢太洒脱，只好微微一笑，说道：“见今个雪停了，就想着来您这看看。” 苏墨轩站在那里，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行礼，只好含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苏墨轩笑眯眯的看着她，也不觉得尴尬，打趣道：“我早上还对皇上说昨天做了好梦，今天肯定有好事情发生，这不，孙姑姑刚夸沫宝林带来的东西好吃，沫宝林就来了，我今个是有口福了！” “多大的人了，就知道吃吃吃！也不想着怎么多帮帮皇上。”孙姑姑笑骂道。 “孙姑姑小时候还说拿我和皇上一样，这一长大，心可就偏得厉害了，我不管，沫宝林今天带的东西，我可要分一半！否则我就不走了！” “去去去，就你那闹腾的样子，在我跟前我可得少活十年！”孙姑姑嫌弃的摆摆手。 “怎么会，人都说笑一笑十年少，有我在孙姑姑身边，您只会越来越年轻，你说是吧，沫宝林！”苏墨轩一边帮孙姑姑捏肩一遍讨好的说。 沫楹自上次苏墨轩在她院子里喝过茶后就没见过他，对他的印象也不错，见他问自己，笑着答道：“苏侍卫很孝顺呢，难怪孙姑姑经常夸赞！” “是吗？夸我什么呢？”苏墨轩见她藏着性子，规规矩矩的，觉得特有意思，忍不住逗她。 原想她会呆呆傻傻的愣住，谁料沫楹挑挑眉，笑容里带着几分揶揄：“苏侍卫的优点可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呢，沫楹愚笨，可记不住那么多！” “星星？”苏墨轩想了想，虽然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但也明白这不算是夸，偏偏又说不出什么，只能哈哈一笑，越发觉得她有意思了。 眼下正是吃饭的时间，沫楹坐在那里尴尬极了，她是打算在这里吃午饭的，顺便还能打听的消息，可见苏墨轩在，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刚刚一说要走，孙姑姑不答应了，还说下午要她帮忙画几个花样子，她的情况孙姑姑也知道，着实找不到好的借口离开。 倒不是沫楹矫情，觉得男女同桌不雅，既然孙姑姑肯留她，肯定有留她的道理，只是这苏墨轩，她确实不放心，趁着孙姑姑去泡茶，沫楹思索再三，还说开口了：“只见过苏侍卫几次，就这么开口，确实有些不妥，但沫楹还说希望苏侍卫能成全！” 苏墨轩皱皱眉，奇怪的看了看她，只觉得她问的别扭：“沫宝林有什么吩咐请直说。” “今日在孙姑姑这里见到我的事情，还请苏侍卫不要对别人说！” “别人？你是指皇上？” “是！”沫楹点点头。 “你怕皇上误会你我？” “苏侍卫说笑了，就算皇上不信我，也是信苏侍卫的，沫楹只是觉得简单事情，不应该被弄的复杂！”沫楹挂着一丝浅笑，淡淡的说道。 苏墨轩想了想，明白她的意思，脸撇到一边，笑了笑，还是个记仇的，只是她哪里知道，就算他不说，守在这附近的暗卫又怎么会隐瞒皇上？ “当然，沫宝林放心！”苏墨轩应承道，心想，我主动说和皇上主动问，可是两回事啊！ 不一会，就有宫女送来餐食，孙姑姑这里的饭菜，是皇上小厨房的厨子做的，味道自然好，可孙姑姑吃的并不多，倒是她带来的东西吃了不少。 “这烤红薯的方法，也是沫宝林想出来的？”苏墨轩是真好奇，虽说好吃，但这烤过的样子，还真是不雅。 “这……”沫楹讪讪一笑，看了看孙姑姑。 孙姑姑一脸心疼，替她说道：“上次听一个小丫头说的，沫丫头一听，非要试试，没想到味道还真好！” 沫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红薯在这个地方可是贱物，除了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可没人吃这个，宫里的人都是会见风使舵的，见她住的差，又不得宠，少不了欺负她，上次孙姑姑去看她，正巧见膳房的人给她送了红薯，顿时气了，非要替她去膳房问问，沫楹当然是拦住了，还说红薯做出的东西可好吃了，当天中午，就给孙姑姑做了一桌红薯宴，孙姑姑吃的是开心，但心里却很是心疼。 饭后，孙姑姑刚把纸笔准备好，之杏就来了。 “小主，云婕妤在静斋等您呢！”之杏行了礼，说道。 “现在？”沫楹问道。 “是。” “来就来了，还值得这么巴巴的跑来告诉一声。”孙姑姑不高兴了。 之杏尴尬的低下头，她也不想来啊，可云婕妤哪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上门是客，哪有往外推啊，”沫楹挽着孙姑姑的胳膊，轻声说道：“既然云婕妤来了，那我先回去看看，这花样子，我回去画也是一样的，明天再来给您送过来！” “也不急，有空就画几个，没空就算了，你身子不好，可别熬夜，”孙姑姑脸色缓和一些，拍了拍沫楹的手，又吩咐之杏去把包好的茶叶拿上。 孙姑姑一直送到门口，还是有些不痛快，“那云婕妤也是，主人不在，客人还在那等什么？还有之杏这丫头，太老实了！” 之杏福了福身，虽然人人都说孙姑姑性子古怪，可她看得出，孙姑姑是真喜欢自家小主的，可云婕妤毕竟不同，哪能真撕破脸皮了？ 第二十二章 交易 “云婕妤来多久了？”路上，沫楹问道。 “一个多时辰了，”之杏看了看沫楹，接着说，“奴婢知道小主不喜欢云婕妤，她一来，奴婢就说小主出去了，可云婕妤说，她不急，就坐下了……” “难得她有这份耐心。”沫楹撇撇嘴，一个时辰可是两个小时。 “小主，奴婢觉得云婕妤肯定来者不善，”之杏见四周没人，才小声说道：“听说，昨天云婕妤侍寝，皇上半夜就走了呢。” 沫楹一愣，问：“你听谁说的？” “今天奴婢去尚仪局领东西，听楚才人身边的宫女说的。” “皇上也许是有事才走的！” “可皇上从锦绣宫出来就去了楚才人那里啊！” 沫楹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再说了，去的是楚才人那里，又不是来我这了。她就算心里不痛快，也该去找楚才人的麻烦才是，巴巴的跑我这来坐几个时辰，肯定不是为了昨晚的事情。” “可最近也没别的事情啊，云婕妤愿意这么等人，还真是头一回呢！” “谁知道呢！”沫楹懒懒的回答，“算了，咱们还是回去看看吧，反正我是不会帮她做什么，她爱来就来吧！” 一进静斋，云婕妤正坐在书桌前翻看沫楹临摹的字帖。 “给云婕妤请安。”沫楹规规矩矩的行礼。 “沫妹妹回来了，”云婕妤放下字帖，说道：“这么冷的天，妹妹倒是好心情。” “随便逛逛罢了，让云婕妤久等了！”沫楹接过之杏沏好的茶，亲自拿起一杯递了过去。 云婕妤抿了一口，眉头一挑，笑道：“妹妹这茶倒是好。” 沫楹一闻这茶的香味，就想把之杏骂一顿，这是孙姑姑新给的茶，怎么能拿来招待云婕妤，难道不知道孙姑姑的东西都是皇上御赐的吗？ “姐姐说笑了，不知姐姐这次过来有何事？”沫楹也不和她解释，她和孙姑姑认识的事情，还从未和别人提起过，毕竟孙姑姑是皇上看重的人，还是少些是非比较好。 “咱们打小就相识，姐姐也不说那些虚的，今个姐姐来，是想和妹妹做个交易，不知妹妹可有兴趣？” “交易？”沫楹皱眉。 “是姐姐不会说话，”云婕妤掩嘴一笑，“凭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谈交易是有些外道，只是之前的事情让妹妹有些误会，姐姐今天过来，也是来和好的！” 沫楹见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想拿砚台盖她脸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说道：“之前的事情既然过去了，妹妹也没什么好想的，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云子悠快进宫了，相必妹妹以后，也会一如既往的帮姐姐吧！” 云子悠？沫楹不知道是谁，单听这名字，像是云婕妤的妹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的妹妹，她也猜得出俩人关系应该不怎样。 这个云子悠能让云婕妤放下身份等自己一个多时辰，沫楹还真是很好奇，知道她是来拉人气的，沫楹整个人也放松许多。 云婕妤见沫楹听到云子悠的名字，嘴角居然还带着一丝笑意，也是奇怪，想着这沫楹该不会是关傻了吧，那可是云子悠，以前在相府的事情，难道都忘了？ “倒不是妹妹不想帮姐姐，只是妹妹现在这个情况……”沫楹故意停了下来。 “这个妹妹倒放心，姐姐自有办法。”云婕妤嫌弃的看了看这屋子，要不是沫楹还有些用，她真不想进来。 “不知这云…小姐进宫，是个什么位分？” “也不会太高，不过怎么也是个才人吧！”云婕妤不屑的说道，“不过妹妹也不要担心，姐姐会想办法帮妹妹进一进位分的，妹妹在相府，可没少受她的委屈，如今在宫里，自然要重头开始！” 沫楹一愣，忍不住惆怅一番，原打算看她们俩姐妹演一出宫斗戏，没想到自己和这俩主角都有关系，听云婕妤这意思，自己就是不做什么，这云子悠也不会放过自己吧！ “姐姐的意思，妹妹明白了，姐姐刚才说了是交易，只是不知道，姐姐拿什么交换呢？”沫楹也不傻，既然云婕妤想利用自己对付云子悠，那也不能空手套白狼啊。 云婕妤摸了摸护甲，高傲的说道：“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家里不是一直在找洛神医吗？我不仅能找到他，还能替你们出了诊金，治好你哥哥的隐疾，你哥哥如今在湘南军，这打仗的事哪说的准啊，万一你哥哥上了战场，刀剑无眼，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沫楹原本放松的心，又揪在了一起，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可握着丝帕的手，却越来越紧。 “怎么样？这个交易，你满意吗？”云婕妤问道。 沫楹勉强笑了笑，“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自然是帮我除了她！” 云婕妤走后，沫楹又把自己关进了佛堂，之杏也敢去打扰，只坐在佛堂外的台阶上等她。 沫楹再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小主……”之杏怯怯的喊道。 沫楹见她小脸冻得的通红，叹了一口气：“以后你不要这样，我没事的！” “是奴婢没用……” 沫楹伸出手，递向她，说：“走吧，我们进屋吧！” 沫楹坐在软榻上，随意拨弄着灯芯。 “小主可想吃些什么？” “煮碗面吧！”其实她也不饿，只是她不吃，之杏恐怕也不会吃东西。 厨房里，高汤是备好的，面煮起来也快，之杏在沫楹的教导下，饭做的是越来越好，可沫楹实在没心情，只吃了两口，就再吃不下去了。 “我实在不饿，你多吃些……”沫楹不好意思的说道。 自从来了静斋，沫楹便拉着之杏一起上桌吃饭，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之杏早从之前的拘束变成了现在的习惯，其实她也不饿，只是想着沫楹身子弱，多少陪着吃一些罢了。 “既然不饿，小主也别太勉强，仔细晚上胃里积食，饿的时候再喊奴婢做就是了。” “你吃吧，我去把孙姑姑要的花样子画了，明天还要送过去呢！” 沫楹一走，之杏也没了吃饭心情，索性把桌子收拾了，又烧了些热水，想着天冷泡泡脚，也好让沫楹睡个好觉。 之杏端着盆，回到屋里的时候，沫楹正坐在桌前发呆，一纸空白…… 第二十三章 排挤 沫楹之所以低沉，也不全是因为云婕妤，只是她不明白，这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她想象中的安稳生活，怎么偏离的越来越远？她既不想扯进麻烦中，又不能不顾沫家死活一走了之。 她不是傻子，云婕妤说的除掉云子悠，肯定不单单是想让她失宠，可她前世受到的教育又不允许她去和云婕妤狼狈为奸，更重要的是，她能拒绝吗？她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如果拒绝了，沫家怎么办？还有之杏经常提起的那个对她好的不得了的哥哥怎么办？她是不知道哥哥得了什么病，但她知道，既然需要找神医，那一定是很严重的了。 沫楹注意到之杏的时候，之杏端来的水已经凉透了。 “小主……”之杏从没见过那种神情的沫楹，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神情，像是绝望，又像是无欲无求。 “你怎么不问我，下午云婕妤说了什么？”沫楹的声音有些无力。 “奴婢帮不了小主……”之杏愧疚的低下头。 “云子悠要进宫了，云婕妤要我帮她除掉她……” “什么？”之杏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云婕妤怎么可以要小主帮她除掉二小姐？” 二小姐？沫楹了然，果然是姐妹。 “你也知道，云子悠不是好对付的，所以，我还在考虑办法。” “小主可千万不能答应云婕妤啊，二小姐若是那么容易除掉的，云婕妤怎么能容她到进宫？”之杏很紧张。 沫楹叹了一口气，带着些无奈，说道：“如果是用洛神医来换呢？” “洛……洛神医？”之杏顿时傻眼了。 “对，洛神医，云婕妤可以找到洛神医医治哥哥，还包括诊金！” “这……” 沫楹苦笑了一下，看吧，都很为难呢！ 大殿上，魏承林打了个哈欠，听着几位大人列举他的种种恶行，可谓是声情并茂，自家老爹右丞相，几次插话都被打断，气的脸都紫了，再看当事人，一副和我无关的样子，右丞相气的都快晕过去了。 “皇上，臣斗胆进言，望皇上三思啊！”终于，说的最欢的那个人结尾了。 “魏监军，几位大人说的是否属实？”沐萧问道。 “回皇上，基本属实。”魏承林答道。 “皇上，魏监军年少气盛，又主动认错，还望皇上从轻发落啊！” 说话的这个大臣，也是方才指控他的其中一个，魏承林见他一脸正气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对不起啊，皇上，臣第一次上朝不懂规矩，”魏承林拱手行礼后，又接着说：“既然刘侍郎方才为臣求情，臣也得为刘侍郎求个情，若是惩罚，还望皇上在臣的基础上，为刘侍郎减轻一些才好。” “这……这和本官有什么关系？”刘侍郎不解。 “下官的这些罪证若是属实，自然和您没关系，不仅没关系，而且您与几位的大人还算是为皇上排忧，功劳一件，”魏承林斜眼瞥了瞥几位举报他的大人，慢悠悠的接着说，”但……若是有出入，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我等为皇上排忧解难，实属职责，为人臣子，是罚是赏，皇上自有定夺！”秦大人拱手说道。 这几人中，秦大人是领头的，职位也是最高，左右相面和心不和，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赤裸裸的排挤魏承林，也就是公然站在左相这边了，要说其他人有些害怕，这秦大人可不怕，他也是两朝元老，和右相年龄相当，当初右相和他同是侍郎，先帝是看中他多一些的，后来他不着调的小舅子惹了事，原也平息了，但还是被右相举报了，从那以后，先皇越来越远离他，到现在，他也只是一尚书，右相倒是节节高升，看着当年不如自己的人坐在右相的位子上，他怎能不恨？ 秦大人这话算是把自己摘出来了，不管对不对，人家是为皇上效力，就算是错了，也是为了皇上。 苏墨轩站在沐萧后侧，见左相自始至终都未说一字，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低声骂了一句老狐狸。 弹劾的几人，大多是言官，人家说话多有技巧？秦大人负责主讲，也不说多大的错，不过是说魏承林年幼贪玩，平日逛逛青楼也就算了，这当监军没几天，居然还带来一个女子，这女子的来历也是众说纷纭，有的说是花魁，有的说是池越国人，还有说是魏承林抢占来的，也不说是多大的罪，只说在军中不妥，刘大人和李大人跟着附和，再说说自古红颜祸水的例子，最后再来两个人，夸赞三人心系社稷，等等等等，可谓是一出好戏。 沐萧一直静静看着，除了分工明确的五人，也就右相气的跳脚，其余的人，包括魏承林，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听到苏墨轩骂左相老狐狸的时候，他表面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对左相，很是鄙视，不管魏承林带回来的女子何出身，都是个麻烦。若是花魁，他便会被说成骄奢淫逸，若是池越国人，那就更热闹了，估计得背个通敌的死罪，至于是不是抢占来的，这更是没法说清了，毕竟人言可畏。 魏承林几次投诚，沐萧不是看不见，只是既然想被重用，若是连这几个老顽固都搞不定，留着他又有何用？沐萧是不准备帮他的，不管结果如何，看他能耐吧！ “皇上，”魏承林拱手，“几位大人为我尧国立下汗马功劳，臣虽不能比及，也是以众大臣为榜样的，臣斗胆，请求皇上为臣主持公道。” “魏监军想让孤如何为你主持公道。”沐萧问道。 “臣想问列位大人，湘南军距帝都千里，众位大人是怎样得知的？”魏承林问道。 秦大人冷哼一声，说道：“老臣上月奉皇上之命去盐城办差，路过湘南军驻扎地瀛洲，湘南军耿将军，是我多年的老朋友，听说他之前剿匪受伤，我特去探望，亲眼所见魏监军带着那女子出入军营。” “魏监军，方才孤问你，几位大人说的是否属实？你说属实，如今秦大人又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沐萧问道。 “皇上，臣方才只是说基本属实，可并未说全都属实！” “难到这种事情还分有没有全部？或者说魏监军的意思是，有的日子带女子回军营，有的日子不带，所以不是全部属实？”秦大人不屑的说道。 “秦大人，我儿既然说是基本属实，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不听解释，就妄下定论，是何居心？”右相实在忍不住了，出声说道。 “魏右相，朝堂之上只有君臣，何来父子？望右相慎言！”秦大人冷冷的说道。 “你……”右相气急，但又找不出话反驳，只好向皇上请罪。 第二十四章 争辩 沐萧自然没有怪罪，只看着魏承林问道：“魏监军既然还有隐情，不妨直说，若属实，孤自然还你公道，若真如几位大臣所言，你应当知道会有怎样的处罚！” 魏承林自然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湘南军是皇上还是太子之时亲自所建，意义自是非同一般，他倒不怕被人弹劾，只是，若现在就把底牌亮出，他实在有些不忍。 见魏承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侍郎有些得意，又怕其他几人抢了风头，赶紧说道：“魏监军还年轻，难免不稳重些，不管方才说了什么，还望皇上给个恩典！” 魏承林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臣是年轻不懂事，但道义礼法还是学过的，既然秦大人说见过我所带的女子，不知可记得样貌？” 秦大人奇怪的看了看他，答道：“虽然只见了一面，但那女子样貌过人，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哦？那秦大人看看，是否是此人？”说着，魏承林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画布，画上赫然是一名绝色女子。 秦大人一愣，这画上的女子，确实是他在军营中见到的，只是魏承林如此痛快的把画像拿出，确实可疑，一时间，他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刘大人显然没明白秦大人的迟疑，只当还在回想，不禁脱口而出，“果然是绝色，难怪魏监军情难自已。” 魏承林这次连看都懒得看刘大人一眼，只问秦大人：“秦大人若不记得，不如找几个湘南军的兄弟来问问，或者，找耿将军也行。” 秦大人不自觉的看了看左相，见左相根本没有往这边看，只得咬咬牙，答道：“正是老夫所见之人。” “秦大人可确定？待会可不要反悔才好。” 听出这是嘲讽，秦大人也恼了，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当然，老夫虽上了年纪，但也不至于连个人都看不清，何况是如此轻浮的女子，自然不会记错。” “那就好，”魏承林收起画布，拱手道：“皇上，此人确实是臣带进军营的，但他，不是个女子，他是个男人！” 话音刚落，众人呆了，画布上的那人，螓首蛾眉，怎么会是男子？ 秦大人见魏承林如此笃定，也有几分动摇，可还是心有不甘，讽刺道：“魏监军这是在寻我们开心不成？如此佳人，怎能说是男子？难道魏监军有龙阳之好？” “秦大人，你也一把年龄了，如此为老不尊，成何体统？”右相虽不喜欢魏承林，而且看这画像确实像女子的，但听秦大人如此羞辱，心中很是气愤。 “老夫不过实话实话，当日所见，确实是一名女子，如今这画上之人虽有几分相似，却说成是男子，再说这天下之人千千万万，谁又知道是不是同一人？” “你这老匹夫，我儿方才问你是否是一人，你说是，现在又说几分相似，若是把人带来，验明正身，你是不是又该说是老眼昏花了？”右相见左相这般无赖，火气又上了几分，也忘了这是在朝堂，直接和秦大人吵了起来。 “老夫可没有这么说，只是就事论事，不希望皇上受蒙蔽罢了！” “我儿可没有你这么大的胆子敢欺君！” “右相，老夫一生为国效力，虽没什么作为，但也不是能让你羞辱的！” “我如何羞辱你了？今日之事，也是你挑起的，如今我儿解释，你又咄咄逼人，可见不是真心为皇上着想，不知我儿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记恨？非要置我儿于死地！” “皇上啊……”秦大人突然跪下，一副悲痛的样子，哭诉道：“老夫一生为国效力，敬重皇上，此事确实是老臣挑起，不怪右相怀疑，既然右相见不得老臣直言，今日之事，老臣也不再多说，权当是老臣的过错，老臣愿以死以表忠心！” 说完，便向石柱撞去…… 这次弹劾的五个人，除了秦大人以外，其余四人都是后悔万分，当初秦大人说的确凿，左相也是默许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男人了呢？如今彻底得罪了右相不说，恐怕左相也会嫌弃几人办事不力，这四人又都是中年，想到以后前途堪忧，心中怎能不慌张？ 离柱子最近的刘侍郎，早在右相和秦大人争执的时候，就心不在焉了，不管那人是男是女，魏承林敢在大殿上这么淡定，想必早已想好了退路，如今左相这棵大树没抱住，又失了君心，心中正是苦闷，秦大人撞的突然，他还没反应过来，秦大人就已经撞到柱子上了。 这么硬生生的撞上去，完全不在秦大人预期之内，额头的疼痛感，着实让他倒吸了几口冷气，好在他留了些力度，额头只磕出了一个血印子。 相近的几个大臣赶紧上前拦住，秦大人疼的有些踉跄。 刘侍郎此时尴尬极了，这秦大人肯定是恨透自己了，可也没法解释，只得赶紧扶住秦大人，说道：“秦大人何苦这样，凡事皇上看着呢，怎能不明白秦大人的苦心？” 这话算是维护，只是秦大人却不领情，额头还疼着呢，这大殿上的这么多柱子，他单挑刘侍郎的这个撞，刘侍郎居然就这么傻傻站着，实在是憋屈。 魏承林冷冷的看着秦大人，果然这脸皮是练出来的，自己一拿出画布，他自知局面对自己不利，故意刺激右相和他争吵，再演出一副以死明志的样子，现在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这秦大人是不会受罚了，谁叫人家忠心呢？ 秦大人是摆明了里子面子都想要，右相自然不高兴，可自己又不方便再说什么，只好一个劲的向魏承林使眼色。 魏承林装着看不见的样子，只是盯着沐萧，眼神中带着诉求。 沐萧挑挑眉，适时开口说道：“此次事情，秦大人也是为孤着想，你的忠心，孤记着呢。” “谢皇上！”秦大人赶紧颤颤巍巍的跪下谢恩。 “皇上，”右相见原本有利的局面突然变了，自家儿子又不帮自己说话，心中很是窝火，向前一步，拱手道：“魏承林虽是湘南军监军，但也是臣的儿子，秦大人状告我儿淫纵之罪，如今我儿冤枉，还望皇上还我儿公道。” “右相莫急，是赏是罚，孤自有定论，”沐萧看了看魏承林，说道：“魏监军所带虽非女子，但私自带人入营属实，杖责五十，幽静地牢十日，以思悔过，念其在湘南军尽心尽力，特准十日后执行，秦尚书虽敢于直言，但事实有所偏颇，念其初心，只罚俸三月为警示，刘侍郎等人肆意跟风造势，官降一品，罚俸一年，尔等可有异议？” 众人哪敢再说什么，赶紧跪下谢恩。 第二十五章 出宫1 魏承林很是感激的望着沐萧，他这次回来是为了亲姐姐的婚事，若这五十仗刑立刻执行，三日后，他哪里还爬的起来？ 衍祥宫，苏墨轩一进书房便问道：“刚才大殿上，你为什么不问问那画上之人的来历？” “魏承林并不想说，显然还有所顾虑！”沐萧答道。 “他既然背着家里投诚，自然要有点诚意，这件事，若不是你开口定论，秦大人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对于魏承林，苏墨轩还是有些排斥。 “现在还不是动云家的时候，这些人自然要留着！” “也是，不过你说这画上之人到底是谁？要不要找人查查？我们的人来信，也说他身边跟着的是女子，那小子不会是故意说成男的吧？毕竟口说无凭，你也该让他拿出证据。” 沐萧从左边抽出一本奏折，一边看，一边回答：“应该不会，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欺君，再说，魏承林表面上是整天花天酒地的，但也没干过什么出格事情，至于画上的人，先不用查了，时间到了，他自会告诉我们！” “这么说来，这小子倒也不坏！和云鸿倒不是一路货色！”苏墨轩像是在自言自语。 “魏承林的事情先放一边，和云鸿经常联系的那几人，多留些神！” “已经安插了暗卫，这次魏承林回来，路上遇匪，估计和云鸿脱不了关系，抓回来的两个人还在审着，估计已经撑不住了！” 沐萧看了一眼苏墨轩喝的茶，不着痕迹的问道：“你最近喝的东西不像是进贡的茶！” “是啊，是从孙姑姑那拿的，说是喝着对身体好！”苏墨轩依实回答。 “哦？既然如此，给孤也来一杯吧！” 苏墨轩眨了眨眼睛，凑到他跟前，不怀好意的问道：“喂，你这还跟我装上了？” 沐萧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拿了本折子砸他，”不过是要杯茶，不给就不给，孤自己也能去问孙姑姑要！” 苏墨轩单手接过奏折，转了个圈，回到座位上，咂咂几下嘴，调侃道：“得得得，算我白说，不过孙姑姑的也不多，你要真喜欢啊，干脆叫守在静斋外的暗卫给你直接拿点多省事？反正你每天都要问人家的行踪！” “你……” “我知道，你想说你是为了那条密道，为了云家。”苏墨轩打断道，笑的更大声了。 沐萧放下手里的笔，不理会他的嘲笑，问道：“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 苏墨轩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沐萧，问道：“你想做什么？” “孤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如那人所说一般！” “你疯了，这对沫宝林不公平！”苏墨轩起身喊道。 “孤会给她她想要的，孤只要一个答案。”沐萧淡淡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你给的是她要的？不是每个女人都想要那份荣宠！” “孤是不知道她想不想要，但孤知道，她既然选择进宫，即使是她不想要，她也应该知道，她的家里需要孤对她的荣宠！” “你简直不可理喻！怎么可以拿一个人的一生开玩笑！”苏墨轩好久没有和他争吵的，往常都是为了正事，为了一个女人，这还是第一次。 “她的一生？她的一生注定在这宫里，注定是孤的宝林，你又在不满什么？” 苏墨轩一愣，深吸了几口气，平了平心中的怒火，“她和那个人再像，也不会是那个人，无论沫楹的选择如何，都和那个人没关系，再说，即使沫楹和她选择一样，你又不是他，有意义吗？” 见沐萧沉思，苏墨轩叹了口气，接着说：“退一万步说，即使沫楹和那个人的脾气秉性都一样，重走一样的路，怎样选择都是悲剧，你何苦不放她自己选择，也算多给自己一条出路，我们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你比我明白！” 苏墨轩还是没有等到回话，只好走到沐萧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沫楹出宫的那天，比计划的日子要早，相对于之杏心心念着的舞龙舞狮，她则更喜欢吃的东西。 也许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本就是饿着肚子出门，想着即使有那么一两样不合口味，但填饱肚子应该没问题吧，可万万没想到是，这街上，压根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你说的热闹？”看着冷冷清清的大街，沫楹不敢相信的问道。 “平日里，是……是很热闹的……”之杏也傻眼了。 沫楹撇撇嘴，长长的一条街，除了零零散散的几个路人，就只有两三家店开门，她想了几天的小吃，连影子都没有，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小主要不要回家看看？”之杏问道。 回家？沫楹想了想，有些犹豫，“我们这样回去合适吗？” 之杏看了看两人的打扮，穿的是她进宫前的衣服，布料和样式都是几年前的，不由得点点头：“确实不太合适！” 沫楹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想错了，不过也没解释，只是宽慰她，以后还有机会。 见之杏不自觉的看向某个方向，沫楹顿时内疚极了，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份，自己是该替原主尽孝道的，平日里，常听之杏提起他们，对原主是真心疼爱，若不是被逼无奈，断是不会送进宫的，可惜了，终究还是没有保住这个女儿！ 再想想自己现代的父母，心中的愧疚更多了，小时候总觉得父母不爱自己，长大了才明白，父母不是不爱，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小主，您要是真的担心，那就想办法找王婆婆问问！”见沫楹不说话，之杏提议道。 王婆婆也是之杏常提的，好像是沫楹外婆还是奶奶的陪嫁，从小的就照顾沫楹，对她很是疼爱，要不是她位分太低，王婆婆也不会进不了宫。 “还是不要吧！”沫楹斟酌再三，接着说：“就我们这样，家里会担心的，再说王婆婆若是知道我们私自出宫，会吓坏的！” “奴婢就是觉得……” 没等之杏说完，沫楹赶紧把她拉到一边，见四周没人，小声说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小主奴婢的乱说！万一被人听到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奴……哦，不……我……我……” “哎，你有没有出息啊，把我当成之桃不就行了！让你换两个词，你还不会说话了？” “可是小主不是之桃……”之杏委屈的说道。 “你……”听到她又叫小主，沫楹既生气又无奈，“好了好了，慢慢改吧，有人在的时候，你少开口，我怎说你就怎么做！” 之杏嘴巴张合几次，最终低声说了句：“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 出宫2 沫楹叹了口气，挽着她的胳膊，劝道：“你也别太有压力，慢慢来吧，至于家里，我们还要从长计议，这稍不留神啊，牵扯的人可就多了！” “既…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之杏一想到后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别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沫楹赶紧拦着，就算这街上冷清，也比监狱似得皇宫好的多吧！ “可是，万一云婕妤找您怎么办啊？”之杏还是很担心。 “你傻啊，就说我们去孙姑姑那里了呗，我就不信她真敢去问。” “可是……” “别这么多可是了，再可是天都黑了，”沫楹不耐烦的摆摆手，奇怪的问道：“你说今天天气这么好，也快过年了，怎么人这么少？” “奴…哦不，我也不知道，往年可热闹了，喏，小…姐最爱的花生酥，平日里就在那里摆摊！还有糖人和芝麻糕，都在这条街上！”之杏吐吐舌头，差点又说错了。 “要不，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除了这东西两街，也就西锦寺热闹一些，那的签可灵了呢！要不小姐也去求一卦？” 沫楹从小就不喜欢寺庙，尤其像她这种借尸还魂的，更是心虚，左右看了看，“我们还是这随便逛逛吧！你看，前面有家茶楼开门，我们去坐一会！” “小…小姐，”之杏赶紧拉住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没那么多钱！” “喝杯茶能花多少？”沫楹很是不解。 “最低二钱一壶……” 沫楹对这里的银钱没什么概念，直接问：“我们有多少？” “只有六钱……” “这…这应该够啊！”沫楹有些蒙了，六难道不比二大吗？ “可是您还要买书啊！” 沫楹拍了一下之杏的脑袋：“你还真傻了？云婕妤既然想让我帮她做事，难道连这点小钱都没有？书先不买了，等找云婕妤要了再买，今天先喝茶，晒太阳！” 之杏傻傻的跟在沫楹后面，听着沫楹三句假一句真的和店家说话，心里是连连佩服。 不过半炷香，沫楹便把这几天京城里发生的事情都打听了一遍，唏嘘一番后，又狠狠的骂了那个李员外，你前天结婚被抢了亲没面子，拿老百姓撒什么气？提高租金不说，还找了些小混混乱砸乱叫，真是没人性。 今天店里没人，老板也不拘着钱数，位子随便坐，沫楹挑了二楼靠窗的位子，这要搁到平时，少说也要二两银子才行。 沫楹磕着店家送的瓜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之杏聊天，套出了不少东西。她看过一本有关地理的书，可惜描述的太过模糊，她到现在也没琢磨出这是现在的哪里，虽说这里的书籍，不像古文那般难懂，但有些太过方言化的词语，自己理解起来还真挺困难的，这次出来，原想能亲自去书店挑些书，可惜了，就算是有钱，也未必开门。 说到钱，沫楹都打算好了，直接要钱，确实不好开口，找云婕妤要几件首饰，还是可以的，云婕妤的东西一看就是好的，到时候再把首饰一点点的拆开卖掉，既方便又不容易被发现。 “……小姐不喜欢俗气的金银，每次都是自己画样式，小五子可没有良心了，见小姐平日里不出门，哄着小姐说，找的是城里最好的翠竹坊，其实找的就是右拐角的那家店，后来王婆婆一打听才知道，那是他连襟开的，不知道背地里捞了多少。”之杏这会心情很好，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以前的事情。 “看来我在府里，还真是好糊弄！” 沫楹随口一说，倒把之杏弄的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沫楹笑笑，又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想着外面和那里两重天，不由得感慨罢了！” “进宫前，王婆婆特意交代我和之桃要保护好小姐，之桃还很不屑，总觉得那是穿金戴银的地方，哪里就有什么委屈，再说凭着小主的样貌，怎么会过的差？可进去才知道，那简直就是吃人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之桃还是走错了！”毕竟和之桃朝夕想处这些年，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 “之桃的事，也怨我，没有早些提醒她几句！”提到之桃，沫楹心里也难受，明知道她心思不正，自己怎么就大意了呢？ “这怎么能怪小姐呢？明明是之桃她……” 沫楹摆摆手，不想再说这些，“算了，等咱们有钱了，也去庙里给她供盏灯吧！她孤苦无依的，也可怜！” 之杏想了想，说道：“之桃的娘好像还在，跟着她舅舅，不过过的不好，她还说等攒够了钱，就把她娘接出来。” “是吗？你知道她舅舅家在哪吗？”没想到之桃还是个孝顺的，现在想想她那不招喜的性子，恐怕也是形势所逼吧！ “这个倒没听她说过，她也是个苦命的，她那舅舅不是个好的，她十岁的时候，就要把她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做妾，她就躲了起来，后来她舅舅就用她娘做要挟，她被逼无奈，就自己把自己卖了，说是要去别人家做工，工钱都给她舅舅，算还她娘亲在舅舅家的生活费，还说……哎……小姐，小姐……” 之杏正说着，见沫楹突然站起来就往楼下跑，慌忙喊道。 沫楹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连头都没回。 等之杏追下楼，早没了沫楹的身影。 沫楹从没有跑这么快过，仿佛都能听到风的声音，刺骨的寒风吹得脸都疼了，但她顾不上这些，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跳快的要窒息一般，仿佛只有奔跑才能平息一些，可惜，还是越离越远，她嗓子像哑了一般，想喊，喊不出来，只能拼命的追在后面，直到一转弯，一个岔道口，再没了那人的身影。 沫楹喘着粗气，傻傻的站在那里，许久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丝苦笑，顺势坐在了地上，怎么会这么傻？骑着马呢。再说就算追上了又怎样？肯定不是他啊！ 沫楹慢慢的往回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那人只不过和一个朋友长的像罢了，若是长的和白雪一样，她还不得疯了？ 再说之杏，自沫楹走了之后，整个人就开始胡思乱想，能让自家小主这么失控，那一定是那个文瑞了，想到文瑞，之杏更焦躁了，压根不敢往下想，无论是私自见面还是私奔，这都是要命的事啊。 她心里再着急，也不敢去找，到底对沫楹还抱着一丝希望，怕她回来找不到自己，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之杏悬着的心却越来越往下沉了，等到店家关门的时候，之杏已经很平静了…… 第二十七章 回来 之杏再见到沫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俩人一见面，都愣住了。 “小……小主？”见沫楹一身狼狈，之杏不敢相信的喊道。 “我……我回来了……”沫楹不好意思的开口。 “小主……”之杏哽咽了，也顾不上规矩，抱住沫楹就开始大哭：“您可回来了，奴婢…奴婢以为你…你……”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吗？咱不哭了，是我不对，我不对……”沫楹赶紧哄着，她这次，真的是意外啊！ 半响，之杏才止住哭意，仔细一看，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想也知道，这丫头肯定一夜没睡！ 心疼的拉住她的手，沫楹说道：“你也是傻，我还能真不回来了？” “奴婢还不是怕文瑞又骗您！” “文瑞？”沫楹一愣，问道：“关文瑞什么事？” “小姐不是去追文瑞的吗？”之杏眨眨眼，问道。 沫楹白了她一眼，点了点她的脑袋，“说你傻你还真傻啊，就算是文瑞站到我面前，我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好吗？” “那您为什么突然跑开啊？” 沫楹被问住，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稍停了片刻，才开口，“没什么，只是看花眼了！” 之杏显然不信，看的沫楹毛毛的，赶紧换了个话题，“那个，你怎么这身打扮？” 今天第一眼见到之杏就觉得怪怪的，这衣服和首饰都是她的，沫楹这么问倒不是生气，纯属是好奇！ “奴婢……”之杏低下了头。 沫楹打量了整个屋子，很干净，心里越发的好奇，拉着她坐到软榻上，又问：“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奴婢以为小主不会回来了……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奴婢想把自己烧死在这屋子里，造成小主假死的样子……” 沫楹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心里一阵后怕，这之杏也忒实心眼了，居然想出这么极端的法子，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见沫楹不说话，之杏“扑通”跪下了，“奴婢不是故意要咒小主的，是奴婢笨，想不出好办法……” 沫楹伸出手，拉她起来，叹了一口气：“还真是傻丫头，你就不想想，这屋里就我们俩人，只有一具尸体，就算人家相信那是我，那你怎么办？” “奴婢没关系，反正奴婢也没有家人，就算说是奴婢做的也无所谓，只要小主没事，沫家没事，奴婢怎么样都行！” “你……”沫楹摇摇头，语气也重了几分，“你怎么可以这想？你觉得这样很伟大吗？你觉得用你的命，换我以后的自由，我能心安理得的活着吗？我告诉你，我不能！每天都活在悔恨中，比我死了还难受！你知道吗？” “奴婢……没想过。”之杏低着头小声回答。 “你这个法子，想了多久了？”沫楹盯着她问道。 “从小主发现密道开始……” “你……”沫楹气的说不出话来，“你前几天同意我出去，是不是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个法子，才同意的？” “是……” “你可真行，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告诉你之杏，我是不想留在宫里，但我不会用别人的命去换我的命，有朝一日，如果我能出去，那也一定带着你，一定会保证沫家平安，同样，你也不可以用你的善良让别人一辈子活在内疚中，这样不是忠心，是自私！你明白吗？” 说完，沫楹起身离开，留下之杏一个人怔怔的站在那里！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沫楹没有再提出宫的事情，之杏也没有问沫楹为什么回来晚了。 尧国的小年是年二十五，沫楹早就和孙姑姑说好了，小年在孙姑姑那里过，这天午饭后，沫楹收拾好提前准备的礼物，便带着之杏过去了。 沫楹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只画了幅寓意平安顺遂的画，还有些手工做的糕点，并着之杏做的手工活，看着不起眼，但沫楹已经尽力了，她本就不得宠，这又快过年了，六局的人也忙，该她份例的东西，拖还不算，又减了不少，这些东西还是她和之杏硬省下来的呢！ “现在天冷，不要总做这些，你那里银碳还够吗？”孙姑姑爱不释手的看着这些东西，心疼的说道。 “够，上次您送去好多呢！”沫楹笑笑。 “缺什么，尽管和我说，那些奴才什么样子，我还能不知道？皇上年下赏了不少东西，我让秋雨给你收拾了一份，待会记得带回去！”孙姑姑拍拍她的手。 “真不用了，这几个月，拿了您不少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沫楹这话说的是真的，孙姑姑对她的好，她也明白，但是总拿东西，实在是过意不去。 “瞧你这说的，你不也给了我不少东西，我说什么了？” “这……这不一样……”她的那些东西，不过图个新鲜罢了，谁也不缺。 “行了，你还跟我客气？你有空的时候，能过来陪我说说话，我就高兴了！” “那可不行，我若是时常过来，您非烦死我了！就得这么隔三差五的来，这样既能得了好东西，您还能记得我的好！”沫楹笑道。 “就你这丫头鬼灵。”孙姑姑点了点沫楹的脑袋，“前几天皇上来我这里，喝了你给我的茶，直说好呢，还说要问问你做法，我打发秋雨去喊你，可你和之杏那丫头都不在，你说说，怎么就这么不凑巧？” 孙姑姑很是惋惜，沫楹却听得心惊胆战的，前几天？她和之杏都不在？那不就是出宫的那天吗？幸好是秋雨去的，要是苏侍卫去的，那结果怎么样还不好说呢！ “你也别多想，皇上也没生气，好好的天，谁不想出去逛逛，就凭你这样子和性情，皇上迟早能明白！”孙姑姑拍拍她的手，劝慰道。 沫楹愣了几秒，才明白孙姑姑想多了，咧嘴笑笑，“皇上不生气就好，前几天天气好，有时会带之杏去园子里逛逛！” “我也是这么说的，皇上也没坐多久就走了，临走还说有空去你那里坐坐，去了吗？” “啊？”沫楹一愣，迟疑了几秒才回答：“想是皇上忙，没来及去吧！” 孙姑姑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事情，墨轩说了一些，这皇上也有糊涂的时候，再说他位于高位，有时候也必须糊涂，我打小看着皇上长大，他不是那不讲道理，不分黑白的，连我都知道你受委屈了，他还能不知道？只是要面子罢了，你呀，偶尔服个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日子还长着呢！” 沫楹沉思了片刻，笑了笑，没说话。 孙姑姑摇摇头，“你呀，也是个倔强的！” 第二十八章 赏赐 沫楹嘻嘻哈哈的糊弄了过去，孙姑姑的意思她懂，但以她的价值观真的很不屑好吗？你位于高位很了不起吗？你位于高位就能随便处置别人的生死吗？当然，在这个地方，能！既然她惹不起，她总躲得起好吗？原本她对皇上的印象就不好，前几天出宫，见宫外的百姓，生活的也不咋样，一个小小的员外，就扰的民不聊生，呵呵，这样的人你告诉她，是个好的，不好意思，本姑娘不信！ 晚饭的酒，是沫楹亲手酿的葡萄酒，她酿酒的时候，对这里酒的浓度没有把握好，只喝了两杯就醉了。 沫楹的酒品实在不算好，絮絮叨叨个没完，净说些别人听不懂的。 孙姑姑实在不放心，就把沫楹留下了。 直到第二天晌午沫楹才醒过来，揉了揉还有些疼的额头，见这屋子很陌生，便傻眼了，再回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实在太丢人了！ 秋雨进来叫她的时候，她正蒙着被子当宿头乌龟。 “沫宝林，姑姑说特意给您熬的醒酒汤，您先喝一点吧！”秋雨笑嘻嘻的说道，平日里见沫宝林，知道是个活泼的，可没想到喝醉酒后这么可爱。 “孙姑姑呢？还有之杏？”沫楹接过汤，不好意思的问道。 “姑姑在院子里修花呢，说是等沫宝林起来，就可以吃饭了！之杏姑娘昨晚就回去了，方才姑姑让我去静斋带了话，让她不要担心，宝林安心待着吧！” “哦，好，那个，我现在就起来，麻烦你了！” “沫宝林说的哪里话，姑姑说，宝林的衣服都染了酒气，又找了一套，望宝林将就些！”秋雨指了指床头叠好的衣服。 沫楹连连点头道谢。 这衣服应该不是新的，但也不是很旧，鹅黄色的锦缎，绣着月白色的茉莉花，最精致的还是那袖口和领口，微微打上褶，猛地一看，像是一朵朵的碎花，再在外面蒙上一层薄纱，说不出的好看。 衣服的大小很合身，沫楹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很是满意。 沫楹出来的时候，孙姑姑愣住了，手里的剪刀险些扔掉。 “不……不好看吗？”沫楹小声的问道。 孙姑姑很快恢复常态，“很好看！” “这是孙姑姑以前的衣服吗？保留的真好！样式和做工也好！”沫楹是真心夸赞。 孙姑姑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午饭后，沫楹回到静斋，一进门便呆了，指着屋子里的东西，问道：“云婕妤给的？” 之杏摇摇头，“皇上赏的？” “皇上？”沫楹瞪大了眼睛。 “上午皇上身边的内侍公公来了，说是皇上赏的。” “原因呢？” 之杏摇摇头。 沫楹看了看这屋子里的东西，撇了撇嘴，很是不满，你说你就算赏赐，也赏赐些实用的啊，这又是花瓶又是摆设的，看着是好看，可有毛用？就算给几张纸也比这强吧！ “这些东西怎么办啊？”之杏其实也不喜欢，静斋本来就小，这光是珐琅花瓶就有六个，其余都是些壁画屏风什么的，可都是占地方的啊！ “送佛堂吧！”沫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佛堂？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好东西就要献给佛祖，多虔诚啊！”笑话，难不成放这屋里啊，有地方吗？ 赏赐这事，沫楹倒没放心上，横竖有孙姑姑在，皇上多少要给些面子，第二天一早，沫楹又吩咐之杏做了几样小点心，饭后给孙姑姑送了过去。 沫楹抱着书窝在软榻上，还没翻看几页，便传来了敲门声，开门一看，居然是楚才人！ 沫楹赶紧福身行礼，迎进了屋子。 这屋子确实有些寒酸，也没个会客的地方，楚才人打量了一圈，心疼的说道：“妹妹这确实困苦了些！” 沫楹实在不擅长和她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打交道，楚才人说的是诚恳，可从举止到神情，哪一处都显示出嫌弃，就连她带着的两个丫鬟，对她也很不恭敬，她就算不得宠，可也是个宝林，就算是才人的丫鬟，也是该行礼的！楚才人出身不高，架子倒拿的很足，听说还是侍妾的时候就一副主子行头，如今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了，更是姿态高高的。 沫楹装着什么都没看见，声音也柔柔的，“本就是思过的，这里已经很好了！” “话虽如此，可…可姐姐还是心疼你啊！”说着，楚才人便亲昵的拉过沫楹的手。 沫楹在心里不由得翻了白眼，什么叫话虽如此？像是她真做了什么似的！再说了，你就算不来也知道我过的差啊，空着手上门，自己还白搭了一壶茶，想到这茶，沫楹就有些肉痛，这可是孙姑姑刚给的，据说还是贡品！ 楚才人像个八卦通，后宫里就没她不知道的事，不管真假，沫楹像听故事一般，听她说了半个时辰，心里越是好奇她来这里的目的。一开始，沫楹还以为敲门的云婕妤的人，毕竟她得了赏赐，云婕妤不可能不利用一番，没想到来的居然是楚才人。 楚才人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沫楹实在是佩服，她若生在现代，不当狗仔都亏了，实在是人才啊！自己眼里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这楚才人都能说的有声有色，而且还附带评论。 “妹妹这茶倒是好，也是皇上赏的？”楚才人若不是口干的很了，断是不会喝这里的茶水，连屋子都这般简陋，能有什么好茶？可才抿了一口，她就知道这茶水不一般。 “算是吧！”皇上给了孙姑姑，孙姑姑又给了自己，也变相算是皇上赏的吧。 楚才人今天过来，也是听说了昨天的事情，她一直不得宠，可因为是最早跟着皇上的，总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一截，宫里有个得宠的淑妃，还有一个家世显赫的云婕妤，已经够她头疼的了，自己虽比不得沫楹年小，颜色好，可也不过十九岁，花一般的年龄，哪里甘心就这么老死宫中？淑妃刚进宫的时候，她也动过心思，只是皇上保护的太好，淑妃为人又和气，这才相安无事这么多年，接着便是云婕妤，人家是丞相的嫡女，拉还拉不过来呢，哪里敢得罪？除了这两个人，皇上对其他人都是淡淡的，除了过年过节，也没什么赏赐。 沫楹初进宫时，她也担心过，第一美人！哪个男人能不动心？不过好在老实，楚才人这才忍了一年，眼看皇上开始注意沫楹的时候，公主又讨厌上她了，楚才人才算彻底放下了对付她的心思。可昨天，皇上居然对她重赏，听说抬东西的就有二三十人，楚才人哪里还坐得住，这才一早过来的。 沫楹若是知道了她的想法，肯定要送她一对白眼，对，是来了二三十人，可也不看看拿的是什么东西？哪个东西不要三五个人才能抬得动？就那些东西抬到佛堂，还是之杏用一对足金的金镯子才找了四个人来帮忙，可心疼了！ 第二十九章 楚才人到访 沫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着头装傻，可在楚才人眼里，那却是无限娇羞，刺眼的很。 “皇上可说什么时候接妹妹出去？可还住在如意阁？”楚才人问道。 “出去？”沫楹一愣，摇摇头，“没有啊！” 楚才人和身边的丫鬟传递了一下眼神，神情放松了许多，“哎呀，姐姐可不是故意戳妹妹的心，只是想着妹妹若真出去了，皇上哪还舍得让妹妹住如意阁，姐姐那还空着呢，说不定妹妹能搬过去陪陪姐姐呢！” 楚才人住哪？沫楹想不起来了，若是和楚才人一起住，沫楹倒情愿住在静斋，见她那欲盖弥彰的样子，也懒得再猜她的来意了，刚开始她还想着，是不是云婕妤要她来传话什么的，现在看来，云婕妤就算想找一垫背的，也不会找楚才人这般没脑子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很显然，楚才人属于后者。 “姐姐那，哪里是妹妹能住的。” “瞧妹妹说的，凭妹妹这福气，就是一宫主位，恐怕也是指日可待了！”楚才人有些得意了，暗暗想着，得了赏又怎样？不还是要待在这破地方，一看就不是个会来事的，能有什么出息？ 楚才人自己想的开心，屋外又传来声音。 “沫宝林在吗？” 沫楹一愣，和楚才人对视一眼，赶紧又出了屋子。 门外站着七八个太监，沫楹一个都不认识，领头的那个福身行礼，“请沫宝林安！” “黄公公？您老怎么过来了？” 沫楹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的楚才人便喊道。 黄公公又对楚才人福了福身，说道：“皇上命老奴给沫宝林送些东西。”说着，身后进来六个小太监，每两人抬着一个大箱子。 沫楹觉得，她是应该打赏的，可银钱都在之杏那里，她手上有一串珍珠手链，也是孙姑姑给的，想了想，还是退了下来，递给黄公公，说道：“劳烦公公了，这点子心意，算是请公公喝杯茶！” 黄公公也是见过市面的，可见了这手链，也是一愣，想要推辞，见沫楹一脸坦然，便谢了恩，欢欢喜喜的收了，心里想着，这位平日里看着不打眼，倒挺得皇上喜欢！ 在沫楹的认知里，古人都是喜欢金银的，珍珠应该不值什么钱，这也是当初孙姑姑送她，她接受的原因，见黄公公一脸欢喜，不由得感叹，不亏是最高领导身边的人，表面功夫真好！ 沫楹若是知道这珠子的价格，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皇上给孙姑姑的东西，大多是贡品，就拿这串手链来说，是南番云湖所产，虽然珠子不大，却很是珍贵，五年才只得一颗，就这串珠子，怎么也要五六十年，价值自然可想而知。 黄公公走后，楚才人又寒暄了几句便也离开了。 楚才人自打出了静斋，脸色就不太好，身边带着的两个丫鬟也不敢上前劝，唯唯诺诺的跟在后面，楚才人一想到那三大箱东西，气的就牙痒痒，自打皇上还是太子起，加起来给她的赏赐，恐怕也没有三箱子这么多，想到那里面，满满的首饰和衣料，楚才人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哎呀！”花园里铺的都是鹅卵石，自然不是那么平整，路中的石子早被磨的润了，再加上天气冷，湿气重，有些地方滑了些，楚才人方才只顾着生气，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栽了跟头。 “主子……”身后的丫鬟芙蓉，赶紧上前一把扶住。 “都是死人吗？这都伺候不了？”楚才人心里不爽，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芙蓉捂着脸赶紧跪下。 一边的荷香有些幸灾乐祸，她和芙蓉是最早跟着楚才人的，都是大丫鬟，明明她比较漂亮，可偏偏芙蓉的人缘要比她好，方才见芙蓉冲上去扶住楚才人，她还有些懊恼，现在却庆幸的很！ 荷香一边暗喜一边上前扶住楚才人，一边走一边说道：“主子，眼下可不是气的时候！” 楚才人看了看荷香，芙蓉和荷香两人，她还是喜欢芙蓉多一些，比荷香忠心，可荷香比芙蓉有主意，这些年也帮了她不少：“怎么？你有办法？” “主子，不过是一些赏赐，皇上再怎么给，也越不过您啊！” “哼，现在是这样，以后就不好说了，论起来，除了淑妃，就连云婕妤也没连着两天赏赐过！”想到这些，楚才人就生气，“我才比她高一级，怎么能不急？” 自己跟着皇上这么多年，就算不得宠也是老人，年龄一年比一年大，可这位分实在上不了台面，她心里早就着急了。 “主子，这云婕妤是左相的嫡女，如今也不过比您高两级，有她在那压着，谁的位分也高不了多少，您想想张才人，她可还为皇上生过一个公主呢，虽然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在外养着，可您看又怎么样？听说皇上两个月都没去她那里了！再说了，开了春就又要选秀了，您这位分，肯定得进一进！” 楚才人细想想，确实是这个理，有人生了孩子也不过如此，这后宫里，实打实得宠的也就是淑妃，跟其他人比起来，她至少不算最差，心里的怨气，总算纾解了一些。 荷香见楚才人脸色好了一些，趁机接着说：“不过这沫宝林确实嚣张了些，得了些赏赐，见主子也爱理不理的，主子可得绷着弦呢！” “哼，那小贱蹄子，以前看她老实，实际也是个狐媚子。要不是快进新人了，我能就这么干坐着？” “主子自然不能做什么……”荷香左右看了看，附在楚才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楚才人听后，微微皱眉，“这……这能行吗？公主最近，可是和往常不太一样！” “公主再不一样，以后还能喜欢沫宝林了不成？不说以前她俩有什么过节，只看那乐琴，听说乐琴那天上午刚去找了沫宝林的麻烦，皇上就去了灵秀宫，紧接着乐琴就被打发出宫了……” 楚才人沉默了，微微眯起眼睛，片刻后，转身说道，“芙蓉，今个你不用伺候了，回去养着吧，我紫色锦盒里的那对耳环也赏你了！” 芙蓉赶紧跪下谢恩，望着楚才人和荷香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自家这主子，心是越来越大了！ 第三十章 晚膳 之杏回到静斋的时候，只看见院子里放了三个大箱子，微微愣了片刻，一个箱子里，摆了一副石雕，另外两个箱子里，是珐琅花瓶。 沫楹正坐在书桌前练字，见之杏进来，说：“我刚才看了看，佛堂也没地方了，正好有箱子，找人一并抬了，放在右边廊下吧，再用粘布盖一盖。” “那些，又是皇上赏的？”之杏问道。 “不然呢？”沫楹连头都没抬。 之杏见桌上的磨快没了，很自然的走过去，一边磨墨一边说道：“皇上这是怎么了？连着赏两天，可不常见呢！” “谁知道他抽什么疯？”赏赐？也不看看给的什么，后妃赏赐的标配不应该是首饰和布料吗？给了一屋子摆设，拿她这当仓库了是吗？ “小主，您说皇上会不会是误会了？以为您和孙姑姑……” “不会，”沫楹换了张纸，直接打断了之杏的话。 之杏磨墨的手缓了下来，想了想，好奇的说道：“可是，皇上如果怀疑小主利用孙姑姑争宠的话，不更应该给您一些正常的东西吗？万一您向孙姑姑诉苦，皇上也不好看啊！” 沫楹放下手里的笔，活动了一下胳膊，问道：“你觉得是我们了解孙姑姑，还是皇上了解孙姑姑？” “皇上……” “就拿这件事来说，如果我真利用孙姑姑争宠，自然会去抱怨一番，你觉得，即使孙姑姑再喜欢我，她能容忍我拿她当棋子吗？” 之杏摇了摇头。 “所以啊，孙姑姑当不了棋子，我也不能利用孙姑姑争宠，皇上给的是什么东西，你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之杏傻傻的问道。 “就这样呗，”沫楹撑了个懒腰，“对了，孙姑姑有说什么吗？” “也没什么，就是问咱们这里有没有缺的，我都按您交代的回了，还说要您晚上去吃饭！” “吃饭？今天晚上吗？” “是，还说若小主没事，就早些过去。” 沫楹点点头，“赶紧找人把箱子抬过去吧，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多张狂呢！” 冬日里，天黑的早，才申时末，天就擦黑了。 孙姑姑身边的秋雨，早就在门口守着了，见沫楹来了，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也不似往日那般爱笑了。 一进院子，沫楹就感觉氛围不对了，再迈过一道圆门，黄公公正守在那呢。 “请沫宝林安！”黄公公满脸笑容迎了上来。 “黄公公……”沫楹傻傻的点点头，和之杏对视了一眼，之杏亦是一脸茫然。 “小主赶紧进去吧，皇上已经到了！”黄公公道。 “皇上？”沫楹惊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眼下进与不进都是错。 “沫宝林？”见她脸色变了又变，呆站着不动，黄公公唤道。 “啊？”沫楹回过神来，见黄公公始终保持着引她进屋的姿势，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慢慢向屋里走去。 沫楹进去的时候，不知苏墨轩说了什么，逗得孙姑姑笑个不停，就连沐萧也是满脸笑意，孙姑姑一看见她，便伸出手，唤道：“沫丫头来了，外面冷坏了吧，快到我这里烤烤火。” 沫楹见沐萧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意，直直盯着自己，尴尬极了，咧嘴笑了笑，规规矩矩的福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自打重生以来，沫楹就见过沐萧三次，其中一次还是在宴会上远远的瞟了几眼，今天算是第四次，见他语气冷冷的唤自己起来后，便低头喝茶，再没有看自己一眼，沫楹暗暗松了一口气，左右自己没那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么远远的晒着她，反而觉得舒心。 孙姑姑见两人这般没话说，面色一晒，心里却越发的打定了注意，沐萧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什么脾性自己知道，面冷心热，最是个心软的，眼看着年龄不小了，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她怎么能不挂心？这后宫看了一圈，也就沫楹入了她眼。 今天的晚饭，是孙姑姑和沐萧早就说好了的，沐萧带着苏墨轩特意早来了一个时辰，想着多陪孙姑姑说些话，年下事忙，沐萧也有段日子没来了，往日里，孙姑姑说的最多的就是沐萧，事事都要问个清楚才罢休，可今个却是三句话不离沫楹，沐萧原本想好的台词，一句也没用上，心里说不出的憋屈，说到这沫楹，沐萧最近可没少听，想着应该有些手段，能让孙姑姑成日里夸赞，还暗地里暗示，确实是不容易。 沐萧见她坐在孙姑姑的下首，不管孙姑姑暗中怎么帮她递话，都一副傻傻的样子，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她时，那可怜楚楚的小脸，也不像是装的，眉眼间说不出的悲伤，再后来，对她也就没什么印象了，直到那次，她跪在衍祥宫里，淡然无畏的样子，着实让他吃惊，今天再见她，看着倒乖觉，但通灵的眼睛，格外的出彩。 孙姑姑心里暗暗叹气，想让他俩多了解了解，可没一个反应是正常的，好在有苏墨轩在，冷场的时候有人接着，气氛倒也不尴尬。 “皇上也尝尝这个，是沫丫头的法子呢。”孙姑姑倒是不死心，饭前没起什么涟漪，吃饭的时候也不闲着。 孙姑姑说的是糖醋排骨，其实也不完全是，这里的调料毕竟不能和现代比，这个味道，已经很不错了。 沐萧看着碗里黑黢黢的排骨，实在没有动筷的食欲，看了看一边的苏墨轩，正吃的开心，暗骂了一句“真是猪”。 “孙姑姑你偏心，什么好吃的都夹给皇上，我这碗里还空着呢！”苏墨轩把碗一递，和沐萧满满一碗比起来，还真是可怜。 “就你这猴精，吃个饭还不老实！”孙姑姑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笑骂道。 “既然你这么眼馋，孤这块给你了！”说着，沐萧把那块糖醋排骨夹给了苏墨轩。 苏墨轩喜滋滋的接过来，嘴也不闲着：“孙姑姑就是偏心，总说皇上辛苦，我也没闲着啊！” “是是是，你功劳最大，喏，这个鸡腿就赏给你了！”孙姑姑今个是真高兴，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来，另一个给沫丫头，眼看着又瘦了，可是那些奴才们又为难你了？”孙姑姑把另一个鸡腿夹给了沫楹。 沫楹打进屋起，一直装低调，孙姑姑的意图太过明显，她装傻装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原本只是单纯的蹭顿饭，眼瞅着就变成了相亲，而且还是俩有过密切关系的人相亲，场面说不出的怪，她只盼着安安稳稳的吃了饭，从此和沐萧挥手道别，再无关系。 第三十一章 赏梅 看了看孙姑姑慈祥的笑容，又看了看碗里的鸡腿，沫楹咧嘴笑了笑，“哪里就瘦了，前几天做衣服，之杏还说我胖了呢。” “这衣服都快撑不起来了，怎么就胖了，你这身子骨不好，趁着年轻可要好好养养，别成天待在屋里看书，仔细眼睛。皇上你说是不是啊！” 见皇上也随着自己话看了眼沫楹，孙姑姑赶紧问了一句。 “孙姑姑说的对，沫宝林有空就多走走，孤记得你喜欢那梅花，现在园子里开的正好！有空也去看看！”沐萧淡淡的说道。 “说到这梅花啊，我这院子后面就有一片，开的可好了，不如沫丫头陪皇上去逛逛，顺便消消食，也给我折几枝过来，留着插瓶。” 闻言，沫楹傻眼了，偷偷看了看沐萧，对方倒很淡定，等了几秒，也不见他说话，孙姑姑的眼神，一直在这俩人身上打转，看的沫楹尴尬极了，也顾不得规矩，弱弱的说道：“皇上还在用膳呢……” 看得出沐萧不想搭理自己，沐楹也没指望他回应什么，不过是找个台阶罢了，心里暗暗琢磨着待会该如何脱身，再待下去，她可保证不了能不能控制住自己那暴脾气。 理由还没开始想，耳边又传来那清冷的声音：“孤吃饱了。” 话音刚落，一桌四人的表情，各不相同，苏墨轩吃饭的速度顿时慢了几分，好奇的打量了沐萧几眼，便继续和美食奋斗了，孙姑姑自然是最高兴的，也不管正在吃饭，赶紧唤来了之杏，把沫楹的披风取了过来，亲手帮沫楹系上。 沫楹早在沐萧说那句话的时候就傻了，冷风一激，打了个冷颤，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院子里，身边除了冰块脸沐萧，再无他人。 认命的跟在沐萧后面，哪里是什么小院后面，那简直是后面的后面的后面，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才来到孙姑姑说的梅花园。 枝杈上还有未融化的白雪，月光柔柔的洒下，衬着朵朵红梅，说不出的好看。 这里没有孙姑姑，沫楹也不用顾忌什么，反正她规规矩矩的装傻，沐萧就算看出来，也不能罚她什么，再说就她的处境，也没什么能罚的了，权当装个样子出来溜达一圈。只是这园子里风有些大，她身上的披风可不像沐萧的大氅那般暖和，不由得瞅了好几眼，眼馋极了。 她的小动作，沐萧早就看在了眼里，上下打量一番，穿的确实单薄了些，人也瘦瘦小小的，仿佛来阵风就能吹走似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心疼，环顾了一圈，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站住。 沫楹自然跟着，心里却想着家里有什么能吃的，这顿饭吃的着实惊悚，自然也没什么胃口。 “孤赏的东西，沫宝林可满意？” “啊？”空无一人的园子里，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沫楹吓了一跳，停了几秒，才回答，“满意，非常满意！” 说完，还冲着他笑了笑。 “哦？既然满意，怎么也不见你来谢恩？” “啊？”沫楹这次是真傻眼了，不禁脱口问道：“不会就是因为我没去谢恩，你今天才又赏我的吧？” 沐萧皱了皱眉，她这是没规矩了。 话刚出口，沫楹就后悔了，也想解释几句，可一对上沐萧那张面瘫脸，就是再好的说辞，沫楹也张不开口。 耳边的风呼呼吹过，这梅园的景色确实好，园子四周挂满宫灯，但却不似别的宫殿那般明亮，灯光有些发黄，却也看得清路面，树枝上还残留着这些天的积雪，红白相彰，诗意极了。 一阵风起，沫楹微微晃动，偷偷活动了一下已经冻僵了的双手，哀怨的瞅了瞅身边男人的大氅，心里万分苦闷，报复，只是赤裸裸的报复啊，不就是没谢恩吗？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以说啊，冷暴力算怎么回事？ 就在沫楹以为自己会被冻死的时候，园外传来了苏墨轩的声音，“皇上，刘太尉求见。” “人在哪？”沐萧快步向园外走去。 沫楹赶紧跟在后面，一出梅园，就看见苏墨轩带着黄公公一干人候着，沫楹微微福身，苏墨轩挑了挑眉，打量了两人，笑的很耐人寻味。 “衍祥宫。” 沐萧被苏墨轩盯得有些不习惯，轻咳了一声，转脸对沫楹说道，“晚上风大，沫宝林早些回去吧！” 说完，不等沫楹行礼，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你这孩子，我也就随口说说，这枝子上还有雪，自己身子也不好，就这么巴巴的捧了来，也不怕冻着。”孙姑姑接过红梅，一边抱怨，一边塞了个暖炉子在沫楹怀里。 沫楹手冻得通红，抱着暖炉子反复磋磨，“哪那么娇惯了？这几天下雪，好容易出来走走，感觉身子舒服多了呢！” “你这衣服也太单薄了，前些天皇上刚给我送了件白狐的大氅，待会找出来你带着，这寒九的天还早着呢，单靠这棉衣哪里顶得住。”孙姑姑满脸心疼。 “不用不用，前些天您送了不少过冬的衣料，够穿呢！”沫楹连连摆手，虽然她很眼馋，但这白狐大氅可不是她这个位分该有的，也不是不能穿，只是太过显眼了。 “你就放心的穿，我看谁敢多嘴。”孙姑姑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叫秋雨找来大氅，直接塞进了沫楹怀里。 沫楹望着怀里沉甸甸的大氅，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别就这么点出息，你呀，以后好日子还多着呢，我的这点东西，用不了多久，说不定你就不稀罕了！” “孙姑姑，您就会取笑我！”沫楹讪讪一笑，抚了抚柔顺的毛皮，心里感慨万分，自己真的很幸运。 说来也奇怪，孙姑姑这辈子，什么样的女孩没见过？可入她眼的，也就只有沫楹，她也想过，即使皇上真不喜欢沫楹，只要她活着，沫楹这丫头她都护定了，即使那天她不在了，她留的这些东西，也够沫楹一辈子嚼用的了。 第三十二章 谢恩 第二天一早，沫楹和之杏刚吃过早饭，门外就传来了黄公公的声音，沫楹条件反射的打量了院子，想着哪里还有空地。 黄公公走后，沫楹和之杏看了看这六担箱子，又看了看彼此，半响，之杏问道：“这些东西怎么办？” 沫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皇上没真把她这当仓库，这次的赏赐总算正常一些，都是衣料、毛皮和首饰，想了想，大手一挥，说道：“挑几匹好一些的料子，给孙姑姑做些小玩意，剩下的，咱俩做衣服，都做了，还有，那几匹暗色花纹的不适合咱们，留着做被罩里子吧！至于首饰，先收着，以后咱们日子不好过了，也算有些私存。” 沫楹昨天回来的晚，现在还有些乏困，吩咐完之杏后，想回屋再补个觉，一只脚刚踏进门槛，转脸又说道：“对了，先别忙这个，赶紧帮我弄弄头发，咱们谢恩去。” “谢恩？” “嗯，前些天孙姑姑刚给了件水绿的袄子，就穿那个吧。” 衍祥宫外，只有黄公公的徒弟小顺在外候着，这小顺可比他师傅会来事，一见沫楹来了，赶紧迎过去，“小主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有事您让之杏姐姐吩咐一句就行了。” 这几日赏赐，小顺可都跟着呢，虽然没见皇上去过静斋，这赏赐可不轻啊，前些天的古玩，今天的衣料首饰，都是番邦进贡的，就连最受宠的德妃娘娘也不过得了两匹布，沫宝林那可是整整六箱啊，再说说这孙姑姑，这些年何时见她对后宫的女人有过好脸色，就连云婕妤都吃了不少钉子，再看看沫宝林，啧啧，真真是前途无量啊。 “今天天气不错，闲来无事逛逛，皇上可还在忙？”沫楹对小顺是没什么印象，不过这是御前的人啊，说白了就是现代领导人秘书室的，不管有没有权利，人家离一把手近啊，咱还是得客客气气的。 小顺忙答道：“听说北面大捷，皇上高兴着呢，奴才给您通报一声。” 闻言，沫楹打量了一番小顺，怪不得都说这御前的人不能得罪，可不就是吗？人家随口说句什么，那就是指向标啊，轻轻松松就卖了个人情，若换了个有心的，指不定日子就换了个过法呢，侧身向之杏使了个眼色，说道，“有劳了。” 小顺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接了荷包，喜滋滋的去通报了。 “黄公公这徒弟，倒是比他师傅会做事，不过心眼也忒活泛了些。”之杏撇撇嘴说道。 “在宫里，你见过哪个死心眼子的太监有好下场的？适者生存，在哪都是这个道理。咱们得了几天的赏赐，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还能不知道？” 之杏忠心，但也不傻，沫楹对她还是放心的。 “奴婢知道，这几天膳房送来的东西，都好了很多。”之杏小声说道，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觉得恶心罢了，在宫里当差的，不管宫女还是太监，都是穷人家吃过苦的，即使现在过的不错，又何必去磋磨别人？ 小顺很快出来了，毕恭毕敬的请沫楹进去，之杏当然是和小顺守在外面，如今的天是一天冷过一天了，小顺一看之杏的衣服，就知道不如自己的保暖，这若站半个时辰，非冻病了不可，赶紧搬来了凳子，拿来了暖炉，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说道：“这里是个死角，不走近根本就看不见，可看外面却看的清楚，旁边树木也多，风也吹不到，姐姐在这里歇歇，等沫宝林快出来了，我给您吱一声。” “这，这不合规矩吧！”之杏是很冷，可这么躲着，她也实在不敢。 “瞧姐姐说的，这也没什么外人，姐姐又不是在衍祥宫当差的，有什么规矩不规矩，再说我不说也不没人知道，难道姐姐还信不过我？” “不不不，我是说……” “姐姐信得过小的就好，我师父快回来了，姐姐安心坐着，小的这还有半斤瓜子，姐姐莫嫌弃，留着打发时间吧，过会再给姐姐送些茶水过来。” 小顺把纸包一塞便离开了，留下之杏一个人傻傻的站着。 又是这个地方，上次沫楹在这里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他就是这么淡定的坐在那里，现在还是这样，只是沫楹不用跪了。 “谢恩？”沐萧挑眉，“看来沫宝林对这次的东西很满意！” 闻言，沫楹雷住了，心里直想骂娘，这人有毛病是吧？不来谢恩，你不高兴，来谢恩了，又一副你稀罕我东西的样子，是我求你给我的吗？ “孤听孙姑姑说，沫宝林口才了得，怎么一见了孤，就不说话了？” “皇上说笑了，臣妾笨嘴拙舌，难得孙姑姑不嫌弃。”沫楹低着头，心里越发的后悔，原本只是单纯来谢个恩，求个以后的相安无事，谁知道这个皇上这么欠揍…… “孙姑姑既然喜欢你，就好好的伺候着，沫宝林也是聪明人。” 沫楹听出来了，你丫根本不在乎我谢不谢恩，你丫就是怀疑我利用孙姑姑争宠，想起昨天和之杏聊天，她还斩钉截铁的替他说话，真是看错他了，狭隘至极！如果沐萧怀疑沫楹别的，沫楹也不说什么，但和孙姑姑有关的，她是真不能忍，孙姑姑对她来说像家人一样，这不单单是侮辱她，更是侮辱孙姑姑。 “皇上放心，臣妾这辈子福薄不敢多想，但是拿别人做垫脚石，臣妾还是不屑的。”言尽于此，沫楹也懒得装了，既然皇上知道孙姑姑喜欢她，想必短期内也不敢动她，既然不能装傻，那就明志吧。 “沫宝林倒是骨气！”沐萧冷哼了一声。 “谢皇上夸奖。”沫楹微微福身。 “你……”沐萧被堵的有些心塞，可看着她一副你奈我如何的样子，却不由得轻笑出声。 沫楹诧异的看了看他，自己没说什么吧，不至于气傻了吧。 “咳……”沐萧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随手拿了本奏折，“孙姑姑既然喜欢你，你就多陪陪她，孤不会亏待你的。” 沐萧想了想，又接着说：“之前的事情，孤会给你一个清白。” 沫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之前的事情？是沐靖公主推她下水，还是之桃爬床她无辜被牵连，再或者是前些时候宫里疯传是她害死了大皇子？ 这段时间她也想明白了，后宫和前朝永远都是有联系的，左相的势力显然是最大的，又有一个嫡女在后宫，再加上有表亲，很明显是他最大的斗争对象，跟云婕妤有关的人，最终是没什么好下场，这也是她迟迟不肯帮云婕妤的愿意，想来原主也明白这个道理，否则这么痴情的人，怎么会选择进宫保全家人而又不肯争宠呢？ 这些天的赏赐，她表面上对之杏说是因为孙姑姑的原因，可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过，以她的位分，得了这么多赏赐，势必会让后宫里的女人妒忌的，到时候她被排斥，能依靠的显然只有云婕妤，到时候纵使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也只能一步步的向深渊走去，沫楹不由得的苦笑，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怎么会变得如此被动？ 第三十三章 落水 从衍祥宫离开后，沫楹支开之杏，独自在花园里逛逛，不知不觉走到了假山边，是的，就是那个原主落水的地方，自打重生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假山比想象中的高，沫楹慢慢走到假山上面，呵，难怪原主香消玉损，这么高的地方，不死也会伤的不轻吧。 衍祥宫，沐萧自沫楹走后，就这么一直站在窗边，方才她问自己，是不是只要好好陪着孙姑姑就可以？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问话，明明他可以理所当然的回答她，可他居然说不出口，她神情中的嘲讽很明显，他有些恼火，很想说即使孤现在动不了你，也是因为孙姑姑，再或者，问她如果孙姑姑不喜欢你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对孤说这些？话到嘴边，他还是说不出口。 “皇上，云婕妤来了。”小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让她进来吧！”沐萧轻抚了几下右手的青玉扳指，淡淡的说道。 “臣妾见过皇上。”云婕妤永远是那么耀眼，品红色的夹袄上镶嵌着金丝，身上的首饰不多，却都是精品，她和沫楹的那种美不一样，她美的很张扬，却又不艳俗。 “起来吧，何事到这里来？” “皇上国事繁忙，臣妾亲自熬了些补汤，皇上可尝尝？”云婕妤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四周。 “也好，看了一上午奏折，还真有些累了，还是子衿心思细腻。” 云婕妤抿嘴一笑，从汤盅里盛了一碗递给沐萧。 沐萧浅尝了一口，和膳房里的味道一样，忍住心里的厌烦，喝了两口便放下了，伸手拉住云婕妤，“衿儿果然贤淑。” “表哥……”云婕妤不好意思低下头，顺势坐在沐萧身边，除了床笫之间，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叫她衿儿。 “衿儿害羞了，可真美。”沐萧只一根手指抬起云婕妤的下巴，脸又靠近了几分。 说话间的热气划过云婕妤的侧脸，云婕妤脸色绯红，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子，离自己近极了，对上那深邃的眼眸，云婕妤真的要醉了，情不自禁的低声呢喃，“表哥……” 沐萧嘴角噙着笑，只是这笑并未到眼底。 “孤今晚去陪你，可好？” 云婕妤羞涩的低下头。 “看来衿儿不喜欢孤了……” “怎么会……”云婕妤猛地抬起头，那玩味的笑脸就在眼前，娇笑的轻锤了一下，头顺势倚在男人肩膀上，“表哥就会哄我。” “衿儿不喜欢？” “喜欢，皇上做什么衿儿都喜欢，哪怕只是哄着衿儿，衿儿也心甘情愿。”云婕妤痴痴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傻衿儿，孤怎么会哄你呢？难道孤对你还不够好？嗯？” “现在是很好，谁知道以后呢？”云婕妤落寞的低下头。 “哦，孤明白了，”沐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轻轻抬起云婕妤的头，“衿儿是担心子悠进宫后孤会变心？既然衿儿不喜欢，孤就不要她进宫了，你说可好？” “皇上……”云婕妤心底一软，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半响才看向皇上，“姨娘的父亲刚立了战功，妹妹进宫，皇上也是为了顾全大局，臣妾怎么会那么不懂事？” 姨娘，说的就是云子悠的母亲了，其实云子悠的母亲算是继室，云婕妤生母去世后，才抬的正室，云婕妤从小就看不上这对母女，也只是当着皇上的面，能喊上一声姨娘。 “衿儿明白就好，倒时候孤让她住的离你远一些，免的她不懂事，惹你不开心。” “瞧皇上说的，倒显得臣妾多小心眼似的，臣妾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妹妹进宫的事，妹妹从小……” “砰……”云婕妤话未说完，苏墨轩便冲了进来，顾不得回避两人暧昧的同坐在一张椅子上，直接说道：“皇上……沫宝林落水了！” 当身子在冰凉的湖水中下沉时，沫楹就后悔了，想过会痛，想过会死，但没想过会这般无能为力。 这湖水像绳索一般，绑的她不能动弹，明明她是会游泳的，明明脑子是清醒的，可为什么她就是动弹不得？ 她曾无数次的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梦，每晚睡觉前，都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醒来就好了，醒来就回到以前了，醒来她就是刘园园了。即使每次都是失望，可也从没像现在这般无助过。 沫楹慢慢闭上眼睛，身子好冷，浑身也很痛，就这么把自己作死了，她真的不甘心。 “小主……小主，呜呜……太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小主…求你了……” 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哀求声，哭的很是伤心，是之杏吧，如果她死了，也就之杏是真的为她伤心吧，哦，不，不是她，她是刘园园，之杏伤心的是沫楹，不是她…… 此时，之杏哭的快要断气了，跪在地上不停的求着太医。 原本为人医者，自然是慈悲为怀的，只是这宫里本就是吃人的地方，又个个都是人精，时间一长，再多的慈悲也早就被磨得所剩无几了。 今天来的太医是黄太医，连续三代都是御医，到了他这一代，医术平平，心思倒不小，原本一听是淑妃娘娘宫里要太医，他特意塞了银子才来的，淑妃娘娘可是后宫里的第一人啊，深的皇上喜爱，热灶啊！ 谁知来了一看，居然是沫宝林落水了，黄太医一来就不高兴了，小小一个宝林，又不受宠，他是真看不上，可来都来了，那也得治啊。 沫宝林这伤很奇怪，看着很严重，可又查不出什么毛病，按理说，落水嘛，不外乎呛水和摔伤，可这两样沫宝林都没有，就只是昏睡着醒不来。 黄太医医术本就一般，没有天分又不努力，能进宫当御医，也是占着嫡长子的名分，先皇特许的，他下面几个庶出的弟弟，各个比他强的不是一丁半点。 黄太医爱面子，仗着家里的恩宠，在太医院混的也不怎么样，今个他是塞钱来的，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回去，还不得被那群同僚笑死，若再换了个人看，看出什么名堂，那他更是在太医院混不下去了，算了，本就是个不受宠的宝林，之前也落过一次水，听说和沐靖公主有关，这次又落水了，指不定是谁干的呢，想到这，心便狠了下来，您这活着也是心惊胆战的，不如我送你一程算了，横竖你也没啥希望了。 黄太医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装模作样的扎了几针，满脸惋惜的叹了口气，说道：“准备后事吧！撑不过今晚了。” 黄太医这针可不是随便扎的，扎的几个穴都是大穴，懂行的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封了沫宝林的经脉，使她的心肺慢慢变弱，反正她一直昏迷，看样子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很容易便能造成一种假死的状态，反正只是宝林，就算死了，也只是抬出去草草埋了，连个灵堂都没有。 之杏一听这话，当场就受不住了，整个宫里都是她悲恸的哭声。 第三十四章 乐诗推的? 淑妃打发丫鬟给了赏银，送太医出去，看着沫楹，心里也是难受，花样的年纪的呢，就这么没了，怎么能不惋惜？今天也是巧了，难得天气好，她带着侍女逛园子，走到假山附近，就看见沫宝林浮在水上，可把她吓坏了，赶紧把人捞上来，带了回去。 “你也算服侍你们主子一场，你主子也最喜欢你，如今她人走了，你也该料理好她的后事，让她走的安心些。”淑妃擦了擦眼角，劝道。 “娘娘，我家……我家小主一定是被人害了，我家小主是不会落水的！” 淑妃大惊，连忙说道：“这话没凭没据的，可不能乱说。” 之杏朝淑妃跪下，“娘娘，我家小主平日里不出来的，更不是喜欢乱逛的，上次她从假山上摔过一次，怎么会再去第二次？再说自从上次大皇……”之杏幸好还没有昏头，赶紧停下来了。 淑妃知道她的意思，自从上次大皇子从溺亡后，假山大多数的地方都被封了。 之杏自知说错了话，心里害怕极了，她一个奴婢没什么门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淑妃娘娘身上了。 “你这话是有几分道理，可万事讲究证据，就算你家小主是被人所害，可无凭无据的，你也不知道是谁啊？” “娘娘您忘了，我们在园子里可是见到乐诗了，会不会……” “大胆，这话也是你乱说的！”淑妃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对着自己的大丫鬟珠玉训斥道。 珠玉吓得赶紧跪下，她也是无心的，见之杏这么伤心，随口就说了出来。 之杏一听这话，傻了，乐诗，那可是公主的人啊。 淑妃叹了口气，扶起之杏，亲自帮她拭泪，“你也别多想，刚进园子的时候，确实碰到乐诗了，说是公主掉了个钗子，她回来寻的，你们住的偏不知道，公主最近可是大变样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其实淑妃说这话也没底气，公主是变了个样，可本性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再说了，当初乐琴乐棋被赶走的事，就传言和沫宝林有关，就算是乐诗推了沫宝林，到底是公主吩咐的，还是她为往日的姐妹报仇而私自做下的，这还两说呢。 淑妃正想着怎么安慰之杏，门外便传来了通报，皇上来了。 请了安，淑妃也不磨蹭，赶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见到乐诗的事情，只字未提。 之杏虽然对沫楹愚忠，可也不傻，小主死的不明不白，她又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按理说人死在淑妃宫里是不合规矩的，趁着沫楹还有一口气，也该赶紧送回去，淑妃良善，不计较这些，之杏身为宫女，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她一直这么拖着，就是在等皇上。 沐萧听后，整个人也有些懵，明明刚刚从衍祥宫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这样了？ “皇上，求皇上为我家小主做主啊，我家小主死的冤啊！”之杏跪着像沐萧爬去，抓住沐萧的衣角叫道。 沐萧怔怔的回过神来，问道：“你家小主有何冤屈？” “是公主，是公主身边的乐诗推我家小主下水的。” 此言一出，屋里的人都愣了。 淑妃没想到之杏会如此直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沐萧先是一愣，随后大怒，一脚踢开之杏，“大胆，公主也是你这贱婢可以随便冤枉的！” 之杏被踢出几步之外，忍着疼痛，又跪爬了回来，说道：“奴婢不敢，我家小主落水后，乐诗正好从那里出来，淑妃娘娘也是见到了，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 沐萧看了看淑妃，满眼探究，淑妃只觉得这事情越来越乱，可也只好点头，道：“臣妾确实见乐诗从假山那边过来，可…可沫宝林落水的事，臣妾不敢妄言。” 闻言，沐萧面露愠色，看了看躺在榻上，脸色煞白的沫楹，半响才说道：“先把沫宝林送回……回如意阁吧！封美人，特许…棺柩入陵！” 沐萧这算是让了一步，美人和宝林，虽然只隔了两级，但意义是不一样的，说白了，宝林虽被称作小主，但也只是半主半仆，就是被级别高的后妃给打死了，也跟打死一奴才差不多，美人位分虽不算高，但也是正经入了玉蝶的，算是正经的主子。 “皇上，我家小主……” “你这丫头，就算是高兴，也该先谢恩！”淑妃赶紧打断之杏的话，冲她使了个眼色，暗暗摇摇头。 “沫……美人的事就交给淑妃来办吧！”沫萧吩咐后，正准备离开，又不自觉的看了沫楹一眼，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皇上，公主既然容不下小主，上次落水又何必说是误会？您又何必让太医医治，难道，非要把我家小主折磨够了才甘心吗？” 满屋愕然，之杏直直的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说着，句句砸在沐萧心上。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沐萧的声音冷冷的。 “我家小主不在了，奴婢也不打算独活，奴婢知道，奴婢帮不了小主，但是这些话，想必也是我家小主想说的，奴婢今天说了，也是死而无憾了。” 之杏转过身，重新对着沫楹跪下，“奴婢无能，不能为小主洗脱冤屈，只求下辈子还能继续留在小主身边伺候！” 说完，便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淑妃也是难过，可对方是沐靖公主，她就是有心求情，皇上也不会听，这丫头也是忠心，看了看脸色冷的像冰一样的沐萧，淑妃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怎样，之杏这丫头她都要保住。 淑妃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之杏向一边的柱子上重重撞去。 原本就被之杏大逆不道的问话吓住的众人，这下更傻了，也忘了去拦，只看到之杏满头是血的躺在地上，眼睛直盯盯的看向沫楹，最后才慢慢闭上。 “快快……快，太医，太医。”淑妃赶紧喊道。 一直在屋外的苏墨轩听到屋里动静越来越大，也顾不上规矩，便冲了进来，只看见地上一滩血，沫宝林身边的丫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沫宝林就安静的躺在不远榻上。 苏墨轩心头一紧，方才他并未跟着进来，而是去调查了些事情，只知道沫宝林落水受伤，但伤情并不知道。 淑妃也没碰到过这种事情，只想着能救一个救一个，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宫女，一时间，有的人打水，有的人止血，有的人递东西，还有人去催太医，一片混乱。 “她去了……”沐萧淡淡的说道。 “啊？”苏墨轩愣住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见沐萧双手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不敢相信的问道：“难…难道……是……是沫宝林？”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她…她不是……”苏墨轩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不可能？她怎么了？”沐萧皱着眉头问道。 苏墨轩面露难色，低声说道：“据我们的……” “啊啊啊……沫…沫宝林动了，动了！”忽然，一个宫女大声喊道。 第三十五章 沫美人 沐萧只觉得心头一阵狂喜，也顾不上苏墨轩说什么，赶紧向榻边走过去。 只见沫楹面色痛苦，嘴里喃喃自语，只是声音太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淑妃赶紧附耳过去。 “她说什么？”沐萧问道。 “沫美人这是念叨着之杏呢，可……之杏那丫头……哎！”淑妃摇了摇头。 沫楹的额头渗满了汗，嘴里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楚：“之杏……不要……不要……不要……之杏……” “太医呢！为什么还不到！”那声音，不怒自威。 “皇上，已经去催了三次了！”淑妃一边回答，一边帮沫楹拭汗。 正说着，黄太医来了，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刚回到太医院喘了口气，淑妃娘娘宫里又叫人了，心里一阵慌张，想着是不是沫宝林的事情露馅了？ 进门一见皇上也在，吓得当场就跪下了。 “还不滚过来！”沐萧吼道。 黄太医走近一看，俩人，躺在榻上的是沫宝林，躺椅上的……好像是那个哭的最厉害的宫女，这才一会功夫，怎么就满头是血了？还有沫宝林，不是应该慢慢心肺停止，趋于假死吗？怎么会有知觉呢？ 一主一仆，肯定要先救主子，黄太医像沫楹刚走了两步，沐萧便阻止，指着之杏，说道：“你先去看她！墨轩，去把皖川叫来。” 沐萧记得，方才淑妃说过，也是这个黄太医说沫楹不行了的，如今沫楹又有了知觉，可见他是个没用的，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跟他父亲可真没得比！ “回……回皇上……这位姑娘只是受了刺激，一时间疼痛才晕过去的，半炷香内就能苏醒！奴才开个方子，不出三日便能无碍！” “嗯！” “是，沫……沫宝林……”黄太医不知道皖川是谁，能让皇上找来的，一定是高手，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封住了沫宝林的经脉，自己肯定不得好死，说不定还会满门抄斩，一想到死，黄太医只觉得自己像掉进冰窟窿一般，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皇上能让自己在那个皖川赶来前，先下手为强。 “你觉得你能治好沫宝林？”沐萧冷冷的问道。 “奴才……奴才……无能……”黄太医声音越来越抖，满脑袋虚汗。 很快，苏墨轩便带着皖川来了，皖川瘦瘦高高的，儒雅极了，见到沐萧也不行礼，只是微微颔首。 淑妃让出位置，取出丝帕，罩在沫楹手上，说道：“皖川你快来看看吧，下午落了水，太医说没救了，可现在虽然有了知觉，又始终醒不过来。” 皖川依言坐下，细细诊脉，半响才收了手，说道，“从脉象上看，没什么大碍，但体内寒气过重，迟迟不醒，应该是心思至郁，又被人封了经脉，心肺受损，我开个方子，用大锅煮汤每日擦拭身子三次，十日后可行。期间只能喂些流食。” “封了经脉？”沐萧看了看立在一边，浑身发抖的黄太医。 黄太医吓得当初就跪下了。 答案显然易见，沐萧还没开口，淑妃便赶紧说道：“沫美人住的地方太远，地方也简陋，既然是臣妾救回来的，请皇上允许臣妾照顾，臣妾保证尽心尽力，不敢怠慢。” 淑妃故意在沫美人三个字上加重了音量，无疑是在提醒沐萧，沐萧看了看沫楹又看了看黄太医，犹豫了片刻，对淑妃说道：“沫美人就交给淑妃了，她们主仆在这里不合适，既然无碍了，就挪去偏殿吧！至于黄太医，医术不精，不足以担当大任，念其先皇特赐入宫，不予重罚，革去太医之职！” 沐萧走后，已经是申时了，折腾了这么久，早就过了午饭的时间，眼下宫里一团乱，淑妃也没心情吃东西，吩咐了人去收拾了偏殿，屋里的物件能换的，都换了新的，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淑妃刚端起茶，就有宫女来报，说是之杏醒了，正闹着要见沫楹。 淑妃叹了口气，只得摆摆手，说道：“算了，换了药，让她过去吧，在沫美人身边支个榻子，受不住就让她躺一会，你们多留意些！” “她们这主仆俩也不容易，真是可怜！”珠玉接过淑妃的杯子，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没凭没据就把乐诗说了出来，也不想想给咱们娘娘惹了多少麻烦！”水墨沉着脸从内室出来，拿了方薄毯盖在淑妃腿上，屋里虽烧了地龙，可这一天来回闹着，屋里早没了热气。 “我是看不惯，再说我也没胡说啊！”珠玉嘟囔着。 “你是没胡说，可你亲眼看到是乐诗推的吗？你这么随口一说，也不想想公主会怎么想娘娘？” “我……”珠玉被问的哑口无言，现在想想，真是惹了大祸，乐诗是谁？那是公主身边的一等宫女啊！再想想方才皇上的反应，哪怕之杏以死明志，皇上也未提过公主一句，很显然，即使这事是公主做的，皇上也不会追究，可乐诗的事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那……那怎么办了……”珠玉越想越担心。 “好了，你别吓她了！”淑妃说道：“我一开始没提乐诗的事，是因为没亲眼看到，而且当时沫美人生死未卜，我也怕说了之后，之杏那丫头做傻事，你们也瞧见了，之杏为了沫美人真是连死都不在乎，如果沫美人真不在了，何必再拉一个陪着！” “现在她们主仆是没事了，可公主那边怎么办？要不要奴婢去解释一下？”水墨问道。 “不用了，有皇上在，公主就算生气，也不敢对我们做什么，再说这事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现在巴巴的去解释，公主反而会怀疑！” 淑妃揉了揉太阳穴，又接着说道：“水墨，这几天你去沫美人那守着，底下的人都看好了，今天咱们宫里的事情，交代下去，都不许外传！” 按理说，这宫里哪里是能藏住秘密的地方？可沫楹再次落水这事，一直到沫楹醒来，都没传过什么风声，沫楹醒来的第二天，沐萧便直接下旨封沫楹为美人，这旨意来的突然，真真是惊了后宫众人。 那天，正好是年后的第六天，沫楹这一昏迷，直接把新年就这么睡过去了，说来也可惜，怎么着也是穿越后的第一次过年，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封美人不是什么大事，但沐萧后宫的人本来就少，位分最高的就是淑妃，主持的事情，自然也就落到她身上。 早在沫楹昏迷的时候，淑妃便找人为她做了几身新衣服，醒了后，又挑了初八这天，把后宫众人聚在了一起，也算是正式确定了沫楹的美人身份。 第三十六章 云婕妤的疑心 初八这天，淑妃说了几句吉祥话，又训示了众人一番后，便借口换衣服，带着沫楹去了内室。 “你这身子可还行？如果不舒服就早些告诉我！”淑妃拉着沫楹坐下，关切的问道。 “谢娘娘，妾身无碍！” 沫楹这些天虽然人是昏迷的，可神智是清醒的，对于淑妃，是打心眼里感激。 “我原也不想这么赶的，可这个月也就初八和二十这两天是好日子，二十这天，云子悠入宫，这是早定下的，虽然不知道她位分如何，可把你排在她后面封赏，总归不妥！” 沫楹明白，若是云子悠比她位分高也就算了，若是比她低，自己又后封赏，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臣妾倒不在意这封赏，只是这么突然，恐怕，后宫会有所议论吧！”沫楹也醒了两天了，后宫里对自己落水的事情，好像并不知情，自己又不得宠，这突然升了两级，光靠圣旨上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恐怕不能服众吧！ 闻言，淑妃笑的有些尴尬，拉过她的手，说道：“知道这次的事情委屈你了，只是你落水这事，也没人亲眼看到，所以公主那边，自然不能问什么，你落水的事情，皇上也不让外传，所以大家也不知道，再说若大家知道了，流言一起，你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那……封赏的事情？” “你放心，待会用膳的时候，我会找机会提起之桃的事情，就说你是冤枉的，皇上这是要补偿你，这样一来，即使你得了封赏，也不会招人妒忌！” 沫楹一听，心宽了不少，封不封赏，自己还真不在乎，只是突然得了封赏，后宫眼红的自然不少，就说这楚才人，进宫最早，又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宫里两个比她位分高的，一个得宠，一个家世好，这突然又多了这么一个既不得宠又没家世的，指不定心里怎么算计呢！ 之桃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自己受了委屈，得了封赏，即使大家心里不舒服，可也不会真的想太多，毕竟不得宠，自己又是个透明人，宝林也好，美人也罢，都没啥存在感！ 沫楹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数人，可云婕妤是个例外，原本沫楹封赏，云婕妤是唯一真心替她高兴的，云子悠快要入宫了，沫楹的位分越高，自然对她的帮助越大，也越容易引起云子悠的注意，可沫楹封赏的原因，大大打消了她的高兴，之桃爬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如今又被翻了出来，沫楹又因此封了赏，原本就对之桃生死怀疑的云婕妤，此时更是心慌了！ 曼霜端着冷掉的汤羹一出屋，便看到曼露闲坐在院子里的长廊上打络子，随手拦了个宫女，把手里的托盘交给她，便向曼露走去。 “姐姐怎么还有心思做这些？娘娘这几天可都没吃什么，眼看着人就瘦了一圈！”一走进，曼霜就抱怨道。 曼露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慢慢答道：“娘娘心里有数，你别多事！” “娘娘心里有没有数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娘娘心里为什么不高兴，”曼霜左右看了看，低声附身接着说：“娘娘既然怀疑，找人不就行了？反正我们的人又没有暴露，我们……” 曼露手上的动作蓦然停了下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拉着曼霜进了屋子，“有没有脑子，在外面就敢这么说。” “不是没人听见吗？”曼霜不满的嘟囔着。 “我们有暗线，别人就没有了吗？之前娘娘交代的都忘了吗？娘娘冷落了你这么多天，怎么还这么不知悔改！” “我……” 云婕妤最近对曼霜越来越疏远，近身的事情，除了曼露，宁可用从府里带来的一个二等丫头，也不要曼霜沾手，曼霜在锦绣宫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自幼长大的情分，曼露看在眼里怎么能不心疼？ 曼霜忠心是有的，可就是有些莽撞，曼露也想借着云婕妤的冷落让她长点教训，在宫里，莽撞，可是要命都是事情。 见她眼睛红红的，曼露也心软了，“你要记住，咱们大小姐，可不是没主意的，该我们说的，不该我们说的，自己心里要明白！” “我……我也不是要邀宠，只是娘娘如今这样……” “娘娘只是有些困惑，你不要多想，二小姐就快进宫了，现在可不是慌张的时候！咱们那些人，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联系，记住，那可是保命的！” 曼霜性子高傲，对曼露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那我们……”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问，娘娘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没事的时候，就做自己分内的事情，记住，娘娘对咱们的情分，可不是别人能比的！” 这是忠告，也是警告，云婕妤进宫，一共带了六个人，曼露曼霜，三个二等丫鬟，还有一个奶妈妈，最近最出风头的那个二等丫鬟，叫杏雨，论心机，曼霜完全不是对手，曼霜的高傲是表面的，右相嫡女打小的贴身丫鬟，比一般的小户人家的女儿过的还好，云婕妤虽然脾气不是很好，可也不是苛刻的主子，曼霜打小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杏雨却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表面柔顺，也没脾气，可漫不经心的说出一句话，却能直中云婕妤的内心，曼霜和她一比，自然逊色了不少。 既然都是伺候的，若是杏雨有本事，曼露也不拦着，可若是踩着曼霜往上爬，那她可就不能忍了。 这天的晚饭，是曼露亲自端进去的，云婕妤侧身的躺在榻上，斜晖星星点点的印在她的身上，淡黄色的光柔柔的洒在她身边，整个人说不出的慵懒，都说沫楹是第一美人，可云婕妤的五官也很好看，只是气质太过霸道，除了在皇上面前，云婕妤很少会露出小女儿的神态。 “娘娘，该用膳了！” “嗯！”云婕妤慢慢从榻上起来，一旁的杏雨赶紧跪下帮她穿上鞋子。 云婕妤没有走到桌前，反而在厅前的榻上坐下，说道：“杏雨你先下去吧，曼露你留下！” “这几天，可有什么消息？”从曼露手上接过杯子，云婕妤抿了一口，问道。 “回娘娘，一切无事。” “沫美人那里……” “沫美人封赏那天，皇上在朔鸳宫用了晚膳，沫美人也在，不过，皇上并没有留宿，这些天，沫美人倒没什么动静，但是淑妃娘娘打发人去了不少次，送了不少东西！” “她倒是聪明，知道抱紧淑妃这棵大树靠近皇上。” “淑妃也奇怪，这些年她不与任何人交好，这次对沫美人，倒是热情。”曼露看了看云婕妤，又说道：“沫美人就住在淑妃那里。” “静斋扩修，淑妃留她住下，也正常，省了我们不少事。”云婕妤不以为然的说道。 曼露想了想，声音低了几分，说道：“听曼霜说，不是最近，是……年前就住在淑妃那里了，年节的时候，沫美人抱病，好像就是在淑妃那里养病的！” “什么？”云婕妤一惊，厉声问道。 第三十七章 云子悠入宫 “淑妃那里，我们的人实在安排不进去，我们也不敢打听，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年前，您要曼露送些东西给沫美人，曼露去了几次，静斋一直没人，后来曼露去尚衣局取年下的衣服，听说淑妃娘娘给沫美人也做了几身，直接送到了朔鸳宫。而且，当时沫美人还是宝林，衣服和饰品却是按美人的级别做的！” 云婕妤的脸色越来越沉重，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杯子，沉声问道：“为什么现在才说？” “奴婢也是刚知道的，年前曼霜要说的，可是杏雨……”曼露垂下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事她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刚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可她也没说谎，年前事忙，云婕妤交代曼霜的事情，都是些不重要的，近身都是杏雨，杏雨表面上客客气气的，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 沫楹封赏美人，也算是正经主子了，虽然住不了好的宫殿，但是一般的宫殿，也能得个偏殿，可沫楹却以养病为由，不愿离开静斋，既然升了位分，相应的配置自然都要提高，又加了四个丫鬟，四个粗使丫头，两个侍卫。 沫楹心里想着暗道，宁可不要这些人也不愿离开静斋，沐萧只好把静斋一面的侧墙打掉，并着相邻的两个院落，一并给了沫楹，只是这名字还叫静斋，面积却大了五倍都不止。 宫里人多，效率就是好，两天的功夫，新的住处便收拾妥当了。 这些天一直住在朔鸳宫，淑妃娘娘照顾的很周到，沫楹心里说不出的感激，明天她就要搬回自己的地方了，这天晚上，沫楹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算是谢礼了。 “你病刚好，这么劳累做什么？”淑妃看着满满一桌子饭菜，边说边拉着沫楹坐下。 “随便做几道菜，哪里就累着了？这些天承蒙娘娘照顾，这杯酒，臣妾敬娘娘。”说着，沫楹拿起杯子，亲自斟了两杯酒。 淑妃赶紧拦着，“你才醒，不能喝酒！有个心意就好了！” “娘娘放心，这是我自己酿的果酒，不上头的！” “自己酿的？” “是啊，原本留着过年喝的，这一觉睡的，直接把年睡过去了。”沫楹一说，自己都乐了。 淑妃细细品了一口，称赞道：“这味道不错，不呛口，味道也清甜。” “娘娘喜欢就好，这次只是实验，没想到成功了，改明儿安顿好了，我多做些，给娘娘也送些！” “那敢情好，不过也别累着。”看着桌上的饭菜，有好些是自己没见过的：“这都是你做的？” “随便做的，娘娘别嫌弃，尝尝这个，这个是糖醋排骨，我的拿手菜！”说着，沫楹用加了块排骨放在淑妃碗里。 排骨刚一入口，淑妃便喜欢上了，“前些天陪孙姑姑吃饭，孙姑姑那里也做了这个，我吃了很喜欢，可孙姑姑说不如你做的十分之一，今日尝了，果然如此！” 孙姑姑？淑妃居然也认识孙姑姑，而且很熟的样子，沫楹对淑妃越来越看不懂了，她对自己好，却又是很单纯的对自己好，不拉拢，也不算计，这难道就是宠妃的自信？ “娘娘喜欢就好，待会我把做法告诉珠玉，哪天娘娘想吃了，也方便！” “难怪孙姑姑喜欢你，我也越来越喜欢你了！” “啊？”沫楹有些摸不着头脑，给个菜单就喜欢了？ “孙姑姑说，和你在一起很自在，我也这么觉得，在宫里待久了，越来越觉得不安全，越来越觉得不像自己，可你却让我感觉回到了从前！” “娘娘既然还能想起从前，看来也是没什么变化的，真变了的话，哪还有什么以前和现在？” “你别总娘娘娘娘的，我都不叫你沫美人，你也不用这么客气，没人的时候，就叫我月姗姐吧！” “月姗姐？”杜月姗，是淑妃的本名，其实，沫楹很讨厌后宫中姐姐妹妹的称呼，又没什么关系，只因为一个男人，整日假兮兮的姐姐妹妹，想想就觉得恶心，可淑妃这么一提，沫楹莫名的喜欢这个称呼。 “行，既然月姗姐这么说了，我也不矫情，要不是您位分太高，我还真想交你这个朋友。”说着，沫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淑妃陪着饮了一杯，问道：“地位和朋友有关系吗？” “如果是交心，自然没有关系！” 闻言，淑妃一愣，随即一笑，“说得好，真正的朋友，自然是交心的！” 这次醒了之后，沫楹对能否回去，也是真的死心了，不管她到底是沫楹还是刘园园，只要她还是她，其他又有什么关系？ 静斋新加了这么多人，沫楹自然是要多加防备，原先住的地方，改成了书房，旁边是佛堂，自然是不能动的，幸好扩大后的静斋，佛堂和书房在一个角落里，不甚起眼，沫楹又在暗道的地方加盖了个屋子，为了掩人耳目，她对外宣称，这间屋子是留着专门存放经书的，她本来身体就弱，在静斋住了些日子，反而身体越来越好，古人迷信，她便把这一切都归功于佛祖，既然佛祖恩泽，自然要好好对待，每日抄写经书供奉，也不算奇怪，为了不打扰神明，这间屋子，由之杏专门负责，外人不许进入。 云子悠入宫这天，天气很怪，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中午却又飘起了大雪，有监史说是吉兆，可后宫的这群女人却不这么认为。 入宫这天，自然要侍寝，第二天后宫众人，聚在淑妃的朔鸳宫，在沫楹看来，这后宫就像一个单位，每进来一个人，大家就要聚在一起，相互认识一番，再由最高的领导开个会，像她们这些位分低的，连发言权都没有。 淑妃照例说了几句吉祥话，皇上的圣旨便传来了，云子悠封美人，封号茹。大家散了之后，淑妃把沫楹留了下来，屋子里就她们俩人，分坐在榻的两边，沫楹抱着一本闲书，一边看，一边吃糕点，淑妃则在缝制衣服。 “今天云婕妤的脸色可不太好，云子悠可是后宫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呢！”淑妃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不舒服。 “原来你这么八卦啊！”沫楹随口答道，她根本不关心云子悠好不？ “八卦？” “啊！”沫楹挠挠头，“我的意思是，你好奇心很重！” “闲着无聊和你说两句罢了，我这宫里也没人能说这些！”淑妃看了看她，又问：“听说，云子悠和你有些过节？” “过节？”沫楹想了想，应该有吧，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破？ “你也知道，云家是什么样的地方，肯定看不上我这种小门小户的，反正我和她没什么过节，就是有过节，也是她单方面挑衅！” “我知道，你也不是惹事的，我就说想告诉你，你和她虽然都是美人，可她有封号，你没有，暗地里你就比她低了一些。” 第三十八章 侍寝 沫楹放下手里的书，又拿起了一块桂花糕，说道：“在云子悠眼里，低不低可不是位分的事情，是心里，发自内附的，她就是觉得她比任何人都高一等，你看着吧，估计啊，她连你都不放眼里。” 淑妃想了想，心里也赞同，但还是嘱咐道：“她若是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别和她有冲突，可别吃亏了。” “你放心，我心里明白！”沫楹心里暖暖的，有人护着，就是好！ “对了，今天云婕妤看你的眼神不太正常，她背地里经常欺负你吗？” “欺负倒谈不上，今天估计生气了！” “为什么？” “昨天她让曼霜给我送了身衣服，还送了副头面，说是留着今天穿，可我没穿！” “为什么不穿？不好看？” “不，好看，可以说是相当好看，面料是什么锦，我忘了，听之杏说，一年也不过三匹，头面是东珠，你说我能穿吗？” 淑妃点点头，心中了然，这云婕妤还真沉不住气，沫楹刚封了美人，如果穿的这般招摇，云子悠肯定得想歪了，轻了怀疑沫楹得宠，重了估计就是觉得在炫耀了，再加上以前的过节，沫楹以后的日子，可就真不好过了！ 云子悠入宫的第二天晚上，沐萧便派人到静斋传话，侍寝！ 刚听到的时候，沫楹整个人是傻了的，这云子悠刚入宫，云婕妤拿她当枪使，这皇上也不放过她啊，她醒来不过半月，看着是没什么事，可人还是虚的，侍什么寝啊？ 沫楹咬着牙，强撑着笑脸，委婉的对黄公公说明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可黄公公却不管这么多，只说自己是来接她的，至于其他的，不归他管。 按照惯例，沫楹沐浴后，又换了新衣服，坐着轿撵去了衍祥宫。 刚进宫门，沫楹还没来得及找借口，沐萧便说道：“刘将军急报，孤今夜有要事，既然来了，就住偏殿吧，明早再回去！” 说完，转身离开。 沫楹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屋子里，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还真tm被动。 这晚，沫楹是真的恼了，一个个不缺吃喝，整天想着算计别人，有意思吗？头脑风暴了一整晚，天擦亮的时候才刚刚睡下，这一睡，自然睡到了下午！ 未时三刻，沫楹慢悠悠的醒了过来，由着宫女侍候洗漱，又吃了些东西，刚出门便碰见了黄公公。 “小主醒了？奴才送小主回去？”黄公公笑着说道。 “皇上呢？” “皇上昨日和刘将军商讨一夜，早上直接去了前殿，还未回来！” “哦，那你忙，我随便看看。”说完，沫楹便真的逛起了衍祥宫。 如果说沫楹睡到现在才起，已经让黄公公傻眼了，可现在这幅悠闲自在的样子，那可真是完全让他傻掉了！ “小主，这……”实在是不合规矩啊，黄公公苦着一张脸。 沫楹沉思了两秒，“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奴才……”黄公公大喜，作势就要行礼跪安了。 “你别客气，我自己逛，不用你陪，我知道黄公公操劳皇上身边的大小事物，你忙，我就是随便逛逛，顺便等皇上回来！”昨天我可不想来，是你非要我来，来不来我说了不算，走不走我总能决定吧，有本事你把我扔出去啊！ 谁要陪啊？黄公公现在脑仁都疼了，昨日皇上亲自留宿沫美人，虽然皇上不在，可这也是大大的恩赏，原想着这位小主肯定会不一般，早上他也不敢去喊，这个主子倒好，一觉睡到了下午，睡也就睡了，好容易趁着皇上没回来，您还不麻溜的回去吗？如今倒逛起了院子，还顺便等皇上？顺便？ 黄公公侍候了皇上这么年，脾性也是知道一二的，即使是最宠爱的淑妃，也没这么猖狂过，可见惯了后宫众人兢兢战战的样子，冷不丁的出了这么一个不按套路的，黄公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沐萧回来的时候，沫楹正拿着蜂蜜引蚂蚁，断断续续倒了不少蜂蜜，引来了不少蚂蚁，沫楹拿着树枝，将这些蚂蚁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玩的不亦乐乎。 沐萧和苏墨轩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沫楹身后的黄公公，只这么一眼，黄公公那悬了一天心，立刻抽抽了。 “皇上……”黄公公原本不用行跪礼的，可沐萧的眼神太可怕，不自觉的便跪了下来。 听到声响，当事人才缓缓抬起头，扔下手里的树枝，慢悠悠的行了个行。 “你怎么还在这里？” 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沫楹觉得无趣极了，明明好奇，明明不高兴，偏偏装成一副我不在乎的样子，不在乎你别看我啊，你直接走啊！ “臣妾自然在等皇上啊！” 那声音柔柔的，配着沫楹的神态，真真勾人。 如果不是她眼底的那丝不屑，沐萧还真能信上一分。 一旁的苏墨轩，却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皇上劳累，不如让臣妾为您沏壶茶润润嗓子吧！” “也好！”沐萧倒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看着沐萧进了屋子，沫楹又重新蹲下，把剩下的蜂蜜全都倒在树根下，原本已经散去的蚂蚁，又都聚了起来。 “小主，皇上平日里喜欢……” “黄公公！平时没事的时候，多拿些蜂蜜，给每个树根下放一些，你说这大冷的天，蚂蚁饿着，多可怜？” “啊？” 沫楹不理已经傻掉了的黄公公，端起宫女为自己准备的茶壶，慢悠悠的进了屋子。 今天的气温虽然回温了不少，但毕竟是冬天，茶水早就冷掉了，沐萧端着一杯冷茶，又看了看一直微笑着的沫楹，一饮而尽。 “沫美人的茶，还真不一样。” “皇上既然喜欢就多喝一些。”说着沫楹便要再为他加水。 沐萧抬手拦住，“沫美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哪里？还是上次落水，脑子真的摔坏了？” 沐萧本就不是纵容的人，沫楹今天的种种反常，早就触了他的底线。 “瞧皇上说的，臣妾以为您会高兴呢？” “孤何来高兴？”沐萧蹙眉。 “臣妾在向你展现臣妾的价值，不是吗？” “价值？沫美人的价值就是喂蚂蚁？” “喂蚂蚁是附带的，可以积福啊！” “沫美人！”沐萧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很好，沫楹今天圆满了，要的就是沐萧生气，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瞧皇上今天火气大的，再喝杯凉茶吧，虽然冬天喝凉茶的不多，可您这屋里暖和，不怕生病。”说着，沫楹又为他倒了一杯。 “沫美人有心了！”沐萧玩味的看了看因为时间太长而变色的茶水，又是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安耐住心中的怒气，沐萧说道：“沫美人留下就是为了替孤泡杯凉茶？还是为昨晚孤没能留下来而遗憾？” 第三十九章 合作 遗憾？沫楹真想用手里的茶壶砸他。 “臣妾方才说了，臣妾留下是为了展现自己的价值，看来皇上也很认可呢！若是皇上今夜还留臣妾住在偏殿，臣妾也愿意，只希望能将臣妾身边的贴身宫女之杏叫来，皇上这边的人，用着可不习惯呢！只是……”沫楹先前的语气还很娇媚，到最后，却又面露难色，接着慢慢说道：“只是底牌用的太快，不知皇上可想好退路？” 沫楹今天是豁出去了，既然老老实实的沫楹做不了，那就做火力全开的刘园园好了，不就是棋子吗？一个也是当，两个也是做！与其背地里让人算计，不如她主动出击，皇上也好，云婕妤也罢，姑奶奶她不装了！ “你……”沐萧砰的放下手中的杯子，还未发火，就又被沫楹抢了先。 “臣妾错了，皇上要什么退路？以皇上身份，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而皇上想的，不过是以最小的代价，哦，不，是没有代价，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 屋内，出奇的安静，沫楹就这么静静站着，沐萧则直直的盯着她。 明明表面上是波澜平静，这静止的画面，俊男美女，说不出的浪漫，如果忽视掉两人眼底的波涛汹涌，还真像偶像剧的剧照。 沐萧突然很喜欢她这个样子，仿佛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一时间也忘了生气，声音也柔了几分，“你想怎么样？” 闻言，沫楹嘲讽的笑了笑，她能选择吗？她想出宫，可以吗？她想替沫楹保全沫家，可以吗？她想无拘无束的生活，可以吗？ “臣妾想安稳度日，可以吗？”沫楹最终还是屈服了现实。 “你为什么进宫？为什么站在孤面前？安稳？可不是别人给的！” 沫楹心中一沉，他是对的，安稳？即使是对面的这个男人，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恐怕都无法享有的安稳，她又凭什么能得到？ “你明知道，自打我进宫一来，我从未做过什么？” 沐萧撇开视线，不再看着她，他自然知道她是无辜的，可当她选择进宫的那天起，就注定和云家脱不了关系，注定无论她怎样安分，都过不了她要的日子。 “既然不打算做什么？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沐萧反问道。 “皇上在问我吗？”沫楹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我曾经也以为，消沉对抗是最好的方式，不是为了报复，只为了不愧对自己的心，可经过这次落水，我想清楚了，我凭什么要逆来顺受的容忍这一切？我做错什么了？投错胎了吗？也许你认为，当初我选择进宫就选择了接受现在的一切，你错了，我选择进宫，是为了我的家人，是为了我在乎的人，我原以为，我可以为了他们牺牲一切，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 “这么说来，沫美人是来投诚的？” “不，我是来合作的！” “合作？”这个回答让沫萧有些好奇。 “没错，大家都知道，我进宫是为了帮云婕妤，也可以说是帮云家。” “接着说。” “云家对皇上来说意味这什么？皇上应该比我清楚。” “说来说去，沫美人的价值，孤还是没有看到。” “皇上有没有看到我的价值不重要，重要的是，云子悠进宫，让我看到了皇上的退让和无奈。” 沐萧心头一紧，表面上却看不出有任何变化，“美人入宫，孤何来无奈？” “是吗？也罢，皇上高兴就好！”沫楹无所谓的笑了笑，原主身体本来就不好，前些日子又在那么冷的天里落了水，体内的寒气又重了几分，虽然一直养的很好，可还是虚了些，今天在院子里逛了一个多时辰，又站着说了这么好一会话，确实有些吃不消了。 看得出，沐萧并没有心动她的提议，反而是很好奇，也是，自己说的这么一番话，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惊世骇俗，他没有从一开始产生排斥，已经让沫楹很满意了，不信任没关系，只要有新鲜感，她就还有希望。 “臣妾前些天落水，也不知是不是磕着哪里了？最近身边的人常说，臣妾经常神志不清，胡乱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事后又都会不记得，再待下去，恐怕臣妾又该犯病了，臣妾先行告退的好！” 看着眼前的人盈盈一拜，她似乎又瘦了，低头垂目的样子，明明是那般楚楚可怜，可沐萧就是没有怜惜的感觉，以前觉得她是只小老鼠，现在看来，她倒是一只小猫，不高兴的时候，也会亮一亮自己的小爪子。 “沫美人今天说的，可不像是发病，孤还没有答应，沫美人就这么走了？是太过自信还是底气不足？”沐萧今天心情越来越好，对她，也越来越感兴趣。 “皇上既然无心，臣妾也不请求，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合作这种事情，自然是要找有缘人！” 沫楹轻飘飘的回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呵呵，果然什么都得留一半。 沫楹出了衍祥宫，并不急着回去，先慢悠悠的晃到了云婕妤那里，得了一堆的好东西，又换了身衣服，带着之杏去了孙姑姑那里。 之前落水的事情，孙姑姑在沫楹醒了之后才知道，嘴上埋怨了她不少次，可补药什么的给的毫不手软，前几天和淑妃饮的果酒，她还留了半坛子，原想是留给自己的，可今天一个人从衍祥宫出来，独自在宫里晃悠，她突然想家了，随即决定带着果酒去蹭饭。 “你看看，又瘦了，人家都说冬日里养人，怎么你就这幅模样？”这是孙姑姑每次必叨叨的话题，想当年刘园园为了减肥，可是吃尽了苦头，费劲了心血，结果也没什么效果，如今真瘦成了纸片人，倒有些怀念那时候的刘园园了。 “哎呀，孙姑姑，哪有瘦，我就是骨架小，再胖也看不出来！” “不行，你这样我可不放心，前些日子的药膳也没什么效果，我得再找御医问问，让他多出几个方子，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能生养孩子？” “咳咳咳……”嘴一直没闲着的沫楹，一听这最后一句，瞬间噎着了。 狠狠的喝了几大口，嗓子里的食物好不容易咽了下去，一抬头便对上了孙姑姑那双别有含义的目光。 “孙……孙姑姑，我……我是来吃饭的！”沫楹有些头大了。 “行了，跟姑姑还害羞，你和皇上都是好孩子，姑姑心里高兴着呢！” 沫楹无语了，您高兴什么？您家皇上老有心机了，您造吗？ 第四十章 丽娘 衍祥宫内，沐萧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沫楹带来的那壶凉茶也已经被他喝完了。 “你说这沫美人也真大胆，就这么回去了，也不怕我们处理了她？”下午的事情，苏墨轩已经知道了，也知道她离开衍祥宫后的事情。 “她有什么怕的？那条密道还在，她可以跑啊！”沐萧淡淡的回答。 沐萧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如果出走是最好的办法，她也不用如此冒险了，好在苏墨轩心大，没有多想，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被孙姑姑当猪似的喂了一个晚上，沫楹足足在外面转了一个时辰消食，夜晚的风呼呼的吹着，脑子倒清醒了不少。 “之杏，我昨晚侍寝，后宫有什么反应？” “小主放心，您交代的事情奴婢都记着呢，别人倒没什么，就是云二小姐……哦，不，是茹美人，听说气的不轻呢！” “云子悠和她娘比起来，可差的远了！” 沫楹冷哼了一声，虽然自己作死落了水，可醒了之后，原主以前的记忆竟然也慢慢浮现在她脑中，虽然还不全面，但也比以前什么都不知道要好的多，沫楹敢这么嚣张的摊牌，自然也是因为有底气。 “可不是吗？今天茹美人从太后处出来，正好碰到楚才人，楚才人仗着自己进宫最早，喊茹美人一声妹妹，茹美人当场就恼了，居然让侍女掌嘴，还罚跪了两个时辰，楚才人可是被抬回宫里的！” 这云子悠可比她想象中的没脑子多了，后宫中虽然姐妹相称，但也不全是因为位分，大家心里都明白，后宫靠的是圣心，可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云子悠刚入宫，虽然有个本家姐姐，可关系又不好，也没什么用，太后是姑妈，可太后比谁都精，宝压谁身上，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再说了，自己没本事，靠谁都没用！ “淑妃那里……”沫楹还是问了，如果说和皇上合作，最让她担心的人，就是淑妃了，她现在和淑妃的关系是要好，可还没好到什么都说的份上。 “淑妃娘娘今天照旧送了补药，并无异常！” 打那天以后，沐萧再没有找过她，只是隔三差五的会送些小东西过来，对，就是小东西，有时候是他的一副字画，有时候是提了诗的帕子，有时候也会送些吃食，总归都是那种不怎么值钱却让人想入非非的东西。 “小主，你说皇上想干什么？再这么下去，茹美人没动静，其他人都该坐不住了！”看着黄公公送来的食盒，之杏不解的问道。 沫楹放下手里的书，对之杏笑了笑，“皇上这是找台阶下呢！” “找台阶？”之杏不懂，这难道不是示好吗？ “行了，别琢磨了，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主是说咱们这次新分来的人吗？她们的活都是奴婢按照你的吩咐安排的，做起来也算尽心。” “昨天去给孙姑姑送蛋卷的是叫丽娘吧！明天你多留意着她，晚宴的时候，也带着她！” “丽娘？她虽然话不多，但人很和善，做事情也尽心，小主是怀疑她了？” “不是怀疑，咱们的计划必须万无一失，整个皇宫，我除了你谁都不信，至于静斋里的人，我必须一个个的试探。” 之杏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沫楹拉过之杏，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声音又放低了几分，“经阁里的暗道，一定不能暴露，我实话告诉你，皇上的举动，是要分两层看的，他眼下不动咱们，不代表永远不动咱们，我们和皇上合作，也是一时之策，我们必须要在皇上干掉云家之前替沫家找好后路！” 之杏脸色一变，“可……可我们有什么后路？老爷他……” “先别管我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治好哥哥的病，找到神医，皇上这边，我们既要拖着，又要让他认识到我们的重要！” “可是这样太难了，我们和皇上合作，皇上又不傻，如果暴露了，我们……不……是沫家……也会受到牵连的。”之杏越想越害怕，这简直横竖都是死啊。 “你以为我们不跟皇上合作，沫家就没事了吗？如果不合作，我们就是活活等死，合作，还能拖点时间为沫家打算，反正你记住，但凡关于我的事情，哪怕别人问的是最小的事情，你都要小心回答！” 之杏的脸变了又变，一个劲的点头。 沫楹心疼的拍了拍她，安慰道：“行了，别怕，我们还有密道呢，大不了一走了之。” 之杏这才想起密道，眼睛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小主，反正我们有密道，不如我们走吧，带着姥爷夫人和少爷一起走。” “傻丫头，我们走了，亲族怎么办？再说了，我们又没错，为什么要跑？一辈子心惊胆战，你真的希望吗？”沫楹搂着她的肩膀问道。 “小主，奴婢不怕死，只要和小主一起就好了。”之杏坚定的说道。 沫楹笑了笑，搭在之杏肩膀上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放心，我们会没事的，你不要想这些，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嗯！”之杏点点头。 “好了，去把明天云婕妤生日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如果不出意外，皇上明天会给我们答复。” 之杏走后，沫楹靠在榻上，拿起手上的书，才翻开，便微微一笑，云婕妤生日，应该很有意思吧！， “丽娘你是哪里人啊？”去宴会的路上，沫楹随口问道。 “回小主，奴婢原家是在云罗山底下的，六岁的时候发生了洪灾，一路跟着父母乞讨来了都城，后来又被人贩子拐了去，几经转手，受惊折磨，奴婢受不了便跑了，稀里糊涂上了宫里嬷嬷的车，就进了宫，当了宫女。” “你也是苦命人。看你手上有不少老茧，以前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你放心，以后在我这，只要忠心，我虽不能保证你们高人一等，但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沫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丽娘，她长的只算清秀，声音有些沙哑，方才说话的时候，尽管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可说到被拐卖时，眼底还是划过一丝恨意，沫楹相信她没有说谎，但更相信，她没有说到重点。 第四十一章 云婕妤生日 前朝云鸿最近又立了战功，后宫云婕妤隐隐有着超越淑妃得宠的节奏，沫楹单手托腮，看着云婕妤穿着华服，坐在太后身边，时而与太后说笑，时而为太后布菜斟酒，看似和乐融融。 沫楹这次的位子，居然和淑妃一起，也就是说，是离皇上最近的，新进宫的茹美人，位子在自己的右后方，虽然位置也不错，但同是美人的沫楹在她前面，多少有些不太好看，也引了不少贵女的侧目。 至于其他人，还是和上次一样，挤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 淑妃见沫楹频频回头，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沫楹长叹了一口气，“我在怀念……” “怀念？” “怀念我逝去的大餐！” “大餐？” 沫楹撇撇嘴，问道：“你以前每次碰到这样的日子，都是就这么坐到结束吗？” “不然你还想怎样？”淑妃奇怪的反问道。 “不觉得无聊吗？” “不啊，今天的舞娘跳的很好啊！听说这舞是边外传来的呢！” 沫楹看着正中心的圆台上，一群舞娘随着乐曲偏偏起舞，一个个确实条顺盘亮，眼神勾人，可她又不是个男的，实在没觉得有什么看头！ 见淑妃饶有兴趣的样子，沫楹只得仰天长叹，好吧，我是个俗人，欣赏不了如此有内涵的艺术。 又过了一会，沫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饿吗？” 沫楹指了指案桌上的饭菜，看着还真是可口，这应该是淑妃的标准吧，自己好不容易沾次光，居然还只能看不能吃，想想就觉得憋屈！ 淑妃一愣，随即抿嘴笑了笑，“说了这么多，原来你是馋了！” “当然了，我午饭吃的不多，现在正饿着呢，要是没东西吃也就算了，可美食就在眼前，还不让吃，太惨无人道了吧！”沫楹委屈极了，升了位分，惹了不少妒忌不说，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还不如以前坐在拐角处呢！ “其实也不是不能吃，你看皇上不就在吃东西？只是这膳食大多油腻，当着众人吃这些不雅观，所以大家才不吃的，你要是真饿了，就吃些叶子糕吧，”淑妃拿了块糕点放在沫楹碗里，又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吃的时候注意仪态！” 沫楹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不要，膳房的糕点，做的还没我做的好，吃了更难受！” 淑妃好笑的摇摇头，她此时样子，就像一个吃不到糖果的孩子，粉红色的樱桃小嘴微微嘟着，虽然朝着圆台望去，可眼神却时不时的留恋一番膳食，偏偏还要做出这么一副傲娇的样子，真真像个孩子。 其实，沫楹刚进宫的时候，淑妃便注意到她了，不是因为她第一美人的称号，而是她那淡漠而又无望的眼神，那时，她还只是充仪，可依旧是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女人，沫楹侍寝后的第二天，去她宫中见礼，她话不多，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她的神情淡淡的，举止也很小翼，不说话的时候，连头都不会抬起。 那时的后宫，人比现在少，也就六个人，云婕妤、楚才人、张才人、尹宝林、柳采女和自己。沫楹的到来，多少给后宫带来了压力，既是第一美女，又是跟着云婕妤一起长大，看着骄傲的云婕妤，大家已经自行脑补了沫楹的样子，起初大家也很小心，渐渐地，皇上对她也没什么不同，整日里她一个人关在屋里，除了她和云婕妤，其他的四人像是结了联盟一般，时时排挤她，就连位分比她低的柳采女都敢时不时的酸几句，而沫楹听到后，也只是把头低的更深罢了。 知道她过的不好，淑妃时不时会补贴她一些。三五次后，沫楹便借口生病，躲着不再见人了，淑妃知道，她是在躲着自己呢，原本对她的好，也只是建立在同情上，自己不过是可怜她和曾经的自己相似罢了，见她不识好歹，自己也不再管她，听说她后来得罪了公主，日子过的更差了，可她却没了帮她的心思！ 没想到自己会救她，更没想到她的性子变成了这般，淑妃左右想不通原因，又不敢问太多，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哎，你说云婕妤的生日怎么办的这么大？也太……奢侈了吧！”其实沫楹想问为什么一个婕妤过生日比她淑妃去年的生日还要好？可又一想，去年生日的时候，淑妃刚失了儿子，便赶紧换了种方式问。 “云婕妤代表着云家，云婕妤的生日也是太后做主办的，太后是想给云家抬脸面呢！”淑妃轻轻的回答。 “还抬？放眼全国，无论是财力还是势力，还有谁能超过云家？再抬，他们岂不是要……”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淑妃重重掐了沫楹一下，声音又低了几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你是不要命了！” 沫楹低着头，揉了揉又红又痛的手腕，委屈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好奇！” “你想到的事情，云家是不敢做，可当个国丈，右相还是敢想的！”淑妃附耳说道。 沫楹眨眨眼，也附耳说道：“右相何止是想，简直是摆到了明面上，两个女儿都送进宫，这可是双保险！” 淑妃低头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沫楹看了看笑的格外灿烂的云婕妤，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茹美人，不禁摇了摇头，这右相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女儿教成这样也就算了，自家权势这么高，还想要个国丈？呵呵，你当了国丈全国第二，不当国丈还是全国第二，有意思吗？ 虽然只是坐了一个多时辰，可宴会人多，少不了要拿捏些样子，时间一长，腰背自然不舒服。 沫楹一进静斋便吩咐之杏准备热水，可刚换下衣服，卸了头饰，人还没碰到浴盆，苏墨轩便带着人来了，沫楹看着自己散落下来的青丝，咬咬牙，只好又重新装扮起来。 “苏侍卫久候了！”沫楹边说边坐在另一边的石凳上，又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沫美人客气，是我来的不巧，打扰了美人，美人这里的茶点可比以往好了很多，但味道可差了不少呢。”苏墨轩大大方方的吃着茶点，今天她们坐了一晚上，他可是站了一晚上！更累！ 第四十二章 再次出宫1 “苏侍卫这是怪我没亲自动手了？” 现在她已经是美人了，下面伺候的人也不敢再亏待她了，跟以往什么都要她和之杏自己动手相比，现在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别，我可没这福气，沫美人亲自泡的茶，那可是皇上才能喝的。再说我今个来也不是为了这些吃的！”苏墨轩揶揄道。 起身弹了弹衣服，掏出一个锦盒，递了过去，说：“皇上赏的。” 沫楹接过盒子，是块半玉，心中了然，这算是和皇上达成协议了吧，但还是忍不住挖苦几句：“皇上总算舍得给一个能带出门的了，前些日子送的东西，我想带出去显摆都没什么机会！真是可惜呢！” 苏墨轩笑意更甚，“我来的时候就跟皇上说，这可是个苦差事，皇上还不信，瞧，我累了好几天，皇上刚开口我就巴巴的送来，连一个晚上都没忍心让沫美人等，如今沫美人还不领情，真是让我伤心啊。“ “呦，苏侍卫辛苦了，要不我亲自下厨给您做些吃的？我最近可研究了不少新菜，要不您先尝尝，提提意见？” “别别别，”苏墨轩赶紧摆手，知道沫楹手艺好，可这种情况下她做出的东西，不要说难吃，能不能吃还是个事呢！ “行了，我也不绕弯子了，这块半玉，是洛神医留下的，云婕妤已经动用云家私卫帮你找洛神医了，想必也快找到了，但洛神医性子古怪，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愿意帮你哥哥看病，到时候你拿着这半玉给他，他自然会帮你的！”见沫楹有些想歪了，苏墨轩这才开口解释。 “这……这……”沫楹傻眼了，这半玉的一边切割很粗糙，而且花纹对称，一看就是将一块玉佩一分为二所致的，而且还是人为分割的，她原本以为这是皇上同意和她合作的暗示，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 “你确定洛神医见到这玉会帮我？连诊金也不要？”沫楹不敢相信的问道，除了找到洛神医，高昂的费用也很让她头疼。 苏墨轩瞥了她一眼，“当然，不过你可收好了，就这么一次机会，如果丢了，可没第二次了！” 沫楹点点头，也不追问什么，赶紧把半玉贴身收好，讨好的为苏墨轩倒了杯茶，笑的很开心，“辛苦你了，下次我做些好吃的，亲自给你送过去，你不是爱吃鱼吗？其实鱼的做法很多，什么酸菜鱼，水煮鱼，蒜爆鱼……” “行了行了，你这越说我越饿！”苏墨轩本来就是个吃货，光听这菜名就直流口水了。 “呵呵，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别的不好说，吃的，一定让你满意！” “那行，东西送到了，既然沫美人满意，那我就先走了，皇上那还等着我回话呢！”苏墨轩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冲着沫楹眨了眨眼。 “满意满意，”沫楹喜笑颜开的说道，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皇上可有什么交代？” “沫美人这几日只管好好待着就行！” 苏墨轩是外男，又是晚上，为了避嫌，两人一直是在院子里说话，苏墨轩走后，沫楹也不急着进屋，就坐在石凳上把玩这那块半玉。 “小主……”之杏拿了个披风出来，一边为沫楹系上，一边问道：“苏侍卫怎么现在过来了？是不是皇上他……” “皇上暂时算我们自己人了！” “啊？”之杏一愣，“那就是说……” “别高兴这么早，”沫楹直接打断之杏的幻想，又把半玉递给她，“有了它，洛神医一定会救哥哥的！” “真的？”之杏眼中带着狂喜，隐隐还有一些泪光，嘴里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少爷有救了……” 沫楹看着兴奋的有些不知所错的之杏，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之杏是喜欢哥哥的吧，每次只要提到哥哥，她眼底流露出的感情，是那样的简单而又炽烈！可在这个门第重于一切的社会，她的喜欢，永远也只能放在心里。 “小主……你怎么了？”之杏被看的毛毛的。 “啊……”沫楹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撇过头，轻咳了一声，“这玉佩你收好，就藏在……藏在佛像下面吧！” 既然苏墨轩说好好待着，那她就好好待着吧！反正她身子弱，就是一个月不出门，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沫楹如今再也不用成天防备着什么，住的好，吃的好，可谓是容光焕发，精神百倍。只是成日里待在院子里，她早就烦了，更何况还有那么一条密道成天引诱着自己。 沫楹想出宫的事情，和之杏提了好几次，都被无情的驳回了。 上次出宫，到现在还让她记忆犹深，那一天一夜的惊吓，之杏可不想再感受一次。 “好之杏，我保证，晚饭之前一定回来，求你了！”沫楹抱着之杏的胳膊撒娇道。 “不行，小主身子刚好一些，万一出去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怎么会有事，我已经好了，再说我成日被关着，这才容易生病呢！你看看，我都瘦了呢！” “那也不行，除非你让我跟着你！”沫楹已经缠了她好几天了，之杏看着沫楹一天比一天吃的少，人也消瘦，早就心软了，只是一想到沫楹的安全，就是再软的心也硬了。 沫楹有些为难，要是以前还好说，可现在静斋的人多了，她俩一起消失一天，实在是说不过去啊！再说没有自己人接应，她也不放心啊。 “好之杏……我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你最爱的麻薯？还有萝卜干？我统统给你买回来好不好？” “不行，你不让我跟着，说什么都不行！”之杏这次是铁了心了，自顾自的拿起针线筐，开始认真理丝线，这可是蚕丝，颜色又亮又润，新衣服上用这个刺绣，小主穿着一定好看。 这天的晚饭，沫楹直接连吃都不吃，之杏也不勉强，听话的把晚膳收了起来，气的沫楹在后面直跺脚。 第四十三章 再次出宫2 第二天天刚亮，沫楹站在院子里，看着已经冒绿芽的柳树，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我没办法才告诉你的样子：“其实我实话给你说吧！我出宫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虽然我是很想出宫透透气，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我想去打听一下哥哥的事情，顺便看看家里怎么样了。” “少爷？” 果然，之杏上当了，沫楹又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少爷怎么？”之杏急了，赶紧抓着沫楹的胳膊，“难道，难道少爷又发病了？少爷他……” 沫楹无语了，咱俩整天一起，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你别急，哥哥暂时没事。”沫楹拍了拍之杏的手背，安抚道：“你也知道，哥哥如今在湘南军，湘南军里有谁？云鸿啊！云家的嫡长子！云婕妤的亲哥哥！云婕妤表面示好，谁知道她背后做了什么？洛神医是那么好找的吗？万一云婕妤找不到，又怕落我们口舌，下黑手怎么办？哥哥在前线，想出个意外还不容易？你说我们既然有机会出去，我能不去看看吗？” 沫楹说的一板一眼的，直接把之杏带进沟里了！前几日苏墨轩说云婕妤动用了私卫找洛神医，又说应该快找到了，想来哥哥是无碍的，但为了出宫，也只有对不起哥哥您了，谁叫哥哥您魅力大呢？ “是，是要看看，”之杏频频点头，但心里还是担心沫楹，“可是您一个人……” “你放心，我打听了情况就过来，不会贪玩的！” “可是……您现在美人了，就这么回府会让家里怀疑的，万一……” “哎呀，你傻啊，你忘了有王婆婆了？我找人去家里把王婆婆叫出来，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对对对，有王婆婆，她现在管着家呢，肯定什么都知道。”之杏松了口气，表情也放松不少。 “那行，待会吃过饭，我找个借口去经阁抄经，你可要给我守好了，谁来都不能放进去？明白吗？” “你放心小主，为了少爷和您的安全，之杏什么都不怕的！”之杏赶紧说道。 上次回来后，沫楹缠着之杏做了几身男装，今个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只是这一穿上，沫楹倒觉得奇怪的很。 “你能看出我是女的吗？”沫楹傻傻的问道，镜子里人儿，唇红齿白，小腰盈盈，怎么看怎么都像个女的。 “啊？”之杏挠挠头，小主本来就是女的啊，什么叫能不能看的出呢？ “算了，还是拿上次穿的那件吧！”沫楹放弃了，原本还想低调一些，可穿成这样更显眼好吗？ 说是沫府，可门脸也不比稍稍有钱的人家大多少，如果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谁，大家一定和当官的联系不到一起，其实说是做官，莫老爷也不是什么官，既没有实权也没啥银钱，否则也不会把柔弱的女儿送进了宫，有病的儿子送到了前线。 沫楹进了沫府斜对面的酒楼，挑了个靠窗的雅间，看着刚才她花了十个铜板找来的小乞丐，敲了敲沫府的门，门里出来一位穿着紫裙的老妇，远远的望去，虽然看不清她的样貌，但沫楹的心砰砰直跳，这是王婆婆吧！那个从小带大原主，又无比疼爱的王婆婆。 那老妇接过小乞丐手里的包裹，连连点头，双手反复摸搓着手里的东西，正要关上门的时候，又叫回了小乞丐，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里面的银钱一股脑的倒给了小乞丐，沫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王婆婆的高兴是那么的明显。 原本之杏列了一大串的清单，现在她们日子过得好了，自然希望家里也好，但这是第一次，沫楹交代不能带的太多，王婆婆会起疑，家里的父母也不敢让他们知道，母亲还好，就父亲那刚直的性子，不肯要女儿的东西也就算了，知道女儿私自送了东西出来，恐怕也是要训斥了，和之杏思量了半天，还是觉得只见王婆婆一人便好。 直到现在，沫楹还是不太敢直面沫家人，心里发虚不说，人她也不太能分清，不知道是原主太久没见家人，样子有些模糊，还是现在的自己自带了前世刘园园的脸盲症，总归她就是记不得他们的样子！只有一个熟悉的轮廓。 在沫府外徘徊了半天，找来的小乞丐已经有些急了，再三催促下，沫楹还是把包裹交给了他，交代了几句后，这才躲进了茶楼。 又在街上闲逛了几圈，这次比上次热闹的多，正好赶上一个大集，摆摊的人也多了不少。 现在的白天还是有些短的，买了几包之杏喜欢的糕点，又去书局买了几本杂书，沫楹悠悠的往回赶。 走到西城的一个拐角处时，沫楹突然停下脚步，一个小小的身躯蜷缩在夹角，身子也颤颤的，这不是刚才那个小乞丐吗？怎么才一会功夫就成了这幅样子？衣服被撕成了条条，隐隐有些血迹，脸上更是红肿不堪，一看就是被揍了。 “你……怎么了？”沫楹缓缓蹲下，问道。 小乞丐一看是她，神情慌乱了很多，身子也抖的更厉害了，“我……我没钱了……是……是那婆婆自己给我的，不……不是我要的，我……我真的……没……没钱了……” 沫楹知道他误会了，掏出帕子，递给他，“擦擦吧，我又不是来要钱的，你怎么这幅样子？钱被抢了？” 听了沫楹的话，小乞丐放松了许多，看了看雪白的帕子，摇摇头，“不用了，我回去洗洗就好了。” 沫楹也不勉强，打开一包点心，递给他，“饿吗？吃点吧！” 小乞丐咽了咽口水，手伸了又缩，缓缓的抬头，看了看沫楹，眼里充满了防备，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沫楹翻了个白眼，把点心直接塞到他怀里，“我说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防备心这么重？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原因？” 小乞丐看着怀里的点心，香气扑鼻，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沫楹傻眼了，“那个，不用这么感动吧，你家人呢？”问完她就后悔了，这是人家隐私吧？ 连忙又说道：“我不是要打听你什么，只是随便问问，赶紧吃吧，如果……如果你不是和家人一起住，就吃完再回去吧，就算吃不完，也藏好了，万一被发现了，别人要你就给他们，反正只是些吃的，不要再为这些挨打了。” 说完，沫楹便赶紧离开了，做这种事情，她真的不擅长，现代的骗子太多，小小年纪行乞的，她见的多了，如今碰到货真价实的可怜人，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四十四章 逃避 见到沫楹平安回来，之杏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问道，“小主，您回来了！王婆婆怎么说？家里还好吗？” “啊……”沫楹挠挠头，有些心虚的说道：“那个……我没见王婆婆……” “什么？您不是说……” “我知道，我知道……”见之杏急了，沫楹赶紧拉着她坐下，“我之前确实是打算先找人把王婆婆叫出来，再和她好好聊聊，可是一到家门口，又觉得咱俩的办法不妥！” “怎么不妥了？” “你看啊，咱们之前这么商量的，见到王婆婆，王婆婆肯定会问，为什么能出来啊？我们就说拿着云婕妤的腰牌，装成宫女出来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之杏有些不解。 “表面上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你想啊，王婆婆从小把我带大，我什么脾性王婆婆最了解了，你说，以前的我，会出宫吗？” 之杏心头猛地一惊，整个人也愣住了。 “之杏……之杏……”沫楹拉了拉之杏的衣袖。 之杏看自己的眼神，从质疑到恐惧，看的沫楹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之杏……”沫楹又低声叫了一声。 “哦，小主说的对，”之杏赶紧低下头，“小主的衣服在这里，奴婢……奴婢去看看晚膳怎么样了。” 说完，之杏夺门而出。 沫楹愣愣的坐在那里，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看来，自己还是太心急了。 “之杏呢？” “回小主，之杏姑娘去浣室拿衣服了。” “之杏呢？” “回小主，之杏姑娘去给孙姑姑送糕点了。” “之杏呢？” “回小主，淑妃娘娘打发人过来，说是新到了一批锦缎，送些给小主，之杏姑娘去拿了。” “之杏呢？” “…………” “之杏呢？” “…………” 这几天，沫楹问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之杏总是忙忙碌碌的，她现在是大宫女，静斋也不缺人，可她却比以往更忙碌了，沫楹知道，她这是在躲自己！ 自己那天的一句话，她还是起疑了，曾经她以为，凭着这段日子的同甘共苦，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或者说，不管她是谁？她对自己的好，总是发自内心的吧。 自己昏迷的时候，她为了自己顶撞皇上，甚至撞墙，她虽然昏迷，可脑子是清醒的，那时候，她突然冒出一个念想，如果她把一切都告诉之杏，之杏会接受她吧！ 她不想顶着别人的名字，和自己如今最亲近的人做朋友，也不想她如今最亲近的人对自己的好，是建立在对别人的感情上的，那天，只是随口一试，却引来了她这么大的反应。 说不心寒，是骗人的，她在这里受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沫家，以她接受的教育，在尧国生存，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宫里有什么？除了利用，什么都没有，她大可一走了之。 至于原主，她一点也不觉得内疚，自己是占了她的身子，可就原主的身子，估计也撑不住那次落水，至于性子，呵呵，在后宫真是活不了几天，以前没事，不过是因为云婕妤留着她，如今，云子悠进宫，她又没什么用处，不用云婕妤动手，云子悠也不会放过她。 打重生以来，她没有一天不想着出宫，以前是没条件，如今有了密道，她能眼睁睁看着不行动，不过是想着之杏，继而想到了沫家。 之杏对她而言，不单单是朋友，更像是家人一样，关心着她的一切，陪她承担着一切，可如果，她对自己好，永远只是因为原主，那么，就算了吧，虽然自己如今就是沫楹，这么想也很矫情，可她骨子里还是刘园园，也只能是刘园园，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学着做沫楹，除了样貌她改变不了，其他的，她就是她，刘园园！ 这天，沫楹一睁眼，丽娘候在一边，这些日子，之杏虽然躲着自己，但近身的事，她还是会做的。 “小主，之杏姑娘……” “前些天，淑妃娘娘刚送了一件粉色的衣服，今天穿那个吧，待会你陪我去淑妃那里！”沫楹打断丽娘的话，淡淡的吩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即使未着脂粉，皮肤也是粉粉嫩嫩的，五官更是精致，她不得不承认，原主确实漂亮，可这漂亮，怎么突然就碍眼了呢？ “我好看吗？”沫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丽娘插簪的手颤了一下，很快回复了平静，“小主当然好看，小主可是尧国第一美人呢！” 沫楹一直很好奇，尧国和自己所学的封建社会基本相同，社会风气虽然开放一些，可未婚的女子还是很少出门的，这个年代，又没有公共的社交平台，通讯也不流畅，第一，是怎么选的呢？ 沫楹此时没心情了解，由着丽娘打扮自己，丽娘梳发的技术还真不怎么样，至少和之杏是没法比的，只挽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动作也不是十分流畅。 有段日子没见淑妃了，淑妃见她来了，很是热情，让人上了不少她爱吃的点心，又亲自倒了她最爱喝的牛乳茶。 “你又不爱喝这个，不用特意陪着我，其实你这里原来的茶也挺好的。”以前，淑妃宫里是不准备牛乳的，她原本也不喜欢，后来怀孕了，为了营养才硬着头皮开始喝，生完孩子更是连看都不看，知道沫楹喜欢，便也常常备下了。 “我看你喝的高兴，有时也想尝尝，不过这味道还是受不了，都说牛乳养人，我以前不信，可一见你倒信了！”淑妃嫌弃的抿了一口，嫌弃的推到一边。 “前些日子，珠玉也找我要了一些，说是要学学你！我就说你那是从小开始喝，现在才有这么好的气色，那丫头还和我抬杠，说是她现在开始喝，等老了，就能变成一个好看的老太太！呵呵！我就说啊，行，等沫美人来了，我再给你问问她还喜欢吃什么，到时候，沫美人是第一好看的老太太，你怎么也得成个第二，才显得我有面子！你猜那丫头干了什么？第二天就拿了个荷包过来，说是不能白白问你要了方子，送了礼，你才能不藏私，都告诉她呢！哈哈，你说这丫头傻不傻啊？”淑妃边笑边说，又从身边的锦盒里拿出一个荷包：“喏，礼我可给你了，到时候可别忘了说你的秘方！” 沫楹也陪着笑，接过荷包，一回头，透过打开的窗户，正好看见珠玉和水墨在院子里说话，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珠玉的动作很夸张，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水墨的脸上倒没什么变化，但还是很有耐心的站在那里听她说。 顺着沫楹的视线，淑妃也看到了她们，又笑了笑，说道，“珠玉永远没个安静的时候，有时候我就想啊，水墨和珠玉一直住在一起，怎么没被她烦死？” 第四十五章 再次侍寝 沫楹笑了笑，说道：“都说人与人相处，性子是互补的，水墨不爱说话，偏偏珠玉又是个闲不住的，要是都是一样的性子，月姗姐还不得烦死？” “也是，珠玉这性子我也不指望她改，要是都像水墨那样，我还不得憋屈死。” 沫楹收起荷包，眨了眨眼睛，说道：“礼我收了，至于秘方啊，我得回去想想，总不能白瞎了珠玉的心意！” 淑妃掩嘴乐了，“好好好，如果有用，我也给你绣一个，讨个秘方试试！” 俩人就这么左一句右一句的聊了一天，直到天色渐晚，太后又派人传话淑妃，沫楹这才找到借口离开。 每次从淑妃处回来，都大包小包一堆东西，沫楹看着都觉得有压力。 离静斋还有五米的地方，之杏就迎了过来，沫楹指了指身后的东西，“登记入库吧！” “小主。”之杏又叫了一声，紧走几步跟上，“黄公公方才来了！” “黄公公？”沫楹想了想，又问：“有事？” 之杏面露难色，半天才吐出两个字，“侍寝！” 沫楹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到静斋的时候，黄公公等人已经走了，关上门，屋里只有她和之杏。 “黄公公还说什么？” “没有，只说，皇上口谕，今晚您侍寝，戌时来接您，奴婢帮您收拾一下吧！” “不急，”沫楹卸下身上的首饰，说道：“你先吩咐人烧洗澡水吧，我还要准备些东西！” “小主，您可来了！”沫楹一下轿撵，黄公公便着急的说道。 “黄公公，您干什么了？这么冷的天一脑门子的汗，难不成衍祥宫这么有钱？院子里都铺地龙？” 黄公公擦了擦汗，苦笑道：“小主别打趣奴才了，皇上方才就问了，您怎么才来啊？” 说好的戌时，现在戌时都过半了。 “哦，有点事耽误了。”说完，沫楹轻飘飘的进了屋里。 她今天这身衣服还真好看，鹅黄色本来就显得年纪小，她皮肤又白，五官精致，轻薄的纱衣，随着走动轻飘，说是惊为天人，一点都不过分。 房门推开，沫楹缓缓走进，沐萧微楞，知道她漂亮，但她此时的这种神采奕奕，是他从未见过的！ “见过皇上！” 沐萧尴尬的轻咳一声，“沫美人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沫楹也不管有没有叫她起来，自顾自的起身，行礼这种事，她还是不习惯，“臣妾知道皇上和苏侍卫公务繁忙，特意准备了些宵夜给您带来，所以才来晚了的！” “哦？” 沫楹接过丽娘手里的连个食盒，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了出来。 “这……给我们的？”虽然已经吃过饭了，但一闻这香味，苏墨轩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了出来。 “当然！”不经意间，沫楹冲着苏墨轩挑挑眉毛。 苏墨轩了然。 沫楹的小动作，沐萧看的一清二楚，尽管知道她和苏墨轩不会有什么越矩的事情发生，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沫美人还真是跟鱼过不去，可是落水的次数多了，连水里的鱼都讨厌了？”六盘菜，全是和鱼有关，沐萧对吃的都一般，但是知道，苏墨轩很喜欢吃鱼。 “哦，谢皇上解惑，臣妾这些天还郁闷着呢，为什么突然喜欢吃鱼了？”沫楹悠悠的说道。 “你……” “不过臣妾今天做鱼，可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吃鱼补脑！” 说着，沫楹盛了碗鱼头汤，递给沐萧：“皇上辛苦了，来，喝碗汤补补吧！” “沫美人这是说孤笨？”沐萧的嘴角抿的紧紧的。 “瞧皇上说的，臣妾不过随口一说，皇上怎么就只会往自己身上联想？虽然都说吃什么补什么？您说月子里的产妇吃猪肝补血，可这寻常人或者男人，就不能吃猪肝了吗？” “噗……”原本只是看好戏的苏墨轩听沫楹这么一说，一口鱼头汤吐了出来。 沫楹奇怪的看了看苏墨轩，哪里能想到，自己随便一说还真说准了，眼前的这两个男人，晚上吃的还真是猪肝，而且俩人还吃了一盘…… 沐萧恨恨的接过沫楹手里的鱼头汤，没有再继续刁难下去。 这俩人的实力还真不是吹得，六盘菜，居然吃的干干净净，沫楹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沫美人，嗝……”苏墨轩不好意思的笑笑，接着说：“沫美人院子里的厨子还真不错！” 一尝这味道，苏墨轩就知道不是膳房的，但他也忘了，美人这个级别，是没有小厨房的，静斋是个例外，但自打人手多了，除了给孙姑姑和淑妃做些甜点，厨房也是很少用的。 沫楹挥挥手，示意丽娘把东西收拾好，丽娘也聪明，快速的收拾好后，便再也没进来过。 “沫美人，问你个事，”苏墨轩眨眨眼，“你什么时候知道丽娘是我们的人的？” 沫楹撇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故意吊了一下二人的胃口，才说道：“她若是做粗使丫头进去的，我或许还能晚些时候发现，可是，作为一个二等宫女，不会做饭，不会针线活，甚至梳发都只会最基础的，你说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有人示意，六局是怎么让她进来的？” 苏墨轩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接着说道：“这不是怕你有危险吗？” “哦……”沫楹拉长了声音，“那我先谢谢了！” 苏墨轩讨了个没趣，自己抱着杯子默默的喝茶。 “时间也不早了，咱们直说吧，皇上今天找我来，有什么指示？” “指示？沫美人不是该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吗？”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她对自己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再有价值也要给个方向不是？”沫楹翻了个白眼，你丫就是找茬的。 “方向？自然是云家！” “我从一开始就和皇上说的很清楚，我想摆脱云家棋子的身份，不想连累母家，而皇上呢？什么都没说，我知道您讨厌云家，但是又不说为什么讨厌，也不说希望云家是重挫还是消失，敢问皇上，我该怎么做？” “云家势力过高，举国皆知，你不想被人利用，我亦不想龙位做的不稳。” 沫楹嗤笑，问道：“就是这么简单？” 沐萧颔首。 “我以为，皇上送我半玉，今日又招我过来，是相信我了，看来是我想多了，既然选择合作，彼此都要开诚布公，显然皇上没有这份心，那半玉，不过是我用我的命换我哥哥的命，这样也很公平！”沫楹起身，一脸坦然的看着皇上：“既然皇上要的不是合作，是交换，我也能接受，其实这样更好，自古以来，知道的事情越多死的越快，之前我还想，若是合作结束后，该怎么全身而退，看来现在不用了，只要皇上给我家人一个安稳，我保证事成后让您安心！” 第四十六章 交心 闻言，沐萧和苏墨轩诧异的对视一眼，说到合作，他俩还真没想过，一个从小养在深闺的女子，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即使有些小聪明，真用在正事上，他们也看不上。可今天看沫楹这架势，还真像认真的。 “沫美人倒是孝顺，事事都为家里打算，只是孤要的是为孤所用，可不是如此三心二意的！”沐萧抿了口茶，开口说道。 “天下臣民皆归皇上的子民，臣妾与臣妾的家人从未有过二心，皇上所说的三心二意，臣妾可不认，若臣妾担心家人就算是三心二意，那皇上所谓的所用之人，臣妾还真不敢想。” “沫美人真是伶俐，只是孤想知道，这一切都是沫美人的主意，还是沫家的主意？” 沐萧的声音很淡，却狠狠的砸在了沫楹的心上，沫家，她如何知道？关于沫家和云家的事情，她不过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上思量，而沫家，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臣妾自打进宫，从未见过家人。” “看来这一切都是沫美人的主意，那就是说，所谓的合作，是沫美人和孤的合作，那沫美人合作的底牌又是什么？” 沫楹一愣，还真是啪啪打脸，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抬头看向前方的那个男人，他还是真是高高在上，只这么两句话，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还是自己想的简单了，眼下还真是进退两难。 暗暗吸了一口气，沫楹说道：“臣妾确实没有皇上思虑周到，对于云家，不要说臣妾，就算是沫家，也是无计可施的，说是合作，不过是想有条生路，如果皇上是嫌弃臣妾无用，不如以为皇上所用，臣妾无话可说，今日出了这个门，是生是死，臣妾都认了，如果皇上是怀疑沫家附庸云家，皇上大可放心，沫家和云家虽然一直有联系，可云家的任何事情，家父都未曾参与过，想必皇上也知道。” “人心难测，沫美人怎知沫大人没有别的打算？” “臣妾不说什么家父从小教导之类的场面话，只问皇上，如果家父和云家是一路人，沫家怎会如此？我和哥哥又怎会如此？父亲数十年闲职，我和哥哥皆身不由己，不说他是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一定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云家的野心，举朝皆知！这可不是家父能装出来的！” 沫楹说话的同时，始终观察着两人的变化，见他们神色稍稍放松后，又接着说道：“臣妾虽有私欲，但从一开始便已说明，沫家也没什么举足轻重的人，若云家之事不牵连到沫家，只要家人安全，沫楹悉听皇上处置！” 说完，沫楹双手合十，跪下，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沫楹俯身，眼观鼻鼻观口，手心微微渗出汗水，如果皇上今天不能给出最后的答案，她也只好带着之杏从密道逃走了，只是沫家……沫楹越想心里越慌。 之前，沫楹只当沫家是云家的附属，即使云家出事，沫家最多罢了官职，可自从第二次落水后，原主的记忆，也慢慢浮现在她脑中，原来，沫家和云家的渊源如此之深，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知道，但她知道，如果云家出事，沫家一定是第一个陪葬品！ 沐萧看着跪在下面的人，瘦瘦的，小小的，她一直都是这样，柔柔弱弱的，可这柔弱的外表下，到底隐藏了一颗怎样坚决的心，他有些好奇了。 “夜深了，沫美人回偏殿休息吧！” “皇上……”沫楹还是跪着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拿起奏折，一副不想再说下去的样子，此时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咳……”苏墨轩难得安静的坐了这么久，皇上什么性子，他怎么会不知道，偏偏是个嘴硬的，另一个又是个糊涂的，撇了撇嘴，嫌弃的看了一眼把奏折都拿反了的某人，又好心对跪着的那谁提醒道：“沫美人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可有的忙了！” “啊？”明日？沫楹半响才反应过来，傻傻的喊了一声，“皇上，您……” “还不快走！”某人的语气难得急促起来。 “啊……走……我……不，臣妾先行告退。”沫楹慌忙的行了个礼，像是担心他变卦一般，赶紧跑了出去。 晚上的风还是很凉的，沫楹被冷风一激，混乱的大脑慢慢平静了下来，抚了抚砰砰直跳的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皇上居然默认了！ 百花阁，半双抱着一件大氅，小心翼翼的在熏炉前熏衣，见半雪端着托盘进来，赶紧使了个眼色，又往里屋努了努嘴，半雪点点头，放下托盘，走到半双身边，咬着耳朵问道：“小主睡了？” 半双往里屋又看了看，才靠近半雪低声说道：“方才发了好一顿火，屋里伺候的那个，嘴都打出血了，今晚你守夜，可仔细些。” 半雪一听，脸色又沉了几分，嘟囔着：“这才哪跟哪啊，皇上宠幸别人一次，小主就发次火，以后可怎么办，你看小主从家里带了的那几个，早跑的远远的，就剩我们这群替死鬼，早知道，我们就……” “你不要命了！”半双怒瞪了她一眼，“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半雪憋屈极了，这得叹了口气，只好伸手帮半双把大氅撑开，以便让香味更均匀些，一想到今晚她守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和半双是亲姐妹，这次茹婕妤进宫，按规矩要从内侍选六个宫女和四个粗使丫头，为了让六局能选上，俩人可是把压箱底都拿出来了，那管事的也算有良心，一进这百花阁就是二等宫女，她和半双可欣喜了好几天，二等宫女虽说上面还有一等压着，可一等也不是她想当就能当的，那可都是茹婕妤从家里带来的亲信，即便是二等，两人也满意极了，再说了，只要进了百花阁，早晚都有在主子面前开脸的时候，她们不急。 可让她们万万没想到是，这茹美人和她姐姐云婕妤也差的太多了，云婕妤虽然高傲，可也不随便打骂宫人，对后宫嫔妃虽不热情，可也不处处针对，而茹美人，实在是脾气坏的很，连宫女穿件好看的衣服都看不过去，动不动折辱打骂，这才进宫几天，已经有两个被打的起不来床了。 晚饭时，听说今天是沫美人侍寝，摔了碗筷不说，还硬生生用发簪戳破了一个宫女的嘴，说是嘴巴看着和沫美人一样。 第四十七章 茹美人 “姐，就茹美人这性子，也居不了高位，我们……”半雪小心翼翼说道。 “如今这样，我们有什么办法？咱们这些年攒的钱，可都花出去了，再说了，即使咱们有钱，这百花阁能是咱们说走就走的？”半双叹了口气，心里哪能不后悔？ “哼，肯定都是那管事的使坏，明知道茹婕妤这种性子，还好意思收了咱们这么多钱，生生把咱们送进来受苦。” “行了，你可别相岔了道，是咱求的人家。”那管事的，是云家管家的远房亲戚，茹美人什么性子，肯定是知道的，半双想起来这事，心里也恨得慌，可说到底也是自己求得人家，被人家当成了傻子，也没处抱怨，只能生生受着。 她们俩人从小便没了爹，娘改嫁后，跟着奶奶过了几年，奶奶一去世便进了宫，半雪嘴里骂着，可也知道，就她们这种小宫女，哪敢真和管事的顶撞？ 两人抖了抖大氅，一人接过衣服，一人把炉子里的香灰处理掉，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沫楹这晚睡的舒服，只是再也不敢一觉睡到下午，特意嘱咐了丽娘，要早早的叫醒她，可第二天一早，还是没见到皇上。 “小主，皇上可能起的早了！”丽娘拢了拢沫楹的披肩，早上的风还真是大。 “早知道就不去煮粥了。”沫楹看了看宫女手里的食盒，神情有些失落，现在也没个保温桶，放到皇上下朝，早就该冷了。 “小主放心，黄公公是个通透的，会把小主的好意转达给皇上的。”丽娘低声说道。 沫楹点点头，仔细一想又觉得丽娘这话听着别扭，她是要示好，可和后宫那些女人的示好不一样啊，挠了挠头，说道：“算了，既然他们不在，那就咱俩吃了吧！” 吃过早膳，沫楹是该回去的，可又想到昨天苏墨轩说今天有的忙，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退了身边宫女，只留下丽娘一人，原想问些什么，可思前想后琢磨了许久，还是没有开口。 沫楹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和皇上经过昨晚的较量，直接从合作变成了上下级的关系啊，这丽娘是皇上的人，也算是自己同事，上司的意图靠同事去猜测，面子多少有些过不去，所以沫楹决定开发自己优良的大脑，死命的琢磨，自己怎么让皇上看出自己那优秀的才能。 又过了一个时辰，皇上没回来，茹美人倒来了，果然是相府出来的，喜欢的风格都一样，茹美人这一身，只能用三个字形容，不差钱！ 云婕妤长得就大气，气质也好，穿的富贵华丽些，反而更突出她的高贵，可茹美人的五官，妥妥的小白花啊，不说她这衣服首饰符不符合规矩，只见那亮瞎眼的金镯子，配着紫色的貂毛大氅，还有那坠的头疼的发饰，真真看着别扭。 俩人对视了许久，要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沫楹真想扬天长笑一番，可现在拼的就是定力，她俩都是美人，但茹美人有封号，可她又进宫进的早，也算是各有所长，最重要的是茹美人越生气，她就越开心。 沫楹从八岁起，就是云婕妤的伴读，云婕妤高傲，虽然看不上她，但也不找她麻烦，最多是冷着她，可茹美人是个霸道的，原主可没少受她欺负，带着原主受的委屈，沫楹对她是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 茹美人此时更是火大，沫楹从小就漂亮，那张脸她早就看的不顺眼了，听说这两年沫楹都不受宠，偏偏自己临进宫前她升了位分，还一个月内侍寝了两次，次次都留宿衍祥宫，而她一个刚入宫的美人，堂堂左相嫡次女，除了进宫的那晚，皇上一次都没去过，这后宫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就连太后也在言辞上对自己稍有不满，今个见沫楹荣发满面的站在自己面前，没了往日的谨慎，还一副挑衅的模样，要不是一旁的碧巧扶着，她真想拿那药膳砸沫楹脸上。 “妹妹这进了宫，规矩学的还是不怎么样呢！”茹美人用鼻子发出一声嗤笑。 闻言，沫楹的脸色又冷了几分，以前的云子悠小姐可没少拿规矩折磨原主，表面上没什么，可衣服盖住的地方都是青青紫紫的。 “姐姐教训的是，可皇上说了，臣妾做自己就好！” 呵，什么姐姐妹妹的，谁稀罕和你争这个？现在可不是原主站在这儿，气人谁不会啊？ “你……”果然，茹美人实在不禁的激，气的便扬起了手掌。 沫楹一把抓住，冷哼了一声，“茹美人想打人也看看地方，这可不是你相府的绣楼，方才还说了规矩，茹美人也该给我做个样子，我出身小门小户，不懂得规矩也是情有可原，茹美人可是尊贵呢，虽然是嫡次女，可也是出身相府，再有你姐姐云婕妤那般好的榜样，怎么也该处处在人之上的，现在这个样子，和街上的泼妇有什么两样！” 说完，沫楹狠狠的甩下她的胳膊。 “你……你竟敢……” “嘘……”沫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娇笑着说：“茹美人小点声，院子里统共就这么几个人，大家听得清，就是在后边的黄公公，想必也能听见，还有，茹美人这身衣服，配着气的通红的小脸，还真是不配，臣妾建议啊，美人应该回去扑点粉补个妆，要不皇上怎么喜欢呢？” “丽娘，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虽说皇上让我多休息，可衍祥宫的景色，我还真是看腻了，留着给没看过的人好好欣赏吧！” 不等茹美人说话，沫楹一扬手，虚扶着丽娘，故意扭着腰肢，花枝招展的离开了衍祥宫。 “你……你这贱人！”茹美人被气的喘了好几口粗气，指着沫楹的背影就要跳骂。 “小主……”碧巧刚上前一步。 茹美人扭头便是一巴掌：“你也是个贱蹄子，若不是你拦着，我早就……” “小主，慎言啊！”碧巧顾不上脸疼，赶紧跪下提醒自家小主，心里说不出去的委屈，也不看看什么地方，哪里是能乱说的。 好在茹美人还没气傻，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心里憋屈的厉害，又抬脚狠狠的踹了碧巧一脚：“我回去再和你算账。” 见茹美人总算要回去了，碧巧忍着痛爬起来跟上，半雪走在最后，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 第四十八章 碧巧 “谢谢……”茹美人那一脚踢得用力，碧巧又恰逢小日子，疼的脸都白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半雪身上，可每走一步还是难受的厉害。 走到百花阁门口，碧巧说道：“小主前几天的衣服还在浣室里，你去取了吧，小主心情不好的时候爱吃些甜的，你去准备一些，小主现在还在气头上，少去屋里面伺候。” 一起去衍祥宫送药膳的有八个，其中还有两个是一起从相府进来了，自己触了眉头，竟没一个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碧巧心里怎么能不难受？半雪平日里虽爱耍些小聪明，可就冲着她扶了自己这一路，自己也不忍心害的她待会和自己受罚，自己从小服侍大的主子，什么脾气她最清楚，待会进去，少不得受罚，眼下把半雪支的远些，就当还她这个人情了。 “可是碧巧姐姐的伤……” “你不用管我，自己去吧！” 松开半雪的手，碧巧忍着痛，踉踉跄跄的走向屋内。 半雪看着她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越发的为自己和半双以后的日子担忧。 果然，碧巧进去后，茹美人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一起去的这八个宫女，除了半雪，都被罚跪了两个时辰，百花阁的回廊正是风口，地面铺的又是石砖，不仅不平整，而且十分冰凉，碧巧跪在那里，只觉得小腹不停的有热流涌出，丝丝的往下坠，疼痛的间隔越来短，时间也越来越长，膝盖像是被冰包着一般，整个下半身都被冻得没了直觉。 碧巧回到屋子的时候，血迹已经染红了里衣，浑身疼的厉害，也没力气再收拾自己，只好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和她一屋的青枝，也是被罚的人之一，哼哼唧唧的躺在另一张床上，心里很不痛快：“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姐姐可是打小伺候的，上赶着说那些做什么，小主主意大着呢，哪是咱们能插手的！” 她这是在怪自己呢！碧巧的眼泪越流越多，方才罚跪的时候，她们几个就一直窃窃私语，含沙射影的讽刺她，仿佛今个受罚都是自己引起似的，呵呵，若不是她拦着，小主真在衍祥宫闹起来，今个何止只是罚跪？她是伺候云子悠时间最长的，青枝和青兰比她晚了两年，刚服侍云子悠的时候，自己没少帮她们，可如今，自己倒落了一身不是。 青枝絮絮叨叨说了一会，见碧巧一直背对着她不说话，冷哼一声，“碧巧姐姐你也别生我和青兰的气，不是我们不帮你，只是咱们家小姐什么脾气，你还不最了解的？何苦为了这个，伤了我们姐妹情分？不管怎么说，这宫里也就咱们三个守望相助了！” 说完，青枝起身，也不管碧巧有什么反应，自顾自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出了屋子。即使是百花阁的一等宫女，在宫里也如同蝼蚁般存在，以前在相府，大家忌惮云子悠，也巴结着自己，可现在是在宫里，要吃饭，就要自己去拿，可没人再给她们送到嘴边了。 碧巧一个人躺在床上伤心，宫里的宫女到了一定岁数是可以出宫的，可自己是陪嫁丫鬟，想出宫也得云子悠放人，自己伺候了这么多年，云子悠身边身边折磨死的不少，放走的还真没一个，以前云子悠看在自己伺候的时候最长，对她要比别人好一些，可自打进宫，云子悠的脾性突然暴躁了许多，如今对自己也直接动手，真是越想越心灰意冷。 “碧巧姐姐？”半雪端了一个脸盆，站在门边喊道。 碧巧侧身擦了擦眼泪，问：“有事吗？” “奴婢见姐姐今个小日子不舒服，特意打了热水，姐姐擦擦身子，也舒服些！” 碧巧看见半雪端的盆里冒着丝丝热气，又想到青枝不闻不问的样子，心里是百感交集，哽咽道：“劳烦你记得！谢谢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今个多亏了姐姐，奴婢才没被罚，姐姐看样子不方便，妹妹伺候您吧！”半雪腼腆的笑道。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今个被罚的这么多，小主那伺候的肯定不得力，少不得要找你，你也小心些，小主……”碧巧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半雪是个聪明的，只寒暄了几句便走了。 半雪刚出屋，青枝便回来了，见碧巧盆里的热水，斜眼一瞟，只当没看见碧巧一般，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碧巧收拾完自己，清爽了许多，只是小腹还是胀痛，这不是相府，也没条件热个汤婆子暖一暖，只想着趁着小主午睡，自己也赶紧休息一会。 刚想把脏了的床单换下，就见枕头上放了一个小瓶子，上面有太医院的标记，碧巧看了看正在做女红的青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赶紧吃了吧！小日子落了病根，以后有你哭的！”青枝的语气还是那么欠揍。 “青枝……” “行了，那些好听的，说给别人听去吧！我是为我自己，你哼哼唧唧的我看着烦！” “谢谢你！”碧巧低声说道，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下来。 青枝看她那样就来气，倒了杯热水，“砰”的用力放在桌上，说道：“赶紧吃了吧，一两银子呢，说什么千金妙手开的药，专治小日子不舒服的。” 青枝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到了簸箕里，一边铺床一边说道：“我不就说了那么几句吗？值得哭成那样？你自己凭良心说说，自打我进府，和你掐过，吵过，但可曾背后算计过你吗？今个该我去浣室拿衣服的，你安排给了别人，我还不能说了？你安排就安排了，横竖咱们是府里出来的，这点子惩罚也不算什么，活该你被别人骗，就那半雪，是个省油的灯吗？” 碧巧被说的脸红，低着头说道：“是我今天对不住你……” “行了，少说那些没用的，你还真当她是好心了？外人不知道，咱们自己人谁不知道？就咱们这小主，谁愿意在她面前开脸？作死呢？半雪有什么好巴结你的？你看着吧！她心里的小九九指不定怎么想呢，当时候别人利用，你可别来我这诉苦！” 第四十九章 青枝 碧巧被说的哑口无言，是自己小心眼了，青枝的话在理，认识这么年，青枝虽然嘴厉害些，但也真没给自己使过绊子，可自己今个确实是为了小主好啊，衍祥宫哪里是能闹的？ 青枝把自己用被子包了个严实，她就是看不惯碧巧那包子样，自己什么处境还不明白？巴巴的瞎操心，别人稍稍一点示好，恨不得把心捧出去。 “你别急着睡，青兰托膳房的小徒弟给你煮了碗面，现在膳房正是忙的时候，且等呢！青兰怕他们不用心，还在那候着呢！哼，一碗面就半吊钱，真比帝都最好的酒楼还贵！” “我……我给你们钱！”碧巧低声说道，一瓶药一两银子，一碗面又是半吊钱，宫里的东西还真是贵，好在自己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 青枝一听，“噌”的坐了起来，“我们缺你那点钱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办的那事，说两句还不行了？活该你一起进府的姐妹，就留你一个人傻乎乎的在小主身边伺候，这宫里可不是府里，府里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生死不由己，宫里的人都精着呢，你哪天被弄死了，我可不去给你收尸，免得晦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你自己说，打小主一进宫，脾气就不好，可宫里能是什么事都由得自己的？就连咱们大小姐自打进宫一来，皇上也是淡淡的，咱们小主拿什么和大小姐比？小主不明白，你还不知趣了？上赶着说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你在成天围着小主转，早晚小主也得被你害了！” 碧巧一听这话便急了，她何尝不知小主脾气不好，但从小伺候到大，怎么可能一点情分都没有？ “不是的，不是，我就看小主心情不好，才想让小主高兴些！” “高兴？呵，哪高兴了？皇上不来，能是你左右的？不要告诉我，前些天去讨好太后，今个去送药膳，这都不是你提起的？你只知道哄得小主一时开心，就不想想根源在哪？怎么？下次是不是还想学在相府时的装病？” 碧巧咬咬牙，脸涨的通红，“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心里也不安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和大小姐那边人联系的事情。” 青枝拿起外套披在身上，被子半盖着，斜眼瞅了瞅碧巧，冷哼道：“我对你没什么看得上看不上，都是奴才，我青枝这一辈子也没想过比人高一等，就想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虽说都是伺候人，我也得找个能靠得住的主子，咱们小主不说有什么出息，你只瞧瞧，这每天过的担惊受怕的，小主身边，换了多少奴才，我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可你以为大小姐是个傻的？还真会要你这个背主的？” “哼，我的事你不用管，你也不用每天都盯着我，我青枝没那么心狠，虽说不能对小主尽忠，可也不会帮着别人害小主，念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忠告你一句，我是被买进府的，可你是家生奴才，我死活是我一个人，你可是一大家呢，你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你就不想你弟弟能脱了奴籍，将来有机会考个功名？” 想，怎么不想？可这对于碧巧家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放心，我也不是要拉着你和我一起，只是告诉你，以后少给小主出馊主意，若是有了好机会，该把握住的还要把握住，你还真想一辈子耗在这宫里了？” 说了好一会话，青枝早没了睡意，自己今个也当值，还是早些做好准备。 碧巧再是死脑筋，青枝说了这么多，也心动了，可又一想这个机会，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一家子都在相府，走错一步，那是全家都得把命搭上，罢了，过一天算一天吧！ 相比较茹美人的闹心，沫楹这边倒开心的很，带着丽娘高高兴兴的回了静斋。 一进门，就见之杏跪在院子里，眼睛哭的通红。 沫楹傻了，问道：“怎么了？谁来过吗？” 其他奴才并成一排站在一边，沫楹看了看哭的伤心的之杏，又看了看面露难色的众人，很是不解。 “小主……小主，求您……求您不要赶奴婢走……”之杏哭的都快岔气了。 沫楹明白了，昨天她去找淑妃，就是为了之杏这事，这些天之杏和自己一直保持距离，与其俩人都累，不如都解脱了好，索性昨天去求了淑妃，希望能让之杏出宫，自行婚嫁，淑妃的办事效率还真是高，看来已经安排妥当了。 沫楹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好了，进屋再说吧！” 回过头又看了看其他人，“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有一个乱嚼舌根的，都打发到暴室去！” 众人打了个激灵，沫楹心里暗暗唏嘘，自己好好一个五四青年，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吓唬起人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坐在暖阁里，沫楹拧了个帕子递给之杏，见之杏还在低声哭着，叹了口气，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好了，淑妃娘娘应该让人给你说了吧，出宫是好事，你若是想嫁人，娘娘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不想，就怎么开心怎么过，也不用非要回沫家，你还年轻，什么都还有机会，我知道你喜欢哥哥，可这事我做不了主，你要是觉得不甘心，我给你家里说说，把你派到哥哥那伺候，若是有缘，正妻当不了，当个妾室想必你也不在乎，若是没缘，你也就死心了，早些找个合适的嫁了，你觉得呢？” “小主……奴婢……奴婢不要走……奴婢…知错了，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小主！” “哪有什么错？不要想那么多！” “小主……”之杏抽泣着，“奴婢……前些天不是故意躲着小主的，只是……只是想到小主以前那样，又……又看小主被逼成现在这样，奴婢心里难受……奴婢对不起老爷夫人……” 沫楹石化了，呵！敢情她想岔了！她以为是自己变化太大把人家吓着了，原来人家是内疚啊！ 第五十章 留下之杏 “小主……求您了，别赶奴婢走……小主……” 看着之杏哭的伤心，沫楹心里也不好受，伸手把她拉了起来，拿帕子给她擦了眼泪，说：“之杏，你一直跟着我，宫里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出去了，不管是做自己，还是回沫家，都比现在要好，不瞒你说，我就是没那个条件，我要是能出宫，早出去了，这些天，咱俩这么冷着，我也想了好多，说心里话，想放你出去，我真的很舍不得，可宫里的日子这样，我又不忍心你跟着我受苦，你出去也好，至少能帮我照看着家里，我这不是要赶你走，你明白吗？” 之杏眼睛红红的，吸了吸鼻子，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小主是为了奴婢好，可奴婢从小跟着小主，从来没离开过小主半步，奴婢不要出去，奴婢到死都要留在小主身边，以前宫里有云婕妤和公主，现在宫里又来了茹美人，奴婢怎么能把小主一个人留在宫里？奴婢知道奴婢没用，帮不了小主，可奴婢一定会听话，不会给小主惹事的，小主若是不想见到奴婢，奴婢就去做粗使宫女，只要能见到小主平安就好，求……求小主了……” 沫楹叹了口气，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她不是圣人，宫里日子不好过，也想有个人帮着，之杏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可之杏对自己的好，如果全是来自原主，她心里又有些膈应，上次鼓起勇气，想对她坦白，可刚开了个头，她就慌了，不管是因为害怕，还是像现在所说的亏欠，沫楹还是有些失望了。 沫楹知道，之杏没错，可她就是不舒服，真的不想做替身啊！ “算了，你要是现在真走了，这突然间的，我也不习惯，还有这院子里的事情，一直都是你打理，这事以后再说吧，你好好想想我的话，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既然有机会，何必浪费呢？你说是吗？” “不要，奴婢不要，”之杏摇摇头，“不管这宫里的日子是好还是坏，奴婢都跟着小主！” “算了算了，你自己做决定吧，我会跟淑妃娘娘说，是我这里暂时没有接管的人，暂时不能放你出去，以后你若是后悔了，一定要告诉我。” “小主……” 沫楹摆摆手，“你回去休息吧，今个不用伺候了，我也累了。” 打发了之杏，沫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看皇上那样，显然还在徘徊中，自己要想取得他的信任，还是要费上一番功夫。 想着想着，沫楹躺在贵妃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之杏正在一边做女红。 “不是让你去休息吗？怎么在这？”沫楹问道。 “奴婢不累，”之杏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伺候沫楹起身，“该用膳了，方才见小主睡着，奴婢就自己做主点了菜，小主若是不喜欢，奴婢再去膳房吩咐。” “不用了，也不是太饿，早上吃的多了。” 沫楹至今都分不清时辰，看着天色应该也有中午十二点多了。 凭着她的位分，再加上皇上隔三差五的赏赐，如今要吃些什么，也容易的很，之杏要了六个菜，都是她爱吃的，见之杏在一边布菜，沫楹有些晃神，她想，之杏对她的好，应该也不完全是因为原主吧！她和原主的口味差的很大，可今个的菜，全是她爱吃的，一想到这，心里的烦闷瞬间散去了大半。 “小主可是不喜欢？奴婢……”见沫楹愣神，之杏小心翼翼的问道，她记得小主爱吃的啊，难道，小主又变口味了？ “哦，没有，刚起，反应有些慢，”沫楹看了看屋里其他人，这么多人围观自己吃饭，还真不适应，说道：“都下去，有之杏一个人伺候就好。” 众人应声退下。 “行了，没人了，你坐着一起吃吧！” 之杏一愣，“这……这不合规矩。奴婢……奴婢还是……” “咱俩还讲究什么规矩，以前不都是一起吃？”沫楹拉着之杏坐下，“现在日子好过了，规矩要讲，可咱俩的情谊哪是规矩说的算的？” 沫楹替之杏盛了一碗汤。 “小主……”之杏受宠若惊。 “吃吧！还是咱俩围着桌吃饭自在。” 沫楹现在还真有些饿了，吃完饭还要去找一趟淑妃，还有孙姑姑要的花样子还没画，事情还真不少呢。 再说茹美人醒了之后，一想起沫楹还是气的牙痒痒，吃过饭便要碧巧赶紧给左相夫人送信。 碧巧犯难了，明目张胆的送封信出去，不要说是茹美人了，就算是位分最高的淑妃，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把信送出去，何况她们刚入宫，宫里的规矩和门路还没弄清，哪有人敢接？ 碧巧想了半天，还是找了青枝，支支吾吾把事情说了。 青枝一听，倒很淡定，显然是料到了，她们家小主，不管在哪里，一遇到搞不定的人就是找夫人，夫人也是有手段的，倒可惜了亲生女儿没学到几分。 “我……我这可怎么办啊？”碧巧问道。 “能怎么办？小主受了委屈，肯定要报复回来！但是这信，肯定是送不出去的！” “那……” “你先听我说，”青枝打断她的话，“就算能把信送出去，夫人手还能伸到宫里？最多是背后整治一番沫美人娘家，可是，你觉得沫美人娘家有什么可整治的？” 碧巧想了想，还真没啥能报复的，沫家没啥名望，沫老爷是闲官，唯一的儿子在湘南军，还在死对头云婕妤亲弟弟手下，宫里的沫楹，茹美人又拿她没办法，总而言之，就是人家光脚的，不怕咱们穿鞋的，横竖这信送不送都没什么意思。 碧巧泄气了，信送不出去，估计又是一顿打骂。 青枝看着碧巧手里的信，低头想了想，说道：“其实，这信也不是不能送！” “你有办法？” “你傻啊，咱们送不出去，可咱们大小姐能送出去。” 碧巧刚燃起的希望又灭了，“你明明知道咱们大小姐和咱们小主不睦……这事，就是大小姐愿意，小主也不同意啊！更何况大小姐也不会同意。” 第五十一章 送信 “说你傻你还真傻，谁让你告诉小主了？信送出去了，交代你的事也就完成了，小主问起来，你就说花钱找的人。” “那云婕妤那……” “云婕妤身边的曼露，基本每个月都会出宫一趟，云婕妤常服的百灵丹，就是中城那个老神医的独家配方，可那药都是现做的，存的不多，皇上知道云婕妤用惯了，每个月曼露都会出去买，这也是皇上允许的。看日子，也就是这几天吧，你要是真想送信，只有找曼露。” 曼露，碧巧也是认识的，以前在府里，每次碰到都是客客气气的，为人也和善，找她，应该也不错吧！ 碧巧还是不放心，又问：“你为什么会帮小主？你不是还说让我少掺和吗？” 碧巧也不傻，今个来问青枝，已经做好了让她骂的准备，可青枝一点不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居然还帮自己出主意。 青枝冷哼一声，说：“我不是帮小主，我是懒得再替你上药，反正我就这么一条路，你自己看着办吧！” 青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送信？茹美人还真天真！ 碧巧手里的信，握了又握，晚饭后，还是去了锦绣宫。 知道碧巧把信送了出去，茹美人心里舒服多了，进宫一来，她还没见过沐靖公主呢，后宫里，除了太后尊贵，其次也就是沐靖公主了，至于淑妃，茹美人还真没放在心上，年纪不小了不说，好容易得个儿子，去年还淹死了，怎么看都是个没福的。至于自家姐姐云婕妤，茹美人和她打小就不对付，现在位分不如她也无所谓，以后长着呢！恩宠也长着呢！ 为了讨好沐靖公主，茹美人可真没手软，送的东西件件珍品，茹美人虽没有她娘亲那般有手段，可也是个嘴甜的，见到沐靖公主，开口闭口都是表妹，洋洋洒洒说了好一会话，沐靖在一边也插不上几句。 沫楹把茹美人气了之后，转眼就忘了，她也没想过要替原主报复回来，只是再也不会白白让她欺负了，这些日子，皇上没找她，她也不敢乱跑，没事就和孙姑姑套套近乎，谈起皇上的时候也多了，孙姑姑以为她是上心了，说的那叫一个详细，沫楹刚开始很高兴，想着多了解了解皇上，以后配合也方便啊，可孙姑姑看自己眼神越来越奇怪是怎么回事？ 再说皇上，最近忙的那是一个焦头烂额啊，打去年起，还真是怪了，天灾人祸一个没少，不是这有虫灾，就是那有旱灾，再不然就是边境被犯要打仗，朝廷上还有一干不省心的，想想就觉得头疼。 “左相还真是越来越猖狂，难不成他还想自己当皇帝不成？”扔下手里的秘信，沐萧恨恨的说道。 “当皇帝他是不敢，但扶持一个傀儡他还是愿意的！”苏墨轩拾起信，凉凉的说道。 “哼！短短三个月，他的人就去了五次西南。” 苏墨轩长叹了口气，左相还真是一块硬骨头，他们筹备了这么久，上次刚有了动手的苗头，就被左相压得死死的，还逼得皇上迎了云子悠入宫。 “魏承林最近可有信件？” “没，年前他姐姐出嫁，半路被劫了，魏承林是送亲的，出了这样的事情，魏承林被右相好一顿罚，那小子也是个爷们，被罚后的第三天，就按照约定，领了五十军棍，在暗室里被关了十天，他那一身伤，怕是要留下病根了。如今，应该刚回到军营吧，回去的路上，他也多个心眼，走的水路。” “倒是个机灵的，其胞姐成亲当日被截，和他可有关系？” “按常理来说是有的，要不这也太巧了，可他姐姐出事的时候，他又一直在旁边，还被砍了一刀，回去就被右相打了一顿，紧接着就进宫了，出宫后就直接上路回了军营，一路上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如果是他帮姐姐逃脱了，总要再帮衬一二，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查不清楚。” “右相怎么对男方说的？” “哼，说什么说啊，说是嫁女，其实就是卖，听说是许给了一个员外，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光聘礼就给了二百担，什么陪嫁都没有，出了这事，右相只能把东西退了，气的不清啊！” 苏墨轩喝了口茶，接着说，“右相家里，也就一个魏承林有些出息，唯一的一个嫡子，吃的比猪还胖，不学无术，被家里惯得不成样子了，庶子庶女是不少，可右相看不上啊，你看看那些庶女配的都是什么人？嫁出去的有几个过的好的？听说都死了俩了，其他几个庶子都巴结着那个嫡子，那个嫡子是个没脑子的，成天带着他们花天酒地的，靠右相的俸禄，十天都撑不住。” “右相以前还是不错的，时常听父皇夸赞刚正不阿，只是年龄越来越大，脑子也越来越不好使了。”沐萧这话说的惋惜，“好在他还知道孤的底线，留着他给左相添个堵，你多盯着些。” 苏墨轩点点头，心里想着，既然给左相添堵，自己要不要给右相加把火呢？ 淑妃这几天有些咳嗽，沫楹煮了梨茶给她送了过去，见淑妃气色不好，也没久留，出了朔鸳宫，没走几步就碰到曼霜。 曼霜行了礼，笑盈盈的说道：“我家娘娘新得了几匹布料，颜色水嫩极了，娘娘一见那料子就说定是沫美人喜欢的，赶紧让人做了几身衣服，方才曼露姐姐才给美人送去，看样子是和美人错过了呢！” “那真是不巧，我这正要回去呢，云婕妤真是有心了。替我谢谢你家娘娘。” “美人的话奴婢一定带到，其中一件粉底菊花的，上面花瓣的样子，可是我家娘娘亲自挑的，美人可一定要试一试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云婕妤的眼光可是最好的，方才淑妃娘娘还说，过些天她好了，姐妹们要聚聚，到时候我穿了那件衣服，还不得让她们羡慕死！”沐楹笑的很满足，像是还没见那衣服就喜欢的很呢。 “美人喜欢就好，我家娘娘每次得了好东西，可都想着美人呢！到底是打小的情分。奴婢还要给娘娘送花，就不打扰美人了！” 沫楹笑着点点头，心里暗暗琢磨，也许这是个机会呢 第五十二章 春龙节 回到静斋，沫楹果然见到了云婕妤送的衣服，料子确实是极好的。一共三件，粉色绣着菊花的，碧蓝色绣着鲤鱼的，还有一件是月牙色绣着山水的。 “这件衣服上绣的鲤鱼真是生动，颜色也衬小主。”之杏端过碧蓝色那件的捧盒说道。 “我瞧着那件粉色的就很好，之杏留下来伺候，其他人都出去吧！”方才之杏没有跟她出去，沫楹也不方便说什么，直接打发了众人。 之杏显然还是喜欢那件碧蓝的，看了看粉色，说道：“奴婢觉得碧蓝比这个好，这粉色的花样不适合小主。” 沫楹没有说话，直接从托盘里拿过那件粉色，胡乱的撑开，抖了抖，又细细的打量一番，果然，右臂的地方，有一块硬硬的东西，翻过来一看，里面一个暗袋，暗袋里装了一封信。 之杏一愣，显然没想到这衣服大有乾坤。 这信，就是茹美人写给左相夫人的那封。 沫楹看完信，扔到桌上，嫌弃的撇撇嘴，说道：“茹美人还真是没出息，这么大的人了，受点委屈就找她娘。” 之杏也是识些字的，虽然不多，但信上的意思还是明白的。 “小主何时和茹美人起了冲突？”这几天后宫没传过什么啊。 “就是前几天在衍祥宫，也不算冲突，顶了她几句而已。” “那，这封信上说，府里……” “不用担心，云婕妤既然给我看这封信，想必已经打点妥当了，她这是提醒我呢，你去做些云婕妤喜欢的糕点，带着信送过去，就说衣服我很喜欢。” “小主，不亲自去吗？” “不必，去了反而不好，还有，告诉云婕妤，就说我顶撞了二小姐，过几天去谢罪，还望云婕妤替我美言几句。” “啊？”之杏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按我说的办，你看着时辰，等云婕妤午休后就去。” 这些天的日子太平静，平静的有些不真实，沫楹不是没想过要做些什么，可皇上心思太令人难以捉摸了，做的多了又怕适得其反，就这么干等着，沫楹已经快没有耐心了，没有安全感的日子，实在让人揪心。 茹美人那封信，云婕妤还是送了出去，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左相夫人收到信，一边心疼一边叹气，她是不同意女儿入宫的，可女儿就是任性，从小就不服云子衿，云子衿进宫做了皇妃，她若想超过，也只能进宫，天下有哪个男人能超得过皇上？再加上皇上长得好，她早就迷上了，相爷又是个一心为权的，只想着女儿入宫能巩固地位，哪想得到女儿的幸福？ 这才进宫几天就写信来诉苦，也不知道是找谁送的信，这信送到自己手上，指不定几个人见过！当初还是不该让她入宫的，左相夫人暗暗后悔。 没过几天，左相夫人借口进宫看了看太后，茹美人高兴的坐在百花阁里等着，一个时辰后，娘亲没来，来的却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 “夫人挂念着小主，可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夫人说了，小主身为皇妃，一定要好好伺候皇上和太后，保重身体，这些是小主喜欢的吃食，夫人特意带了进来！” 茹美人有些失望，见到食盒眼前突然一亮，笑着点了点头：“劳烦嬷嬷了，碧巧。” 碧巧连忙掏出一个荷包，嬷嬷乐呵呵的接了过去，看手感，有二两呢，谢了恩便走了。 嬷嬷一走，茹美人便打开食盒，是她最喜欢的桂花糕，闻着这个味道，一定是娘亲亲手做的，拿起桂花糕，赶紧掰开，里面什么都没有，一个，两个，三个……所有的桂花糕全部都被掰碎了，茹美人傻了，想起嬷嬷来传的话，心中一股怒火涌起，狠狠的一甩袖子，桌上的东西全部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娘亲这是要她忍着了，娘亲不会不帮她的，一定不会的。 见茹美人又发火了，宫人们都瑟瑟的躲在屋外，屋里每一次摔东西的声音响起，大家原本就绷在嗓子里的心，都仿佛又跳出了几分。 虽然沫楹始终认为自己是在一个架空的国家，但好在习俗和中国古代很像，二月二，也就是大家常说的龙抬头，这里是春龙节，也算是比较大的一个节日，这天，如果在民间，大多都会登山拜佛，祈祷新的一年风调雨顺。 沫楹这天一大早，借口为皇上太后抄佛经，早早的躲进了祠堂，想到今天可以出宫，沫楹已经兴奋了好几天。 “小主，奴婢还是不去了吧！”最初知道小主这次要带着她，之杏高兴了好一会，可后来再一想，静斋没有人，实在不放心呢。 “没事，我都交代丽娘了，再说你不是还想去看看王婆婆？王婆婆今天肯定也会出门的。” “可万一……” “你放心，有丽娘在不会有事的，皇上太后都去祈福了，我们赶到她们之前回来就行了。”今天可是难逢的好日子，不仅天气好，而且皇上太后都不在，昨个去看孙姑姑和淑妃，顺便说了今个要抄送佛经的事，哪还有人找她？ “万一云婕妤……” “你放心，云婕妤不会亲自来的，就算是打发人过来，也不敢闯进来！”给皇上和太后抄佛经，谁敢打断？ “可……” “别可是了，再可是天都黑了，快点换衣服！快点快点！”沫楹连连催促，推着她去佛像后面换衣服，之杏有时候轴起来，还真没法讲道理。 这次出宫，街道上果然热闹很多，一路上，舞龙的，舞狮的，还有杂耍，间接不断，长长的队伍仿佛看不到头。 路边的摊子也比平日里多了不少，大多是附近的农户，极力的脱销着自家的东西。 “往日里烧香，都王婆婆带着两个人去，我们就去那寺庙附近等着，若是有机会，就去和王婆婆见上一面。”沫夫人身子不好，平日里是很少出门的，若是只有王婆婆，让之杏见上一面也是可以的。 “如果王婆婆问起我们怎么出了的，怎么办？” “不是我们，是你，”沫楹指了指之杏，“你就说云婕妤让宫女出宫买东西，你花了钱，那宫女就把机会让给你了，我也出来的事不能提，还有，记得告诉王婆婆，不能让她告诉家里。” 之杏点点头，说道：“小主……哦，不，小姐放心，我一定把家里的事情都给小姐问清楚了，不让小姐担心。” 第五十三章 王婆婆 “瞧你，方才还不愿意出宫，一听要见王婆婆，这会也不害怕了！”沫楹打趣道。 “小姐……”之杏嘟着嘴不满的抱怨，“难道小姐就不想见王婆婆？” “我?”沫楹一愣，赶紧笑着答道：“当然，所以才要带着你啊，如果我就这么出现在王婆婆面前，王婆婆非吓着不可！” 对于王婆婆，沫楹还真没什么感觉，但心里对她又很熟悉，所谓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俩人又在街上闲逛了一会，这里的手工制品还真不输现代机器制造的东西，可惜了，她还要回宫，也不方便买些带回去。 沫家常去的万福寺，是帝都城里最大的寺庙，也是香火最旺盛的，等了大约三刻钟，王婆婆带着两个女孩子，从万福寺里出来。 那俩女孩子也就十三四岁，小小的，沫楹看着不像是往日在沫夫人身边伺候的，问道：“王婆婆身边的女孩子是谁？” 之杏摇摇头，也有些头疼，“不认识，咱们都离开三年了，想来是新买的吧，她们待会下山就坐车了，怎么办啊？” 沫楹看了看周围，人多的地方，小乞丐也多，沫楹拦住一个小乞丐，拿过之杏的帕子，说道：“小朋友，看到那个婆婆了没有？你把这个帕子给那个婆婆，就说有人看见她掉了东西，让她赶紧回来，我呢，给你两文钱，你若是能只把婆婆一个人叫来，我再给你五文钱，好吗？” 小乞丐一听，接过钱和帕子，赶紧说道：“好，小姐您等着！”笑嘻嘻的跑开了。 “记住了，时间不能长，我去后面先躲起来，可别说漏了！”沫楹转脸对之杏说道。 沫楹躲在一颗大树后，那小乞丐果然只带来了王婆婆。 看着不远处的两人，都是泪眼婆娑，沫楹叹了口气，越发的觉得今天带之杏出来是正确的。 万福寺在山上，周围也没什么可逛的，沫楹靠坐在树下，随手拾起地上的枯草，编起了麻花结。 “小姐？是您啊，您也是来烧香的？” 沫楹抬头，是个小乞丐，有些眼熟，想了又想：“哦，是你啊！你也在啊！” 是上次出宫碰见的那个小乞丐，还帮她给王婆婆送过东西呢！ “嗯，今个人多，就过来看看。”小乞丐端着一个破碗，身上的衣服也布丁落布丁，脚上的鞋子，大拇指漏在外面，脚背上都是冻疮。 见沫楹打量他，小乞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从腰上拿下一个水袋，说道：“小姐口渴了吗？这是上的泉水，很甜的，这……这水袋也是山上的师傅新给的，没……没人用过……” 小乞丐的声音越来越小。 沫楹笑了笑，接过水袋，大大方方的喝了一口，点点头，夸道：“很甜呢，谢谢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家明，家是家人的家，明是明天的明！” “哦，家明啊，”沫楹摸了摸他的头，又问，“那你会写吗？” 家明抿了抿嘴，低着头，小声说道：“以前会的，现在忘了……” 沫楹了然，这孩子以前也是个小少爷吧，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沦落成这样，仔细看这孩子，很好看呢，五官很标致，虽然脸上脏脏的，但掩盖不住他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沫楹蹲下，拿起一个树枝，握着他的手，说道：“没关系，姐姐教你！” 一笔一划写下家明两个字，家明眼里蓄满了泪水。 沫楹慌了，赶紧掏出帕子，给他擦拭眼泪。 “别哭了，是姐姐不对，姐姐不该问这么多的……” 家明摇摇头，哽咽道：“把小姐的帕子……弄脏了……” “叫我姐姐吧！别哭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和姐姐说！”沫楹轻轻搂着他，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孩子，只是好可惜，她帮不了他什么。 家明抿着嘴，声音闷闷的，“姐姐像娘亲一样……” 沫楹一愣，问：“家明还记得娘亲的样子吗？” 家明摇摇头。 “那家明还有什么家人吗？” “还有一个妹妹……” “那妹妹呢？也和你一起吗？” 家明点点头。 见沫楹看了看周围，像是在寻找，家明说道：“我妹妹年龄小，还在破庙里呢！” “这样啊！”沫楹心疼的看着家明，这个小家伙，也不过六岁的样子，小小年纪，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艰辛，还要照看着比她还小的妹妹，真是不容易。 “小姐……”之杏见自家小姐身边站着一个小乞丐，俩人还很融洽的样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来，之杏，”沫楹对着家明说道，“这是之杏姐姐，和你的小伙伴一样，也是姐姐的好朋友，之杏，这是家明，上次出宫，就是这个小家伙帮咱们给王婆婆送信的！” “之杏姐姐好！”家明很有礼貌。 “啊……”之杏有些晕。 家明打小就懂得看人的脸色，见之杏的样子，好像并不喜欢他，赶紧对沫楹说道：“姐姐，我先走了，姐姐多保重。” 说完便一溜烟跑开了。 “喂……这孩子，还想再给他些钱呢，也不知道几天没吃饱了！”沫楹看着家明跑走的方向，失望的说道。 “小姐……”之杏还是不明白，不就是一个小乞丐，自家小姐怎么就这么上心？ 沫楹收回视线，想着下次出来一定要再看一看这个小家伙。 “家里还好吗？”沫楹边走边问。 “还是老样子，老爷也没什么事情做，成天在家里习武练剑，夫人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年前下了场大雪，夫人染了风寒，现在还是有些咳嗽。” “东西都留给王婆婆了吗？”自己手头越来越宽裕，沫楹也不知道怎么替原主孝顺家里，只能尽量多给些银钱。 “王婆婆只要了一半，说是咱们也不容易！” 沫楹点点头，“收着吧，下次有机会再给，家里咱们也照顾不到，能补贴些就多补贴些，父亲俸禄不高，母亲常年身体不好，哥哥在军营也要打点，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王婆婆说，老爷夫人都挂念着小主呢，小主生日快到了，前些天夫人还念叨着呢！还说夫人亲自给小姐做了双鞋子，若是下次有机会出宫，一定要给您带回去。” 沫楹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已走到密道旁的那棵树，沫楹回头看了看帝都城，明明外面的世界这么大，怎么就容不下她呢？ 第五十四章 打架 刚从密道里出来，就听到屋外的嘈杂声，吓得俩人脸色突变。 佛堂和正院还隔了一个小院子，沫楹临出门前，交代丽娘守在院子外，隔了这些距离，沫楹也听不清外面在吵些什么。 之杏吓了快要哭了，私自出宫，这罪名可不轻啊。 “小主，怎么办啊？”之杏轻声问道。 沫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仔细听了一会，松了一口气，对之杏说：“没事，是云子悠，咱们赶紧换衣服。” 主仆俩换好衣服，又把事先抄好的佛经放在案上。 见之杏一副心虚的样子，沫楹抿嘴乐了，朝她眨了眨眼，“你放心，有丽娘在外面守着，没人能进来，待会出去你别说话，看我的。” 院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单听云子悠的声音，就知道她气的不轻。 “你个狗奴才，居然敢拦我，就是你们主子出来，她也没这个胆子！” “……” “哼，主子一副狐媚子样，奴才也没一个好东西!” “……” “小门小户出来的野路子，到底是没教养的玩意……” 沫楹越听心里火气越大，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打开院门，院外茹美人的声音还在叫骂不休，一看自己屋里的几人，沫楹瞬间怒火攻心。 此时茹美人是背对着沫楹的，院子里除了她，也没人敢出声，也就没有人告诉她沫楹已经出来了，只见茹美人手里拿着鞭子，指着自己院子里的一个小太监，大声呵斥道：“狗东西，刚才是你说我和你们主子是同样的位分，凭什么管你们？哼！我今天就好好叫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管你们！” 说着，茹美人高高扬起鞭子，沫楹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拉住她扬起的手腕。 “茹美人真是好大的脾气，我这静斋还不劳您动手！”沫楹重重的她摔下的胳膊。 这院子里新分来的几人，除了丽娘，沫楹连名字都不记得，可既然进了静斋，只要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都会尽量保护，这才出去了半天，一个个的脸都红红的，明显是巴掌打的，茹美人手里的鞭子，也不知道打了她们多少下，一个个可怜巴巴的跪在那里，任由茹美人打骂！ “全部都给我起来！”沫楹冲着跪着的几人大声喊道。 沫楹的声音太大，几日皆愣住了，自家主子平日里很好伺候，今个这样子，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丽娘，她脸上巴掌印最重，头发已经乱了，人还是守在院门边。 见丽娘起身，其他人相互看看，也相继起来了。 “自打你们来了静斋，我也没给你们立过规矩，今个我先说第一条，从今往后，我静斋的人，不可随意惹事，可更不能随便被人欺负了，进了静斋的门，就是沫楹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打骂的，打了你们，就是打了你们主子我的脸，谁让我面子上过不去，我第一个不放过谁，记住没有！” 沫楹重重的吼出最后四个字后，大家先是一愣，随后刷刷跪下，齐声说道：“奴婢（奴才）记住了！” “你……你……”茹美人早被那一句阿猫阿狗气的脸色通红，拿着鞭子，指着沫楹，道：“沫楹，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和我作对！” “茹美人进宫这么久，还是没适应现在的身份是吧？”沫楹在美人两个字上加重了声调，“进宫前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可现在在宫里，我们的位分是一样的，你凭什么来我这里大呼小叫？打骂我的人？” “哼，我就是欺负你！怎么了？不要说是你的人，就是你，我也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父亲不过是我云家养的一条狗，你……” “啪……”沫楹抬手，重重的打在茹美人脸上，虽然没有见过原主的父母，但也知道是个疼爱孩子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沫楹一想到如果两个老人家知道了自家女儿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她放弃一个人出宫的机会，费了这么大力气在宫里立足，为的也是这对疼爱女儿的父母，方才茹美人在院子里话里话外影射他们，她还没和她算账，现在居然还敢叫骂！ 沫楹可不是软柿子，见茹美人不可一世的样子，早就不顺眼了。 “你……你居然敢打我！”茹美人不敢相信的喊道，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啪！”沫楹伸手又打了一巴掌，“我打你怎么了？你爹娘不会教育你，我替他们来！” “你……”茹美人气急，也忘了手里有鞭子，直接就扑了过来。 前世的刘园园，从小就是个假小子，舞蹈乐器学的不怎么样，可跆拳道空手道，样样拿的出手，对付一个养在深闺的茹美人，简直是小儿科，三两下便控制住了茹美人，顺势将其推倒，在外人看来，两人像是在撕打，实际上茹美人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沫楹下手。 其他人一看两个主子打了起来，赶紧上去拉架，静斋院子里的几人，方才没少被茹美人折腾，说是拉架，倒是背地里帮着自家主子掐了好几把。 茹美人这次只带了两个宫女，都是宫里新分来的，见自家主子被打，她们也着急，可静斋人多，都围在一起，她们就是想救也没有办法。 痛痛快快出了气，沫楹才顺势被大家拉开，茹美人脸上，除了沫楹最先打的两巴掌，没有一点痕迹，只是这身上，可是酸爽的很啊！ 茹美人的人赶紧把茹美人拉起来，此时的茹美人，头发乱了，脸也花了，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有几处还在拉扯中裂开了。 “你……你……”茹美人红着眼睛，指着沫楹，气的说不出话来。 沫楹懒得理她，指着茹美人身边的宫女，狠狠说道：“不管今天你俩有没有动手，我都不跟你们计较，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当着你们主子的面把你们手剁下来！” 俩人的年纪都小，方才见了沫楹强悍的一面，再听这么一下，其中一人当场就哭了，另一个也面露惧色。 第五十五章 想对策1 茹美人离开后，也早过了吃饭的点，再去膳房重新点餐，费一番口舌不说，一来一回也要一个多时辰，好在静斋留下了以前的小厨房，沫楹吩咐之杏煮了碗面，随便应付几口了事。 吃过饭，沫楹在书房练字，练字是自打重生以来养成的习惯，一开始只是为了不露馅，毕竟原主是个才女，现在倒是真喜欢了，每天不练个几张，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完成了今天的任务，沫楹放下笔，伸了伸胳膊，一回头，看见丽娘端着托盘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沫楹招了招手，丽娘赶紧端着托盘过去，拿起托盘里的杯子，是她最爱的牛乳，喝了半杯后，问道：“都上药了吗？” “都上药了，谢小主关心！”丽娘福身说道。 “嗯！”沫楹点点头，又拿起自己刚刚练得字，挑了一张最好的，收到了一个盒子里，又把其余的都扔到了废纸堆里。 再回头，见丽娘一副有话说的样子，问道：“有事？” “奴婢……奴婢就是想谢谢小主！”丽娘低着头，小声说道，方才沫楹在院子里冲着大家立规矩，虽然凶了些，但是大家感受的到，小主是把她们当做自己人啊。 “没什么，进了静斋，我就得护着你们，我这一辈子是没什么能耐，虽然不能让你们在别人面前高人一等，可也得让你们腰板直直的出门。”沫楹刚才在院子里是真生气，一方面是茹美人，一方面也气她们自己，可现在心静了，反而理解了，就是在现代，官大一级都压死人，更何况在这个没什么人权的地方？ “可是，茹美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也没指望她善罢甘休！” “啊？”丽娘傻了，小主这是什么意思？还想再打一架不成？ “对了，茹美人为什么会过来？”沫楹问道，刚才只顾着生气也忘了问原因，上次的事都过了这么久，茹美人没理由现在来报复啊？ “奴婢见小主这段时间气色不好，交代了膳房煮了当归党参乌鸡汤，今个小红当值，小红去拿食盒的时候，刘厨子说，汤被茹美人身边的半雪拿走了，说是茹美人也要，那时半雪刚走，小红就去追，在花园里和半雪吵了两句，汤也撒了，正巧茹美人从沐靖公主那出来看见了，就打了小红，小红没法子，只好回来了，谁知道没过一会，茹美人又来了，说是今个她的膳食都被小红弄翻了，要找小主要个说法！” 沫楹收拾好书桌，接过丽娘新倒的牛乳茶，撇嘴笑了笑，“茹美人这是找场子呢，上次的事没找到机会报复，好容易有了借口，还不得好好来闹一闹？只是我就纳闷了，你说她哪来的勇气？带了两个人，就敢来找我麻烦？” “茹美人跋扈惯了，这事恐怕……”丽娘看了看沫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就茹美人那脑子，你还担心她背后做什么？她呀，要不写信找她娘，要不找皇上太后告状，你说，她会怎么选？” 丽娘想了想，说道：“上次的事，茹美人写信给左相夫人，可左相夫人并未替筹划，这次，茹美人应该不会再找左相夫人了吧！” “错！”沫楹放下杯子，接着说：“上次她娘没有帮她，一方面她不占理，不过是斗了两句嘴，没凭没据，不能说我欺负她，她生气了，只能说明她心眼小，另一方面，那都是小事，左相夫人不值当冒险做什么，毕竟我是皇妃，左相官位再高，也是皇上的奴才，可这次的事嘛，表面上是因为饭菜，不管到底谁拿了谁的汤，谁打翻了谁的菜，这些都是小事，可我动手打她是真的，如果是因为饭菜打了她，横竖我都不占理，左相夫人如果知道了，就凭她心疼女儿的程度，指不定牵扯出别的什么，往小了说是恃宠而骄，往大了，可就有的乱了，说不定什么巫术都能编出来！” “巫术？” “对啊，传说中温柔娴静的沫美人，因为区区一碗汤，暴打茹美人，如果不是中了巫术，怎么会这么反常？” “那……那怎么办？”丽娘慌了，如果这个谣言真传开了，沫美人就是不死也要进冷宫啊！ 见丽娘脸色突变，沫楹瞪大了眼睛，故意说道：“你说，如果她们在静斋随便藏个布娃娃，上面有……某些贵人的生辰八字，你猜我会怎么样？” 沫楹本来想直接说皇上的，又怕丽娘觉得大不敬，故意说的隐晦了些。 果然，丽娘的脸色煞白，巫蛊之术，那可是宫里最忌讳的，也是最要命的。 “小主，你就会吓丽娘。”之杏抱了一摞书，走了进来，她在门外已经听了一会，小主的脾性，她可比丽娘了解的多，见小主越说越没边，这才忍不住进来。 一见丽娘的脸色，就知道被小主吓到了，看着一旁满脸得意的沫楹，轻叹了一口气，小主越来越淘气了。 “好了，你别听小主吓唬你，小主既然敢打茹美人，肯定心里有数呢！”之杏一边把刚晒好的书落到书架上，一边宽慰丽娘。 “可是万一茹美人真的……”丽娘还是有些担忧。 “你放心，就算是左相夫人相帮茹美人，她也见不到信！”横竖有云婕妤呢，当她是摆设不成？ “那，即便左相夫人不能帮茹美人，万一茹美人找太后告状呢？”为什么不说皇上？呵呵，皇上肯定会帮沫美人啊，丽娘直接把皇上忽略掉。 “丽娘，你在宫里不管是待的时间还是见到的人和事，都比我多，你说，你觉得太后真心喜欢谁？” “啊？”丽娘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道：“好像，也就沐靖公主好一些……” 丽娘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她自然是知道的。 “错，只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对沐靖公主稍微好一些，可是，宫里只有沐靖一个公主吗？不，好几个，有比沐靖好看的，也有比沐靖乖巧懂事的，她之所以对沐靖好，是因为沐靖是皇上的亲妹妹，皇上看在沐靖公主的面上，也会对太后好一些，所以啊，太后最喜欢的是她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就是权利和位分，至于云婕妤和茹美人，都是她用来巩固自己权利的，也就是说，如果茹美人找她告状，她非但不会帮茹美人，反而会对茹美人失望，茹美人再傻，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的。” 第五十六章 想对策2 “如果她真不知道呢？”丽娘不放心的问道。 “她傻，她娘不傻啊，你觉得左相夫人在她进宫前会不告诉她？” “小主的意思是，这件事茹美人只能吃闷亏，就这么过去了？”丽娘面色一喜。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过去，“沫楹白了她一眼，”后宫里都是什么人？女人啊！女人多的地方，你觉得能没几个嚼舌根的？” 绕来绕去，丽娘还是没有听懂，一旁的之杏倒是急了，直接问道：“小主准备怎么做？” “什么都不打算做啊！”沫楹眨眨眼。 “啊？” “啊？” 剩下两人傻了，什么都不做你说了这么多做什么？ “你们想啊，人确实是我打的，别人要说，就让她们说好了，我们是能堵着人家嘴不让人家说，还是我们自己弄一身伤说是茹美人打的？” “小主的意思就是像以前一样，等事情慢慢平息？可是茹美人心里憋着火呢，以后处处找小主麻烦可怎么办？”之杏担忧道。 “茹美人你们就不要想了，就算这次她杀了我，以后想起我也是恨的牙痒痒，所以也就不存在她有没有憋火的问题。再说了，人就是我打了，再怎么传我也不吃亏，只要云子悠她能听下去别人替她卖惨，我无所谓啊！” “那我们……”之杏越来越乱了。 “我们……”沫楹神秘的向两人挥了挥手。 丽娘和之杏赶紧上前俯身过来，沫楹眨眨眼，“我们……该午睡了！” 说完，留下傻傻对视的两人，大摇大摆的进了里屋。 沫楹躺在床上，此时她才反应过来，云婕妤对付茹美人为什么还要找帮手，前几天她还纳闷呢，就茹美人这段位，云婕妤对付她根本不用动脑子的好不？原来，云婕妤要对付的不是茹美人，而是左相夫人！ 说起这左相夫人，也是个人物，娘家很有威望，父亲和几个叔父都是将军，颇有战功，也许是从小跟着父母在军营中长大的缘故，样子颇有一番英气，按理说，这样的嫡女，怎么也是个做嫡妻的，可她偏偏看上了已经娶妻的左相，哦，不，那时候还不是左相，只是个尚书，甘心进府当了个侧夫人，左相和原配妻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可惜啊，生云鸿的时候艰难，损了身体，没几个月就去世了，左相因此消沉了一年，连刚出生的儿子也提不起兴趣，其间一直是这个侧夫人陪在身边，这个侧夫人也是运气，进府后没两个月就有了身孕，也就是云子悠，原配夫人去世的那一年，又一直是她陪在左相身边，左相对她即使没有和原配夫人的情谊，也是十分感动的，再加上她的身份也不错，便直接抬了做夫人，云子悠也算是从庶女变成了嫡女。 记得以前给云婕妤做陪读的时候，原主没少被云子悠欺负，奈何是个包子，有时候左相夫人看见了，软言安慰几句，竟觉得她是个好的，真真是个傻子。 云子悠欺负原主，一方面是原主漂亮，但更多的是因为云婕妤，云婕妤母亲去世时，也不过才五岁多，正是活泼的时候，祖母家见没人教导，又怕女婿另娶委屈了姐弟俩，派了个老嬷嬷去照顾云子悠，这老嬷嬷也厉害，据说是宫里出去的，那些女人家在背后玩的手段可谓是门清，但人却很固执，硬生生的把云婕妤打造成了一位标准的名媛。 而云子悠的母亲却恰恰相反，想是幼年时随着军队颠沛流离，日子也辛苦，有了自己女儿后，只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慢慢养成了云子悠这般刁蛮的个性。 两人一个学的太紧，一个管的太松，性子南辕北辙，脾气也不对付，与其说从小俩姐妹斗法，不如说是云婕妤和左相夫人斗法，十几年过去，左相夫人没讨到什么便宜，云婕妤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可谓是半斤八两，损人不利己！ 迷糊在半梦半醒中，沫楹眼皮重的厉害，脑子却也清醒的厉害，隐约有人向她走来，又若无其事的从她身边走过，那背影熟悉极了，沫楹想开口问她是谁？可嗓子却像哑了一般，发不出一个声音，沫楹急了，奋力向前追，就在要抓住她衣角的时候，人突然没了，沫楹傻傻的站在那里，只觉得一股寒意涌起，还没挪动一步，又觉得千千万万个相同的背影在自己身边穿梭，有的穿过自己的身体，有的就在自己身边，有的在自己前方，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看不到那个人的正脸…… “啊……”沫楹猛地从床上坐起，一头的冷汗。 “小主……”一直在屋外做女红的之杏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过来，取了外套披在沫楹身上，在她后背不停的安抚，“小主可是梦魇了？” “我睡了多久？”沫楹喘了几口粗气。 听沫楹的声音有些哑，之杏一边起身倒水，一边说道，“不到一炷香。” 沫楹接过之杏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口，温温的水流从嗓中划过，人也清醒了不少。 “丽娘呢？”沫楹又问。 “上午丽娘被打的不轻，手臂被鞭子抽的都出血了，这会没事，奴婢便让她去休息了，小主可找她？” “不用了，”沫楹摆摆手，“今个大家受苦了，多拿些银子去买药，嗯……要好的，咱们院子里女孩子多，留了疤就不好了。” 得亏原主不是那种疤痕体质，否则被云子悠折磨的，真是不能看。 “小主放心，金疮药早就备的足足的，茹美人真是心狠，刚才我去看了看她们，有几个里衣都印出血了。”之杏一想到那几人的伤，心里也气愤。 “放心，早晚云子悠要还回来！”沫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小主……”之杏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今个的事，小主真打算让别人随便议论？” “你听到什么了？”沫楹反问。 之杏摇摇头，说：“打茹美人走，咱们院里还没人出去……” “待会你告诉大家，今个的事，谁都不许提，否则就打发了去暴室，今个的晚饭也别去大厨房拿了，反正我们东西也齐全，自己做吧！” 午睡被惊醒，沫楹身体还是乏的，说了这么两句就不想再开口了，打发了之杏出去，又躺了下来。 这事本不是个大事，一般来说，也就是后宫传个几天，反正她上头条也不是第一回了，再接着，作为后宫的最高嫔妃，淑妃，自然要惩罚一番，或禁足几天，或罚俸几个月，再或者抄写佛经，左右是些不痛不痒的。 但云子悠显然不是个按一般来的主，今天估计是她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挨打吧！让她忍气吞声受着，真比相信世界上有鬼还难。 第五十七章 反应 沐萧一回宫，便知道了这事，看了眼苏墨轩，挑了挑眉。 “咱俩知道的一样多，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苏墨轩今个是累的腰都快断了，连着熬了三夜，今早上又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现在他浑身酸疼，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孤就是好奇，敢和孤开出条件要合作的人，这些天居然这么安分！” 苏墨轩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自己前方的那个人，不是您故意不搭理人家的吗？还说要看看她是不是真有几分聪慧。 苏墨轩轻咳一声，说道：“也不是那么安分啊，这不皇上刚松口，她就敢打人了！” “待会让人挑些布料送去百花阁，不必多说。”沐萧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正在喝水的苏墨轩差点呛到，“你故意的是吧！” 见那人又恢复了常态，苏墨轩撇撇嘴，其实心里也觉得有趣，说道：“行，我亲自给你的茹美人去挑布料！” 苏墨轩找黄公公拿了钥匙，皇上私库里的东西还真不少，费了半天劲才找到两匹满意的，让新来的一个叫小路子的太监带着，连黄公公都没让去！ “这……这小子是新来的，万一冲撞了美人可怎么好？”黄公公叹了口气，担忧的说道。 “谁不是从新人开始的？刚才我不说了吗，就说是皇上赏的，其他一概不说，原样传句话还能不会？”苏墨轩无所谓的回道。 “可要去的是茹美人那……茹美人……” “茹美人又怎么了？还不一样是皇上的嫔妃？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自己带的徒弟还不放心？” 苏墨轩拍了拍他肩膀，黄公公险些跌倒，哀怨的看着苏墨轩的背影，又欺负人，皇上肯定不是这么安排的，看看他挑的料子，哎…… 茹美人挨打这事，果然像一颗石子一般，打破了后宫的平静，两个主角，一个温柔娴静一个刁蛮任性，怎么看都不像沫楹会动手的样子，可茹美人今个确实找了太医，也确实开了金疮药，众人除了好奇，更多的是对沫楹的惊讶。 云婕妤晚饭的时候，桌上放了茹美人给她娘亲的第二封信，云婕妤放下信，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在听到皇上赏了布料后，转而成了冷笑。 而淑妃听到后，先是一惊，又赶紧问道：“沫美人可有事。” “娘娘忘了，是沫美人把茹美人给打了！”珠玉答道。 “傻丫头，你还能不了解沫美人，就算是不喜欢茹美人，哪里就为了一盒饭菜就把人打了？茹美人什么样子，你还能不知道？当年在府里……”淑妃摆摆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淑妃原本是个闲散王爷的女儿，虽说是郡主，可是个庶出，又不得宠，帝都贵女的圈子就这么小，淑妃未进宫前，和云子悠也是见过的，云子悠仗着自己是嫡女，对那时的王府庶女好不讽刺，珠玉从小服侍淑妃，怎么会不知道云子悠是什么人？ “娘娘认为，这事是茹美人的苦肉计？”水墨问道。 “不会吧！茹美人这样可是欺君啊！”珠玉瞪大了眼睛。 “云子悠仗着自己父亲是左相，姑妈是太后，自己又是皇上的表妹，胆大妄为惯了，水墨，你去静斋一趟，看看沫美人怎么样了？多带些药材和补品，她身子刚好，告诉她多养养，改天我去看她！” 虽然淑妃也觉得沫楹变了很多，但打人这事，还是不太相信，毕竟在她心里，沫楹始终是柔弱的呢！ 后宫里的其他人，都是些小透明，听到这俩人起了争执，少不了幸灾乐祸，皇上每个月进后宫的次数本来就少，原本沫楹和她们一样，可这半年来，涨了位分，还两次宿在衍祥宫，她们心里早就不舒服了，见沫楹恃宠而骄，连家世显赫的茹美人都敢打，既是羡慕又是嫉妒，至于茹美人，和她们说话像和奴才一般，一个个心里有火又不敢发，原本想着这样的人若是晋位，她们还有好日子过吗？听到她被打，暗暗高兴的不在少数。 水墨去了半个时辰才回来，一进门，淑妃赶紧问道：“怎么样？沫美人可伤着了？” 水墨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淑妃听说沫楹没事，神情微微放松，又听到她屋子里的人都伤的厉害，脸色又绷了起来。 “茹美人真是……真……哎！”听完，淑妃真真是无语了。 水墨又说：“沫美人让奴婢带了些小玩意过来，说是这几天不方便来看娘娘，还说娘娘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免得惹人家话柄！” “处置什么？皇上都赏了布料，去，挑个玉如意给茹美人送去。” “那……沫美人怎么办？”虽然是沫美人打了人，可珠玉就是觉得沫美人没错啊！ “这几天沫美人那边的人也不方便，水墨，去趟膳房，以后沫美人的膳食，由膳房送。和我的一起送！”淑妃原想送几个人过去，可又怕太招眼，只好退而求其次，其实美人这个位分，是可以吩咐膳房送餐的，可膳房的人也有限，美人的位分又不高，膳房定会等到忙完了才送，那时饭菜也早就凉了，若是和淑妃一起送，虽然绕了些路，但拿到手还是热乎的。 至于云子悠，自打回去，就一直趟在床上没起来，跟着去的两个宫女，回来就被她找了个由头扔进了暴室，原本是想打死的，还好碧巧赶紧拦住了，这才保了两人一命，只是进了暴室，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 听了云子悠咒骂了沫楹一下午，青枝下午一换班，就把半雪堵在了后院。 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番半雪，长的倒不错，就是眉眼间的算计多了些，“半雪妹妹今个可是干了件大事呢！” 青枝平日里只好碧巧，青兰二人说话，其他人都淡淡的，但也不仗着自己是一等宫女磋磨别人。 半雪心虚的低下头，“青枝姐姐别开玩笑了，今个妹妹就洗了几件衣服。” “呦，妹妹可真客气，”青枝食指勾起半雪的脸，又问，“妹妹进宫几年了？” “有……有些年头了！” “哦……怪不得，妹妹这么聪明，宫里果然养人呢！” 半雪的脸被狠狠的摔到了一边。 “妹妹今天送的大礼，姐姐记得了，以后一定加倍奉还！” 青枝掏出帕子，细细擦了一边碰到半雪脸的手指，像是沾了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一般，又把帕子扔到了半雪脸上。 看着青枝的背影，半雪紧紧抿着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第五十八章 淑妃发火 茹美人得了赏赐，认定了皇上心里对自己是怜惜的，瞬间自信心爆棚啊！ 一身的青紫还没消，便又跑去了静斋，这次她学聪明了，带了不少人不说，还把沐靖公主给拉来了，沐靖原本不想趟这浑水，奈何稀里糊涂的被骗了过来，一见静斋的大门，脑仁都隐隐作痛。 “沫楹，你给我出来！” 听听，这声音和架势，标准的泼妇模式开启！ 沫楹慢悠悠的从屋里出来，见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还有自己的老仇人，沐靖公主，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圈，说道：“呦，两位这是来送礼的？” 沐靖尴尬极了，白雪的性子不像原主那般蛮横，一想到原主曾经对人家做的事情，连带着她都不好意思了。 “还想要礼？我待会就送你一份大礼！”茹美人见沫楹身边那干干巴巴的几个人，伸手一指，嘲讽道：“奴才带出来的，果然还是奴才！” 沫楹也不气，伸手拦住一旁要跳脚的之杏，淡淡的开口：“庶女就是庶女，命这种东西，素来是天生的，没有那个命，即使抢来了，也是个假的！” “你……” 庶女这个词，绝对是茹美人的禁忌，云婕妤没少拿身份压她，即使那时她也算是嫡女了，可继夫人的女儿和原配夫人的女儿，区别还是很大的！ 一听这个词，茹美人瞬间暴跳如雷，接着就要冲上去，嘴里还嚷嚷着：“我非撕了你的嘴不可……” 人多也有好处，大家一见这般，赶紧拉着茹美人，可不能再打起来了，上次跟着的那俩宫女，被打了一顿后扔到了暴室，听说一个已经不行了，另一个也快了，今个一见要来静斋，一个个心里都怕着呢！ 茹美人被拦着，嘴里一直叫骂，沫楹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左相夫人真是人才，好好的女儿教成这样，真真是醉了。 “沐靖公主，好久不见啊！” 沫楹的声音柔柔的，脸上也始终带着笑，可沐靖却觉得浑身发冷，自己跟着茹美人这么过来，是谁都会想偏的，可她事先真不知情啊！ 沐靖一脸的欲哭无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硬着头皮开口，“听说沫美人前些天身子不爽，现在可好些了？” 话音一落，不要说沫楹了，就是茹美人都愣住了，要论关系，同样是表姐妹，沐靖和茹美人的关系要比和云婕妤好的多，俩人无论脾性还是想法都差不多，茹美人进宫后，虽然发现沐靖变了很多，可也没在意，只当沐靖是心情不好，这次拉着她过来，一方面是认定了沐靖会帮她，另一方面有了沐靖，今天就是闹得再大，皇上也不会真把她怎么了。 沐靖也猜得到大家的想法，可她实在学不来原主那样，被鄙视就被鄙视吧！反正她也没打算和云子悠交好。 沫楹上次落水，醒了之后也曾担心过该怎么解释，可淑妃支支吾吾的劝着，又提到了沐靖公主，沫楹才知道，原来落水的事，是沐靖公主背的锅，想到沐靖公主也不是好的，沫楹更懒得开口解释了，可心里却都想好了，到时候沐靖公主找上门，索性来个死不认账，也让沐靖尝尝被冤枉、受委屈的滋味，横竖她是受伤的那个，可一天天的等着，沐靖公主却安静的很，之杏有时会念叨两句，说是沐靖公主心虚不敢来，可到底怎么一回事，她心里明白着呢！ 刚见到沐靖的时候，沫楹也想过她是不是来找后账的，可这个开场白，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反而弄的她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正在沫楹猜着沐靖在想什么的时候，院外传来了声音…… “淑妃娘娘吉祥……” “淑妃娘娘吉祥……” “……………………” 淑妃一进院子，众人赶忙行礼。 淑妃看了一圈，见沫楹安好，心里松了口气，又见茹美人头饰微乱，沐靖公主也站在一边，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茹美人，进了宫就是皇上的嫔妃，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淑妃虽有打理后宫的权利，可如今的后宫人数并不多，淑妃为人也低调，但凡看的过去的，也不去多管，可自打茹美人入宫，一直平静的后宫却闹腾了不少，先是无故罚了楚才人，后又屡次找沫楹的麻烦，听说对后宫的其他人，也是极尽讽刺之事，单单因为她，太后就找了自己两次，弄的自己都没了脸面。 “都是沫楹那贱人的错，要不是她……” “住口！！！”淑妃是真恼了，不是不知道她看不起自己，可进了宫，自己是淑妃，她只是个小小美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和自己呛声，实在是猖狂的厉害！ 淑妃再气也知道云子悠的身份，像沫楹那般打她一顿，即使有这个权利，她也不敢。 到底是郡主，发起火来，还真有几分威严，“茹美人，你三番两次的惹是生非，看在你初入宫，不懂规矩，本宫也没有对你多加惩戒，可你屡次不该，本宫就罚你三个月月例，禁足十天，为皇上和太后抄经祈福！” 这个处罚是真不重，不过是做做样子，换了旁人，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可茹美人却像受了大委屈似的，冷哼了一声，“淑妃娘娘位分尊贵，嫔妾无话可说，但还请娘娘先容嫔妾见一见皇上，娘娘想罚臣妾，也不差这一会吧！” 不说旁人，就连沐靖都觉得她心眼缺的厉害，心里也越发的后悔，以后她若再找自己，还是装病吧！ 淑妃怒极反笑，“呵……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嫔妾不敢！”茹美人挑衅的扬了扬头。 “哼，云子悠，赏了你两匹过了时的料子，你还真当皇上怜惜你呢？你也不看看，就那料子，本宫身边的二等宫女都不穿！” 皇上赏的料子确实是好的，可那料子起码是十年前的款式，皇上私库里的东西多，一时忘了也是有的，真是难为苏墨轩把它翻了出来！ 茹美人被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震得整个人都傻了，得了皇上的赏，她光顾着高兴，还真忘了仔细看料子，现在想起来，颜色确实老气的很，料子，也确实…… 沫楹是知道茹美人得赏的，却不知道得了什么东西，方才之杏还在担忧皇上会不会怪自己，听淑妃这么一说，呵呵，这哪是赏赐，简直是打脸啊！可怜的茹美人，还抱着料子当宝呢！ 第五十九章 牛排 茹美人不知道是害怕了还是心虚了，总归是不闹腾了，沐靖公主全程成了透明人，跟着茹美人灰溜溜的走了。 “月姗姐怎么来了？”沫楹上前几步，挽着淑妃的胳膊，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淑妃拍了拍她的手，“今个珠玉在园子里看见茹美人和公主往你这边过来，我就赶忙赶来了，她没把你怎么了吧？” “瞧姐姐说的，我还能白白让她欺负了？上次不也没从我这讨到什么好处？”沫楹佯装嗔道。 “云子悠那个不长脑子的我是不担心，可沐靖……上次你落水的事，皇上连找都没找她，还不许别人提……我就是担心……” “担心我若是和她起了争执，皇上还是偏袒她？”沫楹接过她的话。 原来上次她落水的事，皇上是这个态度，原以为就算不能大声张扬，皇上也会训斥几句，没想到这个冷面皇帝完全是个妹控啊！好在当初是自己作，若真是公主，自己还不得冤死？这沐靖还真是越来越不简单。 不对！淑妃说皇上不准别人提，但他也从没对自己说起过这事？难得…… 沫楹打了个冷战，不是不知道有暗卫这种东西，可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下面，心里还是怪渗着慌的，那简直是个二十四小时的监控器啊！ “小主……” 有人掐了一把她的后腰。 “啊？”沫楹一回头，是之杏，傻傻的看着她。 顺着之杏的目光，沫楹才想起淑妃还在呢，怎么就走神了呢？ “哦，姐姐刚才说了什么？这两天脑子有些晕，聊着聊着就走神了，真是不好意思！” “小主，淑妃娘娘问您还缺些什么吗？”丽娘在一边又说了一遍。 “不缺不缺，”沫楹连连摆手，“姐姐，我现在真的挺好的了，每次你都大包小包的送过来，我都不好意思了！” “咱们姐妹俩还有什么不好意思？你若缺了什么，就告诉我，若是有哪些不开眼的，也告诉我，我来收拾！” 沫楹掩嘴一笑，说：“自打我打了茹美人，估计全后宫都传遍了，我这泼妇的名声以后是坐稳了，谁还敢欺负我？” “你呀！”淑妃点了点她的头，“平日里挺端庄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动起手来？我当时可吓坏了，云子悠是个没脑子的，可她家里的那个娘可不简单！” 左相夫人这名声传的可真够远，沫楹心里似乎还有些期待，真真犯贱。 “我当时也是气急了嘛，对了，姐姐中午留在这吃吧，我们去膳房拿些蔬菜和肉，咱们自己做，嗯，姐姐喜欢牛肉，给姐姐做牛排好不好？保管你喜欢！” “牛排？”淑妃没听过。 “嗯嗯！”沫楹点头，转脸就吩咐道：“之杏你去膳房要些牛肉，要一块，不是成条的那种，厚一些，懂吗？再去找个砸核桃的小锤子，丽娘，你去看看调料够不够，不够的补上，还有什么核桃仁、芝麻都备一些，还有还有，西红柿和面也要备一些，额……暂时这么多，不够的我再告诉你，叫人把我之前让人做的那个铁板找出来，洗干净擦净，再找些柴火，就……就搭在院子里吧，今天天气也好，桌子也摆在院子里，再把仓库里我自己酿的果酒找出来！” 沫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淑妃还是没反应过来，和沫楹熟识以后才知道，她是个爱吃的，看她说的这么起劲，准备的东西也奇怪，自己心里也有些期待，反正她要的这些东西都是些寻常的，浪费了也无所谓，左右膳房还是会备着的。 淑妃进宫前日子也不好过，相比其他的贵女，煮个粥下个面还是会的，但也只会这些，不要说是贵女了，就是寻常家境好的，家里的女儿也不会下厨的，刚开始知道沫楹有一手好厨艺时，除了吃惊，更多的是心疼。 “你告诉她们怎么做就好，不用自己动手的！”见沫楹拿着刀，一点点的把肉分割，淑妃赶忙说道。 虽然今个没有外人，可这么多宫女太监，沫楹一个人忙活，确实是不合规矩。 “不用不用，”沫楹摆摆手，“她们哪会啊！” “不会你就教，哪有主子亲自动手的？” 沫楹这才想起来，会做饭可不是个光荣的事情，可她真的很喜欢啊！ “我想亲自给姐姐做顿饭嘛！就做咱俩的，又不给她们！”沫楹撒娇道。 见她怎么都不会听自己的，淑妃也不再勉强，两个人就两个人吧！ 沫楹说的这个牛排，淑妃听都没听过，看着沫楹熟练的把肉切成一样的厚度，又用小锤子，细细的打的扁一些，还有那些调料，居然可以这么调配，淑妃还真没见过。 说是牛排，也只能是个牛排的雏形，调料什么的，沫楹只能根据想象自己配，以前她都是直接买现成的，还有这个铁板，和现在的煎锅真没法比，柴火烧的，完全控制不了温度好不？还有意大利面和番茄酱，根本就不要想！ 煎了三块，沫楹才勉强弄出一个能吃的，看了看前两块黑黢黢的样子，沫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铁板不太好控制火候，你先尝尝这个，有哪些不好的，我再改进！” 接过一个盘子，沫楹很快把煎好的牛排切好，谁叫这里没有叉子和刀呢？再把酱和面摆好，又为淑妃配了杯果酒。 这种吃法，淑妃真是没见过，一想到这牛排方才血糊糊的样子，她真没了食欲，可看着沫楹期待的眼神，淑妃还是拿起了筷子…… 淑妃细细的品着，味道是不错，但……她吃不惯啊！ “怎么样？” “额……”淑妃眨眨眼，“我觉得你上次做的辣子鸡更好吃……” 淑妃也怕啊，万一她说好吃，沫楹又给她来几块可怎么办啊？一边的盘子里，还有八九块生的呢！所以，咱还是实诚些吧！ 沫楹不死心的夹了一块淑妃盘子里的肉，虽然和现在的牛排不能比，但淑妃这么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肉一入口，一股怪怪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味蕾，肉还算嫩，可这个酱，沫楹实在是无能无力了！ 两人的牛排餐完全失败！沫楹倒没觉得什么，只把原因都归到了酱的身上，倒是淑妃，一想到沫楹亲自在自己面前烹饪牛排的过程，那血淋淋的样子，以至于淑妃最爱的牛肉，很多年都没有再吃过！ 第六十章 吴府喜事 茹美人到最后也没敢去找皇上，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处罚还是依旧执行了。 日子一天天过，天气也暖和了许多，转眼就到三月初五，这是前世刘园园的农历生日，如果没来这里，她应该二十四岁了吧！是的，今年是她的本命年呢！ 三月初五这天，沫楹决定出宫给自己放个假，一大早便躲进了祠堂。 那天，正巧是帝都城吴首富的女儿出嫁，街道上好不热闹，顺着人群一边走，一边听身边的人八卦…… “哎，听说啊，这首富的女儿是个无盐女呢！” “胡说，不是说倾国倾城吗？” “切，若真是这么好，怎么会找了个什么都没有的落魄书生？” “才不是呢，我娘家的表舅的邻居的小叔子在吴首富家当差，是当初指腹为婚，吴首富没办法啊，才把女儿嫁给那个书生的，陪嫁可不少呢！” “可不是嘛！我们庄的租地都陪给了吴小姐，上千亩良田呢！” “何止上千亩，你看看这后面的陪嫁箱子，足足128担呢！啧啧……那书生可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哼，什么高香？我看啊，这就是入赘，堂堂一个男人，还是个读过书的，我可听说了，吴小姐脾气差的很，这男人一看就是个镇不住的！” “呦，你这可真够酸的，若是让你入赘，你能把家里的婆娘和孩子都卖了，不管人家能不能镇得住，都比咱们这种地的强！” “…………” “…………” “…………” 身边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沫楹只是笑笑，这个他们口中的书生，正骑在带大红花的骏马上，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时不时还会回头看看身后的花轿，沫楹是不知道这个书生会不会有他们所说的出息，可他眉眼间传来的高兴，可不是能装出来的吧！他应该很喜欢那个吴小姐吧！ 突然，她想起了一个人，是个娴静温柔的女子呢！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了，今个若是时辰早，便去看一看吧！ 许是今个的心情好，沫楹看什么都很高兴，街道上百姓，推推搡搡的挤得到处都是，若是换了往常，她早就躲起来，今个她却一直顺着人流走，想看看这里的婚嫁是什么样子的呢！ 拜堂的地方就在吴府隔壁的新宅子里，即使新娘出嫁的地方这么近，礼队还是绕城走了一圈，一看这宅子，肯定是新娘家给的，沫楹还想再往前挤挤，奈何人太多，反而被挤得越来越靠后，新娘下轿后，府里出来了十个家丁，每人都捧了一个礼盒，打开盒子，满满的铜板，礼炮一响，铜板纷纷抛出，百姓们立刻沸腾了！ 这个时候是没有糖果的，谁家有了婚事，一般撒的都是糕点，一个个用红纸包着，图个热闹和吉利，吴府果然大手笔，十盘子铜板，怎么也要有上百两，其中貌似还夹杂着金瓜子，怪不得大家都这么上赶着往前冲。 沫楹要去看的人在城东，本想找个赶车的，但城里现在人多，即使有马车也不好出来，反正今个天也好，即使路有些远，沫楹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走到城东护城河的外侧，有几个破屋子，屋外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在外面守着，沫楹也就是好奇，多看了几眼。 就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举动，惹得一个家丁不快，手里拿着鞭子，指着沫楹喊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沫楹的好心情，瞬间下降了好多，倔劲也上来了，又向那边走了几步，“我看我的，关你什么事？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这边？” 那个家丁也是暴脾气，刚想开骂就被身边那个瘦家丁拦住了，“好了，何五，别忘了今个什么日子，可别惹事！”又转脸对沫楹说道：“这位大姐早些家去吧！今个城里人多，早些回去也安全！” 那个叫何五的家丁恶狠狠的瞪了沫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瘦家丁的话很是中用，沫楹也不想和他们纠缠太多，毕竟几个壮汉呢，真有什么事，也是她吃亏。 沫楹刚回过头来，就听见身后一身低语，“呸，乡巴佬！” 是那个何五的声音，沫楹先是一愣，条件反射的看了看自己衣服，是啊，这里是城东，都是穷人住的地方，自己的衣服又是好几年前的款式，洗的都有些发白了。 沫楹在宫里待的久了，越发的同情这些做下人的，一个个真真是没了人权，可她也不是同情心泛滥，我理解你，你却自己狗眼看人低，这个她真不能忍！ “你说谁呢？”沫楹指着何五问道。 沫楹的声音有些大，几个家丁显然都愣住了，那个瘦家丁还想出来打圆场，却被那个何五抢先一步：“哼！就是说你呢！看你这打扮也是出了嫁的，不在家侍奉丈夫和公婆，趁着人多跑出来，谁知道是什么的货色！” 沫楹是真恼了，何五的语气，就像她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呦，你眼光倒是很毒呢！想来是自己家有人常干这事，所以才这么明白吧？”沫楹也不和他们吵，嘴贱这种事，谁有她脸皮厚？ “你……”何五气急，举着鞭子就要打过来。 瘦家丁赶紧拦着，小声对何五说：“你忘了自己怎么来这的？还想惹事，家里的老子娘都不要了？” 沫楹离得近，他们的话自个听得一清二楚，这才仔细看他们衣服，衣角都有一个“吴”字，衣服的样式也和那几个撒钱的一样，他们应该是吴府的人，可为什么会守着这么几间破房子？ “这位大姐还有事吧！您先忙着，我这兄弟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瘦家丁拱手做了个揖，算是赔罪了。 沫楹心里虽然好奇，可也知道这不该怎么多话，对着瘦家丁说道：“这位小哥既然开口了，我也不能不给您面子，今个的事就算了，只是吴府家大业大，吴老爷常年布施，人缘可好的很，可别一个老鼠坏了一锅汤，好好的名声错了道！” 这话是说给何五听得，何五的脸色果然变得更黑了，可也不敢再说什么。 就在沫楹准备离开之时，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姐姐……” 第六十一章 带走家明 这声音很耳熟，沫楹回身一看，大吃一惊，透过破宅子的窗户，居然是家明！ 沫楹刚想返身往回走，何五拦住她，说：“没你的事，赶紧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就是个孩子？” “关你什么事？趁着爷心情好，赶紧走，晚了的话，爷可就不这么好说话了？” “哼，”沫楹冷哼一声，“不这么好说话是怎么说话？就你？爷？有那命吗？” “你个乡巴佬，”何五把鞭子往腰间一塞，指着沫楹就要动手，“今个要是……” “姐姐……”见何五动手，家明也慌了，赶紧往门口跑去。 沫楹反手一伸，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稳稳的把何五摔在脚下，在一抬头，刚刚唤自己的家明已经来到了门边，只是门口有家丁守着不让他们出来！ 沫楹这才看见，屋里不止家明一个，至少有一二十个小乞丐，穿着都是破破烂烂的。 再一看门口守着的那几个壮汉，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闯进了脑海。 沫楹扼在何五颈部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厉声问道：“说，你们想干什么？” 其他的家丁也慌了，可见沫楹这模样也不敢向前，何五被掐的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脸憋的通红，嘴里只能“呃呃……”的叫着。 几个家丁推推让让，最后还是那个瘦家丁出来，“大姐大姐，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您快把他放了吧，他要是死了，您也就惹了官司，不值当啊，您就是不想着他，也想想家里人啊！” “哼……你们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时，怎么没想过你们家人？吴老爷发家致富靠这种卑劣的手段也不怕遭报应！” 沫楹的手劲慢慢松了一些，可还是让何五动弹不得，倒不是怕把他弄死了惹官司，自己往宫里一躲，外面想找她也难，这又不像现代，到处都是摄像头，还能验指纹。 只是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死人什么样呢，即使他们罪大恶极，沫楹也下不去手亲自了结他们。 守在门口的一个家丁，低声抗议，“我们干什么了？好好的喜事被分到这里，不知少多少喜钱，还要被打……” 见沫楹瞪他，吓得赶紧住嘴。 沫楹见这些孩子，虽然穿的不好，但神情还不错，不像受了虐待的样子，转脸问瘦家丁：“你们在这干什么？想拿这些孩子做什么？” “瞧大姐说的，我们能干什么？还不是今个府上有喜事，老爷怕这些孩子乱跑乱闹，延误了时辰，特意让咱们几个来看着，”瘦家丁陪着笑，又接着说，“不过老爷说了，不白耽误他们一天，都是说好了，一人给一百个铜板，足够他们一天嚼用了！嘿嘿！” 沫楹傻眼了，敢情自己误会了，又不死心的看了看家明，家明仿佛有感应一般，点了点头。 沫楹尴尬极了，手慢慢松开，何五猛喘了几口气，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瘦家丁赶紧上前一手扶住，一手为他顺气。 “那个……”沫楹挠挠头，半蹲在何五身边，想伸手安抚一番，又觉得不太妥当，只好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都是误会，我还以为你们要对这群孩子……呵呵！” “罢了罢了，大姐也是无心之失，赶紧离开吧，晚了管事的来了就不好说了！”瘦家丁说道。 “是是是，是我不好，给你们填麻烦了！”沫楹连连点头。 “打了人就想跑，哪有这么好的事？”何五心里气的很，主要是当着这么多人被女人大，实在没面子啊，见沫楹身手不错，打是打不过，可他占理啊！ “你想怎么样？”沫楹是不对，可这何五的态度实在不好，若不是他一开始冲自己凶，哪有后来的事情。 “要不，赔爷五十两银子，要不，把那个小乞丐带走！”何五叫嚣道。 “五十两？”沫楹冷笑，“你值吗？” 当她是傻子吗？普通的一家四口，一年的开销也不过二两，五十两？够他花多少年了？ “你……你想干什么？你……” 见沫楹一步步像自己走近，何五慌了。 沫楹看出来了，这个何五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离他还有一步的时候，沫楹停了下来，“我想干什么？和你讨论一下赔偿金额啊！” “大姐大姐，”瘦家丁又出来了，“别和我这兄弟计较，您赶紧走吧！” “我是想走啊，可你兄弟处处找事，我就想问问，什么叫把他带走？”沫楹脸色阴沉，指着家明问道。 家明就是个孩子，若是自己走了，这个何五拿家明出气可怎么办？沫楹心里也有些后悔，实在是自己太莽撞了！ 见有人帮他，何五也有了底气，梗着脖子，叫道：“这破庙是我们老爷家的，这个小乞丐不是喊你姐姐吗？你怎么不把他带走？哼，别是什么没嫁人前自己生的的吧！怕人知道就自个扔了的吧！” 纯属是胡说八道，家明看着也不小了，沫楹又显小，若不是她的发饰是盘起来的，外人压根看不出她是嫁了人的！ 沫楹愣住，倒不是被何五的话吓住，原来这是吴老爷的地方，依照何五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走了，家明肯定会受刁难的，何况他还带着一个妹妹。 见沫楹没说话，担忧的看着家明的样子，何五更得意了，“哼，很被爷说中了吧，不知哪里弄来的野孩子……没爹没娘管着，不知道……” “砰……”沫楹一拳重重的打在何五鼻子上，鲜血瞬时流了下来…… 沫楹气急，指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人我可以带走，但是，再让我听到一句让我不高兴的话，我就把你活剥了！听到没有！” 最后几个字是吼出来的！震的何五一愣一愣的。 “家明，带着妹妹，跟姐姐走！”转脸，沫楹柔声对家明说。 不一会，家明拿着一个小包裹，牵着一个小女孩出来，那女孩好小啊，瘦瘦小小的，眼睛又大又圆，恐慌的看了看周围，煨着哥哥的身子贴的更紧了，家明用手揽着妹妹，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小女孩慢慢的抬头看了看沫楹，笑了笑，又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了下来。 沫楹伸手拉着家明，刚走几步，就停了下来，转身对何五说道：“你也是有老子娘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自己母亲多想想，若是碰到个横的，你还想让你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方才我打你是我不对，这五两银子，就当你的医药费，今天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以后你若再难为我，或者难着这个孩子，我非扭了你去见吴老爷，当着全城的面问问吴老爷家的家规是不是都这么仗势欺人的！” 沫楹对吴老爷还是有些了解的，人很慈厚，不少穷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当然了，这样的人，也是最爱面子的！ 第六十二章 魏美莲 “姐姐，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家明低着头问到。 方才姐姐说带自己和妹妹走，家明还很高兴，自打第一次见到姐姐，他就很喜欢，姐姐很亲切，像娘亲一样，虽然，他已经记不得娘亲的样子了，从破庙里出来，姐姐一句话都没说，拉着他走了这么久，他的心也越来越慌张…… “啊？哦……没……没有……”沫楹回过神来，她是走神了，她现在的身份着实不方便带着这两个孩子，可孩子又这么小，不是给些钱就能打发的，哎！看着这两个可爱又懂事的孩子，沫楹真是既心疼又无奈。 “家明啊，姐姐给你说个事！” 两个孩子齐刷刷的看向沫楹，眸子清澈纯净，沫楹越发心疼了。 等了一会，也不见沫楹开口，家明晃了晃沫楹的胳膊，说道：”姐姐不要为我们担心，家明是大孩子了，能照顾好妹妹的，家明知道姐姐今天带家明走是为了家明好，家明都明白，姐姐不用为难，家明带着妹妹换个地方就行了，城里这样的破庙很多的，姐姐放心好了！“ 家明没有说，只有这个破庙是不要钱的，每到节日，吴老爷还会给他们每人一个馒头，当初为了留在破庙，他差点送了命。 “没有没有……”沫楹见家明误会，赶紧摆摆手，“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 两个孩子的脸上顿时露出微笑，眼睛笑的弯弯的，家明看了看妹妹，说道：“姐姐你放心，家明和妹妹会乖乖的，家明很能干活，不会偷懒的！” 沫楹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傻孩子，你这么小会做什么？好好带着妹妹就好了，你放心，以后跟着姐姐，不说会不会大富大贵，只要姐姐有一口吃的，肯定饿不到你们！” 家明心里暖暖的，又问：“那咱们家在哪啊？” “额……那个，家明啊！”沫楹有些尴尬，“姐姐家呢，不太方便带你们过去！” 见两个孩子的表情立刻变得失落，沫楹又赶紧说道：“姐姐是想说让你们住到姐姐朋友那里，姐姐的朋友人特别好，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沫楹也实在没办法，她胆子再大也不敢把俩孩子弄宫里去，再说了，那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自己跑还来不及的，怎么会带着他们送死，思前想后了一路，才想起来今天要去看的这位，可人家愿不愿意自己也不敢肯定，先去碰碰运气吧！若是人家为难，就干脆送回沫家吧！ 又走了大约一刻钟，沫楹才找到记忆中的那颗大槐树，长出了一口气，高兴的说：“快到了，就是靠近山脚的那户人家！” 家明细心的从沫楹手里的包裹里拿出一个竹筒，递给沫楹说道：“姐姐喝些吧！” 沫楹有些不好意思，这一路上自己光顾着想怎么安排俩个孩子，倒忘了他们还小，尤其是这个小姑娘，一路上乖乖的跟着哥哥，一声累都没喊过。 沫楹结果水筒，蹲在小姑娘身边，柔声说道：“小妹妹累了吧！都是姐姐不好，忘了走慢一些了！” 小女孩害羞的摇了摇头，就又把头低了下来！ “来，喝些水吧！咱们马上就到家了！”沫楹揽过小姑娘，亲自喂她。 小女孩虽然害羞，但是却不怕人，乖乖的在沫楹怀里。 沫楹喂过小女孩又把水筒递给家明，说道：”家明也喝些吧！“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沫楹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很是喜欢，白白粉粉的，小鹿般的眼睛忽闪忽闪，像精灵一般。 “宝宝……”小女孩糯糯的说道。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家明险些呛到，擦了擦嘴角的水啧，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妹妹今年四岁，我……我也不记得她叫什么了，就记得家里人都喊她宝儿！” 沫楹了然，笑着对宝宝说：“宝宝就好听啊，我们就是宝宝，最好的宝贝，对不对？” 宝宝的脸上扬起甜甜的笑容。 这和自己上次来还是有些不同的，干净很多，还有，更像个家了！ 沫楹小心翼翼的往院子里望了望，喊道：“请问魏姐姐在嘛？” “谁啊？” 一听这声音，沫楹的声调又高了几分，“是我，魏姐姐，我是沫楹啊！” “沫楹？”门被人猛的拉开，“真的是沫楹呢！快快快，快进来！” 屋里走出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头上戴着一块方巾，穿着也很朴素，看见沫楹后，热情的把她请了进来。 “魏姐姐，最近还好吗？”带着两个孩子坐在榻上，沫楹问道。 “好，可好了！今个村里有户人家上大梁，杨哥也去帮忙了，还说得了钱要多买些菜呢，正好，中午就在这吃吧！”妇人笑着说道，又去厨房端了一个盘子出来，都是些零嘴。 到底是两个孩子，一见到吃的，眼睛都直了，尤其是宝宝，鲜红的小舌头一直舔着嘴唇。 沫楹端过盘子，递给家明，说道：“带着妹妹去院子里玩吧！” 家明一愣，目光微暗，对吃的热情也减少了几分，但还是听话的带着妹妹出去了。 “这俩孩子是？”家明带着妹妹一出门，妇人便问道。 “魏姐姐，我今个来，就是像跟你商量个事！” 沫楹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听的妇人直掉眼泪，抽抽噎噎的说道：“这俩孩子，也是命苦！” 透过窗户，妇人慈爱的看着两孩子，家明细心把糕点掰成小块，一点点的喂着妹妹，自己只舍得舔手上剩下的糕点渣。 “魏姐姐，你能不能和杨哥商量商量，暂时先收留一下他们，你们放心，俩孩子特别乖。” “你……你是说要把孩子留给我们？”妇人惊讶的问道。 沫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又说，“如果为难就算了，能不能请你们先收留几天，我保证不会太长时间的，最多三天，我一定把他们接走，今个太突然了，我……我……” “沫楹妹妹，你可真是又帮了我们大忙了！”妇人打断沫楹的话，满脸欣喜。 “啊？” “我们当初住在村子里，说是逃难的，年龄说的也大，前些天还有人问杨哥，说我们怎么连个孩子都没有，你今个就送来了，你放心，不管我和杨哥将来有没有孩子，这俩孩子就是我俩的长子长女！” 第六十三章 家明归处 事情发展的太快，沫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敢相信的问道，“魏姐姐愿意？” “这有什么？不过俩孩子，我和杨哥也不图他们养老送终，只要他们能记得你的好，将来堂堂正正做人就行了，只是我们现在这样子，就怕你心疼孩子！” “瞧姐姐说的，姐姐最是心肠好的，其实我也知道今个不该来麻烦姐姐，姐姐自己的事情都有些棘手，这又多俩孩子！” 沫楹知道，魏姐姐是真心帮自己，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两个孩子，多大的责任啊！ “你不要担心我，如今我是魏莲，不是右相府上的庶出小姐魏美莲，能和杨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我也就心满意足，正好我平日里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有了这俩孩子，多了不少乐趣呢，你有事来找我，是真把我当自己人呢！再说了，当初若不是你，我现在哪还有命啊！” “姐姐，苦尽甘来，以后的日子会更好的！”沫楹拍拍魏莲的手。 “对对对，赶紧叫俩孩子过来吧！刚才都没仔细看呢！”魏莲越看这俩孩子越喜欢。 唤了两个孩子过来，魏莲刚一伸手，家明条件反射的想后退，可看了看沫楹，还是忍住了，魏莲摸摸这个，又看看这个，高兴的说道，“这俩孩子真好看。” 沫楹走到家明身边，说道：“这是家明，今年七岁，这是他妹妹，叫宝宝！” “家明，宝宝！”魏莲笑道：“都是好名字呢！” 沫楹蹲下，和家明平视，柔声问道：“家明，以后和魏姐姐在这里好不好？魏姐姐很喜欢你们呢！” 家明低着头，半晌才问，“那姐姐回来看我们吗？” “当然，姐姐只要有时间就来看你们，嗯……姐姐保证，和你拉勾好不好？”沫楹伸出小手指。 家明慢慢伸出右手，勾住沫楹的小拇指。 “来，咱们盖个章。”一大一小两小手，小拇指勾在一起，大拇指也牢牢的贴在一起。 “家明，以后既然要和魏姐姐住在这里，这里还有一位杨哥哥，杨哥哥会识字，可以教家明和宝宝认字，还会教家明武功，家明好好学，以后会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呢！” 家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向往。 沫楹摸了摸家明的头，又接着说，“但是为了不让村里人怀疑，咱们得换个称呼，以后，要喊魏姐姐娘亲，喊杨哥哥爹爹，就说你们家里发了大水，才来的帝都城，自己带着妹妹和爹娘走散了，遇到好心人才又找到爹娘的，如果再问多的，就说不记得了，懂吗？“ 家明郑重的点了点头，动了动嘴唇，还说鼓起勇气，对着魏莲喊道：”娘……“ “嗳……”魏莲感动极了，伸手抱住家明，一想到这孩子的遭遇，鼻子一酸，眼泪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宝宝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魏莲流泪，笨手笨脚的用袖子帮她擦泪，魏莲哭的更厉害了，连着宝宝搂了过来。 魏莲今年二十了，算是大姑娘了，一般女子在这个年龄，早就当娘了，如今抱着这么乖巧的俩孩子，心底早就柔软了。 沫楹看见这一幕，鼻子也有些酸，但她倒没哭，只是心里一片美好！ 沫楹还是没有留下来吃午饭，这次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给家明和宝宝找到一个好归宿，是她今年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认识魏莲实在是个意外，自己第一次出宫时，是和之杏一起的，在茶楼跑开后，没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却正好看见有人逃婚，那人正是魏美莲和杨哥，身边还有一个小伙子，是魏美莲的弟弟魏承林，三人被逼到了一个死角，最后是自己披了红衣把追他们的人引开的。 引开几个壮汉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就在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魏承林出现了，原来他安排好姐姐和杨哥，又来救的她，俩人躲进了山里，直到第二天才回到城里，自己也因此吓得之杏差点要烧了静斋假装她被烧死的假象，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当初帮她，并没想过要他们回报什么，只是那时的她，内心既惆怅又脆弱，自己既然只能认命，能帮一个是一个吧！更何况是一对有情人呢？ 回到静斋，沫楹始终笑盈盈的，还真去祠堂抄了两篇经。 “小主，方才孙姑姑身边的春雨来过了，说是请你过去！”一出屋子，之杏便说道。 “啊？”沫楹一愣，又问：“可是前几天茹美人的事孙姑姑知道了？” 前几天自己和茹美人的事情，后宫中，估计也就孙姑姑不知道了，一来，孙姑姑基本不出门，二来，孙姑姑身边的人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没有敢多嘴的。 “奴婢不知，春雨只说请小主过去用膳，如果小主没事，就早些过去！” “行，这衣服染了墨迹，换一身吧！还有给孙姑姑做的抹额，一起带着吧！” 之杏来了小日子，沫楹怕她劳累，这次是带着丽娘过去的。 刚到孙姑姑门口，见秋雨的神情有些熟悉，还未细想，便又看见了黄公公，沫楹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因为茹美人，孙姑姑对她好她知道，可她真不想孙姑姑为她担忧，原主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小白菜的形象却深入人心啊！ 可再一看黄公公笑嘻嘻的跟自己问安，原本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得，没了茹美人，来了个更难缠的。 “黄公公最近可消瘦的多呢！侍候皇上重要，可黄公公也要多注意身体呢！” 说完，沫楹都觉得自己酸的很，太监都衣服都宽大，她又不是透视眼，怎么能看出黄公公瘦没瘦，只是黄公公是红人啊，首长身边的，必须要客气啊！！！ “劳小主费心，主子们身子安好，奴才也就放心了！”黄公公又笑着做了个揖。 还是上次的那几个人，只是除了孙姑姑，每人都心态都不一样了！ “给皇上请安！”沫楹规规矩矩的行礼。 “沫美人起来吧！”沐萧放下手里的杯子，又说：“沫美人今个气色挺好，可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臣妾得皇上庇佑，自然是开心的！”沫楹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好顺着他的话说。 “那是送给孙姑姑的东西吗？沫美人真是有心！也不枉费孙姑姑时常在孤面前夸你！”见丽娘捧着东西，沐萧说道。 “能得孙姑姑喜欢是臣妾的福分，都是一些小东西，难得孙姑姑不嫌弃！” 第六十四章 提议 孙姑姑从丽娘手里接过盒子，一见抹额的花纹和质地就十分喜欢，拿在手里不停的翻看，笑道：“一看这花样就是沫丫头想的，宫里可没那个心，难为你这孩子上心了！” 送东西不难，难得是让收东西的人满意，沐萧诧异的看向沫楹，自己平日里没少给孙姑姑送东西，可一件也没听她夸过，就这么小小的一个抹额，竟能让孙姑姑发自内心的喜欢，还真是不简单。 孙姑姑今个见俩人的态度不似上次那般僵硬，心里越发的觉得这俩人般配，沫楹两次侍寝的事，她知道，可现在还只是个美人，孙姑姑有些不高兴了，原本沫楹晋封，孙姑姑是很高兴的，只是高兴了没几天，就来了个云子悠，来就来了，一进宫就同样封了美人，还比沫楹多了个封号，孙姑姑瞬间就不高兴了。 前些日子皇上太忙，孙姑姑也不好打扰，没想到皇上今个竟主动来了，心情还很好，孙姑姑哪肯放过这么个好机会，赶紧打发秋雨去静斋叫人，为了就是再推俩人一把，可惜孙姑姑今个想多了，两人从开始到吃饭都很和谐，不，简直是太和谐了，皇上还主动为沫楹盛了碗汤，孙姑姑一看这架势，原想趁热替沫楹求个位分的，又想得俩人心意相通比什么都好，也就没开口。 孙姑姑心情一好，就多喝了几杯，饭后有些头晕，便让秋雨先扶着进去休息了。 花厅里，只剩下沫楹和沐萧俩人，苏墨轩自打吃完饭就再也没见到了，沫楹叹了口气，又上了孙姑姑当了，以后孙姑姑这里还是避开饭点比较好。 沫楹今个见到沐萧是有些生气的，这人真讨厌，想什么做什么从不让人明白，弄的自己现在尴尬极了，还彻底得罪了一个云子悠，依着云子悠睚眦必报的性子，以后日子有的闹了，越想越不高兴。可这里是孙姑姑的地方，若是自己就这么走了，孙姑姑失望是肯定的，可沫楹更怕她越挫越勇，以后这样的饭局越来越多，那她可怎么办才好？ “听说沫美人最近潜心抄经，可是有什么困惑？”沐萧一手把玩着长带的扳指，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臣妾得皇上庇佑，哪有什么困惑？抄经只为祈福，谢皇上关心！”沫楹回答的很得体。 “孤听闻洛神医十日前已在岭南找到，想必沫美人应该很高兴吧！” 闻言，沫楹一愣，昨日自己还去见过云婕妤，也试着打听洛神医的下落，云婕妤却说洛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还需耐心些才好。 “有皇上赏的半玉在，自然是欣喜不已！”沫楹不露声色的回道。 沐萧自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平日里，孙姑姑和淑妃没少夸她机灵懂事，对奴才们也和善，除了和茹美人起过冲突，在后宫她算是个安静的了。 自打上次衍祥宫侍寝后，这些天一直冷着她，其实后宫的一些事情，她来做远比暗卫要方便的多，可就像和她较劲一般，她不先低头，自己也绝不愿意开口，今日再见她，又觉得实在幼稚，罢了，她之前开口臣服，自己也大度一些吧！ ”孤昨日在云婕妤处用膳，云婕妤倒是很关心你，说是沫美人生日快要到了，位分也该好好进一进了！“ ”如今国事繁忙，劳皇上记得了，臣妾无功无德不敢贪想位分，云婕妤和臣妾自幼一起长大，进宫后也是处处帮衬，臣妾心里很感激呢！“ ”孤这个表妹被舅舅养的娇贵，骨子里傲气，能有沫美人常常陪伴，孤也就放心了。“ 沫楹抬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面色虽不是绷着的，可给人的感觉还是冷冷的，这种冷不是面相上的，而是骨子里的，薄薄的嘴唇，削刻般的唇形，说出的每一句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呵呵，沫楹心里冷笑，陪伴？放心？说白了不就让她监视云婕妤的一举一动吗！ 。”沫美人的生辰快到了吧！“沫萧突然问道。 ”还有十几日呢！“ ”如今天下不太平，恐怕也不能为沫美人庆生了，不过沫美人放心，孤一定送个大礼给你！“ 沫楹嫣然一笑，”那臣妾可就盼着了！“ ”这几日太后身子不好，沫美人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沫楹眉头微微皱起，想了半刻，答道：”太后身子不好，身为后妃理应尽孝，可臣妾又觉得，太后身子不好，一方面凤体抱恙，另一方面……应该是源于心情吧！“ 沫楹顿了一顿，又接着说：“臣妾记得今年十五花灯节时，太后见左尚书的女儿，还夸赞一二，说是和娘家那个未长大的妹妹眉眼相似，想来，太后是思亲了吧！若是左相夫人能进宫陪伴几日，想必对太后病情是有裨益的！” 说了半天，还是云家的事情，沫楹虽不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可云婕妤这个月侍寝最多啊，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要给云家面子啊，沫楹这才发现，敢情皇上这位子也是要出卖色相的啊！啧啧啧…… “沫美人果然心思缜密。” 沫楹最讨厌他这幅样子，虽不是阴阳怪气，可就是让人听着不舒服，自己这些天做了什么，不信他不知道，他不阻拦显然是认同了，可你也不表现出来，跟这种人聊天真的只能靠脑补！ 还好不一会苏墨轩就回来了，沫楹找了个借口便溜了，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和沐萧多呆啊！ “怎么沫美人每次见过你都是一副想赶紧跑的样子？”苏墨轩也奇怪，沫楹这人脾气也不错，每次见他也都是笑眯眯的，可为什么只要皇上一在，整个人就变样了呢？ “孤怎么知道？”沐萧的神色也很是不好。 回到衍祥宫，沐萧还是黑着脸。 “我说，其实沫美人和她……也不像吧！” 沐萧握笔的手劲更大了。 知道他不会回答，苏墨轩像自言自语一般，“哎，那老头也快回来了，真是个疯子。” 说完，不顾身后传来了清脆的笔断声，摇头晃脑的走开了！ 第六十五章 左相夫人入宫 三天后，左相夫人进宫，沫楹带着之杏去了锦绣宫。 “妹妹来了，这几日可好？” “谢云婕妤关心，婕妤今日的妆容真好看，人也精神许多！”沫楹坐在软榻的另一边，笑着说道。 “曼霜她们新做了款胭脂，待会走的时候给妹妹也带一些！”听人夸奖永远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云婕妤侧脸对杏雨说道：“去拿一盒给沫美人，再上壶牛乳，沫美人喜欢的糕点都拿一些！待会让曼露送来，你去厨房炖盅燕窝粥，不必伺候了！” 沫楹微微一笑，说道：“每次来您这还得带些东西回去，真真不好意思！“ ”你我自幼的情分，如今又一起进宫，理应守望相助！冷氏进宫的事，想必妹妹已经知道了吧？“ 冷氏自然是指左相夫人，杏雨走后，屋里都是心腹，俩人说起话来也不用再避讳什么。 ”是！“沫楹点点头，她何止知道，这就是她提出的好不？ ”哼！“云婕妤冷哼一声，面色愠怒，”这才哪跟哪？她就坐不住了？云子悠受苦的日子在后面呢，我就不信她回回都能进宫护着！“ 沫楹一愣，敢情云婕妤想错了，她以为左相夫人进宫是因为上次云子悠受了委屈？再一想，若不是这事是自己提起的，恐怕自己也会认为左相夫人进宫是为云子悠撑腰的吧！ 在此之前，沫楹为了表达自己诚意，没少往锦绣宫跑，只是想向沐萧证明，她说合作或者是投诚，可不是一点打算都没有的，云家的根基大，背景也强，可万物都有缺点，云家的缺点就是人心散！家里三个孩子，都嫡子嫡女，却又是两个妈生的，云子衿和左相夫人都是属狐狸的，旗鼓相当，越想越热闹呢！ 云子衿和云子悠俩姐妹，虽然看似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却是牵绊左相的关键，很显然，沐萧也是认同自己的观点的，否则这次也不会同意让左相夫人进宫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云子衿姐妹俩再加上左相夫人，正好三个女人唱出大戏，至于沫楹嘛，当个配角，时不时添把火，足够让左相头疼的了！ ”进宫就进宫！婕妤还怕她不成？“沫楹故意激她。 ”我怕她？“云婕妤的声调又高了一分，”不管云子悠进不进宫，我都不会放过她！“ 云婕妤说的咬牙切齿，沫楹心里暗暗琢磨一二，状似轻柔的叹了口气，”婕妤也别急，既然咱们在同一条船上，我也不能让婕妤一个人不好过。“ ”你有办法？“云婕妤斜睨了她一眼。 ”一劳永逸的办法一时半会是想不出来的，但如今，婕妤可别想左了，后宫什么重要？宠爱和位分！我记得，婕妤还是去年生日时，晋的位分吧！今年，皇上可只是赏了珠宝呢！虽说名贵，但，婕妤可不缺啊！“ 云婕妤手里的帕子绞成了一条线，后宫几个女人的位分都不高，自己屈居淑妃这个庶女身下多年，心里早就憋着气了，今年生日，原想这位分也该晋一晋了，皇上不提，太后也装傻，办个了生日宴，最后只赏赐了几套头面，云婕妤憋屈了好一段日子。 ”婕妤也知道，咱们后宫没几个人，要论才能，谁能用与姐姐相比？将来姐姐位列后位，她们母女还算什么？“ ”后位？皇上护淑妃护的厉害，云子悠又不是个省心的，后位谈何容易？“ ”姐姐这可想差了，皇上再宠爱淑妃，可淑妃的背影在那放着，她父亲也只是个闲散王爷，听说府上的嫡长子还有人命官司，淑妃最多位列贵妃，想当皇贵妃都难，何谈皇后？至于云子悠，她哪能和姐姐比？“ 沫楹说的是实话，虽然自己喜欢淑妃，可就算没有云家的女儿，淑妃也当不了皇后，皇后可不是皇上喜欢谁就能给谁的，牵扯的多了呢！不过不管以后谁当皇后，淑妃的位子是不会受威胁的，肯定会是高位！ 云婕妤有些心动了，紧绷着的脸终于放松了些许，说道：”妹妹说的我都明白，可位分也不是我想升就能升的，这还不得看皇上？再说了，冷氏如今也在宫里，少不了在太后面前提她女儿，只怕云子悠的位分是要变动了！“ ”冷氏在宫里，对姐姐也不全是坏事，她就算是个狐狸，也是个跑不快的，左右有云子悠绊着呢！姐姐可不一样，亲弟弟是将军，只有助力可没有拖累。“ 云婕妤细细想想，沫楹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这么些年，自己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学习规矩，为了就是把云子悠死死的踩在脚下，可冷氏三言两语的就把云子悠的跋扈和愚蠢说成了本性天真，连带着父亲也对她越来越喜欢，之前自己只想着要斗垮她，却忘了打击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她的软肋，而冷氏的软肋，就是云子悠！ ”妹妹说的有道理，是姐姐着急了，待会，姐姐也该去看一看太后才好！“云婕妤将抚了抚头上的步摇，笑着对沫楹说道。 ”婕妤又说错了，“沫楹莞尔一笑，”最近天气多变，婕妤也别太挂心相爷身体，相爷劳心为民，实属劳累了！“ ”呵呵！姐姐心急了，“云婕妤拉过沫楹的手，拍了拍，”还是妹妹聪慧！“ ”小主，你为什么不让云婕妤去太后宫里啊！“回去的路上，之杏问道。 ”总要给左相夫人些时间，你想捉人错处，总要给人家留够犯错的机会啊！“沫楹随手折了株花，闻了闻，一点都不香，掐了根，别在了之杏头上。 ”小主最近做事，之杏越来越不懂了！“之杏有些沮丧，自己和小主差了好多啊，不问，自己不懂，问了，又怕小主嫌弃，怎么办才好呢？ ”不要说你了，就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沫楹如今也是一脸懵圈，宫斗，她是真不会，白莲花或者苏玛丽，也不适合她，真是给自己下了个出不来的套啊！ ”可是小主之前不是还很有把握吗？说……“ ”唉……“沫楹摆摆手，打断之杏的话，”我哪知道水这么深？“ 沫楹想说的是，原想着啥事都是靠智慧的，咱一现代人，见识多认识广，怎么也能唬住这群古人吧！可自己一弱女子，朝堂大事也了解不到，皇上若即若离，能接触的后宫，都是人精，偏偏她这人就是缺心眼，真是毫无用武之地！ 第六十六章 太后心意 百花阁，云子悠一早就听说了母亲进宫的消息，早早的打扮妥当，只等着那边来传话，可她从早上等到晚上，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小主，您这一天都没吃什么，奴婢……” “吃吃吃，就知道吃……” 从希望到失望，云子悠心里早就火大了，半双话还未说完，云子悠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扔了出去，好在云子悠扔杯子的时候手滑了些许，杯子也没有扔的太远，碎在半双脚边，裙边被茶水溅湿了一片，好在没有砸到身上，这茶水还是热的呢。 半双见杯子扔过来，人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可就这一步，云子悠更气了，猛地上前狠狠甩了一巴掌，怒吼道：“躲什么？我有让你动吗？给我跪下！” 脚上便是杯子的碎片，半双抿着嘴，一咬牙，双膝跪在了碎片上，剜心的疼痛顿时从膝盖上传来，不一会鲜血便渗透衣料。 云子悠低头冷冷的瞟了半双一眼，问道：“怎么？很委屈？” “奴婢……不敢……”膝盖越来越痛，半双的脸色渐渐变得发白，嘴唇不住的颤抖。 云子悠慢慢蹲下，用食指勾起半双的下巴，“不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她云子衿是左相千金，别忘了，我也是嫡女！如今沫楹那小蹄子受她护着也敢和我作对，你们是不是也想着去她那儿？” “奴婢不敢……奴婢既进了百花阁，就是……是……小主……的人……生死……全……全凭小主……做主……”慢慢的，腿疼到了极限，竟有些没了直觉，只是浑身越来越冷，人也越来越没力气。 “哼！”云子悠甩开她的头，慢慢起身，冷声说道：“忠不忠心我自有判断，滚出去！” “谢……小主！”半双拖着受伤的双腿，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一般，疼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水珠。 云子悠一人坐在屋里，手一扬，桌上的物品悉数落地。 两次给母亲写信，都没有得到母亲的帮助，本就心中委屈，这两天听说母亲会进宫陪伴太后，今个一早更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可等了一天盼了一天，母亲竟连句话都没让人传来。 渐渐的，云子悠有些怕了，自小母亲就护着自己，也最疼自己，原本，自己能多个弟弟，可幼时贪玩，从树上跌了下来，母亲不顾有孕的身体，硬是把自己接住了，孩子自然没有保住，医生说，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婴，那时自己是恐惧的，可母亲醒后，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依旧那么温柔的抱着自己，还在父亲面前替自己瞒了下来，打那以后，母亲再没有怀孕过，偶然一次机会才知道，母亲那次救自己，伤了身子，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云子悠虽然跋扈，但对自己母亲是尊重和爱护的，从小事事听母亲的话，只有进宫这件事，违背了母亲的意愿，硬生生把自己关在屋里饿了三天，是真饿了三天，那时她真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了，最后母亲心软了，求了父亲，甚至出动了舅舅。 所有人都以为，她进宫是为了和云子衿较劲，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是真喜欢皇上，那个在她十二岁时仅见过一面的男子，深深的映在了自己心上，那微皱的眉头，那深邃的眼睛，那高挺的鼻梁，那薄薄的嘴唇，所有的一切，她都好喜欢，都说他为人冷漠，但她却觉得那个男人很孤独，孤独的让她心疼，那时她就立誓，无论他此生是好是坏，她都要陪在他身边。 凤栖宫，左相夫人今天运气真不错，太后气色好多了不说，还吃下了不少东西。 左相夫人挡着吴嬷嬷又送来的一碗汤，嗔道：“太后身子刚好些，可不能吃这么多，仔细肠胃！” 太后今天面色红润了不少，哈哈一笑，指着她就说道：“谁不巴望着哀家多吃些，就你是个小气的，二弟以前还说若不是哀家身在后宫，身不由己，若是在寻常人家，定要接哀家回府住几日，你们瞧瞧，这么一个厉害的，哀家可不敢去！” 左相夫人听了也一乐，故意摆出一副贵妇人的样子，“哎呀呀，那可不行，太后这般年轻，臣妇在跟前一比，可就不能看了，府里那群小丫头成日里在臣妇面前夸着，臣妇可受不了那个打击！” “你们瞧瞧，自个小气，还借着夸着哀家讨个巧，真是该打！” “夫人一来，太后身子就好的多，真真是福气啊！”吴嬷嬷跟着太后的时间最长，这些日子太后病了，自己也消瘦了不少。 “瞧嬷嬷说的，哪是臣妇福气？就连云家都是太后给的福气呢！” “福气这事啊，不管谁给的，自己也要有福气才能接着，看看你，再看看那刘氏，你就是个有福的！” 刘氏，云子衿的生母，温柔贤惠，却不得太后喜欢，左相是太后唯一的弟弟，娶妻时，自己还是个充容，宠爱也不多，她不喜欢刘氏，可左相却非卿不娶。 那刘氏进了门，家里的事情是打理的好，也孝顺公婆，可娘家却没什么门路，帮衬不了二弟，二弟在朝中的位置一直上不去，娘家弱，她在后宫很是艰难，不由得的将这一切自然都怪到了刘氏身上。 年轻时她也给自家弟弟塞过人，可弟弟偏偏看都不看一眼，太后更是恼刘氏了，好在冷氏家底子硬，二弟拒绝不了，没两年，那刘氏就去了，二弟扶正了冷氏，官运也跟着上去了，一路平踏青云，直至丞相。相对于刘氏，冷氏自然受她喜欢。 “姐姐也是可怜人，拼了命生了大少爷，也没看几眼就去了，如今臣妇一个人打理相府，一想到姐姐，心里也不是滋味！”说着，左相夫人的眼眶竟然红了。 太后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几下，“那是她活该，自己身子不好，还不让别人生，瞧瞧，当初若不是她死了，二弟伤心，你又尽心照顾了几年，连着你岁数也大了，否则哪能就子悠一个孩子？现在倒好，好好的家业，都给了那个短命女人的儿子，哼，真是晦气！” “老爷最是重情义了，何况又是自幼的情分呢，再说咱们大少爷也是个有本事的，年纪轻轻就是将军，相府将来交到他手里，也是最后不过的！” “你是贤惠，可也得多想着些，女儿进了宫，若是府里当家人再换了，自己日子也要多想想。” 左相夫人脸上陪着笑，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心里却暗暗不屑，这老狐狸管的倒不少，她虽是左相夫人，但左相对她除了尊重也没什么感情，后院里的侍妾也有四五个，要不是她有手段，府里怎么会只有三个孩子？ 第六十七章 左相夫人的想法 冷氏这些年也明白了，刘氏一死，把左相的心也带走了，这些年，左相一大半的时间都独自住在前院，一个月也进不了她房间几次，至于那些侍妾，就更少了，一开始她也想过努把力，后来啊，云子悠一天天大了，她也就歇了心思，年轻时都争不赢，现在还折腾什么？也想过为云子悠招个上门女婿，自己女儿什么样子，她比谁都清楚，招个女婿多好，女儿放在跟前也不怕人欺负，可偏偏她非较这个劲，死活进了宫。 左相夫人叹了口气，心里早就后悔了，早知道这孩子是这心思，自己万万不会把她养成这般任性，可如今什么都晚了，正当她懊恼之时，耳边传来了声响。 “夫人，二小姐那，要不要老奴传个话？” 说话的是左相夫人从府里带来的大李嬷嬷，既然是进宫陪太后，也不便带太多人，这次只带了她一个，大李嬷嬷还是她出嫁时母亲给的，原本也不叫大李嬷嬷，就叫李嬷嬷，可云子悠三岁的时候，大李嬷嬷的娘家弟弟就死了，只剩下弟媳妇一个人，也没留下个孩子，这弟媳妇是打小买来的，即使丈夫死了也不能离开夫家，更别说改嫁了，云子悠那时正缺一个可心照料的，李嬷嬷便推荐了自个的弟媳妇，她这弟媳妇也姓李，为了区别，大家都习惯的叫大李嬷嬷和小李嬷嬷。 小李嬷嬷也是个勤快忠心的，可惜云子悠进宫位分太低，不能带着，这次左相夫人进宫，府里全靠小李嬷嬷打理。 云子悠长这么大，和小李嬷嬷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左相夫人还多，小李嬷嬷伺候的也尽心，知道大李嬷嬷能陪着夫人进宫，早早的就托付了大李嬷嬷，一定要去看看二小姐，还带了不少东西呢！ 左相夫人动了动脖颈，陪了太后一天，事事都要亲自过问，身子还真有些受不住，好在大李嬷嬷会些按摩手法，倒能减轻些酸痛。 “先不去，那丫头就是没吃过苦，不给她长点记性，以后有她苦日子过！”知道女儿受了委屈，她心里像针扎一般，但这是宫里啊，哪是她想护就能护的？ ”她心里要怪就怪我吧，现在让她一时痛快了，以后早晚要吃更大的苦头，还不如先冷着她！“左相夫人抚额说道，一想到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真是让人既无奈又心疼。 “瞧夫人说的，咱们二小姐可不是那种心眼子多的，后宫那些弯弯绕，二小姐可学不来，夫人打小疼二小姐，二小姐哪能不懂您的心啊！”大李嬷嬷按摩肩颈的手慢慢移到太阳穴处，轻轻按压附近的穴道，左相夫人的眉心果然放松许多。 “哎，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她若能明白我一分用心，我何至如此？那个孩子真是掉的不值啊！” 大李嬷嬷大惊，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夫人慎言啊，这可是在宫里！” “罢了罢了，都过去了。我也不图别的，只要子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左相夫人摆摆手，不想再说下去。 她虽没儿子，但娘家也是有兵权的，就算左相不在了，府里的大少爷也不敢磋磨自己，可女儿进了皇家，是她最不放心的。 偏偏宫里还有一个云子衿，想想就头疼，这云子衿和自己真是八字相冲，打小就和自己作对，曾经她也有过一个孩子，可医生说这孩子活不到她生下来，那时云子衿八九岁吧！原想找个云子衿在的时候，把孩子弄掉，顺理成章的嫁祸给那个丫头，可偏偏子悠顽皮，误打误撞的孩子掉了，想想就让她呕血！为了阻止云子悠进宫，她佯装无意让子悠听见自己不孕是因为那个孩子，为了让她自责，也为了让她听话，可就进宫这事，说了，骂了，关了，罚了，就是没用，如今宫也如愿进了，日子呢？哎……左相夫人也后悔，早知道就是关她一辈子，也比如今日日心绞强啊！ “对了，夫人，今个大小姐身边的曼霜来找老奴了！” “云子衿身边的？”左相夫人顿了一顿才问：“她找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说是想问问相爷身体如何，一到春天，相爷的旧疾就复发，大小姐让人传话说，夫人忙着侍奉太后，问老奴也是一样的！” 左相夫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气的喘气都快了几分，侍奉？哼，她云子衿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羞辱她！ 她进宫，说好听点是陪伴太后，直白点就是侍疾，可侍疾一般是指晚辈对长辈，论辈分，太后是她大姑子，自然不能说是侍疾，可侍奉，那就是奴才干的活啊！如果说是左相夫人侍候太后，这也是可以说通的，毕竟撇开辈分，尊卑有别，但像云子衿这么直直打脸的，还真没人敢说。 “夫人，这二小姐几次受委屈，表面是沫楹捣鬼，可背后没有大小姐撑腰，她哪来的胆子？” 原主的包子样是深入相府所有人的心啊，起初知道沫楹欺负云子悠，那可是没一人相信啊！可云子悠字里行间都说的明明白白，左相夫人不管信不信，都已经发生了。 “云子衿，相府的事我先不跟你算账，但你胆敢欺负我女儿，我定不饶你！”左相夫人双手紧握，眼里渗出骇人的光芒。 左相夫人挥挥手，大李嬷嬷附耳，一边听她说一边连连点头。 灵秀宫，沐靖正趴在窗边看月亮，宫里的日子好无聊啊，前段时间云子悠那个笨蛋三天两头的来找自己，她虽然烦，但能聊些八卦啊，可最后沫美人那事弄的太没面子，她也就慢慢远离了云子悠，好容易消停几天，太后又病了，她想着太后对她不错，便日日去探望，也算多个事做，可今个左相夫人进宫了，表面说的情深意重，又是骨肉亲情，背后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打发走了，也行，反正她也不喜欢成日闻着药味，原主记忆中，对左相夫人很敬重呢，此时是白雪的沐靖却很不屑，左相夫人一看就是那种心机婊好吗？你崇拜个毛啊，再说人家只是拿你当枪使啊！ 沐靖长叹了一口气，最让她挂心的还是好友，也不知道园园怎么样了，是生是死，是还留在现代，还是和自己一样重生了呢？ 此时她正念叨着的沫楹，也在想着她呢，如果还在现代，她刚过二十四岁生日，她们早就约定好了，二十四岁那年，俩人要骑着自行车入藏，路线都想好了，川藏线！景色好，骑行的人也多，路上还能有个伴，现在想来，真想做梦一般，就是不知道现在是梦还是当初是梦！ 第六十八章 百花阁 这几日沐靖有些咳嗽，乐书每天临睡前都会煮一碗梨茶，一进门就见她在窗边的软榻上靠着，窗户大开。 “虽然到了春日，晚上还是有些凉的，公主可仔细些！”乐书上前将窗户关了一半。 乐书是乐琴和乐棋走后新提上来的，人很忠厚，做事也稳重，原先的四大丫鬟，只剩下乐诗和乐画，乐诗不够忠心，人爱耍些小聪明，乐画胆子小，做事也不够细心，如今这俩人虽然还是一等宫女，但沐靖近身的事情已经不用她们了，新提上来的乐书和乐灵倒很得她心。 “今日太后进膳如何？”沐靖懒洋洋的问道。 “公主放心，左相夫人陪着，太后今日可比往日里用的多呢！” “嗯，既然左相夫人来了，明天我们就不过去了！” “公主这些天忙前忙后，人都消瘦了，左相夫人进宫，公主正好多休息休息！“ ”虽说左相夫人进宫了，但你每日还是要亲自去一趟的，左相夫人对宫里不熟悉，有什么想不到的，你都要想到！“做好人谁不会？自己辛苦跑了这么多天，你一来功劳就成你的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是，奴婢知道了。“乐书见梨茶温度正好，赶紧端给了沐靖。 ”还有一件事，奴婢……“ 沐靖慢慢的喝着梨茶，很香甜，见乐书吞吞吐吐的，”说！“ ”就是，沫美人的生日快到了，公主您看，要不要……要不要……“ 沐靖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慢慢把梨茶放在一边，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乐书一见沐靖这副神情，以为公主是恼了，吓得赶紧跪下了，她是乐琴乐棋走后才进来的，难得公主赏识她，没几天就成了一等宫女，公主以前的名声自己也听过，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乐琴乐棋的走，宫里怎么传的都有，老实说，一开始她是抵触的，但进了灵秀宫才知道，公主竟和传闻中的一点都不一样，除了欣喜之余，她更多的是感恩，伺候的也尽心尽力，原本灵秀宫的老人都说公主讨厌沫美人，可上次去静斋，公主似乎也没有太多抵触沫美人，她的想法很简单，沫美人如今在后宫中算是出风头的，皇上的宠爱虽不太明显，但在半年内，连续几次赏赐，侍寝和晋封，她都没少过啊，而且淑妃和她亲近，云婕妤也和她亲近，还有那个后宫中连太后都忌惮的嬷嬷，也很喜欢她，眼下她快过生日了，公主稍稍示好，沫美人也不是个傻子，冤家宜解不宜结，公主何苦和她结仇？难道为了茹美人那个没脑子的？ ”起来吧！“半响，沐靖才发现乐书是跪着的，”到时候挑份重礼送去吧！“ ”是！“乐书松了一口气。 ”还有，不用太招摇，到时候悄悄的送去就好！“ 乐书伺候了沐靖安歇便退了出去，对于沫楹，沐靖更多的是愧疚，她生日快到了，送份厚礼也算弥补一二，至于悄悄的，只是为了不让旁人多想，少些他人口舌罢了，可乐书却以为公主是为了面子才不想张扬，好在公主愿意和解，自己也就欢欢喜喜的挑东西去了！ 左相夫人进宫三天了，云子悠耐着性子等了三天，可别说见到人了，就是连句话都没传来过，百花阁的人战战兢兢的在一边站着，第一天，云子悠罚了半双，砸了一屋子瓷器，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伺候的人都罚了个遍，现在都还躺着呢，屋里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扔的到处都是，今天，云子悠的脸色更阴沉了，大家的心简直沉到了谷底。 今日伺候的人，也是百花阁没有受伤的几个人，天早就黑了，可没人敢进去问什么，半双的腿可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听说有些碎片都插进了肉里，虽然腿保住了，但也受了好大的罪呢！ 碧巧、青枝、青兰也在其中，其实碧巧是昨天当值，也被罚了，可今个硬是起来了。 ”你不好好在屋里待着，出来干什么？“青枝没好气的说道，她们想跑跑不掉，你一个不用来的凑啥热闹？ ”我……我怕……怕小主……“ ”怕什么怕啊？昨天还是罚的轻了！“ 碧巧打了个冷战，昨天的小主是够吓人的！” “是啊，碧巧姐，你就回去吧，反正小主也不知道你在，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今天若是再受罚了，可怎么好？”青兰也劝着。 “别管她，她上赶子找打，你管得着吗？”青枝嗤道。 碧巧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就想着小主今日再发火，多个人能帮你们多挡着一些啊！” “碧巧姐……” ”得了吧！你不在，小主出了气也就算了，你一在，忍不住多说几句，恐怕我们被罚的更重！“ ”不会不会，我今天一句话都不说！“碧巧赶紧保证。 ”玉洁，今日该你提膳，已经戌时了，你还不去问问小主吃什么？“青枝对一个宫女说道。 那个叫玉洁的，不过十三岁，样子也小气，听青枝叫到自己，人更畏畏缩缩了，可一起站着的几人却没人肯替她说话，急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青枝不屑的冷哼一声，就这样子，小主看着更气，”你们呢？今个都是轮值的，谁去？“ 提膳这事是不用一等宫女去的，可今个统共就六个人，去掉三个一等的，还剩三人。 除了玉洁，就是梅子和云桃。 ”今天该玉洁提膳，我……我不去……“说话的是云桃，她和玉洁是一个屋的。 ”我……我也不去！“梅子说完便低下了头。 ”你们不去？难不成我们三个去？“青枝最见不惯这种没义气的人，今个就算玉洁挨罚了，她俩还能跑得了不成？不说她们了，就是自己也跑不掉。 ”算了算了，我去吧！“玉洁是最小的，人也单薄，碧巧看着实在于心不忍。 ”碧巧姐，你还有伤，我去吧！“青兰赶紧说道。 ”行了行了，就你们姐妹情深，我去行了吧！“青枝说完，便扭头走了。 第六十九章 太后召见1 ”青枝……“碧巧担忧的望着她的背影。 青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今个小主火气更大，反正也逃不过，谁去都一样的！ 约莫一炷香，青枝出来了，而且完好无缺的出来了，她也不废话，直接说道：”玉洁，你去膳房提膳，多要些粥，什么甜的咸的都要一些，超出份利的拿银子去买，梅子和云桃，你们去提些热水，待会小主要沐浴，青兰，你去把小主常用的香料点上，还有沐浴要用的东西，宫里的小主不喜欢，用咱们从府里带来的，今晚我守夜，都忙去吧！“ 大家纷纷去忙自己的事情。 ”那……那我呢？“碧巧拉着青枝问道。 ”有你什么事啊？“青枝没好气的说道。 ”那小主……“ ”你是不是非看着我被罚才高兴？小主今个虽然不高兴，但没有砸东西，也没有发火！“ ”真的吗？“碧巧有些不敢相信。 青枝懒得再理她，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做呢，小主今天是真反常，一个人坐在榻上，屋里只有微弱的灯光，那一刻，她心软了，小主仿佛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那么无助，那么害怕，半响，她才问起晚膳的事情，小主说没胃口，她说要不要喝些粥，小主竟点点头，说都行，过了一会，又说自己想沐浴。 说可怜云子悠，有些夸张，但青枝心里也为她心疼，从小被宠坏的娇小姐，如今没了左相夫人帮衬，什么都不会，什么也都做不了，相比碧巧和青兰而言，青枝是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她只想平平安安的生活，云婕妤的人和她联系，她也只透露一些无关紧要，或者云婕妤也能查到的东西，她没想过要像曼露曼霜那样，成为云婕妤的心腹，其实也成不了，但也不想投靠云子悠那个没什么脑子的主子，毕竟这是宫里，左相夫人也不能事事帮她，更不能永远帮下去，她只求若云婕妤求得高位，放她一条生路罢了，她不想害人，只想自保。 左相夫人没开口提云子悠，太后倒先提了。 “听说前些时候悠丫头受委屈了？哀家这身子骨不好，竟到现在才知道！让这孩子受苦了！” “哎呀，那算什么事？”左相夫人摆摆手，“臣妇的孩子臣妇自己知道，最是个脾气不好的，那沫美人臣妇也知道，以前是我们大小姐的陪读，长得好，脾气也好，在相府的时候，老爷就经常夸赞，子悠那孩子不好好学，又是脾气不好的，老爷偏偏又爱拿她和人家比，时间一长，像是结怨了一般，处处找人家事，可又是个傻的，占不到便宜，现在一起进了宫，臣妇也说过，宫里可不是你能发脾气的地方，可得忍着点，这不，臣妇才来没几天，就听人说她又惹事了，臣妇刚才还和嬷嬷说，这是进宫了，臣妇没法管，若是在府里，非结结实实打一顿不可。” “子悠那孩子哀家也是看着长大的，最是单纯，那沫美人可不老实，惹得我的靖儿发了好几次脾气，还连累靖儿从假山上摔下来，关了几天放出来，还不老实，竟然还指使自己的丫鬟爬了皇帝的床，唉……也是委屈子悠了！” “竟有这样的事？”左相夫人像是大吃一惊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那孩子臣妇也见过，可乖巧了，怎么进了宫，就……就这样了？” “哼，小门小户出来的，能有什么见识？进了宫，见到好的了，可不就变了？皇上最近又宠着她，听说前几天竟把子悠打了？真是无法无天了！”太后冷哼了一声。 “太后别为这些生气，那沫美人臣妇也有几年没见了，虽说人心难测，但也许是误会，再说子悠也没什么事，就算有事，进了宫就是皇家的人，臣妇也绝不敢多想什么！” “皇上这后宫还没有立后，也没个管事的，淑妃又是个懒的，哀家少不得要多替皇上看着，这些天哀家身子不舒服，后宫就出了这样的事，若是哀家不在了，沫美人岂不更嚣张？皇上也是个糊涂的，子悠被欺负成这样，就送了两匹布，真是被沫美人给迷住了！”太后又对吴嬷嬷说道：“去把沫美人给哀家叫来，哀家倒要好好问问，这后宫是不是就她当家了？” “这……太后可别气了，子悠这孩子心大，定不会多想，既然皇上都不说什么，还是算了吧！”左相夫人说道真诚，暗地里却打定了看好戏的主意，若是太后亲自收拾沫楹，可比自己方便的多，不管是云婕妤指使还是沫楹的主意，敢欺负她女儿，统统都不能放过。 吴嬷嬷去静斋的时候，沫楹正在孙姑姑处，怕太后久等，吴嬷嬷虽不想见那人，但还是去了。 “老姐姐近来可好？”吴嬷嬷笑着问道。 “呦，这不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吗？今个怎么有空来我这了？”孙姑姑瞥了她一眼。 “瞧老姐姐说的，我哪当得起？不过混口饭吃，哪有老姐姐自在。” “行了，咱们俩也别来那些虚了了，有什么事吗？” “不麻烦老姐姐什么，就是太后想见见沫美人，要我过来请沫美人去一趟！” “太后？太后见沫丫头做什么？”孙姑姑有些疑惑，就美人这个级别，那人应该不关注吧！ “这哪是老奴我能问的？沫美人，您和老奴走一趟吧！”吴嬷嬷笑着说道。 “是，嬷嬷，今个出来也没装扮，先让沫楹回去换身衣服可好？”沫楹心中了然，左相夫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不管是她动手还是借太后的手，反正自己躲不掉的。 吴嬷嬷打量一番沫楹，不愧是第一美人，五官长得精致，身材也好，正应了那句”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虽然穿的素净，头饰也简单，但那通体的气质，真不是外在的装饰能攀比的，“太后就想和美人说说话，不用太隆重，让太后等着可不好，沫美人还是就这么跟老奴去吧！” “那就听嬷嬷的！”沫楹盈盈一拜，又对孙姑姑说道：“改日再来陪孙姑姑吃饭吧！” “等一下，我也许久没给太后请安了，就一起去吧！”孙姑姑说道。 “这……”吴嬷嬷犯难了，这可不是个好打发的。 “孙姑姑，”沫楹握着孙姑姑的手，撒娇道：“孙姑姑方才还说沫楹做的东西好吃，待会要都吃了，这会跟我一起去了，那不就都冷了，孙姑姑方才还真是骗我的呢！” “丫头，我……”孙姑姑知道沫楹的心意，可还是不放心，自己和太后打了半辈子交道，哪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孙姑姑放心！沫楹明白！”沫楹轻轻用力握了握孙姑姑的手，让她放心。 第七十章 太后召见2 “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一进门，沫楹便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 “嗯！”太后只瞟了她一眼，又接着和左相夫人聊天，“要说手艺，还是你身边的大李嬷嬷手艺好，前年你送进来的袍子，那手艺，现在看着还好着呢！” 左相夫人跟着笑道：“太后能看上是她的能耐，臣妇那还有几个新到的花样子，说是外面流行的，比不得宫里，回头让大李嬷嬷做几条帕子，留着给太后赏人吧！” “那可好啊，这宫里的花样子不是凤凰就是牡丹，看都看够了！” “瞧太后说的，能配上您的，只有凤凰牡丹了，换了别的也不配娘娘的身份啊，也就臣妇是个没脑子的，只想着供太后一笑罢了！” “瞧瞧，”太后指着左相夫人对吴嬷嬷抱怨，“这还没给呢，话就往回说了，堂堂左相夫人，竟是个小气的？” 吴嬷嬷只在一旁跟着笑，看了几眼还跪着的沫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 沫楹的膝盖渐渐麻了，但面色还是一如平常，不知道太后是给左相夫人撑腰还是给自己下马威，终归不能在气势输了。 ”呦，光顾着陪太后说话了，竟忘了沫美人还跪着呢，瞧瞧这孩子，几年没见了，出落的更水灵了！“左相夫人面带惭愧的说道。 沫楹含笑福身，云子悠的相貌随了她七成，算不上绝色，也只是清秀罢了，左相夫人的年纪大了，看着眉眼很温和，只是看她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起来吧！”太后说道。 “谢太后！” “沫美人可知本宫为何事找你？” “回太后，吴嬷嬷说太后只是要见一见妾身！” 众人皆楞，尤其是吴嬷嬷，心里想着这沫美人是太单纯还是没脑子？ 沫楹是故意的，反正这话确实是吴嬷嬷说的，太后这个靠山她是拉不过来的，虽说不能成友，她也不想成敌，可若是太后先找自己麻烦，那她也不能白白受着，皇上她是看清楚了，在自己没什么贡献之前，他是不会来救自己的。 “沫美人自打落水后，性子倒变了不少！”太后冷冷的说道。 “谢太后娘娘夸奖！”沫楹又拜了拜。 吴嬷嬷汗颜，那人也是半辈子风风雨雨都过了的，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太后这是夸你吗？ 左相夫人扶在椅子上的手紧了又紧，和身后的大李嬷嬷对视一眼，女儿信里说的事情倒像是真的了，这沫美人倒是真的变了很多。 太后这才正眼看了沫楹一眼，后宫中，聪明的没几个，耍小聪明的倒不少，云子衿是聪明，但架子太大，规矩也太死，淑妃是个不问事的，剩下几个都和云子悠一个样，真真扶不起来。 上下打量一番，太后心里暗暗赞赏，是个荣辱不惊的，只是气性太稳了些，不是个好控制的，那人虽然这么多年不和外人打交道，看人的眼光倒没有丢，一想到那人，太后心里像扎进了一根刺，生生的干疼着，好在她遵守诺言，但唯独对这个沫美人另眼相看，不得不让她担忧！ “果然是个懂事的，吴嬷嬷，赐座！” “谢太后。” “听说你今个去了孙姑姑那里？孙姑姑身体可好？”太后问道。 “回太后，孙姑姑很好，听闻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孙姑姑可挂念着呢！” “哀家与孙姑姑相处了半辈子，虽说现在不长见了，但情谊还在，下次你再见到她，就说哀家也记挂着她，春日里天暖和了，多与哀家走动走动，也有个人说说话，这人啊，越老倒越怀念以前了！”太后叹了口气。 “太后哪里就老了？”左相夫人笑着打趣，“前个晚上臣妇和还大李嬷嬷说道，这太后一定是得了什么好法子，若不然怎么这么多年，还和臣妇刚进门时一个样，臣妇这几日可得好好表现，就是讨半个方子，也是受益的了！” “你呀！就是这张嘴能哄死人，”太后指着她笑骂，“要说方子，你要也是问沫美人要，瞧瞧那小脸，真是能掐出水来！” “这孩子臣妇也是看着长大的，打小就是个美人坯子，您瞧瞧，这鼻子，这眼，都是怎么长的？不说男子了，就是臣妇看着都喜欢的不行，要说这皇上宠爱沫美人，那可真没什么好说的，沫丫头你争争气，到时候给太后添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那孩子得好看成什么样啊？”左相夫人掩嘴一笑，语气里净是期待。 “哎，你不说孩子哀家还不气，一说孩子哀家就头疼，”太后摆摆手，“皇帝年龄也不小了，可一个儿子都没有，好容易淑妃有一个，长到三岁又没了，真是个没福气的，偏偏皇上又宠着淑妃，今年宫里是要进人的，可皇帝说了，大阿哥刚走，缓一年吧！你听听，这像什么话？再过一年，皇帝就二十七了，先皇二十七的时候，已经有两子三女了，哀家这次在病里，就挂念这这事，若是哀家能见一眼孙儿，早就闭眼陪先皇了，可现在就这么去了，哀家都没脸见先皇啊！” “沫美人，如今在后宫就你和淑妃能入皇帝的眼，淑妃哀家是不想了，她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不易有孕，你可要好好伺候皇上，早日诞下龙嗣，哀家做主，给你贵妃之位！”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沫美人，还不赶紧谢太后！”左相夫人催促道。 沫楹听得云里雾里乱成一团，但还在没傻，赶紧说道：“谢太后娘娘恩典，妾身伺候皇上和太后是本分，不敢想赏赐！” “起来吧，今个也没外人，不用那么拘谨，吴嬷嬷，去把哀家那个白玉的步摇拿来，今个我也算第一次见你，心里喜欢的紧，那是哀家年轻时先皇赏的，给你带正好。” ”谢太后娘娘，只是臣妾有愧，从未在太后面前侍奉过，实在不敢接受！“ ”哀家认为你值得，你就值得，“太后亲自给沫楹带上步摇，满意的点点头，”你从小和跟着子衿读书，规矩和学问都是好的，哀家看着喜欢！这子衿和子悠都是哀家的外甥女，你们仨也是一起长大的，如今又一起进了宫，可要相互扶持才好！“ 第七十一章 烦躁 太后这话是暗示，也是警告，同时也让沫楹松了一口气，原想着左相夫人在，今个把她叫来多多少少要说一说云子悠，可太后这样子，很显然是不打算再提了。 无论是身份还是家世，她还真没法跟云子悠比，今个太后就算真怪罪了，她也只能乖乖受着。 许是宫斗剧看的多了，沫楹一见到太后，便不由自主的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你想想啊，这后宫多少女人？死了多少？进了多少？真是不好算，可太后就一个啊，不说别的，就说眼前这位，刚进宫的时候，位分也就是个美人，一步步的走到太后这个位置，这背后的事情，留的想象空间可大了去了。 装了半天的小白花，沫楹走出凤栖宫的时候，不自觉的揉了揉腰。 丽娘赶紧上前搀扶着，沫楹回头笑了笑，说道：“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太后尚在病中，传话的嬷嬷以清净为由，只准沫楹一个人进凤栖宫，丽娘便被她打发回去了，一摸丽娘的手，就知道这丫头一直在外面守着呢。 “奴婢回去过，院子里有之杏，奴婢见没什么事，怕小主一个人不方便，就在这等着了！” “等就等了，也加件衣服，天是暖和了，可一直站着不动，还是会冷的！” “谢小主关心，奴婢没事！” 沫楹带着丽娘，没有直接回静斋，而是先去了孙姑姑那里，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对丽娘说道：“你去和孙姑姑说一声，就说我回来了，让你来传个话。” “小主不进去吗？”丽娘问道，这不是都到门口了？为什么又不进去了？ “照我说的做吧，就说是我让你来的，你一个人，懂吗？” 丽娘虽然不懂，但还是点点头，一个人走了进去。 是夜，沫楹独自坐在书房，拿起毛笔，刚落下几笔，沫楹便露出几分烦躁，直接抽出宣纸，揉成团，扔在一边，一来一往，不一会，半个桌子便扔满了宣纸团。 抚了抚额头，那种烦躁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了，上次，好像还是云婕妤拿哥哥威胁她的时候，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会这么乱呢？ 沫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和她一样心烦的，还有两位，一位就是云子悠，起先听说太后唤了沫楹去凤栖宫，她心里还暗暗窃喜，想着母亲终归心疼自己，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白白受了委屈，可盼了一个上午，得了的消息却是沫楹被留饭了！留饭了！ 另一位，是沐靖公主，今天，她也去了凤栖宫，正巧沫楹也在，沐靖见到沫楹，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说是内疚，有一点，说是讨厌，也有一点，可除了这些，沐靖发现，她更多的是喜欢沫楹，喜欢？这下她心里就不太平了，怎么会喜欢沫楹呢？于原主，她是情敌，与自己白雪，她是个陌生人，喜欢从何说起呢？你说你讨厌一个人，很正常，喜欢一个人，也很正常，可既讨厌又喜欢，这就尴尬了，若是俩异性，也就是算了，可偏偏是俩女的，沐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原主有问题！一切都是原主的问题！ 得出答案后，沐靖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一早，直接叫来了乐书，“前几天你说起沐美人的生日礼物，可有什么想法？“ 乐书一听，心头一喜，昨天去凤栖宫，她也跟着去了，沐美人见公主，那可是客客气气的，公主对沐美人，也是和颜悦色的，这不，人家一客气，自家公主对人家的生日也上心了，原本她想的生日礼单有三种，一般的，好的和极好的，想着再观察几天，看看皇上那边的动静如何，再盘算着送哪一种好，虽然公主说送的重一些，可也不能太重，若让旁人觉得公主在巴结沐美人，那可太掉价了！如今听公主一问，乐书直接报了最好的单子！ ”回公主，公主交代的第二天，奴婢就去库房看了看，沫美人的位分不高，也不宜太招摇，奴婢想着，百寿福鼎，玉雕瓷器，配着百花屏风和两匹织锦，公主以为如何？“ 乐书说的谦虚了，这些东西都是进贡之物，除了沐靖，后宫还真没几人能拿的出来，送区区一个美人，确实有些重了，可沐靖之前说了，要重礼，乐书进了库房也就放开手脚挑了，不过她还真没敢拿太好的，不过她不知道，就这些东西，在沐靖的库房，也只是中等！ 沐靖听的咋舌，她是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也不懂这里送东西的规矩，可一听名字，就知道不便宜，可再一想，现在那些古物贵重，是因为年头久了，许是放在这时候，便没那么金贵了，刚想点头允了，昨晚那尴尬的情绪又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就是怪怪的，不舒服！ ”公主，可还满意？“等不到沐靖回答，乐书问道。 ”你……挑的东西是好的，想的也周到，只是她生日还有些日子，看皇兄的打算吧，若是为她大办，咱们就这么送，若是不办，那天你送些点心就行了，东西就不必了！“ 乐书傻眼了，方才公主明明是很满意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又变了？ 沫楹晚上睡的并不好，原本就睡的晚了，睡着后，又总是做梦，醒了又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一夜折腾。 直到辰时，才被之杏叫了起来。 “可有说云婕妤找我何事？”懒洋洋的让之杏帮忙穿好衣服，沫楹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没有，曼霜只说云婕妤有请。” “最普通的发式就好！”头晕晕的，精神也不好，沫楹可不想带那么沉甸甸的首饰。 “小主就爱躲懒，别的小主，恨不得全身都金闪闪的，就咱们小主什么都不爱带！”说话的是静斋后分来的一个小丫头，连名字都没有，跟她一起进宫的有九个人，管事的太监直接写了小九，便这么叫开了，来静斋后，沫楹帮她新取了一个，叫之苹。 之苹才十二，圆圆的苹果脸，虽然不是很漂亮，却很可爱，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自从云子悠来闹过那么一次，静斋里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做事都比以前认真多了，大家心里明白，不管这个主子将来荣宠如何，可对她们的心是好的，都是一群苦命的，家里把自己送进宫，死活都不问了，如今有个想着保护自己的主子，心里都感动的不得了，可不就得好好伺候，好好报答嘛！ 第七十二章 哥哥要回来了? 沫楹到锦绣宫的时候，没想到上官宝林也在，两人客客气气的见了礼后，上官宝林自觉的坐在沫楹的下首。 对于上官宝林，沫楹没什么印象，倒是之杏会不愤的说上两句，这上官宝林和她家里的情况很相似，都是依靠着云家，她俩进宫的原因也一样，只是这个上官宝林比原主聪明多了，也老实多了，虽没什么宠爱，倒也没人敢欺负。 ”沫妹妹脸色可不太好，可是昨个休息的不好？“云婕妤问道。 ”都是我自己不争气，昨晚一口气看完了一个戏本子，不过睡迟了一会会，早上就起不来了，劳累娘娘久等了！“ ”这有什么，“云婕妤摆摆手，说道：”都是曼霜不懂规矩，你若是累了就多休息，身子还没完全好呢，非得巴巴的让你赶过来，真是不懂事！“ ”娘娘说笑了，娘娘身边的人个顶个都是好的。就是今个娘娘不让人传话，妾身也是要过来的。“ ”你倒是会做好人，大家都瞧瞧，咱们沫美人，不仅模样俏，这嘴也甜，谁能不喜欢？“云婕妤掩嘴笑道。 ”说起来，妾身也许久未见沐姐姐了，前些时候沐姐姐身子不好，本想去探望，又怕姐姐养病怕吵，姐姐可别恼我！“上官宝林说道。 ”上官宝林哪里的话，又没什么要紧的，连累你惦记了！“ 上官宝林的声音如她的样子一般冷清，几次见她，穿的都是月牙色的，可见是真喜欢，布料样式都是很好的，可上官宝林的五官过于分明，脸线太过硬朗，如此小清新的颜色，倒显得不伦不类了。 “今个把两位妹妹找来，是有件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前些时候北方不太平，皇上派湘南军镇压，沫妹妹的兄长和上官妹妹的父亲，都在其中，如今湘南军大获全胜，皇上很是高兴，听说不日就要回帝都领赏呢！”云婕妤笑盈盈的说道。 沫楹和上官宝林先是一愣，对视了一眼，上官宝林不敢相信的问道：“家父也会回来？” “当然，这可是昨个皇上亲口说的，你家里还有个同胞弟弟，本宫记得有十四了吧！听说也是个爱动的，若是能一起进了湘南军，你也不用总惦记着了，毕竟你那……唉，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云婕妤摆摆手，没有继续说下去。 之杏见沫楹还是一副愣愣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捅了捅她，沫楹赶紧端出笑脸，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哥哥能平安妾身就满意了，哪还敢想封赏？娘娘光恭喜我们，我们也要恭喜娘娘，娘娘的胞弟云将军想必也快回来了吧！“ 虽然弄不清楚湘南军的编制，可沫楹也知道一个湘南军不止一个将军，自家哥哥的直接上司就是云婕妤的弟弟，自家哥哥都能封赏，云婕妤的弟弟肯定是少不了了！ ”是啊，听说都已经动身了，说起来，本宫也有几年没见他了，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来！“自打进宫后，云婕妤便再没见过弟弟，心里怎么能不惦记？ ”动身了？湘南军的驻地离帝都城也不远，这两日就该到了吧！“上官宝林问道。 ”上官宝林还真是着急，北方的战事刚结束，最快也得是从北方来帝都吧！“ 帝都城在尧国的中南部，湘南军的驻地在帝都城的西南边，不管是从北边直接过来，还是先回驻地再过来，都是不近距离，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吧！ ”沫妹妹可说对了，皇上说大概十天就能到了，说不定正好能赶上沫美人生日，就算不能一起庆祝，至少都在帝都城里，安心不少呢！“ ”娘娘说的是！“沫楹笑着点点头。 ”只是可惜啊！他们也只能在帝都待三天，三天后，便又要回去了！这机会可真是难得！“ 话音一落，俩人的脸色又变了变。 这次还是上官宝林先开口，“娘娘放心，妾身一定不让娘娘失望！” 沫楹攥了攥手里的帕子，脸上努力维持着微笑，微微向云婕妤点了点头。 这是承诺，也是交易。 回去的路上，沫楹又顺道看了看淑妃，闲聊了几句，倒没有留下来用膳，淑妃见她神态疲倦，嘱咐了她注意身体，也没强留。 “少爷要回来了，小主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之杏不解，明明这是好消息啊，怎么小主从云婕妤那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好呢？ “哥哥回来我怎么能不高兴？只是，云婕妤哪有那么好心？” 之杏想了想，还是不明白，少爷回来是皇上的命令，和云婕妤有什么关系？ 见她不懂，沫楹提示：“洛神医！” 之杏恍然大悟，“小主是担心找不到洛神医，耽误了少爷的病情！” 沫楹放下手里的书，叹了口气，“我更怕，找到了洛神医，照样耽误了哥哥的病情！” “啊？”之杏越听越糊涂。 “前几天，皇上告诉我云婕妤已经找到了洛神医，并且在来帝都的路上，可云婕妤一直都没有对我提起过，今个她又提起哥哥只能在帝都待三天，若在哥哥离开前，她得不到她想要的，自然不会让洛神医给哥哥看病，洛神医情绪多变，又神出鬼没，不说哥哥多久能回一次家，单是找洛神医就要花费很多功夫，若我们这次把握不住机会，下次，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那……那怎么办？云婕妤要的？云婕妤当然是要除掉茹美人，这哪是这么容易的？” “你先别慌，”沫楹拉过之杏，坐在自己身边，“云婕妤又不傻，十天内除掉云子悠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左相夫人如今也在宫里，只是，云婕妤若没什么甜头，恐怕洛神医的下落，她永远不会告诉我们，再说了，哥哥哪里能就这么拖着？” “这……这……”之杏慌了手脚，连忙问道：“要不小主告诉皇上吧！求皇上帮咱们找到洛神医，云婕妤已经找到洛神医了，从云婕妤处下手，肯定容易！” “傻丫头，”沫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世上什么不是换来的？皇上要的，肯定比云婕妤高十倍！” “那少爷怎么办啊！”之杏急的要哭了。 第七十三章 无题 “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沫楹只能这么安慰。 打发了之杏出去，沫楹独自躺在榻上，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却越发的眩晕。 对于这位未曾蒙面的哥哥，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原主以前的事情她虽然记得差不多了，但很多人却记不得样貌，只是知道这些人是存在的，可如果是至亲，比如父母，她还是有印象的，虽然对于现在的她，很陌生，可哥哥的样貌，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只是偶尔在梦中，她会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想起…… “妹妹，妹妹……” “妹妹，快看，将来哥哥也会站在那里，带着刀，背着箭……哥哥会保护你！“ ”妹妹，别怕，有哥哥在……“ ”妹妹，哥哥一定不会让你受欺负……“ ”妹妹，不要进宫……” “妹妹……” 一遍遍，一声声，那么熟悉，却看不见说话人的样子，只知道他穿着紫色长衫，握着自己的手很有温度，也很有力量。 ”不管你是谁，我一定会救你！“沫楹喃喃说道。 慢慢合上眼睛，脑子却一时都不敢停歇。 “湘南军只用三天便获大胜，这云鸿还是有些脑子！”苏墨轩永远是这么一副不着四六的样子。 案前的那人，放下手里的密报，开口道：“若没脑子，孤也不会让他进湘南军，好在魏承林知进退，懂得孰重孰轻。” 魏承林这次负责粮草，若想背地里给云鸿使些绊子，可是轻而易举的，还好他是个明白人。 提到魏承林，苏墨轩失笑，沐萧瞥了他一眼，“你好像很喜欢他！” “呵！我喜欢他？你哪看出来的？我看是你喜欢吧！否则也不用这么煞费苦心！” “煞费苦心这个词有些过了，若是个安分的，孤倒不介意拉拢过来！” “安分？咱们皇上多久没那么慈爱了？这标准……啧啧……” 沐萧被他堵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问道：“最近可有什么不安分的？” 苏墨轩弹了弹衣服，懒洋洋的答道：“宫内还是宫外！” “你说呢？” “那……是前朝还是后宫？”苏墨轩嬉笑道。 “你……”沐萧放下手里的奏折，一时哑言，最后左手一扬，奏折向苏墨轩甩去，喊道：“滚出去！” 苏墨轩拾起奏折，笑嘻嘻的给他送去，“瞧瞧，气性这么大，我这不是得问清楚？” 沐萧低头继续批阅奏折，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左相把云安县的县令换了，你猜换的人是谁？” 沐萧不理，苏墨轩也不尴尬，自顾自的接着说：“是右相的门客！” 沐萧还是不理。 苏墨轩揉揉鼻子，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又说：“这个门客倒有些意思，和左相家有些关系，但却做了右相的门客。” “什么关系？”沐萧终于开口了。 “远亲，具体还没查出来，表面上看，是个寒门学子，可背后却像有什么大靠山，我们人，几次接近他，都被人挡了！” “是左相的人吗？” “不！像……外族！” 沐萧手里的笔一顿，抬头看向苏墨轩，此时苏墨轩也一脸严肃。 “派几个身手好的暗卫跟着，不要轻举妄动。” “这个自然，如今能与我们尧国对抗的，也就只有东齐和西陵，两国又频频交好，只怕……” “皇上……太后娘娘派人请您去用膳！”门外，传来黄公公的声音。 俩人对视一眼，见沫萧点头，苏墨轩走向门外，对黄公公说道：“皇上一会就去，昨天属地新进贡了一鼎海珠的香炉，皇上说很是难得，太后又爱焚香，待会正好一起带着，黄公公先去库房找出来吧！” 得了话，黄公公赶紧张罗去了，虽说只是去吃个饭，但什么都得备好了。 ”云安县你仔细盯着些！若左相真和……云鸿在来的路上，便……动手吧！“ 云鸿，可惜了…… 苏墨轩大惊，”全部吗？可这次来的人中……“ 动手……那可不是一个人，再说，即使左相不轨，有必要这么心急吗？ ”你不用管这些……“沐萧打断他的话。 ”我是不管他们，可你呢？那疯子上次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吗？若是真的，你该怎么办？尧国……又该怎么办？“苏墨轩气急。 ”……“ ”阿木……“苏墨轩好久没这么叫他了，”放下吧！你太累了！“ 沐萧怔怔的看着前方，阳光透过纱窗洒下，看的他有些晃神，朦朦胧胧的，像雾，更像梦…… 他是一国之君，更是天子。 幼年时，大家都说他的天的儿子，而现在，他却成了尧国的天。 到底是幸是祸，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可他却尝遍了酸甜苦辣，见全了人间百态。 ”阿木……到底还要多久……“苏墨轩叹息。 ”墨轩，以前的事情，你真的能忘了吗？“ 苏墨轩哑然。 ”传黄公公更衣，孤去凤仪宫用膳，你不必陪同！去休息吧！“ 望着他清冷的背影，苏墨轩露出一丝苦笑，可不是嘛，怎么能忘掉？ 静斋虽然比以前大多了，但沫楹还是最喜欢原来的屋子，听说老屋是建宫时便有的，但位置太偏，住的人大多不受宠，这么多年，也只是修葺过一两次，从未翻新过，后来扩大的院子，倒都是近几年新盖的，原本老屋是要给宫女们住的，可沫楹舍不得，便改成了书房，虽然在她现在的卧室外也另劈了一间屋子做小书房，可沫楹还是最喜欢这里。 书房是沫楹的禁地，以前除了之杏，外人是不能进的，如今，也只是多了一个丽娘。 “小主，上官宝林来了！” 之杏知道，小主在书房的时候，最不喜人打扰，何况今个又去了云婕妤那里，心情自然不好！ “上官宝林？”沫楹放下手里的书，不确定的问道。 “是！小主要见吗？” 沫楹想了想，答道：“见，当然要见！” 今个光想着哥哥，倒把她给忘了。 第七十四章 上官兰馥1 “都怪我，一看书就忘了时间，让姐姐久等了！”一进门，沫楹赶紧扶住要行礼的上官宝林。 “姐姐说的哪里话？是我扰姐姐的清净！” 沫楹拉着上官宝林坐在榻上，笑道：“我叫你姐姐，你又叫我姐姐，倒不知道谁该叫谁了，我记得姐姐比我大一岁，小时候也是有来往的，如今倒客气了！” 当沫楹还是宝林的时候，上官宝林是喊她妹妹的，如今她成了美人，倒成了姐姐，这位分啊，还真是奇妙，要不怎么都想上去呢？ 沫楹只是随口一说，上官宝林却想多了，面色有些尴尬，好在沫楹也是个懂脸色的，赶紧又问：“姐姐难得过来，今个咱们也好好聊聊，真是好久没这么坐着聊天了！姐姐近来可好？” 沫楹和上官宝林确实从小就认识，但也不算熟悉，原本她俩都是云婕妤的陪读，可左相更喜欢沫楹一些，慢慢的，上官宝林去的次数便少了。 后来，比沫楹早了一年入宫，一直也就是个宝林，刚进宫时，皇上偶尔也会去那么一次，后来虽少了，但有云婕妤护着，人也听话，日子比她过得好多了。 “既然美人念着情分，我也不能不识抬举的，让你受累唤声姐姐了！今天才在云婕妤处见了妹妹，下午又来，确实……确实冒昧了！” 上官宝林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沫楹身后的之杏。 “瞧姐姐说的，姐姐天天来我才高兴呢，我这里不比云婕妤那里有姐姐喜欢的好茶，可之杏点心做的还是拿的出手的。”转身对之杏说道：“去拿些蛋黄酥和耶果子来。” “回小主，方才小主休息的时候，孙姑姑传人来要了些点心，现在可没现成的了！不如宝林多坐一会，奴婢带人领些东西给您做热的，点心啊，还是刚出锅的好吃。” 之杏跟了她这么久，只一个眼神就知道怎么回答。 “那可真是好啊，劳累了！”上官宝林笑道。 “真是对不住姐姐，我记得孙姑姑给的红茶还有些，给上官姐姐上一杯。” 之杏上了红茶，又把大伙都支开了，拿东西的拿东西，做东西的做东西，只把丽娘留在门外伺候，小院安静了不少。 “姐姐尝尝，喝的惯吗？” 上官宝林品了一口，笑了笑，“这茶色泽乌润，香气纯正，定是贡品，今日真是有福了，上午在云婕妤那喝了上好的毛尖，下午又在妹妹这喝了贡茶。” “姐姐这是笑话我呢，我是个粗人，哪懂这些？” “妹妹博古通今，若这样都是俗人，那姐姐可无地自容了，妹妹聪慧，难怪皇上喜欢！” “论喜欢，妹妹怎么能与淑妃娘娘和云婕妤比，就是姐姐那里，恐怕也是皇上去的比较多。” “妹妹真是谦逊，如今后宫谁不知道妹妹？就是淑妃也没有夜宿衍祥宫的福气，妹妹可不止一次呢！” 沫楹干笑了两声，敢情后宫的那群女人这么没追求？多久的事了，也值得议论这么久？ “今日冒昧来找妹妹，还想请妹妹帮姐姐个忙，若能成，我上官兰馥，愿为妹妹效犬马之劳！” 说着，上官宝林竟跪了下来。 沫楹大惊，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过来，但也没想到这么严重。 赶紧把人扶了起来，说：“姐姐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妹妹虽与我自幼相识，恐怕还不知我家里的事情吧！” “家里？” 沫楹想了想，根据原主的记忆，上官宝林闺名上官兰馥，父亲也是闲职，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除了这些，难道还有别的？ “妹妹还记得我母亲吗？” “上官夫人？当然，上官夫人为人慈厚，还记得有次相府办画展，我母亲身体不好，我随父亲去的，中途逛园子的时候，我被云子……厄，我失足落水，扭到脚，就是上官夫人帮我换的衣服，还送了个荷包哄我开心。” 上官宝林眼睛渐渐泛红，哽咽道：“妹妹有所不知，她……她并非我的亲生母亲，我……我的生母，是个歌姬……” “这…这……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但上官夫人……”沫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对我自然是好，母亲生哥哥时伤了身子，家里祖母多有不满，母亲也愿意为父亲抬两个人进来，可我父亲偏偏看中了我的生母，我生母身份卑贱，祖母不愿让我生母进门，生下我后，两年后又生了弟弟，都抱回了上官家由母亲抚养，母亲对我和弟弟的恩情，兰馥至死不能忘，如今家中多变，我……我实在没了办法，求妹妹在皇上面前多提一提姐姐，姐姐不求能像妹妹这般得宠，只求顾着家里安顺！” 沫楹听的有些晕，但基本明白了她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以为她得宠，求她带一带，再一想她所谓的宠爱，沫楹失笑，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要说得宠，除了淑妃，还是云婕妤更得宠，说话更有分量，如今她却求的自己这里，说是为了家里，不如说是为了帮云婕妤，从而上官家再靠云家，曲曲弯弯，还真是闹腾。 上官宝林不得宠，自然帮不了云婕妤，而自己又有了得宠的趋势，云婕妤又怕自己荣宠过剩，再找一个来，相互制约，相互牵制，云婕妤也就落得省事。 若真为了家里，上官宝林等到现在，未免太迟了一些吧！ “妹妹是不是不肯帮忙？”见沫楹不说话，上官宝林问道。 “若我说是呢？” 上官宝林显然没想到沫楹这么直接，神色暗了暗，低声答道：“本就是我自己唐突，今日打扰妹妹了！” 她眼底的黯淡不是装的，沫楹觉得这倒是个机会，抚了抚袖口，说道：“我以为，姐姐今日既然来，必是有诚意的，不是我端架子，我什么身份我自己心里明白，要说宠爱，比姐姐多，也只是多那么一点点，实在不敢在姐姐面前不尊重，在皇上面前提一提姐姐，不说可不可以，就是提了，皇上也未必听我的，姐姐心里也明白，姐姐这么聪慧，如今却来找我，想来也是被逼到头了，不过，姐姐今天，可没说实话呢！” 第七十五章 上官兰馥2 上官宝林面色顿时有些慌乱，嘴角紧抿，手里的帕子绞了又绞。 “今日只当姐姐是来找我闲聊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沫楹抿了口茶，笑道：“姐姐略坐坐，之杏的点心也快好了，说起这个蛋黄酥啊……” “妹妹……”上官宝林又跪了下来。 沫楹叹了口气，却没有再伸手扶，说道：“姐姐这是做什么，方才妹妹该说的，都说了，我也不是多得宠，皇上也不会听我的，万一再迁怒了姐姐，姐姐家里可就真麻烦了！以后宫里的日子还长着呢，姐姐就算不在乎荣宠，可日子还得过不是？” 云婕妤可不留一个既没有用又知道那么多的人，当初的原主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是姐姐故意瞒着，只是……只是这事妹妹知道了不好！” “哦？”沫楹蹙眉，扶起上官宝林，“姐姐若是信得过，只说就是，咱们是一样的人，进宫是为了什么？别人不知，姐姐还不明白？” 上官宝林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苦笑道：”既然妹妹想知道，姐姐告诉你就是了，妹妹是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不用我担心！“ “我……我父亲十分喜欢我生母，即使祖父祖母一直不同意我生母进门，父亲便在外面又买了个院子给我生母，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里，我和弟弟一直在上官家长大，母亲仁厚，待我和弟弟视如己出，也多次请求祖父祖母，希望能同意我生母进门，祖父祖母心疼母亲，宁可责骂父亲也不同意。后来，我生母在我七岁的时因病过世，父亲很难过，渐渐搬回了上官家，和母亲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我原先想着以后都会这样吧，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是……父亲的仕途越来越不顺，哥哥也受到影响，竟连科考的名额也被顶了。” 上官宝林眼角泛红，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下，吸了吸鼻子，又接着说：“原本家里事事多磨，若是平平安安的也就罢了，可母亲的身体却越来越差，更难的是，我十岁那年，我父亲又认识了一个女人……那……那女人竟与我生母相似了七八分，可性子却和我生母完全不一样，那女人哄得我父亲将家里本来就不多的钱拿了出来，还变卖了田产，家里的日子就更难了，甚至母亲的药钱都时常短缺！” “你父亲对你生母倒是真爱，可后来那女人，与你父亲是怎么认识的？” “听说是父亲和朋友去喝酒认识的！” “所以，你后来入宫，也是为了你母亲？云家负责医治你母亲，你负责进宫辅助云婕妤？“沫楹问道。 上官宝林点点头，说道：“表面上是这样，可就算没有母亲的事，我也逃不了进宫的命运。” 沫楹了然，心里对云家的好奇又多了几分，但却没了继续再问下去的心思。 “妹妹很好奇吧！”上官宝林突然问道。 “好奇？那个女人？还是你母亲的病？“沫楹反问道。 上官宝林怔住了。 ”好了，我就当听了个故事，剩下的，我不想知道了！” “妹妹果然聪明！”上官宝林轻叹了口气。 其实，她并没说到重点，或者说，后面的才是重点，沫楹既然不想继续听下去，想必已经猜到了一二，不管对不对，她都不想掺和进来。 “我还有一个问题！” “妹妹请讲。” “姐姐为什么会来找我？” 她不找云婕妤，可以理解，云婕妤不会要一个没用的人，更不会主动把上官宝林送皇上床上，可找她？她也没什么用处吧！难道就因为在衍祥宫住了两次？余震这么大？ “妹妹何必谦虚，这后宫中谁不知道妹妹得宠？虽说妹妹小心是好事，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再说妹妹有皇上护着，定会无事的！” “……” 沫楹再问下去倒显得是她显摆，正好之杏的点心也做好了，俩人又闲聊了几句，上官宝林才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晚饭后，沫楹叫来了丽娘，直接问道：“最近后宫是不是有些我的传言？” “传言？小主是指什么？” “皇上！皇上！我和皇上的传言！” “和皇上？怎么了？” 丽娘有些蒙了，怎么会突然问这些？ “关于我得宠的事情，外面有没有说些……假的……夸张的传言？” 沫楹盯着丽娘，直接问道。 丽娘恍然大悟，一副担保的样子，说道，“外面确实传了一些，但绝对没有说小主坏话的！” “外面传了什么？说具体点！”沫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就是……就是说小主深得皇上喜欢！” “还有呢？具体点！” “具体……具体就是，大家都说，皇上每天都会来探望小主，对小主恩宠有加，赏赐更是常见，见小主身子不好，便命小厨房每日按照小主的口味，不分阶品……还有……” “还有？”沫楹大叫，这看着虽和电视里的宠妃差的远了，可如今这皇上可不是个多情的，这样就已经很恐怖了好吗？ 再一想，沫楹又问：“不对啊，咱们每天都是去大厨房自己拿饭，院子里的小厨房也只是做些点心！” “是……是皇上的小厨房” “啥？”沫楹惊呆了。 “外面说，是小主怕太招摇，所以大厨房的饭菜，只是做做样子！” “这……这都是谁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再过几天是不是连我怀孕都能传出来！”沫楹气急。 “外面说，小主这些天一直待在静斋不出门，就是因为有孕了，要养胎……”之杏端了个托盘，一边进来一边说道。 “连你都知道？”沫楹哼了一声，冷笑道：“也就是说，就我一人不知道？” “奴婢以为小主是知道的！”之杏理所当然的说道。 “没人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沫楹大叫。 之杏和丽娘不解的对视一眼，奇怪的问道，“这也没什么不好啊！” 虽然是假的，可也不是她们传的，皇上就算怪罪，也不关她们的事，而且，传了这么久皇上也没生气不是？最重要的是，现在静斋的人走到哪都很受尊重呢！ “哪好了？” 沫楹扶额，这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第七十六章 谈心1 “小主……您怎么了？”之杏不解的问道。 虽然传言是假的，但小主也没什么损失啊。 “唉……”沫楹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算了，之杏，你和丽娘看着其他人，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还能不知道？以后出门要更加低调，千万不要惹事，若是碰到茹美人或者沐靖公主，更要绕着走，一定要记住，低调！记住没？” “是。”俩人齐声应道。 这天晚饭，沫楹吃的很少，之杏看了看基本原封不动撤回来的膳食，亲自去小厨房做了沫楹最爱的葱油面。 “小主……”之杏端着托盘进来，见屋子太暗，又多点了四盏灯，屋里顿时亮了不少，沫楹斜躺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主……小主……”之杏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啊？”沫楹晃过神来，连头也没抬，“你来了，坐！” 之杏坐在沫楹下侧的脚边，说道：“见小主晚上都没吃几口，是不是不喜欢？奴婢做了小主最喜欢的葱油面，吃一些好不好？” ”谢谢啊，之杏，“沫楹坐起身，拉过她的手，笑了笑，”不过我没胃口，待会再吃好不好？“ ”好！“之杏也笑了笑，”小主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再吃好了。“ ”嗯，之杏，我真的很没用，对吧！“沫楹有些沮丧。 不是穿越女都有金手指吗？可她怎么什么都做不了？ “小主怎么会这么想？”之杏皱眉，“在之杏心中，小主是最好的。” “也就你哄着我！”沫楹露出一丝苦笑，身子往之杏的方向又靠近了几分，看着像两人依偎在一起一般，喃喃说道：“我不想逃避的，真的，我真不想的，我一直在这里，是真想替她守护着她的一切，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她自然是指原主。 “之杏，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 之杏伸手揽过沫楹的肩膀，若是在以前，她怎么都不敢这样的，但沫楹此时的样子，看的她好心疼，那么无助那么彷徨。 “没关系的，不管以后的路好不好走，之杏都陪着您，永远！” 半响，沫楹吸了吸鼻子，伸手回搂着之杏，“好！我们一起！” 是夜，沫楹拉着之杏躺在一张床上，之杏还是有些不习惯，时不时看看沫楹的侧脸。 自家小主真的好漂亮，虽然从小看到大，但还是觉得很漂亮啊！ “你再这么看下去，我真的会以为你是变态啊！” 之杏囧的赶紧闭上眼睛。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漂亮？”沫楹侧脸问道。 之杏闭着眼装睡。 “我也觉得很漂亮呢！” “……” “你说，我怎么这么漂亮呢？” “……” “离开家这么久，父亲母亲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你说我是像父亲还是母亲呢？” “……” “应该是母亲吧！我记得父亲有些黑，母亲很白，所以我也很白！” ”……“ ”啊！我怎么这么漂亮呢？“ 沫楹说的都是真的，作为一个现代人，美女见的多了，可还是觉得原主最漂亮，有时候一个人也会想，是不是重生在了这么一个漂亮的人身上，所以把运气都用完了？ “原来小主还有这么自恋的时候……”之杏听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小主真的变了好多，夸起自己来一点也不害羞。 “是自恋吗？我觉得是事实啊！” “……”之杏觉得还是装死比较好。 “喂……” “……” “之杏……” “嗯？” “你说大家是怎么选出我是第一美人的？” “……” 沫楹是真好奇，这都是怎么选的？ 之杏想着，她还是装睡吧！今个她才知道小主原来这么自恋，可沫楹借着说的话，让她一愣。 “谢谢你，之杏！一直都陪着我！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有你，真好！” 突入起来的谢谢，让之杏心头一暖，又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才鼓起勇气说道：“这都是之杏应该做的，从之杏第一天跟着你，就一辈子都是小主的人！” “那不一样的，不管怎么样，有你真好，如果……如果没有你，恐怕我早就走了！”沫楹叹了口气。 “小主。”之杏侧身面对沫楹，“你若真不想在宫里，奴婢找机会出宫告诉老爷夫人一声，咱们一起隐退了，老爷夫人那么疼你，一定会答应的！” “傻之杏，”沫楹也侧身对着她，“之前不是很怕我会一走了之吗？” “可……可小主不开心，我想让小主开心！”之杏认真的说道。 沫楹笑了笑，真是傻啊，隐退哪是那么容易的，不说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就是沫老爷和沫夫人也不一定会同意吧！这里是根啊，哪能说走就走，再说了，还有哥哥呢！ ”那哥哥呢？他的病怎么办呢？“ 之杏沉默了，半响说道：”我们可以等少爷的病治好了再走！“ ”真是个傻丫头！“沫楹点了点之杏额头，又躺了回去，”之杏，我之前想离开，说好听点是问心无愧，说直白点叫无欲无求，可凡事有得必有失，我已经没有机会离开了！“ ”为什么？“ ”首先，哥哥的病，是我想的太好了，总在逃避，想着让云家自己内讧，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可云家哪有傻子？再说了，哥哥能等到那时候吗？“ ”小主对皇上也是在逃避吗？“ ”皇上啊！也算吧！你以为我为什么和皇上谈交易？还不是当初有步路走错了！“ ”路？哪步路？“ ”还记得之桃吗？因为她爬床，我们被打入冷宫，当时我们就应该乖乖听话的！“ ”可是如果当初我们进了冷宫，现在恐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是啊，如果进了冷宫，遇不到孙姑姑，那个冬天还真撑不过呢！“沫楹笑了笑，又接着说：”可是那个柔柔弱弱的沫楹，是不会去找皇上的！“ 之杏一愣，神情黯淡了，对啊，原来的小主，怎么会有那个胆子？恐怕除了一个人偷偷的哭，什么都做不了吧！ ”所以啊，从一开始皇上就该起疑了，再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只会让他多些防备罢了！“ 第七十七章 谈心2 之杏沉默了，沫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顾自的又说，“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什么？对现在的我不好奇吗？” “……我只知道你永远是我家小姐，那个第一次见我就对我笑的小姐！” “之杏……”沫楹看向她，认真的说道，“好多次我都想对你说清楚的，但是每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你知道吗？有些事真多很匪夷所思，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信，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恶意，我发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我会变成什么样，对你，我永远都是真心的，真的！” “我相信，”之杏笑了笑，“不管什么，之杏都会陪您的，所以，就算我帮不了您，也请您永远不要想着把我送走，哪怕是为我好，好吗？” “好……我答应你！”沫楹承诺道。 之杏松了一口气，笑道：“真好，以后每天都可以放心睡觉了。” “你经常担心这些吗？”沫楹奇怪的问道。 “当然，小主有时会自言自语，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做的事我也不懂，怕你觉得烦，我也不敢多问。” “真傻……“沫楹叹了一口气，心里暖暖的，有人陪着，真好啊！ ”小主，云婕妤那……到底怎么办呢？眼看少爷也快回来了。“之杏担忧的问道，知道小主不会送走她，她心里的担忧也敢说出口了。 ”眼下左相夫人在宫里，咱们也不能做什么，云子悠是个没脑子的，可她娘是个厉害的，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只能换条路。“ ”换条路？“ ”嗯，你说，云婕妤为什么想除掉云子悠？“ ”为什么？这个……难道是因为云婕妤认为她是嫡女，觉得云子悠不配进宫和她一样成为后妃？“之杏不确定的说道，说完便立刻反悔了：”不对不对，云子悠也算嫡女，就算不是，左相家的庶女也比一般家的嫡女尊贵，这后宫不如她的多的是，或许是因为，都是嫡女，所以容不下？“ ”你说对一部分，你想想，如今这后宫的女人中，母家最好的就是云婕妤姐妹俩，淑妃虽然得宠，家世也不错，但终究是个庶女，她父亲也就姓氏尊贵，家里也没什么得用的人，可云家呢？左相是太后的亲弟弟，自然一门显赫，云婕妤的亲弟弟云鸿，年纪轻轻位列将军，云子悠虽然没什么兄弟，可她母亲家有兵权，换句话说，云家姐妹的底牌是差不多的，现在云子悠根基不深，左相夫人在宫里的眼线也不多，太后又在观摩中，所以，眼下是除掉云子悠最好的时机，这也是云婕妤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原因。“ “虽然不是一个母亲的，云婕妤未免太狠心了些，毕竟是一条血脉啊！”之杏唏嘘道，虽然她是被家里卖了的，可有时还是会想起家人，不管多大的仇恨，有家人还是好的。 “唉……”沫楹放下撑着头的手，叹了口气，说道。“傻不傻啊，我说了这么多，你想什么呢？云婕妤再不喜欢云子悠，也没到非弄死她的地步，我说的是后宫！后宫！后宫！有没有重点？后宫的女人最想得到什么？好好想想！” 之杏眨眨眼睛，问道：“皇上？” “好吧！”沫楹放弃了，“说是皇上也对，但这个野心太大了，也太难实现了，这么说吧，就以云婕妤为例，如果她得不到专宠，她还想要什么？” “后位？” “总算反应过来了，当然是后位，她从小就是当皇后培养的，一举一动，都上照着养的，现在云子悠也进宫了，什么都和她旗鼓相当，又是个看着不顺眼的，当然容不下了！” “可是……小主你真要帮着云婕妤……”之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当然不会杀人了，云婕妤应该也不会，毕竟太冒险了，就算成功了，变数也太大了，还有左相夫人，云子悠可是她的命，云子悠出事她能善罢甘休？还有左相，都是他女儿，若云子悠的死和云婕妤有关系，左相能支持她坐上后位？” 之杏越听越乱，“那……小主要做什么呢？” 除掉她，又不能杀了她，而且小主也说了，云子悠背后有左相夫人撑腰，欺负了云子悠，左相夫人肯定不愿意，怎么做都达不到云婕妤的要求啊！ ”所以，这就是个死胡同，算了，云子悠先不想了，十天时间，也做不了什么，昨天我一直在想，能稳住云婕妤的，除了云子悠也就是位分了，怎么能让皇上给云婕妤晋位分呢？“ 沫楹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说道：”算了算了，不想了，还有几天呢，总会有办法的。“ “云婕妤生辰都没有晋位，现在就算皇上答应，也没理由啊！“ ”云婕妤的事，我会再想办法，云鸿这次立功了，说不定可以从这里下手，还有云子悠那里，虽然不能算计她什么，但利用一下还是可以的，我再想一想，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沫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虽然还有些乱，但心里却越来越轻松，聊了这么久也累了，虽然不知道时辰，应该也是半夜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又说了几句。 渐渐的，说话时间的间隙越来越长，声音也越来越疲倦。 ”之杏，等我想好了，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全部！“临睡着前，沫楹迷迷糊糊的又说了一句。 之杏没有回答，双眼紧闭，像是睡熟了，嘴角挂着淡淡地微笑。 第二天一早，沫楹不意外的赖床了，直到中午才起来。 ”你一大早就起了？不累吗？“虽然之杏的动作很小，但沫楹还是有些感觉的。 之杏一边梳着发髻，一边笑盈盈的答道：”累是累了些，但早起习惯了，躺着也睡不着，就索性起来了！“ ”累了就歇歇，咱这也没什么事，“沫楹又打了一个哈欠，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昨天说的那个谣言，你背地里打听打听，看看是从哪传出来的！还有咱们这里的人，你再多留留心，可不能马虎！“ 第七十八章 哥哥回来了? “小主怀疑咱们这里不干净？”之杏问道。 “不管怎样，小心些是好的，你想想，宫里最得宠的是淑妃娘娘，她是什么品性，可曾骄纵过一分，想来皇上是喜欢那种听话的，如今后宫传的沸沸扬扬，我的风头快比淑妃还大了，还好上次该说的都给皇上说清楚了，若是以前，想想皇上会怎么想？” 之杏听了直后怕，是啊，不管是谁传的，只看皇上信不信，若是信了，小主怕是后半辈子都出不了头了。 “这宫中除了茹美人，咱们也没得罪过别人，会不会是茹美人她……” “不会，茹美人刚进宫，没那么多人脉，就算是她身边的人说出去的，可也没人信啊，再说了，就茹美人那脑子，就算要败坏我，也得说我和她打架的事，不管是不是恃宠而骄，打架总是真的！” “可是也没别人了啊？小主您平日里也不出去，哪里会得罪人啊！”之杏不解。 “女人的心思最难猜了，越是不起眼的人啊，越容易使坏，我倒不担心云子悠怎么样，说起来，沐靖公主的嫌疑倒大的多！” “沐靖公主？”之杏一愣，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忙问道：“前几天太后找小主，丽娘虽然没跟进去，可她说沐靖公主也去了，难道那天她难为小主了？” “那倒没，”沫楹又拔掉了两根簪子，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沐靖公主那天非常客气，左相夫人暗地里使绊子，她还给我解了围，只是……她那个眼神，让我很不舒服，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怪怪的！” 沫楹撇撇嘴，即使现在想起来，还是不舒服。 “可奴婢觉得沐靖公主真的变了呢！” “是变了，就不知道是真变还是假变，再说我也没说一定是她，反正咱们多留意些，还有静斋的人，我的书房，除了你和丽娘谁都不能进，祠堂，连丽娘都不许，只有你可以，一定要记住了！” 之杏点点头，说道：“小主放心，别说那两个屋子了，就连以前的旧院子，我都看着呢！” “嗯，”沫楹拉过之杏的手，低声说道：“虽然丽娘是个好的，但情分比不过咱们，这话我和你偷偷说，你也知道，丽娘是皇上的人，就算对我忠心，也比不了皇上，你在她面前可得留个心眼，有些秘密，该保留的还是要保留，记住吗？” 之杏点点头，左右看了看，俯身贴近沫楹，小声说道：“有件事一直没对小主说，丽娘和皇上那边的小顺子关系很好，奴婢碰到过几次，就在西南角的冷宫附近。” “小顺子？黄公公的徒弟？” 之杏点点头。 沫楹沉思，又看了看之杏，问道：”你去冷宫附近做什么？“ ”我……我就是随便逛逛！“之杏低着头，不自觉的搓着衣角。 见她不想说，沫楹心里相信之杏，也不追问，谁还没个秘密？ ”这事你知道就行，丽娘那你装着不知道，也别刻意的留意她什么，她是个会功夫的，这方面警惕着呢，若是她真有外心，也免得打草惊蛇，若没有，也省的伤她心，谁在宫里没个朋友？倒是其他人，多关注些！“ 之杏点点头，她是真不希望丽娘做什么伤害小主的事情！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俩人对视一眼，沫楹顺手拿起一边的书，之杏在一边收拾屋子。 是之苹，圆圆的苹果脸，嘴角勾起，看着就让人喜欢。 之苹提着膳盒，笑眯眯的行了礼。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沫楹问道。 ”今个奴婢可打听了个好消息，小主得赏奴婢才行！“之苹卖了个关子，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呦，看样子真有好消息呢！“沫楹也乐了，论脾性，还是之苹最讨喜，长得可爱，人也活泼，而且还是个没坏心的。 ”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怎么敢跟小主要东西？“之杏笑骂道。 若是以前，她可看不惯这般不知大小的丫头，可现在，竟也不觉得这是没规矩，反而觉得很好啊，就像小主说的那样，进了静斋就都是一家人了，只要她们规规矩矩的，之杏也愿意把她们当家人！ ”之杏姐姐你这是妒忌我！等我把消息说了，小主肯定高兴，我先开口要了，说不定小主一高兴，连带着之杏姐姐都有赏呢！“ 闲聊间，之苹把饭菜都已经摆好了，又洗了个帕子给沫楹擦手。 睡到这个时辰，沫楹还真饿了，饭菜也是自己喜欢的，接过之杏盛的汤，慢慢的喝了一口，说道：”行，若真是好消息，我就赏你个翡翠簪子，若我觉得不好，就罚你连续守三天的夜，怎么样？“ 这也只是说笑，宫女是要轮值守夜的，可沫楹没那些规矩，说是守夜，不过是睡在外间罢了，一点都不辛苦，这个惩罚和没罚是一样的。 ”行，小主若是不高兴，别说罚三天守夜，就是一个月奴婢也认了！“ ”行了行了，别卖关子了，小主还能少得了你的？得，我这就把那簪子给你取来，不怕小主少你的！“ 说着，之杏真去里屋取了个翡翠簪子，品相不是上品，可对于宫女来说，也是不错的了！ ”瞧瞧，以后你们若是跟我告之杏的状，我可不信，这还没说呢，东西就拿来了，就算你说的不称我的心，我也不能说什么，说了倒显得是我小气了！“沫楹笑道。 沫楹也没想过是什么好消息，想来就是些后宫的琐事，八成是云子悠又有什么丑事吧！ ”小主可别这么说，奴婢得个簪子，一定让您心甘情愿的赏了才行，上午奴婢去拿这个月的月例时，听前头的公公说，今个湘南军的将士进宫谢恩了呢！听说还有小主的哥哥呢！“ ”砰……“沫楹心头一震，手里的碗一时没拿住，竟掉了下来。 之杏布菜的手也停住了。 ”小主……“之苹虽然傻眼了，可还没断片，赶紧上前把瓷碗的碎片拾起来。 ”你……你说什么？“沫楹颤抖着声音，一把抓过之苹，问道：”哥哥？真的是我哥哥吗？“ 之苹点点头，被抓的疼了也不敢说，”是啊，前头的公公，听说是奉茶的，还说小主的哥哥仪表堂堂，很是威风呢！“ 沫楹慢慢放开手，喃喃说道：”怎么会这么快……这么快……“ ”小主……“之苹有些怕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小主，像失了魂一般。 ”我没事……“沫楹努力稳住自己，慢慢开口，”把饭菜撤了吧！我吃好了！“ 之杏这时也回过神了，见沫楹离开的背影，心也跟着疼，对之苹说道：”我来收拾就好，你别多想，小主是太高兴了，有些激动，小主在家时，和少爷关系最好了，少爷进了湘南军，小主日日担心，如今平安回来，可又见不到，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喏，簪子给你，你先出去吧！“ 第七十九章 调查 衍祥宫，送走了云鸿等人，苏墨轩又折了回去。 一进屋，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快步走到沐萧身边，说道：”魏承林。“ 沐萧批阅奏折的手顿了一顿，又继续批注，说道：”拆了吧！“ 苏墨轩打开，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紧。 ”和云鸿的战报有出入？“沐萧问道。 ”没有，只是，这云鸿的伤势，有些问题。“ ”哦？“沐萧拿过信，看完，也沉默了。 “湘南军的暗卫可报异样？”沐萧又问。 苏墨轩摇摇头，“没有，一切和云鸿的战报一样。” 沐萧放下手里的笔，“魏承林身边的那个人可查清楚？” 苏墨轩挠了挠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有些泄气，“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美人，根本就不能近身，是个高手，老七前些日子亲自去了一趟，连他三个人，都是高手，居然都跟丢了，老七的轻功你知道，能让他脱手的，真是少有！” “那你觉得魏承林是否可信？” “怎么说呢？那小子奇怪归奇怪，倒是条汉子，这信上说的，若是真的，云家的野心，也太大了些！” ”只怕，不单单是云家的野心！“ ”有那一位在，云家这念头真是越来越大了，如今位高权重，还有什么好折腾的？“苏墨轩是真想不通左相折腾什么？就他现在的地位，三代内是不用愁了，何必非要冒这个险？想到云家，苏墨轩突然又想起一个人，突然说道：”对了，前些日子我查了查沫美人！“ ”你查她做什么？“沐萧一愣。 ”想查就查了呗，再说你就不好奇？“ “孤有什么好好奇的？”沐萧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好好好，你不好奇，是我没事撑得，行了吧！”苏墨轩鄙视的瞪了他一眼。 “咳……查到什么了？” “你不是……” 沐萧瞪了他一眼，苏墨轩摸摸鼻子，说道：“起先，我就是好奇一个人的脾性怎么能变这么多，可查着查着就觉得有意思了，沫家依靠云家，这谁都知道，可沫老爷却是个不问事的，最大也就做过参军，还是个说不上的话的，其他就更别说了，在的地方不错，可就是个闲官，据说左相也推举过沫老爷几次，可沫老爷都婉拒了，实在是说不过去！” “孤刚继位时，左相便推举他为鄞州的知府，孤当时也同意，可圣旨还没到，他倒告病了，说是不能远途，这才作罢！” “鄞州可是个好地方！” 可不好吗？交通要塞，油水也足。 “你知道吗？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沫家虽出了个女儿进宫，可也没什么能帮云家的，左相却处处容忍，甚至是礼让，听说当初沫美人落水，左相曾写信狠狠的训斥过云婕妤，后来同意茹美人入宫，恐怕和这个也有关系。”苏墨轩接着说。 “也就是说，表面上是沫家依靠云家，可实际上却是云家一直拉拢沫家？” “我看不是拉拢，都快是巴结了，云家每年给沫家的东西可不少！什么珍品古玩啊，药材啊，藏书啊，这些都有，实在不像左相那个老狐狸能干的事！” “既然他对沫家这么好，那沫美人哥哥的病，从未听过他找寻洛神医的消息。” “倒也找过，为什么没找到，这倒不清楚，听老七说，和云婕妤外祖母家有些关系，总之，云家对沫家是个例外，就连沫美人刚进宫时，虽未帮云婕妤做过什么，云婕妤再不满，也不敢做什么，就连落水的事，借的也是公主的手！” “所以，你认为云家有把柄在沫家手里？”沐萧挑眉问道。 “之前我也没多想，可沫美人敢和你谈交易，没有底牌，她敢吗？” 沐萧沉思，这么一说，沫美人还真像知道什么似的。 可心里却好像不是太痛快，说不上什么滋味，却总想着，她不该知道啊！ 这天下午，沫楹带着丽娘去花园里转了一圈，一进院子，见楚才人就在院子里坐着，笑着问道：”姐姐来了？怎么在院子里坐着？赶紧屋里请！“ 楚才人冷哼一声，说道：”不敢，妹妹如今是美人了，姐姐哪敢在你面前摆身份？我今个来就想问问美人，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还能不能赏姐姐口饭？ “姐姐这说的什么话？可是有什么误会？妹妹先给您陪不是了！”沫楹讨好的说道。 挥开沫楹伸过来的手，楚才人讽刺道，“误会？如今这后宫还没皇后呢，就是淑妃也不太管后宫的事，倒是妹妹好心，莫非想着能者多劳，料理后宫了不成？” “姐姐这说的哪里话？若让别人听了，不知道怎么想呢？”沫楹赶忙说道。 转身又对院子里的其他人问道：“可是你们做什么惹恼了楚才人？还不赶紧滚出来赔罪。” “小主……”话音刚落，之杏跪了下来。 沫楹大惊，看看之杏，又看了看楚才人，难色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了？把楚才人气成这样。” “小主，是奴婢不好，中午小主说想吃芝麻糕，正好今个膳房有，可巧楚才人的宫女也来拿膳，说是楚才人也喜欢，奴婢想着小主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就……就抢了过来！”之杏低声说道。 “你……”沫楹气急，“你跟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日里我怎么说的？今个楚才人在这里，你好好给她赔罪吧！若是楚才人不饶了你，我非把你关暴室了不可？” “不要啊，楚才人，都是奴婢的错，求求您饶了奴婢吧！求求您……求求你……”之杏边说边磕头，不过几下，额头就破皮了。 也就是之杏是沫楹的人，楚才人才敢这么嚣张，谁不知沫楹是没脾气的？ 说来也怪，人啊，永远只记得对方最初的样子，就像楚才人，往日里把沫楹当成个透明的，像是成了习惯，不管之杏今个说什么了，这芝麻糕确实不是才人份例里的，就算是，沫楹的位分又高了些，就算要了来，也不能就这么阴阳怪气的说些这个，这往小了说是没规矩，往大了说可就是顶撞了，位分虽然只是高了一点点，若是要罚她，只要不太过分，沫楹还是有个资格的，要不然当初茹美人怎么能罚她在院子里跪一下午的？ 第八十章 之杏受罚 楚才人出了口气，心里也舒坦了，好在还记得之杏是沫楹从家里带来的，也不敢太过分了。 “算了吧！今个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斜眼瞅了眼之杏，楚才人嗤道。 见沫楹松了口气，以为是心疼之杏，楚才人拢了拢鬓角，又说道：“妹妹可别误会了，姐姐知道姐姐的身份，可万万不敢给妹妹脸色看，只是今个是我，他日换了别人，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妹妹心善，可不能让这些奴才骑你头上了，那就真就不成规矩了。” 看着那楚才人那高傲的样子，沫楹心里气的只想把她伸来伸去的手给掰了，可她不能生气，不仅不能生气，表面上还要装的惶恐，低着头说道：“姐姐说的是，之杏平日里很懂规矩的，不知今个怎么就把姐姐给得罪了，实在是妹妹的过错。” “行了，站了这么好一会，我也累了，改日再来多和妹妹聊聊。这如何教导奴才，姐姐进宫比妹妹早几年，还是比妹妹懂得多些。” 楚才人说完，眼睛余角轻蔑的扫了一眼之杏，施施然带着人离开了。 “小主……”之杏脸上挂着泪，额头红红的，有些地方甚至破皮了，看着好不可怜。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平日里我怎么说的？”沫楹斥道。 “不是的，小主，那芝麻糕本就不是楚才人份例里该有的！”之杏反驳道。 “你到如今还觉得自己没错？不管是不是她该有的，也不该我们管。” “小主，奴婢……” “够了，之杏，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今个晚饭免了，你给我去祠堂思过，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出来，其他人给我听好了，谁都不准去看她，也不准给她送吃的，若被我发现了，全都打发进暴室！” 沫楹气急，冲着大家喊道。 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小主发火已经是个稀奇的事，今个连之杏都罚了，更是稀奇。 沫楹回到屋里刚坐下，之苹便跑了进来，“扑通”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沫楹问道。 ”小主，你那日不是还说，咱们静斋的人出去，不能让人家欺负了去？今个怎么又把之杏姐姐给罚了？“之苹红着眼睛问道。 ”你这是替她说情？还是在教训我？“沫楹冷冷的问道。 之苹喃喃回了句不敢。 这时，丽娘端了盘水果进来，见沫楹脸色不好，想了想，开口说道，”小主，之杏也是一时糊涂，祠堂里阴暗，又没被褥，之杏小日子刚过，身子本来就虚，您骂几句就算了，还是别罚了吧！“ ”我今个才知道之杏的人缘这么好？一个个都来求情，我方才说的话就不管用了？“ ”不敢。“丽娘也跪了下来。 ”也不是我想罚她，如今关于我们静斋的流言就不少，眼下我们就该老老实实的，可她做什么了？不过是一盘糕点，若让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我？罢了罢了，丽娘，把药酒拿来，我去看看她，若她知错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沫楹叹了口气，神情很是无奈。 ”奴婢去拿，还有金疮药，奴婢上次受伤还剩点，奴婢都拿过来。“之苹一听，赶紧抢着说道。 祠堂是不许外人进的，沫楹这次也是一个人进去的，其他人都在院子外守着。 之杏平日里对大家都很友善，不管是近身伺候的，还是做粗活的，都未曾难为过任何人，体谅大家都不容易，该她们的，之杏也从未克扣过，今个之杏被罚，大家心里也都不好受，见小主亲自带着药进去，心里也松了口气。 ”小主会放之杏姐姐出来吗？“小红问道。 ”当然，小主最疼之杏姐姐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之杏姐姐，今个也就是楚才人在，做做样子罢了！“说话的是安顺，是个小太监。 ”就是就是，“另一个小太监刘五也跟着说道，”说起来，是楚才人不对，小主真不该罚之杏姐姐！“ 之苹啪的一下打在刘五头上，恶狠狠的说道：”小主也是你能说的，小主就没错的时候。“ 刘五疼的皱着眉头，不服气的说道：”小主没错你还去求情，你怎么说的来着，还问小主为什么把之杏姐姐罚了，我看你比之杏姐姐的胆子还大，就该把你关里面好好管管！“ ”你……“之苹抬起手还要打。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闹，“丽娘厉声说道：”虽然小主说过，咱们出去不能让人欺负了，可小事能让就让了，咱们最近风头正大，你们要多注意些，没事少出去，别给小主惹麻烦！“ 其他的几人也不敢再多话，隔着院子，巴巴的看着对面的祠堂。 ”小主怎么还不和之杏姐姐出来？“小红是个急性子，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等不及了。 ”哎，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安顺不以为然，”之杏姐姐受伤了，这小主一心疼，能不亲自给之杏姐姐上药，哎呀，在小主心里还是之杏姐姐……“ “砰……”的一声打断了安顺的话，是祠堂里传来的声音，外面几人都愣住了，紧接着就见沫楹面色愠怒的走了出来。 拉开院子的木门，沫楹厉声说道：“把这个门给我上锁，谁都不去进去，也不准给她送饭，听到没有。” 几人愣了几秒，才慌忙答是。 看着沫楹气冲冲的背影，几人彻底傻了，不约而同的想到，这是怎么了？ 见沫楹是真生气了，几人看了看祠堂，又互相看看，最后又一起看向了丽娘。 “祠堂我也不能进……”丽娘无奈的说道。 “那之杏姐姐就只能关在里面？没吃的，也没被褥？”刘五说道。 “还是再求求小主吧！”小红接着说。 “你不要命了，小主连之杏姐姐都罚了，你还想去暴室不成？” 安顺的话，让大家都打了个激灵。 “好了好了，该去拿膳了，小红你去，今晚上我值夜，再探探小主口风，若是明早还不把之杏放出来，咱们再一起求求！” “对对对，一起求，小主总不会把咱们都打发进暴室！”之苹连连点头。 几人觉得有理，小主正在气头上，现在去求，只会让之杏更遭殃，好在天暖和不少，虽然祠堂受罪了些，但也不至于冻病了。 第八十一章 青衣 沫楹晚上也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半碗粥，脸色也不太好，院子里的其他人合计了半天，也没敢去给之杏送东西，心里内疚极了。 相对于静斋的人心惶惶，楚才人的黎香殿倒是和乐融融。 荷香坐在楚才人脚边的矮凳上，旁边有个小茶几，细细的将凤仙花擦拭干净。 “这凤仙花奴婢留的都是蕊子，听说用花蕊捣碎，用蒲叶包着，染的指甲既鲜艳又持久。” 荷香笑嘻嘻的说道，今个小主心情好，刚才还赏了个镯子呢。 原本今天的事，楚才人是不想找上门的，上次茹美人的教训她可记着呢，可荷香胆大了，寥寥几句怂恿，楚才人还真去了，好在沫美人是个窝囊的，荷香这次也算赌对了。 楚才人身边以前是芙蓉最得宠，芙蓉是太子府的老人，以前是太子府前院的，楚才人还是侍妾时，太子府也没什么女人，没个女主人管着，也无所谓规矩不规矩，有次楚才人染了风寒，芙蓉原是去伺候两天的，可楚才人病好了，却留着芙蓉没让走，沐萧也不管，一来二去，芙蓉就成了她的人。 要来了芙蓉，还是侍妾的楚才人更是挺直了腰板，殊不知，沐萧不过问，不是不知道，而是太放心，愿意把芙蓉给她，也只是因为芙蓉是个本分的。 这点沐萧倒没看错，早在太子府的时候，芙蓉就觉得楚才人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幸好也不是个胆大的，芙蓉是死契，出宫什么的是无望了，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想着楚才人虽然得不了什么宠爱，但也不是个心狠手辣的，这么多年来，跟着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今天这事，她是拦着的，不管沫美人性子如何，可终究是美人啊，这人啊，都是会变的。 楚才人原先也听她的，可荷香在一旁怂恿着，这些天后宫又传出沫美人专宠的消息，楚才人这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了，一咬牙就去了。 打从静斋回来，楚才人这笑容就没断过，对芙蓉是爱理不理的，芙蓉也不多事，今个本来就不该她当值，早早的安排了事情，就躲进了屋子。 “要说这手啊，还是沫美人的手好看，这人啊，真是不公平，脸蛋长得美就算了，这皮肤啊，手啊，都好看，你瞧瞧，沫美人那手，玉指芊芊，肤如凝脂，这老天爷啊，真是把什么都给她了！” 这口气可是酸极了，女人嘛，谁没个嫉妒心？尤其是对那些长得好，还容易欺负的。 “依奴婢看，小主可不比沫美人差呢，什么第一美人，整天穿的那么素雅，看着都没精神，有什么美的？”荷香说完还撇了撇嘴，像是真嫌弃似的。 “可人家有本事啊，要不怎么能栓得住皇上？哎呀……”楚才人一时没控制住力度，手里的绣花的针不小心戳到了手指。 允了允手指，楚才人不悦的把绣品扔到一边。 荷香这时也站了起来，“小主何必和她置气？皇上宠她怎么样？晋位了怎么样？还不是在小主面前老老实实的？” “哼，狐媚样子，整天就知道迷惑皇上。指不定啊，一扭脸就告状了呢！” “小主放心，”荷香俯身低语道：“那之杏可是被关在祠堂里了，再说了，要论对错，那之杏也太没规矩了，咱们去静斋，除了我和芙蓉，其他可都是静斋的人，就算沫美人告状，谁信啊？都是她自己人，能不向着她说话？” “可万一皇上信她怎么办？”楚才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主您忘了？奴婢刚才说了，这对错啊，也不单单是咱们的，之杏在膳房里说的那些子话，可不止咱们人在，有的是人呢，皇上真查起来，不一定是咱们吃亏！” “说的也是，这可不是咱们找茬，不过是一份糕点，沫美人身边的人就敢这么张狂，之杏是谁？那可是沫美人打家里带来的，说白了，这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沫美人，咱们皇上啊，看着冷清，实际上最是个重规矩的。” 楚才人得意的笑了笑，又拿起绣品，刚绣了两下，眼睛一动，说道：“明个你花些银子，要个茯苓排骨汤，下午的时候，咱们给皇上送去！” 荷香一愣，小心的提醒道：“这样……皇上可不太喜欢吧！“ ”我又不是去讨皇上喜欢的，我可是要赔罪的！“楚才人斜眼看了她一眼。 荷香瞬间明白了，赶紧点头道：”还是小主聪明，奴婢明日一定看着膳房炖汤，一定不会出岔子的。“ ”知道就好，把那花蕊拿来吧，明个咱们也学学人家，打扮的素净些，这赔罪啊，穿的大红大紫的可不好！“ 楚才人第二天见皇上的过程还算顺利，只是她人刚走，沐萧便叫来了苏墨轩。 ”听说沫美人把身边最喜欢的一个宫女给罚了？“沐萧问道。 ”啊？“冷不丁的提到沫楹，苏墨轩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啊。“ ”这段日子事情太多，老七又带走了一部分暗卫，人手一时不够，沫美人那边也没什么好查的，我就给撤了，不过，沫美人不像是个苛刻的，怎么会把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哦，之杏，对吧？怎么就把她给罚了？“ ”是啊，她哥哥一回来，怎么就把她身边最喜欢的宫女罚了，而且，还是关到了祠堂。”沐萧淡淡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她要逃跑？”苏墨轩问道，转眼又想，“不对啊，听说云婕妤还没告诉她洛神医的事情，她若跑了，她哥哥怎么办？” “她时间可不多了，你猜，她会怎么办？” ”这我哪知道？不过，你不准备帮她？“ ”帮？孤为何要帮她？“ ”这么说，云家你是不想从她身上下手了？“ 沐萧一直扣着桌面的手停了下来，沉思了片刻，说道：”把青衣调回来。“ ”青衣？现在？“苏墨轩不敢相信的问道。 ”对！“ ”你……你想做什么？“苏墨轩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八十二章 疯了 沐萧挥挥手，苏墨轩又走近了几步，沐萧低声说了几句。 苏墨轩一脸震惊，颤抖的说道：”你……你疯了吧？“ 沐萧不再理他，拿起奏折继续看。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有那么多种方法，为什么单单要这样？她也不一定知道什么？“苏墨轩着急的说道。 ”你也说了，方法有这么多种，为什么孤不可以这么做？“沐萧反问。 ”你……“苏墨轩气结，大声吼道：”如果你真的讨厌她，讨厌那个人，当初在暴室为什么还要找太医医治她？借着的公主的手直接杀了她不就好了？为什么放她出来了，还要这样对她？什么洛神医？你明明知道外面传的都是假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那你呢？为什么这么替她打抱不平？“沐萧冷冷的问道：”你多得是折磨人的手段，也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两年前在川谷，一家五口在你面前丧命，你为什么不救？五年前在德平，那个斯斯文文的男人你还记得吧！他做过什么，你都忘了吗？那十七个少女，什么结局你不知道吗？你又做什么了？可如今呢？为什么你要调开地道的暗卫，为什么要把孤选好的人全换了？就连这次，你暗示小顺子，让他在后宫散播沫美人独宠的消息，还正巧让之杏不止一次看到小顺和丽娘偷偷见面的场景，为了什么？为了让她堤防丽娘，还是为了让她引起后宫的注意，防止出现意外呢？“ 苏墨轩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知是这些天累的，还是被沐萧的话气着了，瞪大了的眼睛，充满了血丝，红红的，骇人极了。 ”呵呵……“苏墨轩冷笑，阴霾着脸，像是努力在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好，我不管了，我去把青衣找来，会把你的命令告诉她，她这么喜欢你，肯定会完成的很出色，只是，你，千万别后悔！” 沐萧握在手里的笔的突然断开了，慢慢摊开手掌，手心还有些木削沫。 苏墨轩转身离开，只走了几步，就又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转身，说道：“以后沫美人的事情，我不会再问，也不会再管，上次你问我，以前的事情是不是能忘了，我没有回答，是因为想起有人给我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有些事，也许不能忘记，但至少不用惦记，我和你一样，忘不掉，但现在，我也不想去惦记了，我希望你也一样，我留在宫里，不是为了看你这样的，孙姑姑，也不是！” 沐萧不知道苏墨轩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整个人放空的坐在那里，知道黄公公带着内侍的太监来伺候时，才知道该上朝了，做了一夜，沐萧猛地起身时，腰扭了一下。 “皇上……快……快……传太医……”黄公公赶紧上前扶住，紧张的问道。 “不用……”沐萧叫住要去传太医的小太监，“孤无妨，更衣吧！” 强忍着腰疼，进了内室更衣。 整整一天，沐萧都没有见过苏墨轩，这么一个成天跟着的人，突然不见了，沐萧还真不习惯，恍惚间，总以为他还在身边，批阅奏折时，随意说出一句话，再没有人嘻嘻哈哈的接着了。 晚饭后，沐萧难得出来逛逛。 继位五年，他还真没好好逛过皇宫。 曾经想要的，不想要的，他都得到了，可现在，为什么还是不快乐？ 不知不觉，走到了静斋，抬手止住正要宣喊的黄公公，透过院子，里面柔柔的光传了出来，不亮，却很温暖。 站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 院子里只有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在长廊上闲聊，声音不大，却很开心。 正是小红和安顺，俩人都没见过皇上，可认识皇上的衣服啊，而且，那旁边可是黄公公，俩人吓得赶紧跪了下来，结结巴巴的说道：“给……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萧只带了黄公公一人，为了就是不想声张，见静斋这么冷清，忍不住皱眉问道：”怎么就你们俩个伺候？“ ”小主……小主不喜欢人多。“小红答道。 外面的声音早就惊动了里面，正巧今日上官宝林也在，俩人对视了一眼，赶紧出去接驾。 ”臣妾见过皇上！“俩人齐声说道。 沫楹和上官宝林穿衣的风格很相似，只是沫楹皮肤白，更衬得娇柔一些。 ”起来吧！“沐萧说道。 看着沫楹那双灵动的眼睛，一时有些晃神。 这一举动在众人心里，理解的可是各不相同。 上官宝林虽然很高兴能见到皇上，可一看皇上这眼神，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沫楹倒很淡定，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可什么喜欢之类的事情，她是连想都没想过。 至于安顺和小红，原本见皇上过来，心里还有些担忧，可一见这个眼神，瞬间放心了。 “孤今日无事，来你这里坐坐。”沐萧说道。 大家这才发现，她们居然让皇上在外面站着，赶紧把门让开。 上官宝林虽然觉得可惜，但也是个有眼色的，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丽娘上了茶就退下了，屋里只有沐萧和沫楹俩人。 屋里一片寂静，好不尴尬。 “听说昨天楚才人来过？”沐萧开口问道。 “是，妾身身边的宫女不懂规矩，惹楚才人生气了！” 沫楹规规矩矩的答道，也不关心他是怎么知道的。 “哦？你位分在她之上，不用如此退让。” “是！谢皇上关心。” “孙姑姑最近还好吗？” “孙姑姑很好，也很挂念皇上！” 气氛越来越尴尬，时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每一秒都很漫长。 又沉默了一会，还是沐萧先开口。 “你哥哥回来了，你知道吗？” “知道，谢皇上赏赐！” 沫楹早上刚起，衍祥宫便送了赏赐过来。 “那不是孤赏的，是你哥哥给你的。” “哥哥？”沫楹怔住。 “你哥哥说，见你不容易，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次的赏赐，悉数给了你，算是留个念想。” 闻言，沫楹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第八十三章 解释 “早就听说你们兄妹感情好，果然是真的！”沐萧眼神黯淡了许多，抿了口茶，说道。 “皇上和沐靖公主的感情不也很好吗？若是沐靖公主嫁人了，皇上也会时常思念吧！” 沫楹这话说的正常，但听到沐萧耳中却有些讽刺。是啊，是很好呢，好到差点联手害死了人家。 沐萧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突然说道：“沫美人真是很讨厌沐靖啊！” ”呵……“沫楹嘲讽的笑了笑，紧接着对着对面的男人甜甜一笑，柔声说道：”怎么会？妾身很喜欢公主啊！“ 沐萧的双唇抿成一条线，直直的盯着她。 很显然，这个男人不高兴了，可沫楹却心情大好。 拿起一颗蜜饯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再端起茶，喝了一口，才又开口道：”皇上好像不满意我的答案啊？虽然我不知道您今天来的原因，但应该也不是为了沐靖公主吧！如果真是为了沐靖公主，臣妾可以实话告诉您，臣妾虽然不喜欢公主，倒也没到讨厌的份上！如果您要问原因啊，臣妾斗胆说句实话，不值当！“ 今个见了之杏之后，沫楹连装都懒得装了，反正他都知道，何必再装呢？ 不过沫楹这次说的是真话，虽然她同情原主，但原主的悲剧也不单单是沐靖公主造成的，她自己也是要负责的，再说了，就公主这么个性子，以后自然有人收拾她，哪里用她亲自动手？ ”孤昨天见到你哥哥了。“ ”……“沫楹不知道为什么又扯到了她哥哥， ”云将军的战报，可是把大部分的功劳都归功于你哥哥，孤突然想到你前些日子来找孤，觉得……也许沫美人真能像你自己所说的那般呢！“沐萧接着说道。 沫楹了然，一脸平静，问道：”所以呢？皇上今天来，问我是否讨厌公主，就是为了告诉臣妾，皇上之前之所以不相信我，是因为我上次落水？虽然皇上有意压制，但还是会传出妾身第二次落水是公主所为。皇上认为，是臣妾在故意陷害公主？“ “你当日是自己跳下去的，对吗？”沐萧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他知道实情，沫楹并不奇怪，这宫里，哪里能没他的人，更何况，那日她是从衍祥宫出来，可看到公主的侍女从假山附近走过的不是她，而且自始至终从没有人问过她这个当事人，她不解释，一方面是因为落水的原因，不管因为什么，嫔妃自缢，家里都会受到牵连的，若她当日死了，眼不见心不烦，也不用考虑这些，可如今她好生生的坐在这里，若说了这个原因，后宫找茬的可不少，她可不敢拿沫家开玩笑，另一方面，确实也是故意的，对，就算不会牵扯到沫家，她也不说，为什么要说呢？就算这次不是沐靖公主推的，第一次，总归是吧！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时候，不正好是时候到的时候吗？所以，就算众人误会了公主又如何？反正她人品也不怎么样！ 说来也巧，时间太赶点啊，事发突然，皇上也没时间调查，先是珠玉随口提到了乐诗，然后是那个差点害死她的黄太医随便说重了她的病情，之杏又在一边要死要活，所以啊，一切都刚刚好，人都要死了，皇上顺口给了个赏赐——晋位！等到她醒了，皇上也知道实情了，这位分给不给？当然要给了，不给多打脸不是？可是给了也有给了的麻烦，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女人多的后宫？虽然一开始瞒着，慢慢的，大家就都知道了，对于公主再次推她落水这事啊，自然是瞒不住的，至于是不是属实？大家当然一致认为是属实的，要不然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给了位分呢？ “皇上真会说笑，妾身脚滑，没站稳才会落水！至于牵扯到公主，臣妾也很抱歉，但皇上好像并不想听人提到此时，所以臣妾也就不敢多说，谁知道这样反而引起了更大的误会，臣妾自然也就更不敢再说什么了，毕竟，两次落水都牵扯到公主，实在是有损公主名声。”沫楹回视他的眼睛答道。 虽然她不擅长说谎，可这也不是现代，没有摄像头，也没照片，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再说了，从来真相都是大家传出来的，她，可什么都没做！ “再说了，如果真要陷害公主，我应该在假山上把额头磕碰，反正有人看见公主的侍女从假山那走过，到时候，既有磕破的额头做证据，又有看见乐诗走过的证人，臣妾再装着惊慌失措的样子，这样才有意思不是？我自己傻傻的跳了水，万一没人救起，或者那侍女故意使坏往里面扔个石头砸死奴婢，到时候死无对证，皇上还能处置了那宫女不成？那宫女可代表了公主，臣妾还没傻到要跟公主较量谁在皇上的心中位置更高，若是搭了自己的一条命，值得吗？皇上若还是不信，可以问问臣妾的哥哥和父母，臣妾不会凫水，整个沫家都知道！”沫楹又说道。 虽然知道她说的十句话有九句是假的，可听着却句句在理，知道她不会说实话，沐萧也不打算再问。 “事实如何，沫美人知道，孤亦知道，沐靖虽胡闹了些，可还是孤的妹妹！”沐萧仰头将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胡闹？呵呵，皇上这护短可真是明显，就像是在现代很多人家的熊孩子，明明让人气的要死，可在人家父母眼里，那就成了真性情。 “皇上如今知道了，臣妾就心安了，若早知道皇上是因为这个才疑心臣妾，臣妾必定早就去解释了呢！”沫楹不动声色的拿起水壶，将杯子满上，双手递给沐萧，柔声说道。 沐萧并没有接过杯子，倒是站了起来，突然说道：“明日申时，来衍祥宫！” 话题转变的太快，沫楹一时没反应过来，手里还拿着杯子，怔住了。 第八十四章 没有价值了 沐萧刚离开，之杏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见沫楹端着杯子，站在那里发呆，连忙问道：“小主您怎么了？皇上是不是说什么了？” 沫楹回过神来，放下杯子，拉着之杏在榻上坐下，“没有，对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人怀疑？” 之杏摇摇头，说道：“大家觉得昨天没有帮我求情，很是内疚！今个什么都不要我做，连饭菜都是之苹送进屋的。” 原来，昨日之杏被罚只是做了个样子，沫楹故意把她关在祠堂，为了就是让她能出宫找个人。 “她们倒真心为你好，可见你平日里待她们也宽厚！” “都是些苦命人，何必难为来难为去，小主不是常对奴婢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咱们以前有多艰难，奴婢都记着呢，虽说现在条件好多了，但宫里瞬息万变，谁知道明天是怎么样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沫楹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不过你也不用那么悲观，我会把以后都安排好的，不会让你再过以前的苦日子！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能跟着小主，什么样的日子奴婢都可以。只是，昨天小主这么让着楚才人，楚才人背后指不定怎么编排小主呢！”之杏不满的说道。 昨天小主让她故意犯错，也好找个由头把她关起来，原本她是想随便找个理由把之苹训斥一顿，一来之苹年纪小，也是个心大的，就算训斥了，也不会记仇，二来，小主最讨厌互相排挤了，她这样做，也正好给其他人一个教训。 可巧的很，楚才人身边的荷香去拿膳，那芝麻糕是之杏先拿的，都已经放食盒里了，可那荷香故意找事，说什么，沫美人最受宠，什么好东西没有？不如就把芝麻糕让给她们吧！若是好好说，之杏也不计较，可偏偏荷香那阴阳怪气的样子，让人很不舒服，之杏便和她争了几句，也就说了那么几句而已，荷香便在膳房大哭大叫，像极了之杏在欺负她一般，一来二去，食盒也翻了，之杏也怕给小主惹事，原想这事就算了吧！可偏偏楚才人又找了来，之杏跟着沫楹久了，也不想以前那般软弱，便顶了两句嘴，楚才人更是不依不挠了，闹到了沫楹眼前，沫楹以为之杏是故意的呢，借故把之杏打发进了祠堂，之杏只好将错就错，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呢，上次小主教训茹美人，多霸气啊！ “楚才人倒无所谓，只会拿软柿子捏，成不了气候！倒是皇上今个很奇怪，说到了哥哥和沐靖公主！” “少爷和沐靖公主？”之杏大惊，磕磕巴巴的说道：“皇……皇上……该……该不会要……赐婚吧！” “赐婚？”沫楹还真没想到这个，点了点之杏的额头，笑道：“你傻不傻，沐靖公主什么身份？沫家什么身份？就算是咱们想娶，皇上能愿意？还赐婚？呵！亏你想得出来！” “那也不一定，要是沐靖公主见到少爷，指不定有多喜欢呢，当年那个文瑞，公主还不是……” 之杏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一脸懊恼。 沫楹倒无所谓，那个文瑞，原主的记忆中倒有他，一个奶油小生的模样，怎么看怎么猥琐，虽然她记不起自己哥哥的样子，但偶尔会想起那个在樱花树下的青衣男子，原主在一边抚琴，青衣男子在舞剑，一曲过后，原主柔柔的唤了声哥哥…… 虽然看不清样貌，但绝对和文瑞不是一个类型的。 “你也说了，公主喜欢的是像文瑞那样的，哥哥怎么能和他一样？”沫楹淡定的说道。 见沫楹是真的没生气，之杏胆子也大了，不满的说道：“那文瑞怎么能和少爷比？连提鞋都不配！” “是啊，你说你们家小主怎么看上他的啊？”沫楹自嘲道，她是真不知道原主这脑子是怎么了，妥妥的小白脸啊，还喜欢的要死要活。 之杏被问住了，只好干巴巴的说道：“小主年纪小呢！” 沫楹也不尴尬，反正不是她！ “今个上午小顺子送的赏赐，是哥哥给的！哥哥这次立了功，赏赐都送这来了！”沫楹接着说道。 之杏一楞，说道：“难怪啊！原来是少爷给的！” “难怪什么？”沫楹好奇的问道。 之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沫楹。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善养自身。 “夹在送来的东西里，因为是小顺子送来的，奴婢以为是他给丽娘的，还想着问问小主怎么办，如今看来，应该是少爷留给您的！”之杏说道。 沫楹放下纸条，叹了口气，“哥哥在外本就辛苦，还要他记挂着宫里，实在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太不省心了！” 当年进宫，他就不同意，可惜沫家没能护着原主，这事，一直是他心头的刺！ “既然少爷记挂着小主，小主更要过的好才是！” “是啊！咱们都要好呢！”沫楹笑着说道。 虽然未曾见面，还是很谢谢你这么记挂我，谢谢你，哥哥！ “对了，小主还没说皇上为什么提到沐靖公主呢！” “哦，也没什么，就是上次落水的事。” “沐靖公主承认了？哦，不，她才不会承认，是不是她又说什么了？皇上还是相信她？是吗？” 之杏一提到公主就气不打一处来，太欺负人了，往常欺负小主也就算了，无非过的差些，可她处处要置小主于死地，就算是公主也不能这样啊！ 沫楹有些无奈，举起手说道：“我发誓，上次，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沐靖公主把我推下去的，只是我脚滑而已！真的！” 这事沫楹解释过很多遍，可之杏就是不信！ “好好的地方怎么会失足？乐诗从那里走过，会不会她故意倒了些油什么的？害的小主栽倒？当初小主生命垂危，我也忘了再去假山看看！”之杏一脸后悔。 要说这事和沐靖公主没关系，之杏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沫楹心里暗暗吐槽，沐靖公主，我真是尽力了，奈何你人品太差啊！！！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反正皇上也就随便说说！对了，他还让我明天申时去衍祥宫！” 落水的事还是不提了，若是之杏知道一直有人监控着她们，不知道怎么害怕呢！ “那小主会提为云婕妤晋位的事情吗？”之杏问道。 沫楹一听云婕妤的名字，面色一冷，淡淡的说道：“云婕妤，已经没有价值了！” 第八十五章 赌注1 闻言，之杏愣住了，小主最近让人不知所措的事情太多了，她虽好奇，可也看得出小主不想提到云婕妤。 “明日去衍祥宫，皇上可说做什么？”之杏问道。 “没有，”沫楹摇摇头，扶住额头，皱着眉说道：“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小主这几日忧心少爷，睡不好，吃的也少，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之杏上前轻轻按住沫楹的太阳穴，小主打小身子就弱，头疼更是常有的，最严重的时候，就是夏天都要裹着头巾。可自打第一次落水后，身子虽然还是弱，但头疼的毛病却很少再犯了。 “明日我去太医院要些艾草，给小主熏一熏，小主也好睡的踏实一些！” “行了，你昨天辛苦了，早些回去睡吧！明日还要陪我去衍祥宫呢！”沫楹拉过之杏的手说道。 “那奴婢去给小主铺床！”之杏笑了笑。 “不用了，今个小红陪夜，早就铺好了，你早些回去吧！” “好，小主也早些休息。” 之杏退了出去，沫楹叹了口气，心里堵着气，顶的脑子都疼！ 之杏刚走，小红便进来伺候，洗漱，更衣，又折腾了半个时辰。 来到小书房，又写了三张大字，左右看了看，都不满意，揉成团扔进废纸筒，再铺一张新的，脑子竟一片空白，不知该写些什么。 泄气的扔下毛笔，重重的靠在椅子上，脑仁越来越痛了！ 起身打开首饰盒，里面有一根银簪子，颜色有些发暗，一看就有些年头，样式也是几年前的，簪头是一朵莲花，做工也很一般，沫楹轻轻拉开莲花蕊，这簪子是空心的，拿起一根银针，轻轻挑动花芯，竟挑出一个纸条，那纸条大概手掌大小，卷成细细的一个长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 沫楹又看了一遍，才凑近烛火，慢慢烧了。 那纸条，是之杏带回来的。 沫楹的眼神越来越冷，整个人都显得阴郁，衬着昏暗的灯光，仿佛空气都是凉飕飕的。 第二天去衍祥宫，原本是之杏陪着的，可之杏一大早却发起了烧，沫楹花了钱，请了太医，只说是着凉。 沫楹想到前天之杏帮自己送了信回来，在祠堂还是要待上半宿的，虽然天气暖和了许多，但祠堂还是阴冷啊，心里内疚极了，只好嘱咐之苹好好照顾，带着丽娘去了衍祥宫。 沫楹到衍祥宫时，苏墨轩也在，看着精神不太好，沐萧还是坐在他自己的位子上，见沫楹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批起了折子。 苏墨轩个子本来就高，肩也宽，今日穿的又是藏青色的长袍，不似往日那般嘻嘻哈哈，表情严肃的站在一边，腰间别着剑，这么一看，还真挺帅气！ 只是，他好像有些害羞，往日里见她，还会笑嘻嘻的打个招呼，今天只看了她一眼，便赶紧低下了头。 沫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很平常啊，这件衣服他们也见过，不至于会这么惊艳吧！ 气氛虽然怪怪的，但好在沐萧没说废话，直接给苏墨轩使了个眼色，苏墨轩便拿起桌边的一本奏折，递给了沫楹。 沫楹愣住了，这……不该她看吧！ 可不管该不该她看，人都是好奇的，见那俩人面色正常，沫楹索性大胆看了起来。 沫祁，这写奏折的人，名字倒很眼熟。 沫祁，沫祁，沫祁！ 沫楹默默读了三遍，恍然大悟，好像是她哥哥啊！ 再往下看，先是歌功颂德一番，又简单的说了说这次打仗，最后才是要说的重点。 说白了，哥哥就是想替俘虏们求个请，有用的呢，还希望能委以重任，貌似哥哥还真看重了一个！ 看完后，沫楹合上奏折，问道：“皇上今日找臣妾，是为了哥哥上的折子？” “你们兄妹关系好，想必你哥哥的想法，你也能领略一二，所以孤想听听你的意思！” “这……好像不合规矩吧！” 虽然不知道''后宫不能干政''是不是这里的规矩，但这种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还是先拿到保证再说。 “你直说无妨！”沐萧说道。 “既然皇上想听，臣妾就献丑了，只是臣妾才疏学浅，皇上别失望就好！” “沫美人敢与孤谈条件，若只是才疏学浅，孤失望的倒不是沫美人的本事，而是沫美人的胆量！” 沫楹懒得理他的嘲讽，直接说道：“臣妾自幼养在深闺，政事自然是不懂的，但平日里也喜欢看些话本子，还记得话本子都是这么讲的，若是打了胜仗，俘虏不是被杀了，就是沦为苦役，真是好不凄惨！戏本子虽不都是真的，可多少也是有些相似的，既然皇上问起哥哥的折子，臣妾先说说哥哥吧！哥哥自幼习武，带兵打仗亦是他的梦想，若皇上觉得哥哥的想法太过妇人之仁，那皇上可就想错了。” “哦？沫美人的意思，孤该同意你哥哥的要求，让他优待俘虏？” “呵~“沫楹冷笑，声音也冷了几分，”既然皇上想试探，何必一直往歪了带我？干脆等我把要说的说完了，皇上直接说臣妾的想法太小儿家了多好？反正这事怎么处理，臣妾在后宫也无从知道！就算知道了，皇上大可说民意如此，左右是臣妾没本事！“ 不理会前边那人越来越黑的脸色，沫楹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接着说道：”今日，该说的不该说的，臣妾都得说了，不如就说的干脆些，若臣妾猜的皇上所想，明白皇上所忧，皇上可否答应臣妾一事？“ ”何事？“ ”凡事说的太清楚多没意思，不如我们赌一把，我猜您的心思，您赌我的答案是否让您满意，可好？“ ”有意思？“沐萧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只是眼神里的胜负欲太重，点头说道：”好！你想怎么做？“ ”皇上在纸上写下您心里的担忧，然后交给苏侍卫保管，等臣妾说完后，由苏侍卫打开，若臣妾说中了，皇上便答应臣妾的要求，若错了，臣妾会告诉您一个秘密！“ ”秘密？孤如何知道你的秘密是否配得上孤的赌注？“这个回答，沐萧显然是不满意的。 第八十六章 赌注2 “臣妾是女子，能要的也有限，更不会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也不会让皇上为难的，再说了，皇上今个把臣妾叫来，不就是为了看看臣妾的价值吗？臣妾证明了价值，难道不该要赏赐？”沫楹眨眨眼，柔声说道。 那声音如春风般拂过，柔柔的，痒痒的，沫楹本就好看，近来吃的用的都跟得上，精神好了，肤色也红润多了，虽然看着还是娇小，但俏皮了许多，好看的杏目，随意一眨，看的沐萧都有些愣住了。 “咳……”沐萧反应过来的时候，耳根都有些红了，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沫美人若果真聪慧，赏赐自然是应该的，但如此故弄玄虚，孤如何不怀疑？” “所以说了是赌注啊，说明白了多没意思，就像玩筛子，开盅的那一刹那才是最有趣的。” “恐怕是沫美人觉得有意思吧！沫美人猜对了，孤要答应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条件，如果沫美人答错了，孤只得到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秘密！这赌注，可不公平！” 沫楹第一次觉得原主长成这样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啊，今个她还为了衬托原主的气质，特意打扮的清新俏皮些，可眼眨的都快抽筋了，对面那俩男人还是不答应。 “那不如皇上来说吧！这赌注该怎么下？先说好，金银等身外之物，臣妾不要！” 眼前的可是个狐狸，还是把话说明白了比较好！ “如沫美人猜的对，孤许你哥哥将军之位，若错了，沫美人要如实回答孤一个问题！” 听完沐萧的话，沫楹笑了笑，说道：“不如这样，若对了，皇上答应臣妾一个请求，若错了，臣妾如实回答皇上一个问题，这样，我们相互都不知道对方要问什么，自然公平！” 将军之位？好笑，她哥哥自己能挣回来的好嘛？ 沫楹笃定的样子，沐萧不得不多思量一番。 一直没开口的苏墨轩，看着这俩人，一个皱眉思索，一个淡定的坐着，开口道：“臣以为，沫美人的提议尚可，不如臣做个证人吧！” 沐萧诧异的看了看苏墨轩，后者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沐萧摊开纸，写了几个字后，交给苏墨轩，说道：“孤已写好，沫美人请讲！” 沫楹把最后一个果脯放在嘴里，擦了擦手，说道：“既然皇上同意了，臣妾也不废话，如今天下看似太平，实际暗潮涌动，想来皇上也一直焦虑，这次动乱的地点在长安（不是西安，和历史无关，勿带入）城，长安这个地方很有意思。西与东齐相连，东与西陵为邻，夹在两国中间，相互连接，这个位置自是有利有弊，利的是三国贸易得以发展，至于弊端，想必就是皇上所担忧的安全了！” “接着说！” “长安外来人口众多，再加上在两国的交界处，通婚的也不在少数，所以，若有敌方混入，实在不好分辨，若是从这个角度分析，哥哥要求优待俘虏，自然不是可取的！” 你想啊，这俘虏都不知道是哪国的，怎么可能还委以重任？就是放了都很危险好嘛！ “连处在深闺的沫美人都暗知此道，沫副将若在此，想必也会汗颜！”沐萧冷冷的说道。 沫楹嘴角浮现一丝嘲讽，又说：“是啊，连我都知道的事情，哥哥居然会写折子呈给皇上，确实是太无能了，只是，这么无知的折子还能出现在皇上面前，还真是有意思！” 整个尧国，大大小小的官员有好几百，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给皇上写折子的，沫楹的哥哥只是个副将，这个副将可不是一军副将，湘南军的将军可不少，少数也有十几个，副将更是多，这还只是湘南军，尧国幅员辽阔，军队可不在少数，若是副将也有资格给皇上写信，皇上恐怕早就累死了！ 副将要上折子，先要给将军过目，也就是云鸿，云鸿答应了，还要给湘南军的军长，当然，军长在这里也叫将军，军长过目后，才能交给使者上报。 连沫楹都能看清长安的情形，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军却没人阻拦，直直的把奏折报了上来，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苏墨轩原本放松的双手慢慢握紧，听着她的话，最后手心竟有了潮意。这些问题，他们不是没想到，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居然熟悉地形，了解局势，实在很让人意外。 “既然连沫美人都能想到的事情，为何家兄还会上这道折子？莫非，是有人逼他？”苏墨轩问道，其实他也很好奇，这折子上的完全没有道理好嘛？ “当然不是！”沫楹否认道：“你们所纠结的只是为什么会上这道折子，为什么不想想这折子出现的真正意义？” “真正意义？”苏墨轩挠挠头，问道：“难道沫副将并不是要优待俘虏？” 苏墨轩拿过奏折，这白纸黑字，明明就是这么想的啊。 “沫美人的意思是，沫副将在暗示？”沐萧沉思了片刻，问道。 “想必皇上在湘南军有自己的眼线吧！” 这是肯定句，湘南军本来就不比别的军队，听说是先皇一手创立，原是亲卫队，后来才慢慢扩大。 “若我哥哥有逆反之心，想必皇上早就知道，而这封信能平安的送到皇上手中，无异于两个答案，一个就是皇上的眼线被控制了，另一个就是，您的眼线知道哥哥的用意！” “这恐怕还有第三个答案吧！“沐萧挑眉说道。 “不会的，”沫楹斩钉截铁的说道：“只有这两种可能！” 第三种，无非就是留着奏折做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是这个答案，无疑是告诉她，哥哥要逆反！所以，不会有第三种答案。 “虽然我不知道皇上的眼线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长安发生了什么，但是，云鸿敢把这个奏折向上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沫楹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人，起先她说的还有些混乱，也不是很有底气，可他们的表情却越来越让她自信，自打重生一来，看的那些书还真没白看，沫楹暗暗庆幸，先前的路子还是走对了！ 第八十七章 赌注3 哥哥的这封信，写的确实奇怪，沫楹所说的一切，确实是半猜半推理，可那俩人听的越来越认真，很显然证实了她的猜想，云家肯定有动静了！所以啊，不管是因为什么，顺理成章的往云家扯呗！ 苏墨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沫楹旁边的座子上坐下，说道：“照你的意思，是云鸿指使你哥哥写的这封信？” 沫楹像看到白痴一般，翻了个白眼，可对方一副我很认真的样子，让她又觉得好笑。 “苏侍卫，是你们的人消息不够灵通还是您理解有问题？我都说了啊，这肯定是我哥哥写的，而且云鸿肯定不会指使我哥哥这么干的！” “可是你明明说云鸿有问题的！”苏墨轩委屈的嘟囔道。 湘南军确实有眼线，可云鸿太过小心，根本查不到细节啊，他们现在知道的，大多是魏承林传来的。 “云鸿不用我说也有问题好吗？这么说吧，云家不管有多大势力，皇上想治他的罪，还是易如反掌的吧！可你们为什么不敢下手？就算想师出有名都很容易吧！罪名这种东西，没有都可以创造的好吗？” “沫美人的意思，孤倒是个暴君？”沐萧听了她的话，脸色瞬间不好了！ 沫楹吐吐舌头，果然啊，实话是不能说的，就皇上这样，不知道还以为是有多正直呢！ “我这不就举个例子嘛！再说了，云家又不是多干净。”沫楹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沫美人觉得孤为何迟迟不动云家。” “当然是因为民心啊！”沫楹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苏墨轩又石化了。 沫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这么多了，原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这么吃惊？是原主的问题还是他们的问题？ 沫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左相清廉，大家都知道啊，虽然我没见过，但听说左相每个月都会施粥布恩，还收养了很多孤儿，在民间的威望很高啊，听说每年都有人为他供奉长明灯。若是想处置他，只怕就算他真的通敌叛国了，大家说不定会觉得这么好的人叛国，指定是皇上容不下，到时候，东齐啊，西陵啊，再煽动煽动，那局面！啧啧……” 沫楹想想都会觉得很头疼。 苏墨轩和沐萧对视了一眼，心里不可谓不震撼，知道她聪慧，可没想到她居然看的这么清楚啊，这事他们知道不好奇，可养在深宫的沫美人知道，可就不太正常了，俩人脑中都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她真知道了什么？ 沫楹此时丝毫没有被怀疑的想法，她是个现代人，这些事情很容易就想得通，左相''清廉''这事，出了几次宫，她自然知道。 “那沫美人……可有什么想法？“苏墨轩问道。 沫楹看了看苏墨轩，又看了看沐萧，说道：”我今个是来打赌的，可不是来当军师的！皇上写了什么？拿来！“ 沫楹伸出手。 苏墨轩还没碰纸，沐萧就开口了：”等一下，既然是赌注，沫美人好像还没有说完！“ ”还有说什么？“沫楹奇怪的问道，想了想，又问：”难道皇上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哥哥折子上的要求对不对？“ 一个破折子，不管他答不答应，有什么好研究的？今个把她就来，不就是借着折子，聊聊云家吗？也不对，不能算聊，毕竟一直都是她再说，只能说他只是想试探罢了！ ”依沫美人的意思，你哥哥是故意写的这个折子，可原因呢?总不能这都是沫美人的猜想吧！“沐萧说道。 ”湘南军最近发生的大事，应该就是这次的叛乱吧！听说云将军一天内就击退叛军，捉敌70，只是，不知云将军是否一直这么……英-勇-善-战！“沫楹慢慢说出最后四个字。 云鸿这人，她有些印象，比自己大一岁，云婕妤从小守着这个弟弟，那是相当宝贝，好在没有养歪了，虽然爱玩，倒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样子随了左相，脾气嘛，表面看着和苏墨轩有些像，嘻嘻哈哈的，只不过是个笑面虎，骨子里还是像极了左相，心思缜密，下手毒辣！ 沫楹看了看那若有所思的两人，慢悠悠的问道：”不知，皇上可否揭晓谜底了？“ 话都说这么清楚了，沫楹就不信他还能耍赖！ ”哦……“苏墨轩别有意味的看了眼沫楹，心里复杂极了！ 苏墨轩掏出那张纸，还没递出去，倒被沐萧夺了过来。 凑着烛火，将纸烧了。 ”你……“ 沫楹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沐萧说道：”沫美人赢了！“ 转身对着沫楹，说道：”孤，欠沫美人一个要求！“ 沫楹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没耍赖，虽然她也好奇纸上写了什么，但这和承诺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索性她也不再提那纸的事，笑着问道：”好，皇上一言九鼎，果然天子风范，只是，这要求我现在还不能说。“ ”哦？沫美人这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沐萧挑眉问道。 ”算不得后路，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臣妾要准备一下！“ 沐萧背过身走向他的位子，嘴角难得的上扬，果然是个狐狸，说了这么多，一直是我啊，你啊的，这一听有了好处，转脸就变成了臣妾，真是没规矩啊！ 说是没规矩，沐萧却不觉得反感，他本就喜欢聪明人，只是，沫楹却仿佛是个例外，她越聪明，他反而越不安！ 沐萧心里明白，这并不是因为她是沫家人，也不是因为沫家一直依靠云家，他就是单纯的不想让她知道这么多，想到她刚进宫的样子，沐萧突然有些怀念了，只是，那时的她，为什么要把性子隐忍成那般，难道真如她所说是为了生活？想到这里，沐萧竟觉得有些心疼，这样，也挺好吧！ 晚饭，自然是在衍祥宫吃的，这里毕竟不能像在孙姑姑那可以没规矩的坐在一起，只能是沐萧坐在最上面，沫楹和苏墨轩对着坐在下首，一人一个小桌子，菜色不错，只是太规矩了些，量少不说，还没几样是她真心喜欢的。 许是对皇上的小厨房期许太高，沫楹这饭，是越吃越觉得没劲，好容易等皇上吃完，便急急忙忙带着丽娘走了，趁着现在还早，回去还能再吃一顿啊！ 第八十八章 洛神医真相 沫楹今天心情大好，她转弯抹角想从沐萧那得到一个承诺，不为别的，就为了哥哥的病，前天，她借故罚了之杏，让她偷偷带了封信给美莲姐，这信倒不是真给美莲姐的，实际上是给杨哥的。 杨哥原本是个暗卫，先皇的暗卫，先皇身体一直不好，听说就是洛神医随侍，太医们都说先皇的病撑不了一年，洛神医却让先皇多活了十年，而且当年先皇去世，和病倒没什么关系，只因为贵妃病逝，忧思过重而亡。 当年贵妃病重，先皇无心朝政，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已经很有实权了，为了帮太子稳固朝政，先皇将暗卫分散到各个重臣家中，以防止相互勾结，影响朝政，杨哥去的地方就是右相府。 美莲姐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自然被扔在府里的旮旯角，那地方虽然不好，却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时间一长，美莲姐虽不知道杨哥，杨哥却已经知道了美莲姐，甚至慢慢喜欢上了这个时而坚强，时而娴静的女子。 有次右相大宴群臣，右相夫人为了颜面，特意带着美莲姐招待女眷，来的那些女子，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哪里看得上她？可怜的美莲姐陪了一晚上笑容，还是被一个三品官的女儿给绊了一脚，从阶梯上摔了下来，脚也因此伤了。 一个庶女，就算有些伤也是不叫府医的，右相夫人虽当着众人的面心疼万分，赶忙让人送美莲姐回去，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一个人关心，杨哥看着心疼，正巧他身上备着金疮药，原本只是想把药放窗台上，可那院落实在太破，稍稍动作，便动静很大，杨哥就这样被发现了。 杨哥一身黑衣打扮，正常人都会以为是小偷，美莲姐自然也是这么认为。可再一看他的样貌，明明五官端正，眼底澄明，怎么看都不像是宵小之徒，美莲姐只当他是生活所迫，好言安慰了几句，又把仅有的一对银镯子给了他。 杨哥拿着镯子，晕乎乎的走了，手里的金疮药也忘了给她。 从那以后，杨哥心里更记挂着那个女人了。 有次美莲姐生日，除了她同母的弟弟来看了看她，自然没人记得，弟弟的日子也不好过，来看她都要偷偷摸摸，不过待了半炷香就走了，美莲姐对着弟弟送来的长寿面，竟伤心的哭了起来。 当时，杨哥便在屋外，一个念头慢慢在心底生根发芽。 再后来，先皇病逝，右相府也没动静，他是暗卫，除了先皇和先皇的亲信李公公，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先皇去世后的第二天，李公公便跟着去了，按规矩，他们是暗卫，也是死士，理应跟随先皇而去。 当头领将他们召集时，杨哥心里矛盾极了，但命运如此，他心里虽挂念着心心念念的姑娘，可最终可是选择跟着大家，拿起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 许是他命不该绝，那一刀并未要了他的命，他的心脏不同于常人，是在左边的，当时的情形，是无法用常理来说的，救他的医生也只能说是奇迹。 杨哥认为这是上帝给的第二次生命，伤好以后，他便又进了右相府，这次不是暗卫，而是长工！ 能光明正大的出入右相府，杨哥见到美莲姐的机会也就有了，一来二去，两人互生情愫，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再后来，右相为了那上百箱的聘礼，将美莲姐嫁个一个老头子员外，两人便私奔了。 私奔时幸而有沫楹帮忙，两人自然感激不尽。 沫楹送信前，心里也想了很久，她是帮了他们，可并没想过要他们报答，再说了，他们肯替她收留家明和宝宝，当初的情分也算还完了，可哥哥突然归来，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只好硬着头皮让之杏带信找他们。 前些日子，苏墨轩告诉她，云婕妤已经找到了洛神医，正在回来的路上，那时她便有些怀疑，她是不知道云婕妤背后除了左相还有什么靠山，但左相都找不到的人，她居然能这么快找来，怎么能不让她怀疑？ 想起杨哥以前的身份，沫楹觉得，他肯定是见过洛神医的，果然，杨哥见过，同时也告诉她一个让她震惊无比的消息——洛神医一直都在皇宫，从未出去过！ 结果很显然，云婕妤在外面找来的肯定是假的，这也是她为什么说云婕妤没有价值的原因，不管云婕妤是故意的也好，不是故意的也罢，她身上都没有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了，那么，她们，也就没什么好联系的了！ 杨哥还画了一个小像让之杏带来，一见画像，沫楹惊呆了！ 那画像上的男子很眼熟，竟是她落水时皇上唤来的为她医治的——皖川！ 皖川是洛神医！皖川居然是洛神医！ 最初知道的时候，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厌恶，这份厌恶，不仅是云婕妤，更多的是对沐萧！ 那晚沐萧来到静斋，原本还会装的敬重些的沫楹，彻底懒得装了，谁会在一个把自己当小丑的人面前处处妥协呢？ 好在沫楹冲动的时候还有理智，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今天的聊天，会让他更加防备自己吧！如果是，沫楹就成功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古一来，只有有用的人才会受到重视，而她，必须要成为那样的人！ 不得不说，沫楹确实成功了，只是这成功的后果和得到的结果，貌似让她在以后付出了同样的代价！ 沫楹刚走，沐萧和苏墨轩便又回到了衍祥宫书房。 那晚沐萧提出要青衣回来，苏墨轩和他一直呕着气，现在，沐萧依然淡定的坐在桌前批阅奏折，苏墨轩摸摸鼻子，轻咳了一声，开口道：”那个……你倒是看人很准！“ ”你现在也觉得青衣有回来的必要了？“沐萧问道。 ”呃……怎么说呢，也没有不同意啊，人还是我找来的啊！“苏墨轩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见沐萧没有嘲讽的意思，苏墨轩又问：”你说，沫美人是真聪慧，还是她真知道什么？“ 沐萧写字的手顿了一下，低声说道：”这不重要！“ 是的，这不重要，不管她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知道，亦或者她本身聪慧，这都不重要，他从来不会去猜这些，因为，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第八十九章 之杏受伤 “青衣……应该都准备好了！”苏墨轩说道。 “嗯。”沐萧轻声应道。 “这事……结束以后，沫家……你准备……怎么办？”苏墨轩不放心的问道。 这次，沐萧没有回答，只是一直专注着折子上的内容，苏墨轩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直到关门声响起，沐萧才放下手里的折子，没有人知道，从刚才到现在，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但做了就是做了，他真的没的选了。 沫楹这一路上，哼着小调，满脸笑容，一蹦三跳的兴奋了一路，现在多好啊，哥哥的病有着落了，她的日子也好过很多，现在膳房对她可是客气着呢，就是这个点回去，想吃什么，还不是抢着送过去？可今个都知道她在衍祥宫用的餐，若是这么晚了又要了膳，那可真是打皇上脸了，不过也没事，静斋有原来的小厨房，存的东西也不少，好在现在是春天，东西还能放，若是到了夏天，这又没冰箱，可不就得饿着。 “小主今个心情可算好了，前些天看着奴婢都心疼呢！”丽娘笑道。 ”那是那是，“沫楹连连点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见小主和皇上感情好，奴婢也开心！“ ”啊？“沫楹愣了一秒，敢情她想错了啊，以为她高兴是因为皇上？不过也没纠正，笑容始终洋溢在脸上，乐呵呵的说道，”也不知道今天之杏做了什么，哦，不对，之杏今个身子不舒服，也不知道好没好，我光着想别的，把她给忘了。“ 沫楹懊恼的双手一击，也不知道那太医有没有尽心，宫里的人最会看人下菜了，虽然给了钱，可还是不放心，之杏只是个宫女呢！想想那个黄太医，就连还是宝林的她都敢下手呢。 沫楹越想越担心，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丽娘始终带着笑容跟在后面，她是很羡慕之杏呢，看得出小主是真心关心她，除了羡慕，似乎还有些许的发酸，从记事起，还没人像那般关心过自己，可再一想，小主是个有情谊的，自己真心侍候，小主也会真心对她吧！一想到这里，心里那丝酸楚似乎都没了，还好，来静斋的是她，丽娘心里感恩道！ 一推开门，气氛似乎不太多，院子里空荡荡，也黑漆漆的，只有之杏房里的灯是亮着的。 沫楹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像之杏房里走去。 推开之杏的房门，里面或站，或坐，或蹲，都是人，只有之杏是躺在床上的。 大家刚准备起来行礼，跟在后面的丽娘挥挥手，示意不要说话。 沫楹怔住了，心里越来越沉，缓慢的走到床边，之杏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丝，沫楹轻轻握住她的手，手是冰凉的，沫楹此时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一般，整个人都傻了。 ”她……她……这是……怎么了？“沫楹艰难的问出这句话，她真的害怕了。 不是发烧了吗？为什么身子会这么冰？太医不是说只是风寒吗？怎么才不过几个时辰就这样了呢？ ”今个小主走了以后，云婕妤身边的杏雨姑娘来请小主，原本都说小主去了衍祥宫，可杏雨姑娘又问起了之杏姐姐，听说之杏姐姐病了，非要看看，屋里就她和之杏姐姐两个人，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之杏姐姐就很激动，非要去锦绣宫见云婕妤，奴婢几个拦都拦不住，我说要跟着她一起，之杏姐姐也不愿意，然后，之杏姐姐就去了锦绣宫！“小红低着头说道。 小红看了看旁边的安顺，做了个凶巴巴的眼神，安顺咽了咽口水，接着说：”原……原想着，如果之杏姐姐回来的晚了，我们就去锦绣宫附近等着，可不过才半刻钟，就听打扫院子的小太监说之杏姐姐落水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之杏姐姐虽然被救了起来，可就躺在地上，我和刘五把姐姐抬回来的，之苹和小红去请的太医！” 安顺旁边是之苹，安顺用胳膊肘捣了捣之苹，之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擦了擦泪水，才说：“我和小红姐姐想着要找最好的太医，就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了院首，院首才愿意来，可……可……可院首说……说……”还没说完，之苹又哭了起来。 “他说什么了？”沫楹眼底一片寂静，冷冷的问道。 不知是不是被这样的沫楹吓到，满屋寂静。 沫楹缓缓起身，大声喊道：“说啊，你们说啊，到底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刘五开了口，“我们怎么求院首，院首都不愿意开药，说……说是……撑不过今晚，就是……就是神仙都没办法……” 安顺看看满脸怒容的沫楹，壮着胆子说道：“我们也用了很多办法，汤婆子，暖袋，都用上了，可……之杏姐姐就是越来越冷，气息……气息也越来越……弱！” 说完最后一个字，安顺缩了缩脖子，今个本来就吓到了，可小主那眼神更恐怖啊！ 此时的沫楹，眼球煞红，瞪着杏眼，配上冷冷的面容，真是骇人。 沫楹的气息有些紊乱，神情恍惚，五脏绞在一起，根本不敢往下想，嘴里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丽娘赶紧上前扶着，之杏这样，她也难过，可她毕竟从小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受的训练也残酷，生死离别见的多了，面上倒是最平静的。 “小主别担心，奴婢再去找太医来看看！” “你没听她们说吗，院首都来了，都没办法，怎么办啊，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怎么办……”沫楹抓住丽娘，像是救命的浮木一般，喃喃问道。 丽娘的手，在沫楹后背轻轻拍着，安慰着，眼下除了奇迹，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沫楹推开丽娘，说道：“皖川，可以找皖川啊！他不是……” 沫楹咽下洛神医三个字，又说：“上次我掉水里就是他救活的啊，当时黄太医也说我不行了，对……对……” 抓过丽娘的手，“我们去求皇上，求皇上……” 说着，沫楹就要跑开，屋里其他几个人的眼睛也都亮了，不管皖川是谁，救之杏姐姐是重点啊！ 第九十章 大闹锦绣宫1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屋里已经没了沫楹的身影。 “小……小主……小主……”丽娘赶紧喊道。 “小红你跟我去追小主，剩下的看着之杏。”丽娘急冲冲的留下这么一句，赶紧追了上去。 等丽娘追上的时候，沫楹已经快跑出花园了。 “小主……您等等啊！” “等着……之杏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一定……”沫楹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跑，嘴里一边念叨着。 沫楹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害怕过，哪怕刚来的时候日子苦了些，哪怕刚到静斋的时候被人欺负，无论怎样，之杏一直都在身边，像朋友，更像姐姐，陪着她，安慰她，可方才她握着之杏冰冷的手，她真的害怕了，如果没有之杏，她真的不知道一个人在宫里该怎么继续活下去，之杏，求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挺住，求你！！！ 相比较静斋里的慌乱，云婕妤的锦绣宫倒是和往常一样安静。 “听说，之杏还没醒呢！奴婢去让人去太医院打探了一下，听说是悬了。”曼露跪坐在地上，轻轻捶打着云婕妤的双腿。 “沫美人没侍寝？”云婕妤可不关心之杏是死是活，不过一个奴才罢了。 “没有，只留了饭！” “嗯！”云婕妤嘴角上扬，说道：“沫美人长得好，可得多留心些，她可不是上官兰馥，没那么好拿捏！” “奴婢知道，上官宝林那，奴婢也敲打着呢！依奴婢看，她是没那个心！”曼露说道。 “哼，”云婕妤满脸不屑，“我谅她也不敢。” “上官宝林说不敢，可沫美人……奴婢觉得，可是个有主意的呢！若是她哥哥的毒解了，恐怕就没那么听话了！” “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云婕妤叹了口气，又说：“本宫总觉得沫美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曼露也早有察觉，那眼神，那动作，都不一样，可她就是沫美人啊，哪里变了呢？ “对了，之杏的事，你确定和咱们的人无关？”云婕妤不放心的问道。 “奴婢确定，再说了，奴婢跟着小主这么多年，再不开眼，还能分不清轻重？区区一个奴才，哪用得着这么明显？”曼露答道，本来就只是问了几句话，哪里需要下手了？就算是她没必要存在了，一个奴才，消失的方法那么多种，哪里就需要这样了？ “不过话说回来，之杏是从咱们这离开后出事的，会不会有人……” 虽然之杏的死活她们不在乎，可牵扯到娘娘，可就不好了。 “你觉得，弄死她，本宫有这个必要吗？”云婕妤高傲的撇了她一眼。 “奴婢知道，可……外人……” “哼，本宫何时在意过别人的说法？不过，这事对咱们来说也不是坏事，冷氏还有几日出宫啊？“云婕妤问道。 ”昨天，奴婢把娘娘给老爷做的鞋子送去给了大李嬷嬷，顺便问了几句，好像也就这两日的事了。” “嗯，那冷氏也是狠心，这么久了都不联系云子悠，本宫就看，是她冷氏的心肠硬，还是云子悠的耐心足！” 第二天天还没亮，云婕妤还在熟睡中，就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了。 “滚开……滚啊……！” “沫美人，您小些声，婕妤还没醒呢！”说曼露的声音。 “没醒？”沫楹满眼通红，浑身湿透，拽起曼露的衣领，冷笑道：“她还能睡着？不怕做噩梦吗？还是做的坏事太多，已经不在乎了？” “沫美人，您虽是主子，可别忘了这是锦绣宫！” “我记着呢！不就是锦绣宫吗？我告诉你，之杏若是有事，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定要整个锦绣宫陪葬。” 狠狠的将曼露摔在地上，沫楹像是嗜血的罗刹，一步步向寝房走去。 寝房门口，几个奴才守着，见沫楹的样子，也有些胆怵，可这吵醒了云婕妤，日子也不好过啊。 “滚开……”沫楹喊到。 “沫美人，“曼露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沫楹身边，赶紧拦住沫楹请求道：”奴婢求您了，之杏这事跟我们可没有一点关系，之杏落水，我们小主也关心着呢，昨天知道的晚了，还特意交代奴婢今个一定要送些补品呢！不敢怎么说，现在也晚了，吵了婕妤休息，对您也没好处啊，再说了，为了一个奴才，您值得吗？” 沫楹甩开曼露的手，怒道：“奴才？对，你爱当奴才也好，当狗也罢，可之杏不一样！我刚才就告诉你了，若是之杏有事，陪了这条命，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屋里的灯亮了起来，曼露心里暗道糟糕，果然，不一会，门打开了，云婕妤只披了个外套，站在门口。 见沫楹浑身湿透，再看看外面，才知道原来下雨了。 “这是怎么了？大吵大闹成何体统？”好好的睡觉被吵醒，云婕妤也很不爽呢！ “云子衿，你就不怕遭报应吗？”沫楹直直的盯着她，问道。 “沫楹，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 云婕妤也生气了，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我一直觉得，你是长脑子的，你以为我和你做交易说为了什么？啊？我以为你知道我身边的人对我而言的重要性，可你做了什么？啊？云子衿，当初你怂恿公主把我推下去，我不说什么，是我没用，我认了，可之杏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狠毒！” 说到最后，沫楹几乎是吼出来的。 “沫美人，这事真和我们娘娘没关系啊！” 曼露也急了。 在这么多奴才面前被人这么说，云婕妤早就气的要死，可沫楹还有用，云子悠还没除掉，她不能再失去沫楹这颗棋子，努力控制内心的愤怒，不断的运气，咬着牙说道：“本宫告诉你，本宫没做过的事情休想赖在本宫头上，一个奴才，还不值得本宫动手，念在你心里着急，本宫不与你计较，赶紧给本宫滚！” 丽娘和小红在后面也拉着沫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呢？ 第九十一章 大闹锦绣宫2 方才她们跑到衍祥宫，开门的黄公公一看是沫美人，赶紧进去通报，她们等了一会，就在沫楹急的快要闯进去的时候，小顺来了，说是皇上有事，沫美人就不见了。 衍祥宫都是高手啊，沫楹闯是闯不进去的，最后，沫楹竟跪在了衍祥宫门口。丽娘和小红劝了半天，沫楹也只是笔挺挺的跪着，一句话也不说。 天也是不凑巧，竟下起了大雨，主仆三人就这跪在衍祥宫门口，守在门里的小顺不忍，只好出来又说，再去问问，又等了一会，出来的还有苏墨轩。 苏墨轩撑着伞，打在沫楹头上，半蹲着说道：“沫美人，您还是回去的，今个你刚走吴将军就来了，正谈要事呢，皇上不会见你的！” 沫楹抓住苏墨轩的胳膊，求道：“你一定也认识皖川吧！上次不就是你去请的吗？我求你了，求你让他救救之杏吧！他要什么都可以，我求你了，求你了……” 沫楹手里的冰冷，似乎能透过衣服传达苏墨轩的心脏，看见那冻得发红的双手，苏墨轩低头抿了抿嘴唇，抬头说道：“美人有所不知，皖川现在不在宫里。” “不……不在……宫里？”沫楹不敢相信的问道。 手慢慢的松开，心也一点点向下沉。 再抬头，沫楹眼里除了悲伤，还带着一丝不确定，颤抖的问道：“真……真的吗？他……他怎么会……不在宫里？求你了，救救之杏吧！只要……只要我有，什么都可以……可以……去换！” “美人仁厚，之杏一定不会有事的，待会我让人拿着我的腰牌，去趟太医院，太医们不敢不尽心的，美人……美人还是回去吧！”苏墨轩把头撇倒一边，抽出胳膊，说道。 苏墨轩慢慢站起来，对着丽娘说道：“好好照顾沫美人，早些回去吧！若是……若是再惊动皇上，恐怕……之杏就难保了！” 眼前的大门慢慢在沫楹眼前关上。 苏墨轩把伞留了下来，小红撑着伞，丽娘将沫楹扶起来。 “小主，我们回去吧！”丽娘说道。 沫楹抬头看了看天，现在雨已经小了很多，月亮虽模糊，但还是高高挂着，眼泪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直一个劲的往下流。 “小主，之杏会没事的，当初小主也落水过啊，不是也好好的？”小红劝道。 听到这句话，沫楹露出一丝苦笑，低声喃喃道：“怎么会是好好的呢？” 若是好好的，那她是怎么来的呢？ 像是过电影一般，之杏的种种浮现在眼前，沫楹像是沉痛的野兽，抱着丽娘哭出声来，似乎又回想起握着之杏手时的冰冷，沫楹整个身子颤抖了。 “丽娘，我不敢回去，我们不回去好不好？等……等天亮再回去好不好？天亮……天亮……之杏就好了，对不对？”沫楹哭着问道。 “好……”丽娘也满脸泪水，回抱着沫楹，“我们天亮再回去，奴婢，奴婢以前的屋子还空着，小主先去那里坐坐好不好？虽然简陋了些，但还算暖和，咱们等天亮了，做些吃的，一起再去看之杏好不好？” 沫楹哭的更伤心了，她不敢等到天亮啊，万一……万一之杏不行了，会找她吧！ 哭的累了，心却越来越明白了，沫楹放开丽娘，问道：“凭什么？” “啊？”丽娘愣住了，不知道小主在问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安然无恙的睡觉，凭什么她这么心安理得的伤害别人？凭什么她可就可以这么自私？” “小主……您别这样……”丽娘伸手去拉她。 沫楹错开她的手，红着眼睛，又说道，“之杏陪着我受了很多苦，不管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她陪着我，可……可明明都是因为我，为什么现在躺着的是她？“ “……” “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沫楹擦干了眼泪，坚定的说道。 “小主……” 丽娘还没说完，沫楹便又跑开了…… 要说云婕妤，丽娘和小红看着也恨，不管这是不是你推的吧！可从你这一出来就出事，怎么都说不过去吧！再说了，你也不一定无辜啊，扫院子的小太监都看杏雨跟着之杏，你说你不想害人家，让你身边的宫女跟着做什么？护送吗？ “小主，奴婢知道您心情不好，可……可不能这么闹啊！”看着虽时都要扑倒云婕妤身上的沫楹，丽娘和小红赶紧拉住了。 丽娘是练过的，控制沫楹并不是难事，沫楹挣脱了几下没什么效果，可见到云婕妤那一副清高的样子，心里更气了。 冲着她喊道：“是，不用动手，可即使不动手，你云子衿就是干净的吗？你害过多少人？你就不怕半夜她们找你索命吗？” “你……你……”云婕妤气结，指着沫楹的手指都颤抖着，冲着一边的宫人喊道：“沫美人这是失心疯了，还不给我打发去暴室！” 虽然云婕妤比沫楹位分高，可这么打发去暴室，也太重了，不说行不行，只能说没有人这么干过！ 丽娘一听这话，也是大吃一惊，手上的动作有些松了，竟让沫楹挣脱开了，再想抓住沫楹，沫楹竟一个飞身扑到云婕妤身上。 沫楹心里料定之杏是凶多吉少了，也不管那么多，推到云婕妤后，就直接掐住她的脖子，之杏都那样了，她哪里还能有理智可言？ 云婕妤身边的人自然上去拉着，沫楹虽掐着云婕妤的脖子，但后面有人拽着，自然也掐的不是太深，可即使是这样，云婕妤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沫楹真的有些用力，脸竟涨的通红。 事已至此，丽娘和小红再着急，也只能先保护沫楹了，这可是锦绣宫，都是云婕妤的人呢，保不齐有人背后下黑手。 一时间，众人拉扯着，云婕妤是被压在最下面的，自然是痛苦万分。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云婕妤就是不被沫楹掐死，也要闷死了，丽娘见这样也不是办法，狠狠心，斜掌劈在沫楹后颈处。 沫楹慢慢仰头倒下，丽娘小红在后面扶着。 拉开了沫楹，云婕妤好容易被救了出来。 此时云婕妤头发也乱了，衣服也脏了，喘着粗气，脸憋的通红，右颊还有两道指甲刮痕，脖颈处隐约有指痕掐过的痕迹，整个人狼狈极了。 第九十二章 之杏失忆 “哎……这怎么办啊？”安顺耷拉着脑袋，面色苦恼的说道。 这一夜，大家都没睡，精神不好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心里承受的压力，痛苦啊！ 刘五往之杏的屋子看了看，又看了看沫楹的屋子，也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怎么着也得等小主醒了啊！就是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 “能不知道吗？”安顺瞪了刘五一眼，随后，又泄气的哀叹一声，“你们说，皇上会不会帮小主？” 跑到锦绣宫闹了一场，还差点把云婕妤掐死，这……这得什么罪名啊！ “小红，我说你也真没用，你和丽娘怎么就没拉住小主？你说丽娘带着你去，不就是看你比之苹机灵吗？可你……” 一旁的之苹上去就是一脚，安顺直接从花坛边的石岩上栽了下去。 “我笨，你聪明是吧？那怎么不带你啊！” “你干什么啊？”安顺不满的叫道。 另一边的小红也补了一脚，“叫什么叫啊，小主还没醒呢！” “对对对，小声点，别把小主吵醒了，”刘五回头看了看里屋，转脸像几人摆摆手，小声说道：“你说，怎么要不要弄点药啊？” “什么药？”大家问道。 “就是让小主多睡会的药啊！让小主再睡个几天……” “砰……”刘五话没说完，小红一掌就拍过去，”你想死啊，敢小主下药，还再睡个几天？你想饿死小主啊！” “就是！”安顺也指着刘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要下药也给云婕妤下啊，最好让她别起来了，也省的她告状了！” 小红“砰”的一声又打了安顺一掌，安顺疼的直抽抽，“你干嘛啊！”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还给云婕妤下，你是嫌小主命太长是吧？少给刘五出馊主意。”小红恶狠狠的说道。 “我不也就这么说说，”安顺嘟囔着，“哎，云婕妤的弟弟刚立了功，左相在朝中也有威望，要是小主真进了暴室怎么办？就小主那身子，能撑几天啊！” “要不是这么人看着，这罪名宁可是我背了！”小红红着眼睛说道，没拉住沫楹，她内疚的很呢！ “这要是你啊，估计脑袋都没了，哪还用得着进暴室？”之苹说道。 “死就死呗，你们不知道，昨天在锦绣宫，我都快吓死了，小主那样子，哎呀……”小红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换你们啊，你们也得傻！亏了这是后宫，没什么利器，若是有人带着刀剑什么的，小主还不直接砍啊！” “你们还别说，小主为了之杏这般，真是我没想到的，虽然不是为了我，可我心里还挺感动的，你们说，如果有天我也像之杏这样了，小主也能为了我那么拼命不？”安顺问道。 其他几人像看傻子一般，白了他一眼。 “你也不看看小主和之杏那是什么交情？共患难，共生死的好吗？”刘五嘲讽道。 “那是因为之杏服侍小主的时候长了，，换了我，我也行啊！”安顺反驳道。 “你想试试也行啊，现在去锦绣宫一趟，估摸着云婕妤还恼着呢，你一提静斋，也得给你扔水里去，等小主醒了，看看会不会去救你！”之苹没好气的说道。 安顺瞪大了眼睛，“现在去找云婕妤，还扔水里？她能直接拿刀砍了我！” “哎，反正不管怎么说，就小主这情谊，即使不是对我，那在我心里也是个有情谊的，从今天起，我就是小主的人啊，只要小主一句话，杀人放火我也干！”安顺拍着胸脯保证道。 “也就是说，你来静斋这么久，敢情以前都是糊弄小主，跟小主不一心是吧？” 这声音有些冷清，从身后传来。 几人一回头，是丽娘从屋里出来了。 安顺顿时急了，赶紧解释道：“哪……哪能啊！从我进了静斋我就是小主的人了，哪能不一心，我的意思是……是……” “行了行了，少耍贫嘴，”丽娘也是累，懒得跟他计较，“我让你们去休息，你们就坐着闲聊？声音还这么大，我在屋里都能听见！” “我们哪能睡着啊！小主还昏迷着，之杏姐姐又……”之苹撇撇嘴，没有说完。 “太医也说了，小主身子弱，昨天受了惊喜又受了累，情绪起伏太大，不碍事的，至于之杏，等小主起了再说吧！好在人没事！”丽娘说道。 “可……可昨天这事……也瞒不了啊……”刘五左右看看，满脸愁容。 “这事也不是咱们能做主的，也许没咱们想的那么糟糕，上次打了茹美人不也不了了之？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都去休息一会吧！小主还得两三个时辰才能醒呢！” “丽娘姐姐，还是你去休息吧，昨天你也忙活了一夜！”之苹懂事的说道。 “不用，你们去，小主这样我不放心！” 其实大家都不放心，可也不能都守着啊，再说了，等小主醒了还得伺候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能不打起精神吗？ 沫楹醒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揉了揉脖颈，又酸又麻，左右看看，是自己的屋子没错，她还记得昨天有人把她打昏了过去，是丽娘吗？ 沫楹想了想，好像是吧！ 动了动脖子，沫楹猛地想起了之杏，赶紧掀开被子，连鞋子也没穿就往外跑。 丽娘是守在外面的，时间一长，她也有些累，刚打了盹，就听见有动静，见沫楹从里屋跑出来，赶紧拦着。 “小主……您这是做什么？” 不会又要找云婕妤拼命吧！丽娘内心在哀嚎。 “之杏呢！之杏怎么样了！” 第一句话不是问云婕妤，丽娘送了一口气，说道：“之杏没事了，您放心，怎么连鞋子也没穿，还有衣服没披，虽然是春天了，可还是有些凉的！” “真的吗？真的没事了？”沫楹抓着丽娘问道。 “当然，奴婢扶你回去梳洗一下吧！” “不用，我先去看看之杏！” 不亲眼看到，沫楹心里还是不放心。 丽娘赶紧拦着，“小主这样子，之杏看见了得多难过啊！” 沫楹看了看自己，好像是不太好，只好点了点头。 沫楹被丽娘搀着，问道：“昨天的事，之杏不知道吧？” 丽娘摇了摇头。 “对，别说，这几天让她好好养着，别让她出门，不管发生什么，她身子没好之前，什么都别说！” “小主……” 丽娘的神情很不对，沫楹的心莫名的又抖了，声音有些颤：“难道，之杏她……” “没有没有，之杏没事。”丽娘连忙保证道，随后又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心一横，说道：“之杏她……失忆了……” 第九十三章 什么都不记得了 站在之杏门口，沫楹的手伸了又收回来，来回了好几次。 丽娘说，她晕倒后，便抬了回来，卯时左右，之杏便醒了，只是醒了之后，整个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谁也不认识，什么也不记得了。 丽娘见沫楹这样，以为是吓着了，实际上，沫楹是想到了自己…… 深吸了几口气，沫楹鼓起勇气推开门。 之杏斜靠在床上，两眼放空看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杏……” 沫楹轻轻喊道，可迎面而来的眼神太冷清，让她很不适应。 “你……还记得我吗？”沫楹问道，手掌不自觉的握紧，紧张极了。 “不记得！”之杏上下打量一番，而后冷冷的说道。 沫楹有些失落，想了想，又问：“那……你还记得什么？” “什么都不记得！”声音还是那么冷。 “那……你知道是谁把你推下去的吗？” “不知道！” “那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不记得。” “那……”沫楹咽了咽口水，紧张到颤抖，试探道：“那你知不知道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以前给你过21世纪……你还记得吗？” 沫楹并未对之杏说过什么21世纪，可眼前的这个之杏太冷，从动作到语气，都不像是原来的之杏，沫楹不由得联想到自己。 “不记得！” 沫楹仔细观察着她的眼睛，丝毫不起波澜，应该是没有说谎吧！ 沫楹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是之杏就好！ “那你现在头还痛吗？身上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找太医看一看？还有，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 “我只想休息！”之杏面无表情的说道。 “之杏，怎么可以这么对小主说话？” 之杏失忆，丽娘也很同情，但身份在那呢，怎么可以这么没规矩？ “没关系没关系，”沫楹连连摆手，对着之杏说道：“你累了就好好休息，饿了就告诉她们。” 之杏挑衅的看了看丽娘，又对沫楹点了点头，拉起身边的被褥，直接躺下了。 “你……” 沫楹冲丽娘摇摇头，拉着她出去了。 “她这哪是失忆了？简直是脑子出问题了？居然这么没规矩！”一出门，丽娘便生气的说道。 “可不就是脑子出了问题，她才会失忆！”沫楹笑道。 “好了，别气了，她受了惊吓，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在保护自己！等过两天熟悉了，即使不记得我们，也会变成原来的样子的，人啊，再怎么变，本性都不会变的！” “奴婢也不是真讨厌她，就……就……” “就是有些不适应！” “对对对，不适应！”丽娘连连点头，又说：“其实之杏这样，奴婢挺心疼的，好好的没了记忆，得多害怕啊！” “是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所以，如果这段时间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千万别和计较，她心里啊，苦着呢！心里空荡荡的，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多无助啊！” “奴婢知道了，其他人奴婢也会嘱咐，小主不用担心这些！” 沫楹点点头，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之杏没事，沫楹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心情一好，饭量也就见涨，放下第三碗饭，沫楹拍拍肚子。 “好饱啊！” “小主还知道饱啊，刚刚要不是小红拦着，那半个肘子，小主也得给吃了！”丽娘笑道。 “虽然饱了，但那半个肘子还是能吃下的，这也不能怪我，昨天太折腾，再说了，衍祥宫的饭也太难吃了，昨晚上就没吃饱！” 沫楹漱了漱口，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小主……您要不要去找皇上求求情啊？”见沫楹心情好，小红才敢问出口。 “找皇上？”沫楹一愣，想了想，恍然大悟，“哦~~~云婕妤是吧！” 一边的安顺拼命点头，说：“奴才都打听了，云婕妤倒没事，就是吓着了，还有……还有……就是脸上……不太方便出门！” “脸？她脸怎么了？”沫楹记得她掐的是脖子。 “小主您忘了，您昨天扑上去的时候，指甲挂到了云婕妤的右脸，留了两道印子，不过奴婢昨天留意了，是皮外伤，不会留疤的！”丽娘解释道。 “哎，昨天真是不应该。”沫楹叹了口气。 屋子里的其他三人拼命点头，可不是吗？再气也不能要弄死云婕妤啊，多吓人啊！ “你们说，昨天我要是不去掐她脖子，而是挠她脸，怎么也能留几道疤吧！看她还长不长记性！”沫楹失望的说道。 其他三人愣了三秒，丽娘一副我没听见的样子，安顺麻溜的把收拾好的碗盘端了出去，跑了，小红则在一边装着收拾屋子。 沫楹瞟了瞟屋里还剩下的俩人，说道：“好了，别装了，睡了这么久也不困了，我去小书房看会书，申时来喊我，丽娘跟我出去一趟，对了，告诉安顺，他也跟着，他不是跑的快吗？我今天非带着他！小红就留下来照顾之杏吧！” 丽娘和小红对视一眼，满面愁容，问道：“去……锦绣宫？” “不啊！” 俩人松了一口气，小红又问，“是去找皇上是吗？小主是该主动去的，这事虽然还没追究，但小主先去了，皇上总不好罚的太重！” “你想什么呢？”沫楹翻了个白眼，一字一字的慢慢说道：“去凤仪宫！见太后！” 夜里的事，沫楹就没打算找沐萧，一方面，他俩经过昨晚的这次谈话，已经初步达成了共识，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船没到岸，他是不会把自己弄死的，为什么要找太后呢？因为左相夫人在啊，云婕妤她是讨厌透了，不能把她弄死，她也得去给她添点赌啊！ 吃饭前，丽娘说去给云婕妤道个歉什么的，那完全没必要啊，云婕妤心里也恨透了她，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云婕妤这么一个大难堪，她恨不得把自己抽筋扒皮，可惜啊，她现在还不能跟自己决裂，后宫可没几个能帮她的。 这母家的力量的不管大小，你总要有个娘不是？就比如左相夫人，就算她娘家不怎么样，可挂着左相夫人的名头就够了啊，没事请大臣夫人喝喝茶，听听戏，家里有女儿入宫的，能不帮衬着云子悠？是，你要说云婕妤的亲弟弟才是以后云家的掌舵人，这也没错，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哪个山头唱哪支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谁知道以后有没有变数？现在能说上话的可是左相夫人啊！ 再说了，就算帮衬着云子悠，可也没害过云子衿啊，就算云鸿掌管了云家，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不是？所以啊，世上只有妈妈好这话，还真是有道理！ 这后宫的女人，一方面要争皇上的宠爱，一方面也要有个给力的母家不是？当然了，母家要给力，亲娘也得活着才行，要不谁替你打点？ 第九十五章 上官家的秘密1 皖川临柱而立，单手背在后面，一手握着鱼食，时而撒向鱼池，时而微笑凝望。 “你倒是悠闲，躲在这里不出来，还真是舒服啊！”苏墨轩咂咂嘴，抱怨道。 皖川斜眼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会，只说道：“人在木屋，带走吧！” 苏墨轩走到皖川旁边，夺过他手里的鱼食，抖抖手，悉数洒下，“你说说你，喂个鱼就好好喂，给一点留一点的，别说鱼了，我看着都烦！” “你一个关在圈里！拿什么和我的鱼比？”皖川嘲讽道。 苏墨轩瞪大了眼睛，这人的嘴还真是讨厌，刚想反驳，又想到这鱼可宝贝着呢，水都不是普通的水，天山寒雪所化，又注入了他亲自研制的药水，只看这鱼的个头和色泽，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养出来的。 “你这鱼，可有些年头了吧！十八年？还是二十年？” “二十三年！”皖川淡淡的开口。 苏墨轩颔首，这么算起来，皖川进宫已有二十三年了。 皖川的眼睛深邃而又明润，静静的看着他的鱼。 苏墨轩上下打量皖川一番，最后，把目光落到了皖川的脸上，皱着眉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样子吧！也是这么一身灰色的长衫，头发只用一支玉簪束起。 “呃……”苏墨轩挠挠头，问道：“你确定，你今年四十八？” 皖川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苏墨轩轻咳一声，心里很不以为然，你说你一个男人，怎么就对年龄这么敏感？ “那个，人……确定没事了？”苏墨轩赶紧转移话题。 皖川从怀里掏出一个紫色瓶子，说道：“每个月服一颗，这瓶子里是一年的量！” “这药，吃多了对身体不会有伤害吧！” “是药三分毒，何况这药效如此强烈，怎么会没伤害？” “那……可有办法医治？” 皖川看着他，问：“你们是要害人还是要救人？” 苏墨轩哑然。 “想控制她的神经，要不然用蛊要不然就是这药，只是这药，反应极大，长时间服用此药，内脏会越来越衰竭，最终心竭而亡。”皖川说道。 苏墨轩握紧瓶子，问道：“所以，如果这些药吃完，那她……” 皖川斜眼看了他一眼，嘲讽道：“她什么？死？也不一定！” “那你方才还说无解！”苏墨轩心头一喜。 “我的意思，依她的身体状况，不用等到药吃完！” 苏墨轩身体一僵，再张口，喉咙有些沙哑：“为什么不用蛊？” “皇上说，要万无一失！” 苏墨轩心底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苏墨轩冲着皖川点了点头，示意离开。 刚一转身，身后又想起皖川的声音，“这药一旦服用超过三颗，一年以后，就是神仙也救不活她！” 苏墨轩像是没听到一般，没有一丝的犹豫，离开的路上，他想，已经这样了，注定，他是要下地狱的人了！ 沫楹去见太后的计划并没有成功，她还未出门，上官兰馥就来了。 “瞧美人这打扮，可是要去见皇上？”上官兰馥说道。 “看今个天气好，想出去走走！”沫楹答道。 上官兰馥也不点破，这打扮逛园子，也太正式了。 丽娘上了茶水和点心，默默的站在一边，看沫楹这神情，今个是不用去凤仪宫了。 丽娘心里也不想去，昨个的事，宫里到现在也没传出什么风声，可见是有人故意拦下来了，拦下来她倒不好奇，皇上对自家小主，还是不一样的，只是云婕妤也这么安静，这可就不太正常了。 丽娘心里总觉得不安，想着今个非要抽个时间，去找小顺子问问。 “我刚从云婕妤处过来！”上官宝林抿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丽娘也是个聪明的，见沫楹皱眉，赶紧说道：“方才之苹她们几个在库房盘查的，那几个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奴婢也去看看？” “不用了，也没什么东西，随他们弄吧！你就在这伺候！”沫楹直接拒绝道。 上官兰馥和丽娘都尴尬了。 看来小主这火气还没消，丽娘也不再多话，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上官兰馥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她原想，今个可就应该是她和沫楹两个人啊，若是之杏也就算了，可留下来的是丽娘，她还能说什么。 “你刚刚说你从哪来？哦，云婕妤是吧！”沫楹喝了口茶，又说：“云婕妤还好吧！昨天我没控制好力度，听说划着她脸了，你今个看了吗？伤的严重吗？” “额……”上官兰馥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说道：“今个和婕妤隔着纱呢，不过听云婕妤说话，应该是没问题吧！美人也不用太自责，今个过来，也是婕妤的意思，听说昨天美人太激动了，想必昨日也吓着了，婕妤还说，美人可不必在意，都是一起玩大的，谁都……” “上官姐姐，你难道不好奇，你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巧就碰到一个和你亲娘长得一样的女人？”沫楹打断她的话，呵呵，说得姐妹情深，不过是因为现在云婕妤用得到她。 今个上官兰馥来的正好，即使她不来，明天她也会去找她的。 上官兰馥愣住了，这话题变得太快，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看来上官姐姐是真不知道呢！”沫楹笑道。 “……” “你知道上次我为什么不让你继续往下说吗？” “……” “因为我听不得太恶心的事，当然，你不知道，可我知道啊！” “你……你……什么……意思……”上官兰馥惊住了，磕磕巴巴的问道。 “你弟弟，是不是有梦魇的毛病？而且，经常右腿痉挛？” “你……你怎么知道？道士说，我弟弟身体差，容易邪气如体，所以……” “是吗？”沫楹冷笑道，“你要不要和我打赌啊，我们就赌，你弟弟现在，或者再过一段时间，最迟不超过三个月，就会不定时的昏厥，频率会越来越高，最后，死在昏厥中！” “你……”闻言，上官兰馥的脸色变的狰狞，突然起身，大喊道，“你和我弟弟无冤无仇，怎么可以这么咒我弟弟，你……” “嘘……”沫楹把手放在嘴边，示意她小些声，又说道：“你也说了，我和你弟弟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咒他？你父亲生性风流，常年出入青楼，怎么会突然对你生母有好感？你难道不好奇吗？难道，你真以为是真爱？” 第九十六章 上官家的秘密2 “我父亲……不，你方才说我弟弟，我弟弟怎么会那样，你什么意思？你说啊？”上官兰馥突然拉住沫楹的衣袖，语无伦次的问道。 止住要上前拉开上官兰馥的丽娘，沫楹上前一步，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生母体内有蛊毒，会让男人对她死心塌地的蛊毒，当然，你父亲身体里也有，他们俩的蛊毒，正好是一对，可这个蛊，以吸食女子的精血为生，在男子身上却毫无反应，你生母怀你弟弟的时候，一定受过伤，身体太差，蛊毒没了屏障，自然也传了一部分给你弟弟，这蛊毒分开，你生母体内是母蛊，时间一长便会反噬，所以你生母没几年就死了，至于后来的那个女人，身上也有和你生母一样的蛊毒，所以，你父亲才会又义无反顾的爱上那个女人！” 这个消息对上官兰馥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沫楹放开她的手，见她这样子，心底有丝松动。 “不……不是这样的，不……不……”上官兰馥喃喃自语，神情也有些恍惚。 “不……” 上官兰馥大喊了一声，丽娘条件反射般的挡在了沫楹身前，果然，上官兰馥是想抓住沫楹的，可她并没有恶意，只是一时不能接受罢了。 有丽娘挡着，上官兰馥自然碰不到沫楹，她只好喊道：“你骗我，你偏我……上官家并无太过出众的人才，没有人会害上官家的……你骗我！” 沫楹推开丽娘，说道：“既然觉得我是骗你，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上官兰馥怔住了，半响才说道：“你是骗我的！“ “好吧，你说是骗你就是骗你吧！今个你来的意图我已经知道了，回去告诉云婕妤，我沫楹没疯，昨天的心意，也没断！让她好自为之吧！丽娘，送客！” 沫楹也不多与上官兰馥纠缠，说完便进屋了。 沫楹写完一张大字的时候，丽娘进来了。 “奴婢刚刚去看了之杏，听小红说，方才太医来过，说是人没问题了，好好休息几天就无大碍了，至于失忆，太医也束手无策。” “嗯，”沫楹点点头，“这几日好好照顾她，别刻意去提以前的事，我看她头上也没明显的伤痕，可能是吓着了吧，过段时间再看吧。” 过度的惊吓造成短时间失忆，在现代也是常有的，沫楹倒不是很着急，人没事就好。 见丽娘没有要出去的打算，沫楹问道：“还有事？” 丽娘尴尬的站在那里，慢吞吞的说道：“小主……云婕妤那里……你……” “云婕妤？我以为你会问我上官家的事情呢？”沫楹平静的说道。 在宫里，只有之杏一个帮手太少了，丽娘的身份对她们而言，有些尴尬，但也有好处，权衡利弊，沫楹觉得可以试一试，上官家的事原本是她要送给沐萧的大礼，可打赌那天，沐萧太过小心，赌注自然变了。 既然大礼送不出去，那就留着试探好了。 其实丽娘对上官家的事也好奇，作为奴婢，主子的安全自然是第一位的，所以，她更关心云婕妤。 “云婕妤虽不算什么，可云家和云将军，可不是好招惹的，再说了，若是小主和云婕妤两败俱伤，茹美人自然坐收渔翁之利，若是茹美人……” 沫楹把身边椅子上的书移开，拍了拍，笑着说道：“丽娘，坐！” “啊？” “傻站着做什么？坐啊！我抬着头和你说话，脖子疼！” “……是！”丽娘福了福身，坐了下来。 “丽娘，你算是什么工作性质？”沫楹问道。 “啊？”丽娘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特工？不对，这没特工这个词，就是，我的意思是，你没来静斋之前是做什么的？在衍祥宫？”沫楹突然问道。 “奴……奴婢……”丽娘心跳顿时慢了几拍，这两天小主太反常了，她实在不敢说啊。 沫楹垂眸，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这长得好啊，也要会用不是？好好的皮囊不能浪费了啊！ “我以为，咱们认识这么久，也是自己人来，看来是我想多了！”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丽娘急的连连摆手。 “算了算了，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说起来啊，我还不如你呢，你可是皇上身边的，我算是什么？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皇上之前一直都逗我玩呢，跟看傻子似的，我这一辈子，就该孤独终老，就不该想这么多！” 丽娘的身份，虽然大家都知道，可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还是第一次，丽娘不知道是尴尬还是难堪，低着头，红着脸。 “小……小主……皇上……皇上对您是不一样的！”憋了半天，丽娘才磕磕巴巴的说完。 “哦！”沫楹点点头，又问：“那皇上对别人是什么样的？” “……” “瞧瞧，你又骗我！”沫楹叹了口气，失落的说道。 “不是不是！”丽娘连连摆手，赶紧说道：“小主是不一样的，奴婢来之前，就有人交代过，一定不能让小主受了委屈！让奴婢好好照顾小主！” “那，你在别人那呢？” 丽娘明白了，沫楹今个是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说皇上不信任她，可她又何尝信任过皇上？丽娘的心又疼了，为了皇上，也为了沫楹！ “小主，奴婢刚进宫的时候，在沐靖公主宫里待过几天，可乐琴不是个容人的，平日里没少欺负下面的人，奴婢没有给她好处，所以没几天就找了个由头把奴婢赶走了！” 皇上这哥哥当得确实尽责，只是沐靖太扶不上墙！ “然后你就去了孙姑姑那里？” “小主怎么知道？”丽娘愕然。 沫楹笑了笑，又问，“你猜，孙姑姑是装作不认识你，还是真不认识你？” “应该……应该是真不认识吧！奴婢一直在后院做粗活，孙姑姑应该是见不到的！” “那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丽娘沮丧的摇了摇头，她如今是彻底蒙了，之前她只是觉得小主越来越难以捉摸，可现在看来，她是完全不懂小主啊！ 第九十七章 谈心 沫楹敛住笑容，人看着还是懒懒的，但声音却是冷冷的。 “我今个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你是谁的人？做什么？想些什么？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喜欢有人算计我！” “小主……” “行了，别说什么没有二心啊，被逼啊之类的话，我虽然重视结果，可更看重德行，你是聪明人，我也不难为你，只是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你明白就好！”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丽娘听的冷汗直流，她现在才明白，小主什么都知道，只是懒得说，自己做什么干什么她不问不说，不是因为她背后的那个人，而是她根本懒得问。 “是！”丽娘低头应了一声，可心里却觉得有些冤，酸涩的很。 “对了！今天突然想吃甜的呢！晚上要个八宝饭吧！放些山楂，酸酸甜甜的才好吃！”像是什么都没说一般，沫楹笑嘻嘻的样子一如往常。 “是，奴婢这就去膳房吩咐一声！”丽娘赶紧站起来行礼。 “嗯，今个凤仪宫是去不了了，吃过饭咱们去看看淑妃吧！” 说起来也有好几天没去淑妃那里了，上次去的时候她还有些咳嗽，也不知现在可好些吗？宫里能说得上话的没几个，沫楹很是珍惜。 锦绣宫，云婕妤第五次问道：“那边还没动静？” 曼露曼霜怯怯的对视一眼，尴尬的摇了摇头。 云婕妤的呼吸有些重了，握着杯子的手紧了又紧，最后竟有些颤抖。 “去……把上官兰馥给我叫来！”云婕妤起身厉声说道。 曼露曼霜又犹豫了，最后还说曼露开口道：“方才去过，可上官宝林身边的宫女说，上官宝林打静斋回去睡下了。” “……可能，静斋那边……” 曼霜刚要接话，曼露便瞪了过去，曼霜只好悻悻的闭嘴。 “贱人！”云婕妤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气的五官都扭曲了。 也不知她骂的沫楹还是上官兰馥，俩人只装傻站在一边。 “之杏落水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云婕妤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她还不能乱了方寸，沫楹这颗棋子还不能扔！ “回娘娘，之杏只是个宫女，咱们的人，实在不会去注意她啊！” 曼露也很无奈，一个宫女落水，有意无意都有可能，她们的人实在没有下手的必要啊，再说了，沫美人也奇怪，之杏是从这里走的，可比起她们，之杏落水，最大得利的明明是茹美人！不仅挑拨了她们的关系，还伤了沫楹的心。可现在为什么被怀疑的却是她们？ 相比之下，曼霜倒冷静的多，她也看明白了，沫美人是拉拢不来了，只是这话她不能说，只能劝道：“依奴婢的意思，娘娘不用着急，您现在越和沫美人接触，倒越显得咱们心虚，眼下的问题，可不是之杏，左右沫美人家世不怎么样，就算在宫里她不打算依靠您？可沫家呢？她多少要顾及一些，之杏和她一起长大，进了宫又陪她吃了不少苦，这情分啊，可不就深了，她这两天正在气头上，过几天就该明白了，您也不用着急！” “话虽这么说，可后天冷氏就要出宫了，本宫就是不甘心！” “娘娘，如今比的可就是耐心，您可得坐住了，奴婢刚才说了，眼下之杏不是问题，您想想，昨天这事，动静闹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这都一天了，后宫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呢！” 曼霜这话，听着倒没什么，可细细一想，云婕妤只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屋里，只有曼露一个是摸不着头脑的，可她也不敢问，只能看看这个又看看这个。 半晌，云婕妤挥挥手，神情有些疲倦，说道：“你们下去吧！不用人进来伺候了！” 刚把门关上，曼露便缠上了曼霜，说道：“还是姐姐厉害，几句话就让娘娘没了脾气，不过姐姐方才说的什么意思？冷氏就要走了，这时候和沫美人关系弄的太僵怎么会没事吗？” 曼霜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把她拉进了屋里。 “你呀，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这外面这么多人，能是随便说的吗？”曼霜说落道。 “这有什么啊，她们又不知道什么。”曼露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曼露指了指曼霜的额头，叹了口气，说道，“你想想，后宫是什么地方？能藏得住什么？昨天咱们这这么大动静，半夜又叫了太医，可今天宫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就不好奇？” “这……这也没什么啊，咱们云家是什么地位，哪是她们乱嚼舌头的，再说了，大少爷刚立了功，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正常啊！” “你……”曼霜真是不想理她了，可若是不说清楚，指不定她以后脑子又犯浑，“可你想想，之杏落水这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又不怕查，皇上为什么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曼露恍然大悟，紧张的说道：“姐姐的意思是，皇上是真喜欢沫美人了，所以她犯下这样的事，皇上都不追究？哼，这沫美人也太过分了，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娘娘动手，她……” “你是傻还是笨？”曼霜打断了她的话，顺带着送了个大白眼！ “不是你说的嘛！”曼露委屈的嘟囔着，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啊，这事没传开，咱们也没错，那为什么呢？肯定是因为沫美人啊。 “咱们这，除了你我杏雨和嬷嬷，也就几个干杂活的是咱们的人，其他人都是宫里的，咱们娘娘进宫前，也是塞了不少银子，人也是调查过的，虽说这几年没出过什么不干净的事，可人多就嘴杂啊，这事咱们半夜忙的一团乱，也没来得及交代，可愣是一点事都没传出去，你就不好奇，难道你真以为是她们嘴严？” 曼露细细想了又想，不敢相信的问道：“难道……有人交代什么？” 曼霜松了口气，总算转过弯了，可她也懒得再解释，说道：“我去给娘娘炖点燕窝粥，你先休息吧！” “等一下，姐姐，难道，咱们这里有皇上的人？”曼露低声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皇上的人很正常，这也不是大事，也不是只有咱们宫，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出了咱们屋子，别什么都说，有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的人太忠心！“ 第九十八章 曼露心思 是夜，曼霜把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才放心回自己屋子。 一看门，见曼露穿着寝衣坐在床上发呆，直径走到梳妆台边，一边把头饰卸下来一边问，“怎么还不睡？也不披件衣服，仔细冻着。” “姐姐，你说皇上这么防着娘娘，是不是在防着云家？” 曼霜正在卸耳环的手一滞，有些惊讶的看向她，难得她这脑子能想这么多。 打从府里开始，云婕妤身边的人就不少，可她愿意帮衬的也就是曼露了，当初跟着云婕妤入宫，曼露也是她力保的，云婕妤虽规矩了些，但不是个太难伺候的，云婕妤性子高傲，伺候的人也比别人高人一等，若是把曼露留在府里，就她这性子，非给磋磨了。 “云家功高震主，皇上防着一二也是正常！”曼霜淡淡的说道。 “可是老爷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少爷出生入死，都是忠臣，咱们娘娘也是一心为了皇上，若是娘娘知道了，肯定得伤心！” 听了这话，曼霜心里的那点欣慰顿时没了，这脑子，还是不行啊！ “这事不是咱们能议论的，你也别多想，咱们主子心里明白着呢！” “唉！我就是替娘娘冤得慌！娘娘对皇上多好啊，咱们娘娘是实打实的喜欢皇上呢，你别看她不说什么，告诉你，小时候皇上送的玉佩娘娘现在还留着呢，那也不是多好，小主收的可仔细呢！” 曼霜笑了笑，拧了把帕子擦了擦脸。 这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娘娘对皇上的心，可真是从小就有的，但家里嬷嬷规矩紧，娘娘只能藏在心里，她们这些从小伺候的，心里明白着呢！ “娘娘的事你是要尽心，该知道的知道，不该说的别乱说，还有，别什么都和杏雨争，你伺候多久她多久？跟她挣也不嫌埋汰了自己。”曼霜铺好床，转脸说道。 “哪……哪有啊！”曼露有些心虚，接着又赌气的大声说道：“我才看不上她！” 掀开被子，曼霜坐了进去，凉凉的说道：“你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之杏的事，你还想瞒我？你见娘娘这几日用她的时候多了些，故意激她，要不是她说了什么，之杏能病着就过来了？之杏走，又是你故意说些什么，她才想跟上去问清楚，要不是我提前让梨菊把她截了下来，她真跟的紧了，之杏这事咱们宫能跑的了？咱们娘娘还不得被你拖累了？” “我……我也没让她对之杏怎么样啊！”曼露一听，心里直后怕。 “我没说你要她对之杏下手，你知道吗？听院子里有人说之杏落水那天，杏雨跟着进了园子，其实啊，之杏在园子里没走几步就被梨菊叫走了，若是园子里的人见的多了，那可真就麻烦了！” “我……我也为娘娘好，想着她多问问之杏，兴许能知道些什么呢！”曼露低着头说道。 “是吗？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去做啊？白白便宜了她？”曼霜白了她一眼。 “那现在怎么办啊？要不我去问问她，对之杏说了什么？” “现在问什么，她怎么让之杏来的？哼，她会对你说？现在最慌的应该是她，你这时候上赶着去找她，她能不把这事赖你身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她爱显摆就显摆，你何苦跟她计较？你伺候娘娘多久了？娘娘能不知道你什么心？再说了，娘娘身边也不能一直就咱们俩吧！位分越高，伺候的人也多，就算不想这些，你也想想我当初怎么对你的？” “我心里一直记着姐姐的好呢，这辈子都报答不完，可那杏雨太气人了，整天阴阳怪气的，在我眼前乱晃荡！” “她说故意气你呢，你怎么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娘娘最讨厌没规矩的，你越乱了方寸，娘娘越不喜，好日子早晚让你自己磨没了！” “我一开始没想怎么着她，若换个老实的，我也不会那样！” “行了，你背后也没少给她使绊子，若不是这次太过分了，我也不说你，你记得你的身份，她比不了，可你也不能自降身份，到时候没脸的可是你！” 曼露仔细想想，觉得曼霜的话在理，羞愧的低下头，确实是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静斋这边，沫楹趴在桌子上，很是郁闷，怕之杏不适应，她也不敢太靠近，下午和丽娘说完话，她去看看，可之杏不仅不认识她，就连性子也完全变了，一时间，沫楹又迷茫了，这借尸还魂啊，不一定非要是现代人啊，万一也是个古代的，借尸还魂到之杏身上，那可怎么办？ 沫楹随手翻起一本书，一页页到翻着，嘴里念叨着，“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这本地方志到结果是不是，沫楹不死心，又翻了一本话本子，结果是是！ 沫楹心里舒服了一些，可又觉得是自己糊弄自己，决心再翻一本，翻了一半，沫楹就把书合上了，自己都觉得很无聊，心里越来越乱，越想越害怕，索性打发了今晚守夜的小红，自己悄悄溜了出去，其实她想出宫的，这宫里地方再大，也只是个大牢笼罢了，可没个接应的，这时候出去太冒险，只好一个人去园子里逛逛，这么晚了，也没什么人，随着自己的心，随便走，竟不知不自觉来到了如意阁，还是自己原来的那个院子，沫楹推开门，定定的站在那里。 静斋解禁后，她心里想着那条暗道，没搬回来，宫里也没进新人，这里自然是空着的。 当初搬出去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记得，如今，却什么都知道了，一步步向里面走去，印着月光，倒不是太暗，往日的种种，慢慢浮现在眼前，每个角落似乎都有之杏的身影，那里，她陪自己绣花，那里，她坐在摇椅上，之杏在院子里种花，那里，有人来挑衅，之杏挡在自己面前，因为顶嘴还被罚了，这一幕幕，像是电影回放一般，是那么的清晰。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沫楹屈膝蹲下，靠着墙角，环抱着双膝，她真的好想好想之杏啊，那个傻傻的，只一心为她的之杏。 第九十九章 曼霜来了 第二天吃过饭，又是在沫楹准备去凤仪宫的时候，又有人来了，这次不是上官兰馥，而是曼霜！ 见到曼霜，沫楹可没昨天的好脾气，见着曼霜行了全礼，才开口说话，这要搁以前，就是在公主面前，曼霜也只是福一福身就有人喊起了，可今个沫楹不高兴，尤其是昨晚夜游了如意阁，见屋思之杏之后，沫楹更是不爽了。 沫楹懒得寒暄，直接问道，“有事？” 曼霜礼行也干脆，看起来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沫楹问话，也带着得体的微笑，说道：“听说之杏姑娘醒了，娘娘让我送些补品，怕昨个美人不高兴，也没敢过来，不知之杏姑娘可好些？” “还活着，劳云婕妤惦记了！” “说起来这事也确实容易引起误会，那日娘娘确实差人来请美人去聊聊天，美人不在，之杏也是太小心了，许是怕娘娘误会，非要去说清楚，谁知道她还病着，杏雨又推脱不过，就由着她了，在锦绣宫真是好好的，娘娘还夸她手巧，说要请她绣几方帕子，见她身子不好，娘娘也不敢多留，让杏雨送一送，可刚到园子门口，杏雨又被别人叫去了，谁知道随后就出事了，娘娘一听也吓着了，那日没来得及跟美人解释清楚，今天一早娘娘就说了，可得好好解释解释，便宜了外人是小，伤了和沫美人多年的姐妹情可是大事呢！” 沫楹面无表情的听完全部，也不立马说话，先是打量曼霜一番，才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对一边的丽娘说道：“你知道你主子我最近什么变得最好吗？” “……”丽娘傻眼了，这是什么问题。 “美人当然模样越来越好看了！”安顺是个会说话的，连忙接口道。 沫楹瞥了他一眼，嗔道：“哪都少不了你，上辈子是靠嘴吃饭的吧！” “上辈子奴才靠什么不知道，但这辈子得指望主子不是？” 安顺嘴虽然贫了些，可人是个聪明的，也是心好的，之杏一直对他不错，如今‘仇人’在眼前站着，他能不添把火？ “指望我有什么用？小心也给你扔水里去！” “哎呀，就算是扔水里也是命，奴才这辈子可没曼霜姐姐命好，奴才回话，都是跪着的，哎……要不怎么都说这同人不同命？奴才就算被推水里也认了，不做亏心事，下辈子在天上一样伺候主子！” “美人……”曼霜这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方才她行了礼，沫楹确实没说起来，可她也犯错，沫楹位分又不高，实在没有不让她起来的理由，更何况，她行的是全礼啊，就是见了皇上，也不每次都这样啊！ “行了行了，之杏受了委屈，安顺气不过还不能说两句了？” 知道安顺是为之杏报不平，可沫楹没打算这上面占便宜，没意思，她也看不上，但她也不会拦着，谁还能不出口气？ “美人，奴婢刚刚解释了，这事真和我们娘娘无关啊！” “解释？哼！谁来证明你的解释啊？凶手吗？”沫楹讽刺道。 “再说了，就算不是你们，你们把之杏叫去做什么？别说什么她自愿去的，即使是自愿，也是你们逼得，我屋里那么多人，偏偏叫一个生着病的去，居心何在？” “之前确实不知道之杏姑娘病了，是杏雨没规矩了，小主别生气了，杏雨那，娘娘也罚了。” “呦，你们的人罚了又怎么样？就算死了也比不过之杏的一根头发丝！”沫楹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厉声说道。 曼霜也是头疼，这话说的不中听，可她的解释也确实太苍白了，少不了在心里把杏雨骂一遍。 “你今个若是来解释的，就此回去吧！云婕妤的东西，之杏那命不配吃，一并带回去！” 沫楹也不想纠缠是不是云婕妤推的，其实她也明白，人肯定不是云婕妤推的，可要说云婕妤没说什么，她也不信，她就是不喜欢云婕妤那威胁自己的样子，就像她是一个蝼蚁，生死都在她手里似的，她真是腻了，也烦了！ 那天她和云婕妤拼命，是觉得之杏活不成了，她也前路茫茫，不如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算了，如今都没事了，她心里对云婕妤的厌恶却更重了。 “娘娘也猜到美人可能还生着气呢，还有几日就是美人的生日了，今个一早娘娘就得了个好消息，娘娘一听，就说送给沫美人做生日礼物正好，这才赶着奴婢赶紧过来呢！” “呦，曼霜姐姐这是为了之杏来的还是为了给小主送礼物啊，方才不是还说特意来看之杏的吗？” 安顺的话，让曼霜也有些恼了，跟着云婕妤久了，她又是最得宠的，谁能没个脾气？ “论重要来说，当然是给小主送生日礼物更为重要，之杏的事，我们娘娘是很同情，可这事也不是我们做的，小主与娘娘一同长大，娘娘什么人，小主还能不知道？” 这话就有些像威胁了，是啊，云婕妤什么人？她当然知道，之杏哪入得了她的眼？ “是啊，云婕妤什么人，你我当然知道？” 沫楹是笑着说的，可曼霜却忍不住打个冷颤，往日只觉得沫美人变了，今日一看，何止是变了，简直是换了个人啊。 沫楹看了看丽娘，又问，“方才我问你，觉得我什么变得最好，你还没回答我呢！” “啊？”丽娘看了看安顺，后者也是一脸蒙圈，只得说道：“小主什么都是好的！” “切，你还不如安顺说的好听！” “奴婢愚笨！”丽娘说道。 “告诉你们俩，你们小主，我，最近脾气是真好啊！” 这下子，一屋子都蒙圈了，好？前几天大闹锦绣宫的是谁？打茹美人的是谁？难道她们有个假主子？ “这要搁以前啊，满嘴跑火车的，我都替阎王把她舌头割了！” “什么是火车啊？”安顺傻傻的问道。 “呃……”这可把沫楹问住了，只好改口道：“马车，马车，我说的是马车！” 虽然她们不知道满嘴跑火车……呃……马车，是什么意思，但是阎王还是知道的，割舌头也知道，那肯定是说了假话啊。 一时间，一屋子的人都看向了曼霜。 第一百章 什么都知道了 曼霜心里毛毛的，真有种要被割舌头的感觉，方才的气势也弱了下来。 “你放心，我也不会真割你舌头，我这不脾气变好了吗？”沫楹凉凉的说道，见时机也差不多了，又说，“对了，你方才不是说我知道云婕妤是什么人吗？那你先猜猜，我能不能猜到云婕妤要送我的礼物是什么？说起来，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 “……奴婢，比不上美人聪明！” “哦，这样啊！”沫楹看了看丽娘和安顺一眼，说道：“你俩知道吗？你们小主我啊，从小骨骼奇异，有高人说啊，能知晓未来。知道今个为什么要晚吃饭半个小时吗？因为知道今个锦绣宫要来人，特意晚些吃饭，要不早去了凤仪宫，人家不得扑空啊！” “真……真的吗？”丽娘傻傻的看了也傻了的安顺。 “当然，我跟你们说，我还知道云婕妤要送我什么礼物！你们想不想知道？” “想！” “想！” 丽娘和安顺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我可说了？”沫楹问的是曼霜。 不知怎的，曼霜突然有了底气，这若和她要说的一样，沫美人也不敢当着那俩人说吧！于是点了点头，微笑，说道：“美人请讲，也许您和我家娘娘真是心有灵犀呢！” “我俩何止心有灵犀，简直是长一个脑子啊！”沫楹喝了口茶，笑着对曼霜说道：“这礼物啊，应该是……洛神医找到了！” 曼霜只觉得此时像被雷劈了一般，哪还有什么底气？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难道我猜错了？”沫楹眼睛大大的，嘴角勾出一丝嘲讽，“难道……洛神医已经到帝都了？” 曼霜一时跟不上节奏，她……她怎么可能知道？怎么会这样？原本也只是准备说找到洛神医了，沫美人为了哥哥，一定会很开心，之杏什么的，哪还能记得？如今的场景，她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可，她到底怎么知道的？ 到底是云府出来的，虽然心里一万个问号，脑子也一片浆糊，停顿了片刻，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说道：“美人消息倒是灵通，可是也托了皇上？都说美人得宠，还真是名不虚传呢！” “呦，你的意思是，我就不该得宠，只能老老实实的让人算计？” 沫楹也不解释是不是沐萧说的，反正她没什么好的说辞，沐萧自始自终也没做过一件同盟该做的事情，这黑锅让他背，沫楹觉得，甚好！ “怎么会呢？奴婢自然想着小主一直得宠才好呢！” “那我就借你吉言，这句话也送给云婕妤，一直得宠，确实很好呢！” 曼霜一听这话，心里直替云婕妤委屈，自家娘娘论家世，论样子，论心意，就该一直得宠，可沫美人这样子，显然是一副我比你得宠的样子，而且，事实貌似确实如此，要不以沫美人的人脉，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可再委屈她也不能说什么，她是什么？一个宫女罢了。 “对了，我好像记得，前天我不小心把云婕妤的脸刮伤了，伤的可是厉害？”沫楹问道。 曼霜一听这话就知道沫楹还有后话，而且不什么好话，可她必须要回答啊，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并无大碍。” “无碍我就放心了，云婕妤长的花容月貌，万一留了疤，那我可是罪人了，对了，不是说洛神医回来了吗？还是请洛神医看看才放心，这人啊，脸是最重要的，谁能不要呢？你说是吧！“ 曼霜的指甲都要把手心扣破了，后背只觉得凉飕飕的，沫楹的话，让她把心底最后一丝防线都击碎了。 曼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锦绣宫，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云婕妤见曼霜魂不守舍的样子，刚要问，就见曼霜后面跟着两个送东西的宫女又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心头一怒，抢过托盘就摔在了地上。 气的直喘粗气，简直太不识抬举了。 “曼霜，去，把之杏那个贱人给我扔水里去，不是说说本宫推的吗？本宫非得做给她们看看，本宫容不下一个宫女，就是她沫楹又能怎样？”云婕妤怒气冲冲的吼道。 说完，又把桌上的餐具也给砸了，可还是不泄气，她此时就想把沫楹给撕了，从没有人让她如此难堪过，她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冒犯，哪怕这个人还有用！ 云婕妤的怒气让曼霜回过神来，深吸深叹了一口气，看了满屋子跪着的宫人，说道：“娘娘何必生气，头发都有些乱了呢，奴婢给您再打扮打扮吧！” 云婕妤涨红的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还在生气，可还不至于没了理智，她明白曼霜的意图，看了她一眼，直接走到里屋。 云婕妤一进屋，外面的宫人不用交代，就急急忙忙收拾干净。 “说吧，今个怎么了？”云婕妤直接问道。 “沫美人，怕是不能用了！”曼霜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她还是一口咬定是我派人推的？”说到这个云婕妤就更气了，手重重的拍了下梳妆台，梳妆台上的首饰都有些颤抖了，可见真是用力了，“一个奴才，和本宫算计的倒清楚，就是本宫让她沫楹亲自推下去，她也得照做！” “娘娘有所不知，之杏这事，依奴婢看，只是个引子！” “引子？”云婕妤逐渐冷静了下来。 “是，沫美人恐怕知道洛神医的事情了。” “她知道是什么意思？莫非……”云婕妤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 曼霜点了点头，说道：“她知道我们找的洛神医生是假的了！” 云婕妤神情有些慌乱，：“怎么……怎么可能……她……她怎么会知道？” 曼霜把上午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清楚，云婕妤越听心越凉。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少了沫楹这颗棋子是小，可沫楹知道的太多了，实在不得不防啊。 “知道又能怎么样？”云婕妤仔细想想，又觉得事情还没到没有退路的时候，“洛神医神出鬼没，都是只听其名未见其人，父亲找了这么多年都毫无线索，想来是死是活都不可知，这胡广在洛神医还没成名前，也跟了两年，算是他弟子，即使比不上洛神医，医术也是了得，不见得治不好沫祁的病！” “话是这么说，可就怕沫美人不信啊！” 骗了人家一次，再想让人家相信第二次，可就难了，更何况沫美人还是个聪明的，不好糊弄啊！ “等到他哥哥快死的时候，她不信也得信。” “那……若是她哥哥一直好好的，就放任沫美人和咱们恶交下去？” “不用到那个时候，过几日把她叫来，本宫亲自和她谈谈！”云婕妤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第一百零一章 以后打算 沫楹除了那张脸，云婕妤还真没什么看得上的，就算是看得上的这张脸，也是她最大的隐患，哪个男人不爱美人？只是沫楹，她不能动，因为啊，她知道的太多了，也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每次在关键时刻，永远有她在，偏偏她又是个心细的，所以云婕妤不敢动她，就怕她一不留神留下个什么，上次公主把她推下水，她也吓着了，她只想让公主教训教训她，谁知道公主这么冲动，若不是那次动静太大，父亲也不会对她失望，云子悠也许就不会进宫了吧！ “娘娘见是要见的，可眼下沫美人倒不是最重要的，那边……娘娘可得上点心” “你是说皇上？” “若说沫美人不相信咱们，请皇上也帮忙找洛神医，这也说得通，可皇上找就找了，没理由查咱们啊，更没理由把假洛神医的事告诉沫美人！”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云婕妤摆了摆手，烦躁的很。 曼霜扑通跪了下来，求道：“娘娘，奴婢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这事您得想清楚，皇上他……” “够了！”云婕妤吼道，胳膊一扫，梳妆台上的东西一应落下。 她不敢往下想，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啊，她是想要后位，只因为那个位子是离他最近的，也是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比起这个，她更想要的他的心啊，他宠淑妃，最多是衣食住行好了些，这些她可以忍，她不能忍的是，对她封闭的心，对别人是敞开的，她真的受不了。 沫楹第一次夜宿衍祥宫的时候，她一夜未睡，第二次，只觉得心疼的都不是自己的了，每次在他面前提到沫楹，他虽看着冷漠，但眼底的异样，她还是能发现的。 他调查自己，可以，云家位高权重，他自然不能放心，可他居然为了讨好别的女人而置她于难堪的处境，这是她不能忍的！ “这事，也不一定是皇上说的……”云婕妤的声音有些颤抖，把脸扭到一边，又说：“下去吧！” 曼霜叹了口气，也没在说什么，自家主子心里不好受，她这心也不好受啊。 对着铜镜，云婕妤看望着自己的样子，她不好看吗？当然好看，虽然沫楹是第一美人，但云婕妤的美和她不一样，想到自己的以前，又想到了现在，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曾几何时，她也会想，若她不是左相的女儿，他也不是皇上，那么，他会不会更爱她一些呢？ 皇上防着云家，她不是不知道，可她一再的为他找理由，他宠着淑妃，即使在他不在的日子，夜夜失眠，她还是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不是不爱，只是不敢爱而已，所以，她慢慢不听父亲的话了，父亲也越来越失望，可她却很安心，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处处为他着想吗？ 可是啊，她换来了什么？依然是不信任，依然是不走心，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劝自己，慢慢来吧！他们有一辈子呢！可现在她才二十岁，为什么却觉得心这么累呢？ 越想心里越难受，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委屈，云婕妤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哭的很伤心，也很放肆！ 曼霜走了，沫楹的心情倒好了很多。 安顺和丽娘对视了一眼，虽然小主和曼霜的对话，她们不是全明白，但这显然是和云婕妤撕破脸了啊，安顺以前就是个小太监，也不属于哪个宫，没个主子，自然谁都能欺负他，曼霜这种在主子面前得脸的，他自然接触不到，但他曾经被被云婕妤宫里的一个三等宫女欺负过，那可是大夏天，他去送水的时候，水桶只有八成满，就被狠狠的讥讽了一通，倒不是他偷懒，只是那天他发着烧，实在没力气，原想着多跑一趟吧，谁知道接水的宫女一看就不高兴了，说了一通也就算了，还把他原本就不怎么新鲜的饭菜都扔了，到现在他还记得，大热的天，他来来回回挑了十桶水，身边一直有个人跟着，累的时候不让休息，甚至连口水都不让喝，等他回去的时候，饭没了，人也虚脱了，中暑加上发烧，在那时候可是了不得的，若不是他师傅求情，他早就被扔到乱坟岗等死了，好在他命大挺了过来，这一等就是一年，终于等到了静斋要进人的消息，他是塞了银子，师傅又托了关系，这才能进来，不管小主的位分怎样，有个靠头总比在六局总被欺负强吧，而且师傅年龄也大了，他还要给师傅养老不是？ 今个见曼霜吃瘪，安顺心里莫名的舒服，可他也不是那么眼皮子浅的，心里还是记挂着自家小主。 “小主，云婕妤那……咱不来往了？”安顺问道，其实他也不想来往，可人家位分高啊，背景又强啊，惹得起吗？ “来往！当然来往！” 沫楹有强迫症，指甲上染的颜色，只要有一点掉了，她就想全抠掉，这时候她正抠得高兴着呢。 “可今天这样子，以后……不太好来往吧！”就冲曼霜走的时候那脸色，丽娘就知道小主今个说的话吓着她了，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不好来往啊，这仇还没报呢！”沫楹懒洋洋的说道，不是她好战，只是云婕妤这个人不是个放得开的，若是不为她所用，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既然如此，不如她先出手。 “啊？”丽娘吓了一跳，赶紧劝道：“小主，之杏这伤也不是大事，云婕妤那，就算以后不走动了，可还得见面不是？最重要的是，小主的哥哥可还在湘南军呢！” 沫楹看了看指甲，总算都一样了，舒服多了，然后才说道：“丽娘，你进宫多久了？” “有……有几年了！”丽娘模糊的说道，现在她不能听沫楹问她以前的事情，一问就觉得是个坑。 沫楹笑了笑，又问安顺，“你呢！” “奴才从六岁进宫，现在已经十三年了！”安顺答道。 “你们俩都比我进宫早，就算我不说云婕妤是什么人，你们还能不知道？” 丽娘和安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这是好不了，可小主也得谋出路不是？ 只是这俩人和沫楹谋出路的路子想的不太一样。 这俩人觉得，谋出路无非就是争宠啊，有了皇上的宠爱，云婕妤家世再好，不也得让着？ 沫楹确实也想到了皇上，只是她不是要争宠，而是要借皇上的手绊倒云家，这样才能以绝后患！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借皇上的手呢？ 第一百零二章 小兔子 和云婕妤撕破了脸，再去凤仪宫也没什么意思，大闹锦绣宫的事，已经过去五日了，宫里还是没有什么风声，听说这几天上官兰馥也躲着不出门，沫楹笑了笑，这才对嘛，云婕妤这闹心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转眼，还有三日就到了她十七岁生日这天，真是个好年龄啊，可惜了，原主的日子可悲成副德行，想想她十七岁的时候干什么呢？天天补习班，日子也不好过，可至少心里是充满希望的啊，那时候她每天想着要考哪所大学，每次月考成绩出来都要调一次计划，最好的时候想过考清华，最差的时候只求能过了二本线就好，好在她争气，最后上了个重点。 眼下在这里，她的计划实在赶不上变化，就说现在吧，知道洛神医是谁，也知道哥哥在哪，可就是不能把这俩人凑一起，想想就头疼。 想到哥哥，沫楹突然想起了之杏，之杏现在失忆了，可她以前很喜欢哥哥啊，若是见到她喜欢的人，会不会就会想起些什么？ 再一想，也不行，在这个年代，之杏和哥哥是不可能的，要做也只能做妾，可之杏是她的好姐妹，她实在舍不得啊。 沫楹泄气的趴在榻上，算了算了，还是不见了，省的越来越麻烦，再说现在之杏也不知道那条暗道啊。 现在，沫楹的想法完全变了，以前她就是在等，而现在，她要去争取。 沫楹坐起身，对着门外喊道：“丽娘……” 不一会，就有人走了过来。 “你……怎么起来了？”见来的是之杏，沫楹问道。 “回小主，奴婢没事了。” 沫楹点点头，之杏刚被她调教好，没人的时候也不会这么规矩，也会对自己说你啊，我啊，什么的，眼下一失忆，又回到她刚来的时候。 “哦，也没什么事，中午我想吃核桃酥，去准备吧！” “是。” “没别的事，你就多休息吧，咱们这平日里也清闲！”沫楹嘱咐道。 “奴婢谢小主关心。” “哦，哦！” 沫楹不自然的应了两声，拿起一旁的书，佯装看了起来。 之杏福了福身就退了出去，沫楹放下书，心里怪怪的，即使是她刚来的时候，之杏再规矩，可对原主的关心，她还是能看出来的，现在的之杏，规矩中却透着疏离。 “不想了不想了，她不记得了嘛，不记得了，别想了，只要是之杏就好了啊……”沫楹闭着眼睛摇摇头，喃喃说道。 前几日，不知安顺从哪里弄来了一只小兔子，沫楹就在走廊的犄角处给它搭了个窝，没事的时候也会来逗一逗。 这天午饭后，沫楹蹲在那里拨弄着小兔子的长耳朵，这不是什么好品种，就是家兔，兔毛也是灰一块白一块的，不甚好看，可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养宠物的说法，弄个小动物养着，本就很稀奇了，更不用想什么品种和样子了，大家根本没概念好吗？ “小主，喝杯姜米茶吧！解解油腻。”丽娘说道。 沫楹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接过杯子，喝了几口，皱着眉头说道：“我最讨厌姜了！” “姜可是好东西，小主身子虚，可要多喝些才好。”丽娘笑着说道。 “好归好，也只能偶尔喝一次，”沫楹放下杯子，又在托盘上拿起一颗果脯放在嘴里，这才舒服一些，问道：“对了，这小兔子是安顺从哪里弄来的？不会是膳房要的吧！” “膳房哪里会要这么小的兔子，小主生日不是快到了嘛，安顺说要送小主个礼物，想来想去没想到好的，就托一个能出宫的同乡宫女，说是在外面集市上寻摸一个新鲜玩意，那宫女就把这兔子带回来了！” “这样啊！”沫楹心里暖暖的，“这找人带东西，可得花不少钱吧？” “好像是一两银子吧！” “一两？”沫楹大吃一惊，安顺以前的事情她知道，以前当差的时候，银子都被上面的公公巴拉走了，他来静斋的时候，除了一床破被子，两件衣服，两双鞋，可什么都没有，这钱恐怕也是来了静斋才攒下的。 “这么小的兔子就要一两？那一盘子兔肉不得更贵？”沫楹想想就觉得肉痛，貌似昨天她还吃兔肉来着。 “哪能啊，这不过几文钱，那些能出宫的宫女，平日里就靠给人带东西挣钱，找她们买东西，哪是能还价的？”丽娘解释道，一两银子对一个小太监来说可是大数目呢，恐怕此时的安顺，身上再无一个铜板了。 “哎，又不是整岁，何必这么破费，他能攒什么钱？平日里不是还要养他那个师傅吗？” “瞧小主说的，小主不嫌弃这东西不值钱，安顺就高兴了，哪还能嫌贵？” “说是这么说，可这不是花冤枉钱吗？自己留着多好，哦，对了，你们其他人可别送了，省的浪费！” 她们的钱来的都不容易，沫楹实在不想让他们太破费。 “这可不成，好事都让安顺一个人领了，我们几个多亏啊！”丽娘笑着说道，给沫楹送礼物，大家可都是心甘情愿的。 “行了行了，你们有这心我就满意了，若是想送，就这兔子吧，买兔子的钱你们平分了，直接给安顺就行了，这就算你们送的了，生日那天，我出银子，让膳房多做几个菜，咱们一起开开心心吃一顿！” “奴婢和之苹小红是没关系，这不是刘五嘛，见安顺送了个稀奇的，非要比着呢，也不知道这几日寻思什么呢。” “刘五那脑子可不能跟安顺比，非得被安顺给带沟里去！”沫楹笑了笑，刘五太憨厚了，安顺又鬼精鬼精的，每次被欺负了，还帮着安顺说好话，真是让人既好笑又头疼。 “谁说不是呢！若是说一起送个兔子，大家倒没什么，只是刘五心里该别扭了！” “别扭就别扭，反正他那脑子也别扭不了几天，转脸就忘了。” 沫楹又逗了一会小兔子，这才回屋睡了一会。 第一百零三章 刘五 丽娘把沫楹的意思转达给大家后，之苹和小红倒没多想，只是觉得这法子太讨巧，可又实在想不出要送什么，只能在绣活上多动动脑筋，安顺自然是既高兴又感动，原本这一两银子他虽花的心甘情愿，但也肉痛啊，小半年的月奉，师傅年纪大了，少不了身子不适，每月还用着药，他是个老太监，早扔到冷宫附近当差了，没油水不说，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他能进静斋，托关系花的银子可都是师傅的养老钱，如今他怎么能不孝顺？原本安顺都盘算好了，小主的生日要送礼物，可也不能亏了师傅，过几日，今年的新衣服新鞋子也就下来了，反正他还有旧的，新的就卖给别人吧，怎么说也能换个几钱银子。 安顺是里子面子都过足了高兴的瘾，刘五倒不开心了，说起刘五，他的身世比安顺可幸福多了。 刘五家兄弟姐妹七个，上面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排行第五，所以叫刘五，刘家的日子过的虽一般，但也是和乐融融的，刘五八岁那年，老家发洪水，刘老爹便带着一大家子北上，半路刘五走散了，正巧宫里招人，他稀里糊涂的就进了宫，挨了一刀，那时候也是没日没夜的哭，可有个老太监劝道，如今天下不太平，你要是到了人贩子手里，日子更难过，横竖一辈子也短，何必那么计较？ 再往后，刘五分到了一个妃子宫里，那妃子不得宠，可脾气很好，刘五日子也好过，再过几年，先皇去世了，那妃子变成了太妃，太妃没两年也去了，后宫人少，不用那么多伺候的，太妃原来的院子也一直留着，刘五就和太妃宫里的其他人守着院子，一日三餐也不愁吃喝，正巧今年要进新人，所有空着的院子都要重新装修，刘五他们几个这才又被六局招了去，最后又稀里糊涂进了静斋。 总的来说，刘五就是那种傻人有傻福的，进宫的第二年，恰巧碰到一个同乡，那同乡的师傅是个采办，同乡自然能经常出宫，同乡告诉他，他的父母亲可一直在找他，谁知他竟进了宫，几经辗转，父母亲人也都联系上了，可他已净身，宫里又不是随便能出去的地方，除了各自痛哭一场，也别无他法，再后来，家里日子越来越好，倒是经常会他送些钱财衣物，其他小太监见了，少不了羡慕一番，所以啊，刘五除了挨了那一刀，整体是没什么遗憾的，家里想想着，眼下伺候的主子也善良，不愁吃喝，还有什么不痛快的呢？ 以前在别的宫里，刘五倒没什么攀比意识，不过都是拍马屁，他不会，也懒得学，可静斋不一样啊，大家处的是真好，就拿送小主礼物这事来说，大家也不是想比着送个多贵重的，主要要小主喜欢啊，安顺送了个兔子，小主喜欢不说，还体贴他挣银子不容易，说是算大家送的，是的，银子一给，这兔子也有他刘五的份，可是啊，主意不是他的啊，他心里不舒服啊。 刘五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一脸的郁闷，吃饭时，小红故意逗他，说道：“哎呀，刘五，你说照小主那喂法，那兔子长大了得胖成什么样？小主该不是想着要吃了它才喂这么胖的吧！” “去去去，小主才不会呢！”刘五瞥了她一眼，更是郁闷了。 不就想让他承认小主喜欢那兔子嘛，有必要那么拐着弯说吗？小主那性子怎么会吃那兔子，恐怕以后都不会吃兔子了。 “哎，你还别说，小主怎么打算我不知道，不过啊，那么喂下去，可不就得是个胖兔子！不过小主以前不是也说了吗，就喜欢胖胖的东西，说看着可爱，看来啊，小主是真喜欢那兔子，你说对不对啊，刘五，这也算咱们一起送的，你怎么一脸的不高兴！”之苹也在一边调皮的说道。 倒是安顺老实了，原本啊，他的话是最多的，可今个也知道不能开口，小红和之苹说两句，行！他若说了，刘五可就真恼他了，不过他也不担心，这刘五啊，估计都等不到明天早上，这郁闷啊，就没了，按小主的原话是，心忒大！ 刘五低着头吃饭，连理都不理之苹，他是郁闷，可不是嫉妒或者讨厌安顺，他就是恨啊，为什么他脑子不这么灵光？恨着恨着，倒真忘了那兔子的事，想的也和他之前郁闷的事越来越偏，自然也就不郁闷了。 沫楹是不知道刘五经历了这么曲折的心里变化，她此时整颗心都想着怎么能和皇上处好关系。 她在后宫，实在是太被动了，沐萧那个面瘫，表面上不说话，实际上心眼多着呢，而且又是个没安全感的，这几天，沫楹得出的结论就是，靠着沐萧是没出路的，想有出路，还是要曲线救国！比如，苏墨轩…… 还有两天就是她生日了，沫楹安安分分的待在静斋，为啥？等赏赐呗！当然，等的不是东西，而是人，这人啊，也不可能是苏墨轩，苏墨轩的身份不可能来送赏啊，可只要有了赏赐，她就能借故去衍祥宫啊，去了那，还愁见不到苏墨轩吗？ 沫楹这两日把要说的话想了又想，力求婉转简单有重点！可一直到生日那天中午，赏赐都没到，除了淑妃和孙姑姑送了礼物，后宫的其他人都等着看她笑话呢！ 生日那天的午饭，很丰盛，膳房也不是个傻的，这以后还长着呢，哪能就这么眼皮子浅？再说这沫美人啊，本来就不按常理出牌，他们还是再观察观察的好。 “哎……”沫楹今天已经叹了不知多少回气了！ “小主可是身子不爽？”丽娘见沫楹托着脑袋，问道。 沫楹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说道：“我何止是身子不爽，简直是从里到外就没一处是爽的！” “小主别多想，就算是皇上忘了小主的生日，黄公公也会提醒的！” “真的？”沫楹蹭的坐了起来，满眼放光，问道。 丽娘点点头，说道：“当然，不过啊，依奴婢见，皇上这是与您怄气呢！” “怄气？”沫楹愣住了，随后又无辜的说道：“我这几天可什么都没干啊！” 丽娘笑了笑，“还不是云婕妤的事情，这事啊，到现在宫里也没人知道，还不是皇上背后交代的？小主您不说去解释一番，可也不去谢谢皇上，皇上心里能舒服吗？” “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男人谁不想让喜欢的女子依赖着他？要我说啊，小主就是太倔了！” 沫楹撇了撇嘴，心说，怄气是一定的，只不过不是为了让她依赖，而是他帮她，她就该俯首称臣，感恩戴德，自己如此逍遥，人家怎么能心里平衡？ 第一百零四章 生日 “那你说，咱们是去衍祥宫负荆请罪还是继续在这等着人家消气？”沫楹拿了一串络子在手里把玩，问道。 “这……” 丽娘也不知道，按理说，后妃有过生日的，一大早六局就会把礼物送过来，可这都吃过午饭了，只有淑妃娘娘和孙姑姑送了东西，其他人啊，都等着看皇上给什么呢，皇上给的多了，她们自然跟着，皇上给的一般，她们自然也跟着，这皇上不送啊，她们自然也不送了，送不送东西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皇上心里有谁？沫楹这段日子本就有些扎眼，少不了有些眼红的，如今，正称她们的意呢！ 前几天她劝小主去找皇上，小主就是不愿意，如今这处境倒尴尬了，去不去都不合适，去了吧，倒显得小主上赶着，面子上不好看，不去吧，皇上万一真生气了可怎么好呢？ “行了，你也别琢磨了，咱们啊，就老老实实待着吧！昨个不是让你找膳房多加些菜吗？咱们自己吃！说起来，自打你们进来，咱们还没坐一起吃过饭呢！” “那怎么行，尊卑有别，小主……” “停停停，”沫楹赶紧抬手止住，“今个我生日，我最大好吗？就听我的，咱们把桌子拼起来，痛痛快快吃一顿，以前我就说过，只要进了静斋的门，咱们就是一家人！” 丽娘知道沫楹看着娴静，可脾气最是个拧的，反正关起门来也没人知道，错回规矩也不打紧。 沫楹刚进宫的时候，丽娘也见过一次，第一美人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不少人借故去如意阁偷看过，记得是在池塘边，她第一次见沫楹，美是真美，就是美的太虚了，真有几分仙女的感觉，可进了静斋才知道，仙女什么的，跟自家小主根本不沾边好吗？正如小红说的那样，小主啊，一开口就全幻灭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沫楹一直躺在贵妃椅上假寐，睁眼一看，就见丽娘直勾勾的看着自家发呆。 丽娘赶紧回过神来，说道：“是奴婢走神了。” 沫楹也不多问，说道：“跟她们几个说清楚，这几天出门，若是听到一些不干净的话，咱们不找事，可也不用忍着。” “这话奴婢可不敢说，之苹小红刘五还好，安顺可是个刺头，外面少不得看笑话的，不理也就算了，安顺若是得了这句话，还不放开胆子和人家吵闹？” 沫楹笑了笑，安顺啊，脑子转的快，也是个胆大的。 “所以才要你去说，安顺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不碍事，对了，之杏这几天还好吗？她一见我就拘谨的很，我也不敢和她多说话！” “之杏现在对我们也都很客气，虽然不习惯，倒也没什么不好的！”丽娘答道。 沫楹点点头，说道：“你们在她面前也不用太过小心，就像对朋友一样，一味的客气，会让她不知所措的，对她恢复记忆不好。” 沫楹猜想，之杏潜意识里又把自己变成了以前的那个之杏，她是主子，所以她会紧张，既然如此，那她就少去见她，丽娘她们和她是一样的，时间一久，自然就被感染了，对她也就不那么生疏了吧！ 其实沐萧怄气也有怄气的好处，就说今个万一他送东西来，不管多少，也是念着她了，她在后宫的日子也好过，可今晚怎么过呢？按理说，她是要侍寝的！ 说到侍寝，这是她连想一想都会害怕的事情，她之所以冒着风险和沐萧摊牌，也就是怕她一直缩着，万一有一天要侍寝，她打心眼里接受不了，若她从小就穿来，顺理成章的进宫，不管得不得宠，她都会以这个身份过下去，可她这个情况有些特殊，沐萧吧，又不是她的菜，那种事，她真是咬着牙都做不出来啊！ 想来想去，还是怪原主太漂亮了，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哪个男人不喜欢？ 今天就算沐萧送东西，她也想过对策，可终究没有很满意的，现在这样，甚好，后宫嘛，哪有消停的时候？爱说什么说什么吧！至于苏墨轩，早晚能见，也不急！ 沫楹让人把贵妃塌搬到院子里，天气难得这么好，太阳暖洋洋的，晒着真舒服。 转眼，来这里十个月了，哭过笑过彷徨过，今天，虽谈不上认命，但她，想好好爱这里关心她的每一个人，沫楹也好，刘园园也罢，她不想辜负任何人！ 申时三刻，沫楹突然想到了生日蛋糕，这个地方肯定没那条件，不过能有个雏形也好啊，过生日怎么能没蛋糕呢？于是沫楹把大家都召集了起来，各自准备东西，面刚活好，小顺子便来了！ 小顺进门一看，见静斋里忙的热火朝天，愣了几秒，这位真是个心大的啊！ 沫楹的衣服上还沾了些面粉，一看就知道这刚才在厨房呢！ 小顺子装着没看见的样子，笑嘻嘻的行礼，说道：“恭祝沫美人诞辰！” “有心了，赏！” 丽娘掏出一个青色的荷包，递给小顺子，小顺子一摸便知道，不少啊！至少一两呢！ “谢小主，今个小主生日，前面又传来了好消息，皇上请小主酉时一刻去清风苑呢！” “清风苑？”沫楹想了想，这名字可没听过。 旁边的丽娘一听，大喜，对着沫楹说道：“这清风苑可是先皇为先皇贵妃特意建的园子，听说先皇贵妃最喜欢在里面听戏了！” “既然是先皇贵妃的地方，我去……不合适吧！” 这位先皇贵妃可是个奇女子啊，先皇对她忠贞不二，痴情的很啊，如今的戏本子就有不少以他俩为原型的，据说卖场不错！ “皇上只让奴才来传话，小主好好打扮就是！”小顺子说道。 “既然如此，我会准时到的，丽娘，送小顺子公公！” 沫楹挂着浅笑，可心底却毛毛的。 沫楹拦住兴致勃勃要为她选衣服的之苹和小红，只挑了一件湖蓝色的衣衫。 小红看了看手里那件绛紫色的，又看了看湖蓝色的那件，不满的说道：“哪有生日穿这么素净的，咱们宫里除了淑妃娘娘，也没有位分太高的，做什么这么小心？” “你这名字可真没白起，叫小红，还真喜欢那么艳的颜色！” “名字也不是我起的，今个小主生日，就该打扮的好看！” “敢情你家小主我平日里不好看啊，还得靠衣服撑着？”沫楹故意说道。 小红词穷，只得在一边跺脚。 第一百零五章 戏 “虽说小主去清风苑是荣宠，可那毕竟只属于先皇贵妃，小主位分在这，不适合带太多人，还是奴婢一人陪您去吧！”丽娘说道。 沫楹点点头，关于先皇贵妃的传闻，民间就流传了不少，虽然对清风苑很好奇，可她这种借尸还魂的，总觉得心里膈应。 “能不能让奴婢陪您一起去？”这时，之杏突然开口了。 沫楹和丽娘一愣，之杏自打失忆了以后，甚少主动说话。 “若……若不行，就……就算了……”之杏很快的低下头。 沫楹看了看丽娘，交换了一下眼神，丽娘说道：“咱俩谁陪着小主都一样，按理说，以前也都是你陪小主的多，你失忆的事，外人还不知道，你陪着自然是最好的。” “那就之杏陪着吧！丽娘，你们几个今晚也能好好放松放松，膳房会送好吃的过来，可惜了我的蛋糕，也没机会做了！” 小顺子来了之后，梳洗打扮的时间都紧张，哪有时间做蛋糕？ “小主想吃，明日再做就是，之杏陪着奴婢是放心，但安顺也跟着吧！眼看就黑了，得有人打灯不是？” 沫楹明白的丽娘的意思，之杏眼下失忆了，清风苑又是没去过的地方，万一失态了可就不好了，安顺是宫里的老人，人又机灵，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商量的。 就这样，沫楹带着安顺和之杏去了清风苑。 “安顺，你进宫进的早，可曾见过先皇贵妃？听说先皇贵妃美的像仙女一般呢！”沫楹好奇的问道。 “奴才进宫的时候年纪小，连杂院的大门都出不去，哪能见的到先皇贵妃？不过啊，听宫里的老嬷嬷们说，这先皇贵妃，也不是多好看，她母亲是西域的，所以长得和咱们这的女子不太一样。只听说眼睛大大的，高鼻梁，容貌嘛，不似咱们的女子那般温婉，也没有咱们白，其他就不知道了。” 听安顺这么说，沫楹脑补出一个印度美女的模样！难怪民间只传闻先皇贵妃貌美如仙，但至于怎么个仙法却不得而知。 “听说这清风苑是先皇特意为她而建，里面啊，奇珍异宝都有，可是真的？” “哪能啊！”安顺说道：“听说先皇贵妃脾气怪的很，什么绫罗绸缎，珠宝玉石的，都不喜欢，先皇怕她闷着，就带她去看戏，谁知这一看就喜欢上了，先皇便让戏班子天天唱，也不管先皇贵妃看不看，那时候，宫妃都是去西北角的那个戏台子看戏，也不拘人，都能看，宫里有几个妃子不老实，可家里位高权重，就处处找茬，欺负先皇贵妃家里没人，每次看戏都不得安宁，先皇便把清风苑给圈了起来，重新修建一番，外人不得进入，只为了让先皇贵妃能安心看戏，奴才是没去过清风苑，听说景色倒很好，后来皇贵妃干脆就住在了里面，常年不出来，这才惹得大家议论纷纷！” “照你这么说，先皇贵妃是自己住进戏园子了？”之杏突然开口。 她面色平平，但这话说的倒很奇怪，语气更怪了，一时间，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呃……之杏姐姐这话也对！” 沫楹收回诧异的目光，心里空落落的，那种感觉又来了，说不出道不明，就是不舒服。 “之杏，以前在府里，哥哥偷偷带着咱们俩出府，看过一出戏，也是说先皇和先皇贵妃的，你可还记得？” “奴婢不记得。”之杏低下了头。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说给你听。”沫楹拉过之杏的手，说道：“说的是先皇和先皇贵妃初次相遇的景象，有天先皇去打猎，正巧在追一只兔子……” 那戏是原主记忆中的，说起来也怪，原主连这戏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偏偏她哥哥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全程只留下一个背影，实在费解。 那戏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先皇射兔子，先皇贵妃便把兔子救了下来，先皇觉得先皇贵妃的善良，然后爱上了，当然了，在大家心中，善良和美貌向来是并存的，所以啊，这故事的最后自然是一对有情人回到皇宫，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其实沫楹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故事说完后，问道，“你俩说，先皇和先皇贵妃是不是真爱？“ 之杏先答道：“这出戏一听就是假的，既然是狩猎的地方，先皇贵妃是怎么进去的？难不成是狐狸精变的？再说了，大家都知道先皇不喜欢独自涉猎，那定是带着亲随一起涉猎，这么多人皇贵妃都不拦，怎么就偏偏拦了先皇所射的兔子？依奴婢见，肯定是事先躲在那的，哪有什么真爱？” 今晚的之杏，又让沫楹吃了一惊，记得那时看完这出戏，之杏可是满眼桃心啊，这失忆了，连内心都会变吗？ “戏本子肯定是假的，奴才听说，先皇贵妃确实是先皇从外面带回来的，可不是狩猎，先皇狩猎的地方，出没野兽，再说了，旁人也进不去，早就封山了，若说是不是真爱，奴才觉得是，自打先皇贵妃进了宫，皇上可再未宠幸过别人！”安顺说道。 “胡说，若是没有宠幸别人，那沐靖公主后面后有两位王爷一位公主，都怎么来的？那可不是先皇贵妃生的！” 沫楹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宫里的王爷啊，公主啊，她都不知道，之杏怎么会知道？ “奴婢……”之杏略微慌神，很快就恢复常态，“奴婢知道自己失忆以后，打听了很多宫里的事情，想着能早日恢复记忆，这才知道的。” 沫楹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到之杏的反驳，安顺红着脸顶嘴，“那不一样，先皇子嗣单薄，为了江山社稷……” “所以啊，那也不能说再没有宠幸过别人。”之杏打断了他的话。 “小主问的是不是真爱，我……” “好了好了，不过一句玩笑话，这你们俩也能吵起来。” 沫楹赶紧止住她俩的战争，可心里却觉得，之杏真是变了，以前的之杏可不会处处跟别人较真呢！ 第一百零六章 清风苑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清风苑，这园子真是随了这名字，风雅的很。 一进园子就看到一汪碧绿的池水，这种时节，竟开满了荷花，四周青竹屹立，环绕着长廊，长廊的尽头，便是镂空的石墙错隔出几条回廊。 进了园子，便有小太监来带路，一路上七拐八抹的，沫楹早就晕了，索性只专注欣赏这一路上的美景，那小太监领到哪便去哪吧！ 这时辰已经是傍晚了，树杈上都挂着宫灯，宫灯外糊着五颜六色的纸，衬着这四处的美景，简直好看极了。 之杏和安顺起先还端着规矩，不敢乱看，可这越往里走，各式各样的石头，一路上五颜六色的花，还有假山和叠泉，真是应有尽有，渐渐的也都看的入迷。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那小太监在一处拱门处停了下来，拱门口站着黄公公，黄公公赶紧迎了上来。 “请沫美人安！”黄公公笑着问安。 “公公请起，”沫楹赶紧伸手虚扶了一把，客气的说道：“劳公公久等了，是我到的迟了！” “美人哪里的话，皇上在里面等着呢！美人请！”黄公公眼中带笑，伸手为沫楹指路。 沫楹心里好奇，面上也只是笑了笑，便进去了。 这次，只有沫楹一个人进去，越过拱门就是一条石子路，石子路上没人，一路却都有宫灯照着，路很亮堂。 之杏和安顺是被黄公公拦下的。 “黄公公，我们家小主是第一次来这里，好歹让我们跟一个进去伺候啊！” 安顺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给黄公公。 黄公公推了一把银子，骂道：“你小子，越来越不会办事了，主子们说话，还用得着你进去添乱？” 安顺陪着笑，他哪是真要进去？黄公公都在这守着呢，他进去做什么？还不是想讨个注意？ “平日里公公忙，奴才也见不到，没得孝敬，这点子心意留给公公喝茶吧！”安顺又把银子推了推。 黄公公这次也不推辞，顺着安顺的手就势接了过来，他不是个贪财的，这点子银子他还真看不上，宫里有的是想巴结他的，可安顺是沫美人的人啊，就是不塞银子他也得给面子不是？再说了，沫美人性子也不错，不曾为难过谁，以前啊，他总觉得沫美人的性子太软了些，若是静斋有那么一两个不省心的，沫美人还真是可惜了，如今一见，沫美人也真是幸运，身边的人可聪明着呢！ 在宫里，主子和奴才都是相辅相成，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要想在后宫立足，可得主仆一条心才好。 再说沫楹这边，走了大约五十米，一转弯，眼前一片明亮。 “这……是梨花？”沫楹被眼前的景象迷住，喃喃说道。 “是梨花，喜欢吗？”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是沐萧。 “哦……喜欢……呃……见过皇上！”沫楹慢了半拍，好在还记得行礼。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梨树园，沫楹不知道梨花是不是这个季节的，但一路走过这清风苑，好像不是季节的，是季节的，这里都有，再见这梨花，沫楹也淡定了不少。 “来吧！”沫萧说道。 沫楹跟着沐萧上了几个台阶，有一处小亭子，这亭子的位置偏高，恰好能看到整个后宫。 “你感觉这里怎样？” 在亭子里的石桌前坐下，沐萧问道。 沫楹看了看石桌上的佳肴，笑了笑，“景色是好，可惜菜不对！” “哦？哪里不对？膳房说，这些都是你喜欢的！”沐萧挑眉问道。 “我说的不对，是指这菜和景不对，如此美景，只配酒就好了！” “孤并不曾记得沫美人有什么酒量！” “那皇上记得沫楹什么呢？” 说是生日，也是原主的生日，她刘园园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呢！ 见沐萧皱眉，沫楹又笑了笑：“不过玩笑话，皇上还真想了？” “你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沐萧肯定的回答。 “哪里能一直那样？皇上不也不一样吗？记得去年生日，皇上只赏了一桌酒席和两匹布呢！” 去年原主的生辰过的着实惨了些，得了的东西全被沐靖公主给毁了，生日那天，只得和之杏之桃吃了些残羹冷饭。 “这片梨花园，是我母妃最喜欢的地方。” 沐萧突然转移了话题。 见他神情专注的看着那片梨花，沫楹防备的心莫名放松了许多。 再一想，沫楹才回过神来，这是清风苑，先皇贵妃的，那，眼前这位皇上的母妃就是先皇贵妃？ 仔细打量沐萧，沫楹这才发现，这男人的五官确实太过分明了些，应该是随了母亲吧！ “在想什么？”见沫楹盯着自己发呆，沐萧好奇的问道。 “听闻先皇贵妃是西域人，既然是皇上生母，皇上也算半个西域人，先皇怎么会……” 沫楹不自觉的如实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发现有问题时，猛地止住，可这时已经晚了。 “不不不……我我……妾身……妾身……” 沫楹拼命的燃烧着脑细胞，心里哀嚎着，这可怎么圆啊！ “沫美人……果然不一样！”沐萧挑眉，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呵呵……”沫楹咧嘴勉强笑了笑，今个的沐萧确实反常了些，但她想的没错啊，尧国是很注重血统的，西域国曾是尧国的附属国，后来几经叛乱，都被平定了，据说有次西域人在河流中下毒，沿边的三个村庄，近六百人，全部都被毒死了，那时的皇上，应该是沐萧的祖爷爷了吧！下令贬西域人为贱奴，从那以后，西域虽属于尧国，但没有人会把西域人当做尧国人，西域人的地位极底，不能参军不能考试当官，即使经商也是备受苛刻，只能在贫瘠的地方种地种树，日子甚是艰难。 慢慢的，仇恨被时间磨平，西域人虽不像以往那么受到歧视，可西域人低人一等的社会地位却没有改变，即使是普通人家，也不会娶一位西域女子为正妻的，可眼前这位，居然当了皇上，而且是先皇认可的，着实让沫楹奇怪。 第一百零七章 醉酒 其实，更让沫楹奇怪的是，群臣居然没有反对的！ “难道沫美人不知孤从小记名在当今太后名下？”沐萧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沫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不答也不应。 何止她知道，全天下都知道，都说现在的太后是皇上生母，但只要对宫里或者说前朝了解一点，便知道是假的了！ 若真是亲母子，太后怎么会把两个侄女都弄进宫做妃子？又怎么会放任云家的势力越来越大？即使再想着娘家，也得先顾着自己儿子吧！所以啊，这种情况只能因为，儿子不是自己的，靠不住，只得靠娘家啊！ 皇子皇女记名在别的妃子名下很正常，她吃惊的是一个西域女子生的孩子居然可以当皇帝好吗？ “是妾身糊涂了！”沫楹低着头闷声说道。 其中的弯弯绕，她不想知道，如今啊，她都嫌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以至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所以，她一点都不好奇沐萧的身世！一点都不！！！ “沫美人的规矩，学的真是不怎么样！”沐萧淡淡的说道。 沫楹知道，每次说话的时候，她总是我啊，你啊的，这是没规矩，可什么臣妾啊，妾身啊，她又实在说着别扭，好在沐萧也不是太在意，她索性由着自己性子，不出大错就好。 沫楹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酒，举起自己的杯子，说道：“今日借着沫楹生日，这杯酒，沫楹敬您！聊表谢意！” 沐萧看了她一眼，举起杯子，一饮而下，放下杯子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您当初在沐楹落水后，即使被关进了小黑屋，还派太医医治！” 这不是故意嘲讽，是沫楹的心里话，若不是有太医及时医治，恐怕她就算重生在原主身上，也活不下来，原主的体质实在太弱了，所以，他算是间接救了自己。 既然她下定决心要好好生活在这里，那么一切就重新开始吧！ 沐萧撇嘴笑了笑，又自顾自的饮了一杯。 当初他也很纠结，她死了，沐靖也就安静了，自己也省心多了，但一想到她死了，那个如梨花般洁净的女子就这么没了，又实在不忍，派了太医去医治，算是给自己一个心安，她能不能活，就是上天的意愿了！ 眼光又扫到那片梨花，再看看沫楹，沫楹的小脸已经微红了，红艳艳的小嘴嘟着，诱人极了。 “孤从前觉得你像梨花，看来是孤想错了！” 沫楹有些醉了，她忘了这身子是原主的，酒量自然也随了原主，只喝了两杯，眼前便一片眩晕，单手撑着头，眨巴眨巴大眼睛，一时间，忘了眼前的人是谁，也忘了这是在清风苑，嘻嘻笑道：“梨花？呵呵，我不喜欢梨花！它太干净了，哪有……哪有这样的人啊！” 说着，沫楹又喝了一杯，舔了舔嘴唇，拿过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了。 “这酒真不错，气味香醇，却不辣口，一定是陈酿吧！” 这是第四杯，见她真醉了，便说道：“你醉了，不要再饮了！” “醉了？”沫楹跌跌撞撞的站起身，笑呵呵的反驳道：“你骗人，我……我还能走直线……看，我……走给你看！” 沫楹晃晃悠悠的在原地转了个圈，冲着沐萧傻笑，“怎么样！我会走直线！没醉……呵呵！” 说完，又转了个圈。 除了沐靖，沐萧没见过醉了的女人，或者说，没人敢在他面前喝醉吧！谁在他面前不是小心翼翼的呢？只有她，表面上在温顺，可眼底的倔强和不屑是那么明显。 沐靖和她不一样，沐靖喝醉了会吵闹，很吵的那种，有时甚至会摔东西，所以他不许沐靖喝酒，堂堂一国公主，太失礼了！ 可沫楹喝醉的时候，只会傻笑，声音也甜美了许多，像小猫咪一般，可爱极了。 “好了好了，没醉，快坐下吧！”沐萧哄着，怕她转来转去会摔到自己，起身扶着她，引着她做在自己的位子上。 谁知沐萧的手刚拦过沫楹的肩膀，沫楹便巴着他，好奇的看着他，傻呼呼的问道：“你是谁啊，怎么在这里？穿的也怪怪，居然还留长头发！” “孤扶你坐下！”沐萧只当她是醉话。 沫楹巴着他不放手，不依的闹着，“你到底是谁啊？怎么会在我家？是谁啊？快说……不然……不然我就叫人了……” “你家？何时成了你家？”沐萧问道。 “嗯？”沫楹抬头看了看四周，好像和自己家还真不一样，晕乎乎的放开手，冲着沐萧就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我走错门了，我……我先走了！” 沐萧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傻了，见她真往石梯方向走去，这下可是彻底蒙了，但心底似乎不想拦住她，也不想叫醒她，索性也跟着她闹，沫楹下石梯时，一晃一晃的，他就在后面护着，防止她摔倒。 好容易下了石梯，眼前一片梨花，沫楹感觉眼睛更晕了，喃喃道，“啊，花开了，花坛……花坛在……在公寓的右边，所以……走……走这边！” 沫楹举着手笔画着左右，确定一个方向后，便像企鹅一般晃晃悠悠的走了。 可裙摆还是太长了，没走几步，便摔了个跟头，沐萧在后面也没扶住，这一摔，沫楹清醒了几分，可脑子还是乱的。 定定的看了四周，又看了看身后的这个男人，瞬间明了了。 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傻傻的问了一句，“我是沫楹还是刘园园？” 晃了晃脑子，又说：“沫楹……沫楹不在了，不不不，我就是，我就是！” 再抬头，冲着沐萧咧嘴傻笑，“我是沫楹，以后我就是沫楹了！嘿嘿……” “你醉了……” 不知道为什么，沐萧看着她这样有些心疼，轻轻拦过她，想着要不要把她弄晕了带走，这样出去太失仪了。 而沫楹此时神经是敏感的，可身体已经醉了，简直是刘园园的思想和沫楹的身体碰撞在了一起，说是醉了，可脑子还是什么都知道，说没醉，说出来的话，又只能屈从于本能。 她想到了原主，有些可怜她，又有些愧对她，傻笑后，竟哽咽了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清风苑用膳 沐萧扶着她，沫楹把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沐萧身上，沐萧从没有和哪个女人如此过，手竟有些不知所措。 沫楹伏在他的肩头，沐萧看不见她的脸，却听得到她哽咽着自言自语。 那声音太小，只偶尔听到一句沫家，沐萧猜想，她是想家了。 沐萧不会哄人，也没哄过，只得由着她在那里哭着胡乱说些什么，不知什么时候，俩人的姿势变成了坐在树下，沫楹反复说着那些沐萧听不懂的话，最后，沫楹哭累了，不知不觉靠在沐萧身上睡着了。 沫楹的睫毛又长又翘，如今湿漉漉的，越发显得娇弱，不过最让沐萧记忆深刻的，是那双大眼睛，以前只是有丝哀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却越发的清澈和灵动。 那晚，是沐萧把她抱回静斋的。 沫楹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痛，按了按太阳穴，脑子一片空白，不是在清风苑吗？怎么会在这醒来？突然，她按摩的手停住了，赶紧掀开被子看一看，上下打量已经一番，虚惊一场，还好还好！ “小主醒了？” 丽娘端了碗汤进来。 “嗯……昨个，我是怎么回来的？” 丽娘掩嘴笑了笑，说道：“小主真是醉了，昨个皇上把您抱过来也不知道。” “抱……抱过来的？”沐楹大惊，顿感头疼。 见沫楹双手抱着头，丽娘担忧的说道：“小主可是头疼，小主也是，酒量不好喝这么多做什么？赶紧喝点醒酒汤吧！” 沫楹接过碗，恹恹的说道：“我头疼不是因为酒，是被你吓得好吗？”一口气喝下醒酒汤，带着一丝侥幸，又问：“昨天……回来的事，大家都不知道吧？” “哪能啊？”丽娘打破了她的希望，“今个一早，楚才人，黄采女就来了，说是昨天太忙，把小主生日给忘了，哼！还不是看皇上重视小主，这才来巴结！” “她们倒没什么，不喜欢打发了就是。”沫楹不以为然的说道，捧高踩低，在哪都有这样的人。 “小主可不知道她们有多猖狂，奴婢说了，小主还没醒，那楚才人一副后宫主事的样子，说什么小主辛苦了，还说什么她有一副花样子极好的被子，要送给小主！一旁的黄采女也跟着帮腔，说什么楚才人的好东西可不轻易给人，那样子像是赏给小主似的！” 沫楹见丽娘气鼓鼓的样子，笑着起身，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丽娘为她梳发。 “你呀，应该让之苹去，之苹那张嘴啊，说起话来可不饶人！” 沫楹这话不错，之苹虽然经常慢半拍，圆圆的小脸甚是可爱，可一对上静斋以外的人，那脑子和嘴皮子简直开外挂啊。 “哪用得着之苹啊，皇上把她俩打发了，还说小主身子不好，不许她们来打扰。”丽娘得意的说道。 “什么？”沫楹猛地一回头，丽娘的正在插簪子的手，正好戳到了沫楹的头皮，“哎呦……” “小主……”丽娘也慌了，赶紧查看伤口。 “我没事，你刚才说什么？皇上？她们……她们不是早上来的吗？皇上怎么会在？”沫楹顾不上疼，抓着丽娘连忙问道。 “有些红了，奴婢去找些药酒！” “我说了我没事，你先告诉我皇上怎么会在？”沫楹“噌”的站了起来，拉着丽娘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度，着急的问道。 丽娘不知道沫楹这是怎么了，满眼疑问，答道：“昨日皇上留宿在这里啊！” “什么？”沫楹喃喃说道，慢慢放开手，慢慢的又做了回去。 “小主……”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可是小主的伤……” “我没事，簪子只是划过，没伤到我，你先下去吧！让她们也别来打扰！” 丽娘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啊！ 房间只剩下沫楹一个人，她双手抱着头，屈肘趴在梳妆台上。 “怎么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沫楹现在是真的头疼了。 现在她也反应过来了，昨天她醉成那样，发生什么是没可能的，但是，她有没有乱说就不得而知了！原主醉酒的时候什么样子，她不知道，但她刘园园，醉了可是个闹腾的，想什么说什么，天啊，这可怎么办？ 沫楹低迷的情绪维持了一天，再出去的时候，神色还是懒懒的。 来到方厅，软榻上垒满了盒子，不用说，肯定是后宫那些人给的。 “小主……” “记一下，收了吧！”沫楹挥挥手，像是知道小红要说什么似的。 小红早就得了丽娘的交代，点点头，叫来了其他人，开始搬东西。 “再西南角那个小房子收拾出来，以后，除了皇上，孙姑姑，淑妃或者我家里人送的东西，其他都扔到那间屋子吧！” “可是那间屋子又潮又湿，实在不适合存放东西啊！”小红说道。 “没关系，反正这些东西我也不用，扔哪都是扔！” 依她的阶品，大家也不会送什么很好的，再说了，大多数位分都不如她，也没什么好的，有好东西的茹美人和云婕妤，给了她也不敢要不是？再说了，就算大家给的都是好的，她也不敢用，借物害人的案例太多了，她没那脑子防，就离得远些吧，反正那些东西她也不在乎。 “那……那多浪费啊！”小红一想到这么多东西都在那件屋子里潮到发霉，甚至被老鼠咬，就觉得心疼。 “你们若有喜欢的，心里放心，就挑些去吧！但是药材什么的，就别要了。” “小主担心有人会害您？” “唉……”沫楹叹了口气，单手撑着头，无精打采的说道：“谁知道呢？反正我也不喜欢，好了坏了的也不在乎，你们若放心，拿下去分了吧！不过用的时候别太显眼，让外人知道了，好的说是我宠着你的，不好的该说我们的静斋眼里看不起别人！对了，把之杏叫来！” “之杏姐姐去给孙姑姑送东西了，上次小主画的花样子都绣在鞋子上了，今个刚做好，之杏姐姐就送过去了。”小红答道。 “那安顺呢？”沫楹又问。 “安顺去膳房了，丽娘姐姐说小主胃口不好，就叫安顺去膳房要些粥来，配着小菜，小主可能会吃上一些！” “这样啊！”沫楹更没精神了。 “小主……” “小主，小主，”小红的话没说完，就被跑外面跑过来的刘五打断了。 想是太着急了，刘五涨的满脸通红，眉眼笑在了一起。 “什么事这么高兴？” “当然是好消息啊，小主，方才奴才在长廊边碰到了黄公公，你猜黄公公是去哪的？” 还没等沫楹回答，刘五紧接着又说，“说是来咱们这，皇上啊，传您晚上去清风苑用膳！” 第一百一十章 哥哥2 “就是……就是……云鸿有没有要和你做什么交易？” 沫祁大惊，一时愣住。 见他这样，沫楹泄气了，闷闷不乐的说道：“看来说了呢！” “妹妹，你身在后宫，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云鸿一直认为沫家是依附云家的，沫祁自然要归顺于他，云家背后做的那些事，他也不会刻意避开沫祁，这次的奏折，沫祁确实是在试探圣心。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哥哥你记住，如果……如果他说可以为你找来洛神医，换取些别的事情，你千万别答应！” “洛神医？”沫祁笑了笑，明了了，敢情他俩说的不是一回事，自己也是傻了，云家背后的事情，连皇上都不一定知道，更何况是妹妹。 “是不是云婕妤和你说过什么？” 沫楹点点头，说道：“她要我帮她，然后就可以找到洛神医为你医病。” “你答应了？”沫祁挑眉。 沫楹摇摇头，又点点头，纠结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原本啊，是想拖着她找到洛神医的，可她找了个假的，我就和她撕破脸了。” “撕……撕破脸？”沫祁大惊，上下打量一番沫楹，这个妹妹，今日一见确实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沫楹点点头，心里思索着，要不要把洛神医的事情告诉哥哥，又怕哥哥为她担忧，还有她和皇上的事也没法解释，想想就头疼呢！ 前几天苏墨轩说皖川不在宫里，也不知道回来了吗？ “哥哥这次南下要多久？” 沫祁摇了摇头，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说道：“不用担心哥哥。” 沫楹嘟着嘴，有些不满。 沫祁笑了笑，说道：“跟哥哥说说你吧，下次，不知道什么才能见到你呢！” “哥哥……”沫楹的声音已经有了哭意。 “对了，”沫祁从衣袖里掏出几张银票，说道：“不知道今天会见到你，这还是昨个发的月俸，没来得及换衣服，正好还在，你在宫里艰难，这些钱你留着，不要亏了自己。” 沫楹连连摆手，说道：“我不要，我在宫里挺好的，不缺什么，家里也艰难，这钱……” “家里哪里用你这个出了门的姑娘发愁，哥哥会照顾好的，你过的好家里才安心，当年若不是哥哥这身子不争气，也不会连累你……” “哥，我收下就是了，以前的事情不准提！”沫楹连忙打断他的话。 说起原主，刘园园最羡慕的不是她那绝世的面容，而是她的家庭，你想着我，我惦记你，这就是家人吧！原主进宫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在喜欢的人和沫家人面前，她选择了沫家人，可她知道，即使她选择不进宫，沫家也没人会怪她。 “哥，难得见你一面，妹妹也想和你说说心里话，妹妹进宫，怨不得别人，是我自愿的，你和爹娘也不用总是愧疚，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宫里的日子不好过，我也不瞒你，以前，我总想着这是命吧！可日子久了，我又觉得，这和命有什么关系呢？我没法选择自己的容貌和出生，但这两样，老天爷都很照顾我，其他的，若说不好，也是我自己没过好罢了！所以，不管以后，我是好是坏，都与你们无关，若是不好，也是我不争气！” “妹妹……”沫祁百感交集，“你总说不要家里为你担心，可怎么能不担心？你进宫的那天，父亲喝好多酒，我从未见他哭过，可那晚他背着母亲拉着我一直哭，说是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么被他逼死了！那可是他宝贝了十几年的女儿啊！” 沫楹满眼泪水，抽了抽鼻子，说道：“哪有那么夸张，哥哥，我一定会过的很好，所以，求求你，不用那么努力，刀剑无眼，我不用你拼了命来保我的地位，得不得宠都不重要，我们都好好的就好！” 沫祁有丝欣慰，他的努力她知道呢，一个没有背景的后妃，就是得宠也是虚的，可更多的是心酸，曾经，他的妹妹哪懂得这些？明明该无忧无虑的年龄，偏偏进了宫，进了那世间最美也是最残酷的地方。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沫祁恋恋不舍的放开搭在沫楹肩膀上的手，说道：“时辰不早了，哥哥，该走了！” 沫楹忍着哭意，点点头，咧开嘴角，说道：“哥哥记得我的话，一定要好好的，云家，还是少些牵连吧！还有，别怪爹，他当年真的是不得已！” 说完，沫楹实在忍不住，把身子扭到一旁，不看着他走，会好一些吧！ 等她再回过头来，沫祁果然不见了。 再也不克制自己，眼泪肆意流下。 也没镜子，沫楹也不知道妆花成什么样，也不敢就这么走出去，又来到昨晚的那个亭子，沫楹之前的恐慌又来了，皇上为什么会把哥哥叫来？看来，她昨天真说了什么呢！ 沫楹心头一惊，赶紧跑到方才她和沫祁站的地方，放在他们站在梨树下，沫楹紧张的往树上看，又摇了摇，周边的所有树，都摇了一遍。 “这梨树只能结花不能结果子，你就算把树摇下来，也见不到一个梨子！” 身后传来了沐萧的声音。 沫楹愣愣的转过身来，她根本不喜欢吃梨好吗？她只是担心有人躲在树上偷听他们说话好吗？ “见过皇上！”沫楹微微福身。 沐萧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见过你哥哥了？” 沫楹点点头。 “见到哥哥不是应该很开心吗？怎么孤看着倒好像不是那样？” “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突然来到了眼前，可这高兴毕竟是短暂的。” “短暂的高兴也是高兴，总比没什么盼头好！”沐萧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思念着某个人。 “皇上说的对，是臣妾太悲观了！”沫楹笑了笑，本就是偷来的，一分一秒不都应该珍惜吗？ “皇上……”沫楹突然跪了下来。 沐萧惊讶的看着她。 “皇上前些日子欠臣妾一个承诺，如今，臣妾可否要回来？” 沫楹故意在欠字上加重了音调。 “当然！” 沫楹抬起头，坚定的说道：“臣妾希望皇上把臣妾的哥哥调离湘南军，给个文官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提承诺 沫楹反悔了，原本那个承诺，她想换皖川为沫祁医治，可思索再三，一来沐萧对自己还没有完全消除戒心，这个要求无疑会让她对自己更不放心，以后的路还很长，本来底子就没打好，再闹出什么实在对她没好处，二来，她也不相信沐萧，到时候能不能治好，还不是他一个眼神的事情，三来，也是眼下最要紧的，云家最近动作频频，哥哥一直跟在身边，她实在不放心。 沐萧对这个要求很诧异，不由得打量一番沫楹，能进湘南军，可是任何一个有志男子的梦想，那个承诺，他想过很多，可唯独没考虑过她会这么提。 “沫副将可是对你说了什么？”沐萧问道。 “皇上不用打探，哥哥什么都没说，臣妾也不会去问，这是臣妾的私心，请皇上成全！”沫楹直接说道。 “起来吧！” 沫楹有些犹豫，可还是站了起来。 “孤见过你哥哥，有勇有谋，必成大器！孤虽答应过你一个承诺，可你哥哥着实是个人才，再说，他很满意现在的处境，若孤将他调离湘南军，恐怕他也不会同意！” “刀剑无眼，臣妾一个小女子自然没有那深明大义的胸怀，哥哥身体不好，着实不适合待在军队，再说了，为国效力，不一定非要打打杀杀，文人依然可以为皇上分忧，哥哥从小博览众书，不是因为他是臣妾的哥哥，臣妾才为他自夸，哥哥确实能文能武，学问定不会输给当朝大学士，还请皇上明鉴！” “孤自然信你，只是如此决定你哥哥的前途，你觉得对他公平吗？”沐萧淡淡的问道。 沫楹咬了咬嘴唇，心底有丝松动，但还是说道：“哥哥心怀大义，只要能为皇上分忧，想必在哪都心之若仪！” “是吗？可这次南下，就是你哥哥自己请的旨！” “可是……” “好了，孤当做没听见这个要求，你再去想一个吧！今天，让你们兄妹相见，是孤送你的生日礼物，不要让孤后悔才好！” 沐萧的话无意于提醒她，这个所谓的承诺并不是万能的。 “孤还有奏折要批阅，你回去吧！太后这几日心情不错，有时间，明日去看看吧！” 沐萧说完便离开了。 太后？沫楹苦笑，这哪里是要见太后，不过是见左相夫人罢了，后日，她就该出宫了吧！ 走出梨园的时候，门外守着的不是黄公公，而是苏墨轩。 苏墨轩笑嘻嘻的迎上去，说道：“方才送沫副将出去，很是高兴呢！” 沫楹咧咧嘴，说道：“是呢！我也很高兴，丽娘和刘五呢？” “哦，我打发她们先回去了，正好有些事要对沫美人说。” “苏侍卫请说。” “听说之杏落水后失忆了，想必沫美人那也缺人，我特意为沫美人挑了个老实的！沫美人若是……” “苏侍卫觉得好就送来吧！按理说我这院子人手也够，但多一个也不碍事。”沫楹打断苏墨轩的话，有人没人她真的不在乎。 苏墨轩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说道：“沫美人这是哪里话，对了，您这是要去孙姑姑那里？” 这个方向好像只有孙姑姑的住处。 沫楹没什么精神的点点头，“嗯，昨日说好要一起吃饭的，天色不早了，我就直接过去吧！” “呃……”苏墨轩更尴尬了，他刚才还把人家的宫女和太监打发了，可她俩也没说沫美人和孙姑姑有约啊！ “谢苏侍卫送，这离得也不远了，苏侍卫请回吧！” “正巧我也要去孙姑姑那里拿些东西，一起正好顺路！”苏墨轩答道，其实这是真的，上次皇上走的时候，还真落了东西，这些天他忙，也没来及去问问。 沫楹没再说什么，昨天之前她还心心念念盼着见苏墨轩，可如今人在眼前，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勇气啊，永远在它该在的时候掉线！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怪怪的。 苏墨轩是个沉不住的性子，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和皇上自小跟着孙姑姑长大，还没见过孙姑姑喜欢一个人如喜欢沫美人一般，皇上有时候都嫉妒！” “是吗？” “当然，就拿沫美人送的东西来说，说实话，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但孙姑姑就是夸不尽，皇上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先想着孙姑姑，可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姑姑说过什么！” “苏侍卫常年忙碌，自然不知道后宫女子一辈子困在后宫的无聊，长日漫漫，再好的东西，也补不了失落的心，我也没什么好的东西，不过用心罢了，金银珠宝，再是价值连城，也抵不过心里的舒适！” 苏墨轩微怔，这话，有些熟悉。 “不过孙姑姑也时常提起你和皇上，说是两个性子南辕北辙，能处的如此好，也是奇迹！” “呵呵，”苏墨轩笑出声来，“想必孙姑姑说了我和皇上不少丑事吧！” 沫楹也跟着笑了笑，说道：“你的丑事倒不少，皇上的，倒都是一些伤心事！” 苏墨轩止住笑，说道：“孙姑姑果然喜欢你啊，连那些事都告诉你了！” “看你的表情，貌似你所指的那些事，和我知道的那些事，不太一样呢！” 不过是摊到一个严格的师傅，童年过的辛苦一些，没必要那么痛心疾首吧！ “哦？那孙姑姑说的是什么？” “你怎么不先说说你的答案？”沫楹狡黠的问道。 苏墨轩这次不吭声了。 “那……我说了，你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南边发生了什么？我哥哥去做什么？” “这……我还是不听了吧！” 方才他一时想多了，孙姑姑是个知道分寸了，那些事，是万万不会说的。若不是那些事，换这么一个情报，实在不值得，若孙姑姑说了，他现在知道也于事无补。 “哦？那算了，”沫楹故意眨眨眼睛，故意诈他：“今日我见到皇上，真是差点说错了，也真让人心疼，你说说，母妃尊为皇贵妃，却还是寄养在她人名下，啧啧……哎！” 苏墨轩这下傻眼了，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你……” “啊！瞧瞧，还是有人聊天时间过的快，这就到了，也不知道孙姑姑等急了没有！” 说完，沫楹不理会身后的苏墨轩，赶紧快步走进了孙姑姑的住处。 苏墨轩在后面可谓是什么滋味都有，喃喃说道：“孙姑姑，还真是打眼心里喜欢她！” 第一百一十二章 膳房争执 沫楹二去清风苑的事，很快传遍了后宫，至于反应嘛，有气的摔了杯子的，比如黄采女，有砸了晚饭的，比如楚才人，有咒骂不堪的，比如茹美人，当然，也有正常的，比如淑妃。 按说这事能传的这么快，多亏了安顺，安顺担心小主今晚再醉了，提前去膳房要些能醒酒养胃的汤。 这不是大事，沫美人得宠，膳房当然捧着，一听安顺说完，那答应的可利索了，还主动说起晚上有沫美人喜欢的南瓜粥，也顺带着留上一碗，安顺也没拦着，多一碗粥就算浪费了也不打紧。 这事也就算办完了，正要走的的时候，茹美人身边的陶平也来点膳，这陶平啊，往日可真看不上安顺，安顺以前见他那是一个卑微，如今沫美人得宠，安顺走在宫里也有不少人给面子，可茹美人，那可是冷灶啊。 今个陶平再见到安顺，那心里老不是滋味了，可还是得笑啊！ 陶平似笑非笑的喊了一声，“安顺老弟，怎么你来了？你可是红人啊！” 安顺笑了笑，也不计较，陶平是比他小几个月，但过不过的好，哪是靠喊什么的？ 陶平见他还是像以前那般，往日的感觉又来了，仰着头从他身边走过，对膳房的一个小太监说道：“那南瓜粥给我们小主也要一份，小主正巧也惦记着呢！” “呦，那可真不巧，这粥啊，熬得不多，还是昨个淑妃娘娘要，今个这才煮的，要不这哪是南瓜的季节？淑妃娘娘连着两顿都要，剩的本就不多，这最后一碗也被静斋要去了呢，要不改天？” 安顺本就是要走的，听着没他什么事，他也不管这么多，正要走时，陶平喊住了他，说道：“安顺老弟，这南瓜粥你就让给我吧！反正沫美人也没说要不是？” 若是换了旁人，好好说说，安顺也就把这粥让了，本就不是计划内的，有没有都没什么干系，可陶平这态度，哪是要的，根本就是命令！ 安顺也是个有脾气的，又加上沫楹三不五时的给他们上上课，便直接说道：“我们小主没说要，是因为不知道有，既然知道了，那自然是要的，再说这粥是真没了，也不是你故意的，茹美人脾气那么好，想必不会难为你不是？” 说茹美人脾气好，那简直是笑话，茹美人那坏脾气，可是传遍后宫，茹美人没进宫前，宫女太监是争着去，可去了以后，那可是后悔的要死啊！ 再说了，茹美人会要南瓜粥？安顺是不信，这南瓜不是这个季节的，不是应季的东西，膳房没有也是正常的。 陶平一听安顺这话，心里就更不爽了，一个以前不如自己的，如今倒奚落自己，又是在这种地方，周边都是人，不免有些难堪，忍不住恶言道：“到底是小家子出来的，奴才都这么没规矩！” 安顺一听也恼了，若是说他也就罢了，说他家小主，那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直接怼道：“奴才也是人，倒比不了有些高门大户养出的狗，只会乱叫！“ “你……”陶平气极。 “我看啊，茹美人不该吃什么南瓜粥，多喝些燕窝吧！对皮肤好，这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不管有没有恩宠，脸得保住啊！” “你……你竟敢编排主子，你……等我回了茹美人，有你好看的！”陶平指着安顺大叫。 安顺也不怕，后宫谁不知他家小主和茹美人不对付，就算他说了，谁又敢出来作证？ 安顺气定神闲的说道：“好啊，静斋就在那，你们小主敢来啊，我就敢等着，对了，最好今晚来，说不定能见到皇上呢！” “你……不过去了趟清风苑，有什么好显摆的！以后路长着呢，看谁能笑到最后！” 安顺笑了笑，故意激的陶平更气了，说道：“哎呦呦，这谁笑到最后啊，我是不知道，但是现在就开始哭的，我是看的清楚，我们小主啊，今个又去了清风苑，黄公公亲自来传的话，你们小主啊，恐怕这辈子也进不去那清风苑的门！” 说完，安顺扬长而去。 安顺这话一出，不止陶平，膳房的人也惊着了，对安顺要的东西更上心了，陶平自是没脸，只领着饭便灰溜溜的走了。 这事啊，不一会就传遍了后宫。 安顺回到静斋，也没多想，静斋只有他和之苹，之杏去了针线房，他顺带着把三人的饭都带来了，刚喜滋滋的摆上碗筷，之杏就回来了。 “安顺，你在膳房乱说什么了？我这一路可没少听别人说小主！”之杏一进屋就问道。 安顺也傻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说什么啊！” “还没说什么，你知道外面怎么传的吗？说是皇上又带小主去了清风苑，看样子是要把清风苑给了小主！” “啊？”安顺傻眼了，他，没那意思啊！ 之苹重重的照着安顺的头就是一巴掌，“都说刘五傻，你也好不哪去，万一皇上知道了，以为小主恃宠而骄可怎么办啊？” “我……我……”安顺焉了。 这事，也不是个大事，就看皇上怎么想，这顿饭，自然不欢而散。 在孙姑姑这里吃的不亦乐乎的沫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心情大好的和孙姑姑东拉西扯，逗得孙姑姑眼泪都要出来了，苏墨轩倒没留下来，今个沫楹在，他是外男，不方便的，拿了东西就走了，只是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沫楹一眼。 “你这丫头，知道的可真多，人家都是会弹琴写字，你倒好，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知道！”孙姑姑笑道。 沫楹也陪着笑，现代的笑话太多了，和古代的还不一样，她随便改改，孙姑姑自然稀奇。 “会那些又怎么样？您也不稀罕不是？”沫楹讨巧的说道。 “你呀！”孙姑姑点点她的额头，说道：“也就在我面前这样，皇上一来，你倒老实了，你说说，你怕他做什么？” “哪有？”沫楹尴尬了，心说，我不是怕，是不想招惹好吗？ “还没有，上次皇上在我这吃饭，我给你递话你都不会接，不是害怕是什么？瞧瞧现在，谁都没你会说！”孙姑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灵秀宫掌事宫女不好当 沫楹心里委屈，心里苦啊，我哪能不知道？可您老夸上天的皇上，对她也没意思啊！再说皇上真不是她喜欢的菜！她喜欢暖男，暖男啊！您老那皇上，简直是个怪物！ “你别不当心，以后啊，有你哭的，眼下我活着，能照顾你一二，若我哪天不在了，你可怎么办？这人心难测，还是要有个孩子，你这才有依靠不是？眼看着这新人就要入宫了，到时候，你……哎……这怎么还哭上了？好了好了，我就是告诉你，可得上点心！” 孙姑姑见沫楹突然哭了，赶紧拿帕子为她擦拭，沫楹却张开双臂，直接扑到孙姑姑怀里了，边哭变抽泣的说道：“不准您这么说，您是好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沫楹根本没听见孙姑姑后面的话，只听到前几句，一想到有一天孙姑姑不在了，或者她的计划成功，离开皇宫再也见不到孙姑姑，鼻子就冒酸，忍不住哭了出来！ 听她这么说，孙姑姑失笑，像哄孩子一般，一下下拍着沫楹的背，说道：“你呀，该记住的一句也没记住，想什么呢？” “什么都比不得您重要！”沫楹在她怀里闷声说道。 “哎！”孙姑姑长出了一口气，又说：“我这老婆子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谁还没那一步？你觉得你年轻，你孙姑姑我也年轻过！你说你吧！都说你长得漂亮，可再漂亮也得老不是？若我那天真不在了……” “不许说，不许说……”沫楹抬起头，堵着耳朵叫道。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这孩子！”孙姑姑无奈的摇摇头，可心里却很熨帖。 “那以后也不准说，一个字都不准说！”沫楹进一步要求。 “行行行，一律不说，你这样，和皇上小时候真像！”孙姑姑妥协了，点了点她的鼻尖，满脸宠溺。 沫楹这才满意的擦了擦眼泪，抱怨道：“今天见了哥哥呢！本来一直都很高兴呢，都怪孙姑姑！” “瞧瞧，这还怨上我了。行了，接着说正事，眼下我能帮你，你也得自己心里有数，我看啊，皇上对你是上心了，你可得抓紧有个孩子！不说别的，有个孩子你也不孤单不是？” 说到孩子，沫楹有些不好意思，在现代，她二十岁才第一次谈恋爱，最多也就拉拉小手，就因为太保守，没三个月就分了，分手时，那男人说她太无趣。就因为这一句话，她一直都不敢再谈恋爱，直到毕业还是孤身一人。 “这事，不急！”沫楹低着头，红着脸说道。 “你……” “啊，孙姑姑，时间不早，您早些休息，改日我再来啊！” 沫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赶紧打断溜了。 孙姑姑在后面气的连喊她几声，沫楹一口气跑到了院外，连喘了几口粗气，拍了拍胸脯，暗暗想到，以前班上有个山里的女孩，她家那村子就她一个大学士，为了上大学路途艰辛不说，家里也不支持。听她说，她们村的女孩子大多十五六岁就结婚了，父母愁她嫁不出去，一回家就安排相亲，让她很是苦恼。 以前她不理解那种感觉，还劝她说权当喝杯茶了，那姑娘满眼哀怨，如今，她是有体会了，虽然不是催婚，催着生孩子更恐怖好吗？ 灵秀宫，沐靖一个人在屋里绣着，不对，是缝着什么东西，乐书把灯火又拨亮了一些，沐靖抬头笑了笑。 “今个乐诗脸色不太好，她又找茬了？”沐靖边绣边问道。 “算不得找茬，今个去提膳的人回来说，沫美人又去了清风苑。”乐书答道。 沐靖一听，停了几秒，才又开始手上的动作。 “我提你当管事宫女，你记得多提点她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别错了！”沐靖淡淡的说道，她看中乐书稳重，当管事宫女也有这个能力，可她是新人，少不得有人不服，最挑头的就是乐诗乐画，以前琴棋诗画都在的时候，这四人少不了得意，乐琴乐棋被她赶走了之后，剩下的俩人安分了不少，可在这灵秀宫还是有种优越感，为了这管事宫女的位子没少找事。 “是！奴婢省的！”乐书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 待乐书出去，沐靖放下手里的东西，喝了口乐书方才端来的牛乳，这味道比现代超市里的香多了。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乐诗乐画是为了什么。昨天沫美人生日，一直没见皇兄赏赐，后宫自然观望，乐书来问过她的意思，她只说你看办吧！其实她是真没放心上，只是确实也不好办，送吧，显得她巴结似的，不送，又有些太现实，她懒得动脑子，就推给了乐书。 乐书自然是要送的，只是可以轻些，但乐诗和乐画带头拦着，说什么降了她公主身份了，这顶大帽子带过去，乐书也怂了，但还是主张要送！ 她们这样一争执，也就到了晚上。乐书东西还没送过去，倒传来皇兄接了沫美人去清风苑的事。 这可真是实力打脸啊！ 乐书一得到这个信息，心里也是不舒服，原本好好的送个礼物，如今被动了吧！ 昨晚，乐书第一次拿出管事宫女的架势，罚了乐诗和乐画一个月月银，其他跟着闹事的，罚了半个月。 乐诗乐画今个来找她求过请，她自然没搭理，下午，乐诗好像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没问，也不想知道，只知道晚饭时，乐诗直接报病了。 刚才听乐书说，沫美人又去了清风苑，这乐诗的病，恐怕这这个有关吧！下午说的话，估计又打脸了！ 这事啊，她不问，如今后宫，也就她日子最好过，何苦难为自己？ 她可没原主那么傻，好好的公主过成了万人嫌。 又拿起她缝的东西，翻了过来，沐靖满意的笑了笑，把棉花都塞了进去，又缝了一会，这才大功告成。 “不会说是妖怪吧！”沐靖拿着那东西，笑道，“哪有那么可爱的妖怪？对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太后的打算 听说了膳房里的争执，沫楹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有什么好说的呢？这段日子左相夫人人在宫里，却没给茹美人撑腰，想必心里已经够烦的了，膳房的事最多是调味料，正餐还在后面呢，眼下该琢磨的，是明天找左相夫人该说些什么呢？ 沫楹躺在床上，不自觉的又想起沫祁，初见时，自己也吓着了，可从情感上来说，又觉得他很亲切，想让她不自觉的依赖！ 多了一个哥哥，感觉真的很好，沫楹笑了笑，前几日的惆怅也没了，还是好好琢磨琢磨明天吧！ 凤仪宫，左相夫人一早就去伺候太后起来，太后被她扶着出来，早有宫人把早膳准备好了，左相夫人又伺候太后用了膳，太后很给面子的多吃了半碗粥。 饭后，左相夫人又陪太后去花园里转转。 “你明儿走了，哀家这宫里又是空荡荡的了。”太后说道。 “臣妇以后一定多多进宫，就怕您到时候烦了呢！”左相夫人笑道。 “这是哪的话，你我就该多走动，我就那么一个弟弟，云家可是哀家娘家！” “云家上下受太后恩泽，都记心里呢！我们相爷也常常记挂着太后，只是，毕竟是外男，见一面不容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太后拉过左相夫人的手，说道：“若不是怕坏了规矩，哀家可舍不得你走！” 吴嬷嬷一直在后面伺候着，一听太后娘娘这话，笑道：“太后娘娘您也得体谅，左相夫人进宫这么久，左相大人一定记挂着呢！昨个我去给左相夫人送燕窝粥的时候，见大李嬷嬷正收拾呢！宫里再好，也没左相大人不是？” 这是玩笑话，也没人恼，只是左相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吴嬷嬷这嘴啊，我是不敢留了，十个我也说不过！” “你这老货，还跟小年轻一样，什么都往外说！”太后娘娘笑骂道。 吴嬷嬷哪能不知道主子的意思，只在一边跟着笑。 “虽说吴嬷嬷说的对……” “太后娘娘……”左相夫人不依的喊了一声，都是老夫老妻的，这么拿出来打趣，确实难为情呢！ “哀家还没说完呢！”太后接着说道：“哀家是想留你，可也留不得啊，这宫里啊，咱们云家的女人太多了，就连你那亲生女儿也进了宫，云家本就惹眼，哀家再把你留了，指不定有人说什么呢！” 左相夫人一听这话，面上虽没什么变化，可心里却紧张了。 大李嬷嬷在一边不着痕迹的碰了碰左相夫人的胳膊，左相夫人强装着笑意，说道：“云家哪想着这么多，我们相爷可是一心为了皇上呢！外面那些疯子，别说是太后不高兴，就是臣妾也气不过，可我们相爷说了，左不过都是为了皇上的，较什么真？” 左相夫人这是要把话题故意带偏了。 太后倒不想如她的愿，说道：“云家是好的，皇上心里有数，可哀家是个妇道人家，管不了政事，只是这后宫里，少不得多些碎嘴的！” “太后说的是，我们府里的大小姐是好的，模样学问都没得挑，都是子悠太不懂事，少不得让您多费心！说来这事，也怪我们家相爷，非说悠儿那是率真，臣妾管一管都不高兴，眼下进了宫，倒让太后为难了！” 既然躲不了，左相夫人只得把什么事都往左相身上推。 “子悠是个好的，哀家知道，可这能进来的啊，不都是好的？就说那沫美人，听说也是因为云家的关系进来的，上次你也瞧见了，也是好，可是啊，这皇上就一个，哀家在宫里待了一辈子是看明白了，哪有什么对错？不都是为了家里？” 太后看了左相夫人一眼，又接着说，“要我说啊，云家的子嗣还是少了些，你是正室，就算是妾室生了孩子，那也是你的，大不了去母留子，你也有个依靠不是？云家只靠云鸿是撑不起来的！再说了，只要你用心养的，跟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有什么区别？保不齐子悠将来出息，也有个依靠不是？” 这话说的明白，要说左相府的后院左相夫人没做什么手脚，太后可不信，可她也有她的打算，怎么能让左相夫人挡了她的路？ 左相夫人心里恼，可女儿在宫里，由不得她想做什么。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劝慰道：“明儿就走了，下午去看看悠儿吧！你呀，也太避讳了！” 左相夫人只能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谁让她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女儿呢？ 两人各有心思，又走了几步，就有宫人来报。 吴嬷嬷听了以后，对太后说道：“听说沫美人今个来请安了！” “哦？”太后先是一愣，又笑道：“既然沫美人来了，咱们就先回去吧！” 众人又回了凤仪宫，沫楹就站在院子里，见太后回来了，赶紧行礼。 “怎么在这巴巴等着，赶紧起来，仔细地上的石子！”太后关切的说道，又对宫人们训斥道：“你们是越发不懂规矩了！” 沫楹被吴嬷嬷扶起来，说道：“太后可别气他们，都是臣妾非要在院子里等您，臣妾第一次主动来您就罚了他们，倒是臣妾的罪过了！” “既然沫美人为你们求情，哀家也不罚你们了！” 都不过做做样子，这哪里算个事？ 一坐下，沫楹便说道：“臣妾不过小生辰，太后娘娘送了套点翠头面，臣妾惶恐，不来请安谢恩，实在是过意不去！可今日来的不巧，扰了太后娘娘逛园子的雅兴，是臣妾的过错。” 说着，沫楹又起身拜了拜。 吴嬷嬷赶紧上前扶住。 太后夸赞道：“你生辰，本该庆祝，可如今前朝事多，不宜大过，你是个懂事，这很好！” “谢太后娘娘夸赞！” 沫楹又福了福身，心里却盘算着太后这老狐狸想做什么，一个美人的生日而已，也不是整岁，就算是您要送首饰，可您送一副贵妃品级才能带的点翠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之杏不会做糕点了 自打知道了太后不是皇上的生母后，沫楹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皇上和云家的关系，不得不说，沫楹有些同情沐萧了，想算计他的人还真不少，虽说她日子也不咋样，可她爹娘哥哥都是实打实的疼她啊，哪像他，估计也就苏墨轩和孙姑姑信得过了！ 沫楹表面上一直与太后闲聊，可余光一直关注这左相夫人呢！真是稀奇，难得这么一个人精，今个也有走神的时候，就是不知道是太后难为她了，还是想她女儿云子悠了？ 其实啊，不管是哪一种，肯定都和云子悠有关，云子悠就是左相夫人的软肋，左相虽然抬了她做正室，可对她也只有尊重，要说喜欢，还是原配，要不云子衿喊了她这么多年的姨娘，左相不也当作没听见？说到底，他心里也只是把她当姨娘！ 得不到丈夫的喜欢，左相夫人自然把目光都放在了云子悠身上，可惜啊，这女儿被她保护的太好，养的又娇蛮又没脑子，这要是嫁到别的家里，凭着左相的身份，也够她一辈子的逍遥的，可惜啊，人家看上了皇上，费尽心思进了宫，左相夫人的噩梦也就开始了，真真是有趣！ 和太后聊天确实很无趣，本来就不熟悉，聊的内容也少，好容易撑了一柱香，有太医来为太后诊脉，沫楹赶紧找了借口离开。 一出门，就见到大李嬷嬷守在外面，神色也不是很好，突然，沫楹改变主意了，冲着她微微一笑，便带着丽娘走了。 回去的路上，丽娘问道：“小主不是说要给老夫人送东西的吗？怎么方才没有开口？” 这个老夫人指的是沫夫人。 “这个不急，今个天气好，下午咱们也去园子里走走吧！”沫楹说道。 跟在后面的丽娘和安顺对视一眼，小主最近不知道想什么呢！想一出是一出，前几日还说园子里的花太杂，今个又要去逛园子，真是难猜。 回到静斋，沫楹把之杏叫进屋，屋里就她们俩人，沫楹直接问道：“你可想回沫家？” 这话问的太突然，之杏愣住了。 怕她误会，沫楹解释道：“我想了想，你前几日受了伤，虽然没什么大碍，可宫里这环境不适合你恢复记忆，你在沫家待的久，环境也简单，应该更适合你恢复记忆，你觉得呢！” “不要，我……奴婢……奴婢不要离开这里！”之杏神色大变，赶紧说道。 太医说，之杏的情绪不易太过激动，沫楹赶紧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再说你从小陪着我，冷不丁走了，我也不适应！只是一想到宫里不适合你休养，总觉得强留了你，对你不公平。” 之杏松了口气，低头说道：“小主不是想赶奴婢走就好，奴婢自幼陪着您，不想离开！” “行，随你吧！” 沫楹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从之杏失忆以来，每次对着这样的之杏，她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想到这，沫楹微微出神，被她盯得有些不舒服，之杏有些心虚的低下头，问道：“小主可还有别的吩咐？” “啊？”沫楹回过神来，收回目光，说道：“中午我想吃牛肉，你告诉安顺，哦不，让刘五去拿饭吧！还有，这两日，会来个新宫女，你和她们说一声！” “是！”之杏福了福身，起身就要退出去。 沫楹看着她的背影，又是一阵出神，她的反应，确实不太正常！ 小红进来喊她用膳，沫楹缓缓起身，忍不住问道：“之杏和你们说了吗？咱们这要进个新人？” 小红点点头，说道：“说了呢！就是不知道进的是谁？好不好相处？” “应该好相处吧！谁知道呢？” 新来的人，沫楹不感兴趣，心情莫名低落了不少。 整整一顿饭，沫楹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方才说想吃的牛肉，一口也没吃。 饭后，小红又伺候着沫楹梳洗，她有午睡的习惯，平日里她穿着简单，也不用麻烦别人，可今个去见了太后，这一头的东西，她可弄不了，只能让小红来帮她。 小红一边卸发饰，一边和沫楹说话。 东拉西扯聊了一圈，最好说道了之杏。 “奴婢以前在家的时候，庄子上也有个失忆的，论起来，也算奴婢婶子，她夫家不是个好的，相公考学考了几年也只是个秀才，两人是订的娃娃亲，因为考试，一直拖着一直拖，等到结婚的时候，那婶子都十八了，在我们那，十八岁的姑娘都是两三个孩子的娘了，这结了婚，那夫家也不安分，心比天高，总想着能出人头地，可偏偏又没那根筋，婶子第一胎是个闺女，从那以后，在婆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成天没日没夜的干活，家里地里都是她，可夫家还是不满意，里正家的大女儿被人休了回家，没一个月就和婶子她男人弄一起了，哄着那男人要休了婶子，说是能花钱进县衙，那夫家怕人说道，可又不想错过机会，就把婶子贬为妾，奴婢家那穷沟沟，哪有什么纳妾的，说出来都让人恶心，后来里正的女儿进了门，婶子一气就投井了，捞上来的时候，原本是没气了，都装进棺材了，又从里面出来了，可把大家吓坏了，说来也怪，自打这失忆以后，那婶子什么都不会做了，人也变得机灵，可把夫家给折腾惨了，那里正的女儿也整过几次，听说神智都有些不清了，一到天黑就嚷嚷着见鬼了！还有啊，原本家里地里都料理的妥当，可失忆以后，竟连馒头都不会蒸了了，这点之杏姐姐倒很像，前几天安顺说之杏姐姐连糕点都不会做了，奴婢……“ ”砰……“沫楹一时失神，竟把手边的一瓶头油碰到了地上，也不得衣服上的油泽，拉着小红的手腕，问道：”之杏，她……不会……不会做糕点了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云子悠母女相见1 沫楹这失神的样子，吓了小红一跳，心里很不解，不会做就不会做呗，也不是什么大事啊！膳房如今也不敢短了小主的吃食。 小红想先把桌子收拾一下，这是头油，油性大着呢！可她手腕被沫楹攥的的有些紧，一丝都不能动弹，沫楹望着她的眼神，竟让她有一丝害怕，愣愣的说道：“好像……好像是忘了吧！” 沫楹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缓缓起身，说道：“今个我同你说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之杏，我……我心里担心她，不……不想……不想让她多想！记住了吗？” 小红点点头。 沫楹木木的走进了小书房，一坐下，只觉得鼻尖有些酸，眼泪就下来了。 小红一时也傻了，小主最近真是怪啊！可她也不敢多说，赶紧把梳妆台收拾好，便出去守着了。 沫楹坐在书桌前，桌面上的宣纸，染湿了一半，原先悬着的心，放下了，只是心口砸了一个窝。 之杏自打醒来，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动作举止都很不一样，也没有她想象中失去记忆的恐慌，仿佛她还记得，就是不熟悉罢了！ 想到这里，她就想到了自己，沫楹擦干眼泪，她哭什么呢？跟着她，之杏也是受罪罢了，现在这个，不管骨子里是不是之杏，好在，还有不是吗？最后，沫楹还是选择了妥协，也许，这就是命吧！ 人活着就是这么现实，有些事你从开始就躲避，最终还是要还的，那时候的沫楹还不懂，只是没想到，她现在的纵容和不面对，终究让她抱憾终身，当然，这是后话。 上帝总是给了你什么，就会再拿走什么，沫楹多了一哥哥，宫里却少了那个情同姐妹的之杏，心里越想越慌，以前最看重的就是之杏和丽娘，可丽娘终归是皇上的人，虽然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可用起来还是不放心。 小红和之苹，倒也衬她的心，只是，感情上还缺了些什么。 这天下午，沫楹去逛了逛园子，每次沫楹出了静斋，总有种逛横店的感觉，要说这地方，和故宫的感觉应该更像，可故宫到处是围起来的啊，游客进不去，横店就不一样了，剧组里的人穿着戏服走来走去，和这宫里的感觉还真像。 “打听好了吗？”沫楹问道。 “安顺吃了午饭就到百花阁外守着了，左相夫人进去快半时辰了！”丽娘答道。 沫楹看看天色，笑道：“不急，我们先去淑妃那坐坐，好几日没见，我也有些想她了！” “可，万一左相夫人……” “左相夫人是个靠谱的，可她那女儿不靠谱啊，明个她就出宫了，今天还不得和她好好说叨说叨？这一说啊，茹美人准恼，这可就有的聊了！” 所以啊，不着急，不让左相夫人知道她女儿有多蠢，她怎么能上套呢？ 百花阁，左相夫人一进院子，就见茹美人坐在榻上，一副看不见的样子。 左相夫人心里这火啊，噌噌往上冒，最后，竟行了个大礼，半跪道：“臣妇给茹美人请安！” 看这架势，茹美人是被吓着了，吓着的同时，心里更委屈了。 “噌”的站了起来，喊道：“母亲是来看我笑话的不成？” 左相夫人被大李嬷嬷扶起来，脸色也不好，说道：“美人哪里的话，你是后妃，我跪你也使得！” “母亲……你……” 茹美人竟被气哭了。 “瞧瞧，夫人您成日惦记小姐，怎么见到了倒和她怄上气了？咱们小姐不容易，您何苦呢？” 大李嬷嬷也是从小看着云子悠长大的，在宫里住了这一段日子，哪能不知道她的处境？见她这样，也是心疼，再看看这屋子的用度，哪有家里好？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这话说的左相夫人也心软了，坐在软榻的另一侧，见女儿瘦了许多，又是心疼又是恨她不争气，嘴下却不留人，说道：“往日里就是这样，难不成进了宫我也要跟来哄着？” 云子悠气的抬起头，喊道：“那你还来做什么？就让我在宫里老死算了！” “你……”左相夫人气的拿手指着骂道：”你以为我想管你？我为你受的委屈你可曾知道一分？” 中午太后又说叨了一遍，她也委屈啊！ “母亲委屈？那我呢？您进宫这么久，一次也没来看过我，我去凤仪宫，您也躲着不见，后宫谁不笑话我？我就不委屈吗？” 云子悠说着说着又哭了，比方才哭的更伤心了！ 起初知道母亲进宫，她是高兴的，进了宫才知道什么叫日子难过，母亲来了，不管能不能帮到她，哪怕只是把她搂在怀里也是好的啊，可母亲呢？自己不来，也没差个人说一声，她就这么等了三天，实在忍不住了，自己跑去凤仪宫，母亲便借口给太后熬药，见也没见她，宫里少不了有看她笑话的，这对她来说不是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她觉得母亲放弃她了，孤零零的，一个亲人都没有，那种感觉，很可怕，真的很可怕！ 左相夫人强忍着泪意，说道：“进宫前我对你说什么了？你……” “是是是，都是我自找的，都是我自己贱，行了吧！你今天来就是看我笑话的吧！你看见了！皇上不喜欢我，从我进宫以来，皇上就来了我这三天，还是我刚进宫的时候，就那第三天，他还是传了沫楹那个贱人去了衍祥宫，我是个没用的，没用恩宠，对云家就没用了是吧！” 提到进宫前，云子悠彻底恼了，左相夫人的那一句话，足以让她这么多天的强撑成为一个笑话。 “你……”见她这般不懂自己，左相夫人气结。 大李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见云子悠伏在桌上哭的伤心，叹了口气，说道：“二小姐可不能这么对夫人说话，您看看，自打您进宫，夫人都急出白头发了，那真是日也想夜也想啊！” 云子悠抽泣着抬起头，母亲确实比她进宫前显得老了，心里也是难过，可还是哽咽着问道：“那……那为什么……都……没来看我，母亲……母亲不来，也就算了，大李嬷嬷也不来！” 说到底，她就是害怕母亲放弃自己了。 “不说夫人了，就是奴婢也是日日念着您啊，你奶嬷嬷让我带了不少东西，方才都给青枝收着了，要说夫人没想着您，奴婢都替她冤，这次夫人进宫，名义上是照顾太后，若这宫里只有您一个云家女儿也就算了，别忘了，咱府上的大小姐也在不是？”大李嬷嬷坐在云子悠身边，把她揽在怀里，劝道。 云子悠由着大李嬷嬷把眼泪擦干，问道：“关她什么事啊！” “姑娘可不许再胡说，这可不是府里！” 云子悠撇撇嘴，她和云子衿啊，是相看两厌，没有一丝好感！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云子悠母女相见2 “你瞧瞧，进了宫一点长进都没有，活该被人算计！” 左相夫人心里憋着气，女儿又丝毫没有长进，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 云子悠抱着大李嬷嬷的胳膊，刚要和左相夫人吵起来，就被大李嬷嬷抢了先。 “如今姑娘是宫里的茹美人了，可不能再悠着性子！夫人说您，那可是为您好！” “好什么好啊，恐怕早把我忘了吧！”云子悠硬着嘴说道。 “美人可不能这么说，夫人听了多心疼啊！夫人这段时间身体也不好，若不是为了您，哪里会进宫来？” 听到左相夫人身体不好，云子悠也担心了，问道：“母亲可是老毛病又犯了？” 这个老毛病指的的头疼，自打左相夫人小产后，身子不就一直不好，时常头疼。 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左相夫人近些年调理的也不错，头疼的毛病已经很少犯了，最近一次，便是云子悠进宫那晚。 大李嬷嬷当然是故意这么让云子悠误解的，她们这个二小姐，硬的来不了，软的也行不通，可不就得让她自己内疚？怎么说那个孩子没了，和她也有些关系。 见女儿还知道关心自己，左相夫人的心气总算顺了些，语气也软和了：“都是老毛病，不碍事。倒是你，怎么才刚进宫就这么不得安宁？” “母亲就会说我，”云子悠嘟着嘴抱怨，挪到左相夫人身边坐下，又说：“还不是那个沫楹，我一进宫她就和我抢皇上，还敢……” “你先别说她，你那信是谁给你送出去的？”左相夫人打断她的话，问道。 “信啊？碧巧花钱找人送出去的啊！”云子悠答道。 “你呀！”左相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恨道：“你当这是哪里？信也敢随便送出去？” “那又怎么了，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宫妃私自和宫外联系，这可是大罪，还有，你送了第一封信后，我让人日夜守在门外，你可知第二封信是谁送来的？” “谁啊？” “是个小乞丐！” “小乞丐？”云子悠不解，“不是出去采办的宫人吗？” “你……”左相夫人见自家女儿什么都不懂，刚想训斥，再一想她这样也是自己惯出来的，就像一盆冷水浇下，只得缓声说道：“两天后，我让人找到那个小乞丐，给了他十两银子，听他的描述，你猜送信的谁？” “谁啊？” “云子衿身边的那个奶嬷嬷！” “什么？”云子悠大惊，“你……你说的就是那个难缠的奶嬷嬷？” “可不就是她吗？你说说，我怎么敢给你回信？怎么敢见你？” 云子悠气的涨红了脸，矮桌上的杯子也被她狠狠的摔了下去，怒道：“怪不得碧巧那个贱人劝我不要处处和沫楹为难，难怪啊，原来她就是个背主的，我非把她皮扒了不可！” 云子悠作势要往门口走去，左相夫人赶紧拉住她，说道：“你就是这脾气，也不仔细想想！” “想什么啊？碧巧……” “行了，碧巧是个好的，你身边的人，哪个不是我盯着的，恐怕，她也是被人骗了！” 大李嬷嬷拉过云子悠，劝道，“小主就相信夫人吧！那碧巧老奴看着也是好的，您想想，这进了宫，要送东西可不就得打听，这一打听，保不齐就被别有用心的人给知道了，您呀，以后小心些吧！这事可不能再张扬了！” “云子衿，”云子悠恶狠狠的喊着她的名字，怒道：“我不来找你的麻烦，你倒把手伸到了我这里！” “这事也怪不得别人，进宫前我怎么给你说的？” 现在可不是宠女儿的时候，该她知道的，她就得知道，这宫里的事，她也无能为力！ “母亲……”云子悠委屈的叫道。 “行了，宫里的人母亲正找着呢！不得找个放心的？”终究还是心疼女儿，左相夫人拦过云子悠，又说：“你这脾气，可得好好改改，这是宫里，你看着什么都有，母家身份显赫，外祖母家占据西北，姑姑又是太后，可这世事难料，别人看着好的，可能对你而言并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就像那淑妃，看似皇上宠爱，可不过一个庶女，母家也没什么人，将来也登不了后位！”云子悠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看到的都是表面，你且说说，你觉得你姑姑对你如何？” 云子悠抬起头，想了想，说道：“还不错吧！打我小的时候，每年都会赏赐不少东西，我入宫，给的东西也是最好的，比云子衿当年还多了两匹布呢，平日里也会赏赐些小玩意！” “那你觉得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左相夫人又问。 “这还用说，父亲是她唯一的弟弟，我就是她外甥女啊，她疼我也是应该的！” 云子悠不知道母亲今个是怎么了，好好的问这些做什么？姑姑虽然接触的不多，但对她，还算不错吧！ 左相夫人和大李嬷嬷对视一眼。 转头，左相夫人便对云子悠笑道：“当然，若不是宫里有你姑姑，我也不放心你进宫！只是这几日，沫美人也去过两次，太后很喜欢她，以前啊，你姑姑拿你当外甥女，自然喜欢，如今进了宫，你就是她儿媳妇了，你呀，就不能像外甥女那般，要像个儿媳妇，知道吗？” 云子悠想了想，咬了咬嘴唇，问道：“母亲是想让我学沫楹？” “对！” “我不要！”云子悠立马拒绝，她讨厌沫楹，从小就讨厌，如今进了宫，更是讨厌了！ 见她气的扭过头去，左相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发，哄道：“当初你进宫，母亲对你说了许多困难你都不怕，怎么一个沫楹，倒让你害怕了？” “我没有！”云子悠大声说道：“她有什么让我害怕的？她根本就不配跟我比！” “对，我的女儿谁都比不上！可是谁的一生能是一帆风顺的？就说太后，她年轻的时候受了多少罪？才换回现在的位子？云家曾经有什么？还不就是一个小官？你姑姑当年怎么忍辱负重？忘了母亲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可……可……可那是沫楹！”云子悠还是不甘心。 “沫楹又怎么了？当年你父亲夸她字写的好，你便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月，苦心练字，你父亲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吗？你呀，总是和她较着劲，如今进了宫，更是容不得她比你好，可是悠儿，她进宫以来从失宠到得宠，这对你而言是威胁，也是机会啊！至少，从她身上你能看出皇上喜欢的什么样的！再过几个月宫里就要进新人了，到那时候，哪还有你立足的地方？” 左相夫人也是苦口婆心的劝着，太后的野心，她不可能到现在不知道，若是太后失败了，悠儿可是云家的女儿，是死是活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有些事她管不了，但她得尽最大的力气帮她女儿，若皇上对悠儿有情，将来，她也不用担心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云家常有马车去南方 云子悠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是啊，还有两个月就要进新人了，后宫的一些旧院子，都开始打扫了！若是再进了新人，那她，还有什么位置呢？ 知道女儿这是想通了，左相夫人揽住她，道：“母亲知道你委屈，可宫里的女人有宫里女人的过法，就是谁都改不了，悠儿，母亲问你，若母亲告诉你，有法子把你送出宫去，你可愿意？” 云子悠慌忙的抬起头，求道：“母亲，悠儿既进了宫，就是表哥的人，生生世世都不会离开表哥的！” 左相夫人叹了口气，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呢！ “母亲放心，悠儿知道怎么做了！”云子悠怕左相夫人真要带她走，赶紧乖巧的说道。 左相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心疼道：“傻悠儿，怎么就偏偏要这样苦了自己？” “母亲，”云子悠抬起头，认真说道：“母亲往日总觉得我是为了和云子衿较劲才进宫的，可母亲您不知道，女儿，是真心喜欢皇上！这世上再没有一个男子能让女儿这般了！所以，不管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女儿都会去学！女儿不怕苦！” “罢了罢了！”左相夫人摆摆手，“进宫前我与你说的够多了，今日就是来看看你，让你长些心，时辰不早了，也该走了！” “许久未见，母亲就不能陪女儿吃顿饭吗？”云子悠失望的说道。 “只要你争气，咱们母女有的是机会见面！今天，就算了吧！” 云子悠含泪点了点头，看着大李嬷嬷搀着母亲离开。 出了百花阁，左相夫人又看了看这院门，心酸不已。 “夫人还是心疼小主子啊！”大李嬷嬷说道。 “她就是我那冤家，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可不就得掏心掏肺的？” “那事不说也好，夫人不也是猜测？” “罢了罢了，回家找几个听话的，送到后院来吧！” 左相夫人的额头隐隐犯痛。 两人刚过长廊，便看见沫楹带着人在那里寻什么。 问道：“沫美人这是丢了什么？” 沫楹赶紧福了福身，说道：“见过夫人，臣妾方才丢了一块玉佩，虽不是多名贵，可那是哥哥前几天才送的生日礼物，臣妾实在舍不得。” “哦，瞧我这记性，前天沫美人生日，我倒忙忘了，实在是过意不去，这宫里我也没拿得出手的，等回了家，可一定得补上！”左相夫人笑道。 “夫人言重的，不是什么大事，劳您费心了！” “那可不成，你从小出入相府，在我眼里，和悠儿都差不多的，你生日没送东西实在是过错，哪还能不补上？只是你方才说是你哥哥送的，可是前几日你哥哥进宫受奖，你碰到的？”左相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疑问。 沫楹闻言，有丝慌张，赶紧错开视线，支支吾吾半响，才道：“是啊，也是巧呢！” “这样啊，你们兄妹也有许久未见了，见沫美人在宫里过的不错，你哥哥告诉了你父母，你家里也就安心了！” “哥哥也是这么说呢！只是可惜，哥哥已经去南方了！” “南方？”左相夫人诧异，停了几秒才笑了笑，说道：“我这几日不在府上，也不知道大少爷是不是也跟着去了！” “想必也是去的，哥哥一直随侍云将军，自然是一起的，不过若是去了南方，想必左相大人也该放心，沫楹记得小时候，云家常有马车去南方，想必是有亲戚吧！”沫楹笑着说道，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左相夫人。 “啊……也算不到亲戚，只是……只是碰巧！” 左相夫人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一声掩了过去，身后的大李嬷嬷赶紧上前扶住，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太后也该用药了呢！” “夫人要去陪太后，沫楹就不打扰了。”沫楹微微福身。 望着主仆俩的背影，沫楹微微愣神，有些事，比她想象中的好玩很多呢！ 左相夫人被大李嬷嬷搀着，一路都心神不宁的。 “夫人，沫美人也就随口说说，您不必当真！” “南方一直太平，皇上怎么会突然遣云鸿去那里？” “夫人，咱们在后院，哪能什么都知道？想必，也是巧合吧！”大李嬷嬷劝道。 “不！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去给我二哥写封信，他家三姑娘还有两个月出嫁，说是下个月他也要来帝都，你让他早些动身，我有事要与他谈！” “是，明日咱们回了府，老奴立刻去办！” “嬷嬷……”左相夫人拉住大李嬷嬷的手道：“你说，这会不会是相爷安排的？故意……” “不会的，夫人，相爷是聪明人，若是站在太后那边，万一失败了，那云家可就彻底没了，如今左相位高权重，已经到顶了，相爷可不会那么傻啊！” “话是这么说的，可如今这皇上越发的防着相爷了，有些事相爷不说，可我和他多年夫妻，怎么能猜不出来？往日我想着悠儿，也说过这些，他却气的骂我妇人之仁，我就怕，相爷，也不是以前的相爷了，他哪里顾得上悠儿的生死？” 左相夫人暗暗悔恨，当年若不是要装的贤良些，哪里要留下那么一个祸害？太后一句托付，她这些年一直战战兢兢，若是皇上知道他们府上护着那么一个人，那悠儿真是没了活路啊！ “嬷嬷，明日你就去挑些貌美好生养的送来，老爷的补药也该换换了！” 想来想去，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拖延之计，她只盼着云子悠能争气些，若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她就是死也放心了。 “夫人……这样不就更衬了太后的意吗？再说，相爷的身体……” 左相夫人也很无奈：“眼下还能怎样？就算我不找，太后也会把人送府上，太后这次大病一场，心里也急了，若她有个闪失，那个人……她怎能放心？” “要老奴说，当初那人高烧不退，正是咱们下手的好时候，偏偏夫人心软了，哎……哪还有那么好的机会呢？” 一提到这个，左相夫人也恼得慌，“不过一个傻子，谁成想能成了气候！哎！” 不知不觉，俩人走到了凤仪宫，左相夫人看着这华丽的殿宇，轻声说道：“我只求相爷念在我这些年委曲求全的份上，能给我的悠儿留条活路！” 第一百一十九章 和菩萨聊天 左相夫人再怎么骗自己，也知道相爷已经不是曾经的相爷了，权利这个东西，有时候和地位并无关系，不过在他的一念之差罢了。 她也曾为了他，费劲心机和手段，女人和男人终究不一样，女人再狠再努力，不过是为了那个人，而男人为的只是他自己，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后悔吗？肯定后悔。可如果再次重来，恐怕她还是会落得这个局面，所以啊，后悔什么呢？ 想到这里，左相夫人像是想开了一般，自嘲的笑了笑，罢了，既然挡不住，就尽力护着吧！ 此时，沫楹也回了静斋，一个人进了书房，就是原来的那个祠堂，这屋子很久没人打扫了，沫楹唤人接了盆水，自己擦拭了一番，这些，以后只能自己来做了！ 这屋子只是供了一尊小佛像，沫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今个细细一看，倒有些好奇，按理说，宫里的女子供的都是观音，以求保佑子嗣繁荣，不管是贵族还是平常人家，除了修道了，甚少有供奉佛像的，这样子她不认识，书里没有，现代没见过的。 沫楹盘腿对着佛像坐下，像是聊天一般，说：“也不知道您是哪路神仙，我就冒昧称您一声菩萨吧！” 沫楹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菩萨，来静斋住了这么久，也没给您上柱香，好好拜一拜，实在是抱歉，说实话，我挺不想来这屋子的，我这情况想必您也知道，可我心里还是不适应，眼下，我也没什么人能说话，心里话还是对您说吧！” “我自认前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朋友仗义，成绩也不错，对父母吧！虽没什么感情，但还是很谢谢他们养育了我，给了我那么好的生活条件，突然来了这里，我还真想他们，说到底，现在还能活着，我真是不怨天不怨地也不怨命，我就是心里憋得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沫楹喝了口水，接着说：“自打上次我故意落水，以前的事也记得七七八八了，说真的，我还真同情原主，你说怎么一到重要时刻，她就得听到些什么呢？我想了一下，后来啊，她越来越自闭，跟她知道的多也有关系，我现在每天跟中奖似的，不知不觉就想起些什么，其实我挺害怕的，每次琢磨事情，刚有了些思路，又突然被新蹦出的记忆打断了，真是头疼的很。” “……还有之杏，怕是没了吧！以前啊，我就想着如果有个兄弟姐妹就好了，至少不孤单，来了这，她就像我姐姐一样，其实我也知道，之杏这事，怕是另有其人，可我累了，这锅就云婕妤背吧！再说之杏也不喜欢她，我如今就一个人了，得找点事做啊！反正皇上灭了云家，云婕妤也讨不了好，所以，我就只记恨她一个吧！您说好吗？“ “还有皇上，您说我要不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他？如果那天在清风苑，他答应把我哥哥调离湘南军，我一定会告诉他一些他想知道的，可他不愿意啊，我占了沫楹的身子，理应为她照看家人，所以我不能说，以前住在相府后院的那个人，身份应该不简单吧！要不左相夫人怎么会失态？这些啊，我都不能说，知道的太多，皇上会起疑心的，到时候沫家怎么办呢？” “对了，我还知道那个宝藏的事情，呵呵……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 沫楹说说停停，就这么坐了许久，直到腿麻了，才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环顾了这四周，对着那个密道又看了许久，才又对佛像说道：“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真是谢谢您了，菩萨，以后我一定好好供奉您，如果可以，也请保佑着我吧！我做的事情，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所以也拜托您，让我遇到一个能为了我，对我好些的人吧！” 走出祠堂，天色已经全黑了，祠堂里，早在她进去打扫时就点了灯，她待的久了，也忘了时辰。 一出小院的门，丽娘就候在那里了。 “以后，任何人不许进这个小院！” “奴婢知道，以前也是这样的，除了之杏，都……” “我说的任何人！”沫楹站住，看着她说道。 “那……之杏……”丽娘这才反应过来。 “我早就说过，进了静斋，咱们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也没有什么亲疏里外，既然都不能进去，之杏也不能，若是就之杏一个特殊的，我怕伤了大家的心！” 这个解释是沫楹早就想好的。 “可是都不进去，怎么打扫呢？” “我自己来！” “那怎么能成？小主怎么可以做那些？”丽娘当然不同意。 “以前在家里，我就喜欢自己收拾书房，再说那屋子原本是佛堂，总是有人进去也不好，不过是个小屋子，累不了我，”沫楹又看了看那小院，敛住了笑容，接着说：“你记得去跟大家说一声，静斋的小院子，谁都不可以进，平日里怎么玩笑都可以，可我说过话，你们要记得！” “是！” 难得见小主这么认真，丽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那个小院子，着实让她好奇的很。 这话对别人倒没什么，可又就怕之杏多想，毕竟，往日她是能去的呢！ 想了许久，丽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安顺从外面回来，见丽娘坐在长廊下发呆，玩心一动，在丽娘身后狠狠的吓了她一次。 “你这死东西，从哪学的这些！” 见安顺笑的开心，丽娘狠狠的骂道。 “姐姐今日想什么呢？这兔子都快被你撑死了！”安顺大笑，从丽娘手里接过兔子，一摸肚子，果然，鼓鼓的呢。 丽娘面色一晒，赶紧把手里的蔬菜叶扔到一旁。 “姐姐想什么呢？脸色也憔悴了许多！” 丽娘把这事说了一遍，安顺听了很不以为然，“我当什么大事呢，就这也值得姐姐想这么久？” “你懂什么？之杏现在敏感的很，万一说的不好，她还以为是小主嫌弃她了呢！再落个心病，那可怎么好？”丽娘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安顺嘘了她一声，在她身边坐下，说道：“要我说，还是你想多了，之杏姐姐失忆了，恐怕小院的规矩都忘了，哪用得着你再跟她解释？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聚在一起，你就把小主的意思说一遍，我们不多嘴，之杏姐也不知道她以前是个例外不是？” 听了安顺的话，丽娘这才反应过来，对啊，之杏失忆了，连点心都不会做了，又怎么记得以前的事？ “行，待会我先跟她们几个单独说一声，到时候可别有哪个缺了心眼的乱说话！” 第一百二十章 杏雨死了 果然，之杏什么都不记得了，小院的事也没起疑心。 这事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沫楹也知道了，倒不是她刻意打听，之苹是个嘴快的，偶然间就被她当笑话说出来了。 沫楹只是笑笑，并没说是什么。 再说左相夫人，一回来家，便找了四个人带进了后院，都模样好的，左相虽然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当是太后的意思。 左相夫人回去的第一晚，左相是歇在一个刚进府的美人那。 “夫人，早些睡吧！” 大李嬷嬷也觉得相爷太不尽人情了些，这么久没见，怎么就去了那个狐媚子处？ 左相夫人应了一声，却没什么动作。 又过了一刻钟，大李嬷嬷又催了一遍。 左相夫人悠悠的开口，说道：“嬷嬷觉得现在日子难过了？” “夫人，今个……您也别多想，相爷还是知道您的好的！” 大李嬷嬷半天才生硬的说出这么一句。 左相夫人摆摆手，苦笑道：“你不用骗我，如今，连我都懒得骗自己了，往日那刘氏在的时候，回了两天娘家，相爷就巴巴的去接了，可我呢？相爷何时惦记过？” “夫人……” “你放心，我不怨谁，都是我自找的！” 见左相夫人如此，大李嬷嬷的鼻头也酸了。 “如今我只求我的悠儿好好的，其他的，就算了，半辈子都强求不来的，现在还争什么？” 左相夫人如今也是累了，相爷的心，不是她努力就能得来的，好在，他如今还是很尊重她的。 “说到小姐，老奴这次看着，小姐还是像往日那般呢！可得有个人好好帮衬着才行！” “你不说我都忘了，明日，咱们去上官府走走吧！上官夫人也病了有一阵子了！” 左相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精明。 衍祥宫，沐萧接过苏墨轩递来的密报，看完后就着灯火烧了。 “可派人打探过？”沐萧问道。 “我刚才江口回来，白建兄弟俩几日前便称病在家不出门，可三日前，白家后门出现了一辆马车，听探子来报，有四人上了马车，其中两人身形很像白建兄弟俩。”苏墨轩答道。 “三天前？”沐萧想了想，笑了，“他们倒是跟得紧。” “他们一路都很小心，路线走的也绕，还走了一段山路，咱们的人跟到东山县，实在没法跟了，只好断了！” 苏墨轩也无奈的很，这次算是白跑了一趟。 “他们越小心，越有问题，跟云鸿交好的几人，都盯紧些！” “左相这个老狐狸，之前他一直与西陵的大皇子交好，咱们的人大多集中在北上，若他们在南方有什么动作，那可真够咱们头疼的！” 想到这个，沐萧也皱起了眉头，西南一直是冷家的几个将军驻守，冷家可是云家的岳家，此次派云鸿去南边，沐萧也在赌，只是没想到他的人动作慢了一步。 沫楹还在为自己的困境犯愁，总觉得一身的力气却没地方用，郁闷极了。 原本那天见过左相夫人，她想着沐萧会找他问些什么，可这都过了五日了，沐萧一点见她的意思都没有，其中她还去过孙姑姑那两次，也没碰到，沫楹暗想，莫非，那天她和左相夫人的话被沐萧知道了？ 那天，她确实没与左相夫人说什么，不是她不想说，是她没法说啊，她是云子衿的伴读，和左相夫人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她在等，她故意告诉左相夫人她见了哥哥，虽说是哥哥来领赏，顺便见的，可她在哪？后宫啊，哪这么多碰巧和顺便啊！肯定是皇上默许的。 间接的，她是想告诉左相夫人，你刚从云子悠那回来，自然知道云子悠不得宠，可她得宠啊！难道你就不想让我帮我你女儿？所以啊，她在给左相夫人这个信号，只是这个信号，貌似接受的有些歪了，左相夫人显然对南方这个地方更感兴趣。 所以啊，她就在纠结中，她想见沐萧，顺便套些话，可如果她主动去，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乎，沫楹就只有等了。 还好，不到两日，沫楹就见到沐萧了，只是见到他的方式有些特殊，场景和她想的也完全不一样！ 那天一早，沫楹照例要进书房时，淑妃身边的珠玉来了。 一进门，珠玉便慌张的说道：“我家娘娘让我来告诉美人，还是赶紧去孙姑姑那里躲会吧！眼下皇上外出狩猎还没回来，等皇上回来再做打算！” 沫楹有些晕，傻傻的问道：“怎……怎么了？我为什么要躲？” “沫美人恐怕还不知道吧！方才我家娘娘去给太后请安的路上，路过园子，云婕妤身边的杏雨死了，就淹死在那假山下的池子里！恐怕云婕妤这会也才知道，趁着云婕妤还没过来，您还是去躲躲吧！” “杏雨死了？”沫楹大吃一惊，那个池子还真是邪门，这么多人掉进去，真正死了的，居然是杏雨。 再一想，沫楹还是不解，又问：“她死了，为什么我要躲起来！” 珠玉急得跺脚，“我们娘娘打听了，说是杏雨死之前，有人见到之杏和杏雨在园子里拉扯，随后再没人见过杏雨。” 沫楹明白了，之杏是她的人，若她真害死了杏雨，她这个主子也难辞其咎！ “美人还是赶紧去吧！云婕妤不敢去孙姑姑那里胡闹的。”珠玉又催了一遍。 沫楹摇摇头，说道：“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但是我不能走！” “为什么啊？”珠玉不解。 “刘五，你去把之杏叫来！”沫楹没有解释，转身叫了刘五。 刘五听到现在，脑子有些懵，他实在没想到之杏会把杏雨推下去啊，虽然，当初她被推下去时，有人也看到杏雨在场，可杏雨竟真的死了。 “啊……哦，是……之杏……之杏姐姐说是去了……去了针织房，还没回来，我这就去找！” 针织房和那池子可是两个方向，沫楹把屋里的人看了一圈，显然，都蒙了呢！ “小主，您还是去孙姑姑那里吧！” 先开口的是丽娘，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沫楹看了她们一眼，问：“你们相信是之杏推的吗？” 没有人回答，只是相互看了看，又低下了头。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争辩1 沫楹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的之杏，怎么会把杏雨推下去呢？哪怕当初真是杏雨把她推下去的，她都不会做出那要人性命的事请，她的之杏，就是这么善良。 可她们口中的之杏又是谁的呢？ 不管这个之杏是谁，只要她顶着之杏的身份，她都不允许她的之杏被人说三道四，所以这事是不是之杏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允许她的之杏受任何的伤害，无论生死！ “小主，眼下不是相不相信的事情，您还是先去孙姑姑那里等皇上回来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丽娘不能就这么看着小主等等云婕妤找上门来，只好开口又劝了劝。 “是啊，沫美人，我家娘娘也在那边为您周璇着呢，你怎么也得想着我家娘娘的苦心啊！”珠玉也跟着说道。 “珠玉，今个你能来，我心里十分欢喜，也十分感谢淑妃娘娘，你去回了娘娘，这个情，沫楹记住了，以后一定报答！” “可是……”珠玉还是不死心，可对上沫楹那坚持的眼神，只好福了福身，回去了。 “小主……” “行了，”沫楹摆摆手，说道：“先等着刘五把之杏叫来吧！小红，你去趟太医院，请一位会验尸的太医过来！” “是！”小红应道。 “小主怀疑那杏雨是被人害了嫁祸给之杏的？”安顺问道。 其实沫楹也不确定，她就是在赌，太医院的那位张太医，曾经是个仵作，先皇微服出巡时，有次在山里迷了路，又淋了一夜的大雨，第二天便风寒了，带了一个随从躲在山洞里，瑟瑟发抖，是那位张太医救了先皇，那位张太医也是命运多舛，家里世代行医，父亲曾给一个乡绅看病，那乡绅是被外族的侄子害死的，可那侄子买通了族人，硬说是张太医的父亲给治死了，张太医的父亲带着一家老小逃了出来，一直背井离乡，他父亲心情郁郁，没几年也死了。 这里乡考也是要户籍的，张太医一家是逃出来的，又背上父亲害死人的罪名，族里自然就把他们一家除名了，不能考功名，又没有田地，张太医一家过的十分困苦，有次衙门招仵作，张太医自小学医，自然是懂得，为了养家糊口，也就跟着报了名，后来也算幸运，做了一个小仵作。 先皇见其埋没，便带回了宫，成了太医。 说来也巧，这个张太医曾经医治过在小黑屋的沫楹。 沫楹对他一直心存感激，若他是个无德的，就算是治死了皇上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当初真的伤的很重。 所以，在她日子好过些后，也曾给过他一些好处！毕竟像他这种没有背景的太医，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听说家里还有重病的母亲要养呢！ 那时她刚穿来，整个人是懵的，张太医以为她是被冤枉的心死了，怕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才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沫楹，借此以鼓励。 那时，沫楹只觉得他是个心肠好的，今个之杏这事，但愿他也能帮自己一把吧！ 所以，沫楹在赌，赌，今个来的是张太医，赌，张太医能明白她的意思！ 不一会，云婕妤果然来了。 云婕妤这样子，是气的不轻呢，单从衣服首饰看，真是少有的简洁！ 可沫楹心里却落了一块石头，稳定了！ 沫楹慢吞吞的起身，行了个半礼。 “云婕妤安好！” “安好？”云婕妤冷笑，“沫楹，你真当本宫怕你不成？” “沫楹怎么会这么想？妾身的哥哥，可全要拜托您呢！”沫楹笑道。 “你……” “沫美人，后宫怎能谈论外男？” 这话太容易让人起异议，曼露赶紧开口说道。 “是沫楹没规矩了，给云婕妤赔罪！”沫楹这次只是福了福手，连腿都没有弯。 “沫美人怎会没规矩？怎么说也是自幼和本宫一起长大，你可是本宫的伴读，咱们学的规矩自然是一样的，但妹妹心软，既然管不了自己奴才，不如姐姐代劳吧！”云婕妤咬着牙说道。 她恨急了没规矩的人，沫楹这样子简直就是敷衍！ “这样啊！”沫楹扬了扬手，说道：“丽娘，既然云婕妤要教规矩，你跟着去学吧！你可是皇上的人，好好跟着学学，这云婕妤的规矩，恐怕比皇上还要大呢！可得学的仔细些！” “是！”丽娘福了福身。 云婕妤气急，她这是故意气自己呢！皇上的人？是想告诉她，皇上要多重视她沫楹吗？ 云婕妤怒极反笑：“今日恐怕就是皇上来了也救不了你，你以为，你还真护得住之杏？” 听着从云婕妤嘴里说出之杏的名字，沫楹眼底发出一丝恨意，都是你，若不是你那天将之杏叫去，之杏也不会出事，若不是你，她的之杏还在，所以，云子衿，杏雨的死，我沫楹真的不在乎，但是，你不能脏了我的之杏！ 沫楹的恨意太明显，看的云婕妤的背后也有一丝发凉。 “云婕妤，咱们俩的事，是要找个时间好好算算，你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可以不在乎，可是，我身边的人不可以，尤其是我的之杏！”沫楹一字一句的说道。 “沫美人，奴婢知道之杏打小跟着您，可杏雨也是从相府出来的，如今就这么没了，你不该给我们娘娘一个说法吗？”曼霜不满的叫道。 “说法？”沫楹冷笑，“若事事都要说法，你们锦绣宫得被多少口水淹死，死后，得背了多少罪名，下多少次十八层地狱？” “沫楹，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混淆视听，当初你大闹锦绣宫，我念在打小的情分上，不与你计较，你如今也太得寸进了？”云婕妤怒斥道。 从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就算是云子悠，也只敢背后嘀咕几句，不管怎么样，她才是相府的大小姐！ “后宫不是我说了算，可天下也不是你云家说了算的！好，今个你要说说，我就与你说说！” 沫楹在主座上坐下，对着云婕妤一字一句的说道：“当初之杏落水，难道就没有人看见杏雨在后面跟着？今个就算有人见到杏雨和之杏在园子里起争执，可既是争执，那必定是有动静的，我就想问问是哪个奴才，有了争执不出来拉一把，偏偏在那看笑话，是何意图？再说了，若真是之杏在和杏雨起争执后，将杏雨推下水里，这未免动静也太大了些，之杏也该赶紧跑回来找我求救才是，怎么还会到现在没回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争辩2 云婕妤冷笑，真是好样的，她亲手养出的兔子没想到是个会咬人的。 若说来之前她还对沫楹有所希望，现在她真是恨不得亲手撕了她。 “她是你的人，在不在全凭你一句话，沫美人，本宫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今个我把曹公公也叫来了，就在外面候着，这后宫的奴才有人管着，用不着你我费心，本宫也不与你废话，曼露，把曹公公叫进来吧！” 曹公公，六司的总管太监，这么说吧，除了皇上面前的黄公公，就数他权利最大了。 沫楹显然没想到云婕妤还有这么一手，心里暗暗琢磨着，之杏若真被带走了，以云婕妤的手段，自然是没命了，到时候不管是屈打成招还是造就一个假死，之杏这罪就跑不了了。 这也是个教训，她的思维方式还是要换一换，这里尊卑有别，奴才的事情，哪里要主子来做主了？ 猛地，沫楹明白过来了，云婕妤此次过来，哪里是来为杏雨伸冤的？恐怕还是不想放过自己这颗棋子吧！都怪她太慌张了，云婕妤何曾这么爱护过奴才？区区一个杏雨，哪里能劳累她亲自过来？就算今个死的是曼露，恐怕也只是传她去锦绣宫问话罢了。 很显然，方才她的举动，让云婕妤彻底记恨上了，若之杏真到了曹公公手里，即使是皇上愿意帮她，恐怕之杏的罪名也洗不清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一会，曹公公进来了，这个曹公公沫楹倒没见过，黑瘦黑瘦的，个子倒不矮，应该有一米八吧！一进屋，立马跪下了。 “奴才见过云婕妤，见过沫美人，两位主子安好！” “起来吧！”云婕妤一扬手，坐在了右榻上。 曹公公起身，又拱了拱手，说道：“今个一早，奴才就得了传话，说是云婕妤宫里的杏雨姑娘没了，问了今个当值的宫人，说是之杏姑娘曾与杏雨有过争执，还请沫美人允了奴才带之杏姑娘去问一问才好！“ “曹公公，你是这六司的总管，按理说最是公正的，也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这宫人们只说见过她俩有争执，可没一个说过亲眼见到之杏把杏雨推下去的吧！你要问之杏，我不拦着，可要带走，我不能依，你把她带去的地方，且不说能不能活着出来，就说这查清楚了，再出来，恐怕名声也没了，我还想着再过两年，之杏到年纪了，我就放她出宫嫁人，你这么一带走，确实让我为难了！” “沫美人，清者自清，可没人说一定就是之杏把杏雨推下去的！你就这么护着，那才是毁了之杏的名声呢！”云婕妤悠悠的说道。 沫楹是看出来，云婕妤今个是要把丢了的面子在自己这找回来，不管之杏有没有推杏雨，这罪名她云婕妤都要给之杏按实了，到时候，随便在后宫传点什么，连着她沫楹的名声一起败坏了，到那是，自己自然任她蹉跎。 “我与之杏一起长大，她的为人我最了解，说起来，我也与婕妤一起长大，前几天去太后处请安，太后还夸我规矩学的好，说是跟着婕妤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如今看来，规矩学的好，我是不敢和婕妤比的，这爱护奴才的本事，我倒与婕妤是一样的呢！婕妤心疼杏雨，我也心疼之杏，婕妤也明白，那杏雨，不过伺候了婕妤三年，婕妤就这么关心，可之杏跟了我十几年了，我又怎能不了解呢？” 这话旁人听了倒不觉得有问题，但熟悉云婕妤的都知道，云婕妤虽不像云子悠那般跋扈，可也是个骄傲的，底下的奴才，在她眼里就是奴才，哪里有过上心的？曼露曼霜虽让她高看一些，那也不过是她们伺候的得她心意罢了，若说感情，不过一样是个奴才罢了！ 云婕妤自然听得出沫楹的讽刺，但她现在倒不着急，若是此前，她还不急着收拾沫楹，昨晚，云子悠侍寝，皇上一早赏了不少贡品，再想想她，每次的赏赐不过两匹缎子，自打她进宫以来，除了生辰和节礼，哪里见皇上给过贡品，倒不是她稀罕这些，只是这面子上也太难堪了，一想到过段日子就是沐靖公主生辰了，那云子悠少不了嘚瑟，便气的她连摔了几个玉镯子。 这股子火刚压下去，就有人传话，说杏雨死了，杏雨近来也不太安分，之杏落水前，也是她蹿耸着把人叫来的，那事以后，云婕妤便不爱用她的。 她死了，云婕妤倒不甚在意，只是后来又听说和之杏有关，云婕妤不得不多想了。 上次之杏落水的事，曼露说的肯定，发誓与锦绣宫绝无关系，但沫楹可不这么想啊，云子悠还没除去，沫楹这颗棋子就这么放弃了，她还真舍不得，现在她可比云子悠得宠的多，也是云子悠最大的对手，若让她去向沫楹服软，这也是不可能的。 恰好有了杏雨这事，曼露也和她想到一起去了，也许这件事，倒可以成为两人关系缓和的关键，至于杏雨怎么死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在后宫里，被人害死了，是你没本事，她可不会同情半分。 叫来曹公公，不过是走个过场，否则一开始也不会把他留在外面，原想着沫楹服个软，她作势说上两句，再把曹公公叫来，就说与之杏一问，才发现之杏是冤枉的，两人倒不是争吵，不过聊了两句，急了，不欢而散后，杏雨便回了锦绣宫，自己份内的事没做好，掌事宫女就骂了两句，一时想不开跳了水。 这虽然也不是十全十美的说辞，可她作为杏雨的主子都帮着嫌疑人说话了，曹公公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死了一个宫女，不是什么大事，也没人在意。 此时屋子里，不光两个主子较劲，奴才们也都暗暗着急呢！ 静斋这边自然不用说了，一方面担心之杏，另一面也担心若是小主执意保着着之杏，让皇上以为小主恃宠而骄可怎么好？ 至于云婕妤这边，曼霜自是和云婕妤一样气愤，很是赞同云婕妤好好给沫楹一点颜色看看，可曼露却面露担忧，之前左相夫人和沫楹在园子里说话，她可是看见了，若沫楹舍了她们娘娘，和云子悠联手，那可真是不能想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争辩3 曹公公只在一边站着，也不多言语，他说什么呢？这算个什么事？左右一个奴才，还不是看主子的意思？ 如今后宫也没个皇后，淑妃是最大的，方才见淑妃时，那言语间都是向着沫美人的，可这死了的宫女是云婕妤宫里的，云婕妤娘家的势力又太大，说不上很得宠，但皇上每月去的次数也仅是比淑妃少一些罢了，将来啊，必是高位，沫美人倒不显眼，但人家得宠啊！能夜宿衍祥宫的，可就她一人啊！所以，曹公公索性不说话了，你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一个奴才罢了，何苦闹得他里外不是人？ 不过这一会的功夫，之杏便跟着刘五来了，之杏一见屋里这架势，心里直打鼓，神情也有些慌了。 沫楹打之杏进门就留心着呢，见之杏那反应，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既然也来了，沫美人和曹公公都在，本宫现在问什么，可不算私审，沫美人你说对吗？”云婕妤挑眉问道。 沫楹扯着嘴角笑了笑，干巴巴的说道：“自然。” 再一看下面还站着一个曹公公，桌子上也空着，又说：“曹公公坐吧！安顺搬个椅子来，再沏壶好茶，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还请云婕妤将就些！” “谢小主！”曹公公拱拱手，挪了挪凳子，只敢坐在后面，柱子边坐下。 “之杏，你可知云婕妤宫里的杏雨姑娘没了？”沫楹问道。 “啊……回小主，来时，听说了！” 这话，可是直接给沫楹没脸啊，你知道就说知道，说什么来时？你怎么来的？还不是刘五叫来的？刘五为什么叫你？还不是她沫楹安排的，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是沫楹提前安排好似的。 沫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又说：“既然知道了，那我问你……” “沫美人，你的宫女你来问，这恐怕不太好吧！”云婕妤抿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 “依云婕妤的意思，那该您来问？” “算了，我来问，沫美人恐怕也不放心，曹公公，你来问吧！既然沫美人不放心你把人带回去，你就当着沫美人的面来问，省的之杏有个好歹，你也不好交代不是？” 曹公公在一边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他又该如何问？ 曹公公被点了名，只好又站了出来，像两位小主拱了拱手，对着之杏说道：“之杏姑娘，杂家就只是问问事情的经过，希望你有什么便说什么！” “公公请问！”之杏低着头说道。 “打扫园子的宫人说，你早上见过杏雨，还与她有过争吵，这可是真的？” “是真的！” “为何事争吵？” “我……就是绊了两句嘴罢了！” 这么干巴巴的问话，曹公公也是第一次，往常这些奴才们犯事哪用这么麻烦？直接打一顿，有什么不招的？ “照曹公公这么问下去，恐怕这杏雨也只能是枉死了！”云婕妤凉凉的说道。 “依云婕妤的意思，这杏雨就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了？”沫楹反问道。 “那沫美人说说，好好的拌嘴，怎么就跑到假山上跳了下来？” “云婕妤也说了，这跳下来，也得到假山上，好好的，俩人跑到假山上做什么？难不成她俩是在假山上吵架的？呵呵，这位置选的好啊，吵个架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非要跑个高的地方！” 若从表面上看，即使杏雨的死和之杏有关系，也是自己跳下去的，不过是被之杏气着了，可杏雨是什么人？她虽只见过几次面，但也知道不是个善茬，心机恐怕不在曼露之下，若只是吵一架便跳了下去，真真是没出息。 可若这事和之杏有关系，事实又不像表面这般，那沫楹可真不敢想，眼前的这个之杏，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把好好的一个人逼到跳了水，光是想想沫楹就毛骨悚然了。 云婕妤这边倒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就这么干巴巴的问下去着实没意思，若说杏雨为什么死？云婕妤还真没想过和之杏有关系，那个之杏，傻傻的，还没当初的之桃聪明，就算她和杏雨在假山上，谁把谁推下去还不一定呢！ 但是啊，谁叫杏雨死之前有人见过她呢？就这么赖着她，哪怕跟她没关系，这名声也就毁了，后宫可是什么都能传出来的，谁叫她有个得宠的主子呢？ 沫楹也明白云婕妤的意思，横竖之杏是保得住，只是这后宫的流言，足够逼死人的了。 “若是寻常吵架也就算了，之杏，你说说，你们这吵完架，杏雨怎么就吵到假山上了？到底说了什么，总不至于无缘无故就吵起来了吧！还有，一大早的，你去那园子做什么，那园子除了本宫的锦绣宫，也就是淑妃那里最近了，难不成你是去找淑妃的？” “奴……奴婢自打失忆以后，路也记得了，本想去针织房的，一时走错了！”之杏搓着衣角说道。 “那可真是巧了，之杏，前些日子你落水，都说和杏雨有关系，对，你病着，她把你叫来，确实是她不对，可你落水，可和她没关系，若你因为这事和她记恨上了，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这话凉凉的说过，听在曹公公耳中可是另一番意思，原来这之杏姑娘也落水过，落水后还失忆了，而落水的原因又和杏雨姑娘有关，不过几日，两人的经历又换了个个，只是结局倒不一样！ 沫楹心里清楚，这事再这么拖下去，只会越来越对之杏不利。 正在此时，小红也如沫楹所愿，带来了那位张太医。 “见过两位小主！”张太医福身行礼。 云婕妤一看来了一位太医，只当是沫楹身子不好，叫人来看看，不甚多想。 “既然来了，咱们也不说那些虚的了，云婕妤，既然你要给杏雨一个公道，我就给你一个公道！” “哦？沫美人这是有什么好法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争辩4 沫楹笑了笑，说到:“说起来杏雨是云婕妤的人，不该我多事，只是这事既然牵扯到之杏，我也不能不问，曹公公，请问杏雨现在何处？” 曹公公拱了拱手，回道：“回沫美人，按理说宫人死了，先是抬到冷宫后的偏殿，三日后再统一埋在西郊，可杏雨姑娘这去的不明不白，云婕妤便让奴才先放到了西束阁！” 西束阁是个废宫，也在冷宫旁边。 “云婕妤，既然你心疼杏雨，今个我把张太医找来了，张太医得先皇信赖，医术自然不用说，若真是之杏把杏雨推下去的，杏雨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受着不是？肯定啊，会留下痕迹，不如让张太医把尸体验一验，也好还大家一个清白。” 沫楹说的诚恳，想过云婕妤会答应，也想过云婕妤不答应，可万万没想到云婕妤会发这么大的火。 云婕妤听后，拿起一旁的杯子就摔了下去，怒道：“沫美人，你当皇上宠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沫楹一愣，显然这个反应不在她预料之内，忍不住也火了，声音也高了两分：“云婕妤若不愿意，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以后再不要把这盆脏水往我们静斋里泼。” 云婕妤气的脸都红了，听听，她这是什么主意？验尸？且不说杏雨还是个黄花闺女，只说她云婕妤的人被剖开验尸，她的脸往哪搁？旁人听到了，还以为是她要讹上她沫楹似的。 云婕妤指着沫楹说道：“沫美人，你若护着你的奴才本宫也不说什么，横竖也没人看到，杏雨若是枉死了，那黑心肝的人睡得着觉就好，左右有杏雨会去索命，可你也不用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难不成人死了你也不放过？” 尧国的仵作也不少，可真正需要验尸的倒没几个，就说张太医，进宫前做了三年的仵作，可一具尸体也没见过，人啊，都讲究入土为安，只有那些找不到人家的枉死之人才会验尸加以考证，寻常人是断不会同意验尸的，在尧国人心里，这是对死者是大大的不敬，更害怕因此招来厉鬼。 被云婕妤这么指桑骂槐的说了一通，沫楹彻底恼了，“啪”的一声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云婕妤既然这么心疼杏雨，平日里就该好好疼惜，若说是枉死，她该找谁索命，自有她的去处，我们可不怕，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你来静斋兴师问罪，我可曾推卸过半分？验尸这法子虽然极端，但这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法子，人都死了，有什么不比还她清白更得以让她体面！” 沫楹是不信鬼神的，虽然她这也算借尸还魂，前世的教育，让她怎么也没法相信，她心里倒不真信眼前这个之杏是清白的，就算不是她亲手推的，可她这般神情，想必也脱不了关系，至于索命什么的，她就是随口一说，若杏雨真有这么大本事，还能被人害了？ 有时候思维就是这么奇妙，明明一个人觉得很正常，另一个倒是很抓狂，验尸在现代是一种很正常的办案手段，可在这里简直是不可饶恕的，若沫楹此时知道了云婕妤生气的点在这里，非得笑出声来，敢情仵作就是个摆设啊，若是辨明不了身份的，又没人办案，哪个县太爷回去找仵作验尸啊，死人本就不祥，谁还上赶着去验，早就麻溜的埋了好吗？ 云婕妤是怎么都没想到，如今的沫楹竟是这么能言善辩，她人自打进来，也只是说问问，不由得让她心底的防备更重了，这沫楹，以后恐怕是不能用了，这才是个美人就如此嚣张，若皇上宠爱更多一些，她哪里还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再看向沫楹时，云婕妤已恢复了常态，罢了，左右今个来的目的是达不到了，以后也不可能了，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她也不用再顾及什么。 云婕妤转向曹公公，扶了扶头上的步摇，说道：“今个这一大早闹的，本宫也乏了，沫美人这，本宫可不敢多留，这言语间的，像是本宫非逼着之杏姑娘去陪葬似的，奴才们既都归曹公公管，曹公公就受累些，那杏雨虽然只跟了本宫五年，可是个能干的，要不本宫也不会把她带进宫，宫人们都是停尸三日，方可下葬，还望曹公公三日内查出真凶，别耽误了杏雨轮回的时辰！” “是！奴才一定竭尽所能！早日给婕妤一个交代！”曹公公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曹公公也是为难，也怪沫楹方才的举止太过不一般，就连曹公公都觉得她的说辞是故意的，毕竟验尸真不是个办法啊！ 此时最尴尬的是张太医，方才静斋来人问谁能验尸，太医院里的其他人都看向自己，自己只好跟着，一路上无论怎么问那个小宫女，那宫女就是不说，来了一听，着实吓到了，验尸，亏她一个美人知道，若是别的女子，恐怕一听这个词都觉得晦气，只有她说的那般理直气壮。 不过张太医是唯一一个没有把沫楹意思曲解的，他虽没验过一具尸体，但对生命也是敬仰的，就像沫美人说的那样，有什么能比还一个人的清白更体面？ 云婕妤说完，越过沫楹，像是没看到一般，直接就走了。 曹公公只得又拱了拱手，说道：“沫美人心疼之杏姑娘也是应该的，可这事，也得查清楚不是？沫美人还是别为难奴才了？” “曹公公想怎样？”沫楹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怎么都想不通，好好的法子，怎么就这么夭折了？ 她想过会困难，可没想到她连实施都实施不了啊！ “还请之杏姑娘跟奴才走一趟，若……” “不行。”沫楹立刻否决掉，之杏若跟着去了，不管是不是，恐怕都没活路了！ 此时越是拒绝，之杏的嫌疑就越大，沫楹也明白此时的处境，心底暗暗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像平常一般，说道：“我说再多之杏的好，恐怕曹公公也不信，可女子名声有多重要，想必曹公公也知道，不如这样吧，云婕妤给了你三天时间，曹公公也给我三天时间吧，若三日内我无法证明之杏的清白，我亲自把人给公公送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商讨礼物 这对曹公公来说简直不是个事，甚至是个好事，这可是烫手山芋，云婕妤显然是和沫美人较上劲了，即使这事不是之杏做的，即使他真把凶手给找到了，只是这凶手称不称云婕妤的心意，那他可说不好，若为这种事得罪了云婕妤，那可就不值了，毕竟，云婕妤身后有个云家呢！ 所以沫楹一开口，曹公公连想都没想，便立即答应了，“美人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小人了，这本是奴才份内的事，小主不嫌麻烦揽了过去，该奴才谢谢您才是，小主想的也不无道理，奴才那是什么地方？好好的姑娘去了难免会害怕些，这事就劳美人费心了！” “公公客气，”沫楹笑了笑，侧脸朝安顺喊道：“安顺，送一送公公！” “那奴才先告退，若日后小主缺什么了，只管来找奴才就是！” 安顺是个嘴甜的，一出门就爷爷的喊着。 “你这个小兔崽子，猴精猴精的，也不枉你师父赔了养老的钱，非要把你送进来，你这主子是个好的，你小子！真是命好，前面有你师父护着，这又有个好主子！” 曹公公就势让他扶着，也不是他非要倚老卖老了，就这么一个姿势，说明啊，他还是把沫楹当个主子的，若换了别人，他还真懒得搭理。 “曹爷爷说的对，我啊，就是命好，我们家小主，那真是实打实对我们好，之杏姐姐从小就跟着小主伺候，小主落难了，都没想过要走，您说说……” “行了行了！”曹公公摆摆手，撇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你小子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哼，你想替那之杏说话，也不看看够不够分量！” 安顺笑着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就这么轻轻碰了碰，做了个样子，赔笑道：“曹爷爷说的对，就我这点子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您老人家？左右这事你明白不是？” 安顺一边说一边悄悄的把荷包放到放到曹公公袖子里。 这荷包很轻，是银票。 曹公公这位置，多的是想巴结的，可这么大手笔的，真真是第一位。 “哎，那之杏也是命好，罢了罢了，有时间我在黄公公面前说叨说叨，至于别的，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有您这句话啊，我就放心了。” “行了行了，回去吧！下个月就是沐靖公主的生辰了，我这还一摊子事呢！瞧瞧，这半天就过去了！” 有了曹公公那句话，安顺也眉开眼笑的回去复命了，哈哈，找黄公公说叨说叨不要紧，要紧的是这话怎么说。 云婕妤前脚刚走，淑妃便赶了过来，一进门就说道：“方才云婕妤在，我也不方便过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要说之杏害死了杏雨，淑妃也是不信的，可这事，也太巧了不是？ “左右也没人看见，还不是云婕妤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沫楹懒懒的答道。 “我看啊，你和云婕妤这梁子是结下了，你说说，你们这到底怎么了？以前你也就跟她亲近，我……” “哎呀，能不能别提以前，以前都过去了好吗？再说了，我和她什么时候好过？”沫楹白了她一眼。 淑妃被她这么一打断，气的直拿手指戳她。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是担心谁呢？”淑妃没好气的说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好了吧！”沫楹厚着脸皮往淑妃身上贴。 沫楹越靠近，淑妃越推开，就这么来回了四五次，淑妃倦了，索性随着她耍赖。 “行了，你打算怎么办？”淑妃问道。 “我还没想好，等我问问之杏再说吧！”沫楹叹了口气，这也不是个大事，怎么一到她身上就变样了呢？ “要我说啊，肯定那杏雨嘴里不干不净说了你什么，要不之杏能和她吵起来？” 淑妃是铁了心相信之杏的。 沫楹把目光错开，心里有些伤感，是啊，如果是她的之杏，她怎么会是这种心态？ 见沫楹情绪突然低落了，淑妃以为她是担忧之杏，伸手揽过沫楹，说道：“放心吧！后宫虽脏了些，可脏的地方有脏的好处！明白吗？” 沫楹笑了笑，谁说不是呢？这事，幸好是在后宫！ “算了，不提这些了，有什么难处你尽管来找我，这也不是个事，你若是嫌我面子不够大，找孙姑姑，你撒撒娇，她肯定帮你找皇上说情！到时候云婕妤再憋屈，也得认了！” “说的也是，我还有你和孙姑姑这两道双保险，还能怕了她云子矜不成？对了，下个月公主的生日，你说我送什么比较好？”沫楹问道。 “公主啊！”淑妃想了想，说道，“找些吉利的东西呗，我那里还有一套南珠，要不你拿来送过去？”淑妃提议道。 “不要，我什么都占你的，多不好，再说了，我哪送的起南珠啊，到时候后宫那些女人，指不定背后怎么说我呢！” 淑妃掩嘴笑道，“还后宫的那些女人，你就不是后宫的女人？” 沫楹长出了一口气，眨眨眼，说道：“我嘛，是，也不是，行了，我不是给你开玩笑的，要说送公主东西，我虽然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但也不至于没东西送，反正是个心意，送的不好她还能把我怎么了？这不是前几天我过生日嘛，她虽然也是后一天差人送来的，可送的都是好的，若只是好也就罢了，送来的东西里，还有一副缎面，缎面上绣的正是我这静斋，我瞧着那缎面也是最好的，大小也是屏风的大小，做个屏风面正好。” “你的意思是，公主她上心了？”淑妃问道。 沫楹点点头，说道：“不管上不上心，人家至少没敷衍我，我总不能拿些东西去敷衍人家啊，多不地道，另外，自打那次我落水后，公主也一直没再找事，若她这是想和好，万一我没接住，她再闹腾起来，多烦啊！” “你呀！”淑妃没好气的撇了她一眼，“好好的话，非不会好好说，明明是收了人家的好，有些过意不去，非说的像有人逼你似的！” “嘿嘿！”沫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你咋知道的？” 淑妃白了她一眼，“不过我拿了些东西给你，你就像怕欠我似的，隔三差五给我送点心，送绣品，前天东边新运过来一筐桃子，我都没敢再给你送，你说说，怎么就这么多心？” 第一百二十六章 淑妃求情 沫楹哂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倒不是我多心，只是觉得既然是朋友，有来有往就好，我一个劲的占你便宜，这多不好啊！” 淑妃瞅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多大点事？不过是些物件，说句你不爱听的话，那东西留在我那也没什么用处，给了你，它有了用处，那才不叫浪费！” 沫楹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月姗姐，我拿你当姐姐，可就算你是我亲姐姐，我也不能什么都占着你的，一来，我有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不是因为我认命，而是因为那就是我的生活，我人生的一部分，我现在靠着你，但也不能靠你一辈子吧！由俭入奢易，人性都是这样的，既然不属于我，我就不去想了，省的还要担心若哪天它没了怎么办？有一天它属于我了，那样用起来才安心，二来，咱们既然是朋友，那么就应该守望相助，我现在帮不了你什么，但我能陪着你，朋友谈心，何必谈这些物件？” 淑妃想了想，拉过她的手，说道：“也不知怎的，我就是看你投缘，我只是想让你过的舒心些，往日在王府的时候，我算什么？苦日子过起来真是苦，尤其是后院的女子，看着光彩夺目，可有些人啊，过的连个丫鬟都不如，自打你进宫起，我都看着呢，如今咱俩关系好了，我怎么能忍心让你受苦？你也说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是啊，朋友呢，可朋友有很多种啊，姐姐在我心里，和家人一般，但不管如何，我的日子都要自己来过，你帮了我，我虽过的好些，可那些好，像是偷来的。” “不过是些东西，哪里这么复杂了？”淑妃不满的说道。 沫楹笑了笑，斜着头问她，“那……是谁暗示六司那些人我得宠的？” 淑妃一愣，收回目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沫楹故作夸张的吐了一口气，说道：“有时间啊，我要去拜会一下珠玉，她啊，真不该进宫，你若是把她送去说书，那肯定是个名角！” “就知道那丫头是个靠不住的！” 若不是沫楹前几天晚饭后，一个人去溜园子，还真不知珠玉有那口才，十几个小太监小宫女围在一起，就听珠玉一个人在那说，沫楹起先也是好奇，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主角，好像是她啊！什么皇上雨中背着她啊，什么皇上让淑妃多照应她啊，什么皇上有多记挂着她啊！真是越听越离谱，越听越没边啊！ 又多听了几句，沫楹才知道，这样类似的事情，珠玉还说过很多，最后，珠玉又连吓唬带威胁，不准他们乱说。 那时沫楹才知道，她宠冠六宫的消息，原来根源在这啊！ “那……你不会多想吧！”淑妃紧张的问道。 沫楹白了她一眼，不悦的说道：“姐姐觉得我就是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吗？” 不知怎地，那晚沫楹听到珠玉在那说书，只觉得好笑，回来再一想，又觉得感动，淑妃这是怕她受宫人的气呢！ 虽说她是后妃，但后宫的女人也多啊，若有人花些银子，宫人们有的是阴损法子治她，还能叫她有苦说不出。 淑妃见她也没多心，这才放心，难得靠在沫楹肩上撒娇，“我这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没经验嘛！” “切，”沫楹作势要推她，可也只是抬了抬手做样子，“得了吧！我成你练手的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可别让珠玉去说了，那听着比韩剧还甜！” “韩剧？那是什么？”淑妃好奇的问道。 “呃……”沫楹干笑了两声，说道：“我以前看过一本话本子，就叫韩剧，那内容，你情我浓的，跟珠玉一样夸张！” “我也就是让她多留心，别让你受欺负，这后宫虽说人不多，可哪个不比你有心眼？” “行了行了，找你说礼物呢！越说越偏，我和你说啊，我想……” 沫楹赶紧把淑妃的思路拉回来，俩人又说起了沐靖公主的礼物。 晚上，淑妃去衍祥宫给沐萧送了盅补汤，沐萧在练字，淑妃在一边磨墨。 “说起这字，沫楹可不比皇上差呢！”淑妃盯着字看了一会，笑着说道。 “是吗？孤记得她只喜欢看些佛经！”沐萧淡淡的说道。 “快别提什么佛经了，前些日子南城的喇嘛来塔福宫开光，太后要我帮衬着，我想着沫楹喜欢，特意带着她，可皇上猜怎么着，跟喇嘛还没把事情说完，沫楹都快睡着了。” 闻言，沐萧的手顿了顿，才继续往下写。 淑妃倒没留心这些，一边磨墨，一边接着说道：“自打那次落水，倒真是变了很多，不过这样也好，人看着有精神多了，以前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真真是看着别扭！” “你倒很喜欢她！难道见你肯为人说情！” “呃……”淑妃尴尬了，她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沐萧放下笔，喝了口淑妃带来的补汤，说道：“你亲手炖的？真是难得，多少年都没喝到了呢，以前也只是……“ 沐萧连忙收住这话，轻咳了一声，神情有些不自在，说道：“你方才想说什么？听说云婕妤宫里死了一个宫女，和沫美人身边的之杏有关？今个既是你亲自来了，孤也不能拂了你面子，放心吧！” 淑妃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多了许多落寞。 淑妃一出去，苏墨轩就进来了。 好奇的问道：“珊儿怎么来？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沐萧叹了口气，问道：“别院那边可还好？” “放心吧！下午我刚从那回来，小家伙长得真快，说起来事情都安排好了，珊儿可说什么时候动身？” 沐萧摇摇头，拿起桌上的那个扇子，看着扇面发呆，半响才说道：“当初就咱们五个人，说是不后悔，可怎么能不后悔呢？” 苏墨轩哑然。 沫楹知道淑妃晚上去了衍祥宫，便没有再去问之杏什么，说到底，她心里还是存着希望，哪怕这希望的烛火越来越小。 果然，三天过去了，曹公公没来找她，云婕妤也没来找她，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毕竟，后宫少了一个宫女，实在不是个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木棉初到静斋 杏雨的事，就像扔进海里的一颗小石子，虽蹦出一星半点的水星，可也起不了什么效果。 既然云婕妤不再追问，沫楹也懒得去打听，日子一点点过，沫楹的心态也一点点在转变。 一转眼，来这里也大半年了，沫楹放下笔，站在窗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树叶都慢慢多了起来呢！ 这时，丽娘进来送茶点，见沫楹站在窗前，叹了口气，便端着托盘离开了。 最近，小主经常露出这副神情，丽娘不由得担忧起来。 “姐姐怎么没送进去？”在外室擦拭物件的小红，见丽娘又端着托盘出来，好奇的问道。 “见小主看书看的入迷，我没敢打扰，这茶水第三遍才是最好的呢！我再去沏一遍吧！” 小红点点头，说道：“小主最近越来越爱看书了呢！” “咱们小主本来就是才女，自然爱看书些，你在这里动静小些，别吵了小主。” “我也就是说说，咱们小主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家的主子，都是想着怎么打扮，怎么让皇上注意，要说低调，就数咱们小主和淑妃娘娘了，可淑妃娘娘本就得宠，自然不用争什么！” 听到这话，丽娘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小主亏了你不成？你若这么羡慕，不如我求了小主，把你送楚才人那里？” 丽娘难得这么厉色，小红也吓到了，喃喃说道：“我也没这么想啊，不过是说说，咱们小主这么漂亮，若是……” “够了，”丽娘厉声打断，“这些话，今个我就当没听见，你来静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小主什么脾性你也知道，后宫里，要的就是安分。” “姐姐，我……” 丽娘懒得听她再说什么，直接端着托盘出去了，留下小红在那里，一脸懊悔。 其实她真没多心，不过今个去去膳的时候，听见几个宫人说了那么几嘴，她便替小主亏了些。 若说一辈子跟着小主如此，她也是愿意的，正如丽娘所说，后宫，要的就是安分，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可是啊，谁没个野心呢？若是小主愿意拼上一拼，她也是愿意陪着的。 外室的柱台后，一袭青衣被微风吹动了衣角，沫楹原想出来走走，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沫楹也没多想，和她们想处也已经有三个月了，小红还算是个忠仆，想来，是有人说了些什么吧！ 不过她俩的话，倒让沫楹心里泛起一丝酸楚。 十天前苏墨轩说要送个人进静斋，直到这天下午才把人送来，不是很漂亮的姑娘，但很耐看，样子很谨慎，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皇上送了这么一个人过来，不得不让沫楹好奇，若今个送来的，是像之桃那般聪明的，沫楹倒觉得正常，可这么呆呆的一个姑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见到后，沫楹心情不是很好，原想着皇上不是个能靠得住的，不如活的随性些罢了，原想直接当着来人的面，直接把她弄的离自己远一些，可那姑娘一抬头，那眼神一与她碰触，她的心，莫名的慌了。 最后，虽然不是近身伺候，但也没按原本的意图扔的远远的。 人不是苏墨轩送来的，是小顺。 要说静斋的差事，那可都是抢着来，为啥？沫美人人美，还、好说话，赏银也给的多，真真得人心啊！ “你，叫什么名字？”沫楹问道。 “回美人的话，奴婢叫木棉。” “木棉？你是在木棉花开的时候出生的吗？” “奴婢是秋天出生的，只是奴婢的母亲喜欢木棉花，才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沫楹点点头，对丽娘说道：“有什么规矩，你告诉她，我有些乏了，回房里歇一歇。” “是！”丽娘福身。 沫楹走后，木棉便有些害怕了，说来奇怪，她胆子本就不大，被送来的路上，一路忐忑，可一进这静斋的院子，心却安稳了，再一见沫楹，心里更是踏实，那一刻，她突然相信了那人所说的命定！ 可沫楹一走，剩下几人看她的眼神，有嫌弃，有讨厌，也有猜疑。 “你即是宫里的，想必也知道宫里的规矩，这我就不多说了，就说说这静斋，咱们小主最是和善，平日里事情也不多，那小院，是禁地，谁都不可以进去，你可要记牢了，你刚来，小主用着也不方便，便帮着洗些衣服吧！” 丽娘这淡淡的说完这些。 “是！木棉出来，还望哥哥姐姐们多多指点，这些，是木棉的心意！” 说着，木棉从怀里掏出几个荷包，显然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本就都是心软的，方才人家一进门，可都没给什么好脸色，好好的日子，谁愿意突然多一个陌生人？可人家这么客气，倒显得她们小心眼了。 几人也没有要接的意思，都不是眼皮子浅的。 “你这是做什么，小主说过，进了静斋就是一家子，可一家子也有一家子的过法，你记住了就行，咱们小主眼里，最是个不能进沙子的，今个你初来，我也给你一句忠告，安安分分的，该你的，少不了！” 小红把木棉的手一推，对木棉说道。 其实这话，是说给木棉听得，也是说给丽娘听得，上午她不过多说了两句，下午丽娘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活像她要背叛小主似的，天地为证，她真的只是随便说说啊！ 沫楹回到屋里，只觉得心闷了些，但又说不出哪里闷了。 傍晚，来伺候她吃饭的，是之杏。 “今个出宫，可还顺利？”沫楹问道。 “美人交代的事情奴婢都安排好了！”之杏答道。 昨天，沫楹特意求了淑妃，要了个能出宫的牌子，让之杏去了趟法华寺，这法华寺是帝都最大的庙宇，这个庙，倒不是供人上香的，而是供奉长明灯的！ 今个之杏去那里，自然是去供了一顶长明灯。 这里的人都很信这个，认为长明灯是死者的继续，灯火越旺，离世的人在那个世界才会越来越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沫祁驻扎若水城 “可是小主也不说是为谁供的，那牌面上也没个名字！”之杏说道。 沫楹露出一丝苦笑，答道：“不是说心诚则灵吗？心里知道就好！” 沫楹也没了吃饭的兴致。 今晚，侍寝的云婕妤，云婕妤一早就开始准备今晚要穿的衣服。 曼露抱着一件白底带蝴蝶的裙子，细细的展开，挂在炉子上熏香。 这可是上等的天蚕丝，见不得一星半点的火星子。 这边，曼霜伺候云婕妤梳洗，因为是晚上，也不用太华丽了，只梳了个寻常发髻，别了个簪子。 云婕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这几日，皇上已经是第三次传她侍寝了，这是从未有过的好事，可杏雨的事也才刚过去，那晚皇上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像是警告又像是安慰，她还没想明白皇上的意思，这接连的侍寝，又让她更晕了。 曼露捧着那条裙子过来，笑着说道：“这香味正好呢，不浓不淡的，皇上肯定喜欢！” 云婕妤抚了抚裙面，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起来，这个颜色，可不是她喜欢的，她向来喜欢那种浓烈的颜色，虽然进了宫，不能穿大红色，可她也爱那种偏向大红的颜色，反正后宫除了淑妃就是她位分最高，没几个人敢说什么。 可那晚，皇上突然来了，她当时随便穿了件月牙色的衣衫，不过是沐浴后随便披上的，皇上竟夸了她一句好看，第二天，她便让宫人多做了几件相似的颜色。 原来，皇上一直喜欢白色啊！ 一瞬间，她想到了沫楹，她也很喜欢白色呢，从小就喜欢！ 云婕妤的心揪在了一起，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再回神来，屋子里的宫人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垂着头，再看那衣服，握在她手心里的部分，已经皱的不能看了。 深吸了一口气，云婕妤说道：“我记得还有一件白色绣着菊花的，穿那件吧！” 总归，她还是不敢啊，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她实在舍不得放手，哪怕，这幸福需要她去迎合！ 尧国早在建国初期，都城便定在南方，那时的尧国也不大，陆陆续续吞并了周围的小国，面积也在慢慢扩大，这变化，也是从南往北的，每扩大一些，尧国的都城便不断的向北移，最后，便有了现在的帝都城。 南方最大的都城叫若水城，只因若水河环抱着此城，便取名若水城，若水城曾经也是最早的国都，不管是经济还是农业，发展的并不比北方的帝都城差。 沫祁随着云鸿便驻扎在若水城外。 是夜，沫祁从云鸿账内出来，已经是子时了。 魏承林从后面拍了一下沫祁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沫副将真是倒霉，好好的若水城也不能逛逛，明个后山围剿的事，就麻烦你了，谁叫弟弟我这有伤呢！” 沫祁也挂着浅笑，谦虚的说道：“魏监军说笑了，不过是末将分内之事！” “哈哈，也对，将来也是你们做将军不是？那成，时间不早了，弟弟我先回去睡了，听说这若水城比帝都还要繁华，我可得睡个好觉，这几日好好逛逛，等你围剿回来，我给你好好接风。” 沫祁拱拱手，算是拜别了。 和沫祁住一个帐子的，叫于伟，两人也是好友，见魏承林在与沫祁说话，便与他们隔了几步，没上前。 魏承林一走，他便急走几步，不满的说道：“哼，什么人啊，凭什么把你推出去了！” 见好友为自己抱不平，沫祁笑了笑，说道：“他虽躲懒了一些，但人还算光明磊落，不是坏的！” “哼！光明磊落？切，是光明正大的偷懒吧！我就这么跟你说，这次的功劳铁定都被他占了，你别不信，这种人啊，我见的多了，哎，你别笑，我说真的，我自小在军营长大，什么人没见过？他啊，就是那种……” 沫祁边笑边往军帐走，身边的好友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离军帐不远的一侧暗处，魏承林瞪大了眼睛，听于伟义愤填膺的骂着自己。 指了指自己，问身边穿着白衣，带着白纱的人，不敢相信的问道：“这说的是我？” 白衣人没理他。 “我有这么差劲？” “你觉得呢？”白衣人翻了个白眼。 “呵……我堂堂七尺男儿，行的端立得正，哪里是他说的那样？” “所以呢？堂堂正正的君子，你现在在偷听人家说话？” “……” 魏承林摸了摸鼻子，不满的嘟囔着，“谁偷听了，我走累了，歇歇不行啊！” 好吧，他就是偷听的，不过想偷听的不是这些，而是沫祁明日的打算，谁知道沫祁嘴紧，可同屋的那个却是个啰嗦的。 白衣人已经懒得做出反应，率先离开。 魏承林撇撇嘴，只虚张着嘴反驳了几句，连声也不敢出，谁叫那个妖怪是个顺风耳呢？ 宫里，沫楹琢磨了几日，还是打算出宫一趟，虽然这次有些冒险。 在这之前，她没到大书房去，躲在小祠堂里，透过窗户的缝隙，暗暗观察着大家，似乎，大家对她的这个规定都已经习惯了，就连新来的木棉，也是老老实实的。 只是，若中午便赶回来，确实紧了一些，没人做内应，在宫外待上一天，她又不放心。 思索了了两天，沫楹决定拿孙姑姑挡一挡。 说来也巧，沐靖公主的生辰和孙姑姑的生辰只差了一天，但孙姑姑只是个嬷嬷，自然没人记得，可她和孙姑姑什么关系相当好啊。 所以，沫楹只在一次闲聊中，随口说出了这件事，又随口说了孙姑姑对自己是多么多么的好，哄得大家眼睛红红的，再借机说出要为孙姑姑抄写经文，供奉佛前，以便保佑孙姑姑长寿的打算。 大家一致觉得，这是应该的啊！ 再然后，沫楹便表示，这超经文最重要的是心诚，冒犯了神灵便不好了，而且啊，还不能间断，好在她熟悉经文，一天便可以搞定，所以，在她抄写经文的时候，谁都不能打扰，冒犯了神灵，可是会降罪的！ 大家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对沫楹的话也没觉得不妥，只是心疼沫楹太辛苦。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出宫了 丽娘一早就准备了一个豪华五层大食盒，新鲜的水果，各式的点心，里面应有尽有，沫楹失笑，也好，带给家明和宝宝吧，他们一定喜欢。 既然出宫，肯定不能带着这么大一个食盒，找了块干净的帕子，挑了些点心和水果包好，换了衣服便顺着地道出去了。 许久未出宫了，宫外的空气让沫楹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果然，有自由的味道。 这次沫楹心里装着事，也没心情闲逛，直接向东城走去。 一进小村庄，就见家明带着宝宝和村里的几个小朋友在一起玩闹，几个孩子中，家明和宝宝穿的算是最好的了，虽然布料一般，但是没有布丁啊，尤其是宝宝，手腕上竟带了一个小银镯，那可是稀罕玩意啊！ 沫楹悄悄的走近几个孩子，还是宝宝眼尖，先发现了她，瞬间眼睛笑成了一条线，拉着家明的袖子便喊道，“哥哥哥哥，快看，姐姐来了！” 家明回头，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后也笑开了，这时宝宝已经扑到了她的怀里。 “哎呀，我们宝宝重了许多呢！”沫楹笑着说道。 宝宝显然是爱美的，有些不高兴了，嘟着嘴说道：“娘说宝宝吃多多才能像哥哥一样长高高！” “呵呵，对，宝宝也要长得壮壮的对吗？” “对啊，二妮就是太瘦才要每天喝药的，宝宝不要喝药，宝宝也壮壮的！” 宝宝的声音软软的，听得沫楹的心都要化了。 这个村子太偏太穷，很少会有客人来，沫楹长得又好看，其他的小朋友也都围在一边看着她。 “家明，这是谁啊？”一个胆大的小朋友问道。 “我姐姐啊！”家明骄傲的说道。 “你姐姐真漂亮！”另一个小朋友又说道。 “那是当然了！” 听着这对话，沫楹失笑，轻轻放下宝宝，半蹲在小朋友的面前，和他们打招呼：“小朋友们，你们好啊，家明和宝宝刚来这里还不太习惯，大家要多多照顾他们呢，姐姐今天带了好吃的糖果哦，现在分给大家好不好？” 糖果，也是稀罕玩意，价格可不便宜，据说一斤糖抵得上一个四口人家半个月的口粮呢，也就是家里办喜事，称个半斤装装样子。 沫楹从宫里带出来的糖，外面的可是没法比，晶体更纯净，样子也好看。 一掏出来，小朋友们就看呆了，真是糖啊，而且这么多！ 这里的孩子虽然穷，但很质朴，第一次见这么多糖，再眼馋也没有哄抢的，只是抢着跟沫楹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家明和宝宝的。 沫楹笑着给每个孩子分了两块糖，又拿出两块剥好，放在家明和宝宝嘴里，剩下的塞进家明的衣袋里。 孩子们拿了糖急着回家炫耀，沫楹也带着家明和宝宝回家。 一路上，家明和宝宝争相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什么娘亲又做了好看的衣服，爹爹带他们去打猎，还捉了一只小兔子送给宝宝，看得出，杨哥和美莲姐是真心对这两个孩子好。 快到家了，家明率先跑了过去，推开门，一进院子就喊道，“娘，娘……” 美莲姐在厨房里，听到家明的声音人没出来，声音却传了来：“回来了？又是这么晚！你爹教的学问再不好好学，下次你爹就不教你功夫了！” “娘，我已经会背三字经了！” “会背不行，得知道什么意思，你爹可说了，你……” 美莲姐想回身拿个盆装东西，一回头就看见沫楹带着俩孩子站在外面，大惊。 “沫楹？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 “怎么会，快，快进来！”美莲姐解开围裙，连忙说道。 “姐姐你先忙吧！我还用你招呼？忙什么呢？我帮你吧！” 说着，沫楹卷起了袖子就要帮忙。 美莲姐连忙拦着，说道：“要你帮什么？也没什么事，我这不蒸馒头吗？马上起锅了，你先屋里坐会，我一会就过去！” “那行，我就不添乱了，来，家明，给姐姐背一背三字经！” 沫楹也不客气，从屋里搬了个凳子，就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家明站在一边，认真背着三字经，宝宝被沫楹抱在怀里，满眼崇拜。 在这个年代，三字经可是学习的入门课，虽然前世的刘园园不会背，但今世的沫楹会啊，细细听下来，整篇三字经，家明只在两三个地方打了个顿，竟没错一个字。 沫楹除了惊喜，更多的是安慰，多好的孩子啊，幸好自己把他带了出来。 对于这兄妹俩，沫楹真心喜欢。 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美莲姐，又看了看笑的灿烂的兄妹俩，沫楹很是感恩，现在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呢！ 沫楹揽过家明，抚了抚他的头，夸赞道：“家明真棒！” 家明被夸的不好意思，笑的既骄傲又腼腆。 “哥哥……棒……棒……” 坐在沫楹怀里的宝宝，笑的眼睛弯弯的，举起小手为家明鼓掌。 “哥哥很棒吧！宝宝将来也要像哥哥一样用功呢！”沫楹笑着说道。 宝宝还太小，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像哥哥一样，那一定是好的呢！ “好……像哥哥……打拳！”宝宝举起手做了一个动作。 家明拉过宝宝的小手，说道：“宝宝不用学，哥哥保护你！” 美莲这会也忙完了，解下围裙，用掸子抚了抚身上的面粉，说道：“你今个可来巧了，他爹跟人去打猎了，也该快回来了，中午啊，还能吃上一顿野味呢！” “打猎？”沫楹问道，“会不会有危险啊！” “没事，村里的人说了，这附近的山，没有猛兽，也就有个野兔子野鸡什么的，再说往深山里的路都被堵了，想去也去不了。” 闻言，沫楹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依杨哥的功夫，就算碰到猛兽，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对了，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了？”美莲也搬了张凳子，坐在沫楹身边。 “我啊，”沫楹眨眨眼，俏皮的说道，“想你们了呗！” 第一百三十章 心疼家明 美莲嗔了她一眼，显然是不信。 “娘，爹什么时候回来啊！”家明问道。 “一会就该回来了，你爹临走的时候说了，让咱们等着他回来再做午饭，说是给你们加餐，”转过头，美莲又对沫楹说道：“瞧瞧，这孩子饭量可比同龄孩子多的多，可就是不见长肉，真不知道他吃哪去了！” 这话是抱怨，可听着却是满满的关心。 沫楹笑了笑，说道：“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才在哪呢？以后有你愁的呢！” “哎，”美莲把房檐下吊着的筐取了下来，里面满满的青菜和土豆，一边摘菜，一边和沫楹聊天：“说到愁啊，不用等到那时候了，就说前几天，杨哥带着家明去村里的学堂报名，可那老夫子非说家明看着小，不像是满了七岁的，不肯让他入学，我和杨哥是说了多少好话，那老夫子还是不同意，可把你杨哥气的啊……” 家明看着确实比同龄孩子小很多，这也难怪，长期乞讨，又带着宝宝，身子怎么会有营养？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更何谈壮实。 “娘，您和爹教的比徐先生好很多呢！东头的胖喜，都上了九个月了，三字经还没学完呢！”家明乖巧的说道。 美莲闻言，很是心疼，抚了抚家明的脑袋，说道：“对，咱们家明聪明，过两年考了乡试，咱去帝都城里上学，那才有出息。” 听得出这上学的事肯定另有蹊跷，沫楹对家明说道：“家明，姐姐和你娘有话说，你带宝宝去玩吧！” 家明点点头，说道：“我带妹妹到村口去等爹爹！” 果然，两个孩子刚出院门，美莲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赶紧用袖口擦了擦，勉强露出一丝苦笑：“那什么，我就……就是心疼这孩子！” 美莲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那天杨哥说要送他去上学，他可高兴了，晚上睡觉都抱着我给他做的书包，可那夫子就是不愿意收家明，那孩子心里多难受我知道，可家明还过来安慰我们，你说怎么有这么懂事的孩子？自打他来了，帮我干活，照顾宝宝，给他几个铜板去买包子，就给宝宝买了一个，自己吃馒头，哪里像是几岁的孩子，一想到这孩子得遭了多大的苦才能变成这样，我这心里都揪着疼！” 沫楹听得鼻子也酸酸的，说道：“家明这孩子是真讨人疼，如今跟着你和杨哥，也是他的福气！不过那夫子为什么不愿意收家明？可是嫌给的钱少？” 美莲叹了口气，说道：“那夫子原本就是这村子考出去的，这么多年还是一个秀才，里正就和他商量，在村里办个学，乡绅又赞助了不少，他这才答应，按规定，村里孩子上学是不收钱的，一个月交三十个铜板，管顿饭，我们是外来的，原本也准备了束脩，可一两银子他都嫌少，杨哥气不过，大声吵了几句，谁知道被一个孩子看到了，这里的孩子哪见过一两的银子，回家一说，村里就都知道了，那夫子为了自己名声，入学那天，怎么说都不愿意让家明入学，钱也退了回来！” 沫楹一听，顿时火大，“这算什么夫子，要钱就要钱，还装的这么清高，得亏家明跟着你们也能读书识字，不比去学堂差，可若换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家，还指望着孩子将来争气，那可真是耽误了！“ “你杨哥也是这么说，不说读书有什么出息，可这么小的孩子，不读书做什么？再说你看家明多聪明，不读书那不太可惜了？” “罢了罢了，”沫楹摆摆手，“跟着这样的夫子也学不来什么，只是以后你们要费心了！” “那倒没什么，你杨哥也不让我做什么，成日里也没什么事，我们都商量好了，我们先自己给家明开蒙，等他大一些，若是能考中乡试，就去帝都念书，若是第一次考不中，我们就给他请个先生回来教，这孩子是读书那块料，可不能耽误了，将来这孩子的身生父母找来，我们也算对得起人家！” 沫楹倒没想到身生父母这么远，人海茫茫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行了，不说家明了，说说你，今个怎么来了？”美莲又问了一遍。 “实不相瞒，今个我是来找杨哥的！”沫楹老实的回答。 美莲也不多问，说道：“待会吃过饭，我去哄宝宝和家明睡觉，你想问什么就问杨哥吧！” 美莲从不多问沫楹的事情，上次之杏过来，她也在，杨哥也不避讳她，说的是洛神医，之前杨哥和她也商量过，想着要不要背后查查沫楹的身份，虽然杨哥不是暗卫了，但很多关系还是能连上的，但美莲不想这样，好容易断了的，她可不想找事，至于沫楹，她相信她，从她叫自己姐姐的那一刻起，她就把沫楹当妹妹了，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在魏美莲心里，她沫楹就是她的妹妹，仅此而已！ 其实沫楹也不是存心要隐瞒什么，只是他们不问，怎么也不知道怎么说，再加上她如今宫妃的身份，确实是不好解释，索性大家就这么拖着，但眼下之杏失忆了，她在宫里孤立无援，来找杨哥帮忙实在是迫不得已，心里也矛盾，毕竟人家隐居在此就是为了安稳。 “美莲姐，其实我……我是真不知道怎么说我的事情！”沫楹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 “行了，谁还没个难言之隐？你既然来找我们，那是看得起我们，多的就不用说了，”美莲笑着看了她一眼，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对了，上次之杏姑娘过来，你让她带的料子正是我说的那种，只是有一块鹅黄的，我原想给宝宝做件里衣，料子也够，可那天我点灯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些火星子，就跟针眼那么大的火星子，一碰料子就成了个手指头那么大 大的洞，可把我心疼坏了，那洞又在衣料中间，这么一裁开，就少了一截，宝宝的衣服就差一个袖子了，你回去再给我找找，若是有，下次带过来，若是没有，我就把衣服改成个小坎肩，也一样穿。那料子不好找，我逛了整个帝都城都没找到这样的，搭了别的料子，怎么都觉得糟蹋了，我宁愿改个坎肩，也不想凑合。” “好，我回去好好找找，应该是有吧！若是没有，我再找个别的颜色的，这个改了坎肩，里衣再做一件就是了！”沫楹想了想那料子，怎么也想不起名字了，上次美莲姐说是做里衣，她特意问了丽娘，那是最柔软的料子，做里衣正合适。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没见到杨哥 “我也不瞒你，这地方可真是有钱也花不出去，村子里的人进回城都能回来说三天，家家过的都艰难！” 两个人摘菜速度快多了，美莲又端了一盆豆子，细细筛检着。 美莲上次开口要布并不是真的缺银子去买，杨哥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即使不劳作，也足够锦衣玉食的过完后半辈子，村子里人热情，又爱热闹，若是谁家进了次城，少不了街坊来打听城里的新鲜事情，若被人看见买了这些好布回来，而且还只是用来做里衣，指不定怎么传开呢！ “这里民风淳朴，就是穷了点，姐姐日后缺什么只管跟我说，我偷偷给你带来！” “我倒没什么，以前在家里过的也不好，就是这俩孩子看着委屈，外衣、用品都能不讲究，可这里衣贴着身子，小孩子皮子嫩，哪是粗布糟蹋的？还有杨哥，干的就是体力活，粗布穿着多难受，外面的衣服对付对付可以，可里衣不能委屈。” “反正里衣也是穿里面，好些也不打眼！”沫楹把摘好的菜码在一起，问道：“我看宝宝手上带个银镯子，在这也算稀罕东西吧？” 前世新闻里经常说什么抢金链子金镯子的，银子是不值钱，可这里缺啊，银子是流通货币，宝宝这么个小人，带个银镯子，简直就是带着钱招摇啊！若真是抢了去也就罢了，若是个不知情的，以为是哪家地主小姐，绑了去就麻烦了。 “你不知道，宝宝刚来的时候生了场病，上吐下泻的，南村的神婆说什么宝宝命软克不住栽，得带个硬的镇一镇，我和杨哥也不信，杨哥会点医术，其实就是以前饥一顿饱一顿的伤了肠胃，最近天气忽冷忽热，肠胃就更弱了，这才病了的，但是再一想，女孩子就该好好打扮，我也早就想给宝宝买点什么，如此一来，索性就顺着那神婆的话买了一个。” 原来这镯子还有这故事，沫楹失笑，“那神婆也算误打误撞了！” 美莲抬头看了看太阳，眉头皱着，说道：“都这个时辰了，杨哥怎么还没回来？往常早就回来了！” 沫楹看不懂时辰，看天色，摸约下午一点的样子，时间确实不早了，自己这次出来，宫里也没有内应，她也不敢待得太久。 “美莲姐你别担心，杨哥的身手肯定不会有事，要不我们去问问一起上山的人家，看看其他人回来吗？” “今天是里正带的头，这村子的村民过的苦，背靠山，没什么耕地，上面的人也不管不问，靠天吃饭吃不饱，只能上山打些野鸡野兔子打打牙祭！” 美莲带着沫楹一边走一边介绍，里正家住在村东头，虽然是里正，但房子看着也不比其他村民好多少。 “黄大嫂，黄大嫂在家吗？”美莲喊道。 “哎……在呢！”从里屋出来一个妇人，“是美莲啊，有什么事吗？” 黄大嫂赶紧打开院门，热情的招呼着。 “黄大嫂，今个不是说去打猎吗？我家杨哥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里正大哥可回来吗？” “哎，虎子没去你家啊？”黄大嫂双手一拍，骂道：“这死小子，我三刻钟前就让他去你家给你报个信，今个他们运气好，打了头野猪，听说还不小呢！几个人一合计，这猪看着大，可一家分一点也分不了什么，都说城里富贵家人喜欢这野味，不如给卖个，换了银钱分给大家，更实在些，卖野猪要不了这么多人，除了我当家的，你男人，还有村西头李家的二小子，其他都回来了，就他们三个进的城，我一听这消息就让虎子去给你报个信，怕你担心，这死小子肯定又跑出去玩了，臭小子！” “没事没事，我就来问问！”美莲连连摆手。 “我还说这报个信怎么这么久，以为在你家和家明玩上了。你瞧瞧这孩子，要他有什么用？” “我家家明去村头等他爹了，既然他们进城了，我也得去找找，俩孩子还没吃饭呢！” “家明在村头呢？我家那虎子肯定也在呢！走，我也去看看，这死小子，没点记性，害你担心这么久，还是他爹打的轻了！瞧瞧你家家明多懂事，村里谁不夸啊！” 黄大嫂把门把挂上，跟着一起去了村头。 果然，村头的大树下，几个孩子围在家明身边，不知道家明说了什么，孩子们倒听得津津有味。 “虎子，让你干什么去了！就会在外面瞎跑！” 还没走近，黄大嫂就喊道。 虎子就坐在家明旁边，脑袋大大的，吃的也是几个孩子中最胖的，沫楹看他圆滚滚的样子，忍不住掩嘴笑了，就这样的村子，能吃这么胖，还真是难得。 虎子急促的站了起来，眼神闪躲，脸红的叫了声，“娘……” “你这死小子，让你去报信，就会玩，想急死你莲婶子。”说着，黄婶子伸手就要扭虎子的耳朵。 虎子不知道是自身灵活还是熟能生巧，他娘还没碰到他，一个撇身，赶紧躲到美莲身后，求饶道：“莲婶婶，我听家明说故事一时忘了，不是故意的！” 虎子瘪着嘴，美莲姐一看就乐了，抬手擦了擦他脸颊上的泥巴，笑道：“莲婶婶不怪你，婶婶带家明和宝宝回去吃饭，你待会闲了，去家里找他们玩，现在赶紧回去洗洗你的小花脸，又去池塘了吧！仔细你娘又骂你！” 最后几句美莲说的小声。 沫楹在美莲家吃过饭便回去了，今个真是不巧。 是夜，沫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怎么躺都不舒服，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心烦，随便披了件外套就起来了，一路轻手轻脚的，每晚都有人守夜，沫楹不是个事多的，基本一夜到天明，守夜的也省事，直接就在外间软榻上睡了，可沫楹轻轻推开房门后，外面居然没人！ 沫楹也不在意，没人正好，省的在自己家还跟做贼似的。 坐在回廊的拐角处，靠着栏杆，沫楹叹了口气，好可惜啊，费劲出宫还没见到杨哥，虽然要说的事大概和美莲姐交代了一番，但总觉得没自己说的清楚，下次，什么时候还能有下次啊！ 正在沫楹苦思冥想下次还有什么借口能躲进祠堂一天的时候，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沫楹赶紧屏住呼吸，缩了缩身子，借着一旁的柱子努力把自己遮住。 那人轻手轻脚的关上院门，左右看了看，一转身，沫楹惊住了，是之杏！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想起木棉了 沫楹突然明白为什么守夜的人不在了，今夜是之杏守夜，看着之杏一路防备的回到自己屋子，屋里微弱的灯光亮起，沫楹只得愣在那里。 或许，她应该推开之杏的房门，这样什么都会知道吧，或是误会，或是那些残忍的事实，可她不敢，很怕很怕，她甚至不敢原路回去，因为会经过之杏房间的窗前，她会忍不住去看！ 沫楹苦笑，转身从廊道的另一边台阶下去，从屋后绕了回去。 刚躺到床上不到五分钟，外间便传来声响，沫楹闭上眼睛，一夜无眠。 清晨，无精打采的坐在榻上，一夜没睡，头像炸了一般。 “小主可是昨天抄写经文累着了？”丽娘一边帮她按摩头部的穴位，一边担忧的问道。 “还行吧！”沫楹懒懒的。 “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昨天还说替孙姑姑抄佛经祈福，今个又叫了太医，这像什么样子？昨晚吃的多了些，胃里积食，没睡好罢了！去给我找些消食的药吧！” “是！”丽娘摸索着穴位，力度慢慢加重，想让沫楹舒服一些。 “对了，新来的那个，叫……叫……” “木棉？” “对对对，木棉，怎么样了？”沐楹也不知怎么会突然想起她，随口便问了出来。 “之杏说，也不知道木棉什么性子，和我们这些伺候时间长的能不能处的来，而且也不知道老不老实，就打发去后院洗衣服了！”丽娘答道。 “后院洗衣服？干粗活？” 见沫楹面色不好，丽娘支支吾吾的答道：“其实也没什么活计，小主不是个喜欢使唤人的，平日里，咱们没什么活的，虽然洗衣服算粗活，但……但也还好吧！” “那也不合适！”沫楹皱眉。 什么后院洗衣服？洗谁的衣服？她的衣服，除了贴身的，素来是浣衣局洗的，后院能洗的衣服，也只有她们这些宫女和太监的了，每个宫里都有粗使婆子，主子面前得宠的宫人，衣服也不会让她们洗，静斋也有两个粗使婆子，但平日里也就扫扫院子，翻翻后面的地，没听说过给谁洗过衣服。 “你们想想，咱们原本的粗使婆子都没这么使唤过，如今新来一个，不说人家细皮嫩肉的，只说这是皇上给的，就这么打发了，那不是打皇上脸吗？” “那……那奴婢把她叫来，只是咱们也没什么活让她做的？”其实丽娘也觉得安排的过了，但之杏之前就是小主身边的头一人，也是管事，如今就算失忆了，也不能就不听了吧！ “你先叫来吧！”沫楹喝了口参茶，又说道：“说不定她有些专长呢！” 不一会，木棉便来了，穿的衣服和干粗活的嬷嬷差不多，简单的一个发髻，白净的小脸，露出一丝害怕。 “见过沫美人，沫美人安康！” 看着跪在地上的木棉，沫楹有些恍惚，半响才反应过来。 “哦……快起来吧！” 沫楹心底暗暗后悔，这么久才叫她起来，应该吓着她了吧！ 果然，木棉更加拘束了。 “你以为来了几天了，怕你不熟悉这里，先安排你去后院待了几天，还过的惯吗？” “回小主的话，奴婢很好！” “习惯就好，说实话，我不是个多事的，平日里也不用你们太费事，所以，我房中也不是太缺人……” “小主，奴婢什么都可以做，粗使丫头也可以，求您别赶奴婢走……” 沫楹话还没说完，木棉赶紧跪下说道。 沫楹一愣，向丽娘使了个眼色。 丽娘赶紧上前把木棉扶起来，说道：“瞧你吓得，咱们主子最是个脾气好的，哪值得你吓成这样？再说了，你也不是刚进宫的小丫头，主子训话，得听完了才能回话，规矩都忘了吗？” “奴婢……”木棉一听是没规矩，赶紧又要跪下求饶。 “好了好了，丽娘也就是说说，别跪了，”沫楹赶紧拦着，紧接着又说：“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我这里虽没多少活计，但也不是容不下你，今个叫你来，也是想问问你会什么，可有什么专长！” 木棉傻傻的看着沫楹，着实没想到主子会问她会什么？ 缓过神来，老实说道：“奴婢绣工还行，也会做些点心！书……书不曾度过，不认识什么字。” “你还会做点心啊？”沫楹有些意外，“那这样吧！咱们静斋也有小厨房，以后你就负责做些日常点心，守夜就和丽娘她们轮流，后院就不用去了，至于还做什么，丽娘你看着办吧！之杏身子刚好一些，别让她分神了！” “是！”丽娘隐隐觉得小主话中有话，虽然表面上心疼之杏，但总觉得怪怪的。 其实自打之杏醒来，丽娘也不习惯，平日里说话倒和以前差不多，只是有时做事却很不一样，甚至偶尔露出的神情，总让人不舒服。 “木棉，虽然你进来的最晚，当初我对她们说的话，今个再对你说一遍，你记住了，我只说这一遍，”沫楹又喝了口参汤润润嗓子，接着说道：“进了我这静斋，我就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的人，忠心是第一位的，你可明白了？” “是！木棉记住了，往后，木棉只有小主一个主子，绝无二心，否则不得好死！”木棉跪下认真的说道。 沫楹一抬眼，正好和木棉的眼睛对上，一时间，她晃神了，记得之杏曾经也这么对她说过，刚进宫没多久的一次夜游，就她和之杏，她的之杏，也是这么看着她。 沫楹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脸颊温热，原来她竟流泪了，沫楹胡乱擦了擦泪水。 “好，起来吧！我就是突然……突然想起一个故人！”沫楹咧咧嘴，露出一丝苦笑。 “小主，淑妃娘娘身边的珠玉来了！” 之杏抱了一个锦盒走了进来，看见木棉也在，眉头微皱。 “珠玉？快叫进来。” 之杏点点头又出去传话，木棉乖觉的退到了一边。 第一百三十三章 监管太后寿辰 “你家娘娘要我监管太后娘娘寿辰的布置和用度？”沫楹面带疑惑的问道。 “是！”珠玉点点头，说道：“娘娘说太后寿辰还有不到三个月，虽不是整岁，但是好些东西还是要重新置办的，琐事繁多，娘娘也忙不过来，思来想去，只有沫美人最稳妥。” “我记得去年不是云婕妤协助帮忙的吗？不是我躲懒，只是云婕妤的位分在我之上，若越过她，只怕不合规矩吧！” “沫美人不用担忧，我家娘娘说了，云婕妤虽是后宫嫔妃，但也是太后的侄女，想来对太后的习惯要熟悉的多，但前几天娘娘差人去请了云婕妤几次，婕妤推脱身子不爽都没去，我家娘娘觉得，怕是云婕妤真是身子不爽，既然不方便，就只有劳烦美人了！” “哪里说的上是劳烦！这也算是为太后娘娘尽孝，只是我从未做过这些，我宫里的人也年轻不懂事，不如请淑妃娘娘从她宫里给我派个嬷嬷，有什么不懂的，也好有人指点一二！” 沫楹倒不是客气，是真不懂这些，淑妃身边的人跟着淑妃久了，宫里的规矩，太后的习性，要比她知道的多。 珠玉想了想，觉得也在理，福了福身，说道：“还是沫美人心思缜密，奴婢这就回禀娘娘去。这是宫里的对牌，沫美人留着调度用！” 接过珠玉递过来的牌子，沫楹笑道：“好，若淑妃娘娘还有别的指示也一并带了来。” 珠玉走后，沫楹仔细打量了一下牌子，椭圆形，一面刻着一个大大的令字，一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样式非常简单。 午饭后，屋里只剩下丽娘和之杏，一个熏衣服，一个把从浣室取来的衣服一一叠好。 “你们说，云婕妤这是唱的哪一出？这么能体现身份的事情，她以前可都上赶着呢！今年怎么就抱病了呢？”沫楹靠在榻上，懒洋洋的问道。 要说这人也是怪，以前在相府，多骄傲的人啊，操办生辰这种事情，根本看不上好吗？她也最多最后拍个板，可进了宫，摊到一个不怎么热乎的皇上，还就得什么事都上赶着。 “会不会是因为茹美人？小主您想啊，这事办好了是应该的，可万一错一丁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许是云婕妤怕茹美人闹出什么乱子，这才按兵不动的？”丽娘说道。 “不可能，”沫楹摇摇头，说道：“你们看啊，茹美人不得宠，又刚进宫，左相夫人走之前看过她，能不交代两句？她没脑子，左相夫人能没脑子？她们俩姐妹再闹，也是一个相府出来的，出了事，另一个也别想好过，毕竟都是左相养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们心里清楚着呢！” “小主说的是，不过既然如此，云婕妤都不接的事，小主确定要接管吗？”丽娘问道。 “说实话，若是别人说的，我绝对不会接，可开口的是淑妃，这后宫我若连她都不信，那还能信谁？再说了，我推是好推，反正我这身子骨也不好，有的是借口，可万一淑妃真是忙不过来才找我帮忙的，我这么做，岂不太伤她心了？” “可是……” “我觉得你们都想多了，”之杏开口道：“其实上次小主抓伤云婕妤后，伤口一直都没完全好，虽然没疤，但还有个红印子，云婕妤就是不想出来见人，就连皇上去了，都不敢留着皇上，这次的事，指不定她怎么恨小主呢！” 沫楹和丽娘一愣，对视了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啊？哦，听说……”之杏眼神微动，很快恢复正常，接着说道：“取衣服的时候听宫人们说的，那时候正好云婕妤宫里的人送衣服过去，就听她们说了几句！” “可小主当时抓的并不深啊！”丽娘懂些功夫，上次又在现场，过了这么久了，早该好了吧！ 沫楹也觉得这个理由不可信，当初杏雨死了，云婕妤来要说法，那时候明明好了的，不过是指甲划了一下，又不是内伤，怎么会又严重了？ “可能云婕妤皮子嫩，之前怕人看见都涂了粉，一来二去又严重了吧！我……我也就是听说的，再说小主既然答应了，云婕妤怎么想的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是她先拒绝淑妃娘娘的。” “也是，反正和云婕妤是好不了了，再说这是月姗姐第一次开口，按我这位分，也是看得起我，我对珠玉说要嬷嬷的事情，想必晚上嬷嬷就得过来，人家既然来了，反正也待不久，之杏，你隔壁的屋子还空着，那采光也不错，收拾出来，到时候给嬷嬷住，丽娘，你对其他人都说一声，对嬷嬷得尊重，她代表着淑妃娘娘，一定要多忍让几分。还有，嬷嬷来是为了太后寿辰的事情，她的一些杂事就让木棉去帮衬着，伺候个起居，可不能怠慢了！” 丽娘倒没什么想法，反正时间也不长，就算不好相处也就忍这两三月，再说淑妃娘娘脾气出了名的好，身边的珠玉水墨都是好性子，这嬷嬷应该也差不了。 “小主，淑妃身边的人，我们敬着些也应该，可还要木棉去伺候，这未免太抬举了吧！再说木棉刚来又不懂什么，底细也不清楚，不如，再观察观察！”之杏说道。 “木棉既然是皇上给的，咱们宫里也没什么需要瞒的，不懂就让她慢慢学吧！再说她学会了，你们以后也清闲，多个人多份力嘛，至于这嬷嬷，咱们还就得抬举着，淑妃娘娘身边最得力的是她的奶嬷嬷，为人很是可靠，人也懂规矩，就连淑妃都高看一二，我们抬举，不为过！” “小主怎么知道来的就是这位奶嬷嬷呢？”之杏有些不服气，淑妃身边的嬷嬷可有好几个呢。 “一定是她！”沫楹肯定的说道。 沫楹是对的，傍晚膳后，淑妃的奶嬷嬷刘氏，带着一个小包袱来了静斋。 刚要行礼，沫楹亲自拦住了。 “这段日子劳烦刘嬷嬷了！”沫楹笑道。 刘嬷嬷脸有些圆，微胖，看着很是慈祥。 “美人过奖了，老奴打淑妃娘娘进宫就跟着，这些年也偶尔帮着淑妃娘娘跑跑腿，不说经验十足，至少大面上的规矩还懂一二！” “嬷嬷谦虚了，上午才接了这活计，嬷嬷这会来了，屋子布置的也不够细致，若缺了什么您就直接告诉丽娘就行了。” 听见沫楹提起自己，丽娘赶紧上前一步福了福身。 沫楹又接着说，“嬷嬷刚来，对我这也不熟悉，若是有什么差遣就尽管吩咐木棉，这丫头刚来，跟着嬷嬷也算学学规矩了！” 木棉没想到自己也被提名了，愣了几秒，被身边的小红用胳膊肘不着痕迹的撞了一下，才赶紧出来福身。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金字塔 既然决定要做，自然要做到最好，刘嬷嬷来静斋的消息不过一夜就传遍了后宫，其他人的反应沫楹没兴趣，倒是云婕妤那里找人多多留意了一番。 沫楹现在对云婕妤的心态就是，你若不好，便是晴天，你若安好，那还得了？ 衍祥宫，苏墨轩送走左相后又折了回来。 “哼，老狐狸！”一进门，苏墨轩反踢了一下房门，门受了力度，关上后又反弹了回来，守在外面的侍卫赶紧把反弹回去的门又拉回来关好。 今晚，“侍寝”的是沫楹，方才沐萧、苏墨轩和左相谈话的时候，她就在隔间坐着看话本子，左相走了她才出来。 再回来时，沫楹也出来了，不过还是在一边兴致勃勃的看话本子，苏墨轩撇撇嘴，又见沐萧在认真的看地图，又撇了撇嘴。 俩人对他回来，显然不感兴趣，苏墨轩不高兴了，“喂，你们就不说点什么？” 沫楹放下话本子，品了口茶，说道：“说什么啊，人家句句为江山社稷着想，难不成你还想和他唱反调？” 左相那说的，句句肺腑啊，别说唱反调，就是夸的时候打个盹都是不忠啊！ “那怎么着？把他捧的越来越高？”苏墨轩真是打心眼里烦左相一家子。 “眼下就得捧着！”一晚上没怎么说话的沐萧，开口了。 苏墨轩看了看沫楹，努努嘴，“沫美人，你对云家熟，你说说！有什么好意见。” 沫楹翻了个白眼，这个苏墨轩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把她拉下水。 “论熟，我可没皇上熟，人家还是亲戚呢，也没你熟啊，我打小是云婕妤的伴读不假，可也就是去云家的次数比你们多点，见左相的次数还真没几次！” 沐萧挑挑眉，还真是个小狐狸，收起地图，说道：“不管熟不熟，都说说想法吧！左相这么不温不火的吊着，名声都被他占了，以后想动他可不容易。” 沫楹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这才对嘛，就算她要说，也是皇上开口，苏墨轩问，和上面那位问，那可是不一样的呢！ “那我先说吧啊！这左相，我们这些年暗中调查了不少，这老狐狸防备的紧，咱们的人始终近不了他的身，他近身的又个个忠心，也是怪了，跟着了魔似的，”苏墨轩不解的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要我说啊，左相这边想看出破绽不容易，不如我们就从云鸿下手，比如这次云鸿虽然剿匪有功，可他也受伤了，到时候皇上下个旨，给个恩宠，让他回来养伤，这养伤哪有个准啊，慢慢养着呗！唯一的儿子慢慢没了实权，左相肯定着急，一着急就得露馅，一露馅我们不就有机会了？” “不妥，”沫楹摇摇头，说道：“你们的人近不了左相的身，是因为左相身边的人都是他亲自挑的，就连倒夜壶的都是死士，他近身的人忠心，不是因为他多好，你们猜是为什么？” 苏墨轩和沐萧对视了一眼，摇摇头。 沫楹接着说道：“那是因为他握着这些人的死穴！” “你的意思是，他控制了这些人的家人？”沐萧问道。 沫楹却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说是控制也不是不对，但是却不完全对！” “你这是猜哑谜呢？到底是什么你直接说啊！”苏墨轩最没有耐心。 见这俩人的神情，沫楹明白了，他们还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她也放心了，他们不知道，她的底牌就多啊，后退的路就多啊！ “我想说的是，是控制不错，但不单单是家人，是祖祖辈辈，生生世世！” 沐萧和苏墨轩越听越迷惑了。 沫楹很是好心的解释道：“左相对他们用了蛊，这个蛊，不仅是对他们家人，还对他们的后代，都有影响，所以他们不敢不听话，当然了，左相这个人也没什么恶习，只要他们忠心，好处也少不了他们的，恩威并施，他们现在应该也是真心归顺左相了。” 这个消息无意于一个晴天霹雳，这些年他们没少在云家上下功夫，可效果了了。 对于这俩男人用眼神交流的事，沫楹装着没看见，不得不说，他们还真是好命，如果自己心狠一些，当初能昧着良心自己出宫，现在恐怕早就过的逍遥快活了，而他们想扳倒云家，就这信息量，还真是有很大的难度，偏偏自己没狠下心，日子又被自己过的一团乱，好吧，要乱一起乱吧！实在不行，她还有必杀技，虽然损人不利己，但也比自己傻傻的成了案上之物好的多吧！ “照你这么说，墨轩说的也不无道理，想打进左相身边不容易，自然只能从他儿子下手了！”沐萧开口说道。 “非也，抛开杂念不说，云鸿也算一个可塑的将相之才，如今虽天下不太平，周邻虎视眈眈，皇上也缺人手，放着人才不用，浪费，再说，左相就这一个儿子，大家眼睛都盯着呢，皇上稍有控制，朝中流言肆起，到时候更是进退两难。”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么干看着，还得继续捧着？”苏墨轩一听急了，说了半天，问题还是没解决。 “笨！”沫楹翻了一个白眼，“捧是捧着，要看怎么捧！这么说吧，云家现在就是一个金字塔，金字塔知道吗？” 俩人摇头。 沫楹叹了口气，走到桌前，铺开一张纸，画了一个金字塔。 指着说道：“看，这就好比左相对生活的满意程度，一开始是最低端，他对他的生活满意程度是这么一大片，很容易知足，但是后来呢，他的要求越来越高，满意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少，但是位置却越来越高，懂了吗？” 其他俩人仔细观察她画的金字塔，突然，苏墨轩指着金字塔顶端，叫道：“你的意思是他想站到顶端，一统天下？” 沫楹这次连白眼也懒得翻了，“我就是拿金字塔举个例子，当然也不排除你说的那种情况，不过每个人对未来的目标不一样，就比如你，如果你的梦想是当个天下兵马的大将军，那么你的金字塔顶端就是大将军，每人心中一杆秤，自己琢磨，明白了吗？” “那你的金字塔顶端是什么？”沐萧突然问道。 “我……”沫楹一愣，瞟了他一眼，轻咳一声，别扭的说道：“我没什么顶端，家人安康就行了，太高的地方我怕冷！” 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的懂，沫楹接着说道：“行了行了，接着说云家。” 第一百三十五章 皇上和太后的宿怨 “对对对，先说云家，沫美人你接着说。”苏墨轩眼下只对云家的事情感兴趣，听沫楹这意思显然她有主意啊！ “要我说也行，不过你们得先说，不能我傻傻的在前面当马前卒，弄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吧！”沫楹故意卖了个关子。 “你想要我们说什么？”沐萧和苏墨轩对视一眼，问道。 “就是，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出了事还能把你扔了不管啊！”苏墨轩说道。 沫楹笑了笑，说道：“要真是出了事，你们不管我我也认了，谁心里没个亲疏远近的？只是咱们虽是一条船，可你们人多啊，若是临上岸把我给踹下船了，你们说我冤不冤啊？” “再说了，”沫楹抬手制止苏墨轩插话，“谁还没个好奇心？皇上这么处心积虑的提防左相，到底是为了什么？怕功高震主？还是怕外戚当权？总要有个说法吧！” 沐萧眸光敛起，苏墨轩难得也安静了。 沫楹很有耐心的等着，左相家的事，她自信比沐萧知道的多，若沐萧什么都知道，恐怕早就坐不住了，宁可背个名声有污恐怕也早就下死手了，但凡事都有意外，她不得不小心。 “也没什么好瞒你的，这事若搁在一年前，孤也没想把云家怎么样，左相虽得人心，但不是军将，家里也没爵位，他嫡子云鸿在湘南军，但也只是一个小将军，不足担忧，云家只要不犯大错，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暗中监视他也不过是按例行事，自开祖皇帝以来，哪个重臣家里没几个暗卫？可最近一年以来，云家父子与外邦结交，不得不除！” 这话，沫楹相信，但不全信，“左相膝下子女三人，二女皆入宫，左相若与外邦勾结，岂不是要舍了这两个女儿？云子悠也就罢了，云子衿可是云鸿的亲姐姐，姐弟情深，也下的了手？” “再深厚的感情也比不过权位的诱惑，云家不仅与外邦结交，还和齐王交往过密！”苏墨轩说道。 齐王，沫楹也知道，今年三十多岁了，当今皇上的大哥，齐王的母亲是先皇的第一任皇后，感情也不错，生了齐王没两年就死了，先皇在世的时候，对齐王也是恩宠有加，可奇怪的是，齐王刚成年就上书先皇，希望册封疆土远离帝都，先皇便给了以齐州为中心的封地，册封齐王，齐州可是好地方，经济繁荣，民风淳朴，数百年没有战事，可谓福地。 “也就是说，云家想扶持齐王篡位？”沫楹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牵强，“可我听说，当初先皇选太子的时候，齐王是第一人选，不管是作风还是出身，皆是众皇子之上，但他心不在此，为人谦和，又没什么野心，自己早早请了封地离开帝都，难道现下有所不甘？” “大哥忠心耿耿，断不会和云家勾结，一年前他回京述职特意交代了我一番，实不瞒你，若大哥有心继位，我定当让出皇位，不用他费丝毫心思。” 闻言，沫楹倒高看了他一眼。 “说了半天，你们也是越说越乱，先不说齐王忠不忠心，如果，我是如果，齐王继位，云家落个从龙之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现在，他依然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无非齐王比皇上你好拿捏一些，还有，太后可是左相的亲姐姐，您虽不是太后亲生，可挂在太后名下，多少年来，也有些感情，毕竟太后又没孩子，若齐王继位，太后即使还是太后，可没现在尊贵，你们说太后能愿意吗？” 苏墨轩看了看沐萧，见他默认，轻咳一声，说道：“你不知道，太后和皇上有些过节，当年皇贵妃身体不好，向先皇提议，把皇上交给当今太后抚养，有了孩子，太后没少利用，今个皇上病了，明个皇上吃的少了，总是有理由请皇上去她那里，这去的多了，留宿也就多了，突然有一天就怀孕了，但是八个月的时候，正好有天先皇去她那里用膳，皇贵妃命人给现在的皇上送了一碗新鲜吃食，太后为了显示她贤德，便亲自喂皇上，事先试了试温度，尝了一口，可就这一口，她就中毒了，孩子早产，是个男孩，身体浸了毒药，五六天后就夭折了，这事事后也查出是皇贵妃被人陷害，可太后不信，从那以后，表面上对皇上视如己出，心里怨恨的要死，尤其是先皇经过那件事后依旧宠爱皇贵妃，可她再没怀上孩子，皇贵妃反而又生了沐靖公主，心里就更怨恨皇上，背后没少用手段，先是用计让皇上成了质子，没想到皇上命大活着回来了，回来以后直接封了太子，而且那时候皇贵妃身体也好了很多，总之太后是各种嫉妒憎恨，这么给你说吧，别说左相想扶持齐王，就是云家想夺位，太后都满心称好，自打她那个孩子死了以后，她就巴不得处处给皇上添堵。” 原来太后和皇上还有这渊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行了，我们把知道的都说了，该你了！怎么对付云家？”苏墨轩问道。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方才的想法倒有些不妥，还得从长计议，但左相不管是市井中还是朝中威望颇高，我要是皇上……”沫楹察觉这话说的不太对，轻咳一声，笑笑，“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是皇上，与其一味的防备不如先做好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么干看着？”苏墨轩不高兴了。 “当然不是，左相那里该怎么样监视怎么监视，该怎么想对策怎么想对策，但是皇上也不能只看着左相啊！说实话，左相深得百姓喜欢，可左相也不是白白得来的，也是做事了，不管目的如何，人家没闲着啊，再说皇上，恕沫楹无理，不管是您当太子的时候，还是现在当皇上，不管我以前是在家里，还是如今在后宫，丝毫没听过您有任何建树……” 沫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大胆！” 沫楹无奈的撇撇嘴，缓缓跪了下来，很是不服，“请皇上恕罪。” 沐萧只觉得满腔怒火，却丝毫不知该说什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云子悠截人 他自认是个好皇帝，那时，母亲病重，他被立为太子，先皇丢了所有的朝政，专心陪伴母亲，尧国地处要势，资源丰富，相邻的西陵等国早就虎视眈眈，，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为了尧国更加富强，不敢有丝毫怠慢，到头来，下面这个女人一句没有任何建树，便抹杀了他所有的努力。 苏墨轩挠挠头，替好友委屈，思来想去，又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起来吧！你接着说！”沐萧深吸了一口气，闭眼，漠然说道。 沫楹缓缓起身，不着痕迹的动了动麻了的双腿，赌气的说道：“说完了。” “你今日无论说什么，孤绝不怪罪！” 沫楹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懂治国，也不知道做皇上有多累，我相信您是个好皇帝，但别人呢？老百姓只想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您说的那些国家大事，他们不懂，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支持谁，你说他们肤浅也好，说他们眼界窄也罢，可像苏侍卫这般懂你的人有多少？大家都不懂，尤其是老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到底，民心就是根本，就说左相吧！如果他民心所向，就算你坐实他叛国投敌又怎么样？他只要让亲信在百姓中扩散谣言，说皇上容不下他，您觉得百姓相信谁？即使最后您赢了，失了民心，您觉得您是赢了吗？” 沫楹的一番话，让沐萧和苏墨轩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其实你说的我们也知道，但做起来何其容易？就说左相，他能搭个粥棚，亲自去施粥救助，可堂堂一国之君如此，那还像样吗？”苏墨轩问道。 “你说的对，在这方面，左相确实比你们有优势，但是皇上，这性质不一样，千万百姓是您的子民，左相不过是要个面子，而您却是要做实事的，耳听不如眼见，就说这帝都城现在百姓的状况，恐怕您都是从文武百官口中得知的，当然，您很忙，身边眼线众多，不能时时微服私访，但是，您可以在重臣家中安排暗卫，为什么不能在市井中也安排一些？百姓是否爱戴您，不是每天给你磕多少头，而是您是否让他们衣食无忧！” 沫楹说这些话是真心的，虽然她只出宫过几次，但帝都城的百姓过的确实很糟糕，首都的百姓如此，偏远地区的只会更困苦！ 见气氛又有些尴尬，苏墨轩摸摸鼻子，赔笑道：“这事改天再说，先说说云家，左相这个老狐狸一面说着告老还乡，举荐他的人身居要位，一面要为尧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压得右相越来越没反击之力。” “原本左右两相相互制衡，可两年左右两相差距渐大，正如沫美人所说，孤确实毫无建树。”沐萧虽然高傲，但也知道反省。 “原本孤想先除去左相，再整顿朝纲，看来，确实要从长计议了！” 沫楹挑眉，这算不算示好？ 既然人家主动了，沫楹也想着得投桃报李不是？刚要开口，门外传来黄公公的声音。 “皇上，百花阁茹美人的宫女来报，茹美人怕是有些病了，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又来了！”苏墨轩嗤讽的哼了一声，“你们先聊着，我去回了黄公公，再找太医院好好给茹美人‘诊治’一番！” “等一下！”沫楹拦住，说道：“皇上还是去吧！” “不必，去回了他们！”沐萧说道。 “等一下，”沫楹拦住苏墨轩，接着说道：“她的手段是上不了台面，可你想啊，若是按常理，你若是去了，谁最生气？” “常理？你吧？”毕竟今晚是她‘侍寝’，自己若走了，她也没脸吧！ “也可以这么说，但我只是表象，这么说吧，听闻云婕妤最近伤了脸，连皇上都躲着，云家这俩姐妹，相互看不起，又相互爱攀比，今个若是别人把皇上截了去，云子衿或许不会在意，但是云子悠，她必生气！” 沐萧想了想，对苏墨轩说道：“你去告诉黄公公，孤待会就去！” 苏墨轩很快传了命令回来，“我看啊，有病是假，你们是没看那宫女高兴的下巴快掉了，不过这样也好，先让她俩自己斗，省不少事，不过就要委屈咱们皇上出卖色相了，哈哈……” 沫楹和沐萧对视了一眼，两人秒懂，说到底，最没脑子的还是苏墨轩。 “你就在偏殿住下吧！”沐萧对沫楹说道，又转脸对苏墨轩说道：“墨轩，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把左相府的暗卫抽调出两个，隐藏在市井中，其他的我们改日再议！” 说完，沐萧便带着黄公公等人去了百花阁。 “你说万一后宫其他人也效仿，皇上还不得烦死？”苏墨轩摸着下巴，摇了摇头。 “其他人不去，就云子悠一人是例外，那才显得她突出啊！再说了，这事不用你愁，只要一人敢效仿截人的，不管皇上去不去，云子悠就给教训了，不用担心众人效仿！” “话虽如此，可她俩再闹腾，也就是在后宫，对付云家，她俩没什么用吧！” 沫楹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要说他跟着沐萧也这么久了，连沐萧都秒懂的事情，他到现在还傻着！ 不禁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解释道：“你说，皇上为什么要抽掉左相府的暗卫？” 苏墨轩摇摇头。 “那是因为你们这么多年都没能打进左相身边，留再多人也是无用！” 苏墨轩恍然大悟，说道：“所以利用争宠，让云家两姐妹打探内幕？” 沫楹险些晕倒：“你还真傻啊！就云子悠那脑子，够干什么的？云子衿虽聪明，但云家有个是她亲弟弟，唯一的弟弟，能全心为你所用？就算她愿意，可她身为宫妃，能是随意出宫的吗？” “不是，说了半天你们到底打什么主意呢！”苏墨轩被绕的直跳脚。 沫楹无奈的摇摇头，“云子衿和云子悠对上了，你说她俩谁赢？” “那还用说，没有别人帮忙的话，必须云子衿啊！”他从小跟着沐萧，对云家这姐妹俩的性情也有些了解。 “对，那你说云子悠吃亏了，找谁帮忙？” “……皇上？” “笨啊，你……”沫楹气的想把他踹一边去，“找她娘好吗？” 为了不让自己血压升高，沫楹直接说完，“云子悠没脑子，可左相夫人是个聪明的，你们的人不能接近左相，可左相夫人能啊！左相对左相夫人一直是相敬如宾，谈不上多宠爱，但左相夫人这个年纪，也不想着丈夫的心了，如今能让她牵挂的，就只有云子悠了，左相做的事，虽不会主动对左相夫人说，但左相夫人也能察觉一二啊，为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当母亲的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苏墨轩愕然。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百色圣女 衍祥宫偏殿，沫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脚，美滋滋的盘算着，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趣，明天要不要添把火呢？沫楹笑的像只小狐狸。 “小主今个心情很好呢！”丽娘铺好床，笑道。 “当然！”沫楹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丽娘，明天你先回去，让小红去拿午膳，早些去，最好把茹美人的给抢了！” “抢了？”丽娘想了想，笑了，“是，明天奴婢一定办的让小主满意！” 衍祥宫的院子里，有人迎月而立，苏墨轩不喜欢宫中的规矩，一直是住在宫外的，看了看偏殿的方向，其实是看不到偏殿的，不过是往那边看看，也只能看看。 他有些怀念她被禁足的时候了，那时只觉得她很有趣，会做很多好吃的点心，会给孙姑姑画新颖的花样子，会对她的宫女说他都没听过的故事，还会摆一些奇奇怪怪的姿势。 对了，有一次沐靖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欺负她，好像是那个叫乐琴的，难得见她发火，可刚打发自己的宫女去要说法，没过多久她就心疼了，赶紧追了过去，那宫女也是个傻的，真就傻傻的去了，呵呵，很傻的主仆俩。 苏墨轩长叹了一口气，心闷的厉害，若她知道了那件事，会怎么样呢？他不敢想，就她那性子，怕是会玉石俱焚吧！快一些吧，他祈祷着，事情早点结束，若是一年内能铲除左相和他的爪牙，那人，或许还有希望吧！ 自打之杏落水后，沫楹就没了安全感，以前这偏殿也住过，不止一次，可如今她却怎么都睡不着，是认床吧，总觉得睡的不舒服。 沫楹抱着被子坐起来，其实今天就算是在静斋，她也睡不着，白天睡了一下午呢，反正明天她也没什么事，大不了睡醒了再走。 她盘算着，有时间她要回家一趟，光明正大的回家，她现在不敢全力帮着皇上，不单单是担心后路，还有她的母亲。 众人都知道，沫夫人容貌过人，但真正见过她的没有几个，沫夫人常年抱病，甚少出门。 大家都以为沫夫人身子娇弱才会病痛缠身，实际却并非如此，父亲曾无意见提过，母亲年轻时也是个侠女，只是后来身子才受损的。 父亲说的模糊，她和哥哥也不敢多问，母亲的事，是家里的禁忌，哥哥一直不知道，可她是知道的。 母亲不是尧国人，是百色人，百色，这个已经消失很久的国家了，传言，这个国家以圣女为尊，她们最擅长的是用蛊，她们的鲜血可以解百毒，她们封闭国都不与外邦联系，后来却被西陵、池越和尧国联合攻打，圣女自刎，愿以此换取百色所有臣民的性命，可是啊，大家都想错了，什么用蛊什么解百毒，只有圣女才有这个能力，其他人和别国的普通百姓一样，就是个普通人，后来，西陵当时的国主大怒，屠了城，尸横遍野…… 百色再也没有了，若是故事只到这里，今天也就没沫楹什么事了，实际上，当时的圣女在自刎前一个月，刚诞下一名女婴，按惯例，这名女婴是新的圣女，可惜册封还没开始，其他三国便攻了进来，女婴被偷偷送走了。 后来，这个女婴隐姓埋名的长大，成亲，生女，便有了沫楹的母亲。 沫夫人那时随着父母住在山里，沫老爷跟随的军队就驻扎在附近，进山打猎时，俩人遇到，后来相知相恋，再后来，便和只是一个小领队的沫老爷成亲了。 幸福的日子开始了，她们有了沫祁和沫楹，百色圣女独有的秘密，只能传给女儿，原本，她们一家四口可以很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可惜啊，有一天沫老爷在战场上身中毒箭，生命垂危，沫夫人冒死穿过阵地，从帝都赶了过去，她到时，沫老爷已经脸色发青，只用人参吊着一口气。 后来，沫夫人用自己的鲜血做药引子，把沫老爷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老天不怜，那一幕，正好被送赏赐的左相看见。 那时他还不是左相，可她姐姐已经是贵妃了，朝中都会给他些面子，再加上他长袖善舞，面相老实，真就蒙蔽了不少人，沫老爷当初只是个小参谋，得了帝都城大官的赏识自然高兴，只是后来，左相的尾巴露了出来，沫老爷只剩下痛心疾首了。 对，左相近身亲卫的蛊毒是沫夫人下的，百色圣女虽擅长用蛊，但外人不知蛊反噬起来有多厉害，蛊是需要精血养着的，耗费的自然是施蛊人的精血，时间越长，施蛊人的身体越差，这也是后来为什么即使沫老爷不为左相所用，左相依然对沫家退让的原因。 这些事，是原主无意间看见母亲手札才知道的，百色人独有的记事方式，只有她们自己看的懂，这是天生的，有时候沫楹也会想，原主这么爱看佛经，到底是为了超度今生还是为了修来世？ 沫楹长出了一口气，也好，即使皇上最后赶尽杀绝，她还可以用蛊与他同归于尽，一个活了两世的人，还要什么来世？她不贪……她只想保住哥哥，替原主家里留一个血脉。 第二天一早，沫楹果然起不来了。 沐萧下朝后，听闻沫楹还没起，微微笑了笑，对黄公公说道：“随她吧！等她醒了，用孤的轿撵送她回去！” 黄公公大惊，皇上的轿撵，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啊，虽说皇上昨天半路走了，可就看今早这态度，这位啊，恩宠长着呢！心里不由得又打起几分小心。 锦绣宫，第十六面镜子，碎了。 云婕妤白纱遮面，地上一地碎片，宫人们也跪了一屋子。 “什么洛神医的徒弟，就是个江湖骗子！”云婕妤怒道。 宫人们战战兢兢的跪着，曼露几次想说什么，都被曼霜偷偷拉住，这事可不能劝，云婕妤正在气头上呢！ “你们说，可知道民间有什么土方子能治脸上伤痕的？凡事举荐有功的，重赏！”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答话。 “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主动找茬 云婕妤有多生气，沫楹懒得理，只是对云婕妤的脸有几分好奇。 “你说，云婕妤的脸是怎么回事？”从衍祥宫出来，沫楹不急着回去，边在园子里四处看看边和丽娘聊天。 “听说伤的位置确实是小主上次划破的地方，但那天奴婢也在，以小主的力度，万万不会这么严重的。”丽娘答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再说杏雨死的时候她不是还来过吗？那时明明没事啊！”沫楹越想越困惑。 “小主说的没错，那时候奴婢特意观察过，确实没什么事。” “也就是说她那伤是后来才有的，但是偏偏伤在我划破她脸的地方，你说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的？” “这……”丽娘一时没反应过来. “算了，不说了，烂的又不是我的脸，也不是我下的黑手，我们看看热闹就好，也逛久了，咱们回去吧！” “要不，奴婢去打听一番？”丽娘问道。 沫楹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也好，最好你能亲眼见一见是怎么厉害的，什么症状！” 说的再轻松，沫楹心里也是不安，这也太巧了。 一回到静斋，安顺就赶忙过来讨赏，原来淑妃上午把小红叫了过去，一直没回来，安顺便自告奋勇接了这个事，安顺这嘴也是个损的，他脑子也活泛，逞口舌之功还真没几个能赢他的，原本这事让小红去做，是因为小红骨子里是个泼辣的，现在去的安顺，也行，横竖茹美人那里讨不到好处。 安顺也没抢她的膳食，只是一不小心撞翻膳盒，又冷嘲热讽的说了一通不咸不淡的话，反正对方是气的够呛，至于他怎么回去传话安顺就不关心了。 “办的不错，淑妃前两天刚给了我几颗高丽参，给你了。”沫楹满意的点点头，反正能气到茹美人，谁去都好。 “谢小主！”安顺高兴坏了，说是讨赏，其实哪里是想要什么，不过逗小主开心罢了，这高丽参可是好东西，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到，再说这也不是东西的好坏，是小主的心意，这高丽参实际也不是给他的，是让他去孝顺他师傅的，这赏赐真真是给到安顺心坎里了。 可惜沫楹没高兴多久，等过中午又盼了下午，直到晚膳摆上来，茹美人都没来。 沫楹扒拉几筷子米饭，有些闷闷不乐，就好像你刚捋起袖子，扎紧裤脚，准备大干一场，结果还没用上劲就白给了个第一。 “小主，可能，茹美人昨天觉得也不对，所以今天就不敢招惹小主了！”小红盛了碗汤，劝道。 皇上半夜去了百花阁的事，一早就传遍了后宫，虽说沫楹还是留宿了衍祥宫，但皇上不在，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衍祥宫的事，除了丽娘没人知道，其他也都替小主冤着呢，今个安顺损人的时候也是憋着气，说的也可难听了。 “啊？哦！”沫楹喝了一勺子汤，还是很郁闷啊！但是也懒得解释。 饭后，刘五急忙从外面跑来，原本歪躺在榻上的沫楹立马来了精神，赶紧问道：“是不是有人来了？” 刘五一愣，随即乐了：“小主真聪明！叶御女和刘采女来了，说是逛园子逛到这里，想来陪小主坐坐！” 沫楹的表情僵住了，瞬间没了心情，叶御女她有印象，来过静斋两三回，人很活泼，见谁都笑眯眯的，刘采女，对她的印象就是个只会冷嘲抱怨的笨蛋。 “算了，让她们进来吧！再让之苹送壶好茶和点心过来！” 她是想气云子悠，可没准备把自己名声搭进去。 “沫姐姐，你这身衣服真漂亮！” “你的也好看，瞧你这对耳环，多别致啊！”沫楹笑着夸道，除了淑妃，她也就喜欢这个小丫头了。 “是吗？这是我哥哥从南方给我带来的！好几对呢，改名我拿来给姐姐也挑一个，比宫里的样子好看多了呢！” “好，我这里也得了两个好看的簪子，也分你一个！” “真的，沫姐姐最好了，上次……” “妾身见过沫美人！” 刘采女见两人聊得热乎，轻咳了一声，不甚规范的福了福身，她这么一说，叶御女才记得自己方才忘了行礼了，甚是尴尬。 沫楹本就不喜欢那个刘采女，她这么一句话，屋里的气氛瞬间冰冻了，忍不住火气就上来了，拍了拍叶御女的手，拉着她一起坐下，对一边站着的小红使了个眼神。 小红规规范范的行了个礼，说道：“回小主，您傍晚交代刘嬷嬷的膳食您自己掏银子单让膳房准备，不能跟奴婢们的一样，奴婢傍晚去膳房都交代妥当了，从明个起，刘嬷嬷的膳食和小主您的一起从膳房先拿来！” “嗯，刘嬷嬷这两个月住在咱们这，可不能怠慢，”转眼又对刘采女说道：“刘采女，你懂规矩这很好，想来也是从小学过的，但是既然是学，就要学好了，哪家的礼仪嬷嬷教你这么行礼的？” “你……”刘采女没想到沫楹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忍不住反驳道：“妾身是没学好，可也记得行礼问好，美人和叶御女关系好，舍不得她行礼，妾身倒很是羡慕。” “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就心疼叶妹妹了，这位分啊，指不定哪天就变了，只是高一点点，实在没什么好得意的！” 御女和采女其实差不多，最多也就差个半级，沫楹这话无非是提醒刘采女不要太嚣张了，她可不想待会一出门叶御女又被欺负！ 刘采女气的脸都红了，要说这刘采女和云子悠还真像，都是没脑子的，但云子悠有家世有个厉害的娘啊，你刘采女有什么？除了心比天高，什么都没有好吗？ “看来美人今个心情果然不好，妾身是个笨嘴拙舌的，不会劝慰什么，就不打扰美人了！”刘采女暗暗得意的笑了笑，哼，有本事昨晚留住皇上啊。 “呦，你还真当我这是你那院子了？真是随性的很！也罢，早些回去也好，多学学规矩！在我这失了礼没什么，若是碰到皇上，那可就不好了！” 添堵谁不会啊？最看不起这种没什么本事还就爱说的，心比天高人比尘微，难过的日子啊，且过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相 “她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刘采女走后，沫楹问道。 叶御女摇摇头，说道：“她就是爱说一些，再说也没什么好欺负的，她素来高傲，我平日里不和她玩的！” “那今日怎么会和她一起来我这？” “呃……” 见她这样，沫楹明白了，还是昨个的事，可真无聊，哪儿都有刘采女这样的搅屎棍。 不由得唏嘘一番，沐萧是真不喜欢他的后宫啊，高位就没几个，除了淑妃，其它都不怎么样，云子衿虽是婕妤，可就她这出身，实在也不算高，更别说云子悠只是个美人了，这么看来，她这个美人位分还真是占了便宜。 每到夜晚，只要听到一丝风吹草动，沫楹脑中就想起那晚之杏的开门声，前天，之杏守夜，她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脑中清醒极了，既带着一丝侥幸又有些害怕，她始终没有睡，留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莫约子时的时候，之杏又出去了…… 她茫然的起身，不知不觉走到了之杏房里，她是一个人住的，屋里的摆设有些变化，之杏最爱的吊兰不见了，柜子里衣服的款式也和以往有些不同，枕头边竟放了一本宫规小册子，呵呵，沫楹此时露出一个比哭还吓人的笑容，眼泪不禁簌簌落下，她的之杏，哪里能认识这么多字啊！ 任谁也想不到吧，之杏除了自己和沫楹的名字，其他字认识不到二十个，没人能想到，沫楹这个出了名的才女，她身边的第一侍女，居然是个不怎么识字的文盲。 不是沫家规距严格，真真是之杏不喜欢，她爱绣个花，做个衣服，让她学习，真真是三秒就忘了，若不是沫楹有次玩笑道，你若连我和你的名字都不认识，以后若我们分开了，我想找你，贴个启示你都看不懂呢！就这样，之杏用了一个多月才学会，还一直抱怨沫楹的名字太难写。 沫楹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房间，不一会，听到外室的开门声，木然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留下。 今天，又是之杏守夜，沫楹又失眠了，她前后想了一圈，怎么都觉得这个之杏并非像自己这样是穿越的，如果是有人假冒，怎么可以这么像呢？这么一分析，易容是最好的答案。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云婕妤嫌疑最大，起初云婕妤脸伤这事她们都不知道，是之杏最先提到的，还有后来杏雨的死，云婕妤表面是来要说法的，但之杏的样子并不害怕，仿佛一切都如预料一般，若落水只是一场事先安排好的假象，那她的之杏去哪里了？ 百色圣女除了口口皆知的下蛊，其实她们也会卜卦，只是她没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只能根据一些史书和她天生就知道一点点印象算过一次，真正的之杏并没有死，而且就在这附近，不管她算的准不准，至少这是个安慰，所以，她在等，等假之杏背后的那个人露出破绽，如今，拼的就是耐心！ 之杏一出静斋，便沿着一条没人的隐蔽小路一路来到了衍祥宫后殿，直接从暗门进入殿内。 “以后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过来，容易暴露。”沐萧见是她来了，皱着眉说道。 来人显然不在乎，声音有些抚媚，不屑的说道：“凭我的本事，没人会发现。” 这声音不是之杏该有的，沐萧皱起的眉头又加深几分，“那也不行，她比你想象中的聪明！你的事早晚瞒不过她！” “聪明？哼，我怎么没发现，她不过……” “青衣……”沐萧冷冷的喊道，这是警告。 对，她是青衣，擅长易容和变声，她的师傅曾经救过沐萧一命，第一眼，她就深深爱上这个男人了，为了这个男人，她可以做任何事。 “我知道了！”青衣低头。 “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从心里记住你就是之杏！” “是，我今天来是真的有事！沫美人已经知道洛神医就是皖川了！” 沐萧微愣，放下手中的笔，问道：“何时知道的？” 青衣摇头，“应该有段日子了。” 沐萧想起，当初之杏落水，沫楹直接就来找皖川，他以为这不过是巧合，当初沫楹第二次落水是皖川救的，这次之杏落水，自然就先想到了皖川，这也是合情理的，可如今，恐怕那时她就知道皖川是洛神医了，记得之杏落水前几天，他去静斋，她的脸色可不是太好，说话也是避重就轻，可前几日，她却主动说了那么多，甚至连下蛊这种事都说了，这到底是她在服软还是在算计什么？ 沐萧闭上眼睛，怎么都想不出沫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有没有怀疑你？”睁眼，沐萧直直盯着青衣，问道。 青衣被看的有些心虚，可骨子里不想认输，硬着头皮说道：“应该没有，虽然她现在不对我说什么事了，但是什么东西都还是第一个想着我的，她也解释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不用做什么！好好养病就好。” 沐萧看了她一会，才缓缓开口，“以后，不是十万紧急的事情，不要再过来，有事我会让人通知你，好好做你的之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话一字一句的砸在青衣心上，她不禁苦笑，他还是不愿意原谅她！ 沫楹一直以为，丽娘是皇上的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丽娘名义上是皇上的人，但却不是亲信，只是因为她会些拳脚，为人又忠诚，所以当初才把她安排在孙姑姑和沐靖身边，可惜都没能待下去，来沫楹这里也是巧合，那时她第二次落水，样子可怜极了，似乎自动屏蔽了她自己跳水的事实，只想着她可怜，心中不忍，便把丽娘指了过去，倒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着那个叫之杏的虽然忠心，但是太过没用。 丽娘确实是个忠心的，但却不是个好卧底，她只会真心忠诚主子，不会阳奉阴违的左右逢缘，所以啊，丽娘是用不了的，她太是个实诚的了，慢慢的相处中，沫楹确实让她一次次意外，沐萧的担心越来越多，所以便找来了青衣，一切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但那天的机会也是老天爷自己给的，原本他们计划的很多，可偏偏巧了，杏雨故意激的之杏去了锦绣宫，云婕妤确实没说什么，还说要赏东西，回来时之杏落了单，周围又没人，一切都顺理成章，所以啊，救上来的就是青衣了，至于发烧病重，不过是皖川的药罢了。 第一百四十章 出宫祈福 沫楹应该感谢青衣的自傲和嫉妒心，青衣进宫是为了帮沐萧不假，但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沐萧对沫楹是不同的，身在沫楹身边的她怎么能不嫉妒？ 若是从开始她就装着柔弱些，沫楹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她不对劲，更不会把自己的计划一改再改。 第二天一早，淑妃身边的水墨来传话，这次太后寿辰设在碧水园，太后爱看戏，碧水园没有戏台子，按规矩，这时候动土是要去庙里祈福的，正巧今个日子好，淑妃差人来请沫楹陪她一起去宫外的法华寺祈福。 说是祈福，沫楹知道，怕是淑妃知道自己在宫里待闷了，找个借口带她出去散散心。 刚要出门，小红便来报，说是之杏病了，许是夜里着了凉了，沫楹心里冷笑，面上还得表现的关心，忙嘱咐人去请了太医。 这次出门带的是之苹，有这个假之杏在，若是丽娘也带出去了，她实在不放心，至少丽娘到现在为止，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再说眼下能用的也只有她了，小红和安顺虽嘴上不饶人，但那是对外人，对之杏，可是一万个顺从，刘五的脑子就不说了，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丽娘了。 坐着轿撵，走着官道，着实没意思。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出来吗？”沫楹第九次叹气，淑妃实在看不下去了。 “也就只是出了宫门，这一路上也没个人影，一点也不热闹，跟宫里有什么区别？”沫楹嘟着嘴抱怨。 “你呀！”淑妃指了指她的额头，又气又笑，“能出来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沫楹坐的离淑妃又近了几分，挽着淑妃的胳膊，讨好道，“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贫嘴！” “对了，月姗姐，祈福不是应该她们去宫里，在法华殿举行吗？怎么这次要你亲自去？” “什么祈福不祈福的，哪那么多规矩，我也是在宫里待的闷了，所以就拿太后说事，出来转转罢了！” “这样啊！我还想着能从家门口过看一眼呢！”沫楹失落的说道。 “你想家了？也是，你年纪小，家里又宠着，进了宫又受了这么多罪，是该想家的！”淑妃拉过的她的手，安慰道：“会有机会回去的！” “姐姐不想家吗？以姐姐的位分，就是不能出宫也能让家里母亲来看一看吧！” “我？”淑妃整个人有些僵硬了，沉默了几秒，才说道：“我母亲早就没了。”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淑妃摇摇头，说道：“我父亲空有王爷的名头，却是个没用的，成日里饮酒作乐，喜欢美人，没有实权的王爷，俸禄能有多少？还不是靠着嫡母的嫁妆？嫡母持家有道，庄子铺子打点的好，自打嫡母进门，王府的日子才算好过了一些，可父亲就更不着调了，花钱无度，嫡母又是个善妒，父亲喜新厌旧的快，一个个女人进了门，一旦失宠了，少不了被磋磨，我亲母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女，长得秀气，被父亲看中，给了外祖母家十两银子，就把母亲买走了，起初父亲对母亲也不错，可不到半年，一个西域的舞姬就迷倒了父亲，母亲却在那时刚好怀着我，嫡母下手虽狠，但从不伤及孩子，其实我倒不怨恨嫡母，嫡母对我母亲，也算不错，虽然不喜，但也没磋磨过她，生我的时候，也没让母亲受罪，月子里的供应也不缺，后院里，也就我母亲是个例外吧！” “想来，伯母也是个善良的！”沫楹不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的说上这么一句。 “其实嫡母对我们母女还好，我母亲平日里安静的像不存在似的，嫡母也懒得动她。后来，父亲有次醉酒又去了母亲那里，母亲又有了身孕，那舞姬心思毒极了，最后害的母亲……一尸两命！” 淑妃没具体说她母亲是怎么被害死的，沫楹也不敢问，只看淑妃的神情就知道有多悲惨，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淑妃长叹了口气，嘲讽的笑了笑，说道：“好久没说这些事了，我还以为我都忘了呢！” 沫楹拉过淑妃的手，紧了紧，像是要把力量给她，“我们记住的事情，总要比我们想象中的多的多，这些事姐姐永远都不会忘，但是我想，姐姐的母亲，一定希望你即使不能忘记，也不要去惦记着，没什么事是感同身受的，我再心疼姐姐，也比不了你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我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日子过的开不开心，但我们终归活着，活着就得往前看！” 沫楹说的都是心里话，她也算是死了两次的人了，活着，还是死，她也纠结过很多次，这个世界的诱惑太多，无奈也太多，她认输了…… “难得你还有这么认真的时候！”淑妃也是聪明人，笑着反手握住她。 沫楹笑了笑，头枕在淑妃的肩上，“不然呢？一头撞死，下辈子谁又知道会不会比这辈子强？” “你像现在这样真好，”淑妃拍了拍她，“你以前啊，漂亮虽漂亮，但是让人乏味的很！” “没有灵魂是吗？其实那样过也很累的，但是没办法啊！谁能不想开开心心的呢？” 原主虽然性子闷了些，但也不是众人眼里的那般无味，不过是生活磨的没办法，知道的太多，顾忌的就越多，想的也多了，自然就耗的没了精神。 说是来祈福的，其实到了法华寺，沫楹和淑妃就被请到了一间雅室，上了些斋饭，饭后，俩人上了柱香，又出来几个和尚，叽里咕噜念了一段沫楹听不懂的东西，随后，有人捧出一个托盘，托盘里是块和玉，淑妃道谢后，便带着沫楹走了。 自打沫楹“得宠”，后宫少不了看沫楹和淑妃热闹的，沫楹第二次落水后，就和淑妃走的特别近，随后沫楹渐渐得宠，势头甚至超过了淑妃，至少衍祥宫除了沫楹，还没第二个人能过夜的，就是最得宠的淑妃也没那待遇，一群看热闹的女人，少不了有存着坏心思的，等着沫楹被淑妃收拾，可后来啊，也没见俩人有什么龃龉，这次太后寿辰，淑妃甚至让沫楹帮着打理，出去祈福也带着，这后宫的风向也就慢慢转了，一个两个猜测着，想是年底就要选秀了，淑妃年纪越发大了，自然要找个人帮她留着固宠，这人选嘛，自然就是沫楹了，沫楹虽进宫也有两三年了，可顶着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够淑妃盘算几年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下棋 衍祥宫，淑妃素手落下白子，笑盈盈的说道：“皇上又输了！” 沐萧将手里的黑子扔回盒内，很是郁闷的说道：“月姗的棋艺真是我们几个加一起也比不过！” “呦！”淑妃俏皮的扬了扬眉，打趣道：“难得皇上今天不找借口了，往日……” “行了行了！”沐萧摆摆手，“你最厉害行了吧，说吧，一来找我下棋就没好事，今个又想做什么？” 淑妃翻了个白眼，“怎么？难不成我每次找你下棋就为了图些什么？” “不然呢？”沐萧撇嘴，淑妃的棋艺，从小就好，一起长大的几个玩伴没一个是她的对手，偏偏性子都是倔的，输了还不甘心，少不了让淑妃取笑，时间一长，淑妃一有什么事，便以棋局做赌。 “你少瞧不起人，今个我还真没事，昨天和沫楹下了几盘，输的有些惨了，一时心中有些郁闷罢了。” “沫美人？”沐萧看了她一眼，拿起黄公公递来杯子，不甚在意的说道：“只听过沫美人字写的好，没想到棋艺竟然在你之上！” “可不是吗，你不知道，她那小脑袋瓜知道的还真多，前几天教我玩什么斗地主，还真挺有意思，有空叫着墨轩，我把东西带来，咱们一起玩！” 沐萧不知道什么是斗地主，也不感兴趣，放下杯子，说道：“难得你这么喜欢她！” 淑妃不甚在意的挥挥帕子，“我不过是和沫楹交好了些，从她第二次落水，就有人传什么我要用她固宠，你这后宫的女人是不多，可嘴碎的倒不少，明年再选秀，可得选几个老实的，如今这几个成日里表面看着还算老实，可心都太活泛了，对了，上次我去给太后请安，太后的意思，好像是看中刘都统的嫡孙女，听那意思，进宫是肯定的，似乎还有立后的意思，不如我先打听着？” “刘都统？”沐萧想了想，冷哼了一声，“不必打听，她进不了宫！” 淑妃挑眉，也没多问，整了整衣服，说道：“好，皇上不喜欢就算了，我也该回去了，晚些时候还得去挑些花样子，虽说太后寿辰我也操办过几次，可总觉得今年太后的要求特别多，可能是我懒了吧！好在沫楹还能帮衬一二！” “用了午膳再回去吧！做了你爱吃的菜！”沐萧说道。 “留下就不用了，中午和沫楹约好了，若是做了我爱吃的，待会差人送到静斋好了！”淑妃眨眨眼，说道。 沐萧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沫楹还真是厉害，孙姑姑喜欢她，月姗也喜欢她！ 刚走了几步，淑妃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说道：“我是不知道皇上有什么打算，也信得过皇上，但是那个之杏还是可靠些好，虽说我以前是郡主，可没几个人记得这个称呼！” 说完，淑妃福了福身，转身走了。 沐萧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变了色，过了一刻钟苏墨轩从外面进来，还没开口，沐萧便说道：“你去告诉青衣，让她想个办法诈死，出宫吧！” “啊？”苏墨轩没反应过来。 沐萧也不解释，回到桌前拿起奏折继续批阅，只是握着笔的手似乎更用力了些。 苏墨轩摸摸鼻子，又出去了。 苏墨轩亲自把淑妃爱吃的菜送了过去，只一个眼神，青衣便明白他是来找她的。 心里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他连见自己都不想见，可再一想，他还能用得到自己，又觉得有机会。 沫楹一开始还真没注意青衣，苏墨轩也算和她熟悉，少不了说上几句，只是之杏今个尤其主动，少不了让她多看两眼。 一顿饭，两人吃的开心，饭后又说了说太后寿辰的事，直到淑妃有些乏了，才开口要走。 “姐姐乏了，我就不虚留你了，夏天存在冰窖里的葡萄酒，还剩了一些，中午姐姐说喜欢，我刚才让之杏多取了些，一起带着吧，睡前喝一小杯，对身体好，只是终归是酒，姐姐可不能多喝，”交代完后，沫楹唤道：“之杏，把酒拿来！” 之杏眼神空洞的站在那里，没有回应。 “之杏……” 还是没人回应，有些尴尬了，沫楹声音又高了两分，“之杏……” 之杏身边的木棉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心用胳膊捅了捅之杏，之杏猛地回过神来，脸色一冷，刚想冲木棉发火，才发现屋里所有人都看着她！ 沫楹不好意思的冲淑妃笑了笑，又对之杏说道：“想什么呢，我方才让你取的葡萄酒呢？还不给淑妃娘娘拿来！” “葡……葡萄酒？”之杏这才明白过来，低着头说道：“我……奴婢忘了！” “算了，不是什么大事，晚些时候我让珠玉来取吧！”淑妃拍了拍沫楹的手说道。 “不用不用，晚些时候我让人给你送去。” 送走了淑妃，沫楹回到内室，透过窗户，见之杏背坐在院子的长廊上，心里忍不住琢磨。 此时的青衣，脸色越来越白！ 他不用她了，他要她离开！ 苏墨轩传来的话，让她到现在都回不过神来。 她做了多少错事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好容易能离他近一些，这才几天，他就烦了？她不想走，对，她不能走！ “小主，药好了！” 沫楹见木棉捧着的托盘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忍不住皱眉。 “我这个月小日子都不疼了，可以不用喝了吧！“ 有次和孙姑姑聊天，无意间说露了嘴，孙姑姑也不知道从哪找了个方子，成日里找人看着给她熬来喝，效果倒是不错，这几个月小日子是好多了，可这药也真难喝，又苦又腥。 “孙姑姑说了，至少要喝上一年，才能完全好，小主是掉水的时候进了寒气，可得好好调养！”木棉把药递给沫楹。 沫楹叹了口气，认命的接过碗，捏着鼻子灌下。 放下药碗的时候，沫楹好看的眉毛皱在了一起，想着这才喝四个月，如果喝一年的话，那就还要再喝八个月，嘴里的药味不由得更重了。 木棉拿起托盘里的点心，笑着哄道：“奴婢今个做了鲜花饼，小主尝尝，不仅能去药的苦味，还能去今天午膳的油腻！” 沫楹咬了一口，混着药味，吃不出什么滋味，只知道能中和嘴里的苦味，自己好受些。 午膳吃的有些多了，沫楹只吃了一块便放下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想岔了 寿辰越近，琐碎的事就越多，淑妃越发的懒得管事，能扔给沫楹的绝不多碰一下，沫楹起初纯粹是不喜欢成日里闲着，只当是打发时间，再说淑妃亲自开口，这是信任她，，沫楹心里更是想把事情做到完美，凡事事必躬亲，两个月下来，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了。 这天，沫楹从浣室出来，浣室的管事嬷嬷战战兢兢的跪在门口送她，直到沫楹走远了才缓缓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当即出了口长气。 身边的小宫女上前扶着管事，不解的问道：“这沫美人还真像传闻中的好看，性子也好，嬷嬷今个怎么这么慌张！” 管事嬷嬷斜眼撇了小宫女一眼，边走边说，“你懂什么？这沫美人以前是什么样？如今是什么样？以后静斋那里都仔细着点，可别坏了心思！” 小宫女后背一凉，方才见沫美人说话细声慢语的，身边的宫人也神气，她还真动了心思，宫里不管什么身份，都是分个三六九等的，这浣室里的奴才，也是奴才中最底下了，里面一大半都是被原先主子或罚或嫌弃的，还有一小半是实在既没门路又没钱打点分配来的，就是花园里打扫的也比浣室洗衣服的强，她娘死的早，爹是个赌徒，几经周转被一个员外买了，因是眉眼与那员外女儿有些像，便顶替了来当差，起初她还挺高兴，都说宫里是个金窝窝，可到底怎么样，来了才知道…… 沫楹带着丽娘在花园里闲逛，丝毫不知自己在别人心里成了洪水猛兽。 “还有十天就是太后寿辰了，那戏台子，还有园子，都得盯着些，可不能出差错！”沫楹嘱咐道。 “小主放心，奴婢心里有数。”丽娘颔首答道。 “唉，”沫楹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怎的，这两日总觉得不安！” “小主最近太忙了，也该好好歇歇，像花样子这种小事，打发奴婢去就算了，哪值得您亲自去！”小红说道。 “说是小事，可保不齐有人动心思，不说这宫里看我不顺眼的，就是淑妃恐怕也有人惦记着，太后寿辰若出了一丝差错，我和淑妃哪个能逃得了？” 丽娘和小红对视一眼，小主担心的也有道理，只是看着小主劳累她们也心疼。 “今个时辰还早，咱们去淑妃那坐坐，顺便再说说寿辰的事！” “小主，早上黄公公传话，皇上可是要来用午膳的！”小红提醒道。 沫楹这才想起来，又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淑妃那里明日再去吧！安顺，你去膳房看看，要个清淡的补汤，听说前朝事紧，皇上也劳累，嗯……最好是鸽子汤，如果没有，换个别的也行，一定要清淡，菜色不用管，皇上的小厨房自然会准备皇上喜欢的，膳房那里，和平日里一样，不用特意加什么！” “小主，是不是有些简单了？”安顺问道。 沫楹一愣，不解的问道：“怎么简单了？难不成弄个满汉全席？” 丽娘掩嘴一笑，解释道：“安顺的意思是，这菜色虽说有皇上的小厨房，但是咱们也该上点心！” 沫楹心里吐槽，有什么好上心的？他也不真是为了吃饭来的！ 再一想，这段日子她又“侍寝”了四次，次次留宿衍祥宫，宫里多的是想撕了她的女人，前天又招她“侍寝”，正好赶上她例假疼的快哭了，心里很是窝火，直接回了来接她的公公，好嘛，不过一天，这就直接来静斋了，行，这“宠妃”我今个还做实了。 沫楹没答话，只轻哼了一声，便直接走了。 安顺摸摸鼻子，只好按着沫楹的意思去膳房点膳。 安顺聪明，皇上早上只让黄公公来说了一声，后宫并没别人知道，领了膳盒，和膳房的管事闲聊了几句，就这几句，便隐隐透着皇上要来的意思，也不多说，只点到为止，倒不是为了显摆，宫里嘛，皇上的动向自然是奴才们想知道的！ 到了中午，沐萧如约来了。 这次沫楹还真想错了，她不知道昨天沐萧见了孙姑姑，饭菜挺别致，味道也好，听说是沫楹琢磨的，沐萧最近忙的厉害，今个来静斋还真是为了好好吃顿饭，可这饭菜一上来，沐萧就失望了，哪里有什么别致新奇，寡淡的很呢！ 沫楹也有些傻眼，沐萧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往日小厨房都准备的妥妥的，怎么今个什么都没准备？ 她本人是偏爱辣的，但原主是个喜欢清淡和甜食的，自打知道之杏是假的以后，又想着云婕妤对原主熟悉，沫楹只好随着原主的口味点餐，但隔个一两天，也会点上一两道辣的，要不她真会饿死的！ 沫楹和沐萧一起吃过几顿饭，两人口味相似，原本沫楹还暗喜，想着小厨房的饭菜肯定可口，谁知道两人就这么想岔了！ 沐萧眉头微皱，怎么也不敢相信沫楹每天吃这些？这丫头明明爱吃辣的，这一桌子菜，怎么下口？再一想，一定是膳房苛刻了，抬眼见沫楹也是一脸无奈，心里更是认定是膳房奴才的错，顿时不高兴了！ 这顿饭吃的两人都不尽兴，就一道辣牛肉能下口，其他的菜几乎都没动，倒是鸽子汤被两人喝的七七八八！ 饭后，之杏送了茶水便依依不舍的退下了，沫楹只顾着为中午没吃好难过，也没注意到之杏的神情。 “你这里……可缺什么？”放下杯子，沐萧轻咳一声，问道。 “……啊？”沫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答道，“不缺什么！” 沐萧看了看这屋里，东西都是上好的，甚至还有些不合规制的，那前朝的流光盏，就这么被她随意放在犄角的花架上，真真是浪费。 沐萧见她不像是说谎的，再一想中午的菜色，便认定她是故意的，心里竟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 第一百四十三章 牛乳 “近日时常听淑妃夸你，太后寿辰的事，你辛苦了！”沐萧放下杯子说道。 “皇上客气了，难得淑妃娘娘不嫌妾身手脚粗苯。”沫楹漫不经心的答道。 俩人又无声的喝了会茶，沐萧才起身说道：“孤前朝还有事，先回去了！” 沫楹福了福身，望着沐萧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憋的难受。 很快，沫楹又打起精神，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太后寿辰越来越近，小细节可不能马虎，云家俩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云婕妤脑子活泛，下手也狠，茹美人不比云婕妤聪明，但却惯会处处挑事恶心她，这次寿辰，沫楹打心里想做到最好，沐萧这条路，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太累，变数也太大，刮个风下个雨，她脚一滑都是要命的，自打上次见了太后，她隐隐觉得，或许，太后这条路也能走一走。 午睡后，沫楹又去找淑妃说了说细节，淑妃显然不敢兴趣，还没看两行就挥了挥手，“你看着安排吧！待会让珠玉把令牌给你，要什么你自己去库里找，六局的奴才不敢为难你，反正也不是正岁，你没必要崩这么紧，知道个过程就好，再说以往也是有例子的，只要规矩不错就行！” 沫楹有自己的私心，讪讪的笑了，“我这不是也闲着无聊吗？” 淑妃瞅了她一眼，又继续穿珠子，“你无聊就把心思放在正途上，孙姑姑教你的事多上点心，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为自己多打算，若是我不在……” 水墨一惊，赶紧在背后拽了拽淑妃的衣角，好在淑妃反应及时，穿珠子的手一顿，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该多为自己打算打算！” 沫楹察觉出淑妃的异样，见她不想说，也就装着不知道，再一想孙姑姑教自己的事，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抱着牛乳茶闷头喝着。 “对了，前天你叫之杏送来的牛乳棒味道不错，教教我吧！”好在淑妃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牛乳棒？”沫楹傻眼了，“不是核桃酥吗？” 前天她确实让之杏送些东西给淑妃，可她吩咐的明明是核桃酥啊，那天确实也做了牛乳棒，不过是做给她的。 “什么核桃酥？”淑妃也有些懵，回头看了水墨一眼，见水墨点头，才确定的说道：“送来的就是牛乳棒啊！” “那……可能是之杏拿错了，我记得月珊姐不爱喝牛乳！” 淑妃停了几秒，说道：“偶尔也能吃些。” “行，牛乳棒好做，晚上我让之杏再给你送些，对了，牛乳棒里也能放些别的，像葡萄干，红豆，坚果，都行，要不，我一样给你送点？” “不用麻烦了，你把方子留给我就行了，我想吃的时候让珠玉做！” 沫楹觉得蹊跷，但面上也没漏出痕迹，笑着应了。 方子写的很详细，不愁看不懂，沫楹看了淑妃一眼，又写了几张以牛乳为主料的糕点方子，一并给了淑妃。 “牛乳还是很有营养的，月珊姐不喜欢喝牛乳，做成糕点虽然营养流失，但也比一般的糕点有营养，这几张方子你先做着试试，都不难，你先吃着，以后我再多告诉你几种。” “那可真是太好了。”淑妃拿着方子，简直爱不释手。 沫楹走后，淑妃赶紧叫人准备食材，水墨传了话回来，见淑妃还在看方子，说道：“娘娘方才也太大意了，就这么直接要方子，也不怕沫美人怀疑。” “应该……不会吧！” “前天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就说那牛乳棒是珠玉喜欢，问沫美人要方子，娘娘今个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我……我忘了！”淑妃不好意思的说道，把方子放在手边的桌子上，满脸愁容，“那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牛乳是有营养，可他一喝牛乳就拉肚子，前天吃了一根牛乳棒竟然没事，昨天也吃了两根，也没事，我问了皖川，这牛乳棒吃着也是好的，今个一见沫楹也没想这么多，脱口就问出来了。” 水墨知道淑妃心里难受，只能宽慰道：“大……少爷那您也别太担心，皖川每隔三天就去请次脉，上次不也说了吗？最近是因为换季才胃口不佳，庄子上伺候的人都是皇上亲自挑的，定会好好照顾少爷的！” “罢了，沫美人就算心里起疑也不会乱说什么，再说这事她早晚都会知道，若不是这事牵扯的太多，我也不想瞒她！” 知道自家主子是真心喜欢沫美人，水墨也不再说什么，和沫美人相处这几个月，她看得出沫美人对自家主子也是实打实的关心，有什么好看的花样子，好吃的东西，处处都少不了主子，有时候她也惊叹沫美人这脑子怎么想的？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淑妃细细琢磨着几张方子，最后选定一张，“今天先做这个吧！你去看看食材备好了吗？” “主子要亲自做？” “反正也不难，试试吧！”淑妃说的随意，可心里却很沉重。 水墨了然，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沫楹回去的路上，确实在想淑妃是怎么了？自打身边出了这个假之杏，沫楹神经就像上了发条一般，思考了一路，晚饭也没怎么吃，直到睡觉前都呆呆的。 身边伺候的几人早就察觉沫楹不对劲，可也不敢问，小主最近神秘的很。 半夜，沫楹猛的醒了过来，一开始有些懵，随后又觉得自己傻，最后，竟咧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便大了。 屋外值夜的木棉听到动静，吓到赶紧跑进屋点灯，屋里瞬间亮堂了，看着进来的木棉，沫楹也不笑了。 一时间，尴尬了。 “那个……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所以……没事，你去睡你的，别管我。” 木棉见她面色红润，但心里还是不放心，问道：“小主睡不着可是因为最近太累了？奴婢给你按按头吧！” “不用不用，”沫楹连连摆手，“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去睡吧！” “奴婢今个值夜，明天上午可以休息，不碍事的！” 说着，木棉走到床边坐下，拿了条铺巾放在腿上，示意沫楹枕在上面，沫楹一时忘了拒绝，头慢慢枕在木棉腿上。 木棉每一下都按在穴位上，很舒服，慢慢的，沫楹放松了身体，不一会就睡着了。 看着沫楹的睡颜，木棉笑了，她真的很喜欢小主啊，第一眼见到就觉得亲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木棉 一夜无梦，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沫楹微微睁开眼睛，动了动脖子，这个枕头有些奇怪…… 缓缓抬头，居然还是昨晚枕在木棉腿上的姿势，木棉靠着床柱上，就这么睡了一晚上。 原想慢慢把头移开，刚有一些动作，木棉就醒了。 “你……”沫楹有些不好意思，木棉被她枕着一晚上，得多不舒服啊！ “小主醒了？奴婢去打水。” 脚刚一着地，木棉腿一软，竟跌倒了，沫楹赶紧下床去扶她，“你先坐一会，压了一夜，血液肯定不流通了！” 扶着她坐好，沫楹又说道：“你今天好好休息，被我闹的一夜也没睡好吧！” “怎么会？奴婢一会就没事了，小主头还疼吗？” “头？哦……没事没事。昨晚见我睡着，把我放回枕头上就好，这么压了一夜，够你受的了！” 沫楹伸手想帮她按按腿，木棉赶紧避开了，忙说道：“奴婢没事，小主这些日子太累了，好不容易睡实了，奴婢心里高兴，不觉得难受！” “你……”沫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有她还有之杏，她双眼哭的通红，之杏在一边劝着，最后，她靠在之杏怀里沉沉睡了过去，那是她进宫前昔，宫里的公公送来了圣旨，她想到再也不能和心心念念的文瑞在一起，整整哭了一天，之杏一直在哄着她。 “小主……”见沫楹突然发呆，木棉小声喊道。 沫楹笑了笑，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突然想起一个人！” “是皇上吗？” “不是。” 沫楹又笑了笑，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我看你懂些穴道，是学医吗？” 木棉摇摇头：“奴婢之前伺候的先生医术很高，无聊时，也会和奴婢说两句！” “医术很高？难道是……” “小主，起来了？木棉你也不知道叫人来伺候，”今日迟迟不见沫楹传人进去伺候，丽娘一进门就见两人坐在一起聊天，看沫楹还穿着寝衣，一边责备木棉，一边又朝门外喊道，“小红，打盆水来，伺候小主洗漱，之苹，你去膳房把早饭拿来。” 沫楹的话被打断，木棉是皇上送来的，她一直都防备着，按理说，之杏也是皇上的人，她和木棉应该认识，可根据她的观察，两人似乎并不认识，甚至她感觉的到，丽娘也是防备着木棉的，方才她又说之前伺候的是为医术很高的先生，莫非，是皖川？想到这里，沫楹看木棉的眼神都变了。 眼下的局面越来越乱，看来，她的计划，要重新规划规划了！ “昨天木棉帮我按头，我枕着她的腿睡了一晚上，这傻丫头也不知道把我放回枕头上，就这么撑了一晚上，这两日让她休息休息吧！你先扶她回去！” 丽娘一进来，见她俩这么面对面的坐着就觉得不合规矩，但碍着沫楹的面，她也不好当面训斥，想着私下里要好好交代一番，听着沫楹这么一解释，也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赶紧硬了沫楹的话，扶着木棉送回屋。 “这两天你就休息把！有什么不舒服的，也及时告诉我，你也看见了，咱们小主最是和善，好好伺候，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木棉虽不是多聪明，但丽娘话里的警告她还是听得出来的，她是新人，虽然她们不会欺负她，但也不会把她当自己人。 “姐姐放心，木棉心里都明白，不过我真没什么事，上午歇一歇，下午还是可以当差的。” “再说吧，你先歇息，待会我让之苹把你早饭送来。” 丽娘也不多说什么，院子里也没什么活，木棉当不当差都不打紧。 丽娘走后，木棉只睡了两炷香就醒了，随便披了件衣服，懒懒的靠在床头，透过纸窗，见小主和之苹在院子里踢毽子，刘五坐在台阶上数着，旁边的小红和安顺似乎在争论什么，气的小红直跳脚，丽娘拿着毛巾含笑在一边看着，倒是之杏没什么兴趣，靠在回廊的柱子上发呆。 木棉笑了笑，拿过桌子上放到针线笸箩，一边看着她们玩，一边绣帕子。 原想在帕子上绣几片绿叶，看了看神采飞扬的沫楹，之杏改针绣起了小蜜蜂，刚绣了个轮廓，木棉只觉得胸口一阵酸疼，手一抖，两滴鲜血赫然映在帕子上，顾不上腿上的笸箩，木棉忍着疼，踉跄着走到檀木箱子边，用力推开箱子，拿出一个瓶子，赶紧倒了一粒药丸吃下去，疼痛慢慢压了下去，额头满是汗珠，两条腿像灌了铅一般，慢慢的扶着箱子坐了下去，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再起身坐回床上，院子里已经安静了，只剩下小红和刘五在打扫。 木棉低头看了看绣盘，轻叹了口气，可惜了，只是这绸缎是顶好的，扔了她也舍不得，和早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一起，想着这血迹也能洗的差不多，留着自己用吧！ 沫楹独自在屋里，斜靠在软榻上，最近几天她要保持体力，眼下的事情像是一团乱麻，怎么想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顿时有些气馁，趴在桌上不停的用手指无目的的乱画，喃喃自语道：“白雪……沫家……哥哥……之杏……哎……” 越想越烦，胡乱挠了挠头，沫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下定决心道：“不想了不想了，就之杏了！再这么纠结下去，一个都救不了！” 自打知道自己会些占卜，首先算了算白雪，可白雪不是这里人，自然算不出什么，后来又算了算之杏，但是自己道行太浅，只会皮毛，勉强算得出她还在人世，隐隐又觉得还在附近，但心里还没有底。 左右想了一圈，这事还得找沫夫人商量商量，但是怎么说呢？ 沫夫人显然不想把女儿按圣女培养，甚至是她自己也只盼着过平凡日子，若是没有左相，一家四口该是多么和乐，有时她也会想，真的沫楹已经死了，若她一直在宫里，想必也遇不到什么有缘人，若这具身子没有子嗣，百色的血统，估计也就没了吧！ 正当沫楹一筹莫展之际，丽娘已经把饭菜都布置妥当了。 见布菜的是木棉，沫楹问道：“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这就起来了？” 木棉答道：“奴婢不累，谢小主关系。” 沫楹擦了擦手，也没再说什么，看了看四周，下意识问了句：“之杏呢？” “之杏今晚值夜，我见她气色不好，就让她先去歇着了，要不晚上怎么撑得住！”丽娘答道。 沫楹慢慢嚼了口米饭，装作不经意的说道：“之杏之前伤了身子，值夜这种事确实辛苦了！” “她呀，还是太小心了，说是怕小主夜里有事，不敢睡的太死。” 沫楹心里冷笑，她值夜累，可不是因为担心她！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沐靖公主生日 沐靖公主的生日和太后寿辰相差不到二十天，相比太后的寿辰，沐靖公主今年的生日宴可谓是低调到历史最低，往日最喜大操大办的沐靖公主，今年却早早放了话，前朝将领辛苦，今年生日一切从简，后宫不由得大吃一惊，不过这些倒和沫楹没什么关系，虽然沐靖公主的生日宴也得淑妃费心，但淑妃也知道沫楹和沐靖的关系，丝毫不敢麻烦沫楹一点，就怕给她招来祸端。 太后寿辰的准备工作也到了尾声，沫楹终于能松口气了。 晚饭后，丽娘和沫楹一一对着沐靖公主的生辰礼物。 放下礼单，沫楹揉了揉有些僵的脖子，说道：“行了行了，就这样吧！这后宫位份都不高，咱们也不能太打眼。” 丽娘收起礼单，笑道：“小主就是太仔细了，沐靖公主将来是要离开皇宫住公主府的，咱们与她这两年平安些就好，礼物不过是做做样子，要奴婢说，淑妃娘娘帮忙挑的那套珍珠头面就不错，小主又不喜欢，送出去也有面子！” “我家世不高，盛宠不多，那套头面一看就不像是我该有的，你也说了，这两年和沐靖公主平安些就好，她今年十八了，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急嫁，不过十八也不小了，最迟明年，驸马的人选也就该选定了，咱们送套珍珠头面不打紧，挡了别人道，将来麻烦的还是咱们！” 挡了别人的道？丽娘有些不解，问道：“小主是怕送的礼物压了别人一头？可这也没什么，公主早晚要出宫建府的，就算有人一时不高兴，也不会就此记恨了吧！” “你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沫楹叹了口气，说道，“沐靖公主还没选驸马，但是刘采女，张才人，家里都是有准备的，她们都有哥哥，和沐靖公主差不多大，到现在连个通房都没有，你说是为了什么？” 丽娘恍然大悟，“怪不得刘采女从进宫就巴结公主，当初公主欺负小主，她可没少使坏！” “她使坏的事你也知道？”沫楹笑了笑。 丽娘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瓮声说道：“奴婢以前干粗活，那里的奴才离主子远，为了有个好奔头，都四处打听着，后宫的一些腌脏事，在那都不是秘密。” “行了，你也不用内疚，那时候你也不认识我，”沫楹拉过一个大靠枕，斜靠在上面，“就算没有招驸马这事，我也不打算送的太出彩，上次我过生日，沐靖公主也算是用心了，咱们也不能太敷衍，那珍珠头面是珍贵，但公主不缺，咱们这东西算不上贵重，但也不轻了，符合我的位份，也用了几分心思，正好。” “还是小主想的透彻！” “行了，不说她了，孙姑姑和沐靖公主的生日是挨着的，孙姑姑不喜欢宫里的花样子，我上次画的图，你可让人做好了。”沫楹问道。 “三天前就做好了，这两天小主太忙，奴婢还没来得急说，奴婢拿到就好好看了看，王绣娘的手艺果真没的说，和小主画的分毫不差。” “绣的好就赏她，还有绣房的管事嬷嬷，也包十两银子给她，以后少不了麻烦绣房。” 静斋以前的针线活都是之杏在做，小红和之苹的手艺一般般，丽娘基本是个废的，自打之杏失忆后，再没碰过针线，其他人也不敢多说，糕点都不会做了，针线不会也正常。 再想到这时，沫楹心里还是隐隐作痛，说了声困了，把丽娘打发了出去。 一夜翻来覆去，睡得很不踏实，越是不想想什么，脑子里就越出现什么。 第二天，沫楹借口抄佛经，躲进了小祠堂。 走在集市上，人不是太多，除了每月逢五赶大集的日子，郊区的商贩基本不会来摆摊，虽然城里人多物价高，但摊位费也高，进城也要三个铜板，本就是小本生意，这么一折腾，也挣不了多少，赶上大集的日子，摊位费只收一半，进城费也免了，这才吸引不少偏僻的商贩天不亮就挑着扁担来占位置。 沫楹凭着记忆，转转悠悠两个时辰，泄气了数次，差不多要放弃的时候，才找到她要找的地方。 这是沫府西北角的小角门，门里是个小仓库，放的都是些不用的旧东西，过了仓库，穿过一个回廊，还有一个铁门，除了过年整理屋子，淘汰的物品会送过来，平日里这个铁门从不会打开，沫家本就不算富裕，小厮和丫鬟总共不过六七个，也没人单独看着这个角门。 沫楹在墙角边蹲下，“1，2，3，4，5……应该是这个吧！” 掏出一个小匕首，沫楹慢慢把青砖边的石浆刮去，找了个细铁丝，慢慢往里捅了捅，顿时笑了。 将青砖慢慢抽出，夹缝处，有个青色的小荷包。 荷包的颜色有些旧了，沫楹吹了吹浮灰，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一串钥匙。 看着这串钥匙，沫楹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收好钥匙，把青砖复位，沫楹又深深的看了沫府一眼，起身离开。 转眼，沐靖公主的生辰到了，这是沐靖的十八岁生日，虽说沐靖提过要一切从简，但沐靖还未选驸马，再是从简，宴席还是要有的。 宴席的地方选在了皇宫东南方的湖心亭，湖心亭说是亭子，起初也是个小宫殿，后来皇宫改造过几次，这地又偏，周围水谭多，像是被隔开一般，左右没人住，干脆把主殿留下，四处打通，围着的几个水潭也打通，形成了三面临水的样子。 先皇也在此招待过几次外国使者，后因麻烦，也就闲置了。 淑妃在去湖心亭的路上，和沫楹说了说这湖心亭的由来。 “原来它不是我们常说的亭子，我前几天刚知道要在湖心亭设宴的时候，还想着这亭子一点点大，哪能坐得下！”沫楹恍然大悟。 淑妃笑了笑，说道：“这次可不单单是过生日，今晚，我们也只能隔着帘子在后面做。” 沫楹了然，公主该选驸马了，大臣家有这心思的，今晚都会把儿子带进宫。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宴前争执 “莫非……皇上已经有人选了？”沫楹问道。 “人选倒是有两个，但是，那位哪能放过这个机会？”淑妃瞟了沫楹一眼暗示道。 沫楹点点头，明白淑妃的意思，虽然驸马没有实权，但若得沐靖喜欢，沐靖别的本事没有，磨得自己亲哥哥没脾气那可是一把好手。 心里不由得又打退堂鼓，前些天还想走一走太后这条路，看来也是有些悬啊，那可是个咬一口不撕掉块肉就不松口的主，就怕到最后自己没讨到一丝便宜，反而给她当了靶子。 “小主……” “啊……”察觉到丽娘拽了拽她袖子，沫楹赶紧回过神来。 丽娘神情有些尴尬，低声提醒道：“淑妃娘娘问您话呢！” 沫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挽着淑妃撒娇：“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一时走神了！” “你呀……”淑妃用力点了下她的额头，说道：“走着路都能出神，万一你身边没人，一脚踩空了，扭着脚是小事，掉水里可怎么办？” “哪里就这么倒霉了。” “你……”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训，接着训，我保证不插嘴！”沫楹赶紧求饶。 淑妃也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孙姑姑说的没错，就是没长大！” 沫楹嘟着嘴，哀怨的看了眼淑妃，也不敢顶嘴。 一旁的珠玉掩嘴偷笑，其他离得近宫人也都低着头忍者笑意。 淑妃也不好当着众人再说什么，只得又说了一遍，“湖心亭三面临水，到时候你可别乱跑，懂吗？” 沫楹了然，淑妃这是担心自己，自己两次落水在众人眼里都和沐靖公主有关，沐靖公主不会水，偏偏选了湖心亭这么一个三面临水的地方当做生日宴的地方，少不了让淑妃担心。 沫楹心里虽不以为然，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了。 一路闲聊，不一会就到了湖心亭。 湖心亭内，宫妃除了云婕妤和茹美人都到了，沫楹与她们一一见了礼，其他几人的脸色各不相同，叶御女见了她还是如往日一般笑的没心没肺，张才人回了礼就安静的坐在一边，她本就是个安静的，很少主动开口，尹宝林难得和她寒暄了几句客气话，沫楹一一应了。 这几个虽然不熟，但表面也没什么恶意，应酬起来轻松的多。 站在叶御女边的刘采女显然敷衍的多，对着淑妃还算规矩的行了个全福礼，到沫楹这里，膝盖只是略微弯了弯，笑道：“沫美人安好，美人今个和淑妃娘娘还真是巧，连出门都能遇到！” 沫楹心里暗暗琢磨，这不会是个傻子吧！在座的几个人谁不知道淑妃拉着她一起来，是给自己长脸的？淑妃这些日子明着暗着护着自己不少次，赶着沐靖公主的生日宴找茬，她真觉得自己哥哥能当上驸马不成？ “哪里有这么巧的，本就是约好的，当然会遇到了！” 这种没脑子的，除了直接怼，要不能烦死你。 刘采女攥了攥手里的帕子，心里再讨厌沫楹，面上还得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美人果然得娘娘青睐，真是让众姐妹羡慕！” “我与娘娘不过投缘了些。” “美人可真是谦虚，往日与云婕妤投缘，如今与淑妃娘娘投缘，若是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一定要教教众姐妹才好，后宫安宁，皇上也高兴不是？” 听到这话，沫楹还没生气，淑妃倒有些不爽了，听听，这叫什么话，暗地里还不是说沫楹惯会长袖善舞了？ 沫楹朝淑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喝了口茶，才缓缓说道：“怎么？刘采女是觉得淑妃娘娘德行有亏，慢待了众姐妹，惹得后宫不宁了？” “美人可不能乱说话，淑妃娘娘宽和待人，乃后宫典范，妾身何时说过淑妃娘娘德行有亏了？”刘采女紧张的看了淑妃一眼，赶紧说道。 “哦？既然淑妃娘娘乃后宫典范，我不过和淑妃一起过来，哪用得着你这么多话？难不成你也找淑妃一同前行，淑妃拒了你？还是你觉得，我这个皇上亲封的美人不怎么样？才这么接二连三的出言挑衅？”沫楹冷冷的说道。 “妾身……妾身……”刘采女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反驳，是啊，沫楹以前再怂，现在也是皇上亲封的美人，她今日的言行，算是以下犯上了。 “沫美人真是口齿伶俐，刘采女不过是夸你机灵，能得淑妃娘娘欢心，逗个乐罢了，怎么就被吓成这样了？”楚才人最近也想着巴结淑妃，可淑妃就是不接茬，再看淑妃这么护着沫楹，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见楚才人替她说话，刘采女又硬气了起来，朝着淑妃福了福身，说道：“自打入宫，妾身深得娘娘照拂，万不敢诋毁娘娘一分，娘娘明鉴啊！妾身不过见沫美人得娘娘喜欢，想着学习一二，美人不肯就算了，可万万不能诬陷臣妾！” 沫楹放下手里的杯子，突然同情起皇上来，您老这后宫真没什么能上的了台面的。 “行了，沫美人不过这么一说，也值得你们这么计较，你们什么心思，我都知道，成日里上蹿下跳的像什么样子？后宫尊卑有别，拿着宫妃逗乐，楚才人你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敢说，茹美人罚你跪的那两个时辰，你又忘了不成？”淑妃再烦她们，今个也不是能罚的时候，眼见人越来越多，再吵下去伤的可是皇家颜面。 这话说的不重，确是实打实向着沫楹的，见茹美人罚跪楚才人的事，就这么赤裸裸被淑妃拿到台面上说，楚才人臊的满脸通红，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对沫楹的厌恶更是深了几分。 见此，沫楹也不好再说下去，其实她也觉得无奈，原主你倒是有多怂啊，能给人留下这么深的印象？ 大臣们陆陆续续到的差不多了，大多带着家眷，也有不少带着儿子一起来的，后妃隔着帘子，只能隐隐约约看个大概。 “云家那两个是比着迟到的吗？宴席快开始了吧！”沫楹和淑妃的桌子是连着的，凑过去轻声问道。 淑妃看了看四周，也轻声说道：“云婕妤告病了，至于茹美人，应该是跟公主在一起呢吧！她俩自幼关系就好，每年生日都是陪在公主身边的！” “云婕妤那脸还真这么严重？” “不知道，听膳房的说，这段日子云婕妤要的吃食都清淡的很，不过依云婕妤的性子，起个痘恐怕都得躲起来，今个这么多人，肯定不会愿意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宴会开始1 沫楹也就随口一问，对云子衿什么样也不感兴趣，看了会场一圈，又问道：“什么时候能开始啊！” “估计还得两炷香吧！咱们来的时候，皇上已经带沐靖公主祭祖回来了，回来以后还要沐浴更衣，也该快了！” “那……我能去方便一下吗？”沫楹不好意思的开口。 淑妃看了看她面前还剩下的半盘子糕点，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再想起上次云子衿生日，她叫喊着坐在前面影响她吃东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呀！还不快去！” 沫楹讨好的摇了摇她胳膊，赶紧带着丽娘去了。 楚才人一直盯着这边，见她们互动的如此自然，手里的帕子绞了又绞。 今天外男太多，她们是不能走正门的，只能从角门进出。 角门到净房要绕半个湖，沫楹边走边抱怨，“真麻烦，那些大臣的家眷不也是从正门进进出出的，怎么我们就要走角门了？” 丽娘小心扶着她，笑道，“等小主得了婕妤的位份就能走正门了！” 沫楹撇撇嘴，现代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古代是位份低一点连正门都不能走，都是不公平。 她还真不明白了，你说不让走正门，还得隔着帘子不让见，那你让我们来干嘛？看着你们高兴的。 再回来的时候，绕着湖心亭一圈都点亮了灯笼，水里放满了荷花灯，应着微微黑的夜色，还真挺有诗意。 刚坐下，淑妃便说道：“怎么这么久？沐靖公主都来了呢！” “角门要绕一圈，多走好多冤枉路。”沫楹嘟着嘴抱怨。 “活该，我看你还吃这么多糕点喝这么多水吗？” 这话沫楹反驳不了，抬眼看了看沐靖公主的方向，左前方正位下边第一个就是沐靖公主的位置，身边坐着茹美人。 “不对啊，云子悠不就是个美人，怎么能坐在那里，还不用隔着帘子？” 看了看自己右手边的那张空桌子，这才是云子悠的位置吧！ “人家姓云。”淑妃简明意赅。 这话堵得沫楹没法接，好吧，人家拼爹。 说到这爹，再看看刘采女，目光一直追随另一边的一张桌子，坐了三个人，一对年级稍大的夫妻，还有一个年轻男子，这应该就是刘采女的父母和哥哥吧！再一想她自己，沫父没资格入宫，哥哥又在南方，心里不由得低落。 这宴会的位置，除了上首两个主位，皇上和太后，其他依过道一分为二，南边最前方是几位公主，然后隔个帘子，坐的是后妃，北边前面是一些有爵位的王爷，后边是大臣。 “你说为什么云子衿的生日宴，后妃都不隔帘子，怎么沐靖公主生日就要隔个帘子。” 见她还在纠结帘子的问题，淑妃只好解释道：“按理说都要隔帘子的，咱们后宫位份整体都低，主不主仆不仆的，怕冲撞贵人，只有婕妤以上的位份，才能做到前面。上次云子衿的排场没有今天大，也不用选驸马，所以也不计较这么多。” “那你不是也能坐前面吗？怎么坐这了？” “今个可不单单是为了宴会，主要还是要给沐靖公主挑驸马，我不想张罗这事，索性躲远些。” “你想的倒好，你也说了，大家位份都不高，就你一个高的，你躲了今天一次，还能躲的了以后？”沫楹不以为然。 “以后……以后谁忙活，还不好说呢！”淑妃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沫楹不解，刚想问，就听淑妃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今天西陵的三皇子也会来。” 沫楹愕然，“选驸马？” “娶王妃！” 沫楹傻眼了，这不就是和亲吗？ “瞎想什么呢？”淑妃白了她一眼，又说道：“咱们宫里除了沐靖，其余几个公主平日里都跟小透明似的，今个都坐一起，为了什么？” 沫楹了然，转眼一想又觉得更乱了，这沐靖公主的生日宴，也不单单是为了她生日，不仅为了给她招个驸马，还为了挑一个和西陵的和亲对象？再一想，上次皇上说左相和西陵有联系，如果……沫楹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在前方的几个公主身上挨个看了一圈。 准备收回目光时，正巧和沐靖公主对视上了，气氛有些尴尬，沫楹反应慢了半拍，嘴角扯出一个弧度，那边沐靖也是一愣，也点头回了个微笑。 沐靖转过头的时候，看了眼身边的云子悠，有些无奈，她真的很不喜欢这个表妹…… 一直缠着她不说，性子也跋扈，整天在她耳边说沫楹的坏话，沫楹坏不坏她不知道，但她真的挺不讨人喜欢，自己从一开始就有原主的记忆，这俩人一起干的坏事她是门清，有些甚至不能算坏事，简直是残暴，一想到被她俩整过的人，她都恨不得把脑子抠出来扔了。 就在刚才，云子悠还出主意要好好整一整沫楹，说什么最后放荷花灯的时候，可以趁机找人把沫楹推水里，她当场就拒绝了，刚训斥了几句，云子悠倒委屈了，说是为她打抱不平，呵呵，这就是传说的莲花婊吧！ “表姐，你多在表哥面前提一提我嘛！表哥很久没去我那了！”云子悠不满的说道。 “你如今是美人，哥哥的妃子，我一个小姑子，哪能说这话？” 沐靖要恶心死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种事居然找她帮忙，即使是自己亲哥哥，她也不能左右她哥想睡谁吧！ “可是……”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听到这传呼声，沐靖松了口气，早点开始早点结束，身边坐着这么一个讨厌鬼，她也很辛苦好吗？ 云子悠一见沐萧来了，也顾不得和沐靖说话，两只眼直勾勾盯着沐萧看，要多花痴有多花痴。 众人赶紧起身行礼。 “都起来吧！”沐萧一身玄色长袍，玉冠束发，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终于开始了，沫楹松了口气，有时她还真想念被禁足的日子。 沐萧简单的说了一下开场白，接着就到了表演环节，宫人们在一边给每个桌子布菜。 今个的表演和以往有些不同，往日都是乐班编制的舞蹈，今个倒有不少大臣之子表演一些功夫乐器的，毕竟都是奔着驸马的位置来的，沐靖公主又是皇上的唯一嫡亲妹子，可不得使了浑身解数好好表现一番，公主的芳心可不是这么容易得到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宴会开始2 台上不知道是什么尚书的儿子表演着拳法，台下叫好声一片，沫楹也看不懂，只觉得比一群舞娘扭来扭去好看些。 看着左前方皇上和太后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沫楹玩味的撇撇嘴，云家也有不少后生，虽没什么太有出息的，但也都没什么恶名，太后算盘打的还真是好，不仅算计着皇上，连娘家也死死防着，呵呵，女人若是狠起来，果然不是男人能比的。 台上那拳法也表演完了，沫楹算了算，一个表演剑的，一个表演拳的，还有吹什么乐器的，一共也就三个人，中间还穿插着乐坊的歌舞，他们说是助兴，实则为了引起沐靖的注意，虽看不到沐靖的正脸，但见沐靖后背挺的直直的，想来也不是太感兴趣。 沫楹不知道，此时的沐靖，烦都要烦死了，云子悠一直在她身边说个不停，什么那个是表哥了，那个是谁谁谁了，样貌脾性如何了，云家来的那几个后生，她快要介绍一遍了。 “……那个穿青衣的是表姑家的小儿子，比表姐小一岁，本来表姑是要带大儿子来的，但是母亲知道她大儿子去年偷偷藏了一个舞姬在别院，今年年初还生了个丫头，虽然藏的紧，也没个名分，但也被母亲知道了，说什么都不让她大儿子过来，说是这样的人配不上表姐。” 云子悠一脸表功，像是在说，看，我母亲多想着你，你若嫁进云家，肯定会护着你的。 沐靖看了一眼那个穿青衣的男子，长得倒秀气，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着就不像个身体好的。 “对了，今个你母亲怎么没来？” 左相身边坐着的是新抬上来的贵妾，眉眼与原配刘氏有些像，看那样子，也是十分喜欢的。 说到自己母亲，云子悠脸色顿时变了，不满的说道：“说是母亲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怕湖边有风再吹着，今个就没来，父亲也真是的，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带了个什么货色过来!” 老毛病？沐靖心底嗤笑，左相夫人头疼是头疼，但是不是老毛病引起的头疼，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原以为看了表演吃了饭，这宴席也就结束了，谁知道这只是上半场，酒席过半，黄公公便来传话，说是画舫已经准备好了，出去一看，果然一艘画舫在不远处张灯结彩的停着，画舫的夹板上有乐班演奏，前方正中间有位带着面纱的女子一边弹着古琴一边轻声吟唱，配着茫茫夜色，宛如画中景色。 沐萧早在开宴前就言明，今个是家宴，不拘俗礼。其实今个能进宫的不是王宫贵胄就是一等大臣，位份低的压根也进不来，方才大家都是坐着，大臣们免不了打着歌功颂德的名义，灌了皇上不少酒，但是灌归灌，皇上抬杯喝不喝就不是旁人能说的了，毕竟皇上接了，这就是脸，难不成你还真想把皇上灌醉了？不说行不行，就只问问可有敢的？ 现在也算是自由活动了，虽然不拘什么，但谁也不敢乱窜，毕竟男女有别，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着的。 转眼，淑妃身边就围了不少女眷，淑妃原想拉着沫楹的，但沫楹眼快啊，趁早溜到角落躲着去了。 兜兜转转，沫楹竟发现这湖心亭后边有个很隐蔽的石梯，爬上去，竟是湖心亭顶，瞬间大喜。 “小主，这……这不合规矩！”丽娘说道。 “怎么不合规矩了？也没人说不能来吧！”沫楹小心的避开瓦片，找了个地方坐下。 “可是……” “行了行了，我上都上来了，好好看景听曲不行吗？”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在脑后方交叉，微风拂面，舒服！ 丽娘心里叹气，只好陪着她胡闹。 一炷香后，丽娘忍不住开口，“小主，上也上来了，咱们下去吧！淑妃娘娘该找您了。” “瞧，”沫楹指了指淑妃，说道：“她忙着呢，那群夫人什么的可不会这么快放过她，为了自己儿子，且努力呢！” “可您在着躲着也不像话啊！您也该多多打些交道才好。” “打什么交道啊，我和她们啊，是相看两厌，再说我也没家世，我爹就是个闲的不能再闲的官，帮不了他们，他们也不放眼里，我干嘛要平白无故去受他们白眼啊！你看看楚才人不就是个例子，偏偏她还不知烦，我可不去讨这个无趣。”沫楹满不在乎的说道。 丽娘也看到了楚才人，正在下面忙着和左相新抬的贵妾聊天呢，楚才人家里还不如小主，如今小小的县令也是借着她皇妃的名声才买来的，穷乡僻壤的地，但凡有一丝丝门路的官员，断不会去的！偏偏楚才人还想着这些一品大臣能帮她提携提携娘家，呵呵，凭啥？你脸大啊！ 珠玉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沫楹，只好就这么回去复命。 淑妃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这丫头，说是命好也不为过，她都这么替她铺路了，那死丫头一点情都不领。 沫楹看了一圈，问道：“怎么没见沐靖公主？” 丽娘也细细看了一圈，也是好奇，“今个是沐靖公主的生日，她应该在啊！” 沫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起身说道：“那我们也回去吧！” “现在吗？” “对啊，主角都不在了，我们还留下来做什么，我去角门等你，你去和淑妃说一声，就说这时辰宫里熬得药快好了，我赶着回去喝药，就先走了！”沫楹吩咐道。 “淑妃若是问您得了什么病呢？” “你就说补身体的呗，孙姑姑给了那么多药包，你随便说一个。” 两人离开后，微风吹来，亭顶侧方的突起处露出一角紫袍，那人嘴角微微翘起。 丽娘根本近不了淑妃的身，淑妃早被一群家眷包围了，只好对水墨说了。 水墨一听也知道这说辞是假的，奈何沫美人就这性子，也就顺着她的话关心两句就让丽娘走了。 回去的路上，沫楹走了条小路，一路上都挂了灯笼，不用自己张灯，方便很多。走过一处花园，树丛中隐隐传来声响，原本沫楹也懒得理会，但那声淑妃，让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第一百四十九章 蛋糕 那人刻意压低声音，沫楹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没声响。 “小主……”丽娘小声唤到。 沫楹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脑子里不停的想着方才那两个女子的话。 到了静斋，小红打了盆热水，丽娘帮着擦洗，沫楹问道：“对了，这次几次宫宴怎么都没见月珊姐的娘家？” 丽娘的手一顿，看了看在外屋收拾桌子的小红，说道，“小红，小主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你去膳房看看可有什么好消化的！” 小红出去后，丽娘才低声说道：“小主不知道，咱们淑妃娘娘当初和家里闹得不愉快，长兴王叫嚣着要把她赶出家门，闹得可厉害了！” “啊？”这事沫楹还真不知道。 丽娘又小心的看了看外间，凑近沫楹说道：“听说大皇子是在宫外怀上的！” 沫楹明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先上车后补票！ “不对啊，这么算下来，皇上和月珊姐不是堂兄妹吗？这不能在一起吧！” “长兴王的爷爷是当时宫里一个叫梅贵妃抱养的孩子，当时候的皇上，也就是现在皇上的爷爷，宠爱梅贵妃，可又比梅贵妃大许多，梅贵妃没有孩子，就恩准她从娘家抱养了一个，后来也封了爵位，这几代传下来，虽然爵位也世袭，但也就是个闲散王爷，一代不如一代！” “这样啊！”沫楹点点头，“那咱们方才在园子里听到的声音，就是长兴王府的吧！怎么不在宴会躲那去了？” “长兴王府就一个爵位，但朝中无人，正儿八经有王位的也看不上他们，当初的梅贵妃也就是个副将的女儿，她们家族现在就靠着长兴王府混日子。” 话说到这，沫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是看不上，其实就是没资格。 沫楹这才想起来，后宫有个太妃和淑妃有些远亲，这么看来，那太妃是与那位梅贵妃有关系，这才和淑妃也扯上些关系，那个太妃叫什么来着？敏太妃？曾经在花园里也难为过原主，淑妃帮原主说过话，但原主没承情，后来淑妃才慢慢远了原主，说起来这淑妃是原主进宫后，唯一一个没有目的帮过她的人，可惜了，原主当初思虑过重，没体会出淑妃的好来。 “小主打算告诉淑妃今晚的事？”丽娘问道。 “你觉得呢？”沫楹反问道。 “奴婢不知，依着小主和淑妃的关系，是该提点一二，可咱们也没听到什么，就算淑妃娘娘找她们问罪，也没证据，毕竟连个人都没看到！” 这话是告诉她不要对淑妃说了。 “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方才也说了，如今长兴王府就是个破落户，月珊姐若想提拔他们，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不过叫骂了两句，有那能耐还能躲着说那些？长兴王府咱们够不着，也不管它，这样吧，你找安顺偷偷打听一下舒太妃，看看她近来和什么人交好，外面的人手伸不进来，保不准宫里有什么心思活动的！” 丽娘点点头，“奴婢知道了，会交代好安顺的。” 沫楹点点头，把头上的首饰一点点卸下来，这里的镜子纯度不怎么样，看得人眼晕，来了这么久她还是不能习惯。 “小主，今个是沐靖公主的生日，大厨房一大半的人都调去负责宴席了，剩下的几个都是新带出来的，我怕小主吃不习惯，就亲自煮了碗面，小主凑合吃点？”小红提着食盒回来说道。 其实沫楹不饿，但小红这么一说，她也不好意思说不吃，“其实我也饿过了，随便吃一些就好。” 沫楹在桌前坐下，面旁边还有一小碟糕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外面包裹着一层肉松。 “这也是你做的？” “不是，”小红神情有些不自然，“这是沐靖公主要的……” “你把公主的东西抢了？”沫楹夹面的手一顿，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不是不是，”小红赶紧摇头，“是沐靖公主前几天就吩咐膳房做的，膳房第一次做这种糕点，就做的多了，公主吃过后，听说膳房还有，方才又找乐书要了一次，正巧奴婢去膳房，乐书见了，便分了奴婢一半，奴婢没见过这吃食，想着沐靖公主喜欢，那一定也是好的，所以……就接了……” 这边小红紧张的攥着衣角，那边沫楹松了口气，这刚和公主关系缓和了些，今个人家生日，若是把东西抢了，她可真是没脸啊！ 丽娘见状，想着小红也是好意，“既然沐靖公主喜欢，要不小主您也尝尝？” 沫楹拿起尝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里面软软的，配着肉松嚼起来，有点现代肉松小贝的感觉。 “味道不错，”见小红和丽娘松了口气，沫楹不禁好笑，“你俩也太夸张了，拿就拿了，又不是抢的，我还能骂你们不成。” “奴婢就是觉得咱们和……沐靖公主也不是太熟……”小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不也说了，人家送的，再说最近咱们和公主也算相安无事，既然人家送了，我们就得接了，你若是今个不收，我才得骂你呢！” 沫楹本就喜欢吃甜的，两三口就吃完一个，“有时间咱们也找膳房做一些，味道真不错，我再吃一个，还剩两个，你俩也尝尝吧！” “小主向来嘴挑，既是小主喜欢，奴婢也沾光尝尝。” 丽娘先拿了一个，小红也紧跟着把最后一个拿走了。 俩人一尝，赞不绝口。 “听乐书说，这是沐靖公主想的法子，叫什么蛋糕，还把蜡烛分成小小的，插在上面说是许愿……” 闻言，沫楹手一顿，手里的半块糕点差点掉了下来。 “蛋糕？”沫楹不敢相信的看着小红问道。 小红点点头。 丽娘这时想起小主上次生日的时候，也说要做什么蛋糕，后来被皇上请去了清风苑，蛋糕的事也就没有下文了。 “我记得，你们以前没听过蛋糕吧！”沫楹尽量让自己自然些，但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丽娘和小红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沫楹深吸了口气，说道：“撤了吧！我不饿了！” 丽娘和小红面面相觑，见沫楹手里还拿着半块蛋糕就进了书房，小红想提醒一句，丽娘赶忙止住了，拉着她收拾了东西就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孙姑姑生日 对着那半块蛋糕，沫楹看了半宿，从最初的激动，到现在的平静，最后，扶着额头又叹了口气。 清晨小红打扫房间的时候，那半块蛋糕还在梳妆台上。 小红有些为难，“小主……这……” 沫楹描眉的手一顿，状似无意的说道：“收了吧！今个孙姑姑生日，咱们早些过去。” “是！奴婢待会再去点一遍礼物，木棉新来不久，难免出纰漏。” “待会带着她一起吧，既然进了咱们院子，也不好每次都把她留下！” 孙姑姑绝对是宫里的另类，而且是能横着走的那种，起初，宫里也有人想巴结她，但都被她赶走了，久而久之，她被看成一个怪老太婆，就连淑妃，也只是待她比寻常人好些，像沫楹这样整天混吃混喝，还跟着沾光的，绝对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 人心偏的时候，是不用道理的。 “瞧瞧，这花型，宫里可没人能想得出的。” 今年生日，沫楹给孙姑姑准备了一套衣服做礼物，淡紫色的底子，先用薄薄的羽纱在上面压上，衬的底料朦朦胧胧的，再用金银线混着，在领口、袖口、底边绣了一圈兰花，从右肩处斜下，半个身子都是祥云图案，映着黑红色的襦裙，襦裙的边仅用金银线勾了一圈螺纹。 孙姑姑爱不释手的摸了摸袖口，“这羽纱和锦缎是怎么连起来的？摸着也不像是粘住的，仿佛浑然一体，难得的是这两种料子在一起也不觉得厚。” 沫楹俏皮的眨眨眼，“这个啊……是秘密，怎么能随便说出来？” “你呀！”孙姑姑宠溺的点点她的小鼻子。 “这宫里啊，实打实想着我的也就是皇上，墨轩，月珊还有你了。” 沫楹挽着孙姑姑的胳膊，撒娇道：“是您自己不喜欢热闹的，再说哪怕只有一个人，只要实打实心里有您，也比一万个人的场面活好看，你看昨天沐靖公主的生日宴，那是热闹，但是啊，那是给公主过生日的，不是给沐靖！” “你这个小东西还宽慰我呢，我都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我就是不喜欢那些阿谀奉承的，什么金银珠宝啊，名画奇石啊，你说说我要那些做什么，还不如诚心陪我吃吃饭，聊聊天！我就经常说皇上，没时间就不用来，好好忙他的，非得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送来，哎！我哪需要那么多！” “那是皇上想着您呢！像我这种闲人，只能常来陪陪您，皇上那种忙人，只能在物质上让您好过些，我们这就是各人有各人的过法！” “你说得对，各人有各人的过法，可你的过法可得好好想清楚了，我都这个岁数了……” “好了好了……”沫楹投降了，求饶道：“今个您生日，您就放过我吧！” “你……” “哎呀，月珊姐怎么还不来？木棉木棉，赶紧去催催。”沫楹赶紧跳开了。 小红和秋雨在整理东西，沫楹扶着孙姑姑去了里间。 聊了一会家常，沫楹思索再三还是开口了。 “孙姑姑，您知道月珊姐的家人吗？” “月珊？哼，她那不成器的爹又出什么乱子了？整天花天酒地的，都说恩赐不过五代，他这是第三代了吧！下一代也是不成器的，五代以后没了爵位，拿什么养活家里？每日靠着俸禄过活，若不是有淑妃这个脸面在，早就去要饭了！” 恩赐不过五代？沫楹第一次听说。 “她爹怎么样我倒不知道，但是舒太妃，您有印象吗？” “哪个舒太妃？”孙姑姑一时没想起来。 “就是……就是……我也说不好，我和她也不熟，梅贵妃，梅贵妃您知道吗？”孙姑姑这个年纪，应该是见过梅贵妃的吧！听说那位可是长寿呢！ “梅贵妃？”孙姑姑皱着眉头，声音不自觉的提了几分。 “对，梅贵妃和舒太妃好像有些亲戚，和月珊姐也算本家！” “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们了？”孙姑姑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宴席结束回去的时候，听了几句墙角，那人是长兴王府的。他们人没去宴席，但好像去找了舒太妃，我以前也见过舒太妃一次，不是个好相处的，又听到那俩人说什么淑妃怎么怎么样的，也没敢和月珊姐说，想着先来问问您！” 孙姑姑松了口气，声音也缓了几分，“别理她们，就是一群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月珊做事有分寸，不用担心。” 沫楹点点头，表面乖巧，心里却暗暗疑惑。 “对了，昨天沐靖那丫头生日，可难为你吗？”孙姑姑问道。 “怎么会，那么多人呢！连句话也说不上，哪能就难为我了？”沫楹笑道。 “沐靖那丫头被太后养歪了，你以后多避着点，左右这两年她也要嫁人，你委屈不了多久！” 一想到现在的这个公主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好友白雪，沫楹不禁好笑，白雪啊白雪，你最讨厌别人误解你，也看中别人的眼光，如今生生的背着跋扈的名声，真是不容易，难怪现在低调成那样。 淑妃被宫里的事拖着了，来的有些迟了，给孙姑姑带来一套玉质的首饰，不是很名贵的籽料，但样子别致，又给孙姑姑亲手绣了几方帕子，也是用心了。 孙姑姑和沐靖两人的生日相连，场面却截然不同，相比昨天的华丽，今个简直朴实的不能再朴实。 三个人，八盘菜，一瓶沫楹亲手酿的葡萄酒，吃的格外舒服。 饭后孙姑姑微醺，沫楹和淑妃也没多留，一起走了。 “昨个你说不舒服，我今个一早就让珠玉去太医院给你配了份丸药，明天也就制成了。” 沫楹一时没转过弯来，细想想，昨个她是让丽娘说自己身子不好来着，见珠玉掩嘴偷笑，知道淑妃是故意的，赶紧撒娇道：“姐姐……” “喊什么都不成？刘嬷嬷可还在你呢，我让她看着你吃！”淑妃这次铁了心要好好管管她，不是喜欢吃药吗？我让你吃个够，反正都是保养的药，吃多了也没害处。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送睡衣 两三天的功夫，安顺就在后宫打听了一圈，舒太妃最近除了见过长兴王府的二儿媳和五儿媳，还和尹宝林见过两次。 “尹宝林？”沫楹想了想，这个尹宝林的存在感还真不高，当初住如意阁的时候，也算是邻居，住的地方相差不过五十米，算是后宫中离她最近的了，刚进宫时，她还送过两回糕点，原主回了一副字一副耳环，原主不善交际，慢慢也就没了联系，后宫排斥原主，她倒没有跟风，一直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整体来说，这个尹宝林后宫没什么交好的，可也没什么恶交。 沫楹看了看丽娘，“这尹宝林怎么和舒太妃扯上关系的。”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咱们的人怕打草惊蛇，也不敢打听的太细。” “算了，先不管她，太后寿辰还有不到十日，吩咐下去，不能马虎，你这几日多盯着寿辰的事，万万不能大意，这边不用你伺候！” “是，小主放心吧！奴婢一定把事情办好。” “行了，昨天你值夜，回去休息吧，还有，再催催木棉，我要的东西尽量快一些！” “是！奴婢知道了。” 沫楹这几日一直魂不守舍，沐靖的身份一天不确定，她就一天睡不好，眼下之杏也不是真的，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又不敢轻举妄动，想起木棉会些针线活，平日里也没让她做过，前几天特意把她叫来，这几日也没让她干活，只安安静静的帮自己做件衣服。 丽娘回去又催了一遍，木棉眼下已经有些青紫了，这衣服小主要的急，这几日她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衣服样式看着倒简单，但做起来却很费功夫。 这天晚上，木棉熬了一个通宵，总算赶在天亮时做好了。 “木棉来了？衣服做好了？”沫楹大喜，顾不上梳洗，甚至连人都没有叫进内室，自己直接出去了。 见小主披着头发就出来了，木棉也是一愣，“小主……” “做好了是吗？”从木棉手里取过衣服，抖开看了又看，赞不绝口，“对，就是这样的，和我买的一样！” 狂喜过后，才注意到木棉满脸憔悴，瞬间内疚了，“累坏了吧，都不是我不好，催的这么紧，看你这黑眼圈，昨天是熬了一夜吧！” “没有没有，”木棉赶紧摇头，虽然这几日是真累，但方才见小主那般高兴，身上的酸疼瞬间没有了，“是奴婢手艺不好，做的太慢。” “行了，你别谦虚，我也不和你客气，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两天，你的好我记着呢，等你休息好了再说，快回去吧！” “是！”木棉福了福身就出去了。 沫楹爱惜的摸了摸衣服，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小主，奴婢帮你把头发盘起来吧！”之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伺候小主晨起，一听小红说木棉来了，小主高兴的就跑了出去，自己这一手的头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啊？”沫楹这才反应过来，嘴角的笑容还没收回来，笑着应道：“盘起来盘起来！再把淑妃上次给的金步摇找出来，今天带那个！” 之苹和小红对视一眼，见沫楹笑的像个孩子，不由得摇摇头，又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饭后，沫楹把小红叫来，说道：“前几日乐书给的那个蛋糕，我非常喜欢，你今天去灵秀宫找沐靖公主，就说我想要那蛋糕的方子，这件里衣……不，睡衣，算是谢礼。” “睡衣？” “对，你就这么对公主说。” 沫楹打心底确定这个沐靖公主肯定不是之前的公主，即使不是白雪也应该是她的同类，睡衣应该是能听懂的！ “是！”小红也不多问。 “如果公主不在，你就等公主回来，一定要亲自和公主说！” 特意在“亲自”两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是！”小红点点头，又复述了一遍，“奴婢一定亲自把衣服交给公主。” 沫楹点点头，这才让小红离开。 小红刚走，黄公公就来了，送了一对玉如意给她。 沫楹把玩了一圈玉如意，心里了然，皇上这是提醒她呢，太后寿辰那天，她也该找左相夫人聊一聊了。 “之杏，去把安顺找来！”沫楹对着之杏说道。 安顺一直在门外的长廊坐着逗兔子，听到沫楹唤她，赶紧跑了进来。 “这时辰，皇上也该下朝了，你去膳房拿份点心，不拘是什么，但不要太甜的，去给皇上送去，就说那是我喜欢的，往日在家时，母亲常做给我吃，我吃着和膳房的味道相近，所以和皇上分享，懂吗？” 安顺是聪明的，一听就懂。 “小主，这事，还是我去吧！”最近鲜少说话的之杏，突然开口了。 沫楹一愣，“你……” “小主是想沫夫人了吧！奴婢是您从家里带来的，我去说，应该更有说服力。” 沫楹心底冷笑，沫夫人？ 停了几秒，沫楹缓了缓，才说道，“这样吧，你们一起去，你记忆还没恢复，衍祥宫又没去过，就当认认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之杏的手藏在袖子里面，紧紧的握住，这话，是暗示杏雨死那天云婕妤找上门来，她说是迷路了。 “是！”之杏只得应了。 看着俩人的背影，沫楹玩味的笑了笑，这个之杏倒是对皇上很感兴趣，突然想起，云婕妤因为杏雨闹上门那天，若是她真把这个之杏交出去了，又该是怎样？ 不过她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不管她是谁的人，只要挂着之杏的名字，她就不允许她受到一丝侮辱。 起初她以为这个之杏是云婕妤派来的，也找丽娘暗中打探，但云婕妤宫里并没有异常，若真的之杏被藏起来了，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也故意在这个之杏面前提到过云婕妤，但也是无功而返，今个一提到皇上，似乎，这个之杏很感兴趣！ 有突破口就好，怕就怕她都不接招！ 现在，只等着沐靖那边的消息，沫楹也想过了，不管沐靖是不是白雪，只要是同类就好，若真是白雪，有个公主闺蜜，那她的计划就好办多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刘嬷嬷给她了 沫楹等了一上午，小红也没有回来，午饭随便吃了几口，也没心情睡觉，此时她就像是高考成绩快出来的那半个小时，盼着成绩赶紧出来，又怕结果太坏自己承受不了，手心微微渗出薄汗，在屋子里独自踱步了几圈。 “稳住，稳住……”沫楹暗示自己冷静下来，“我和白雪一起失踪的，我能在这，白雪也能来，一定的，一定的……” “小主……”守在外面的刘五喊道。 沫楹一个激动，险些把矮桌上的茶具打翻，还没来得及张口，又听外面喊道：“刘嬷嬷来了。” 如同一盆冷水泼下，沫楹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衣服，说道：“进来吧！” “嬷嬷来了，坐吧！”赶在刘嬷嬷行礼前，沫楹抢先说道。 刘嬷嬷笑了笑，微微福了福身，坐下了。 方才人都被沫楹打发出去了，刘五和之苹也没敢走远，一直在回廊上坐着聊天呢，见刘嬷嬷进来，之苹赶紧去沏了壶茶。 “嬷嬷今个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沫楹问道。 刘嬷嬷笑着摆摆手，“也没什么大事，老奴进宫这么久，也就在美人这里这段日子享清福了，什么也没帮上美人，还劳烦美人时刻挂念着。” “嬷嬷说的哪里话？这次太后寿辰要不是您老在后面给我把关，我哪敢放手做？我这里比不得淑妃娘娘那里好，这段日子辛苦您了！” “美人这么说可真是折煞老奴了，美人顾虑周全，想法独特，淑妃娘娘可是赞不绝口呢！”刘嬷嬷笑道，喝了口茶，又接着说，“按理说太后寿辰的事也安排妥当了，老奴也不好舔着脸住下，只是前几天淑妃娘娘身边的水墨传话来说，美人身子不好，娘娘配了些丸药给美人，美人平日忙，娘娘怕美人偶尔忘了，让老奴提点一些。” 沫楹了然，心里郁闷的直抽抽，她今天早上还真忘了丸药这事。 “老奴年轻时，也学过些医术，娘娘的意思是……” 沫楹猛地打个激灵，不敢相信的问道：“娘娘……该不是……” 这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在刘嬷嬷顺着台阶下了，“美人放心，美人也就体寒些，趁着年轻，好治呢！” “那就有劳嬷嬷了！”话已至此，沫楹只能干巴巴的应了。 “既然美人也同意了，老奴去淑妃娘娘那里回个话，当初来的时候就一个小包裹，其他也该收拾收拾了！” 刘嬷嬷走后，沫楹想了又想，也想不出淑妃这是打什么主意，只好唤来了刘五。 “我记得水缸右边的三间屋子还是空的？”沫楹问道。 “是空着呢！” “刘嬷嬷回朔鸳宫收拾东西了，你待会也跟去看看，帮着抬东西，那三间屋子给她了，打通也好，隔开也罢，都由她吧！现在住的屋子她先住着，等那三间屋子置办好了，再搬，我记得刘嬷嬷以前在淑妃那里，还跟着一个小丫头，你问问嬷嬷，若嬷嬷用的习惯，就要了来，想来淑妃娘娘也不在意，若不习惯，就让木棉先跟着，找到合适的了，再给嬷嬷换。” “这……”刘五傻眼了，“嬷嬷这是要长住？” 沫楹叹了口气，“恐怕不是长住，是要留下了！” 一旁的之苹也吓住了，“可……那是淑妃娘娘的奶嬷嬷啊！” 奶嬷嬷，一般也是主子最亲近的人，相当于半个主子，淑妃这个奶嬷嬷，打淑妃生母一进府就跟着伺候，丧母后，也多亏这个奶嬷嬷一直护着，如今，淑妃的意思，竟是要把她给了自己？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吓得赶紧摇摇头，“不想了不想了……” 刘嬷嬷回了朔鸳宫，淑妃也是不舍。 “小姐别难过，这段日子不是也能见到？”刘嬷嬷轻轻拍了拍自己怀里的淑妃，宽慰道。 “是我对不起嬷嬷，只是……” “行了行了，嬷嬷知道，小姐给我安排的去处我很满意，小姐放心，嬷嬷老了，帮不了小姐什么，小姐以后可要好好的！” “若嬷嬷不想……” 刘嬷嬷把手指放在唇边，摇了摇头，止住了淑妃的话。 “小姐别挂念我，沫美人是个心善的，人也聪明，小姐放心吧！” 淑妃直起身子，握住刘嬷嬷的手，“我也是看中沫楹待人和善，才放心让嬷嬷跟着，但她对皇上始终无心，这事嬷嬷暂时不用多说，就是孙姑姑多说几句，她都躲着，眼下我还在，多护着她些吧，只是静斋的人，您多调教调教，这段日子想必您也了解了，都是好的，就是帮不了她，忠仆虽难得，但后宫，只有忠心远远是不够的，有孙姑姑在，她不会只是个美人，她与云家俩姐妹本就不和，若位分再升，势必引起一些人的妒忌。” 刘嬷嬷连连点头，“小姐说的我都懂，您放心吧！” “她好了，嬷嬷才能好，若她立起来了，我也真就放心了！” “我在静斋也待了一段日子，一个个确实都是心实的，只是那之杏和往日见的总觉得不一般！” “嬷嬷也发现了？”淑妃眉头皱起，“我不瞒您，我也早就察觉不对劲，但之杏身份特殊，我也不好多说，既然嬷嬷也和我想的一样，平日里就多盯着些吧！” 刘嬷嬷进宫进的早，宫里的人脉比沫楹要多多了，这些日子又格外留心，安顺打探舒太妃的事，她早就知道了，淑妃近来忙着大事，这种小事她也没开口。 要说私心，刘嬷嬷也有，自己跟了沫美人，沫美人就是主子，她再是淑妃的奶嬷嬷，进了宫也是奴才，沫美人对自己尊重有余，但信心不足，如自己不拿出些真本事，沫楹真准备就给她安安稳稳的养老了，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 认识到这一点，刘嬷嬷更不打算提舒太妃那事了，长兴王府的事谁有她熟？这么个卖人情的好事，她得先占了！ 沫楹这算是把面子给足了，刘五一到朔鸳宫，就把沫楹的吩咐一五一十都说了，见沫楹也是真心待刘嬷嬷，淑妃再是不舍，也安心了。 这边淑妃和刘嬷嬷多说了会体己话，那边沫楹等的望眼欲穿。 第一百五十三章 派大星 安顺和之杏送了糕点就回来了，安顺乐呵呵的回话，说是皇上收下了，还说得空就来静斋看她。沫楹撇撇嘴，不是太感兴趣，再看之杏，脸色似乎不太好。 傻傻的坐了一天，之苹来问晚膳，沫楹摇摇头，意思是不吃了。 说是不吃，之苹还是去提膳了，小主虽然得宠，万一半夜饿了，折腾厨子再起来，终究还是不好，她们有小厨房，小主饿了，热一热就好。 丽娘点了灯，沫楹斜靠在软榻上看话本子，翻了大半本，一个字都没看下去。 终于在天黑透前，小红回来了。 抱着一个盒子，解释道：“公主今天去给太后请安，一直到傍晚才回来。小主之前交代要亲自和公主说，奴婢也没敢把衣服交给旁人。” 小红没说乐棋一见她像见仇人一般，一天都没好脸色，她在院子里等了一天，别说午饭了，连口水也没给她送，更没人问她一句。 “你都按我说的说了？”沫楹的声音有些发抖。 小红点点头，想到公主见睡衣的反应有些怪，那样子，是激动吧！就算小主主动示好，给件衣服，也不用这么激动吧！小红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答道：“奴婢都是按小主交代的说的，公主说这个送您，蛋糕方子也在这里面，还说，最近西北角的荷花开的好，小主要多出来走动走动。” 沫楹慢慢走近小红，看了看小红捧着的锦盒。 锦盒上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颤着手接过盒子，说道：“回去吧！我想看会书，我不叫，不用来伺候了！” 卧室里，沫楹席地而坐，面前锦盒上的蝴蝶结还在，犹豫着几次伸手，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双手环着膝盖，脸埋在手臂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算了，最差也不过如此……”苦笑着摇摇头，还有什么比现在再差了呢？不过是失望罢了，抬手又拿回了锦盒。 拉，蝴蝶结少了一半，再一拉，蝴蝶结散开，抽走绳子，慢慢打开锦盒，只一眼，沫楹瞬间泪流满面…… 盒子里，放的是一个布偶，缝的竟是海绵宝宝。 海绵宝宝旁边放了一张纸条，里面是蛋糕的方子，署名却是：patrickstar patrickstar 中文是派大星的意思。 白雪和刘园园刚入学时虽不是一个院系的，但还是分到了一个宿舍，两人都很爱看海绵宝宝，所以更加熟悉，刚入学时，刘园园微胖，白雪瘦高，同宿舍有个女孩开玩笑，说道，“你俩还真像海绵宝宝和派大星，一个是块块，一个是尖尖。” 随后俩人也就叫开了，海绵宝宝喊起来太长，白雪图省事，只喊她海宝，刘园园则喊白雪大星，这么一叫，就是四年。 抱着海绵宝宝的布偶，先是无声的哭泣，随后索性放开了大哭。 这边沫楹心头思绪万千，那边沐靖也好不到哪里去。 今天是她给太后请安的日子，正好太后寿辰当天要穿的衣服还没定下来，沐靖便陪着一天，又是挑衣服，又是挑首饰，原本太后还要留晚饭，沐靖见云子悠也去了，赶紧找借口跑了，她是被这个云子悠烦急了，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真以为世界皆你妈啊！ 沐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路。 陪着太后是十分费神的，想着回来舒舒服服泡个澡，今个早些睡吧！ 一进灵秀宫，就见一个陌生的宫女端着托盘站在院子里，面色有些憔悴，但身子立的直直的。 还在纳闷之际，那宫女便报了来处。 静斋，小红？ 这名字也太随便了，一听就知道以前是干杂货的，连个赐名都没有，不过如今进了静斋，沫美人那般的才女竟没给她换个名字，也是奇怪。 沐靖心里始终对沫楹带着几分愧疚，虽说以前的事和她也没关系，但还是会莫名的把自己带入。 看小红这样子，应该站了很久了。 沐靖没问，只淡淡的看了乐诗一眼，乐诗目光躲避，答案不言而语。 听小红说了来意，也特意说明了这睡衣是谢礼，沐靖一愣，倒不是对睡衣这个词产生好奇，而是纳闷这沫美人应该知道她是找膳房做的，想吃直接找膳房就好，要什么方子呢？不过面上还是笑着答道：“那做法简单，哪值得你家小主特意送件衣服？乐书，你把方子抄一份给沫美人，正巧我从太后那里还带了龙须酥，也是不错，给你家小主也带些回去！” 小红自是千恩万谢。 乐书接过小红手里的衣服，沐靖扫了一眼，白色，隐约还带了些暗纹。 沐靖顿了顿，想着这沫美人搞什么鬼？哪有送人白衣的。 不自觉的起身从托盘里把衣服取出，一打开，沐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沐靖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小红说的是睡衣，而这，确实是一件现代宫廷式的睡衣，恰好和自己二十岁生日时，好友刘园园送的那件款式基本一样，只是右胸前多了一个粉色的图案，那是派大星…… “公主……” 乐书离得最近，赶紧丢了托盘把沐靖扶住。 沐靖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抖的，缓了缓心绪，站稳后对小红说道：“碰巧我也有东西送给你家小主，”又转头对乐书说道：“你抄好方子给我看一看。” 说完，沐靖拿着睡衣进了里屋。 送走小红后，沐靖便借口困了，也不要人伺候，连守夜的也打发了，独自一人待在寝室里。 “你说，公主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又把自己关起来啊！”乐画担忧的说道。 上次，说的是沐靖和沫楹同时落水那次，也是白雪刚来的时候，因为害怕和逃避，沐靖把自己关起来十几天才接受现实。 “哼，我就说这沫美人邪门，她身边的人都不正常，只要公主和她扯上关系就没好事，我早上就说把小红赶走，你们非不愿意。”乐诗愤愤的说道。 一旁的一个小宫女红着脸顶嘴道：“哪是我们不愿意，人家没愿意走，什么都不说，又是在院子里，我们能怎么样？你不让我们给她送水，我们也没送，不知道公主生不生气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云家自荐驸马人选1 乐诗横了她一眼，伸手就是一巴掌，“你是有多贱，上赶着伺候她一个奴才？喝水不会自己去打，难不成还等着人跪着伺候？” 小宫女肿着半边脸，还想开口，一旁的宫女赶紧拉了拉她衣角，自打乐琴乐棋走了以后，乐诗乐画也不得宠，但一等宫女的身份还在呢！ 乐诗想起公主今天看她的那一眼，心头火又起来了，自己是公主的人，做什么都是为了公主，可公主除了要她们收敛就是向着外人，哪有往日的威风，越想觉得气愤，心里认准了是沫楹蛊惑的，狠狠的又咒骂了几句。 其他几个宫女，有胆小不敢说话的，也有不屑的，往日的四大红人，两个被赶走了，剩下两个在公主面前也说不上话，往日她们可没留下什么好人缘，如今啊，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本来也不是凤凰！ 屋里的沐靖换上了沫楹送来的睡衣，对着镜子看了又看。 命运真是会捉弄人，以她俩的情况，想好好见一面，好好说说话都难。 相比刘园园这大半年的起伏，白雪过的倒不错，缓过刚知道时的激动，这会沐靖冷静多了。 公主虽好，但她也快选驸马了，她可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 第二天，沫楹想起沐靖提到的荷花，特意一大早就跑了过去，等了一上午，也没见沐靖人影。 其实沐靖是打算去的，刚换好衣服，太后又找她过去。 一进门，不止太后，云子悠，左相夫人，都在。 沐靖有种不详的预感，给乐书使了个眼神，乐书趁着备茶的功夫，对外面候着的乐清无声说了句：“皇上……” 乐清也是个机灵的，一看这嘴型便懂了。 知道好友就是沫楹，沐靖今个见云子悠更是不顺眼了，还有那个左相夫人，也不是善茬。 不用她们说，沐靖也知道她们是为了驸马人选的事来的，呵呵，真当这尧国是她们云家的了？连个世封的爵位都没有，就想去她？也不看看够不够格。 还有她们说的那个什么云子悠的表哥，呵呵，一个个审美畸形吗？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就算你想学韩流明星，麻烦你也把脸整一整好吗？ 趁着她们还没开口，沐靖抢先说道：“左相夫人也来了，身子可大好了？” 左相夫人脸色微微尴尬，转眼就恢复常态，“谢公主关心，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这么大的左相府靠您一个人打理，确实累了些，前几天我也见贵府新提的贵妾了，不仅模样好，也是个好学的呢，第一次进宫也不怯场，和女眷们想处的也融洽，以后啊，府上有人帮着您打理，您也有时间多进宫陪陪太后了，再说看子悠也方便！” 沐靖说的慢悠悠的，可每个字都扎着左相夫人的心，谁家正室喜欢抬什么贵妾？贵妾是什么？那可就只比正室矮半头，吃穿用度可没什么差别，想到家里那个狐狸精，左相夫人气的牙根痒痒，她不过多说了几句，左相竟说她刚进府不也就是个妾吗？呵呵，对，只是个妾，当初家里施了那么大的压力，他也只是弄了顶轿子从侧门把她抬进来，没有仪式，更别谈什么宠爱，要不是她家世好，即使有孩子，刘氏死后，也轮不到她扶正。 自己为了他用尽心思，为了讨好刘氏的一双子女，她连奴才的活都做了，可他呢？云子衿这么多年喊自己安姨娘，他装作没听到，自己抱怨过一次，他倒冲她发火，说她连个孩子都不能容！ 呵呵，她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到如今也换不来他一丝怜惜，那个狐狸精不过和刘氏眉眼有些相像，不到一个月就扶了贵妾，前几天沐靖公主生日，她赌气说身体不适，不去了，可他连一丝安抚都没有，转脸就带着那个狐狸精进宫了，美人知道她默默垂泪一夜。 沐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左相夫人，她面色与平常无异，但握紧的双手出卖了她的内心。 自己家的事都弄不好，还来管别人的闲事，活该！ 云子悠对父亲抬贵妾也不满意，但也就心里有一丝不爽，毕竟自己母亲是正室，再是贵妾也越不过母亲。 太后始终面带微笑，沐靖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不关心。 拉着沐靖坐在自己身边，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 “我的靖儿大了，人也懂事了！”太后拔下自己的一个步摇，戴在沐靖头上。 “太后，这……” 拉下沐靖抬起的手，说道：“这是我出嫁的时候，我母亲给我的，说是在佛堂供奉过的，能保平安的，哀家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过了，哀家希望，靖儿一辈子无忧无虑。” “有太后护着，靖儿怎么会有事？” “对，将来若是驸马欺负你，哀家打断他的腿！” 左相夫人这会已经恢复了常态，笑道：“咱们公主是个美人胚子，又是个懂事的，夫家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哪能欺负了？再说有太后和我们相爷看着，定不会错的。” 太后满意的看了眼左相夫人，接着对沐靖说：“按说哀家是舍不得你，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是皇家公主也不能例外，不过你放心，哀家给你挑的人，一定会对你好的，女人找归宿，什么都是虚的，最难得的是真心！” 沐靖心里冷笑，呵呵，什么都是虚的？真心？真当她还是以前那个傻公主？ 见沐靖低着头，太后和左相夫人以为她是害羞了，俩人对视一眼。 左相夫人开口道：“前天公主生日也看到永德了吧！这孩子我打小看着长大，最是个放心的，平日里埋头苦读，从来没去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这么大的人了，家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公主若不信，大可去调查一番。” “哦？”沐靖脸颊微红，问道：“既如此好学，不知现在是什么身份了？就算不是前三甲，也差不离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云家自荐驸马人选2 “这……”左相夫人一愣，不过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公主有所不知，这孩子前几年想下场试一试的，但他奶奶去了，他孝顺，虽不是嫡子长孙，但还是守了三年孝，去年下场的时候，不巧他母亲又病了，又给耽误了，不过公主放心，这孩子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沐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也不说信或不信，太后之所以把她叫来，无非是在皇上那碰钉子了。 “那孩子对长辈孝顺，定是个懂礼数知冷暖的，再说你也见过他，模样不说是顶好的，也是不差，你虽不是我生的，但也是我养大的，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没答应你？”太后拉着她的手，和颜悦色的说道。 沐靖心里冷笑，呵呵，养大？是养歪了吧！原主那性子，多半是太后的功劳，妥妥的猪队友，最后自己意外重生在她身上，也是自己作死的。 斟酌了一番，沐靖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回来，“太后心意，我哪里不明白，只是皇兄前些日子……”佯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接着说道：“说婚事不用我费心，一切有他呢！” 那样子，娇羞的很。 “傻丫头，你和皇上再亲，他也是男人，女儿家的事他哪里懂？今个也没外人，咱们都说说掏心窝子的话，女人啊，嫁人可是大事，嫁不好，一辈子都受苦，你虽是公主，驸马表面不敢胡来，但背地里呢？能找个情投意合的，岂不更好？”太后劝道。 “对啊，表姐，永德表哥人长得好，又能文善武，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他若是对你不好，我就叫母亲打断他的腿！” “要打断谁的腿啊？” 云子悠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问话。 说话间，沐萧带着苏墨轩进来了。 众人纷纷行礼，云子悠瞬间满脸女儿家的娇羞态。 沐萧冲着太后福了福身，说道，“都起来吧！” “孤方才听悠儿说要打断谁的腿？可是被欺负了？” “回皇上的话，臣妾说的是永德表哥。”云子悠面色绯红，赶紧答道，眼神一丝都没有离开上面那个男人。 “云永德？哦，就是云家一房偏亲的小儿子吧！孤记得他从小就离不开汤药，怎么？如今惹到你了？”沐萧问道。 “不是……” “皇上今个怎么来了？”太后赶紧打断云子悠的话，狠狠的看了左相夫人一眼，这教出的什么女儿？ 沐萧那句从小体弱多病狠狠打了左相夫人的脸，方才她和太后还一唱一和夸的厉害。 “刘将军从南方送了几筐龙眼过来，孤正巧没事，送来给太后尝尝，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沐萧说完又看向云子悠，“悠儿还没说完呢，那云永德怎么惹到你了？说出来孤给你做主。” “悠儿这孩子说话向来口无遮拦，让皇上见笑了！”左相夫人赶紧答道。 云子悠再傻也看出母亲的意思，有些困惑，好在还知道那话不该再说，只满心满眼的看着沐萧，“臣妾随意说说，皇上怎么瘦了，定是身边的奴才偷懒，皇上也不该如此惯着！” “瞧，还是子悠细心，哀家都没注意呢！” “瘦了？孤倒觉得是胖了呢！沐靖，你觉得呢？” 沐靖打量了一番，笑道：“天渐渐暖和了，厚衣服一脱自然显瘦，不过哥哥既然说胖了，那就是胖了。” 沐萧笑了笑，眼中带着宠溺。 驸马的事自然不能再聊了，几人又说了一会话，便散去了。 回去的路上，沐靖笑眯眯的跟着沐萧。 沐萧也觉得妹妹真是变了不少，嗯……也懂事了不少。 “哥，你说太后怎么非要我嫁到云家啊！” 沐萧一愣，以前，沐靖总是唤自己皇兄，最近，却经常喊哥哥…… “你说她带大的，可能觉得在云家能护住你吧！”随便找了个借口，沐靖以前虽然脾气不好，但心思单纯，她说什么他都信。 可现在，沐靖撇撇嘴，“她才不会这么好心。” “哦？孤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太后，和云家也走得近！” “我……”沐靖词穷，“你当我傻行了吧！再说了，还不是你整体忙着政事，我也没人商量，能怎么办？” 越说越觉得委屈。 沐萧显然没想到沐靖会这么说，见她低着头，嘟着嘴，又觉得可爱，伸手搂过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好，是哥哥错了！” 沐靖抬头，憋不住笑了出来，挽着他的胳膊，说道，“行了，你快去忙吧，真觉得你瘦了好多，脸都没肉了，你要按时吃饭，不要担心我，有你在，我才能事事无忧！” 沐萧动容，“好！” 望着沐靖的背影，苏墨轩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公主变了！” 沐萧看了他一眼，赤裸裸的嫌弃，傻子都看出来的事，你还问！ 苏墨轩摸摸鼻子，默默跟上，“那个云永德不是个好的，看着道貌岸然，私底下可不是个东西。” “无妨！”沐萧淡淡的说道。 苏墨轩一路上聒噪的很，难得沐萧没有再鄙视他，一直安静的听着。 回到衍祥宫，苏墨轩说的口干舌燥，连和三杯水才放下。 “我这说了一路，朝中有适龄的都说一遍了，你到底看中哪一个了？”苏墨轩问道。 沐萧摇摇头，“都不是太合适！” “啥？”苏墨轩傻眼了，合着他打听了半个月都白忙活了？ “不是，那个白尚书的二儿子不是挺好吗？没什么不良嗜好，没偏房，这次殿选虽不是前三甲，但也不错，再说他性子好，家里兄弟也和睦，哪不合适了？” “沐靖生日宴，白尚书只带了一个有家眷的大儿子去，显然没有尚额驸的打算！” “这也不一定吧！他大儿子刚从外地调回来，自然要多带着见见！”苏墨轩想了想，接着推荐，“就算白尚书家的不行，李将军的小儿子也不错，虽没什么作为，但为人性子洒脱，这次宴会也来了，我可注意了，他偷偷看沐靖好几次呢！” 苏墨轩越说越八卦。 反而沐萧严肃了起来，放下手里的笔，正色说道：“墨轩，我准备把沐靖指给你。”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沐萧的驸马人选 半响，苏墨轩才回过魂来，“你……你开玩笑的吧！” “我说的是真的！” 看出沐萧眼里的坚定，苏墨轩挠了挠头，“不是……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 “我知道你现在对沐靖还没感情，但你也看到现在的沐靖了，若她还像以前那般跋扈，我定不会害你！你就不能试着接受她吗？” “不是，你看哈，我……我将来还得当将军呢！我当了驸马，你可就没帮手了！”苏墨轩接着说服沐萧。 “你放心，沐靖嫁你，按寻常女子出嫁，不建公主府，入住你府邸，你孤身一人，将来你们成亲，上无公婆，下无兄弟姐妹，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我相信沐靖完全有能力打理好一切，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至于你，不用行驸马之礼，不要说将军，就是官拜一品，也都看你的能耐！” “我……”苏墨轩看得出，沐萧真是实打实为了沐靖，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这些年他没少给沐靖收拾烂摊子，心里早把她当自己妹子，冷不丁的要把沐靖指给自己，苏墨轩真的接受不了。 “你现在不用急着下结论，左右沐靖还能再留两年，我希望你能试着接受她，如果……”沐萧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我也不勉强你，只是，我希望你能换个身份去了解她，好吗？” 话已至此，苏墨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算是允了。 只是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他娶了，照顾她一辈子吧！ 沐靖不知道自己哥哥还有这个打算，苏墨轩她也觉得不错，但是嫁给他，自己还真不敢想，在她心里，苏墨轩和自己哥哥一个样啊！ 此时她无聊的缝着布偶，这次是派大星，哎，心里越想越郁闷。 原本吧，她是公主，去看看自己皇兄的妃子，也不是不行，怎么也算半个嫂子，可原主作啊，和沫楹关系差成那样，她真是想见好友一面都难啊！ 一想到沫楹的身份，沐靖忍不住八卦，妃子啊！貌似还挺得宠的，那她和皇兄…… 嘿嘿，细想想还真挺有意思。 沫楹这边也为了见面的事绞尽了脑汁，好端端的弄的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她甚至想过洗个凉水澡，把自己整病了，说不定沐靖能来看看自己，再一想太后寿辰就在眼前，还是老实趴着吧！ 想了半天，只有最笨是一个法子，没事去看荷花吧！沐靖总不会随便说的吧！ 她倒没想错，沐靖确实不是随便说的，那地隐蔽，但景好，说起话来也方便，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自打那天在太后宫里皇上突然去了，打乱了云家的计划，太后虽不好明面上再说什么，但派了云子悠天天去说服她，烦的她真想把那女人给掐死…… 后来索性闭门称病了，但沐靖这病没传开，也就太后和云子悠知道，其他人自然也不去打探沐靖的事，自打落水后，沐靖在后宫透明的很！ 连着逛了三天，沫楹也累了。 “小主明天还想去吗？要不要带些鱼食，可以喂荷花池里的鱼呢！” 小红打了盆水给沫楹洗手，之苹递了一方帕子，问道。 沫楹摆摆手，“不去了，后天就是太后寿辰了，还得和淑妃再去检查一遍呢！” 之苹没有再提，平日里小主除了去找孙姑姑或淑妃，鲜少出门，难得那么喜欢那池荷花呢！ “对了，送给太后的寿礼谁保管的？”沫楹拢了拢头发，问道。 “回小主，之杏姐姐收着呢！”小红答道。 “那行，你待会去找之杏，就说我说的，梅色那件不够气派，最初做的那件紫色的就不错，换了吧！还有首饰，也不送了，太后什么没见过？省的别人说三道四！” “就送一套衣服？” “对，咱们这位分没什么贵重东西，那衣服虽不是我亲手做的，但也是我亲自画的花样子，尽个孝心就好，太后什么没有？” 紫色那件是最初准备的，样子也不错，中规中矩，不出错也不出众，后来知道了皇上和太后的关系，想着或许太后这条路也能走一走，寿礼便费了些心思，重新做了一件，样式加入了一些现代元素，不是她自夸，那衣服放在这个时代，不说人人喜欢，至少能让太后眼前一亮，还有那首饰，也是她费了功夫研究的，材质是金银融在一起的，这里的首饰不管是花还是凤，都是镶嵌的，她偏偏做成一体的，没有选常见的牡丹或者凤凰，她选了金鱼，一来配色好看，二来没人见过，她要的就是独特，这样太后才能记住她。 如今知道了沐靖的身份，谁还去巴结太后那个心机鬼？ 之杏这两日不知怎么了，总是找木棉的麻烦，木棉性子软，受了欺负也不说话，惹得之杏越来越嚣张。 木棉的想法很简单，她不能给小主惹麻烦啊，再说多做些活也没什么。 换寿礼的事一说，之杏有些不高兴了，对着小红应承了，小红刚走，转身脸色就变了，找了木棉说道：“最初给太后的那件衣服熏一熏，别耽误了献给太后的时辰。” “不是说不送了吗？”木棉不解的问道。 “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怎么？还使不动你了？”之杏没好气的讽刺道。 “不是，我……” “不是就赶紧做，磨磨蹭蹭的，真当你是来享福的？”之杏根本不听解释，蔑视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木棉只觉得委屈，默默的继续做事。 之杏不喜木棉这事，除了沫楹，其他人都知道，只是之杏之前太好了，大家又处的久，不管她做什么，大家心里总会找理由原谅她，甚至看着木棉被欺负，她们虽然也觉得之杏不对，但是又一想，那是之杏啊！再说谁进宫不受委屈，小院里也没什么活，使唤木棉多干一些，也不算什么，就这么一点点的自我暗示，大家也就不觉得之杏过分了。 丽娘住在之杏旁边，之杏怎么使唤木棉的，她看的清楚，往日只是分内的活让木棉多干些，现在倒好，连恭桶都要木棉去倒。 今天这事，丽娘恰好在碰到了，也没露面，看着木棉去库房找衣服，叹了口气，又走了。 晚上伺候沫楹梳洗，趁着没人，丽娘忍不住开口道：“之杏……最近越发懒散了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相认 丽娘这话只是试探，毕竟不是旁人，之杏在小主心中有多重要，她心里知道。 沫楹显然没领会她的意思，只当之杏是真懒散了，想着这么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在身边，懒散些总比勤快的事事插手的好。 不甚在意的答道：“咱们院里也没多少事，只要不出格，就随她吧！” 丽娘心里有些失望，小主心里还是偏了些，木棉的事她也没再提。 很快就到了太后生辰这天，一早，沫楹便和后宫的其他妃嫔一起去太后宫里请安，宴席安排在晚上。 在凤仪宫院里等了半个时辰，太后身边的嬷嬷才出来，淑妃位分最高，由她带着，众人把礼物给了管事嬷嬷，和沫楹想的一样，除了淑妃的珊瑚贵重一些，其他都差不多，什么里衣啊，手帕啊，还有送鞋的，茹美人和云婕妤的应该也不差，毕竟家世在那摆着呢。 不过这俩人的东西倒没带，估计早就送去了。 难得云婕妤今天也来了，看样子瘦了许多，脸上虽然涂了不少粉，但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道红印。 沫楹心里忍不住纳闷，她记得很清楚，杏雨死的时候，云婕妤气势汹汹的来问罪，脸可是干干净净的，那件事最后是淑妃帮她求了皇上，后来才不了了之，云婕妤因此还连续侍寝了三日，云子悠可被气的不轻，依她对云子衿的了解，别说脸色有道疤，就是多几个痘，她也不会见皇上，可这脸色的印子，显然不轻啊！ 云婕妤一如往日的高冷，谁也不搭理，只目光扫过沫楹的时候，眼底的冷意更凌冽了些。 太后满面荣光的坐在上面，淑妃代表众人说了几句吉祥话，太后夸了两句，又训导几句，无非是要她们团结，多添子嗣什么的。 沫楹眼观鼻鼻观口，老老实实的站着，等到太后训示完了，她们又磕了个头，只留了淑妃在那里。 今天少不了诰命夫人进宫朝拜，淑妃自然要留下了张罗的。 剩下的几人有不甘心的，有嫉妒的，也有像沫楹这样无所谓的，不管想法怎样，大家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宴会是晚上，沫楹想着中午要个鱼，然后睡一会午觉，起来洗个澡，再打扮打扮，时间刚刚好。 刚出凤仪宫的宫门，就看见沐靖带着人过来。 俩人只那么对视了一眼，心头涌上千万般滋味。 好在沫楹前几天哭了个彻底，今日倒能控制的住，只是心里还是激动的很。 沐靖此时也差不多，又想到今日是太后寿辰，趁着人多，或许能抽空说上几句。 宴会的位置，原本沫楹是坐在后面的，她喜欢后面的位置，不用装模作样的面带微笑，也不用拘着规矩像教科书那么坐着，最重要的是，能吃东西！ 但昨天她和淑妃做最后的检查时，主动把位置换到了淑妃旁边，淑妃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也就随着她了。 沐靖是随着太后坐的，沫楹此时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她。 见沐靖看向自己，沫楹微微看向角门，抬起右手佯装抚了抚头发。 沐靖了然，这意思是，从角门出去，右转。 “哼……狐媚子！” 不用看也知道这声音来自茹美人，她就坐在沫楹后面，方才自己的样子，被她看的一清二楚，只当她是在吸引上面皇上的注意。 沫楹和淑妃对视一眼，撇了撇嘴，也不理会。 太后下首坐着几位公主。 “前几天你不是说啥国的皇子来选妃子吗？怎么那天没见他出来？”沫楹突然想到。 “谁知道呢？这也不是我们该问的！”淑妃不感兴趣。 “对了，你上次说皇上给沐靖选好了人选，选的谁啊？” “皇上只是随口一提，我也没细问。”只当沫楹是好奇，淑妃说道。 “那你怎么不问一问啊！”沫楹有些急了。 淑妃奇怪的看着她，“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她？” “我……”沫楹脸色一红，一手抠着另一手的手心，不自然的说道：“我这不是好奇吗？” “怎么？想看看哪个倒霉鬼娶到那个母夜叉？”淑妃开玩笑道。 “白雪不是母夜叉！”沫楹忍不住脱口而出。 淑妃愣了，“白雪？” “我……我说的是……别学……别学，对，别学做个母夜叉！” 淑妃越来越听不懂了。 “哎呀……算了算了，听戏吧！” 沫楹心里暗暗骂自己是头猪，偷偷看了淑妃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暗暗吐了口气。 换下一场曲目的时候，沐靖在太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便悄悄出去了。 沫楹算着时间，趁着这会说话的人多，借口去更衣，也出去了。 除了淑妃和云婕妤，其他人是不能把侍女带进来的，这阁子有三个角门，东中西，丽娘守在中角门，沫楹是从西角门出去的，淑妃一直留意着沫楹的动静，见她从西角门出去，以为她记错了，对水墨使了个眼神，水墨赶紧跟过去伺候，只是一路到净房，也没看见沫楹。 净房在左边，沫楹出门向右，穿过一个小回廊，是一片树林。 左右看了看，沫楹深吸了口气，轻咳了几声，声音不大，不远处还有唱戏声，但这边相对安静一些，离得近的话，也能听到。 果然，咳音刚落，便有人唤道：“海宝……” 沐靖就站在不远处的树间。 这声海宝，叫的沫楹鼻头一酸，直接跑过去，一把抱着沐靖。 “大星……” 沐靖用力回抱着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俩人都知道时间紧迫，擦了擦眼泪，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 “对了，你身边的人呢？”沫楹问道。 “我故意把手里的杯子打翻，说是去换衣服，一出门就只打发乐书自己去了。” “那她应该也快回来了，咱们长话短说，我和皇上达成了合作协议，具体是什么回来再说，你找个机会，就是想学下棋，求皇上让我去教你，咱俩之前不对付，冒然联系肯定行不通，或者你有别的法子也行，一定要想办法去找我，”沫楹左右看了看，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我能出宫！” “你……” “嘘……”沫楹赶紧捂住她的嘴，“我回来再告诉你，今天时间来不及了，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想办法去找我！”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情美美哒 沐靖听的云里雾里的，只不住的点头，俩人也不敢多说，就这么先分开了。 沫楹再回去的时候，可谓是春风得意，淑妃瞟了她一眼，不动声色。 “这唱到哪了？书生当将军了？”沫楹也来了兴致，笑嘻嘻的问道。 “那书生死了，这是他未婚妻，替他报仇呢！”淑妃说道。 “啊？这也行啊？接下面该不会他未婚妻爱上仇家了吧！” 淑妃叹了口气，“你这脑子想什么呢？老实点，好好看戏。” 沫楹显然没想到这接下面的剧情，仇是报了，也没啥爱情戏，那未婚妻报了仇就殉情了，后世还立了牌，彰显她的忠贞，以敬后世。 沫楹默默翻了个白眼，狗血的想让她呵呵两声。 据说这戏是太后点的，沫楹怎么看也看不出太后内心深处埋藏了这份忠贞。 小主这几天很开心，这是静斋所有人的内心想法。 为什么呢？因为她总是会情不自禁的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看什么都很温柔，茹美人找茬也是笑眯眯的，甚至孙姑姑催着她和皇上的事，也乐呵呵的听着。 她高兴了，大家也很高兴，木棉绣着花都能哼起小曲。 “木棉，你唱的真好听！”刘五不好意思的说道。 木棉笑的很腼腆，也不算是唱，就是小声哼几句，没想到被刘五听到了。 “哪会唱什么，随便哼的。” “我觉得好听。” 刘五原本在打扫院子，木棉坐在回廊上绣花，刘五把笤帚放在一边，站在回廊下面，靠着柱子，一抬头，木棉就坐在上面。 “对了，你来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刘五问道。 “家？我……我也不知道，那时候还小呢，我只记得被人牙子卖来卖去，后来就跟着先生，先生医术很好，我就帮着打杂，有次采药磕破了头，昏了好久，醒来就在宫里了，先生说他不便带着我，找苏护卫给我安排个活，就把分给小主了！” “这样啊，你也是个命苦的！”刘五有些同情她了。 木棉笑了笑，“也没什么苦的，比起外面挨饿受冻的，我已经好多了。” “虽然说你这般遭遇不太好，但你跟了小主也是你运气，我在宫里也待了几年，宫里像小主这般待人的，那是真少，很多都是装的，就说以前后宫那个刘太妃，先皇夸的跟仙女似的，名声也好，其实啊，她宫里的人时常被打，就她那大宫女的胳膊，都是青紫青紫的，可吓人了，更别说什么粗使的，有年冬天，有个粗使的，下着雪，穿着里衣跪在院子里，活活冻死了，听说才十五岁，就因为院子里有一片叶子！” 木棉一听，脸色也变了，“就……就一片叶子，就要了条命，那先皇能不知道吗？” “嗨！先皇哪有那功夫，一个粗使奴才，随便找个名头就处理了。” “这心也太狠了！”即便像木棉这般好脾气的，也压不住心里的愤怒。 “这样的事多着呢，还有个妃子，就因为先皇多看了她身边丫鬟一眼，就把那丫鬟的鼻子割了，眼也挖了！那样子……”刘五说着说着，倒抽了一口冷气。 木棉一听吓一跳，手里的针一时没拿稳，斜着划过手指，破了点皮，倒没流血。 “哎……这……都是我不好，吓到你了吧！”刘五赶紧探头看了看木棉手指。 木棉把针收好，连连摇头，“没事没事，我自己忘了手里有针。” “照你这么说，咱们小主真是顶好的了！” “那可不，不打不骂，也没给咱们立过什么规矩，只要咱们不主动惹事就好，还有赏钱，就是淑妃娘娘宫里，逢年过节的也没咱们多。” “那倒是，我和你说啊，我第一次见咱们小主就喜欢的不得了，想着怎么会有怎么漂亮的人，来了一段时间，又想着咱们小主一定是天上的仙女，要不怎么能又漂亮，心地又好，你说是吧！” “那你可说对了，咱们小主就是仙女。”刘五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被夸成仙女的沫楹此时正琢磨着她的大计划。 之前高兴的热度一过，接下来的烦恼也多了起来，就说沐靖这身份，她自己想办法逃走，已属不易，沐靖可是公主呢，她要是不见了，估计皇上得挖地三尺吧！ 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到，逃走，被抢，诈死…… “还有什么呢？”沫楹喃喃自语，“逃走嘛，可行性最高，但是出去了怎么过活？一辈子担惊受怕？假装被抢？也不是太好，一辈子偷偷摸摸的，诈死……这个倒没有后顾之忧，但是难度太大。” 沫楹挠挠头，怎么也想不到好办法，抬头看到桌子上那只海绵宝宝，忍不住拿笔指着它，“你说你怎么不低调一些，当什么公主！就算是公主吧！那不有好几个嘛，你找个没啥存在感的啊！我要是把你扔这也不地道，再说我还能不知道你啥性子，真给你包办婚姻了，你不得疯啊！” 长叹了口气，点了火折子把写的纸烧掉，看着白色的宣纸变成黑色，火光越来越小。 晚上沐萧要来用餐，沫楹想着沐靖这效率真不错，很是上心的安排了晚餐，早早的打扮好，在院子里等着。 见沫楹笑的这么开心，规矩也好，沐萧恍惚间有些不适应。 一坐下，沫楹赶紧介绍了今天的菜色。 “这松鼠鱼我让厨子加了一点点的蜂蜜，不多，就一点点，不会太腻，但是有一丝丝清香，怎么样？皇上喜欢吗？” 沐萧是不爱甜食的，但是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夹了一块鱼肉尝了尝，嗯，还不错。 “不错吧！还有这个，这个六合菜是加了蒜瓣酱炒的，配饼，单吃，都好吃，你尝尝，对了，还有这个饼，我让大厨多醒了一会面，筋道的很！” 沐萧依言都尝了尝，果然不错，见她光顾着介绍，也没吃什么，便卷了饼放在她盘子里，说道：“你也赶紧吃吧，孤都会尝的！” “谢谢！”说了半天沫楹也饿了，好在她还没忘了仪态，吃的格外优雅。 第一百五十九章 拒绝协理后宫 沐萧听到这一句谢谢，微怔，换了旁人应该会说‘谢皇上’吧！都是谢，但意义大不相同，也不作细想，见她吃的开心，心情也大好。 饭饱以后，沫楹捧着杯子，笑眯眯的等沐萧开口。 沐萧的手指抚了抚杯壁，想着上好的黑窑泡这种茶，真是浪费了。 “孤那里还有些年末上贡的云巅，明天让人给你送来！” 云巅，贡茶之首，叶子短薄，泡出的茶水清透，但口感浓郁，茶水经喉之处，香味久久不散。 沫楹不懂茶，孙姑姑曾经也给过一些云巅，只知道是好的，却不知价格，她平日里也不爱喝茶，后来在淑妃处也喝过一次，淑妃介绍了一番，她顿时面色尴尬，想起自己的云巅被她煮了茶叶蛋，见不太上色，就都倒了进去…… 想到云巅的丑事，沫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你若还缺什么，只管去找淑妃，她若没有，去衍祥宫找孤也可以！” “不……不缺什么，淑妃娘娘对我很好，给了不少好东西，六局也没再克扣过份利。” 沐萧点点头，不说淑妃，只孙姑姑护着，她日子就不会难过。 “孤今日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沫楹眼前一亮，赶紧放下杯子坐好，“皇上请说。” “太后寿宴这事，你办的很好，淑妃夸过你很多次！”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跟着打个杂罢了，不敢抢功。” 沐萧只当她谦虚，接着说道：“你是个聪明的，淑妃和孙姑姑的眼光不会错，昨天淑妃去找过孤，希望你能把她协力后宫！” “啊？”沫楹傻眼了，“我……我就是一个美人……” “很快就要选秀了，你的位份也要动一动，这样才名正言顺。” “不不不……”沫楹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行。” 沐萧目光考究。 “您看啊！”沫楹伸出手指数着，“第一，我出身一般，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规矩都没学好，协理后宫也没人服气，第二，说句您不爱听的，眼下后宫位份整体不高，除了云家也没什么大家族，这次选秀，您必然要选些豪门大户的，位份自然也不会太低，我越过她们，只会给淑妃娘娘招来祸端，第三，我若是太显眼，自然有人视我为眼中钉，到时候，高兴的恐怕就是云家俩姐妹吧！” 沫楹说的条条是理，沐萧细想想，虽然有些牵强但也不无道理。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但是福祸相依，哪有万全皆好的？淑妃身子一直不太好，你没事就多和她走动走动，不说将来要不要你做什么，多知道一些也是好的！” 沫楹心不在此，想着他怎么还不说沐靖的事，只敷衍的点点头，算是应了。 “还有，左相新立的侧夫人你见了吧！”沐萧又问道。 “侧夫人？那贵妾啊！见过两次，沐靖公主的生日宴和太后寿宴，左相都带着呢，看样子挺得宠的！怎么了？” “那侧夫人眉眼和左相先夫人刘氏有几分相似！” “刘氏？”沫楹没印象，随后恍然大悟，“那侧夫人是你们的人啊！” 沐萧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以后大宴小席少不得碰到，你心里知道就好。” 明白了，这是要她照应一些的意思。 其实沫楹心里并不看好那个侧夫人，左相原配刘氏，早就过世了，她虽没见过，但也听说过，左相和她感情很好，青梅竹马的缘分，又一起患难不离不弃，这份情感早就融到了左相血液里，那侧夫人再像也不是刘氏，人生最美不过初见，那份美好与单纯，是永远没法比拟的。 想到她和皇上是一条船上的，忍不住提醒道：“那侧夫人再得左相宠爱也不上有把柄在手里的左相夫人。” “左相夫人娘家手握重兵，她再爱惜女儿，也难免被利益蒙蔽！”沐萧却不认同。 有一种表达叫做无以言语，沫楹很想告诉他，你错了，云子悠就是左相夫人的全部，而云子悠又把你视为全部，再好的办法都没有您直接卖身来的快！ 当然，沫楹不敢说，也没有说的必要！ 见她低着头，沐萧想着她是有些气馁吧！暗暗怪自己语气有些重，随即放缓了声音，“前几天你让人送去的糕点我吃了，很好！” “哦……”沫楹不太感兴趣。 “你若想母亲了，就叫进宫见见，你这里不方便见客，淑妃朔鸳宫的前院还空着，在那里见吧！” “啊？”沫楹前几天送去的糕点却有此意，但她原想着趁着太后宴席，找个名头把沫家父母接进宫一聚，趁着人多，也不打眼，没想到皇上居然同意以看她的名义接进宫，还在说朔鸳宫的前院招待。 “怎么？”沐萧皱眉，“若是你想见你父亲，虽然不合规矩，偷偷的也能见，但对外只能说是你母亲进宫的。” 这也行？ “对外怎么传都不重要，若是父亲也能一起来，那就更好了！但毕竟是在朔鸳宫见面，父亲是外男，在淑妃娘娘的前院也不合规矩，能见一见母亲，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见她这会又高兴了，沐萧忍不住说道：“你争气些，以后有机会见！” 这语气说不出的宠溺。 沫楹此时沉醉在高兴里，没留意沐萧说什么，一直到到沐萧要走，沫楹才反应过来，傻傻的问道：“这就走吗？” “……”沐萧身子一僵，“你想孤留下来？” 沫楹这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多歧义，刷的红了脸，“哪有……” 沐萧挑了挑眉，也不再逗她，身子一放松，险些笑出声来。 望着沐萧的背影，这人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要说错过，沐靖此时都没脾气了，第五次了，找了五次借口去衍祥宫，五次都没人！ 今天，她在太后宫里吃饭，太后说这道藕夹也是皇上喜欢的，她便自告奋勇揽了活，要给皇上送去，衍祥宫里只有苏墨轩，但今个也反常的厉害，往日少不了嘻嘻哈哈的说笑一番，这才几日没见，倒一反常态，规矩的很，一打听皇上去了静斋，放下藕夹就走了。 想着皇兄今日心情肯定不好，这不，苏墨轩都被逼的转了性子，幸好她走的及时！ 第一百六十章 佩玉 又过了三天，沐靖急的嘴角都起泡了。 “哎呀……嘶……”沐靖用银针把泡泡上的白头扎破，疼的直吸气。 “公主，找太医拿两幅下火的药就好，您这是何必……”乐书从未见过这么挤痘痘的，心里有些担心，说话间赶紧递了一方干净帕子。 “那太慢了。” 都冒白头了，不挤出来看着难受。 “这几天菜色要清淡，茶就要菊花茶！” 沐靖把酒稀释一下，轻轻的擦了擦，算是消毒了。 “那晚上茹美人邀您用膳，要不要回了？”乐书又问道。 “回了回了，以后都回了。”沐靖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乐书也不喜欢茹美人，太爱嚼舌了，公主还没婚配呢，有些话说的她都不好意思听。 沫楹这几天也在傻傻等着，也不知道沐靖是没找到机会说还是皇上没同意。 这天在孙姑姑处吃饭，也是心不在焉的。 淑妃也在，见她夹菜夹空了，和孙姑姑对视一眼，掩嘴笑了。悄悄夹了一块豆腐，趁她不注意，故意放在她筷子边。 咬了一口，察觉味道不对，沫楹才反应过来。 “额……” 嘴里含着一口豆腐，若是她一个人，也就直接吐出来了，可这还有淑妃和孙姑姑，皱着眉思索一圈，硬是咬牙咽了。 “哈哈哈……”淑妃被她的表情逗乐了。 察觉到自己被耍了，沫楹嘟着嘴撒娇：“孙姑姑不疼我了，月珊姐欺负人您也不管管！” 她是打骨子里讨厌豆腐的味道，若是臭豆腐还能吃上两块，可惜这里没有。 “怎么是我欺负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夹的，倒赖上我了，孙姑姑，您评评理！” 淑妃得意的看着她，告状睡不会啊！ 沫楹理亏，夹了一块排骨，佯装狠狠的咬了一口。 回了静斋，淑妃的奶嬷嬷刘氏在主厅等着，见她还带着一个小宫女，沫楹和颜悦色的请刘嬷嬷坐下。 刘嬷嬷大大方方行了礼，也不推辞。 “这几日小主恩典，老奴也算躲了几天懒！”前今日虽说把她给了沫楹，但今个才算正式过来。 “嬷嬷客气了，朔鸳宫人多事杂，以前多是嬷嬷打理，这几日忙着交接也累坏了吧！”沫楹想着这嬷嬷也是有两把刷子，淑妃往日也是懒得管事的，但这么多年来，上上下下，井然有序，多亏了刘嬷嬷把持着。 刘嬷嬷笑了笑，也不说太多客气话，往后一个屋檐下过日子，还是自然些好。 “这丫头打进宫就跟着我，是个机灵的，小主允了可以带着，老奴也就厚着脸当真了。”刘嬷嬷指着身边的宫女说道。 那宫女果然很机灵，赶紧跪下请安。 “奴婢佩玉见过小主。” “赶快起来吧，”沫楹笑着说道，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满意，又对刘嬷嬷说道，“嬷嬷眼光自然是好的，按说我这位份，再多几个人也符合规制，只是当初时间赶了些，也就没要这么多，后来六局总管也来问过，可我这也没那么多事，想着新进的也不知道底细，就没要，既然一直这是一直跟在嬷嬷身边的，那往后也还跟着吧！” 对沫楹来说，多个人多口饭，她真无所谓，只要人本分就好。 刘嬷嬷却不同意，“既然进了静斋，那就是小主的人，哪能留在我身边，自然和丽娘她们一样，该做的活不能少，老奴带着她来，不止是她机灵，她爹原是看病坐堂的，从小在药铺玩大的，虽不能看什么大病，但正骨可是她家祖传的手艺，小主留着也能用得着，再说这丫头针头线脑的也是不错的。” 沫楹对这个佩玉不感兴趣，但是对淑妃放心啊。 “还是嬷嬷思虑的周到，今日也算喜事，晚上摆上一桌，一来算是欢迎刘嬷嬷和佩玉姑娘，二来大家过了明处，以后嬷嬷也好管理不是？” 沫楹这举动倒让刘嬷嬷有些意外，新跟个主子，哪个不得抬抬架子？这位，着实心大了些。 沐萧这天下午也有空，想着沐靖来了几趟都没见到，带着苏墨轩便去了灵秀宫。 苏墨轩内心是拒绝的，但一想到自己说过要试试，闭着眼挣扎一番，还是去了。 沐靖一见他自己送上门来，顿时咧开了嘴。 抱着他胳膊，唤道，“皇兄……” 沐靖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以往的脾气让人受不了，也就忽略了她的相貌。 沐靖的笑容看得沐萧有些扎眼，曾经，也有人这么笑过，可随后的出卖，确是那么痛彻心扉。 察觉出他身子有些僵硬，沐靖松开了他的胳膊，不知缘由的又唤了一声，“皇兄？” 沐萧回过神来，抬手摸摸她的头，笑道“走吧，进去说。” 沐靖单纯是好奇沐萧为何反应如此怪，所以看了眼苏墨轩，苏墨轩对上她一脸无辜的样子，瞬间脸涨的通红，赶紧把头低下，跟着沐萧进去。 沐靖傻眼了，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 一坐下，见桌上放了一本棋谱，沐萧有些不可思议。 沐靖接过乐书送来的茶，摆好，不好意思的说道：“小时候学的都忘了，这几日无聊，就翻了翻。” 沐靖小时候淘的很，最讨厌学东西，什么乐器，琴棋书画，她统统不喜欢，但也系统学过一些基础，拾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你若是早几年如这般努力该多好？”沐萧感慨道。 “只要肯学就不晚，总比现在还像以前那样好吧！” “哦？你也知道你以前不好？”沐萧打趣她。 沐靖白了他一眼，看他心情不错，小心试探道：“我早就知道以前不对了，这不，我……我都不和云子悠玩了！” “此话怎讲？” “其实……其实我也没那么坏，我就是耳根子软罢了，如今都明白了，谁好谁坏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总让我学月珊姐吗？我会好好学的！” 见她有这个觉悟，沐萧也就放心了，瞅了眼苏墨轩，很是得意。 “你现在倒是乖巧，也不要你像月珊学，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刘嬷嬷新任管事 自家妹子是最尊贵的公主，哪里需要学别人？以前若不是她太过跋扈，自己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自打先皇去世后，真没少头疼这个妹妹，骂过，训过，说教过，最终抵不过她一句我本就没有亲生母亲教导，无人疼惜！罢了，千千世界，真正有关系的也只有她了，幼时他们也不在一处长大，自己又经历复杂，对于胞妹，他再不亲近也想她过的无忧，即便她再不好，自己也只能用力护着！ “皇兄想什么呢？”沐靖端杯子的手都麻了。 沐萧接过茶，喝了一口，“孤在想，当初若孙姑姑照顾你，或许你性子大不相同吧！” “那……会不会像海……不对，像你的沫美人那样？”沐靖眨眨眼，问道。 “沫美人？”没想到会提到她，沐萧放下杯子，反问道：“你性子即便高傲，也不是谁都欺负，怎么偏偏看她过不去？” “呃……”沐靖尴尬了，“其实也还好吧！” “哦？”沐萧挑眉。 “好吧好吧，是欺负不少。”沐靖投降了，坦言说道：“其实也不完全怪我，这事云子悠也没少出昏招，再说她也好欺负……” 沐靖的声音越来越小。 “原来你心里什么都明白！” “所以啊，我也觉得自己不对，想与她交好，又怕她不愿意，皇兄，你说该怎么办？”沐靖顺势而下，把问题抛出去。 这话别说是沐萧，就是苏墨轩也傻眼了。 “你说，我如果抱着棋盘去和她切磋棋艺，她会不会答应？”沐靖又问道。 “她会怀疑你棋盘下毒了吧！”苏墨轩很快接了下去。 沐靖一听就不愿意了，“怎么会，上次她还主动问我要糕点方子呢！怎么不怕我下毒啊！”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沐靖也不瞒着，大概说了一遍，当然，沫楹给她做了一件欧式睡衣这事，她没说，只说沫楹请人来问，她就把方子给她了。 “既然如此，那沫美人也是想与你交好的，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也给个台阶，以前的事也就算过去了，她虽不算什么，但孙姑姑喜欢，你就是看在孙姑姑的面上，也不该和她闹得太难看！” 沐萧对她俩的烂账倒不敢兴趣，只是以前沫楹不认识孙姑姑就算了，既然孙姑姑护着的人，那他也该照顾一些。 “既然你也同意，那我有空就去找她，总归也算我半个嫂子，就是看你的面子，我也得和她好好相处，你说是吧！” 沐萧被弄了个大红脸，连苏墨轩也偷着乐。 沐靖这话也是试探，见沐萧这样，想着他对沫楹也是有几分真心！只是不知这真心是对给原主的，还是自己好友的。 沐靖得了准话，总算把心放回肚子里，晚饭吃的格外开心。 静斋这边，晚上也热闹，特意多花了五十两，在院子里大摆了一桌。 沫楹算是领头的，自然她来说开场白。 “大家也相处半年了，当初你们来的时候，也忘了好好欢迎一番，今个刘嬷嬷和佩玉正式算我们静斋的人，客套话我就不多说，只希望大家今后同心同德，好好相处！” 沫楹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他的人也赶紧站起来，先是谢过，然后也跟着喝了。 “都坐下吧！今天没有外人，只讲情谊不讲规矩。” 只讲情谊不讲规矩，这句话说得众人眼红，宫里是什么地方？她们又是什么身份？哪有什么情谊好讲？也是自己跟着一个好主子，把自己当个人了！ 沫楹不知道，就因为自己这句话，给自己以后留了一个多大的福报，也帮自己捡了一条命，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说。 相比木棉，佩玉的到来，倒很得大家喜欢，佩玉能说会道，几句话就把众人夸得笑开了花，倒是之杏越来越安静了。 那天之杏和安顺去衍祥宫送东西，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是不满，可是诈死离宫，她怎么舍得？ 酒喝的尽兴，饭菜也可口，安顺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色盅，众人也不会玩什么，只会比大小，玩起来更是不分大小，最后沫楹输了半吊钱，算是输的最多的了，刘五赢得多了些，其他几人输赢不过几文钱，也没人在乎，难得的是这么开心。 最后，沫楹还没喝醉，不知是想了很久还是仗着酒意，终于把早就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咱们静斋人越来越多，也该有个章法！” 其他人觉得也在理，小主位份还会再升呢，人越来越多，自然要好好立一立规矩。 沫楹又抬头喝了一杯，接着说道：“既然刘嬷嬷来了，也是最有经验了，往后静斋的大事小情，都听刘嬷嬷的，之杏，你年轻，要跟着刘嬷嬷好好学学！” 话音一落，众人激的清醒了几分。 这意思是不要之杏管事了。 虽然之杏失忆了，但大家也还是把她当管事宫女看待，有个大事小情都要请示一番。 之杏的两只手上下叠在一起，紧紧的握住，她想，她是真的完了，她之所以敢不听苏墨轩传来的指示，无非是觉得沫楹离不开她，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在沫楹心里也不过如此，恐怕就不单单是诈死离宫了，想必是再也不能下山了吧！ 见之杏死死的抿着嘴，沫楹忍着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忍，连句软和话也没说。 最后还是之杏身边的丽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之杏才苦涩的开口，“是，奴婢……奴婢一定好好像刘嬷嬷学。” 沫楹叹了口气，“你还年轻，咱们之前就两个人，有些事不懂也没什么，只是淑妃娘娘抬举我，我也总要做出些样子来，刘嬷嬷资历老，不说你了，就是其他人，也都学着些。” 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 “对了，既然佩玉是刘嬷嬷教出来的，往后木棉便多跟着刘嬷嬷吧！前段日子刘嬷嬷住在这里，你跟着伺候，想必也熟悉。” 相比之杏不再管事，木棉被抬举也没让大家有什么不平衡的，木棉性子绵软，但也不至于讨人厌恶。 第一百六十二章 独处 虽然之杏不再管事，但丽娘私下也和其他几人说了，对待之杏还是要多几分尊重的。 其他人也认同这点，想着不过是之杏失忆了，行为有些反常，小主才换了管事，但情谊还是比她们多些。 沫楹之前也有顾虑，毕竟之杏跟自己的时间最长，冷不丁的换掉，会寒了大家的心。 好在这群人没有那些子敏感心思，又一心维护她这个主子，暗地里省了不少事。 事后之杏也不是没有小动作的，只是她的小心思反而越发的使众人反感，甚至想着换了她也是挺好的。 刘嬷嬷也是个聪明的，沫楹与淑妃不同，淑妃自幼生长于王府，冷暖人情见得多了，凡事出手必定是讲理不讲情的，难免严苛了一些，沫楹显然更人性化一些，刘嬷嬷很快摸到门道，松弛有度，相处的倒是越来越走心。 沐靖得了准话，也没急着去找沫楹，又隔了两天，正巧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只带这乐书一人，还带了两盒太后给的点心，去了静斋。 这天沫楹头一晚没睡好，精神有些恍惚，听着小红传话，说是沐靖公主来了，一时以为是做梦，直到又说了一遍，才回过神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赶紧叫人请了进来。 沐靖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服，散散的盘了个发髻，看着温婉许多。 乐书一见静斋没啥事做的都在院子里站着就有些来气，说是来请安，还不是防着公主的？瞧那个叫之苹的，只差把公主挡在门外了。 沐靖倒淡定的多，她们忠心，自己也替好友开心。 沐靖没带乐书进去。 俩人一见面，突然有些尴尬了，手脚也不知道怎么摆放，很快沫楹镇定下来。 “公主今日倒是清闲，不知是闲坐还是有事？”沫楹笑着问道，转头又让丽娘上了一壶牛乳，一壶绿茶，还有一罐白糖。 “方才在这边闲逛，日头照的有些乏了，就想着来沫美人这讨杯水喝！” 说话间，丽娘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沐靖今个是第一次来，俩人不方便把人都撤了，屋里留着丽娘和小红。 沐靖也没想着今天能单独说上话，首先得把关系打好不是？自己一来，人家一院子跟看仇人的呢。 俩人说了说上次的衣服，又聊了些别的，都是些小事，倒也是后宫女人常聊的。 临走，沫楹去内室拿来一见衣服，粉色的。 “既然公主喜欢，这件也送公主吧！和上次那件差不多，但袖口和领口有些褶皱，比那件更精致一些呢！” 沐靖笑着接了。 送走了沐靖，沫楹一个人在书房，长出了一口气，演戏还真累啊！ 沐靖带着衣服回去，一进灵秀宫就接了过来，也没人跟着伺候，一个人在内室。 这衣服里夹了一封信，中英混着的，就是被别人捡到了，也看不懂。 俩人算是接上头了，又约了两天后一起下棋。 到了约定的日子，沫楹把淑妃也叫来了。 一听沐靖要过来，淑妃第一反应是沫楹又要被欺负了，连珠子也不穿了，赶紧带着珠玉和水墨去了。 一进院子，看到俩人很和谐的在一起下棋，淑妃有些不敢相信。 “月珊姐也来啦？早就听皇兄说沫美人棋下的好，今日来讨教一番，果然是厉害呢！”沐靖笑着说道。 沫楹给淑妃一个放心的眼神。 伸手不打笑脸人，沐靖都主动示好了，淑妃也不好绷着脸，跟着附和，“要不怎么说是才女呢！就是我，十局也只能小赢一两次！” 其实原主的棋艺只是中等，但刘园园会啊，大学时还加入了围棋社，全国得过奖的，有段时间说是痴迷也不为过，什么难棋怪棋，没少上网查询，白雪也就是那时受她感染，学了一点皮毛，真的只是皮毛，最基础的都还有些懵，好在原先的沐靖公主有些记忆，这才勉强懂了规矩，不惹人笑罢了。 记得淑妃的棋艺就算很好了，至少皇兄经常下不过她。 沐靖想着自己有什么特长，想了一圈，不管是原主或是自己，貌似都没有什么特别优秀的地方，微微有些心塞。 沫楹首先要把沐靖拉进自己的圈子，先是淑妃，然后是孙姑姑。 淑妃也对如今的沐靖有很大改观，只少不干那缺脑子的事了不是？以前没少听云家俩姐妹的，尤其是云子悠，云子衿表面和公主一般般，那是云子衿看不上她，但云子衿聪明啊，冷不丁的弄出文瑞那事，就害了两条人命，高明啊！ 知道沐靖短短几天去了静斋两次，连昨夜侍寝这种高兴的事，云子悠都高兴不起来了！ 忍着没摔东西，但不代表她不生气啊。 青枝看的清楚，自己小主一心扑在皇上身上，可皇上对她没什么感情，若不是她外祖家又夺了一座城，哪轮到她侍寝？ 一出二道门就见碧巧提着食盒过来，懒懒的提醒几句，让她少管闲事。 回屋的路上，青枝想着前几天曼霜传来的话，她要好好思量一番，毕竟是大事呢！ 又过了半月，沫楹和沐靖好容易有次独处的机会，说是独处，也是在后花园，宫人的离得稍微远一些。 “哎呀，天啊，我感觉这半个月把我脑细胞都用光了！”沐靖抱怨道。 “你以为就你累啊，我也累，咱们长话短说，你怎么想的！”沫楹一边说着一边还有观察周围的环境。 “什么怎么想的？”沐靖一时没转过弯来。 “以后啊！”沫楹面色如常，声音却是咬着牙的。 “以后？嗯……先弄点钱，然后，你不是说能出宫吗？咱们出宫啊，就咱俩这智商，那还不是过的风生水起！”沐靖早就想好了，若是一直做个闲散公主，她是乐意的，但是嫁人，呵呵，还是算了吧！ 沫楹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找个个猪队友吧！ “我说的不对吗？” “对，很对，要不要鼓掌抱抱举高高啊！”沫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沐靖有些委屈了，想了想，小心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走了？你和皇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之杏怠工 “你信不信我把你头拧下来……”沫楹一个字一个字的恶狠狠说道，相比十恶不赦的悍匪就差拿把枪抵着她了。 这些日子她没少打听，碍着有旁人的份上，也不好多做解释，今天难得的机会，竟又起了八卦的心。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沐靖赶紧求饶，“那你说怎么办啊，我说离开这，你又不同意。” “我什么时候不同意了？”沫楹简直无语了。 “那方才……” “大姐，你是公主，皇上的嫡亲妹子，你没了，这是大事，懂吗？咱们难道一辈子躲到山旮旯里？” “……”沐靖想想，好像是这个理，“那你说怎么办嘛！”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沫楹没好气的说道。 “可……你不是知道出宫的法子吗？咱们先出去再说呗！” “那沫家怎么办？我这边一走，那边来个灭九族？” 一听到灭九族，沐靖打了个冷颤，这道理好像不错！ “那到底怎么办啊！我可不想随便嫁了，你看看生日宴上来的那些子人，一个个就会阿谀奉承，哪是喜欢我，明明是看上公主的身份！” “对了，皇上有没有说要不你许给谁？淑妃说他有人选了！” 沐靖摇摇头，“没有，不过太后倒想把云家旁支的一个男的许给我，看着就是个短命的！” 说完，忍不住嫌弃的撇撇嘴。 “太后还是算了吧，那老妖婆子没按什么好心！” “那是，原来的沐靖公主就是她故意养废的，你不知道，沐靖十岁的时候，生生打死一个宫女，就因为心情不好故意找茬，然后你猜怎么着？那老妖婆子送了几大箱东西，还夸她什么有威严，不亏是皇家公主，在她爹面前也给圆了过去，说是那宫女偷东西还三番两次诅咒公主，然后她爹又给了她不少东西，这才越来越偏的！” “我去……”沫楹唏嘘一番，“这就是传说的捧杀……” “我刚来的时候，以前那蠢公主干的事，一件件在我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出现，像看电影似的，吓得我到现在睡觉都得点灯！” 不用问也知道那傻子做了多少蠢事！ “反正你现在也知道了，多防着些，对了，你知道不知道太后以前有过一个儿子的事情？” “儿子……”沐靖想了想，“好像有吧！那时候……” 沫楹拉了拉她的袖口，止住了她继续说下去，下巴朝她后方微抬，示意她看后方。 沐靖转过身，一看，只想骂人。 不远处不就是云子悠那个狗皮膏药嘛！ “她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沫楹赶紧带人溜了。 “表姐，你怎么跟她说话？”云子悠一走进，就凶巴巴的问道。 一听她这语气，沐靖就想给她一个大嘴巴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自己做什么轮的到她大呼小叫的吗？ “遇到就聊了几句，怎么？不行吗？”沐靖冷冷的说道。 许是她的眼神太冷漠，云子悠也有些怕了。 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表姐……跟她有什么好说的？我听说你最近和她格外的好，你忘了她以前还把你推下水过，这种心思歹毒的，你和她说什么啊！” 歹毒？呵呵，沐靖懒得和她废话。 “你若真的那么闲，就好好学学规矩，皇兄最喜欢有规矩的了，你身为后妃，关注的应该是皇兄，可不是我！” 沐靖说完便带着人走了。 留下的云子悠气的说不出话来。 身后跟着的半双半雪也不敢说话，心里一阵抽抽，公主今个是话确实重了些，指不定小主回去怎么着她们撒气呢！ 果然，半双半雪回去就被云子悠罚跪一个时辰。 时辰过，也没人敢扶她们，俩人相互搀扶着慢慢走回自己屋子。 已经是初夏了，中午的日头已经很大了。 “听说云婕妤的脸好了呢！”小红说道。 沫楹靠在软塌上，放下手里的书，“这么快？上次……” 想了想，太后寿辰的时候，涂了厚厚的粉还有一些印子，这么快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的？”沫楹又问。 “昨天下午云婕妤去给皇上送汤呢！听说晚上皇上就留宿锦绣宫了！” 沫楹点点头，明白了，云子悠的外祖家刚立了功，最近风头正盛，云子衿这脸，好的还真是时候！ 想想自己，好像很久没有“侍寝”了，不过赏赐倒没断过，隔三差五的送来一些，自己得宠的传言也一直没有断过。 丽娘进来的时候，见沫楹靠在软塌上出神，放下手里的果盘，也没打扰，自顾自的做着手边的事，把冷掉的茶水换掉，又把花瓶里的花换了。 等沫楹回过神的时候，丽娘已经把一切都做好了。 “今个不是你轮休吗？之杏呢？” 丽娘的手一顿，若无其事的说道：“奴婢与她换休了！” “换休？”沫楹不解。 “奴婢想着若集中在一起休假，也不用想着那么多杂事！” 沫楹叹了口气，什么集中一起休假，她们又不能随便出宫，休假也是待在院子里，本来活就少，修不修也没什么打紧了，不过是之杏又借病生事了！ 沫楹很想说她就是被你们惯出来的，但那人毕竟顶着之杏的名声呢！只好叹口气作罢！ 眼下她还不想动她，以免打草惊蛇，若她再这么不知好歹，恐怕近期她真要见一见沫夫人了！ 每月十五，是沫楹固定进小祠堂抄佛经的日子，也是她最有可能出宫的日子。 当然她也不是每个月都出去，毕竟有风险呢！ 一开始定下这个规矩，只是为了出宫方便。 后来她诚心抄过几次，觉得也不差，就真的养成习惯了。 这天她也不打算出宫，上次说到太后那个夭折的孩子，沐靖似乎知道什么，可恨那个云子悠出现的不是时候。 在小祠堂静坐了一天，连墨都没磨，只是静静的坐着，思考，出去时，把早就想好的一件事，彻底下了决心！ 自打和沐靖相认，她更有动力也更有勇气了，上天对她终究是好的吧，但一想到她的之杏，那一丝庆幸似乎也不剩什么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半雪的心思 “砰……”半雪手里的托盘整个摔了出去。 屋里哗哗跪了一地。 那托盘里是衣服，上好的天蚕纱，配着金丝，衣服皱着一起看不清样式，但只看那脚线就知道绣女的功底不俗。 “贱人贱人贱人……啊……”云子悠似乎扔了也不解气，又狠狠的踩了好几脚。 嘴里发狂似的叫骂着，眼底的毛血管像是要炸了一般，满眼通红。 “你是死人吗？送个东西都送不出去，蠢猪……” 一脚踹向半雪，半雪也不敢躲，生生受了。 云子悠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半雪定是受不住的，那一脚是踹在心窝的，疼的她缩起了身子，脸皱成了一团。 半双在一边再是心疼也不敢扶她。 “怎么？你还不服气？”云子悠拽着半雪的头发，抬起她的头。 半雪本就疼的钻心，又被云子悠拽着头发，疼的简直说不出话来。 “不……不敢……” “你不是能耐吗？这幅样子给谁看的？” 想起前天皇上来百花阁吃饭，半雪上菜的时候故意漏出被打的手腕，一道鞭痕赫然在上，皇上虽没问她，但也敲打了几句。 原想着收敛几天再和她算账，没想到今个一看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勾的她火气更旺了！ “奴……奴婢……不……不敢……”半雪有些喘不上气来，疼的都快休克了。 “啪……”云子悠松开手，回手就是一巴掌，骂道：“狐媚子……” 云子悠缓缓起身，这么发泄一通，火气似乎降了许多。 “都给我滚到外面去，每人跪两个时辰，今天不许吃饭！” 正是正午的时候，虽然才是初夏，但这个时辰的太阳已经日头很大了。 半雪说是跪着，倒不如说是半爬着。 半双有心帮忙，但又怕给她招来更大的麻烦。 前天皇上来用膳，她故意顶了自己的位置，非要去上菜，终归是自己妹妹，去之前自己也叮嘱过，咱们这身份，就别做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她也是答应的好好的。 谁知道她偏偏兵行险着，妄想一道鞭痕能让皇上对茹美人改观。 傻，真是傻啊！ 青枝就跪在半雪的另一边，冷眼看着这姐妹俩，再看了一眼同样关切的碧巧，忍不住嗤之以鼻。 这半雪打从她第一眼见到就知道是个不老实的，骗的碧巧那个傻子团团转，开始她也说过两句，后来就懒得说了。 明面上是半双漏出手腕的鞭痕，不管是故意还是不小心，都间接害了小主被皇上警告，可她看的清楚，上菜的时候就是因为挪了位置，她手伸的长了，才不小心漏出来的。 也不看看她最近的打扮，就连头饰都一起学着沫美人。 沫美人最近半年来的衣服，花样子也好，款式也好，都是自己画的，半雪买通了洗衣服一个粗使宫女，没少打听沫美人的喜好。 若只是有那份心，青枝也不觉得什么，谁不想往高处走？哪怕只是个侍妾，也比在百花阁强得多吧！ 可瞧瞧她，耍的碧巧那个傻子团团转也就算了，就是她的亲姐姐半双，也都瞒的紧，甚至故意往歪了带，啧啧，这种人啊，撞上这个主子，还真是挺解气的。 自家小主下手的狠劲，她们相府出来的谁不知道？就半双被踢的地方，估计不静养几个月是好不了的，可惜啊，哪有什么静养的机会，恐怕是一辈子都落个病根子了！ 晒得久了，刺的眼疼，青枝索性闭上眼睛，轻靠在一边的柱子上，两个时辰，且跪呢！ 相比百花阁的愁云惨淡，灵秀宫倒安静的多。 上午的那件衣服，是云子悠送给沐靖的。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的消息，知道沫楹送了她两件衣服，今个她宫里的半雪也送了一件。 打从太后寿辰以后，沐靖就不喜欢理她了，不管是她来找自己，还是宫女过来请她，统统都拒绝了，原想着一次两次三次……都是要脸的，也不好总这么缠着她吧！尤其是上次在花园里她说了那样的话。 才过去一天，她就又送来了衣服，沐靖真是呵呵了，特想上去问一句，您老脸皮怎么这么厚捏！ 结果当然是不要，不过沐靖今个也没打算太强硬，不过是一件衣服，不喜欢不穿就是了，直接送回去确实太打脸了，怎么说皇兄最近去了百花阁好几次呢！ 偏偏半雪又是个有心思的，她不过推辞了一遍，半雪就真把衣服带回去了，自己也傻眼啊！ 带回去就带回去吧！她也不在乎，可万万没想到半雪自己作茧自缚，生生折腾了半条命！ 沐靖想着，自己和云子悠算是真结仇了吧！她倒不担心她自己，想着沫楹和云子悠的恩怨，怕自己连累了她！ 这话她也不能问乐书，她有把乐书培养出心腹的打算，但乐书的忠心太过于教条，说白了就是不走心，只走身份，当然也不是说她不好，只能说思想不统一！ 若是她遇到危险了，乐书肯定愿意主动替她去死，但不是说乐书对她的感情深到可以为她去死，只能说她为了主子去死，是她的责任和义务！ 虽然结局一样，但情感不一样。 有时候她挺羡慕皇兄和苏墨轩的，那种友情超出彼此的身份，才不枉兄弟两个字！ 她又想起了之杏，记得之杏也是忠心的很，当初之桃爬床，沫楹禁足静斋，就是之杏陪着的，那时候她身边做主的还是琴棋书画四大宫女呢，主仆俩个没少受欺负，记得她赶走乐琴乐棋那天，之杏还上门为沫楹讨说法。 想到这，沐靖忍不住笑了。 很多事沐靖还不知道，沫楹也没来得及说。 日子一天天热起来，沫楹越发的懒了，最近后宫常聊的话题终于从她和沐靖关系的诡异变化，换了一个方向，那就是选秀！ “沫姐姐，你说这次选秀会不会选皇后啊？”叶琳抱着半个西瓜，直接拿勺子挖着吃，丝毫不顾及形象，吃了大半，抬起头问道。 这个吃西瓜的法子还是从沫楹这里学到的。 沫楹这两天小日子，西瓜是不能吃的，只能抱着一杯红糖姜茶，慢慢喝着。 一听她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答道：“选不选都和咱们没关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梦碎了 叶琳左右看看，悄悄凑近她，小声说道：“大家都在说，皇上会立云子悠当皇后呢！” “谁？”沫楹吓了一跳，立马喊了出来，“云子悠？” “嘘……”叶琳赶紧竖起一直手指，示意她小声。 虽然屋里没人在身边伺候，可门是大开着的，都在门口呢！ 沫楹不好意思的笑笑，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不可能是她！” 不说皇上有多烦云家，就云子悠那德行，皇上又不是傻子，就是选云子衿也不会选她的。 “可很多人都这么说！”叶琳皱着眉头发愁。 她也很不想云子悠当皇后啊，如果她当了皇后，不说有没有好日子，就是命都朝不保夕！可人家家世又在那放着，哎…… 见她愁得像个小仓鼠似的，沫楹忍不住拧了一把她的脸，劝道：“傻丫头，别想了，不会是她的，就算非要选个家世高的，还有个云子衿比着呢！” “可云子衿没有母家啊！” 沫楹想想也是，只好换了个说话，“你想啊，立后牵扯的多了，云家于皇上，助力也没多少，不说后不后位的，横着亲戚关系呢！” 叶琳细想想，觉得不无道理，“也是，不管立不立云家的女儿，左相都是皇上舅舅呢！这么说来，倒是之前说的什么，李将军的嫡长女，左都领的三女儿，云山王的嫡次女，还有北祁王的小女儿，她们的可能性应该更大！” 乖乖，这后宫哪位大神这么厉害，秀女还没入宫，就把皇后人选都排出来了！ 沫楹三言两语把这个话题带过，丝毫不在意最后选谁当皇后，一来和她没关系，二来也不是她能控制了的！ 与其发愁皇后的事，她更愁之杏。 自打之杏不管事以后，越发没规矩了，昨天刘嬷嬷实在忍不住，才找她说了大半个时辰。 沫楹真真被她说的汗颜，还带着一丝心虚。 她的之杏，之前也不是个资历好的，甚至是什么都不懂，但她一心为了自己，就算了受了委屈，只要不给她这个小主添麻烦，都是愿意忍着的，而且她为人善良，处事公允，对人真心，所以即便能力不足，大家也是服气的！ 可这个之杏，能力尚且看不出来，但惯会摆架子，对人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背地里欺凌他人，也就凭借着以前留下的好名声，才叫人忍了一二。 枉她当初还私底下交代刘嬷嬷顾忌一二，想想那时说的话，沫楹恨不得大嘴巴抽自己！ 昨天上午，佩玉去领了这个月的份例银子和用品，之杏如今随不管事，但库房是她管着的，按规矩，佩玉领了东西，要交给之杏登记。 之杏接过，见有一盒茶叶，是新茶，顺手就泡了一壶。 佩玉哪见过这么没规矩的，淑妃再是谦和待人，但该守的规矩还是一分不能差的！ 忍不住说了两句，话也不重，不过是小主的东西不是我们能随意动用的，类似如此。 之杏当时就火了，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 佩玉一下子懵了，随后越发的委屈，忍不住和之杏吵了起来。 声响惊动了大家，赶紧把俩人拉开，刘嬷嬷问了是由，想着之杏是小主自打带着的，也不好随便处置，只好让两人先回去。 这显然是偏着之杏的，佩玉不满，刚反口一句，之杏竟拿起茶壶向佩玉扔去，那是滚烫的茶啊，现在穿的也单薄，若是砸在身上，怎么也是脱层皮，若是溅在脸上，好好的姑娘可就完了。 众人惊呆，要不是安顺手脚快，赶紧把佩玉拉开，后果真是不敢想。 见此，刘嬷嬷也动怒了，下令把之杏关进柴房锁着，之杏一路叫骂，又命刘五把她嘴堵上。 那会子沫楹不在，在孙姑姑处。 回来一进院子就觉得不对劲，每个人的表情怪怪的，还没开口问，刘嬷嬷先跪下请罪了。 沫楹赶紧搀起来。 事情一说，沫楹也是气愤，有了争端，拌几句嘴很正常，但动手打人，甚至心思歹毒的扔热茶，这简直让她不能忍。 刘嬷嬷说的不止这件事，还有她以前欺负木棉，动用小主仓库的衣料做衣服，还有私自加餐，等等，算不得多大的罪，但已经是坏了规矩。 沫楹气的晚饭也没吃，扔在柴房的之杏也没管。 今天一大早，她先是宽慰了木棉和佩玉一番，又把众人叫来教育一遍，之杏连提都没提。 虽然她不说，丽娘一早还是给柴房送了一碗水和两个馒头。 叶琳走后，她叹了口气，打开了柴房的门。 经过一夜折腾，之杏的脸色很是憔悴，头发也是乱的。 “小主……” 见她满是委屈，沫楹顿时觉得好笑，这是把她当傻子哄吗？ “小主，我……奴婢昨日是病又犯了，才会行为乖张，奴婢……奴婢不是这样的人，你知道的……” 想了一夜，之杏也有些怕了，她之所以敢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沫楹对以前那个之杏的感情，若是没人帮她，她真的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可她不知道，沫楹如今是死心了，又是拿病说事……呵呵……沫楹苦笑，自己陪自己演戏，她真的累了。 “收拾东西吧！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沫楹淡淡的说道。 罢了，这是她最后的仁慈了。 众人一惊，即便是受委屈的佩玉，也不再惦记着她的公道，只看沫楹那表情就知道，是真伤心了！ 沫楹独自回到里屋，也没人敢进去打扰。 柴房里的之杏也没人管了，只有她自己傻傻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不管用了呢？每次一说到她病了，沫楹什么都能原谅她，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 她恨，恨所有人，尤其恨沫楹。 趁着众人不在，她跑了出去。 众人没见沫楹这幅神情过，她们不知道，沫楹难过的并不是赶之杏走，而是她坚持了这么久的梦，碎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之杏跳水 沫楹靠着夹角，席地而坐，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每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喜欢靠着墙角，这样让她特别有安全感。 打开面前的小盒子，叹了口气，嘴里喃喃念着，“对不起，之杏，我没保护好你……” 里面是之杏常带的几件首饰，不是什么好材料的，但都是原主送的，之杏很珍惜。 知道这是假之杏以后，沫楹偷偷拿出来的。 这个蝴蝶发簪，是之杏十六岁时，沫楹卖了三幅字画换来的，之杏平日里都舍不得带。 那个光面素花的银镯子，是沫楹进宫前给她的，怕她打扮的太寒酸，被宫里人欺负。 唯一一个金子的首饰，也是她给的，金戒指，是她升了美人以后送她的。 盒子里还有之杏给她绣的几面手帕，她舍不得用，也一起收着了。 “不能哭……”沫楹擦掉泪水，忍着心痛，逼着自己坚强。 “之杏又没死，哭什么……” 越是不想哭，越是哭的厉害，她此时就像一个不会游泳却被水淹的人，浑身像是被困住一般，一心的力气，却使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找之杏，该从哪里下手，又该从哪里开始！ 此刻她迫切的想见沫夫人，她不要再躲避，不要再自导自演的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下定决心，沫楹把东西收好，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顾不上有些红的眼睛，她现在就要去找淑妃。 刚准备出门，丽娘匆匆进来了，“小主……” “你来了正好，陪我去朔鸳宫！” “可是……之杏她……” “她不愿意走？找人看着她，让小红把她的东西收一收，明日我就要把送走，轮不到她愿不愿意！”沫楹抬手止住丽娘的话，言语间很是强硬。 “不是，是之杏跳水了！” “什么？”沫楹停住了脚步，死死看着她，“你说什么？跳水？她……她不是在柴房吗？怎么……” “奴婢们见小主伤心，就没顾上她，柴房的门也忘记锁，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哎……”丽娘满脸内疚，是她没做好！ “即便是这样，可她怎么会跳水？”沫楹此刻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她出了院子就喊开了，说是小主不公，她冤枉，就……就自己跳下去了！” 沫楹的手紧紧握住，嘴巴也紧紧抿住，好，真是好，真是小看她了，既然她作死，那自己就送她一程，也不枉主仆一场。 “她现在在哪？死了吗？”停了好一会，沫楹才冷冷的开口。 “她一路上的动静也大，一跳下去就有人去救，不过救人这事，谁也不是手边就有东西的，等救上来，命还在，就是晕过去了，现在还没醒呢！” 虽然是初夏，夜风习习，坐久了还是有些凉的。 大家坐成一排，时不时看向老房子那边的一间屋子，那是静斋扩建前的菜园子，后来小主说要盖什么玻璃房，他们也不懂什么是玻璃，之杏还特意解释过，就是白色透明的砖，小主打听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玻璃，玻璃房是盖不成了，后来为了整体好看，还是在上面盖了一个小木屋，小主也没想好干什么，就这么空着，后来有次暴雨，刘五的房间漏雨，便找了张床放里面，凑合住了几天，房子修好了，那床也没清理出去，就这么扔在那了。 之杏被送来的时候，原是抬到自己屋里的，但小主看了以后，便让抬到了那件空房子。 众人以为小主是怕之杏死在原先屋里晦气，毕竟他们也住在隔壁呢！ 谁知把之杏抬了过去，小主却把众人赶了出去，说是离得远远的，不许靠近，就是听到声响，也不准进去。 小主从未这么认真，大家也不敢多问，自觉的离得远远的。 但也没敢去睡觉，就在回廊下坐着，守着。 “三个时辰了，小主怎么还不叫咱们？”之苹小声的问道。 无人回应。 又过了一会，佩玉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们要不要去找淑妃娘娘？” “这是静斋，不是你以前的朔鸳宫！”小红冷冷的答道。 “你……我……”佩玉被怼的不知该说什么，顿时心感委屈，她也是好意，只是觉得淑妃和小主关系好罢了，多少能劝着点！ 一个晚上，小红就这么抱膝坐着，宫里的宫女向来比太监活的艰难，她这些年也是受尽苦头，众人都说小主得宠，可她看的清楚，并没有外面说的那么好，但小主心好，对她们也好，这是最难得的，也是她最留恋的，她好想念之杏没失忆之前的日子，大家和和乐乐，开开心心的，多好！ 后来之杏失忆了，虽然她变了，但针对的也多是木棉，她们逃避着，不是对之杏有多纵容，只是原来的美好，谁都不想破坏，更不想失去！ 可今晚见了小主的神情，她知道了，大家也都知道了，往日的那些美好再也没有了，哪怕小主不变，但之杏没了，刘嬷嬷再是好，终究不是那个心地善良，吃苦耐劳的之杏了！ 曾有一刹那，小红是恨佩玉的，若不是昨天的事动静太大，她们的梦，还是在的！ 但也就只有那一刹那，小红不是不讲道理的，这事，不怪佩玉，是她们，是她们太冷漠，纵的之杏完全变了样，如今，梦醒了。 “小主看着没脾气，但说过的话也是说一不二的，你现在敢去找淑妃，明天就等着跟淑妃一起回朔鸳宫吧！”小红这算给了佩玉一个台阶。 佩玉也是聪明的，顺着说道：“是我方才考虑的不周道！” “刘嬷嬷，您岁数大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再喊您！”丽娘看了眼刘嬷嬷，劝道。 刘嬷嬷摇摇头，叹了口气，没说话。 从申时到亥时，从傍晚到天黑，沫楹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想着。 越看越烦，越想越气，最后，她没了耐心。 丽娘之前送来的水还有些温度，取过一个空杯子，倒了小半杯，拔下头上的发簪，朝着指腹狠狠划了一道，不一会，杯子里的水，成了血红色！ 第一百六十七章 青衣1 第一次做这事，满眼血色，沫楹有些眩晕，胃里火烧似的翻滚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止血药敷在伤口上，用白帕子包好。 看着熟悉的面容，沫楹狠下心肠，闭上眼，直接把手里的血水灌了下去。 手抖的像筛糠似的，也不知道灌进去多少，只看见被子，之杏的衣领，枕头，还有沫楹的手和袖边，都染成了红色。 她再也受不了了，心像是要跳出来，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止不住的颤抖，再看向躺着的那人，像是躺在血里，不由得腿软，竟顺着床边滑了下去…… “咳……咳……” 细微的响声使怔住的沫楹回过神来，她缓缓起身，死死盯着床上的那个人。 “呃……呕……呕……”之杏一醒来，就觉得胃里泛起一股血腥味，不停的干呕着。 看着身边的血迹，一时懵了！ “你到底是谁？”沫楹的声音冷冷的。 之杏这才发现屋里不是自己一个人，整个人呆住了，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你到底是谁！”沫楹又问了一遍。 “我……你……”之杏很快稳定住情绪，可怜兮兮的喊道：“小主……” “你……你的脸……”沫楹瞪大了眼睛，像是吓到了。 “不……不不不……”之杏赶紧把头低下，藏在被子下。 看着她的反应，沫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苦笑的咧咧嘴，先是无声的笑，随后笑出声来，那笑声凄凉的很，笑着笑着眼泪竟不知不觉流下来了。 之杏慢慢回过神来，一时间竟恼羞成怒。 沫楹止住笑，傻傻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这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见到的第一张面容，是第一个对自己说无论如何都会跟着自己，是无论日子过的多苦都没有抱怨过，是那个宁愿把自己烧死在屋里来成全她离宫的人。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谁？”沫楹眼底像淬了毒一般，心头像被火烧着，双手死死的握紧。 “若我不说呢？” 这声音不是之杏的！ 是青衣。 青衣索性不再伪装，方才是她大意了，皖川是什么能耐？当初为了安全妥当，用的可不单单的易容，是人皮面具，全身都是人皮面具，自己这些天受尽苦楚，好容易适应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 “不说？”沫楹笑的灿烂，“好啊，你说，若是天灵盖被揭开，灌上水银，是什么滋味？” 青衣打了冷颤，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能说出这话！ “怎么？你不信？呵呵……”屋里只有一盏灯，还不是很亮堂，忽明忽暗的灯火，配着沫楹那张笑的过于灿烂的脸，出奇的诡异。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青衣避开她的目光。 “不知道？”沫楹点点头，“好，那我们说说你知道的！” 沫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直接问道，“我的之杏呢？” 青衣像是忘了方才的害怕，上下打量了沫楹一番，这次她笑了，“哈哈……原来你就是个纸老虎……来呀，弄死我吧！弄死我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心心念念的之杏了，哈哈……之杏……哈哈……” 青衣眼中带着恨意，自己什么都没了，即使诈死也不想放过她，是她，是她毁了一切，都是她！ 青衣在心底咆哮，若不是身子还有些虚，她恨不得把沫楹千刀万剐！ 沫楹猛地起身把她扑到，手中闪过一抹亮光，再一反手，一把匕首死死抵在青衣脖颈上。 青衣是故意，故意把沫楹逼近，暗暗运气，却发现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 “你以为你是谁？”沫楹的声音淡淡的，话比脖子上抵的匕首还要冷，“你不过是你主子养的一条狗罢了！不，连狗都不如。” 察觉出她的小动作，沫楹嗤笑，“别白费功夫了，这屋子我下了迷药，专治有功夫的！” “你卑鄙！”青衣气急。 “卑鄙？哼，骂的好，我卑鄙，那你算什么？丧尽天良吗？” “你……” “对了，卑鄙这个词，你说早了，”沫楹抬手止住她要说的话，“你知道我接下面要做什么吗？”沫楹收起刀子，又靠近她几分，和颜悦色的说道：“你的脸肯定不能留了，就是用硫酸我也得给你毁了，然后，我就把你扒光了扔进湖里，你说你主子会不会为你报仇？” 青衣听后，吓得一身冷汗，咬着牙说道，“你……你不会的，你宫里少一个人，肯定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丢的也是之杏的脸，不是我……” “所以我要把你的脸毁了！” 青衣一时说不出话来。 青衣并不怀疑话的真实性，沫楹浑身的戾气太重，眼底的血管像是要爆开，这样子的神情她在那个人的眼中见过，那次，他杀红了眼，仿佛天地都不在他眼中。 沫楹没时间和她啰嗦，这些日子她没少琢磨，如果她没猜错，之杏落水后就被人掉包了，除了云婕妤，和她有仇的就是云子悠和沐靖了，云婕妤她打听的很透彻，确实是冤枉她了，云子悠那脑子显然不够用，沐靖更不用说了，白雪怎么也不会做这种事。 渐渐的，她陷入死胡同，靠着微微的卦象，只知道之杏还活着，心里却始终把云婕妤当成假想敌，就在前几天，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仇都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她总会是某些人遐想中的绊脚石， 她原想再等一等，之杏只要还活着，暗处也有暗处的好处，这个假之杏，必要的时候还能为她和沐靖将来离宫当次挡箭牌，所以她一直装着不知道。 百色圣女身体留着特殊的血液，说白了就是当初某位祖先尝遍百草形成了一种抗体，当然，还有一些无法用科学来证明的原因，最终形成了这种特殊的血液。 丽娘说，之杏跳水后没过多久就被救上来了，她用现代的急救常识试过，肺里没有进水，可她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甚至身子越来越冰，不由得让她想起当初之杏落水后的那一晚，这让她更肯定她的之杏早就被掉了包。 或许她是吃了药吧，想起了百色圣女特有的血液，说是解百毒，其实有些夸张，至少只用血来解百毒是不行的，当个药引子还差不多。 沫楹也就碰个运气，没想到她真醒了。 第一百六十八 青衣2 到底是自己血真起了作用，还是这一切都是碰巧，沫楹没心情细想，只是死死盯着她。 青衣被看的有些发毛，身子也越来越软，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她心里染开。 “我……我不知道，真的……真的不知道……” 她做不到背叛那个男人，哪怕今天她死了，那个人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他有多冷血，三年前她就已经见识到了，怪就怪自己傻，偏偏认准了他。 青衣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不知道？”沫楹冷哼一声，“那就说点你知道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成了之杏？” 青衣低下头，低声说道，“有人……有人让我装成之杏在你身边，伺机……伺机杀了你！” “谁？” “是……是云婕妤……” “你方才不是说不知道吗？”沫楹挑眉。 “我是说我不知道真的之杏在哪里。” 沫楹勾起青衣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 奇怪，明明这张脸和之杏一样，但沫楹却觉得一点也不像。 “你确定……是云子衿？”沫楹又问了一遍！ “对，是她！” “哦！”沫楹点点头，又说道，“所以杏雨的死真的和你有关，呃……我猜猜，是因为争宠？所以你想在云婕妤面前表现的更多，就把她杀了？” “对对对！她……她总是把我的功劳占为己有，所以，她掉到水里，我没救她！” 沫楹嗤笑，像是看傻子一般。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青衣越来越心虚，眼珠微转，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只觉得嘴中被塞近一粒丸药，喉咙处被力道一催，丸药顺喉而下。 “你给我吃了什么……呕……”青衣一惊，赶紧抠喉咙，可此时她一已经没有什么力气。 “别费劲了，这药丸遇水而化，放心，我暂时不会要的你命，你今晚设计了这么一出好戏，明天我总得让你看看效果不是？还有，你若是聪明，就老实一些，否则我就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是被怎么折磨死的！” “你……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青衣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方才只是身子软，而此时身子渐渐麻木了。 “你有没有见过人彘？”沫楹站在窗边，看向窗外的月亮，今个的月亮像个小胖子，肚子鼓鼓的，斜着挂在天上。 也不等她回答，更没有看她，沫楹始终看着月亮，接着开口道：“就是把四肢，鼻子，眼睛，舌头，耳朵，都割了，然后泡在酒坛子里，这就是人彘，你见过吗？” 青衣浑身僵了，耳边只能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每说一句假话，我就割掉一样，你说好不好？从下往上，先从双腿吧，然后双手，最后的鼻子，耳朵，舌头，眼睛，好不好？对了，还有头发呢！” 此时的药效一句全部发作了，青衣就在惊恐中慢慢睡了过去，再没有说出一个字。 之杏跳水这事，当晚就传遍了后宫。 淑妃刚卸了满头的发簪，一听这事，立马就要去看一看。 水墨赶紧拦着，劝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问过太医了，之杏没事，就是呛了几口水，都这时候了，沫美人指定正询问着呢，您这么一去，岂不是做实了之杏嚷嚷的话了？” 之杏一路叫着冤屈，能冤屈什么？静斋最近最大的变化就是淑妃给了两个人，听说刘嬷嬷一去就是管事，之杏这时候跳水，显然是和刘嬷嬷与佩玉有关，淑妃若立马去了，这事不管怎么一个结果，都不好。 淑妃想想也在理，但面上愁色还在，忍不住问道：“你们说，这事是不是也怨我，好好的把刘嬷嬷给她了，刘嬷嬷是我的奶嬷嬷，她人是好，就是太规矩了些，若是……” “娘娘！”珠玉喊道，“这事怎么能怪您呢？刘嬷嬷的能力咱们都知道，人也是忠心的，有她在，只会对沫美人有好处，再说您看看那之杏，越发不像样子了，那时候沫美人落水，她难过的要殉主，我还以为她是个好的，谁知道就这么下了主子的脸，真是不懂规矩！” “可她是沫美人从家里带回来的，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她不一样！”淑妃还是觉得内疚。 “就是因为不一样，才更要护着主子的脸，今晚她这么闹一出，让旁人怎么看沫美人？刘嬷嬷和佩玉是什么人？咱们宫里谁不是夸赞！她今晚这么一嚷嚷，外人肯定以为是沫美人攀了您的高枝，连同患难的旧仆都不要了！” 淑妃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水墨，你性子稳妥，悄悄去看看，别让外人发现了，若是能见到佩玉，就说……就说若是流言对沫美人不利，她就把责都担了吧！即使回来了，我也不会委屈她的！” 水墨点点头，给珠玉使了个眼色，先回屋换了件粗使宫女的衣服，才悄悄去了静斋。 水墨到了静斋的院外，也没进去，见院里安静的很，悄悄在外面候着。 等了摸约一炷香，连个人影也没见到，院子还是静静的。 思来想去，水墨还是没进去。 淑妃退了宫人，只留了珠玉一个人在身边伺候，叹了数十次气，心里越来越乱。 这个之杏是假的，她知道，那次在静斋她唤自己是郡主，她就知道她是假的了。 即使没有那声郡主，自己早晚也能发现，更何况是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沫楹呢？ 她此时还不知道沫楹早就知道了真相，她把刘嬷嬷给她，一方面是为刘嬷嬷找个养老的好去处，一方面也是为了护着沫楹。 此刻真是应了那句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帮谁都是对，但也是又都不对。 相比淑妃的烦闷，云子衿仅是冷笑了一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搭在桌边的手不由得收紧，即使再是隐忍，也掩饰不了散发出的恨意。 知道最晚的算是沐靖公主了，乐书这几日忙着赏花宴的事，每年夏天公主都会请些世族小姐进宫赏花，今年虽然还没定日子，但东西要早早备下来的，其他人往日传过静斋的闲话，但都被沐靖罚了，所以她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就这么阴错阳差的，沐靖成了后宫最后一个知道的，知道的时候，这事已经发生三天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乐诗乐画不满现状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说呢？”沐靖放下筷子，问道。 “这……公主不是说不让我们多管静斋的事吗？”乐画低着头答道。 本来她也不打算说，是公主方才说要去找沫美人讨论棋局，她想着沫美人这两天心情估计不好，就提醒了一番。 “这能一样吗？”沐靖懒得解释，起身就要去看看。 见沐靖穿着常服就急忙忙带着乐书出门了，乐书看着背影心里泛起了委屈。 “怎么？我早就说过你不是那溜须拍马的人，非上赶着露脸，公主给你脸了？”乐诗从里屋抱着脏衣服出来，嘲讽道。 “我……我就是提了一句……” “呦，人家身边的红人的都不说话，你说什么？咱们啊，就是太傻了，你看看人家，这么短时间就把我们比下去了，我们可是打小伺候的，如今都比不过她，你现在还说什么？反正公主现在只爱用她，咱们啊，好好给人让路就行了！” 乐诗说完便抱着衣服出去，交给一个二等宫女，嘱咐两句便回房了，昨晚她值夜，今个白天就没她什么事了。 乐画本来就是个最笨了，低着头默默收拾桌子，一上午心情都不好。 中午打了她和乐诗两个人的饭，回了屋子和乐诗一起吃。 见她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乐诗拿筷子敲了敲她的碗，说道：“怎么？有谁给你脸子看了？” 她俩现在虽然不得宠，但还是一等宫女，乐书是比不了的，但也不代表别人也能踩在她们头上。 乐画摇摇头，叹了口气，问道：“你说公主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们了？以前不都是好好的？” “你傻不傻啊！”乐诗翻了个白眼，“还能为了什么？没人家回来事呗！公主是什么身份，偏被她哄着去和沫美人交好，沫美人什么家世？家里连个能拿得出手的人都没有，要不是凭着她那张脸，她哪能进宫？早就配个没出息的过一辈子了，公主哪里用得着和她交好？现在得宠算什么？不过是以色侍人，眼看着新秀女就要入宫学习规矩了，她还能蹦跶几天？” 乐诗夹了一块排骨，是块肋排，三两下便吃完了，又接着说道，“再说你看看那沫美人，一开始和云婕妤交好，后来又搭上淑妃，还有那个孙姑姑，以前连公主的面子都不给，如今也被她哄得团团转，她要没点手段，你信？” 乐画细细想了想，点点头，“我也觉得沫美人不是个简单的，可最近小主就喜欢她，前几天得了太后赏赐，还想着她呢！” “沫美人简不简单咱们管不住，左右咱们也不伺候她，可有些人目的不纯，非把公主和她往一起撮，好好的云家小姐拦着不让公主交往，还说什么茹美人脾气不好，呵，人家是大家小姐，娇生惯养的，谁还能没点脾气？只要她对咱们公主好不就行了，管她什么脾气，那沫美人脾气好，哄得大家团团转，对公主有什么好处？还不是把公主当个垫脚石，就为了争宠。” 越说越气，乐诗筷子一放，饭也不吃了。 乐画低着头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抬头时，才发现乐诗已经坐在床边绣花了。 犹豫着走到她旁边，坐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觉得云婕妤和茹美人谁能当上皇后？” 乐诗的手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 乐画轻咳了一声，“前几天云婕妤身边的落雪来找过我，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公主最近的动向，茹美人那边也给过不少好处，我就是觉得……” “你不想跟着公主出嫁？” 乐画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要是以前，肯定是愿意的，我和你不一样，你还有个老子娘，我就一个爹了，娶了后娘也就成后爹了，若是出宫建府，少不了和他们牵扯，以前咱们得宠，也就算了，如今我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时间管他们，到时候又是一笔乱帐，还不如留在宫里，反正就算公主嫁出去了，这灵秀宫也得有人看着不是？” 乐诗惊住了，留守灵秀宫？这个想法她连想都没想过，虽说她不如以前得宠了，但也没想过离开公主，若是公主嫁了，自然要出宫建府，她也是要跟着的，毕竟是打小伺候的情分，难得乐画今个说了这么多，而且头头是道，往日只当她是最憨厚的那个，今日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不过乐诗也理解她，她日子是比自己艰难一些，自己家里有爹有娘还有哥哥，若不是当初爹病重，她也不会进宫，爹是家里的顶梁柱，肯定是不能倒的，这道理她懂，进宫也是心甘情愿的，再说家里人也想着她，这么多年一文钱也没要过，都让她自己存着，去年还捎话来说，满了二十五岁就让她出宫，家里嫁妆比别人高两倍，再加上她这么多年存的钱，不愁找不到好的。 想到这，乐诗心里升起一抹优越感，越发看着乐画可怜了。 “谁当皇后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若是公主出嫁了，你留守灵秀宫，不管谁当了皇后，你也得不了脸，以后的日子，且熬呢！” “我就是想着不管云家的两位小主能不能当上皇后，总归位分不会低的，若是现在交好，将来我留在宫里也是有好处的，只是这两位小主不太对付，所以……” “所以一怕两边都奉承着，到时候都不落好？”乐诗翻了个白眼。 “我……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吗？”乐画低着头，手指攥着衣服的一角，很是不安。 她也知道这是不对的，一仆不侍二主，这道理她懂！ 乐诗伸出手点了点她的头，说道：“方才还觉得你聪明了，到头来还是个笨的！你也不想想她们现在和你交好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公主，咱们公主是皇上的嫡亲妹子，讨好了公主，自然能让皇上高看一眼，若是公主出宫了，你留下了守着这个灵秀宫还有什么用？她们还和你交好做什么？你如今跟着公主也是一日不一日，难不成公主离宫了，你反而比现在得用了？” 第一百七十章 心大 乐画被说的羞红了脸，再一想，自己如今可不就是一日不如一日？ “那……那怎么办……我若是也出宫了，我家里……肯定得缠着，你不知道，我后娘去年又添了个弟弟……家里还有两个大弟弟在上学了……” “你现在什么样你也知道，你到年龄出宫也没什么奔头，不是我不咒你，就你后娘那德行，你这边一回家，那边就能把你给卖了，还不如就按你之前的打算，这辈子留在公主身边，将来公主有孩子了，做个嬷嬷，也是体面！” “我也想，可现在不是不比以前吗？” “你傻啊，咱们和公主什么情分，公主如今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也学着巴结，难不成咱们比那个乐书笨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 “可可可，可什么可，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反正我到了二十五就要出去的，如今再不得宠，也是一等宫女，银子也不少拿，大不了少在公主面前露面，日子也是一样过，你若是不愿意，那就这样吧，如今只是不得宠，等过年年纪大了，公主身边再进了新人，你啊，到时候指不定成什么样了！”乐诗越说越恼，索性不理她了，拿起帕子又绣了起来。 “那……那你说怎么办？” 乐诗斜眼瞅了她一眼，手里的针线没停。 “好姐姐，你若是有什么好法子，教教我吧！”乐画不好意思的拉着她的衣角求道。 “哎呀，行了，你还当自己刚进宫那会啊！”乐诗也不是真生气，认真看着她说道：“咱俩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的，当初咱们四个，情同姐妹，如今就咱们两个了，我原想着大不了憋屈几年，二十五岁也就能出宫了，可我这心里始终不痛快，想想往日我们什么样？就是云婕妤也得给几分面子，再看看现在，云婕妤想打听什么，也就派个宫女，还不是她身边得用的，再往后啊，更是一点脸面都不留，要我说啊，要留，就得做人上人，得狠得下心！” 乐诗一边说一边看向乐书的房间示意。 乐画想了想，她是没什么后路的，一想到将来公主走了，自己一辈子守着这个灵秀宫，她心里也害怕，一咬牙，说道：“以后姐姐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乐诗勾了勾嘴角，拉过乐画的手拍了拍，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这边俩人热络的聊着，那边沐靖急忙忙的就往静斋赶。 路上正巧碰到了淑妃，俩人便结伴同行了。 见这俩人一起进门，沫楹也是一愣，放下手里的书，问道：“你们是约好的？还是碰到的？” “路上碰到了，就一起过来了，”淑妃开口解释道，拿过沫楹方才看的书，是个话本子，乐了，“你心情倒是不错，还看得下这书？” 这是笑话她呢！ 沫楹拉过一个靠枕，半靠着，嘟着嘴反驳，“看这怎么了？话本子不是书啊！” “是是是，我们的大才女！”淑妃斜睨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沐靖此时心里急着呢，路上问乐书，乐书忙着赏花的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坐下，便问道：“前几天到底怎么回事？我今个早上才知道。” 淑妃方才就注意到她穿的是便装，虽说大家都认识，串个门子不用太讲究，但这副打扮，着实有些没规矩了。 听她这么一问，心里越发的对她好奇了，她打小就见过沐靖，好看归好看，但脾气……真不怎么样，如今因为担心沫楹，穿着便装就急忙赶来了，这不能说是吃惊，简直是震惊！ “没什么啊！就是之杏和佩玉拌几句嘴，之杏不对，我说她了，她一时生气想不开……”沫楹前两天还想她怎么还不来，按白雪那脾气这事她根本坐不住，原来是不知道啊！ “也是我不好……” “打住打住……”沫楹摆摆手，止住了淑妃的话，“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佩玉又没做错什么，是不是外面又传什么了？我这几天也没出门，丽娘她们也就出门提个饭，都避着呢！” “她们几个能传什么？也就是嚼舌根，这两天让珠玉盯着呢，背地里是防不住，当面是不敢说什么的，就怕太后那边……”淑妃欲言又止。 “太后应该不会管着这种事吧！再说了，宫里又不是什么赶紧的地，这也不算什么吧！”沐靖松了一口气，她倒不是怕有闲话，就怕好友被算计了。 “这不是太后管不管的事，过些日子秀女就要进宫学规矩了，宫里的老人都得动一动位分，若是太后不轻不重的说上一句……终归是不好的！” 沫楹和沐靖对视了一眼，两人懂了。 沫楹虽然对位分不感兴趣，但她得服从现实啊，位分低就要被欺负，可她不想被欺负！ 沐靖想到的也是这一点，宫里如今两位美人，若是云子悠在沫楹的位分之上，少不了磋磨她，不禁脱口而出，“那我去和太后解释解释。” “不可……”淑妃立马制止，“方才你也说了，这不是个大事，即便太后有一两句不满，过些日子也就算了，就算这次位分不高，等到过年的时候，总归能补回来，皇上要顾及太后的面子，但也得顾忌到后宫的平衡，你若是去了，到时候云家的两位再旁敲侧击的说两句，太后可就要给她立规矩了！” 太后立规矩，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沐靖一听心冷了半截。 “行了行了，你们别自己吓自己了，反正之杏也没事，关起门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她们背后无非是说我靠着淑妃不念旧情，再说了，就算没这出，还有前头云婕妤那事，以前都说我与她交好，现在也不联系了，反正终归要说我靠着淑妃的，拿谁说事不是说？” 沫楹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再说她们说的也没错，淑妃确实帮了我不少，咱们就算吵也没理不是？随她们去吧，至于位分，随缘吧！总归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就降罪吧！” “你呀，就是心大！”听她这么一说，淑妃也松了口气，其实就是这个理，本来就是小事，你非把什么都连在一起，自己吓自己，何必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沐靖支持 淑妃原是担心她怪自己，毕竟之杏在她心里不一样，刚想松口气，又一想这之杏是个假的，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恐怕自己也得被她记恨上，心头又是一紧。 心里藏着事，她也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就走了，也没顾得上沐靖一个人留下来。 淑妃走了，沐靖反而高兴了，她知道原主不好，但淑妃这段日子防她跟防贼的呢，除了上次在花园，她都没机会和好友说悄悄话。 两人又无痛无痒的聊了几句，沐靖说有些饿了，沫楹把屋里伺候的木棉打发出去做糕点，丽娘昨天守夜，白天休息，剩下的小红佩玉和之苹，都一早就被沫楹找个由头支一边去了，沐靖又把乐书赶回灵秀宫拿什么玲珑棋。 这独处的机会难得，沫楹赶紧把之杏的事说了一遍。 沐靖听的脸色变了几次，“你的意思是……怀疑皇兄把真之杏藏起来了？” “我是说他可能性最大，自打那次这个假之杏非要跟着安顺去衍祥宫送汤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又试探了几次，她对皇上的事特别感兴趣，凭我的直觉，她们应该早就认识的！” “得了吧！还你的直觉……”沐靖很是嫌弃，“你说说你那次准过？每次……” “好好好，”沫楹投降了，抬手示意止住这个话题，“咱先不说我那破直觉，但这次是真的，她真的很不对劲，一提到你哥就两眼亮光！还有，我后来一想，苏墨轩有几次看她的神情也不一样，就是……就是那种……那种……哎呀，我说不好，她肯定是皇上的人，我发誓！” 沐靖伸手把沫楹抬起的右手拨到一边，“你先别激动，首先，你确定是你后来一想，而不是自己yy。” “我还ww呢！”沫楹气急，“你到底帮不帮我！” “帮帮帮！”沐靖连忙讨好道：“你咋说我咋干，你说追鸡我绝不撵狗，反正我陪着你犯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有没有良心啊，咱俩谁陪谁犯蠢？我怎么来这破地方的，你心里没数啊！”沫楹怼道。 “对对对，我蠢，我的错，你先说你咋想的？” “我想跟杨哥坦白身份，我……” “打住，这个杨哥是谁？” “我没给你说过吗？”沫楹想了想，一拍手，“对了，忘了说了，就是……” 沫楹又把认识杨哥和魏美莲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哦！”沐靖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你想把这一切都告诉杨哥，然后让他在宫外帮你做事，到时候里应外合，咱们一起出宫？” “这是长久打算，有点难，我就是觉得杨哥对宫里熟悉，想看看衍祥宫附近有没有密道什么的，先把之杏找到了再说，还有那个假之杏，迷晕她的药撑不了几天，那是杨哥给我防身用的。” “姐妹，咱现在先不说这事是不是皇上干的，咱就说是为啥？皇上为什么要把之杏给换了？”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为啥？沫楹也不知道啊！ “你看哈，”沐靖伸出手，“第一，你家不是啥重臣，又不怕你家造反，就算是怕你家造反，换你家一个丫鬟干啥？应该换你哥啊！第二，你，你虽长得漂亮，可你就是皇上的女人，想威胁你，直接拿你家威胁不就行了，这不是咱那二十一世纪，讲究人权，这里的宫女命不值钱，第三，算了，也没第三了，反正我就是觉得皇上扣着之杏没意义，难不成他看上之杏了？就算是看上了，直接给个位分就是了，费这么大劲，值当吗？” 这些事沫楹不是没想过，可之杏这事她就是打骨子里觉得是皇上干的！ “我知道我说不出道理，站在正常人的角度，确实不合理，可皇上是正常人吗？明知道我找洛神医给我哥看病，他知道洛神医就是皖川，还装模作样的给了半块玉佩，说什么对我有帮助，呸……他就是想好事呢！把我当个傻子，看着我被云婕妤骗，还装着样子说是合作，切，还有之杏落水那次，他故意不让皖川给之杏看病，那晚我还见过他，真后悔给说那么多云家的事。” 沫楹越想越气，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像是泄愤一般。 “呃……这我倒不知道，其实吧……我是说原来那个沐靖，不是我哈，沐靖和皇上的关系挺一般的，怎么说呢，也怪这个野蛮公主不招人喜欢，但她哥对她算不错了，虽说太后把她养歪了，可她做的事，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说是亲兄妹，但沐靖根本就不知道她哥平日里做什么，或者有什么秘密！” “我不管这些，我只要之杏。”沫楹屈起双膝，抱住，头放在膝盖上，闷闷不乐的说道：“雪儿，你不知道，从来这里到现在，也快一年了，我日子不比你，都是之杏陪着我的，刚来静斋的时候，乐琴她们欺负我，给的米都是有虫的，我和之杏天天都吃不饱，后来认识了孙姑姑，日子才好过一些，说实话，我不是圣母，但之杏真不一样，你说她被换了，若不是因为我，还能因为什么？总归和我有关系，我不能放着她不管不顾。” 沐靖知道，方才她一直在给自己皇兄脱罪，她一直想有个哥哥，宠着自己，这一年来，除了有些想念好友，她过的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沐靖变得不再跋扈以后，沐萧对自己更好了。 “我知道……你若想做什么，就做吧！需要我做什么，你直说，虽然我刚才说的话你可能不喜欢听，但，也有些道理吧，我也是怕你方向错了，白白浪费时间。” 沫楹把头埋在双臂里，半天才闷闷的说道：“我这次不会错的！” 沐靖哑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算是安慰了！ 这几天，静斋里的所有人都绝口不提之杏，外人看了两天笑话，也就楚才人刘采女蹦跶的欢了些，淑妃公开训斥了楚才人一顿，其他人就不敢乱说了，云子悠是看不起淑妃，但沐靖这边避着她，她自己一肚子火没地发，也就懒得管别人的事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问话 虽说宫里人命不值钱，但后宫女子德行最为重要，逼得自己贴身宫女喊冤跳水，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沫楹的意思是冷处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后宫可不止三个女人，就这么一件事，她们能唱出几个版本来。 好在宫里没有皇后，淑妃走个过场，也没人问责，这事表面上就这么过去了。 背地里少不了有人说淑妃偏心，头一个就是茹美人，甚至还告到了皇上那里。 沐萧倒没多言，只说淑妃识大体，自己放心之类的话，惹得茹美人更是委屈，她可没忘上次她带着沐靖去静斋找茬，自己还没说什么，就被淑妃训斥了一通。 她最近是懒得嚼舌根，但不代表她以前吃的亏不翻旧账啊！ 那次的事，她不怪沐靖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怪沐萧故意送了那么差的布料，偏偏怨起了因为她找茬而训斥的淑妃，想来也是个奇葩。 不过这事淑妃不知道，她还想着假之杏那事，背地里问了苏墨轩，苏墨轩坑吭哧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没拘着？”淑妃皱着眉头问道。 “姑奶奶，我求求你了，你问皇上吧！这事……也不是我的主意！”苏墨轩满心后悔，早知道就不来了，一大早骗他说有好东西，切，一个许久没人住的宫殿有什么好东西？ “我也没说是你的主意，就是问一问，怎么？连我你也瞒着？”问了半天了，苏墨轩愣是不松口，淑妃也快没耐心了。 “不是瞒着你，是这事我自己都说不明白，是不是沫美人知道之杏是假的？” “你这话问的奇怪，难不成我还能去直接问她？”淑妃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说你们，那人就连我这个不怎么和之杏打交道的人都能看出有问题，更何况是沫楹？一个打四岁就在身边伺候，一路陪着长大的，就算现在认不出来，你觉得还能瞒多久？” “我也知道这事不对，可……可沫美人真和你想的不一样！” “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懂你们大道理，可是，沫楹妨碍到你们了吗？她挡道了吗？你所说的不一样，是指她天生不一样还是她知道的太多，对你们有威胁？” 面对淑妃的职责，苏墨轩哑然。 这话孙姑姑也问过，孙姑姑一眼就认出那个之杏有问题，淑妃也认得出，那么沫楹呢？她想必也知道吧！ 那晚她跪在衍祥宫门外求皖川救之杏，那是她和皇上打赌赢来的条件，为了之杏，她差点掐死云婕妤，虽然他没亲眼见过，但听人说起来，他能感受到她当时的那种拼命，那种鱼死网破的心情。 淑妃知道苏墨轩有多忠心，他不说，自己是逼不出来的。 “罢了，我不问了，随你们吧！”淑妃闭上眼，最终还是没忍住，又加了一句，“只是，若闲暇时想起，你们终究变成了当初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心情又会是如何呢？” 苏墨轩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握成了拳头，转身走了几步，停住，阳光斜斜的撒了下来，折射的光亮正好打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镀了金边，身形也模糊了。 “你忘得了以前的事吗？”他问。 淑妃没有回答。 苏墨轩等了几秒，走了，出了这座废弃的宫殿，苏墨轩笑了，真好，她放开了。 水墨从隔间走出，扶着淑妃唤了一声娘娘。 “走吧。”淑妃轻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一座废弃的宫殿，从沫楹处出来，她就让珠玉把苏墨轩偏了过来，再是好朋友，苏墨轩没有旨意也不方便随便进出朔鸳宫。 方才苏墨轩的问题，她没有回答，只是，这次再想起以前的事，她心里似乎不在那么在意了，她猛地想起沫楹说过的一句话，也许不能忘记，但是至少可以不去惦记……是呢，忘记是人的本能，记住也是本能，她左右不了自己的本能，但是，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样也很好！ 傍晚，算着时间，青衣该醒了，沫楹打发了所有人，带了一碗素粥，自己去了那件屋子。 果然，不出一炷香，青衣缓缓睁开眼睛。 “喝口水吧！睡了这么久，身体会流失水份的。” 沫楹把杯子递到她嘴边。 “砰……” 青衣身上还是软绵绵的，她本想把杯子挥开，无奈力气太小，是把杯子打掉了，整杯水倒在了被子上。 沫楹也不在意，拿起杯子又倒了一杯。 青衣用尽力气让自己斜靠着，“你到底想做什么？” 嗓子已经沙哑了，喉咙火热热的烧着，叫嚣着她需要水。 沫楹没回答，只是又把杯子递了过去。 这次她没矫情，就着沫楹的手，一口气喝完了。 “还要吗？”沫楹问道。 她没回答。 沫楹起身又倒了一杯，这次她只喝了一半就摇头了。 收好了杯子，又把粥拿了出来，青衣摇头。 沫楹也不勉强，又放回了食盒。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若是心里有气，就去找云婕妤……” “你忘了我前几天说的人彘了吗？”沫楹斜眼看了她一眼。 青衣顿时不敢再胡说。 沫楹拉过一张椅子，与她面对面坐下。 “下面我来问，你来回答，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听谎话。” 拿出一把匕首，在手里把玩着，“对了，问之前先给你说个事，这几天我特意观察过，没人来救你，也没人关心你的死活，你说说你这人缘混成什么样？我特意把你单独留出来，不说你主子了，连个同伴也没有，啧啧啧……” 不理会沫楹的奚落，青衣勾起嘴角，冷哼一声，“你再怎么挑拨都没有用，我不会背叛他的！” “行，你能想得开，这样很好，那么我们进入正题，”沫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问道：“你为什么来静斋？” “……” “既然不想说我就换一个问法，你来静斋是为了打探消息？还是想借机杀了我？” “……没想杀你……”青衣低声答道。 “所以你扮成之杏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 “……” “你装失忆是为了博取同情，转移我的注意力。对吗？” “……” “我猜你来之前一定很看不起我和之杏，对，沫家没钱没权，我也没什么见识，之前又一直被欺负，你看不起也正常，但是你知道吗？正因为你的看不起，才让你早早暴露。” 看着她神情挣扎，沫楹也不在乎她不回答，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次下药 这个角度，看窗外的月亮正合适，天刚黑，月亮还不是很亮，朦朦胧胧的。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吧，今晚的星星的真多。 想起还在沫府的时候，那时候都小，也就几岁吧！原主的哥哥很爱带她在房顶看星星，为了这事不知道被父亲训过多少次。 沫老爷心疼女儿，爬高上低的事是绝对禁止的，沫祁带着妹妹每次都是悄悄的，偶尔父亲知道，那也是事后了，沫楹娇娇的求个情，沫老爷心就软了，只有一次，沫楹脚滑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其实也不高，没什么大碍，但趴下的时候手掌破了点皮，沫老爷心疼坏了，拿鞭子狠狠抽了一顿，也就是那次，哥哥第一次犯病，浑身青紫，不停的抽搐和冒冷汗。 那晚家里折腾了一晚上，直到天快亮了，哥哥才昏睡过去，沫老爷以为自己下手太重，自责的不得了。 原以为这只是偶然，没想到时隔不到一个月，哥哥又犯病了。 后来，看了不少名医，拜了周围所有的庙宇，都没有任何成效。 大约是哥哥十岁那年，左相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方子，不过只能压得住病情，却不能根除，身子也比以往虚了一些 即使如此，哥哥能正常读书习武，这对全家来说已经是一件大喜事了。 沫楹一时想的出神，青衣自己打开放在床边的食盒，取出粥自己喝了起来， 这本是一件小事，可她身子太虚，拿勺子的手颤抖的不行。 勺子和碗的碰撞声，打断了沫楹的思绪，头微微侧转，看了她几秒，又把头扭过去继续看月亮。 青衣这会吃饱了，心思也活泛起来，她从没见过这么问话的，只当是沫楹没本事，拿她没办法，心里不由得又生出几分自豪感。 见她眼珠直溜溜的转，沫楹就知道她一准又动了什么坏心思。 “够吃吗？”看着空碗，沫楹问道。 “我不喜欢喝粥。” “可是那个药和水溶的更快……”沫楹眨巴眨巴眼，无辜的说道。 “你……卑鄙！”青衣气的要吐血。 沫楹无奈的摊开手，很是无辜，“是你自己拿的粥，再说你也没问我有没有下药啊！” 潜台词就是告诉她，我又不是没下过药，是你防范心太差！ “你有本事就给我下一辈子的药！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青衣恶狠狠的说道，她就不信自己还能死在这了！ “你以为药不要钱啊？”沫楹翻了个白眼，她手上还真没什么药了，粥里的加水里的，最多两天的量，再说这药也不能长期吃，这已经是极限了。 “还有，你真以为你有多重要？”沫楹面色一愣，嘲讽道。 “我重不重要，沫美人难道不知道吗？不然，沫美人在这里做什么呢？”青衣此时还是信心满满的，这不过都是噱头，这种柔柔弱弱的闺阁小姐除了这种低劣的手段，还会什么？ 沫楹缓缓弯下腰，与她平视，和她只有一臂的距离时停住，平静的问道，“你杀过人吗？” “你什么意思？” 屋里静静的，明明已经初夏了，青衣竟起了鸡皮疙瘩。 “书上说，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有人是兴奋，有人是害怕，有人是慌张，有人是后悔，还有人是解脱，你是哪一种？” 沫楹没有等她回答，继续说道，“可我哪一种都不是，我是有些彷徨！” “你……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头已经开始沉了，青衣知道，药效发作了。 “你房间的水，我先给你换掉，明天白天，即使你人昏睡着，丽娘也会喂你喝水的，如果明天晚上你醒的早了，就好好想想你有什么资本和我谈，明天，是最后一次！” 沫楹提起桌上的水壶，转身就要离开。 快到门口的时候，止住脚步，背对着她，开口，“今天的时间，是多你的，也是多给我的，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多看你一次，我就多恨你一分，我不知道亲手结束一条生命是什么感觉，但我只希望，我多恨你一分，下手的时候，手就能少抖一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明晚，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沫楹不知道身后的青衣是否还有知觉，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几句，但她说的都是真的。 一想到之杏因她而受苦，她就恨不得把青衣活剥了，可她现在要忍着，不能漏出意思破绽。 站在院子里，对着皎洁的月光，沫楹暗暗祈祷。 这天不是十五，沫楹还是去了小祠堂，这次没有找借口，只在早饭时说了一声。 没人问为什么，也没人敢问，这几天小院的气氛很不一样，虽然沫楹面色如常，但她的每一个指令再没人敢多说一个字，也没人在背后讨论。 “丽娘，白天的时候，去给之杏喂点水，每隔两个时辰，下午申时三刻以后就不用再喂了，除了喂水，谁都不能进去，昨天黄太医说了，她要静养。” “是！”丽娘点点头，见沫楹起身要走，鼓起勇气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啊？” 沫楹奇怪的看着她，“她早就醒了啊，只是湖水进了肺部，她才会昏迷的时候多些，不过不碍事，静养就好，她现在睡着，只是没缓过劲。” 沫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骗刘嬷嬷和佩玉这种懂医的恐怕不信，丽娘她们这种死心眼的，一骗一个准。 果然，丽娘松了一口气，之杏没事就好。 静斋里的人都知道小祠堂的规矩，沫楹不用担心她们，今天沫楹会在附近闲逛，帮她挡着外面的事。 虽然已经出宫过很多次，但这次，不一样。 沫楹先去了第一次出宫时和之杏去的小茶馆，人还真多，下面的小桌子都坐满了，楼上的雅间倒还剩一间。 沫楹掏了一块碎银子，跟着小二上楼，还真巧，竟然是她们之前的位置。 要了一壶菊花茶，沫楹细细品着。 这茶馆临街，今天恰逢开市，人很热闹。 坐了半个时辰，沫楹就走了，上次她提前跑掉，这是她欠之杏的，今天也算还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要地图 从茶馆里出来，沫楹又在街上转了一圈，给家明买了一套文房四宝，给宝宝买了一袋麻糖，一对绢布做的头花，还买了两支冰糖葫芦。 这次，沫楹没有走着去，花二十个铜板雇了一辆驴车。 离村口还有半里地的时候，沫楹就下来了，这村子太穷，一个村子就一辆驴车，还是头老驴，已经干不了重活了，马车牛车就更别提了，压根就没有。 这个时辰算是早的，家家都是刚做午饭，沫楹推门进去的时候，魏美莲刚从屋后的菜园子里刚摘了一把小青菜出来。 “沫楹？”魏美莲眼前一亮，赶紧把沫楹迎进来，一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边喊道，“杨哥，宝宝，家明，快看谁来了？” “姐姐……” “姐姐……” 宝宝和家明一起跑了过来，沫楹蹲了下来，一手揽过宝宝，一手又摸了摸家明的头，满脸宠溺。 “宝宝长高了呢！最近乖不乖？”沫楹问道。 “乖啊，宝宝都会自己洗帕子了！”宝宝红扑扑的小脸，微微上扬，一副求表扬的神情逗得沫楹忍不住拧了一把她的小脸。 “宝宝真棒，姐姐这次有带礼物哦！”转头又对家明说道，“家明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 “有啊有啊！”家明连连点头，“三字经上的字，我已经都会写了！” “家明也很棒！”沫楹称赞道。 把带来的东西分了分，最开心的还是宝宝。 “哇……这比大红的花花还好看。” 沫楹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多大的小人就爱美了？她以为宝宝最喜欢的是麻糖呢！ “上次大红连摸都不让我摸，这次我也不让她摸！”宝宝一脸的嘚瑟，把头花递给魏美莲，“娘，快帮我带上！” “好好好，娘给你带上。” 宝宝今天梳了两个小发髻，正好一边带一个，甚是可爱。 “好看吗？好看吗？”宝宝追着人问了一圈。 众人自然宠着她。 家明已经懂事很多了，他读书以来，只有一支笔和半块磨，这么一整套的文房四宝，他见都没见过。 杨哥看了看那套文房四宝，不是太好，只算中等，即使如此，这价格也足够村子里一家四口人一年的嚼用了。 “虽然姐姐把这个送你，但现在不能用，等你把百家姓和千字文也都会了，才能给你！”杨哥开口说道。 家明爱惜的摸了摸，很是不舍，但还是把它递了出去，一脸坚定：“孩儿一定会好好学的！” 杨哥接了过来，点点头，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 说话间，宝宝跑进屋又换了一身新衣服，拉着家明就要出去。 家明看到杨哥点头应允，才带着妹妹出门。 “这丫头，肯定又去显摆了！”魏美莲笑着说道。 “来，都先进去吧！”想起都在站在院子来，魏美莲赶紧说道。 三人进屋，魏美莲忙着又倒水又拿吃食。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己做的油果子，尝尝吧！” 这油果子特别像小时候农村炸的蚂蚱腿，酥脆酥脆的。 “我小时候家里也炸过，不过是外面裹上糖的！”沫楹拿起一根油果子，边吃边说。 “裹糖的我也吃过，只是这里……” 三人心里明白，糖可是稀罕东西，就是有钱买，也不敢拿出来裹糖果子，别人看到了，指不定怎么说呢！ 美莲也看出沫楹今个来是有事的，闲聊了两句，就要去做饭了。 沫楹拦着，她也没打算避着魏美莲。 魏美莲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们说吧！待会那两个小东西回来有的闹呢！” 美莲出去以后，屋里就她和杨哥两个人，一度有些尴尬。 “听阿莲说你上次等了半天，可是有什么事？”还是杨哥先开口问道。 “呃……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沫楹的脸唰的红了，虽然很为难，但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我实在没办法了，若是会打扰到你，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我不是想……” 最后那句不是想让你报恩，她怎么都说不出来。 杨哥一手握着杯子，抚了抚杯壁，一手搭在桌子上，，低头看了看已经有些变淡的茶水，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只要我能帮，肯定不会推辞的！” “我想，你知道我来自哪，也知道我是谁吧！”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 “抱歉，我必须保证我身边都是安全的！”杨哥淡淡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就直说吧，我想要宫里的地图，最好暗道也有标准！” 杨哥显然没料到她会提这个要求，不由得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一脸认真，说道：“我手里正好有一份宫里的地图，但是真实与否不敢确定，我只在宫里待过三年，一直在外，所以，对宫里不甚了解。” “那……可以给我吗？” 看着她充满希望的眼神，杨哥点点头，“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用途。” “这……” “你知道隐卫是怎么挑的吗？”杨哥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隐卫都是孤儿，我可以不做隐卫，一辈子隐姓埋名，但是不能背叛皇家。” 沫楹松了口气，不是她想瞒着她们，只是自己这事太不可思议，穿越？重生？她们能接受哪个？ “你放心，绝对不会危害到皇家任何的利益，”沫楹赶紧保证。 “你不会是想逃跑吧？” “拜托，我想现在也能出来好吗？”沫楹翻了个白眼，再一想他刚才的神情，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该不会是以为……” 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厨房的魏美莲，“我和你们一样吧？” 杨哥轻咳一声，没有说话，显然沫楹猜对了。 “怎么可能！”沫楹瞪大了眼睛，“我又不是活着不耐烦了！” 杨哥理亏，只在一边默默的喝茶。 “杨哥，你打算一辈子这样吗？”沫楹问道。 “这样很好。” “是暂时很好吧！”沫楹看向院子，美莲姐进进出出的忙活着，屋里飘着饭香，虽然穷了一些，但真的很像个家。 杨哥没有回话，等着她继续说。 “其实我以前也想过老老实实的过一辈子，但是，现实不允许。”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分析 杨哥随着沫楹的目光看向院子，如今的状态，他很满意，只是心里的彷徨也一直没有消退。 “看来你真是遇到问题了！”杨哥肯定的说道。 “你还记得之杏吗？” “之杏？”杨哥想了想，“你着她来问洛神医的那位姑娘？” 沫楹点点头，“她不见了！” “不见？”杨哥一时没听懂什么意思。 “这事说来蹊跷，若不是我知根知底，真是让人难以想象，”沫楹抿了口水，接着说道：“差不多三个多月了，之杏不知什么原因落水了，也算是生死一线抢回了条命，然后就失忆了，起初我以为她是受伤了，打那以后，她的言行举止都不太正常，我留心观察了一段时日，发现那时的之杏跟本不是原来的之杏……” 杨哥听的也是一愣，半天没缓过神来，“所以你要地图，是为了找之杏？” “我知道这听起来不靠谱，但我也没别的法子。实话和你说吧，我之所以能出来，也是因为恰巧发现了一条能出宫的密道，既然有一条，就会有两条！” “你……可有什么怀疑的人？” “当然！”沫楹点点头，很坦然的说道：“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毕竟我也没有证据，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把之杏找出来！” “可那个假之杏，你又打算怎么处理？” “她倒是好办，”沫楹眼中闪过一道冷光，直言道，“脏的地方有脏的好处，杨哥应该比我懂！” 地图是藏在垫桌角的石头下的，杨哥轻轻把它取出，吹了吹上面的灰尘，一层层的打开，先是油纸布，然后是块粗布，里面裹着一张宣纸。 轻轻打开，像是已经很长时间了，宣纸边角的图案已经很模糊了。 “这地图也有十年了，是当年一个好兄弟画的，这也算是他的遗物了！”杨哥一脸爱惜，细细的把边角折平，像是对待一件珍宝一般。 沫楹有些愧疚，她不该的拿的，只是一想到之杏，心里向油煎一般，“这算我借的吧！你放心，我怎么拿的定会怎么还回来！” “六年前皇上继位，宫里曾经大修过一次，不知道有多少出入，凡事，切记当心！”杨哥又把地图包好，递给了沫楹。 沫楹点点头，双手接过，心里充满了感激。 今个沫楹算是客人，美莲多做了些野味，也是想借着机会给两个孩子补一补。 美莲心疼孩子，虽然穿的不显眼，但孩子长身体呢，吃食上是一万个注意，杨哥为这事说了她好几次，他们这种外乡留下的，本就受人防备，大人心里知道，自然好应付，可孩子还小，总不能从小教着说谎吧！ 美莲做好了饭也不见倆孩子回来，喊着杨哥去叫人。 沫楹和美莲忙着张罗桌子，饭菜刚摆上桌，一大两小就回来了。 饭后，杨哥被村里的人叫去帮忙，美莲姐哄着俩孩子睡午觉，沫楹也没多留，便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一到静斋，沫楹换了衣服，出了小祠堂，见大家井然有序的坐着自己的事情，简单问了两句，就带着之苹和小红去了之前和沐靖约好的荷花池。 沐靖早就到了，鱼食都喂了两袋，才看见沫楹过来。 当着众人的面寒暄了几句，俩人起意一起去附近的亭子坐坐。 叫了一壶茶和几碟点心，俩人带着的几个宫人都支到亭子外面，虽然不是太远，但也方便两人说话。 “怎么样？拿到了吗？”沐靖急忙忙的问道，今个她可是累坏了，就在静斋附近转悠了大半天了。 沫楹点点头，“拿是拿到了，不过地图是十年前的，前几年皇上继位，宫里也大修过，就不知道有没有改变。” “多少有个地图能参考一下也是好的，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事，我回去也找人打探过，之杏之前落水，确实很蹊跷，我偷偷找人问过花园里的宫人们，那天杏雨确实跟着之杏到了小花园，可杏雨还没到水池的时候就被人叫走了，我特意问了一下时辰，那时候差不多是傍晚五六点的时候，可是八点多的时候才发现之杏落水，你想啊，这前后两三个小时，之杏为什么还在花园里？而且所有的目击者只说见到杏雨跟着，别的就都不知道了，时间差了三个小时左右，之杏能遇到什么事让她停留这么久？” 沐靖这么一说，沫楹才想到她似乎一直忘了时间这个问题。 沫楹细细想了想，说道，“锦绣宫在小花园的西边，小花园的东边是六局，六局忙着琐事，一天都有人进进出出，你想办法帮我查到那天六局有什么人当值的，那小花园也算是东西两边进出的必经之道，那个时辰正好是用膳的时候，宫人肯定很多，不可能都见不到之杏的！” “这事你打听出来没用，就算有人看到了，当初没说，现在更不会说了，我看你是被之杏的事弄的晕头了，我给你说这些，不单单是说之杏，你想啊，现在的这个之杏你知道是个假的，可她怎么来的呢？肯定是落水的时候换的，我也打听了，云婕妤那天找你，确实是临时起意的，咱们也分析过，之杏应该不是云婕妤藏起来的，既然不是，那天就是意外，可背后的那人却能在这意外的两三个小时里，瞒天过海做了这么多事，避开了这么多眼目，你不觉得瘆的慌吗？” 沐靖说完都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沫楹垂眸想了想，手指轻叩了几下青石板，“照你这么说，静斋早就被人盯上了，这个假之杏也是事先准备好的，只是没想到云婕妤撞上去了，恰好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对，能把一个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这人绝对不简单！”沐靖肯定的说道。 “所以，你已经有嫌疑人了？”沫楹问道。 沐靖神情有些挣扎，吭哧了半天，才问道：“你就不好奇淑妃吗？” “月姗姐？”沫楹显然吃了一惊，反问道：“你怎么不怀疑皇上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怀疑对象 “不是，我说你怎么对他意见这么大？” “不是我对他意见大，是我打心底里觉得就是他！” 沐靖无奈的扶着额头，“就是因为您那强大的第六感？” “咱先别说什么第六感，你为什么会怀疑月姗姐？” “月姗姐月姗姐，你还真以为她是你姐了？”沐靖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后宫，你和她什么关系？不是姐妹，是情敌好吗？你就不觉得她对你好的有点不正常吗？” “我也想过，”沫楹面露难色，“可她……确实没做过什么对我不利的事啊。” “冬眠的蛇最咬人，你忘了你以前怎么对我说的了？”沐靖狠狠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沫楹思索再三，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又朝沐靖靠近了几分，轻声说道：“我觉得月姗姐和皇上有秘密！” “秘密？” 沫楹认真的点点头，“对，我观察过，皇上和月姗姐的关系，更像是朋友，而且是老朋友的那种！” 沐靖翻了个白眼，“废话，我们从小就认识，当然是老朋友了！” “不是不是，这么说吧，你对月姗姐了解多少？” 沐靖想了想，“也没多少，以前那个公主看不上淑妃这种庶女，基本没说过话！” “可我听说月姗姐的孩子，是进宫前怀上的？” “宫里确实传过这样的话，还是太后宫里先传出来了，皇兄就把说闲话的两个宫女当场打死了，就在后花园里头，各宫都宫人都叫去了，听说可惨了呢！” 沫楹光是听都瘆的起鸡皮疙瘩。 “那这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猜是真的，淑妃说是七个月早产的，但她那体态还有小皇子出生时的样子，都像是足月的！不过大家也不敢再说了，这话我还是听太后身边的嬷嬷无意间说出来的！不过不管是宫前还是宫后，都可惜了，那么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再过一个月就是大皇子沐易安一周年的忌日了。 “我……我觉得那孩子可能没有死！”沫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 “什……什么？”沐靖瞪大了眼睛。 “原先我就觉得大皇子死的蹊跷，你想啊，那么高的假山，他一个小人怎么爬上去的？他出事以后，皇上连查都没查，只说要把伺候他的宫人关进暴室，然后就不了了之了，你觉得正常吗？还有淑妃，出事以后确实闭宫了几日，但作为一个母亲，她的反应也太淡定了，之前我以为后宫的女人都这样，要顾着形象，但是你想想后来，你和云子悠来找茬，还有云子悠挑事，她护着我的样子，不像是那种为了形象会隐忍的！还有最重要的，我在她宫里见到过水墨做小孩的衣服，像是四五岁孩子穿的里衣。”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她为啥啊？皇兄的第一个儿子，就算她将来不是皇后，孩子也大了，就算嫡子也越不过去啊！” “你先别管为啥，你就说这事，她一个人能做的了吗？显然不能啊！你要说皇上没帮忙，我可不信！” “你说，皇兄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让大皇子诈死离宫，给沐家留条血脉？还有还有，那张才人的女儿不就也养在宫外吗？” 沫楹摆摆手，“我对这不感兴趣，你要说好奇，回去自己琢磨去，先接着说之杏的事。” “对，今个是说之杏的，我先说说我为啥觉得是淑妃，首先就是她对你太好，不管她孩子还在不在世，我都觉得她对你好的不正常，其次就是她新给你的俩人，无缘无故给你送人，而且是奶嬷嬷这种重量级的，我觉得不正常！” “你好像忘了这个假之杏跳水的事了！” 假之杏为什么跳水？还是和佩玉的争执，还有她对刘嬷嬷，也是不忿的，若她是淑妃的人，应该和她俩携手共进的！ “可你别忘了，她不知道你已经知道这之杏是假的了，说不定是这几个人演的戏呢！这假之杏明显段位太低，刘嬷嬷段位高啊，一个青铜一个是王者，换你，你选哪个？” “可她为什么呢？我再怎么样也越不过她啊！” “你不是说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吗？”沐靖那她的话反怼她。 “你这么想，若她孩子真的没死，那肯定是有阴谋的，她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宫外，对你却这么好，你细想想，不觉得很吓人吗？” “不啊，我啥也没有啊！”沫楹摊手说道，“我和皇上的事我以后再和你说，反正就是合作，没别的，她在皇上面前比我说得上话，而且，原来那个沫楹刚进宫的时候，月姗姐对她不错，只是她思虑过重，不会来事！” “你说来说去就这么两句，那是你以为，别人怎么想的你怎么知道？行了，你不高兴说她我们就不说她了，反正你别太大意，她若真是和你兴趣相投，那最好，若是有别的打算，利用了你，你可多想想你背后的沫家，那是你的软肋！”多说无益，沐靖也不想再提，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喜。 “你放心，我想好了，找到之杏，我就想办法把她送出去！等皖川帮我哥哥看好了病，咱们俩就离开皇宫。” “好宏伟的大计！”沐靖长叹了一口气。 这简直是个万里长征，第一步找之杏都让她俩如此头疼，简直不敢想以后会发生什么。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回去看看地图，还有那个假之杏，晚上总要好好聊聊的。”沫楹说着就要起身。 可身体刚离开石凳，就被沐靖一把拉下，沫楹一个踉跄，又做回了凳子上。 “你刚才说找到之杏就要把她送出去，那这个假之杏你不准备闹开？” “闹开？怎么闹？不管是你怀疑的淑妃，还是我怀疑的皇上，咱俩能干过哪一个？闹开以后呢？我被随便按个罪名，再连累沫家入狱？傻不傻啊！” 沐靖想想也是，但心里还是担心，“可那毕竟是个假的，你也是，也不和我商量商量，直接就捅破了，现在好了，连个遮脸的东西没有，以后一个屋檐怎么过啊！” “我当时也是被气糊涂了，她占着之杏的身份不说，还要败坏之杏的名声，这我哪能忍？再说我也装不下去了，自打刘嬷嬷来了以后，她就不安分，若是再由着她，好容易聚齐的人心就散了！”沫楹解释道。 沐靖叹口气，只得点点头，反正都这样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松了手放沫楹走，自己又坐了一会，才起身回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沐靖愁得晚饭都没吃多少，乐书见送来的饭菜几乎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转身又去膳房要了道鱼片粥，吩咐放在一边煨着，公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吃了呢！ 可沐靖还没说饿，沐萧就派苏墨轩送了一道金丝虾球来，这是沐靖喜欢的，晚上沐萧那上了这道菜，便想起了沐靖，又想着她最近十分懂事，心里很是熨帖，便叫苏墨轩送了过来。 苏墨轩起先有些扭捏，但还是来了。 沐靖兴趣缺缺，只说了一句谢谢，也没说吃不吃。 “听说你今日逛了一天，可是累了？”苏墨轩自然知道好友的用意，再说沐靖最近确实很好，他也愿意和她多了解一些。 “累倒不累，下午和沫美人坐着聊了好一会，最近皇兄和你倒是辛苦，皇兄肠胃打小就不好，得麻烦你多盯着些，不管再忙，一日三餐都要按时吃的，我身在后宫，也不好整日里送东西过去！” 苏墨轩心里很是宽慰，沐靖这半年来时常在饭点送吃食，为的就是提点他们按时用膳，后来云子悠也跟着效仿，沐靖便很少送了。 “还有你，别学着皇兄，该吃也吃点，天下这么大，琐事也多着呢，管是管不过来的，还不如多护着自己身子！” 沐靖最后几句其实就是顺带着加的，毕竟人家和自己哥哥常在一起，关系也好，撇开不提着实说不过去。 可沐靖不知道，就这么几句话，倒让苏墨轩心头一热，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那边沫楹胃口倒是很好，吃了两碗肉丝面，又吃了半条鱼，还有别的一些小菜，揉了揉有些撑的小肚子，沫楹在院子里散了几圈步后，才去了青衣那里。 之前她问过了，白天丽娘都按照自己说的做了，刘嬷嬷会些医术，要来看一看，丽娘也用别的说辞拦住了。 不由得想起下午沐靖的话，哎……淑妃对自己好，她何尝没想过这其中的曲折？只是她一直没什么助力，想多了反而难为的是自己，她可不想像原主那边郁郁寡欢的活着。 见沫楹又是一个人过去，小红轻声问一边的丽娘，“我总觉得小主怪怪的。” 丽娘连眼皮都没抬，“有什么怪的？之杏失忆以后做的错事还少？只说她欺负木棉这么长时间，就不是小主能忍的。如今她自己犯错还在外面败坏了小主名声，小主也没说什么，尽心让她养着，你还想小主怎么样？” “也……也不算欺负吧，最多……最多就是干的多了一些……”小红忍不住为之杏分辨。 “是吗？”丽娘冷冷的看向她，眼中带着讽刺，“我看你是忘了你以前的日子了，当初我们一起进来，担心害怕的是什么？我们对之杏尊重，不单单因为她服侍小主的日子最多，是因为什么你忘了吗？你忘了我就再给你说一遍，是善良公正！是她自己犯了小主的禁忌！” 小红被说的满脸羞红，她哪里是忘了，只是，欺负的对象不是她罢了。 丽娘不理会她的分辨，今天她不当值，见时间还早，又去了刘嬷嬷那里，要了库房的钥匙去取些东西，眼看着天越来越热，小主去年就没什么好衣服，今年不缺料子，可得好好做几件呢！ 沫楹推门进去的时候，青衣已经醒了，半靠在床头。 见床边有盘吃剩的点心，挑了挑眉，不用想也知道是丽娘留下的。 “怎样？想清楚了吗？”沫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要杀要剐随你！”青衣闭上眼，一脸的决然。 “哦，这样啊！”沫楹用手支着下巴，感慨道：“爱情还真是伟大啊！” “你胡说什么呢！”青衣猛地睁开眼睛，反驳道。 “胡说？对啊，确实是胡说，哪里算爱情？最多是你单恋罢了！爱而不得，还能这么大义凛然，佩服！”沫楹轻飘飘的说道。 “你……”青衣气的简直要咬碎后槽牙，最后只能咽下这口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你有骨气，我也不逼你，怎么说你也伺候我一场，念在主仆之情我给你留个全尸，喏，把这个吃了吧！” 说着，沫楹递了一个药丸过去。 青衣看着眼前的药丸，一时愣住了，眼前浮现出那个清冷的男子，初见时一身狼狈却难盖风采，她的目光从此便定格在他身上，他要报仇，她便牺牲清誉在青楼为他做探子，他被人扣押，她断了两根肋骨把他救出，他说，他欠她的，此生都还不清，她不用他还，这是她自愿的，她知道的身份，也知道他不爱她，她从未奢求有一天他会爱上她，但为什么她连留都不能留在他身边？ 是，她犯了大错，失手害了他心头的挚爱，那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嫉妒的发狂，但从未想过害她，其中曲折有多委屈，她没人能诉说，他只留了一句，我不杀你，我们两清了…… 呵呵……两清了……多讽刺啊！ 后来她认了，她做不到从此生命中再无他，师傅求情，苏墨轩求情，所有人帮她求情，他见了她，嘴上说原谅，但眼底厌恶深深刺痛了她。 这次苏墨轩传话，她进宫假扮之杏，高兴的她好几夜没睡好，她以为沫楹不过是个棋子，可她错了，他的眼神骗不了她，原以为她这次会克制住自己脾气，但是她高估了自己，沫楹越是不在意，她越嫉妒。 苏墨轩几次传话让她诈死，言辞间委婉说了那人的不满，她委屈的快疯了，好，诈死是吗？她听他的！ 那晚她在跑出去前便服了皖川给的药，她一路高声喊着冤枉，登上假山跳了下去…… 即便她死了，她也要让沫楹在宫里难以立足！ 一个逼死从小侍奉她的忠仆，就算他再袒护，太后也不会同意她高位，更何况她又不是云家女，太后自然不会保她。 落入水里的那一刻，她想过自己再醒来时他的愤怒，他恨透她了吧！ 其实，她落水的那一刹那就后悔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假之杏回归 青衣嘴角紧珉，竟没有反驳，沫楹趁着她出神，伸手拿过那过药丸，直接塞进她嘴里，又在她胸前点了几个大穴，这都是杨哥教的。 “你……呕……”青衣赶紧把手伸进嘴里，想把药丸催吐出来。 “别费劲了，吐不出来的！” “你个骗子！”青衣气急。 “这么生气做什么？”沫楹翻了个白眼，“又不会要的命，只是抑制你的内力，让你使不出功夫罢了，反正在宫里你也用不到！” “不是毒药？” “当然不是，你以为我会让你死的这么容易吗？” 若不是她还有些用，沫楹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即使不做成人彘，也会让她后悔万分！ “记住我的话，你现在可以醒着，养两天就该好了，之后该做什么你自己想清楚，好好做你的之杏，至于你主子那边，你自己看着办，有句话我得提醒你，记住你主子为什么让你来，你就该明白我于主子有没有用，若是你说错了话，办错了事，坏了你主子的计划，恐怕，就算我不杀你，你主子也不会放过你，最重要的是，若是连累到你主子，说不定死的就算他了！毕竟，高处不甚寒！” 记得生日的时候，带着她去清风苑，言语间对先皇贵妃很是不满，想必她对那人的过往比她了解，沫楹相信，这点脑子她还是有的。 最后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好自为之，沫楹就走了。 穿过回廊，正巧碰到之苹送水。 “见过小主，之杏姐姐可好一些了？”之苹行了个礼，问道。 “好多了，这会正醒着呢，太医给的药再吃两天就该好了！” “那就好，”之苹松了口气，“那之杏姐姐要回来吗？毕竟住的近些，大家也好照应！” 沫楹点点头，“是该回来的，方才我也与她说了，刘嬷嬷呢？可曾出去？” “没有，刘嬷嬷晚饭后就回房了，小主可要奴婢去唤来？” “好，嗯……把丽娘也一起叫来吧！” 不过五分钟，刘嬷嬷和丽娘便到了偏厅。 沫楹笑眯眯的坐在软榻上，免了她们行礼。 “这么晚叫你们来，是有几句话想和你们说说，方才我去看了之杏，她已经大好了，坐着说了好一会话，不过她身子还很差，这段日子还得养着，丽娘，你把平日里的轮值再调整一下，她情况特殊，就先撤了牌子吧！” 丽娘点点头，一边福身回话，一边想着该怎么协调轮值的事。 沫楹又转向刘嬷嬷，说道：“前几天的事刘嬷嬷做的很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嬷嬷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凡事开头难，不过我相信，这对嬷嬷不算什么！” 这话砸在刘嬷嬷心头，瞬间把这几日的不确信抹平了，她随年纪大，但情分比不上这里的其他人，更别说之杏了，前几日她也有些后悔，若是沫楹该了主意，再把管事的权利分一部分给之杏，那她这老脸可就丢尽了。 私底下和淑妃也说了，淑妃也没办法，毕竟人是她主动给的，可不是沫楹要的，最后只说要她忍耐。 刘嬷嬷此时说是感激也不为过，竟行了一个全福礼，沫楹赶紧让丽娘扶起来。 “嬷嬷这是做什么？之杏那我也说她了，说到底还是失忆惹的祸，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少不了心情烦躁，当然，我也有错，这院子里人少，我也就懒得立规矩，也比不得淑妃那里，佩玉不适应也是对的，丽娘，以后你多提点大家一些，私底下怎样都好，面上的规矩还是要有的，省的传出去说我们闲话！” “小主心善，哪有什么错？”刘嬷嬷赶紧说道，“既然小主放心，老奴一定把院子给你看好了，不过小主也说了，都是一家人，规矩那是做给外人看的，私底下的情分可不能少，再说小主以后高升的日子还多着呢，如此也算是给后来人一个榜样，不至于到时候乱套！” “承嬷嬷吉言，往后的日子，我也盼着越来越好呢！”沫楹掩嘴笑了，今日她有些乏了，又说了两句便打发了她俩。 刘嬷嬷一出门便去找了佩玉，佩玉这两日也是魂不守舍的，心里暗暗懊恼，早知道她当日不和之杏起冲突了。 “真的？小主真这么说？”佩玉一脸不敢相信。 “那是，我才从小主那出来！” 佩玉松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那就好，这几日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尤其是那小红，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像是我做错……” “难道你还没错？”刘嬷嬷狠狠瞪了她一眼，“来时我说什么了？咱们是后来的，根基不稳，就得夹着尾巴做人，那之杏不对，你来与我说，我拿出掌事嬷嬷的身份管她，小主也不好说什么，你看看这事闹得，她这么大喊大叫的跑出去，还跳了水，她是死是活无所谓，可小主的名声不要了？小主若是败了名声，以后咱们院子还能好过了？” “我……我也知道我不对！”佩玉低着头小声说道。 “你知道就好，这几年就算委屈些你也得忍着，别问了咱们是从哪里来的，两边的主子都不能惹出纰漏！” 佩玉细细一想，还真有些后怕，好在小主是个公正的，若是想歪了，还以为是淑妃见不得她好，给了这两个惹事，指不定和淑妃的关系就变了呢！ “行了行了，你也是懂事的，我今晚来告诉你，就为了你能睡个好觉，以后做事万不能那么冲动，见到之杏多让着些，谁叫她是从小伺候小主的呢？别说你，就是我也得让着！” 刘嬷嬷说完便摆摆手走了。 佩玉坐在床边，想了一会，还是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事算过去了吧！ 之杏果然休息了两天就好了，紧接着就搬回了以前的屋子。 让众人吃惊的是，她一出屋子，就先和大家道歉了，尤其是刘嬷嬷和佩玉。 这事就算真的过去了，大家对之杏的感情简直回到了最高峰，只当那个公正善良的之杏又回来了，至于跳水什么的，仿佛都不记得了。 第一百八十章 困惑1 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每个人眼里的笑意又是那么真诚，只有沫楹知道，无论何时，再也回不去了。 青衣这些日子没什么活计，平日里除了发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也不爱到院子里去，一群人围着她叫之杏姐，叫她的脸红，沫楹说她是最差的卧底，她也想了，好像，真的是最差呢！ 往日从未想过之杏有什么能耐，听苏墨轩说的时候，觉得就是个傻姑娘，可这个傻姑娘却有这么多人喜欢，不像她，连个朋友也没有，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曾经也算有吧！ 青衣闭上眼，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这是她回来的第十天，趁着沫楹临睡前练字的时候，青衣去找了她。 “有事？”沫楹没有放下笔，继续临摹字帖。 “我有件事，希望你能帮我！”青衣低下头，轻声说道。 这些日子沫楹也一直观察着青衣，老实倒很老实，真心不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说吧！”沫楹放下笔，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上染的墨汁。 “之前我接到命令让我假死离宫，前几天我事先服了药，然后才跳了水，可如今……我……” 青衣的头越来越低。 “你家主子是有多恨我，你假死还得连累我丢了名声？怎么？怕这次选秀我升了位分不好管吗？”沫楹嘲讽道。 “不是的，”青衣急忙否认，“跳水是我的主意，原打算借着旧伤复发的，没想到……那天……会那么冲动……” “行了，这些都不重要，他们为什么要你诈死离宫？” “可能他们也觉得我不适合做这个吧！”青衣自嘲道。 “这不是个难事，既然当初他们让你来，自然是有计划的，就算你走了，他们也会再派个人来，哼……之杏死了，我定会很难受，到时候再找个聪明的送到我身边，想必会容易得到我的信任吧！” 青衣没有接话，她也不知道若是她诈死，接下面会发生什么。 “这样吧，他们若再找你，你就说你吃了药，可没想到又醒了过来，只是武功废了，然后……”沫楹挥手示意青衣低下头，低声说了几句。 “这……能行吗？”青衣一脸不敢相信。 “就按我说的做，懂吗？”沫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青衣点点头，“我知道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去吧，叫之苹打盆水进来。” 走了几步，青衣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是谁？” 沫楹奇怪的看着她，反问道，“和我有关系吗？” 青衣被问的一愣，羞红了脸。 “对了，前几天忘了问你，我细想过，之杏前后在花园里的时间那么长，你是什么时候等在花园里的！” “我没有等，到了就直接跳进水里，然后有人呼喊，就把我救了起来。” “也就是说你没见过之杏？” 青衣摇摇头，“从未见过。” “为什么选那天？是碰巧还是……” “算是碰巧，不过也一直在找时机。” “有人说那天在六局门口见过之杏再次回到花园里，我想，这个人是你吧！” 青衣想了想六局的位置，“应该是吧！” “行了，你出去吧！记得叫之苹打水。” 青衣走后，沫楹闭上眼睛沉思。 从右侧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纸。 杨哥给的地图，一则太破了，拿出来翻看几次也就该散了，那是他的念想，沫楹想给他留着，二则地图毕竟有些大，她把宣纸裁成b5的大小，把一整张地图分开画了下来，当然，她没有那么好的技术，完全还原的难度太大了，只能画的简便些，用她特有的方式记下来，除了她，美人知道她画的什么。 翻出一页，沫楹仔细看着。 如果她没猜错，之杏并不是在花园里失踪的，手指不停的在纸上比划着，嘴里喃喃说道，“她应该出了花园这第二个路口往左走，按理说那个时辰，这一路上宫人应该不少，怎么会没人见到呢？一直到如意阁这里人才会少一些，难道这里有问题？” 之苹进来的时候，沫楹正看的出神。 也没打扰，直接先把床铺了，又把寝衣挂好。 沫楹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把梳妆台又收拾了一遍。 “来了也不说一声，你也不怕吓着我！”沫楹笑道。 之苹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卧蚕特别明显，配着她圆圆的脸，特别像年画里的娃娃，“若奴婢在您看的出神的时候喊一声，那才会吓着您呢！” 又试了试水温，正好适合洗脸。 “小主，方才孙姑姑身边的秋雨来了，送了一罐蜂蜜过来，说是配着枸杞，红枣和燕窝一起炖，味道好呢！”之苹一边解头发，一边说道。 蜂蜜在这里可是稀罕东西，不过沫楹不喜欢吃。 “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走了一炷香了吧！秋雨说就一罐蜂蜜不用惊动小主，孙姑姑那边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孙姑姑有些好东西就送过来，我都不好意总去她那里了！”这一年若没有孙姑姑，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到现在。 “小主还说孙姑姑，您不也是一样？虽然咱们没什么好的，但一有些新鲜玩意，您不是第一个就想到孙姑姑和淑妃娘娘了吗？” 沫楹笑了笑，没说话，当初她和之杏两个人在静斋，缺衣少食，孙姑姑帮自己，不亚于救命，而她给的，不过是图个乐子，这哪能一样？不过也没再解释，总之别人对自己的好，自己一辈子记着，这就够了。 三天前，沫楹把和青衣的对话告诉了沐靖，虽然没有明说青衣背后的主子是谁，但大家心里都明白，青衣也算是默认了。 沐靖这几日心里都憋屈的慌，看什么都不顺眼，好在她还知道祸不及她人，再难受也就只能在心里忍着。 沫楹想着她这几天情绪也该稳定了，吃过早饭让安顺去打听沐靖的动向，知道她今日没去太后那里，便带着丽娘，抱着棋盘去了灵秀宫。 第一百八十一章 困惑2 沫楹一进灵秀宫的门，乐书立马越过乐诗把人迎了进来，连通报都省了。 乐诗暗骂了一句，转身去了后院。 沐靖在窗边的软榻上坐着，面前放着一个箩蔑，里面有一个没有缝完的布偶。 “你这都缝几个了？想召唤神龙啊！”沫楹坐在一边打趣道。 丽娘被留在了屋外，乐书被打发去了泡茶，原本在屋里伺候的也被沐靖支开了。 “我倒是想呢！”沐靖嘟着嘴说道。 “行了，难得我第六感准一次，你还这幅样子，当初期末考试，我靠第六感猜重点，拉着你背了一宿，第二天一题也没考到，你不也没说什么？现在恼什么？” “我不是恼！”沐靖叹了口气，“我是失望！” “行了行了，别自作多情了，人家让你相信了吗？还失望？有什么好失望的？若不是他，那才该失望好吗？” “你……” “好了好了，”沫楹赶紧打断，“咱们不说这了，你先把你外貌协会的帽子给摘了，现在把脑子放回去，咱们说正事！” “什么正事？对了，你之前给我说宫外什么的，还没说完呢！现在那个杨哥和美莲姐怎么了？”想到这个，沐靖立马精神了。 “人家好着呢！我又不是说书的，”沫楹翻了个白眼，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你看这个！” “这什么？你画的迷宫啊？” “迷什么宫？这是地图，杨哥给的地图，我仿的！” “地图？我的天呢，你确定是你仿的，不是你自创的？”沐靖一脸嫌弃。 “你要不要听我给你说？” “说说说，先说哪？” 沐靖指着地图说道：“你看，这是花园，这是六局，这边几个宫殿还没人住，这里是衍祥宫，还有这……” 沫楹一一介绍几个主要宫殿的位置，然后说道，“按正常路线，之杏回来，要过了六局，再过一个路口，然后往左手边走。” “所以这附近只有过了刘采女住的云月楼后最为人少，之杏很可能是在这里被人带走的。”沐靖指着一处说道。 “对，有这个可能，但是还有一个可能。” “还有？” “对，那晚我在衍祥宫，本来是要带着之杏去的，因为之杏发烧我才带着丽娘，也可能有人在某一处躲着，然后告诉之杏，我找她去衍祥宫，然后她跟了过去。”沫楹认真的说道。 “也就是说你觉得之杏就在衍祥宫！” “不完全是，准确的说是皖川那里！” “皖川？”沐靖想了想，“皖川这个人像谜一样，他在宫里这么多年，我完全不知道他住在哪？” “你想啊，那个假之杏是一直准备着的，按理说不会出现两三个小时的空白时间，可她的脸我细细看过，没有任何痕迹，甚至胳膊上的胎记都有，这应该不是简单的易容能做到了，空白的时间，肯定用某种方法，把之杏一比一仿出来！”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首先要找到皖川？” “理论上是这样的！具体操作我还没想好！”沫楹说道。 “哎……”沐靖放下手里的地方，泄气的说道：“弄了半天更麻烦了。皖川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在宫里这么久，我也就是在父皇病重的时候见过一面，只知道宫里有这个人，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怎么找啊？” “我这不是来给你商量的吗？”沫楹偷偷看了她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有啥馊主意就说吧！”沐靖直接问道。 “嘿嘿，也……也不是啥馊主意……就是……就是你装个病呗？你是公主，皇上他亲妹妹，你若是病了那他还不得着急啊？” “你这不还不叫馊主意？”沐靖翻了个白眼，“不说这病好不好装，轻了，太医就能治，根本用不到皖川，重了，即使皖川来了，他能不能看出破绽还两说，就算看不出，但是你想想，我怎么也是公主，我重病，身边伺候的，轻则打板子不说了，那是跑不掉的，重则连命都没了！就说咱俩穿来那次，当时那公主身边带着的出去的乐琴和乐诗，是我求情保下来的，其他跟着的四个二等宫女全被打发进了暴室，不到一个月就没了……” 沫楹越听脸色越白，这点她还真没想到。 手边传来温度，低头一看，是沐靖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知道你担心之杏，但是知道她的下落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吧！我也想了，皇兄把之杏换掉，也就是想握着你的软肋，等云家倒了，自然就会还给你的，再说之杏什么都不知道，又问不出什么，不会有人伤害她的！”沐靖劝慰道。 沫楹嘴巴张合了几下，最后只化成一声哀叹，这意思她都懂，可就是因为懂，所以才越来越迷茫。 沫楹兴高采烈的来了，却魂不守舍的走了。 快到静斋的时候，又临时换了个方向，转身向朔鸳宫走去。 淑妃此时并不在朔鸳宫，二等宫女海棠说皇上一大早就把娘娘叫去了衍祥宫，沫楹只好又带着丽娘离开。 宫外城东的一处小山庄边，杨哥腰间别了两只野鸡，刚从山上下来。 都说夏天是打猎的好时机，可这两次进山的状况都不太好，在山里转了两天，就打了两只野鸡和一只兔子，野鸡略瘦了些，扒了毛估计也没什么肉，那兔子是母的，刚下了一窝小兔子，杨哥连想都没想，就先把兔子窝放的更隐蔽一些，用杂草在外面掩着，又给母兔子敷了伤药。 若是以前，他可没这份闲心，别说兔子受伤了，就是人死在他面前，恐怕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现在不一样了，一见这白团团的一堆，竟让他想起了宝宝，软软的小人儿，就是这么可爱，瞬间心就化了。 一想到家里的妻子和孩子，杨哥加紧了步伐，今个出山晚了，娘仨这会儿肯定最好了饭等着自己呢！ 就在快到村口的时候，一声特殊的声响传来。杨哥心头一紧，整个人僵住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困惑3 杨哥顺着声响在村头老树西边的一个矮坡边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脚下的步子再是沉重，还是走了过去。 舔了舔已经发干的嘴唇，双膝跪地，喉咙里传来沙哑的声音：“总领……” 黑衣男子转过身，他有着一双鹰眼，高鼻梁，嘴唇如刀刻一般分明，右脸眼角处有一条手指般长的刀痕。 “好久不见！七三！” 七三是杨哥的代号，也是他的名字。 隐卫都是孤儿，谁带出来的，便跟了谁的姓氏，他们没有具体的名字，从走出训练营，成为一名隐卫开始，他们便按顺序有了代号，杨哥是七三，也是七十三号。 那黑衣人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刚开始得知你在这里，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记得你以前说过，若是不当隐卫，想回青州老家做点生意，五九还笑你，只不过被人拾起时，手腕上有一串青州特有的白桃胡，你便以为自己是青州人，没想到你如今却留在这了，真是可惜了我为你在青州立的衣冠冢。” 杨哥垂在两边的手紧紧握住，他们死后，是专门的人来收拾尸体的，只是他情况特殊，当时昏迷了一会便醒了，负责安葬的人还没来，他确认弟兄们都死了以后，放了把火都烧了。 “七三……该死！”杨哥艰难的说道。 隐卫，影子！从成为隐卫起，他便只能像一个影子一般活着，更何况，他是一个应该死了的隐卫。 黑衣男子没再说话，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杨哥缓缓起身，看着那人背影，嘴张合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再怎么伪装，美莲还是看出他自打回来就不太一样。 这晚，哄睡了两个孩子以后，杨哥拉着美莲便上了塌，折腾的有些过了，过了半宿才停了动静，一手紧了紧怀里的妻子，一手在妻子腹部抚摸。 “你今个是怎么了？”美莲被折腾的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哥把头埋在她耳边，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耳垂，美莲一个激灵，像是浑身过了电一般。 “你……” “我们要个孩子吧！”杨哥咬着她耳朵说道。 美莲整个人都红彤彤的，脸色绯红，磕磕巴巴的说道：“不……不是一直……一直都……都有要吗？” “一直啊？怎么还没有呢？”杨哥喃喃自语，“看来我该再加把劲……” 说完，便翻身压去。 “不要……嗯……” 没说完的话全被堵在了热吻里…… 早上，美莲毫不意外的起不来，早饭是杨哥做的。 宝宝啃着肉包子，满嘴都是油，满足极了，还不忘留一个大一些的包子在笼屉里，说是给娘的。 家明倒没舍得吃包子，拿的是杂面馒头，还是杨哥强硬的把包子塞给他，他才只吃了一半，另一半肉包给了宝宝，自己继续吃杂面馒头。 看着这双懂事的儿女，杨哥心头很是熨帖，看了眼卧室的方向，心头更是一暖。 他本就是死过的人，现在被人发现，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若是美莲有个孩子，想必再是艰难，也会为了孩子好好活下去吧！ 杨哥在院子的台阶上坐着，看着宝宝和家明在院子里玩闹，阳光暖暖的洒下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不想当个影子，他也想活在太阳下啊！ 耳边想起了沫楹前几天的问话，只觉得讽刺，她说的没错，确实只是暂时很好啊！ 赏花宴这天，沐靖早早就在起来了，这是原先那个公主每年都会举行的，她也不好今年就把规矩改了，反正也就坐着喝喝茶，吃吃点心，一两个时辰的事，撑过去也容易。 贵女们花枝招展的来了，这其中有不少是今年的秀女，大多是心思活泛的，一见沐靖那是一个奉承。 沐靖被夸的直起鸡皮疙瘩，说实话，自家皇兄那颜值，绝对秒杀现在娱乐圈，用现在的话那就禁欲系啊！！！ 沐靖瞅了一圈，打心眼里觉得这一个个的都配不上自家皇兄。 看看那个什么爵爷的女儿，明明脸大，刘海梳起来不说，还故意把嘴涂的一点点，姐妹，你这样更显脸大好吗？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嫡长女，亲，你是来和这院子里的花比颜色的吗？脸涂的那么红，胭脂不要钱啊？ 原先还觉得一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可还没撑一炷香，沐靖就后悔了，真不知道原来这公主为啥这么热衷办什么赏花宴，不嫌热吗？ 今年的夏天确实比往常热了些，还没入伏沐靖便用冰了。 乐书跟在一边不停的扇着扇子，沐靖本就热的发闷，再加上这群贵女叨叨个没完，心里早就炸毛了，可她怂啊，就得这么硬撑着。 不知道太后是有意还是无意，中途竟然也来了，身边还跟着云子悠和左相夫人。 贵女们大喜，纷纷行礼。 “听说你们这热闹，哀家也来凑凑热闹！”太后坐下后，笑的很是慈祥。 太后一来果然不一样了，众人心里惶恐，也不敢乱说话。 坐在太后右手边的云子悠，眼里像是喷火一般，冷着脸一直没说话，不用半年，这其中就会有和她互称姐妹的，不过她现在的位分不高，也没人在太后面前上赶着和她说话的，大多是恭维太后。 太后也就是闲聊，胆子大的规矩回了几句，太后始终笑的和蔼，在众人心里自然落了一个好印象，慢慢的，也没了最初的拘谨，气氛又活络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话头，说着说着就夸到了沐靖，借着沐靖又暗暗的夸了一把太后。 什么知书达理、兰心蕙质、秀外慧中、温婉娴淑、通情达理、温柔体贴 ……反正夸人又不要钱，什么好词都往沐靖身上扔，毕竟沐靖是太后养大的。 沐靖看了一圈，有个穿红衣的女子夸的最为认真，心里忍不住呵呵哒，如果她没记错，去年那个蠢公主还故意倒她身上一杯水，就因为她那天穿的衣服和自己有些相似，故意把她衣服弄脏了，然后又送了她一件，非要她立马换上，至于送的衣服，呵呵，那是真丑啊！紫黑紫黑的裙子，还略大了些，明明十几岁的小姑娘，穿上跟个四五十岁大妈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困惑4 沐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那姑娘的名字，不过看这年纪和对自己的热乎劲，今年也是要参加选秀的。 太后在一旁被夸的始终乐呵呵的，不过左相夫人的脸色倒有些勉强，脸上的粉有些厚，人也消瘦了些。 听说她家里那个侧夫人可是个会来事的，人又温柔，性子也好，这才多久，不管是左相还是府里的下人谁不夸着？ 前几天左相夫人的三哥和母亲带着要出嫁的姑娘来帝都待嫁，左相夫人故意把左相府的家事一扔，轻飘飘的说了句母亲身体不好，想多陪陪。 左相府虽然人口不多，但杂事不少，毕竟地位在这放着呢，想巴结的可不少。 这处世之道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你说有人来巴结，处理不好就招个仇家，左相又是最重名节的，这么多年来，左相夫人这块做的那是相当的好，给左相的好人缘铺了不少路。 原想着她一走，家里总不能让个妾室出门待客吧，用不了两天左相就得去接她，没想到这住了十几天，连个影子也没见，不得不灰溜溜的自己回去。 回家一看，家里井井有条不说，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几个夫人纷纷夸这侧夫人知礼懂事，不像自己家那些成日里添乱的，是以，左相夫人只能苦笑着应了。 最让她苦的还不止这些，她回来的三天，左相是歇在她院子里的，先是夸了她一番，又说了她的不容易，高兴的嘴角还没咧开多久，一盆冷水又浇了下来，因为左相希望她把前院和厨房的钥匙交给侧夫人，这样她也能清闲一些。 左相夫人可谓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活生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沐靖唏嘘一番，想着沫楹给她八卦的左相家事，啧啧啧，左相夫人啊左相夫人，你说你是何必呢？费劲嫁这么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甚至进门先做了几年妾，熬死了先夫人，也不过落一个相敬如宾，这又活生生蹦出一个得宠的，一辈子图什么呢？ 沐靖一个人想的开心，忽然，身后的衣服被人拉了几下，不明就里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乐书，乐书暗暗使了个眼色，才发觉自己竟然走神了。 再回过头的时候，自己聚集了众人的目光，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暗暗想着该怎么化了这尴尬。 太后亲昵的掐了一把她脸颊，笑道，“你这皮猴，自己办的赏花宴也不好好招待，哀家来凑个热闹，倒省了你的心了！” “哪有？”沐靖抱着太后的胳膊撒娇道：“明明是您一来，众位姐妹就不理我了，您还说我的不是！” “瞧瞧，这么大了还撒娇，也不怕人笑话！若是出嫁了，在婆家难不成也这样？”太后打趣道。 沐靖还没来得及做出害羞的模样，一个身穿绿色裙子的姑娘开口了，“公主虽然性子直了些，但生性善良，在哪都是有人疼的！” “是啊是啊！公主不仅人漂亮，性子也好，谁家若得了公主，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就是……” “……” 一人开口，众人附和。 183 大家也都有尺度，不过是车轱辘的话来回说，一个个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公主这次变样了？不过这样也好，不怕遭罪了！ 云子悠今个一直没开口，往年她也在这赏花宴的邀请名单里，一个个的都是以她马首是瞻，如今自己只落个美人的称位，她们也越发不把自己放眼里了。 又想起沐靖这些日子待自己越发冷淡，母亲交代她的话，根本没机会提起，方才母亲又把自己训斥了一番，甚至哭诉生了她半份用处都没有。 见她们嬉笑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更不舒服了。 “公主虽还未选驸马，但也是婚配的年纪，平日里还是少和那些品行不端的来往为好！”云子悠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冷冷的说道。 这话题转的太快，众人有些蒙了，就连左相夫人都傻眼了，知道自己闺女不聪明，但没想到这么蠢，不说今个的日子，就说太后在这坐着，这话能说吗？ 沐靖本就是个护短的，今个她若只说自己，忍也就忍了，但说自己朋友品行不端，这绝对不行。 “茹美人说的是，我以前确实常和一些品行不端的来往，如今倒改了不少，”沐靖斜睨了她一眼，又看向众贵女，问道：“你们是觉得本宫现在好，还是以前好啊？” 众贵女相互看看，很是尴尬，都知道以前沐靖与云子悠最为要好，这让她们怎么回答？ “公主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以前都是我带坏你的不成？”云子悠气的脸色都变了。 “我说什么了？值得茹美人这么生气？皇兄最日还夸我懂事了不少，难道茹美人觉得我不如以前？”沐靖瞪大了眼睛，无辜的问道。 “你……” “你这丫头，平日里你表姐惯着你，你还真不知规矩了？”左相夫人赶紧拉下云子悠指着沐靖的手，“也不怕你姑母笑话！” 左相夫人这场救的太生硬！ 好在这时太后说了一句，“她们表姐妹平日里就这么玩笑，真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罢了罢了，哀家一个老人家，在这里你们也玩的不开心，安氏，我们还是回去吧！子悠你留下来帮着靖儿招待大家！” 送走了太后，场面回到了空前的热情，只是云子悠这边再无一人敢搭话！ 云子悠也不敢走，只能坐在一边暗暗运气！ 贵女们都是聪明人，稍微打听一两句，便知道之杏跳水这事。 沐靖故意透露了不少，半真半假的和她们聊着，这些人中注定要有进宫的，沫楹不管喜不喜欢皇上，恶毒的名声可不能背！ 太后带着左相夫人直接进了内室，只留了许嬷嬷一人伺候。 “啪……” 左相夫人一个踉跄，忍着脸上的疼痛和内心的屈辱，直接跪了下去。 “你看着也是个精明的，怎么就把女儿教的这么蠢？”太后指着她骂道。 “臣妇……知错！” “好好一个姑娘被你教的如此小家子气，瞧瞧人家的嫡女，带出来什么样？果然是妾生的，扶上来也没出息！” 这话无疑是挖左相夫人的心头肉，指甲已经扎进了肉里，仿佛不知道疼似的，再是坚强的内心也受不了这样的话，这么多年来，她费劲心思维护着左相府的门面，自己母家有兵权，得皇上重用，当初就是做正室，也算是下嫁。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困惑5 一旁的许嬷嬷也被这一连串的训斥惊住了，可太后话已出口，拦也拦不住了，只能在心底暗暗为左相夫人可怜。 太后再说什么，左相夫人的心也麻木了，自尊早就被踩在了脚底下，此时除了心寒更多的是心灰意冷。 近二十年，都暖不回那个男人心，如今她已再无希望了。 只是一想到唯一的女儿还在宫里，她此刻也不得不低头，只能忍了。 最后，是许嬷嬷把她送出去的，送出去前，许嬷嬷在侧室为她整理了妆容。 “夫人也别往心里去，最近……太后心里也不痛快！” 快出凤仪宫的时候，许嬷嬷还是劝了一句。 左相夫人此时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看着她的背影，许嬷嬷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沫楹最近没事就喜欢在宫里溜达，上午刚到小花园附近，就碰到了叶采女出来闲逛，一缠就是一上午，要不是安顺过来回话，说是皇上来了，恐怕还得一起吃了中午饭呢！ “起先皇上刚到的时候，奴才就说来寻您，皇上说这么热的天您逛不了多久，一坐就是半个时辰，丽娘姐姐怕皇上等久了，赶紧让我偷偷来寻您。” “屋里谁伺候呢？” “皇上在您书房坐着呢，之杏姐姐和之苹伺候着呢，刘五去膳房多传些菜！” 沫楹想了想，停了脚步。 对安顺说道，“既然皇上不知道你出来寻我，回去也不要声张。” “是！” 转头又对小红说道，“咱们去淑妃那吧！” “哎……小主……您……您不回去？”安顺一听沫楹要去找淑妃，立马傻眼了。 “记住了，你没来找过我，也没见过我，懂了吗？” “懂了！”安顺虽然不知道小主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应了。 看着沫楹带着小红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安顺挠挠头，自己一人来，又一人回去了。 安顺把经过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丽娘皱着眉问道，“小主的意思，是让皇上就这么等着？也不说去哪？” 安顺点点头，“应该是这意思，要不怎么让我没见过她呢！” “那……这……怎么办？”丽娘指了指屋里。 安顺摊手说道：“反正也是皇上不让找的，咱们就在院子里伺候吧！” 跟着沫楹的小红也是稀里糊涂的，最近小主反常的很，丽娘不让她乱问，可自己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到了淑妃宫里，淑妃竟然不在，水墨说是被皇上叫去了。 沫楹笑着应了，只说是顺路闲逛，没什么事，不用特也告诉淑妃。 带着小红又往孙姑姑处走去。 小红忍不住问道：“小主，皇上不是在咱们那吗？怎么淑妃娘娘又被皇上叫去了？” “可能先是皇上叫了淑妃，说了什么事，然后皇上又去了咱们那，淑妃回去的路上有别的事耽误了，这也不好说呢！”沫楹答道。 小红觉得是这个理，又问道：“那小主为什么不回去呢？明知皇上就在静斋等着呢！” “他既然不找人找我，想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前几天他说让我帮着淑妃协力后宫，我觉得不妥，就拒绝，可淑妃前几天又提了一遍，若皇上再说这事，就不好拒绝了，毕竟人家淑妃都不怕，我们还瞻前顾后的，显得小家子气！” 沫楹半真半假的说道，其实她就是单纯不想回去，也为了把时间留给那个假之杏！ 小红想想觉得也没错，自己小主懒，又有淑妃照应着，管不管事都不打紧。 沐萧等了一个时辰，也到了用膳的时候，黄公公问他是在静斋用膳，还是回衍祥宫。 其实他是想问要不要找沫美人回来，再看了看沫美人宫里这几个，不仅摇头，没一个有脑子的，皇上说不找，你们还真不找啊！ 沐萧说回衍祥宫，临走还拿了沫楹这里的两本书，说是过些日子给她送来！ 在孙姑姑处用了饭，沫楹才回去，没问关于皇上的任何事，丽娘这话在嘴边转悠了三圈，又咽下去了。 每次翻看杨哥给的地图，沫楹都不敢大力呼气，就怕一个用尽地图给吹散了。 再三对了一边自己和原地图，然后小心翼翼的叠好，塞到一个信封里。 第二天一早，又带着偷偷离宫了。 自打上次做了一次驴车，这次走过去，沫楹怎么觉得这路绝对比以往长多了！ 走到半路，忍不住还是打了一辆顺路的驴车，是隔壁庄的，这家人为了给儿子办成亲的东西，特意从庄子上借了一辆驴车进城。 沫楹一听家里是要办喜事的，特意多给了六个铜板，也算沾点喜气。 今天家里只有美莲姐和杨哥，俩个孩子和隔壁一家人进城赶集了。 “隔壁？就是那个姓黄的大嫂吧！不是说家里八个孩子吗？再加宝宝和家明，就是十个，照顾的过来吗？”沫楹喝了口水，问道。 美莲把矮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在沫楹旁边坐下，笑道：“家里是有八个孩子，可三个男孩都在学堂上学呢！还有两个大闺女在孩子姑姑家，现在家里就剩三个小的，平日里和咱家两个孩子关系可好了，今个就是他们仨非拉着一起去的，我一想这俩孩子也老实，就答应了！” “那也五个孩子呢！带着也是辛苦！” 一想到五个小萝卜头在围在身边嗡嗡叫，想想都害怕！ “不止黄大嫂一家，还有村长家，刘大嫂家，算起来也有八九个大人呢，村子里关系都好，跟着也放心！自打他们来，还没带他们出去过，我给他俩一人装了十文钱，买个零嘴，又给黄大嫂五十文，中午想吃什么咱也不占便宜！” 沫楹想想她和杨哥的身份，觉得也在理。 杨哥今日比往日更沉默了，沫楹把地图还给他，他愣了几秒才接过来。 “你的事，解决了？”杨哥问道。 沫楹摇摇头，“哪那么容易？不过我仿了一张地图，慢慢来吧！” 随后杨哥又沉默了。 沫楹也不在乎，这男人本来就不爱说话，每次都是问什么答什么。 一百八十五章 困惑6 地图还了，今个任务也完成了，没有孩子在一旁打扰，沫楹难得有时间和美莲好好聊聊。 不管是哪个朝代，女人的聊天内容永远都是八卦，衣服和首饰！ 说到花样子，美莲让沫楹等一等，从屋里拿出几方帕子，“这是我用碎布绣的，花样子也是自己画的，不嫌弃的话就拿几个走，只当天热用着玩吧！” 沫楹拿起帕子，虽然都是边角料，但丝毫看不出来，花样子也秀气，布料多是淡色的，非常适合夏天用。 “既然姐姐说了，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有不少都是你给的料子呢！剩的边角料，扔了可惜，留着除了做帕子，也做不了什么！” “其实边角料用处也不少，小姑娘带头上的绢花，还有衣服上的装饰，用边角料正合适，只是姐姐在这里，着实不方便！”沫楹感叹道。 “你这话说我心上了，村里不少姐妹农闲的时候都是自己绣些东西去卖的，也能补贴些家用，你杨哥非说伤眼睛，不让我做，本来我还不高兴，后来一看她们用的那布料，我连碰都不想碰，若是好布料，又怕她们起疑，索性就算了吧！” “虽说家里不缺银钱，但你们毕竟没有地，若是有办法置办两亩薄地，冬日里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这里本就缺地，所以才穷，哪那么容易好买？” 这事俩人也商量过，既然打算暂时安家在这里，生活是个问题，家里没有地，对外只能说是打猎，可打猎能有什么收入？冬天又没活计，再加上俩孩子越来越大，拿着钱花不出去，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沫楹也知道他们不容易，自己也没什么好主意，只能暗暗叹气！ 俩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些别的，这点子不愉快很快就忘了。 “美莲，我记得地窖里有冬天的熏肉，你找出来做给沫楹尝尝，”一直没开口的杨哥突然说道。 “哎呀，对啊，还给你留了熏肉，上次也忘了，我这就去拿出来！”美莲两手一拍，惊喜的说道。 见美莲这就要去拿，沫楹连忙拦住，“不急不急，待会做饭的时候再拿吧！” “那熏肉拿出来还得再烤一烤，费时间，让她去吧！我前几天又找到一张地图，你随我去书房看看！” “对对对，你们先去看地图吧！我去拿走！” 沫楹见状只好跟着杨哥去了书房。 农家对房间的布置没那么讲究，从院子里进门，一进屋就是一条类似炕的东西，不过不能烧火，炕上放一个矮桌，冬日里可以用来吃饭，有人来串门子也坐这，这屋子叫做堂屋。 堂屋一侧是内室的入口，原本这屋子是没什么书房的，这庄子也没出过什么读书人，大多识些字就不读了，毕竟一路读下来，这花费对这么一个地理位置不好的庄子简直是天文数字，杨哥将堂屋隔开三分之一，劈了一处做书房。 书房不大，一张长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小书架，桌子上还放着家明临摹的字帖，沫楹拿起看了看，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家明这孩子，确实是个可造之材，遇到你们，也是他人生中不幸中的万幸。”沫楹感叹道。 “要说万幸也是你带来的！”杨哥淡淡的说道。 他慢慢推开书架，光滑的墙壁上揭下一层和墙壁一样颜色的壁纸，抽出三块瓦砖，里面有个桃木盒子。 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杨哥很是郑重的捧放在书桌上。 沫楹心头一热，想着这里面放的就是地图吧！能让杨哥这么宝贝，肯定有什么秘密。 毕竟是人家的东西，矜持还是要有的，沫楹眼巴巴的看着盒子，等着杨哥开口。 杨哥的目光始终在盒子上，心头思绪万千。 “这是我以前的东西！”杨哥慢慢打开铜锁，“原本早就该扔了，可还是舍不得。 沫楹满心满脑都是地图，没深思他话里的意思，等到盒子打开后，傻眼了，哪有什么地图，里面是一块木牌。 “这……”沫楹指了指，也不知道说什么。 杨哥爱惜的拿起木牌，一面画了一只老鹰，一面刻着七三。 “我没有名字，教导我功夫的前辈姓杨，我便随了他的姓，打我记忆起，每日除了练功再无其他事，十岁进入训练营，十四岁正式成为隐卫，一直到二十八岁。我排行七十三，大家都叫我七三。”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沫楹问道。 “我行踪已经暴露，若是我有任何闪失，美莲和两个孩子，还请你多照顾一二，杨某此生无以为报，只能先谢过了！” 说着，杨哥竟跪了下来。 沫楹此时已经傻了，慢了几秒才伸手去扶他。 “别别别，你这是做什么……” 皱着眉头，心跳也乱了，语无伦次道：“怎么……怎么就发现了？不是还说……还说想去南边看看，怎么就……” 杨哥淡点的多，像是许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我本就是已死之人，我死了倒没什么，只是美莲……” “什么叫你本是已死之人？”沫楹愤而打断他的话，“你站着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凭什么活着好好的要去死？就因为他们养了你，用不到你的时候就让你去死吗？是，你命也算他们给的，但当初你懂什么？是你要他们救你的吗？再说他们是白养的吗？你也为他们做事了！这本就是不平等的，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我……”杨哥声音有些沙哑。 “还有，什么你叫你死了不算什么？对，对他们，不算什么！可对美莲姐和俩个孩子呢？你说他们的天！你懂吗？你若不在了，美莲姐那性子会独自活着？别说宝宝和家明不是你们亲生的，就算是亲生的，你又怎知美莲姐不会随你去了？你说我帮你照顾一二，怎么照顾？给银子？你们不缺吧！别的我能做什么？我能做的事，你都能做，但你做的事，别人永远替不了！” 杨哥低着头，眼睛湿润了，他能怎么办？若是可以，他也想好好守在心爱的人身边！ 沫楹平息了些心情，最近事情一桩桩接踵而来，她早就应接不暇了，活着好难，这是这段日子给她的唯一感受！ 屋内安静了片刻，沫楹低声问道：“美莲姐还不知道吧！” 杨哥闭上眼，点点头！ 第一百八十六章 困惑7 “你会告诉她吗？”沫楹又问。 杨哥沉默了。 说吗？告诉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然后呢？让她好好活下去？ 还是不说，剩余的日子，陪着她做她喜欢的事，过喜欢的日子，若他真不在了，她是会恨自己还是会独自活下去，或许，那时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杨哥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好像怎么选都是错，或许，当初带她逃婚，就是错的…… 沫楹也知道，这个问题对于杨哥来说比当初他亲手了断自己生命还要困难，毕竟，那时他对美莲的心思还是一场梦，如今，梦成了现实，却又被生生打破。 “你……就没想过赌一把吗？”沫楹很久以前就像问他的话，终于问出口了。 “赌？”杨哥迷茫了，他的人生没有这个词。 沫楹苦笑，她自己都一团乱，自然没什么好建议给他，尤其是他这种曾经梦想成真的。 杨哥的心，刚有些动摇就拒绝了，“不……我不能背叛他们！” “又是一个！”沫楹感慨，这话前几天青衣刚说过。 “在你心里什么叫背叛？如果是违反命令就是背叛，那你诈死已经是背叛了，私自给我地图也算是背叛！” “不，你说过不会伤害皇家利益！” “所以呢？只要不伤害皇家利益都不算背叛，对吗？你为了活着守护自己心爱的人，这又怎么算背叛？” “可我本就是已死之人！” “那你告诉我，你在自杀的时候，知道自己会活下来吗？” “没有，我以为我必死无疑！”杨哥答道。 “所以，你活下来是意外，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天意？” “可以……可以这样吗？”杨哥有些迷茫了。 “可不可以全在你的一念之差！我只知道，既然你还有时间在这里纠结，说明发现你的那人并没有要求你立刻去死！或许他是想放过你，也可能是有更大的目的等着你！不管因为什么，你现在还活着，万事就有机会！你看你敢不敢争取了！” “我怎样都行，可就怕牵扯到美莲和孩子？” “你又不是要造反，哪来的牵扯？” “不是你说要争取吗？” “我是说争取，但没说让你把国家给争过来啊？”沫楹翻了个白眼，“这么说吧！你死了他们有好处吗？” 杨哥摇摇头。 “那你老实活着，碍他们事了吗？” 杨哥还是摇头。 “这不就行了，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们做了也没意思，再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初你也没有违反规矩，可老天让你活下来，刽子手砍人都是一刀致命的，你见过一刀没死砍两刀的吗？” 杨哥再一想，也有道理，他还真知道曾经一个刽子手刚下刀，空中传来一声空雷，刽子手当时手一抖，刀一偏，犯人还真没死，随后也放了，毕竟斩首自古都只有一次，只不过那个刽子手受了重罚！ 两人刚准备说重点，屋外传来美莲的求救声，原来家里的点火石用完了，火折子怎么打不出火。 沫楹靠在门边上，看美莲指挥着杨哥忙前忙后，杨哥看似酷酷的脸上，嘴角始终微微弯着，心里不由得为他们祈祷。 186 家里少了孩子，欢笑也少了不少，饭后，杨哥被村里人叫去帮忙，沫楹见今天天色不太好，也没敢多留。 美莲嘱咐杨哥把她送到西边的官道上，那里方便搭乘附近庄子的牛车。 只到村口，沫楹便不让他送了，听说那家人快娶儿媳妇了，房子要翻修一番，庄上得闲的男子都会去帮忙，去的太晚不合适。 “杨哥，凡事多美莲姐想一想，你尽忠没人拦着，但美莲姐逃婚跟了你，这可不是一般女人敢做的，若是情况紧急，需你上战场杀敌，哪怕有去无回，我想美莲姐也是支持你的，但……这终归还有条活路，你就是再执拗，也得变通一二！” 临告别时，沫楹又嘱咐了一遍，杨哥这人太重义气，又太守规矩，当年他的一念之差，想必让他始终不能释怀吧！ 望着她的背影，杨哥长叹了口气，再望天，东边黑云压过，天阴的厉害，正如他的心一般，半边乌云半边晴。 晚上，丽娘在一旁伺候，沫楹最近喜欢上了画画，找了一堆相关的书籍。 她儿时学过两年国画，原主原本就有些绘画的基础，再拾起来也不是太难。 只是原主画的多是佛像，山水人像画的不多。 “小主画的这是静斋？”丽娘添了杯茶，瞟了一眼桌上的画。 “只画了长廊一角你就看的出来啊？”沫楹大吃一惊。 丽娘笑了，“静斋原本不是留给后妃住的，供着佛像思过用的，小主喜欢清净，皇上就把静斋改了，这长廊是后补的，因为方向正冲着佛像摆放的位置，所以不能雕花。” “哦，原来是这样！”沫楹恍然大悟，受教了。 天气一热，沫楹也犯懒了，只觉得身子乏得很，白天哪都不想去。 一出门就是一身汗，洗个澡还那么麻烦，沫楹已经五天没出静斋的大门了。 即便低调如此，沫楹在后宫又火了一把！ 原因自然是因为皇上！ 她没空研究前朝的事，再说有事也不是她能管的，只知道这个皇上还是挺忙的，之前的老皇上留了不少烂摊子，收拾了五六年都能收拾干净，甚至有些烂摊子越收拾越乱，比如左相一党。 事情是这样，皇上最近政事繁忙，整整一个月，就去了淑妃宫里两次，都是吃饭，没留宿，然而，两天前，沫楹又被招着侍寝。 要说沫楹拉仇恨，都是沐萧惹的麻烦，这么多后妃，只有沫楹每次侍寝宿在衍祥宫，没错，就是每次！ 这次侍寝，她是真不想去，一来她还没想好和皇上的合作该怎么继续，之杏的事横在那，她做不到再尽心尽力的帮他，可自己又没本事撕破脸，索性就装病了。 她有个毛病，奶制品加凉水，一喝就吐。 这天傍晚，趁着没人，她喝了半杯牛乳，又偷偷喝了半杯凉水，不到一个时辰，吐了四次，刘嬷嬷把了脉，没查出缘由，又叫了太医，也没查出，最后只说可能是天热，饭菜不新鲜。 侍寝的事自然就黄了，不过让她愧疚的是，膳房的几人罚了三个月月银，好在没挨打，只能过几天借着赏赐补给他们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半双成为庶夫人 对于时不时就上热搜这事，沫楹并不感兴趣，最近她正忙着一个大计划，原先就她一个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可不一样了，宫里她有沐靖，宫外有杨哥，不说这事十拿九稳，但总算能放到台面上了。 沫楹这几天一直沉醉着忙活大事，后宫的八卦也不感兴趣了，这天早饭后，沫楹还没想好今天做什么，就见黄公公带人送了几箱东西，说是西陵使者送来的，留给她玩乐。沫楹一见大箱子就犯怵，当初沐萧连送了几天，都是些只能摆着看的，现在还扔在后面的仓库里，原封不动的，如今又是大箱子，沫楹脸都绿了。 黄公公一见沫楹脸色不好，赶紧说了几句吉祥话，沫楹讪讪应着，赏了一把金瓜子打发了。 黄公公一走，沫楹直接让人抬到后面仓库。 “小主不打开看看？”丽娘问道。 “有什么好看的，和仓库里的不都一个样？”沫楹摆摆手，不感兴趣。 安顺找人把东西抬到仓库，即便沫楹不看，他们也依旧要登记后才能入库的，毕竟是御赐的，丢了坏了，都是大不敬！ 一打开，傻眼了，一箱是玉石，首饰上镶嵌的裸玉石，可以自行打磨，一箱是衣料，一箱是西陵当地的小玩意。 静斋有两个仓库，一个是大仓库，放的都是一些石雕罗扇，或者大件摆设，基本一进仓库就永远趴这了，一个是小仓库，放些衣料首饰还有珍贵药材。 沫楹说的后面仓库，就是大仓库，安顺留下抬东西的几人喝茶，自己又去禀报了一声。 沫楹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听安顺一说，微怔，和刘嬷嬷对视一眼，随即让佩玉跟着，又把东西带回了小仓库。 佩玉忙活了半天才把东西登记好，衣料好登记，但裸玉石要分门别类，颜色等级分开登记，费了不少功夫。 沫楹去孙姑姑处晃悠了一圈，回来看着足足三页纸的明细，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 这东西看着讨人喜欢不说，重要的是这不单单是东西，而是沐萧的退让，为什么送了这么多东西？还不是看她最近不配合，心急了？ 沫楹越想越开心，中午一个人吃掉了一条鱼，拍了拍有些鼓小肚子，很是满足。 午睡后，她想着人家送了这么多东西，自己怎么也得送盘点心表表谢意，刚想开口唤木棉，之苹进来说淑妃来了。 赶紧起身换了衣服，也没再唤木棉。 淑妃神情不太好，脸上还带着愠怒。 “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气着了？”沫楹在矮几一边坐下，问道。 “除了云子悠还能有谁？”淑妃“啪”的把杯子放在桌上，不满的说道。 “云子悠？她又怎么了？最近沐靖和太后都不理她了，谁还给她撑腰？” 前几天听沐靖说了，上次赏花宴后，云子悠连着几次去凤仪宫请安，太后没都见，甚至最后一次太后身边的吴嬷嬷说她位份只是美人，无太后召见不得随便踏足凤仪宫，可谓是狠狠让她丢了回脸。 淑妃脸色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她……她身边的半双成了庶夫人……” “半双？”沫楹想了想，问道：“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那个？” “不是，那是半雪，半双是半雪的姐姐。” “哦！”沫楹恍然大悟，“她啊！云子悠是疯了还是拼了？连身边的宫女都用上了？” 淑妃轻拍她的头，“你想什么呢？她怎么可能用宫女固宠？早气疯了！” “那怎么成了庶夫人的？”沫楹记得，那个半双可没有她妹妹半雪好看。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一大早就有人去朔鸳宫传话，说是让我给她安排个住处，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庶夫人，连生孩子的权利都没有，别说后妃了，就是个玩意，我让珠玉去六局挑俩人去伺候，带着去了百花阁接人，等了一会珠玉回来回话，说是百花阁闹翻了！我赶紧赶过去，那半双被打的只有半口气了，我赶紧叫了太医，就近安排在了你以前住的如意阁，虽然她阶品不够，先养着吧，伤好了再搬吧！可那云子悠再一旁叫嚣的厉害，说是一个庶夫人，住她这里也够了，死活不让搬！” “她是脑子有病吧！”沫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若是半双死在百花阁，她能逃得了干系？” “哼！”淑妃不屑的说道：“你是没见她今天那样，别说一个半双了，就是我也没放在眼里，说的那话……”淑妃摆摆手，“罢了罢了，不提她了！” 沫楹拍拍她的手，劝道，“她就那样，整个一个傻子，你跟个傻子计较什么？就半双这事，指不定被人怎么笑话呢！你若是真厌恶她，那个半双你护着些，指定能气的她一佛升天！” “得了吧，那个半双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妹妹半雪的腿就云子悠给弄废的，转脸她就成了庶夫人，被打的浑身是血，还不忘求着我要把半雪带走。她虽挨了顿打，但挑的我和云子悠吵了一番，要说她是个老实的，我可不信！”淑妃凉凉的说道。 沫楹听的直摇头，半雪腿废了这事，她知道，也是沐靖说的，为此沐靖还有些内疚，若是当时她把衣服收了，恐怕也就没这事了！ “把半雪要走也好，若是她不带走，沐靖也要把她要走的！” “半雪的心眼也忒多了些，你给沐靖带个话，让她别内疚，虽然废了条腿，说不定保了条命，没什么坏处！” 沫楹挑眉，细品品她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这宫里的人才还真多！ 淑妃走了以后，沫楹独自坐在书桌前，只觉得今天的自己傻的厉害，桌子上的清单越发的讽刺，三两下把清单撕了个干净。 如意阁里，半双还在昏迷着，整个后背都缠着纱布，隐约还看得到血迹。 半雪守在一边，不时用帕子为她擦拭着额头的水珠。 第一百八十八章 果然，第二日后宫多了一个新庶夫人倒没引起什么轰动，沫楹这多的几箱东西倒成了焦点，免不了一些人拈酸吃醋。 云子悠一听也是气炸了，自己这多了一个庶夫人，静斋得了几箱赏赐，这能了为了什么？还是皇上想着沫楹心里别有什么不愉快，哄着呢！ 屋里的茶碗被摔了个稀碎，宫女太监们都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小主息怒，这……这传出去……不好……”碧巧大着胆子上前劝了句。 “啪……”云子悠反手就是一巴掌，指着碧巧骂道：“你个贱蹄子还敢来教训我？你平日里就与半双俩姐妹关系好，怎么偏偏就是那晚换她顶了青枝的班？她如今成了庶夫人，怎么只把她亲妹妹带走？怎么不把你也带了去？贱人！” 说着，云子悠抬腿又是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度，碧巧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摔倒时正巧头磕在了椅子扶手上，额头当时就渗血了。 看着满脸是血的碧巧，云子悠不仅没有心疼，反而想到昨日半双当着皇上的可怜劲，心头火更大了！ 青枝适时拦住了云子悠，碧巧身子本就不好，再这么打下去，恐怕真的要命了。 “小主息怒，您忘了皇上昨日早上说什么了？”青枝提醒道。 云子悠抬起的脚又放下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皇上对她失望，明明她满心满眼都是皇上，怎么就得不到应有的宠爱呢？ 在她心里，自己对皇上是全心全意的，皇上对自己也应该是全心全意，这样才公平啊！ “小主的头发都乱了，妆也花了，不如奴婢陪您去内室整理一番？”青枝又道。 云子悠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这满室狼藉，恶狠狠瞪了碧巧一眼，冲着其他人说道：“把屋子给我收拾赶紧，若是我待会出来有一点不满意的，全把你们打发进暴室！” “小主也是的，什么天大的不高兴，也得忍着些，忘了夫人怎么说的吗？”青枝一边梳头一边劝道。 “我在自己屋子还不能好好说话了？啊……”云子悠一激动，冷不丁的一转头，青枝簪花的手一哆嗦，扎的她有些痛了。 “奴婢该死……”青枝赶紧跪下了求饶。 云子悠斜眼看了一眼，“起来吧！” 青枝起身继续梳发。 “百花阁是您的不假，可这是在宫里呢！您是后妃，皇家的媳妇，和外面可不一样……”见云子悠脸色好了些，青枝又劝道。 “哼……狐媚子，勾着皇上这么打我脸！” 青枝也被这逻辑震得无语了，人家沫美人啥都不知道，东西也是皇上让送的，怎么就成了狐媚子？ 心里暗暗叹口气，这百花阁，是真不能待了呢！ 云子悠成了笑话，连带着百花阁的宫人都不好过，青兰去膳房提膳的时候，连刘采女身边的宫女都敢嘲笑。 青枝在一边听着其他人抱怨，自己翻了个身，脸背过她们，闭上眼继续睡。 这边沫楹倒是冷静的多，行，既然你们传的热闹，不是说什么皇上怕她不高兴，才赏的东西吗？好，那她就更恃宠而骄一些。 这天，是每月一次集体去淑妃宫里请安的日子，沫楹当着众人的面，说想念母亲，想接母亲进宫见一见。 这事淑妃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提，见她一脸不忿的样子，赶紧笑着应了！ 话音刚落，茹美人不干了。 “淑妃娘娘，我也想念母亲了，既然要出宫传旨，不如一起去了左相府，把我母亲也接来吧！” 淑妃真真头疼了，不怕人傻，就怕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个傻子，整天对着太阳乱蹦，还以为自己天天向上！ 一旁的云子衿像是看好戏一般，慢悠悠的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眼底赤裸裸的轻视。 其他人也都低着头，装着看不见，就连最小的叶琳心里都明白，既然沫美人敢这时候开口，定然是皇上允许的。 云子悠被众人鄙视却浑然不知。 “茹美人前几日赏花宴不是还见过左相夫人吗？这才几日……”沫楹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我想念母亲关你什么事？你见你的，我见我的！怎么？我比不得你位分高不成？” 沫楹掩嘴笑了，“位分高低有什么重要的，左不过皇上的心意，我是求了皇上才回禀淑妃娘娘一声，你若想见母亲也容易，求一求皇上不就行了？只是皇上最讨厌后妃争风吃醋，我看啊，你还是求太后比较容易吧！” 这话看似是显摆自己受宠，但知道内情都懂，这是嘲讽云子悠呢！ 求太后？呵呵，人家都说了，你只是一个美人，无召不得踏足凤仪宫，这让她怎么求？ 再说无召不得踏足凤仪宫这事，虽然是规矩，但太后也没认真执行过，就说楚才人，位分更低，每月雷打不动的去凤仪宫送次佛经，太后也没说什么。 “你……”气的云子悠蹭的站起来，指着沫楹就要开骂。 “行了，”淑妃适时止住，训斥道：“不说你出身名家，如今也是后妃，规矩都学哪里去了？” “淑妃娘娘，你偏心偏的也太明显了，我不过是想见一见母亲，你若不同意就算了，她先开口挤兑我，你如今只说我一人，难道沫美人的规矩就是好的？” “沫美人规矩好与不好，那也是皇上允了的，你若得了皇上允许，告不告知我一声都行，无故在我这里提这等要求，我直接回了你，你脸上好看不成？” 云子悠被堵得无言以对，可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从朔鸳宫出来的时候，云子衿故意走在后面，沫楹是最后出来的，见云子衿都带着曼露就在不远处慢悠悠的闲逛，不禁挑眉。 若是以前她就躲着了，可如今，她底气足着呢！ “云婕妤还是老样子，喜欢牡丹的喜好这么多年都没变呢？”沫楹走上前福了福身，冲着赏花的云婕妤说道。 云子衿喜欢牡丹是真的，但现在赏花的样子确实是假的，不过恰巧这里种着牡丹罢了！ “不愧是一起长大的，还是沫美人懂我！” 沫楹笑了笑，“不过这里的牡丹不如相府后花园的牡丹花，那可是婕妤从小料理大的，用心的很！三四年没见，想必婕妤也很想念吧！” “不过是一院子花，我若喜欢，锦绣宫也种得。”云婕妤淡淡的说道。 “也是，不过是一院子花呢！”沫楹抬手摘了朵牡丹，闻了闻，也不甚在意。 第一百八十九章 沫楹也没多留，拿着花便走了。 原想着母亲进宫也就这一两天的事，谁知下午淑妃着佩玉来传话，说是西陵的使者明日进宫，还带了最受宠的五公主，她恐怕要照顾一二，沫夫人进宫这事，还是晚个几日吧！ 沫楹也不甚在意，等都等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日。 没想到晚上沐萧就来了。 “你若想念母亲，这几日接进宫里也可，即便淑妃那里不合适，换个地见面就是了。” 沫楹心里觉得好笑，做这幅样子给谁看呢？ “不必麻烦了，早晚都能见到，不差这几天。”沫楹笑道。 “也罢，晚几日也好，你哥哥前日擒获了占山多年的强盗，立了大功，昨日已经返程回来，大约十日便可到帝都，到时你们一家团聚，更是让人高兴。” “哥哥回来了？这次他们南下只为了剿匪？”沫楹皱眉问道。 “云家父子的党羽这几个月接连南下，表面玩乐，实则不详，不过这次云鸿带兵南下送贡品，却是你哥哥提出的。” 沫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眼沐萧，暗暗琢磨，看来那事他并不知晓。 若是有机会见到哥哥，定要嘱咐几句，这可是立大功的好机会。 “左相最近沉迷温柔乡，还能不忘大业，实在难得，”沫楹讽刺道：“明日进宫的西陵使者该不会就是与左相交好的大皇子吧！” 沐萧摇摇头，“是三皇子！” “大皇子与三皇子一母同胞，但俩人关系并不好，西陵国主早年征战早就病痛缠身，再加上他已到垂暮之年，西陵王后最疼爱的是小儿子，也就是七皇子，但七皇子年幼走丢，王后大病一场后，十年前就去了。如今后宫管事的是一位姓独孤的贵妃，独孤贵妃只有一个女儿，便是五公主，这次也会跟着使者团来，独孤贵妃自知没有儿子，皇子见的争斗也不参与。” “这贵妃倒聪明，她若是支持一个，就是赢了，她也不是亲娘，输了就别提了，还不如躲着，新皇登基，虽然无功，但也无过，新皇就算是为了名声，也得善待她和她女儿！” “你说的没错，不过西陵王后的母家镇国将军却支持大皇子，三皇子几次死里逃生，险些丧命！” “亲兄弟下手也这么狠？”沫楹咋舌。 “三皇子出生之时，连续三年干旱，田地颗粒无收，从小便被当做灾星，王后因此也失宠了，自然不得人喜欢。” “笑话，那西陵国主是个好战的，手上不知染了多少鲜血，怎么不说是君王残暴，糟了天谴？”沫楹嗤笑道。 沐萧从未见她言语间如此伶牙俐齿，和云子悠的跋扈不同，看着倒觉得可爱。 “如此说来，这个三皇子也是命运多舛，不过我记得沐靖生日的时候，这个三皇子不是来了吗？还说联姻，这才隔了一个多月，又来？敢情这一个月他都在路上折腾吧！” “沐靖生日的时候来的是他心腹，打我继位起，他一直希望与尧国交好，前两年国事繁多，也没多做理会，也就近两年才交往多一些！” “他在西陵被称为灾星，哥哥和外家都不待见，只能在外面找外援，皇上真心相与他交好？”沫楹好奇的问道。 沐萧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若没有切实的利益，恐怕皇上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吧！” 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沫楹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 “在你心里孤就是如此冷漠之人？”沐萧皱眉问道。 这样子是不高兴了，沫楹暗地里撇撇嘴，奈何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说了句软和话，“哪能啊！我的意思是，你与他非亲非故，他背后又是一个烂摊子，帮他就跟下赌注一样，赌的好了，不过换几年边境和平，赌不好了，那大皇子继位，还不得恨死尧国了，尧国与西陵相邻城邦十二座，时不时弄点小动作，也够你烦的！再说了，即便你不插手，他有能力继位，也不能说你一分不是，毕竟咱们没义务不是？” “你倒是看的清楚，不过左相与大皇子交好，若是大皇子继位，难免左相不动别的心思！” 沫楹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看得出沐萧很为难，毕竟这个三皇子起点太低，官家路子不好走，估计国内的势力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组织，唯一明面上的，也就眼前这位能拉拢一二！ 既然不能与他一心，沫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甚至有些报复性的窃喜，看啊，你把之杏藏起来，我就不告诉你那人还活着，我早晚能找到之杏，可你发现一切的时候，还能不能把走过的冤枉路纠正回来，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抬头看了看时辰，已经戌时一刻了，也就是八点多，这个时辰在这里大多要准备睡觉了，可眼前这位倒没有要走的意思。 默默的又给他添了杯茶，见他心情还不错，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不知皖川回来了没有？” 沐萧的手一顿，面色倒没什么变化，轻轻喝了口茶，问道：“怎么了？” “你刚才不是说我哥哥快回来了吗？不如让皖川给我哥哥看看，洛神医还不知何时能找到，我之前落水，觉得皖川的医术就很不错，说不定哥哥的病也能治呢！” “那就让他试试吧！”沐萧抚了抚茶末，淡淡说道。 没想到他同意的这么快，可沫楹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愣住了。 自打知道了之杏的事，她对这个男人总是充满了戒备，已经搭进去一个之杏，若是他对哥哥再做什么，她真没法想象以后怎么面对沫家二老。 “怎么？”见沫楹的脸色越来越深沉，沐萧此刻也不懂了。 “啊？哦！我……我太高兴了，先替哥哥谢谢皇上了！” “你哥哥为国尽忠，理应善待，”沐萧说道，又接着说道，“时间不早了！” “啊？对，是不早了，皇上……” “叫人进来伺候吧！”沐萧说完便走进了内室。 第一百九十章 沫楹傻眼了，再三确认他走的屋子是自己的卧室，整个人彻底蒙了。 一炷香后，沐萧在屋里等不到人伺候，出来一看，沫楹还傻站着，问道：“你还愣在这做什么？” 随后自己去喊了黄公公，方才俩人谈话，奴才们打发的远了些。 再回来，见沫楹还站在那，也没理她，自顾自进了内室。 “哎呦，小主啊，您怎么还在这，皇上都进去了！”黄公公提醒道。 “不是，我……我……”沫楹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什么，还没想好怎么找借口，就被推了进去。 沐萧已经由之苹和小红伺候着换了寝衣，佩玉拧了一把毛巾为他擦脸。 沫楹此时还是有些不真实，反应过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人脱掉了，像是机器人一般由着别人洗漱。 当一切妥当了，屋里又变成了俩人，沫楹站在房间中间，彻底认命了。 “你还不睡？”沐萧睡在床里面，问道。 “啊……睡，睡……” 沫楹磨磨蹭蹭掀开被角，尽量离他远一点。沐萧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自顾自的闭上眼。 整整一夜，沫楹的心一直悬着，想睡不敢睡，她倒不怕沐萧做什么，看他这样，也没打算做什么，可她怕自己啊，自己睡着以后，那睡姿，她自己都没眼看！ 睡一会醒一会，神经又一直绷着，寅时刚过她就撑不下去了，索性爬了起来。 屋外守夜的是丽娘，见沫楹这个时辰起来，以为是要如厕，赶紧去拿恭桶。 “不用不用，我就睡不踏实，你睡吧，我去院子里站站！”沫楹连连摆手。 沫楹不睡，她哪敢再睡，丽娘也赶紧起来了。 轻声伺候着沫楹梳洗更衣。 不一会，佩玉小红也起了，沐萧今日虽然不用上朝，但卯时就会起来，烧水，拿衣，还有传膳，琐事不少，再加上都是第一次这么静距离伺候皇上，心里激动着呢！ 卯时过半，沐萧还是没起，沫楹在厅堂坐的直打瞌睡，不止一次的看向内室，眼里满满的羡慕。 卯时过半，黄公公见内室那人还没有要起的迹象，只好在纱帐外唤了几声。 不一会儿，内室便传来声响，宫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丽娘见沫楹没有一丝要起身的迹象，忍不住提醒，“小主要进去看看吗？” “看什么啊？这么多能伺候的过来，摆饭吧！被耽误政事！” 沫楹没睡好，心情也不好，只想着这个活祖宗吃完饭赶紧走，自己还能睡个回笼觉。 宫人端着托盘，端着盆，陆陆续续从内室出来，最后是沐萧。 沫楹从未见过沐萧穿着正式龙袍的样子，平日里多是便服，一时有些看呆了，这也太帅了吧！ 今日西陵使团进宫，沫萧得去前殿召见，吃过饭便匆匆赶了过去。 伺候完这尊大佛，沫楹伸了个懒腰，转身去补个回笼觉。 这一睡，便睡到了中午。 这会脑子也清醒了，神经也松了，想着昨晚那个男子睡着旁边，除了脸红，更多的是担忧。 正巧这时沐靖来了，带了皇上赏的醉鸭，说是要一起吃午饭。 饭后，俩人找个清净的地方，沫楹把昨晚的事支支吾吾的说了。 沐靖笑的一脸八卦，打趣道，“你愁什么啊？怕皇兄对你使美男计啊？” “我给你说认真的呢！再说了，咱俩一条船，若是我中了美男计，留在宫里不走了，你就等着招个驸马乖乖嫁了吧！” “哎呀，你这脑子别猜了，他是皇上，你是妃子，别说他来这里睡觉，就是睡了你，你又能怎么样？还有之杏那事，你就这么和他拖着也不是办法，不管他用不用美男计，你可以用美人计啊！把人先套住，然后还不是任你拿捏？你左想个对策，右出个主意，有什么用？咱俩都不是玩宫斗的人，别把自己给圈进去了！”沐靖劝道。 这话说的沫楹也泄气，她什么能耐她还能不知道？可她是真没办法啊！ “我也知道这个理，可美人计啥的我也不会，不说啥计了，就说我知道之杏的事和他有关以后，我见他都跟咽下一个死苍蝇那般恶心！”沫楹皱着眉说道。 “你……你这也太夸张了，哪有这么帅的苍蝇？” “真的真的，我心里可膈应了！哎……” “你就是心里憋屈，不过也是，你说咱们都是从文明社会来的文明人，这地他就是天，连个说理的地都没有，不像咱们那，不管多大的官，有点事全给你捅网上，想不出名都难！可既然来了，咱们也没办法，从一开始他就是对你好奇，别的女人都逆来顺受的，就你还谈合作，当然与众不同，既然你都不同了，不如再加把火！” “你说的倒容易！再加把火，你添柴火啊！”沫楹哼了一声边说不屑。 “我倒想给你添，也得你站在锅里啊！”沐靖翻了个白眼，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你也别觉得憋屈，你要是心里真不痛快，我教你个招，若是咱们大功告成之际你还没对他动心，咱俩卷着包袱走人，留他在这伤心到老吧！啥仇也就报完了！”沐靖继续说服。 “你这真是亲妹妹啊！”沫楹光想想就觉得沐萧那时候得疯啊！ 沐萧这种性子的人，若是真爱了，那一定是死心塌地的，不过再一想，就他这样，爱人的心还有没有都两说呢！ “怎么样？你也觉得不错吧！”沐靖舔着脸邀功。 沫楹咧咧嘴，“嘿嘿嘿，真好，行了吧！我就怕到时候他不是伤心到老，而是一怒之下全天下通缉我们！” “那咱出国吧！西陵啊，池越啊，都行，我还听说有商船是海外的，你说这个地方会不会有欧洲啊？” 沫楹觉得就不该找她商量对策，长出了一口气，懒得再理她。 过了三日，和亲的人选定了，沐瑶公主！ 这个公主，沫楹没什么印象，其实除了沐靖，其他的几位公主都低调的像是透明人。 一百九十一章 很快，安顺便把这个公主的来历都打听清楚了，众人聚在院子里的长廊里乘凉，安顺像说书先生一般在前面连说带比划！ 这公主的亲娘原是个得宠的妃子，后来先皇贵妃进宫，就渐渐失宠了，不过这妃子也不是个安分的，差点害了先皇贵妃的龙胎，事发以后，先皇下令严查，最后不仅先皇贵妃的事，还有几个位分不高的宝林啊，美人啊，都受过她的毒手，最狠的是有位王美人的胎，已经九个月了，眼看就要临盆了，生生被弄了个一尸两命！ 后来先皇贵妃即将临盆，不易见血，就只把她贬入冷宫，才两岁的女儿便给了别人抚养。 这沐瑶公主从小过的不咋样，抚养她的是个昭仪，位分不低，但和她生母却是面和心不合的那种，好在没动什么坏心思，给吃给喝给衣服，就是不管你的那种。 公主十二岁那年，先皇去世，昭仪没多久也去了，这些年来就和身边的奶嬷嬷一起过活。 “这公主性子如何？”沫楹问道。 “奴才也没见过沐瑶公主，只是听说，这沐瑶公主打小就不爱说话，性子也内向，再加上先皇厌恶她生母，恐怕，日子也艰难……”安顺答道。 “那她好看吗？”小红问道。 “那肯定啊，她生母当年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女儿能差到哪？” “可怎么就选中她了呢？” 之苹问道沫楹心坎里了，她也好奇呢！ 安顺挠挠头，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沫楹。 “说啊，你看我干什么？”沫楹说道。 “奴才也是听说啊……就是……那天上午，沐靖公主去了一趟衍祥宫，后来就选了沐瑶公主，所以宫里人都说……是沐靖公主提议的！”安顺小心翼翼的说道。 “沐靖？沐靖和她有过节？” “先皇贵妃没进宫的时候，她生母挺得宠的，但是一直没有身孕，后来先皇贵妃一来就宠冠后宫，又生了皇子，她那个女儿就是在先皇贵妃怀沐靖公主的时候有的，听说也用了些小手段，后来先皇贵妃怀着沐靖公主的时候，她险些害了先皇贵妃，所以沐靖公主打小就不待见沐瑶公主！先皇贵妃在的时候，不喜沐靖公主如此，沐靖公主还能收敛一些，后来先皇贵妃去了，那昭仪又装看不到，太后又宠着沐靖公主，沐瑶公主没少被沐靖公主欺负，后来皇上继位，沐瑶公主的份例被抢，更是常有的事……不过最近一年，沐靖公主倒变了不少，也没欺负过她……”安顺说到最后，又加了一句，沐靖的坏，他都是听说的，但这段日子看来，倒觉得挺好的。 “这样啊！”沫楹皱着眉思索着，又说道，“不过这事肯定不是沐靖说的，若是别人说起这些，你们可不要在背后议论！” 众人表面上纷纷应承，心里却还是存着疑惑，这沐靖公主最近是不错，待他们也和善，但毕竟本性难移啊！ 这个传言沐靖也听说了，只是比沫楹听的还多了几句，那就是这传言是静斋传的。 乐诗把话报给了沐靖后，沐靖笑了笑，继续逗自己的鹦鹉。 这鸟得来可不容易，贡品呢！ 乐诗见公主这般模样，没有一丝不愉快，愤愤走了。 衍祥宫里，苏墨轩刚把西陵三皇子送走，再回来时，已经过了饭点。 一进衍祥宫的宫门，就见小顺子迎上来，说是饭菜侧间已经摆好了。 苏墨轩摆摆手，直接进了书房。 一进屋便气哼哼的嚷嚷开了，“你瞧瞧那个西陵的什么破御史，比他们三皇子都拽！” “那御史来头可不小！”沐萧淡淡答道。 “知道，不就是大皇子的人吗？南边运河你真打算放他们过去？” “拦得住吗？”沐萧放下手里的笔，瞟了他一眼，低头喝茶。 苏墨轩冷哼一声，“哼，左相那个老妖精，我就看看大皇子能许了他什么！” 一想到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苏墨轩心头就冒火。 朔鸳宫，珠玉打起帘子，见水墨在外间做针线活，低声问道，“娘娘还没起吗？” 水墨摇摇头，“怎么了？出去这么久！” 珠玉把脑袋凑得近一些，“还不是那个刘庶夫人，又来了！” “刘庶夫人？”水墨一时没反应过来。 “哎呀，就是那个半双，百花阁那个！” “哦，她来做什么？” 珠玉没好气的说道：“你不知道，这几天你跟着娘娘没顾上宫里的事，得又三四天了，每天都来，你说她什么身份？就这么见天的来宫门口跪着，还说是谢谢娘娘救命之恩，这算什么事啊！” “她伤好了？”水墨手里的针线停了下来。 “没有！走路还要人扶着呢！” 水墨皱着眉头，“这可不好，一来她身份低，不该叨扰娘娘，二来她还受着伤，这么跪在宫门口，叫旁人怎么想娘娘？再说娘娘也是听皇上的，她这么一跪，不摆明把娘娘推出去和茹美人不对付吗？” “就是啊，你说这是恶心谁呢？今个我就没给她好脸色看，她不是说是娘娘救的吗？我就告诉她，你这位分是皇上给的，也是皇上着我家娘娘给安排的，要谢，你也去谢皇上，关我们家娘娘什么事？” “若是再来，你就打发了，这种小事别来烦娘娘！”水墨捻起一根线，上针。 “我知道，门口那几个我也吩咐了，这姐妹俩真不是省油的灯，半雪勾引皇上不成，被打断了腿，她姐姐倒是聪明……” “说什么呢？”水墨厉声打断，又往内室看了看，小声说道：“你还真敢说，忘了娘娘怎么教的吗？不是亲眼见到的不能说！” “这不就是咱俩嘛……”珠玉嘟着嘴抱怨。 “不管几个人，都不能说，你说着说着就说习惯了，哪还记得住那么多！”水墨不悦的看着她。 “行行行，好姐姐，我错了……”珠玉抱着她胳膊就开始撒娇。 “好了好了，还不去打水，小主也该起了，我进去看看！”水墨点了点她的鼻子，真是会闹腾。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半双回到如意阁的时候，脸色已经发白了，半雪赶紧上前扶着，可她自己腿脚就不好，这一扶，俩人差点一起栽了。 还好一旁的云蕊上前扶了一把，她此时心里也憋着气呢！淑妃躲着不见人，皇上更是连问都不问一句，也是自己运气不好，珠玉去六局要人，只说是伺候，她还以为是伺候淑妃，给主管塞了五两银子才定的她，谁知淑妃竟是给这庶夫人挑人。 带她的嬷嬷劝道，即便这庶夫人位分低，可毕竟是后宫头一份，也是有本事的，跟着也不见得不好，你看那沫美人，前两年日子过的不也不如个奴才？ 她一想，也是，好不好的，还不是看人？说不定是个有本事的呢！ 庶夫人按规矩只能配一名宫人，帮着拿饭跑腿什么的，本就不算个主子，半个奴才呢！ 记得太上皇那时也有位庶夫人，最后成了贵妃，一生荣宠，云蕊也没那么大的心气，毕竟自打开国以来就这么一位，但混的差不多的，也有给个宝林位分的，多的不说，至少能抚养个孩子，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等她年岁大一些，升个嬷嬷，足够在宫里养老了。 这么一想开，她也就来了，一听是去如意阁，心头一喜，庶夫人一般就给两间屋子，地方还偏得很，如意阁虽不算大，但不是庶夫人这个级别能有的啊！ 一路琢磨着，这庶夫人果然是有手段的，只是庶夫人就给了一个阁子，往后还愁没盼头？ 可一进门傻眼了，床上那个被打的只有半条命，还有个腿脚不好的在旁边，别提她当时有多心酸了。 即便这样，她还是按下心头的不满，想着若不是得宠，何苦成了这样？ 这几日她也算尽心，庶夫人的伤渐渐好了，能下地以后，便急着去谢淑妃。 谢淑妃这事，做的也对，但人淑妃不搭理啊，一次两次……今个算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了，连淑妃的衣角都没见到，还让门房的嗤笑了一番。 再一想她花了五两银子来了个这地，气的她连喘气都浑身疼！ “也不知道伤口裂开了没有，你还不去打盆水！”见姐姐一脸憔悴，半雪急忙说道。 “呦，姑娘说的轻巧，我去烧水，谁去拿饭啊？难不成你啊！等你到了地方，还不得吃上晚饭了？”云蕊不悦的说道，最后翻了白眼，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你……”半雪指着她的背影，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算了，我……我没事！”半双虚弱的答道。 “我扶你去床上歇歇！”半雪委屈的直落泪，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撑着姐姐，一点点的往内室挪动。 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俩人记得直冒汗，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把半双扶到床上。 半双是趴着的，半雪慢慢褪下衣服，里衣又和血肉粘在一起了，这本就是夏天，伤口容易发炎，她们早在去百花阁的时候就花光了积蓄，哪有钱再请太医用好药？每次好说歹说请了太医来，最后都是随便开个方子，药也只给两三剂。 看着姐姐血肉模糊的背，半雪心疼的流泪不止。 眼泪滴在背上，蛰的有些疼，但半双已经习惯了，这几天晚上几乎都疼的睡不着觉，如今这点子疼，真不算什么。 “哭什么哭？这点伤算什么？你知道自己腿废的时候也没见你掉眼泪！”说完，半双猛喘了几口粗气，此时她早已疼的麻木了。 “我……我再去请太医……” “不用……”半双舔了舔干了的嘴唇，断断续续的说道“哪还有银子……即便……即便有……也别浪费在这……以后，以后困难的时候……多……多着呢！” “可你这伤……不请太医得什么时候能好？还有那茹美人，存着坏心，这几日送来的食物都是发物……你这伤……”半雪再也说不下去了，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半双的手，紧紧握住，泪水顺着脸庞无声流下。 摸约着云蕊也快回来了，半双擦擦眼泪，说道：“既然都这样了，哭有什么用？难不成让她笑话死?当初咱家隔壁的吴大哥上山打猎，被狮子撕了条胳膊不也就每日用酒清洗清洗，人不也好好的？咱们这也有酒，你取了来！” 半雪整个人傻了，那吴大哥是活了下来，但每次用酒清洗的时候，那惨叫声让她至今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还不快去！”半双催她，见她傻愣着，又道，“就是太医用的药，你以为摸上去就不疼了？再疼，总比死了好吧！” 半雪磨磨蹭蹭把酒拿来，半双咬着毛巾，手指死死扣着被子，示意她倒酒。 半雪吓得闭上眼睛，打开酒盖，直接倒了下去。 “唔……唔……”半双的脸扭曲在一起，嘴被堵着，发出呜呜的声响。 半响，半双的瞳孔有些放大，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伸手拿出嘴里的帕子，带出一串血丝，再看手指，有两个指甲盖竟生生连根掀了过去，指甲盖下冒着红血，十指连心啊，只肉眼见着，旁人都觉得疼的无法想象。 “姐姐……”望着疼的昏迷的半双，半雪跪在床边，颤抖着声音，想哭又生生忍住了，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若不是她心存邪念，姐姐也不会为了把她带出百花阁，落的如此下场。 最后，除了悲恸的把头埋在被子里吼两声，她再无别的发泄办法，悲伤到无能为力，大抵就是她此刻的样子吧！ 云蕊回来的时候，满室酒味，半雪乱着头发坐在地上，床上那位庶夫人，上衣衣衫褪去，背上的伤触目惊人，手指、嘴边都是血迹，人也是昏死过去的。吓得她一时说不出话来，踉跄的后退了两步，片刻后回过神来，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把手放在庶夫人鼻头，有呼吸！云蕊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软了下来。 见半雪还握着壶盖，满屋又是酒味，云蕊猜也猜得出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再没勇气看向半双受伤的后背，真是太吓人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打那天以后，云蕊也不再说那些怪话了，但心里始终不太痛快，她不是个坏心的，但在种地方，谁不想着日子好过些？跟着一个比自己强不了多少的奴才，哪有什么好高兴的？ 以前她是奴才，现在她是奴才的奴才，再一想她那五两银子，哎，这算个什么事呢？ 宫里近来风言风语很多，屋里那位也是个可怜的，不管是受伤还是伤好，也没摆过什么架子，有什么活也一起干，半雪腿脚不好，但绣花的手艺不错，时不时托人出宫卖了，也能换些花销，改善伙食，换些布料，日子过的也凑合，这么一合计，也就想通的差不多了，反正来都来了，至于以后，算了，不想了，眼下就这么过吧！ 半双能下地以后，又去了几次朔鸳宫，淑妃起先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没见，只赏了些东西，隔天，又带着云蕊去了静斋。 沫楹当时正在作画，小红抱着一盆水仙花侧坐在一边给她当模特，心里不停的嘀咕着，又不是画她的，非要抱着，还说放着的花没灵魂，小红想了半个时辰也没看出她抱着的花有啥灵魂。 “刘庶夫人？”沫楹一愣，随即想起来了，“哦，就是云子悠身边那个对吧！” “就是她，她现在住的就是小主以前的如意阁，说是整理东西的时候找到一些小主以前的东西，特意送了过来。”丽娘答道。 “她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住那。”一旁的小红嘲讽道。 “我记得如意阁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丽娘你去看看，若只是送东西，就把东西收了，拿些点心给她，算是谢礼，按理说她得了庶夫人的称号，应该给些什么的，别人不给咱们给也不合适，若是有别的心思，你就打发了吧！”沫楹淡淡的答道。 丽娘出去后，不一会就回来了，拿着一个小包裹，说是如意阁那边留下的。 隔着包袱摸了摸，像是书，沫楹瞬间失了兴趣，继续作画。 半雪见云蕊提着糕点盒子，眼前一亮，“沫美人见了？” 半双在软榻上坐下，轻轻摇了摇头。 “也是……”半雪脸上难掩失望，低头继续手里的针线，喃喃说道：“淑妃不见，谁敢出这个头？” “她和咱们本来就没交情，位分也不是最高的，不见也没什么。”半双说道。 “不仅没交情，你们又是百花阁出来了，恐怕……”云蕊只说了一半，意思大家都懂。 “你放心吧，沫美人不是那种人，她虽与百花阁那位有过节，但不至于牵连无辜！”半双怕她多想，劝道。 云蕊没答话，自顾自的打开糕点盒子，看着真不错，比膳房给的好多了，先给半双半雪各递一个，然后才拿起一个自己吃。 边吃边琢磨着，如今要找个靠山才好，茹美人现在顾着名声不好动手，若是时间长了，那可就不好说了。 日子一天天过，天也越来越热，最近沐萧不知道抽什么疯，竟又在她这睡了两夜！ 睡不睡的她也不在乎了，她手上还有杨哥给的迷药，无色无味无副作用，可这天热啊，她一个人想怎么穿怎么穿，想怎么睡怎么睡！他一来全变了，就说昨晚，生生热的寝衣都湿了啊。 天蒙蒙亮时，她实在受不住了，悄悄去院子的水缸边打了盆凉水，擦了擦身子，爽利了些才回去。 再睁眼时，只觉得头昏沉沉的，眼前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定睛看了一会，才看清楚，是太医。 “我这是怎么了？”沫楹带着鼻音问道。 “小主只是染了邪热入体，并无大碍，吃上两服药就好！”太医答道。 沫楹此时脑子还没转过来，邪热入体是什么鬼？ 丽娘谢过太医，又偷偷塞了一个荷包，那太医很是高兴的写了一页纸的药名，还详细交代了注意事项，然后被安顺乐呵呵的送了出去。 被木棉喂了一些水后，沫楹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一些。 “小主肯定是凉茶喝的太多，这才热伤风了，夏日里热伤风是最难受的，眼见着就要入伏了，皇上可说了，今年夏天，不给小主用冰！”木棉拿过一条毛巾，温热的，一便给她擦拭，一边说道。 “不用冰怎么过啊？”沫楹一听炸毛了，这又没空调，还不给冰，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小主以前也没用啊？” 这话说的沫楹没法回，去年她穿来的时候正好是伏天，那个夏天过的她是记忆深刻啊！ “可……可我这两天也就好了！还有，我真不是喝凉茶，我是……我是……哎……” 要是她说她自己擦了个凉水澡，然后热伤风了，是不是就做实了她身体差？ 其实这事她真挺冤的，昨个她一起来，沐萧就醒了，以为她是如厕，便没说话，再躺下后，沫楹身子爽利了，睡意也来了，不一会便睡着了，沐萧不小心碰到她手臂，觉得有些凉，便把毯子给她盖得严实了些，最后一个多时辰，就是在沫楹挥开毯子，沐萧盖好，沫楹再挥开，沐萧再盖好中轮回，最后，沐萧认定她是睡觉不老实，索性把她换到了里面，自己和墙壁帮她夹着毯子，沫楹这才没法把毯子踢开……冷热一激，热伤风也就不奇怪了。 沫楹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只当这身子骨太差，除了仰天长叹，再无别的办法。 热伤风以后，首先来的是淑妃，带着能把她埋了的补品，交代了刘嬷嬷该怎么吃，听得沫楹目瞪口呆，最后临走的时候，又嘱咐道，尽管吃，不够她那还有…… 然后是沐靖，空着手来不说，还嘲笑了她半天，最后还在她那蹭了顿饭，留给她一道水煮娃娃菜，其余都是她不能吃的辣菜…… 饭后，为了安慰沫楹这颗受伤的心，沐靖自告奋勇的说起刚得知的八卦。 “你不知道，早上你这刚请太医，茹美人以为你怀孕了，气的把碗都摔了……哈哈哈……” “早上她摔碗，你怎么知道的？不对，你今个一进门那表情就不对，有点……兴奋，对，就是兴奋……你该不会以为我……我……”沫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说道。 “呃……”沐靖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又理她远一点：“其实不止兴奋，还有点纠结……你说你要是真有孩子了，是喊我干妈，还是姑姑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沫楹的表情像是吃了死苍蝇一般，恨恨的放下准备敲对面那个死女人脑袋的手，“你打听八卦的时候，就不该来，还不如把杯子蒙上好好睡一觉，到时候别说干妈了，说不定有人叫你亲妈！” “哎呀，谁知道这么热的天你们能感冒啊！难不成是……” “你能别想的这么猥琐吗？”沫楹翻了个白眼。 “喂，你是他妃子，有什么事不也正常吗？这么保守做什么？再说我哥又不丑！” “得了吧，谁知道他算计什么呢，我跟你说句实话，既然咱们来了，再回去我是不敢想，也不说什么认不认命了，就说这地，我是打心里不想待，这宫里的人，也没几个是喜欢的，我现在就想赶紧找到之杏，然后我们一起出宫！再也不回来了！” “我也想出宫，但咱们都走了，后果……你想过吗？”沐靖问道。 “想了，找个好时机就行了，到时候你的皇帝哥哥估计都自顾不暇了，也没空搭理我们！” “什么是好时机？” “不告诉你！”沫楹直接拒绝了。 “为什么啊？”沐靖嘟着嘴。 刚吃过药，沫楹又有些犯困了，身子往下滑了一些，找个舒服的位置半躺着，慢悠悠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一见帅哥就花痴，我要是现在说了，到时候你指不定就上赶着告密去了，我可先跟你说好了，皇位呢，自古都是凭本事打下的，你那皇帝哥哥有没有本事坐一辈子，是他的能耐，但是沫家，我一定要保住！你只要知道，不管我去哪，都不会把你落下就行了！” 知道她这是认真了，沐靖也不再追问什么，把一个大靠枕拉到沫楹身边，和她并排躺着。 “你放心，虽然我有时候胡闹了些，但我知道轻重的，之杏的事我会多留意的，其实我也想过以后的事，反正我是不想招个驸马什么的，若是咱俩出宫了，能碰到合适的，哪怕是种地都行，碰不到合适的，咱俩就四处走走，反正现在不用办签证，省事多了，可这么想想是挺美的，但……这里有好处也有坏处，咱俩手无缚鸡之力，总归不太安全。” “所以你就想把你那便宜皇兄推销给我？”沫楹轻哼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他绝非良配，不说别的，就说这么多女人，看着就恶心，可你若是喜欢他，我也帮你，哎……怎么说呢？我也纠结啊！你说是现在这个环境适应我们，还我们适应环境？当然是我们适应它啊，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总说出去出去，可啥时候能出去？出去以后又怎么摆平后面的事？你保得了沫家，那静斋的人怎么办？还有我的灵秀宫，里里外外几十口人呢，咱还能都带着？若是不带，咱俩丢了，他们不是杖毙就是打发去暴室，总归没什么好下场，到时候咱俩哪还有心思四处溜达？”沐靖叹了口气，说道。 沫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半响，才说道，“你放心，就是鱼死网破，我也不会拿他们去换咱俩的。” “话是如此，这可不是咱们那的法治社会，有没有理，可都是一人说的算，你觉得哪个君王允许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君王？也不见得都是终身的，”沫楹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反正我对这里没什么归属感，我只想护着真心对我好的人，其他和我无关，你知道我有多恨当初自己的优柔寡断吗？当初静斋只有我和之杏，若是我一把火烧了静斋，带着之杏离开，之杏也不会如此下落不明！” “那我呢？若是你那时走了，还怎么能找到我？还是你从来没想过……” 沐靖越说越激动，沫楹打断她的话，“我当然一直在找你，但找你的方式有很多，可有些机会，没了就没了。” 沐靖背过身子，不去看她，过了好久，才闷闷说道，“我有点嫉妒那个之杏了，明明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 “白雪……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可我欠着之杏的，必须要把她找出来，但是她和我们不同，若是出去了，找个人嫁了，我们多给些银两，她有了自己的家，慢慢就和我们淡了，可有些秘密，只有咱们俩知道。” 沐靖又转了过来，“我……我也没有那么小心眼，也不是不想让你找她，可你想过没有，若是她对你的好，只是因为现在这身子的主人是你，若是换了别人，只要是这具身子她都一样，你费尽心思计划这么多，还值当吗？” 沫楹笑了笑，问道：“若皇上对你的好，只是因为你现在是沐靖，就连以往那个跋扈的，他也一样护着，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这不一样，”沐靖摇摇头，认真的说道：“皇兄是因为这具身子也好，还是我比以往的沐靖懂事也好，我只是单方面的享受他对我的好，若是有一天他收回了，也没什么，本就不属于我白雪，只当做一场梦罢了，可你不一样，你付出的比我多，虽然之杏也不容易，但是她真心是为了谁，我不知道，可你为的就是她，这是不公平的！” “呵……咱俩果然是好朋友，连想的都一样，我以前也这么想过，甚至还试探过，不过后来我想通了，就像你方才说的那样，我们所处的世界不会适应我们，只能我们去适应它，既然如此，我们首先要适应自己的身份，我若就是沫楹，之杏对我的好，就是对我的，我始终想着我不是沫楹，那我是谁呢？占着别人的身子，又不承认是她，这算什么事？当然，你会说，既然你是沫楹，那你就是沫美人，为何不适应她的身份，其实我也想过适应，若是没有之杏这事，只要我守着自己的心，不去真心喜欢皇上，哪怕要我去侍寝，我都能忍，若是没有发现那条密道，一辈子困在深宫我也认了，谁叫我没有勇气自杀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夏天感冒果然是极难受的，中药见效慢，刘嬷嬷先是被淑妃交代，后又是被孙姑姑警告，自然管的更严了些。 别说冰品，就是东西凉了也是不让吃的，荤汤基本都是发物，也不让吃，每日除了喝粥就是素汤，沾点油星都没有，沫楹本就苦夏，这么一折腾竟连瘦了几斤。 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又小了一圈的脸，心想这瘦子果然是靠饿啊，当初健身房真是白待了，累死累活半个月，瘦了四两，可把自己气个够呛，后来还是白雪在一边笑话她，说她出了健身房不是火锅就是烤肉，能瘦就已是奇迹，还指望练个马甲线？她当时怎么说的？对，她反驳道，不管是火锅还是烤肉，自己吃的都是牛肉！ 呵呵，现在想起来，那时真是开心啊！ 坐在窗边的贵妃椅上，推开窗户，满园的红花绿树，还挺有意境。 想到健身房，沫楹脑中闪过一个念想，若是将来出宫了，她和白雪开个瑜伽馆也不错，她俩大一开始练瑜伽，足足四年，可谓是风雨无阻，大四那年俩人考过了公务员，不用像一般快毕业的学生那般急着找工作，干脆趁着空窗期考了个瑜伽教练证。 一壶茶，一盘点心，足够沫楹做一上午的白日梦，想归想，沫楹也知道不现实，这里女子出嫁早，为姑娘时，学着主持中馈，琴棋书画，还有针线女红，出嫁了，相夫教子，哪有时间学这种对她们而言无用的东西？再说若她们真出宫了，躲都躲不及，哪有功夫开这种另类的馆子？ 沫楹放下手里的杯子，失笑着摇摇头，自己真是无聊透了，居然乱想这些。 这窗户正对着长廊，佩玉和小红在长廊里做女红，时不时抬头看看在一帮上蹿下跳的比划着什么的安顺，刘五和之苹倒很配合，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夏日最是乏困，躺在贵妃椅上，闭上眼，心里琢磨些事，不一会便起了困意。 “小主，小主……” 耳边传来一声声轻唤，声音柔柔的，沫楹翻过身子，嘟囔道：“让我再睡一会……” 猛地，脸上传来一阵湿热，沫楹猛地睁开眼，只见一只胳膊横在自己眼前，手里还拿着毛巾，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脱口唤了一声：“之杏……” “嘻……”那胳膊的主人掩嘴一笑，“小主要找之杏吗？奴婢这就去叫来。” “木棉？”沫楹赶紧拉住她，“不用不用……” “嗯？”木棉不解的望着她。 那眼神一时让她走神，知道屋外传来丽娘的声音：“木棉，小主起了吗？” “啊……起了，可以摆膳了。”木棉答道。 “小主……” 沫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拉着人家衣袖呢，赶紧松了手，又说道：“不用喊之杏，走吧，去吃饭！” 边走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前自己赖床的时候，之杏最喜欢先用毛巾给她擦脸，她不喜欢，但之杏总说这样就不困了，等她彻底醒了以后，衣服什么都已经穿好了，只要刷牙即可…… “我都已经好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稀汤刮水的？” 看着这么一桌子素菜，沫楹是真真没了食欲。 “小主前几日吃的清淡，猛地油荤太重，肠胃会受不了的！”丽娘解释道。 “可至少稍微有点辣椒啊，这么吃下去，一辈子也没有肠胃好的时候了！” “小主尝尝这个，”小红把一道菠菜拌金针菇放在她面前，又道：“这道菜小主以前不是很爱吃吗？” 沫楹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当初一桌子菜里面只有这道菜加了点香油好吗？ 认命的拿起筷子，除了吃她能怎么办？说是没胃口，然后再加一副养胃口的药不成？ 转眼，自己也算来一年了，这一年过的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虽然不是一帆风顺，但好在碰到的贵人多。 这天，她和沐靖两人相约在假山边，被乐书和丽娘拦着不准爬假山，只好绕到一边，把人都打发了，在湖边坐着。 “你说咱俩要不要偷偷烧个纸什么的？”沐靖问道。 “烧给谁啊？刘园园和白雪，还是沫楹和沐靖？”沫楹反问道。 “呃……”这有点犯难了，沫楹和沐靖的身子，刘园园和白雪的灵魂，这算是谁死了呢？ “你说她俩会不会成了刘园园和白雪？”沐靖又问。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沫楹轻叹了口气，沫楹比她乖巧，父母应该会很喜欢吧！ “对我来说可不好！”沐靖嘟着嘴不满道。 这表情把沫楹逗笑了，原来沐靖那性子，呵呵，真是难为白雪那对教授父母了，估计得气出一个心脏病！ 望着平静的湖面，俩人又沉默了。 沐靖除了想念父母，其他倒没什么伤感的，这一年来，她过的着实不错，望了眼低着头的沫楹，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等到沫楹情绪不再低迷，沐靖才开口道：“前几日云婕妤去找我了！” “云子衿？你和她也不是太熟吧！” 沐靖摇了摇头，“云子衿这个人太高傲了，原来那沐靖原先和她关系也不错，可左相夫人会来事，慢慢的，俩人关系就远了，反而和云子悠关系好了，成日里欺负这个欺负那个，可威风了！” “那她这个时候来找你做什么？难不成见你远了云子悠，想落井下石？” “有没有这个意思我是不知道，但我不理云子悠了，估计她也高兴，不过我和你关系又好了，也不知道她是高兴的多，还是失望的多，她这次来找我……”沐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附在沫楹耳边说道，“是给文瑞带信的！” “文瑞？”沫楹失口喊了出来。 “你小声点！”沐靖赶紧捂住她的嘴。 “哦哦哦……”沫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你还记得文瑞吧？”沐靖又问。 “记得记得，那个白面书生，以前那公主欺负沫楹，不就是因为他？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啊！”沫楹大惊！ 196 “我当然不理他了，”沐靖立马急了，说起来这个事她也不太痛快，“刚来的时候，云婕妤去找过我，一来我那时有点慌，什么都摸不着头脑，二来她找人传的那话太让人恶心，就不理她了，文瑞那边没了她这个牵线的，自然就断了！我都要把这个人忘了，云子衿倒一直记着，你可得多加小心，她对你的事可门清呢！” 沫楹嘴里应承着，心里却暗想，“门清又怎么样？她只要不是个傻的，这事她知道多少，就得给我咽下去多少。” 要不是今天提起文瑞，沫楹真要把他忘了，真不知道云子衿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胆大，居然敢算计到沐靖头上，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皇上的嫡亲妹子，难不成沐靖在云子衿心里就这般无能，只能任她摆弄？ 这天，众人约着在淑妃处聚聚，沫楹看了眼火辣辣的太阳，再是不愿意，也还是磨蹭着换了衣服，重新装扮了起来。 这么一耽误，自然要比旁人晚上一些，不过也没什么，本就是闲坐。 一进朔鸳宫的宫门，一个二等宫女便迎了上来，沫楹记不得她的名字，但看着脸熟。 由着这宫女带路，不一会便到了大家聚在一起的西阁间的小跨院。 一进跨院便传来屋里的聊天声，好不热闹。 “我们娘娘估摸着这个点才午睡起呢！昨个夜里娘娘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整宿都没睡着。” 沫楹心想，难怪这么嘈杂，原来正主不在。 最后一个台阶刚过，屋里传来一声嘲讽，“哎……楚姐姐方才说的故事也是有道理的，这人啊，光命好有什么用？也得有福气不是？” 这是刘采女？沫楹和佩玉对视一眼。 “瞧妹妹说的，姐姐不过说个笑话供姐妹一乐，怎的就想这么多？咱们既是进了宫的，那自然是最有福气的不是？”这声音是楚才人。 “能进宫自是有福气的，不过啊，在我们这群有福气的里面，那也有更有福气的不是？”刘采女答道。 沫楹一时没弄懂她什么意思，自己也走到了门口，佩玉刚想伸手打帘，刘采女的声音又传来了，“妹妹这辈子啊，是没福气见自个母亲了，可有的有福气，不也没见到？你们听说了吧……” 沫楹抬手示意佩玉不要动。 “小……” “嘘……”沫楹抬手放在自己唇边。 朔鸳宫带路的那个二等宫女此时已经吓得直哆嗦了。 沫夫人进宫这事，先是西陵使者进宫耽误了几天，随后沫楹又感冒了几天，等到淑妃真托人去沫家的时候，沫夫人又病了。 如此，就这么拖着，一直也没见到，这本没什么，沫夫人身子出了名的不好，进宫一趟，光这衣服就得左一层又一层的穿好几件，伏天里可受罪了，再说哥哥还没回来，若是赶得巧了，一家子见上一面，那才是最好的。 外人不知晓内情，只顾着看热闹，沫楹若不是亲耳听到，真不敢想象外面穿的是这么离谱！最可恨是，居然有人说沫夫人命不久矣！ 第一百九十六章 屋里的嬉笑声听得沫楹直恶心，方才她拦着佩玉不准说话，如今受不住的却是她。 顾不上什么礼节，握着圆扇的手一扬，直接掀开珠帘进去了。 这动静太大，屋里的人也一惊，一见是她，瞬间安静下来了。 冷笑的打量了一圈，云家俩姐妹倒不在，都是老面孔，她来的太突然，有些人吓得还没收回方才的表情，尤其是那个刘采女。 方才几个说的热闹的也是心虚，不由得看向楚才人，楚才人觉得这正是托大的时候，轻咳一声，说道：“妹妹来了，快坐，一路渴了吧！” “哼，比不得众位在这里嚼舌根来的口渴！”沫楹嘲讽道。 “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楚才人赔笑道，“众姐妹不过随口聊聊，妹妹何必想得太多！” “就是，我们难道还不能说话了？”刘采女大着胆子回嘴。 “说话？”沫楹走到刘采女身边，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家里没教过你怎么说人话吗？” 屋里顿时响起吸气声，一个个的都蒙了。 “你……”刘采女不敢相信的摸摸脸颊，又看看自己的手，气的直发抖，“你敢打我？” “怎么？你什么身份？我还不敢打你了？刘！采！女！”沫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你……”刘采女被宫人扶着站起来，指着沫楹，不停的哆嗦，“你好大的胆子，这……这可是朔鸳宫！” “胆子？我可没你胆子大！我父亲职位再低，也是朝臣，我哥哥也皇上效力，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妄议我母亲！你算什么东西？” “妄议？”刘采女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有提沫夫人的名字吗？怎么？我不过说了福薄之人命不久矣，你就这么激动，难不成你母亲……” “啪……”沫楹扬手又是一巴掌，抓住她的衣领，卡住她的脖子，怒道，“你再敢多说一句试试！” 沫楹此刻满眼通红，冷眸怒对，一看就是气急了的。 众人一看刘采女满脸通红，像是喘不过气来，吓得赶紧上前把俩人拉开。 “沫美人，你也知道她什么脾性，让她给你赔礼道个歉，这事就过去吧！”张才人劝道。 随后，众人也跟着劝道，“刘采女，大家都是姐妹，你赶紧道个歉，以后可别乱说了！” “对对对，大家都是姐妹，伤了感情可不好……” “是啊是啊……” 刘采女此时瘫坐在地上，衣服头饰都乱了，方才她还有几分害怕，此时把沫楹拉开了，倒还记得沫楹以前的窝囊模样，只觉得是耻辱，旁人的劝告也听不进去，直骂道：“你算什么，你父亲不过是个小小……” 这局面本就慌乱，众人只见一道人影闪过，沫楹就坐到了刘采女身上，好歹学过今年跆拳道，压制住她的双脚，直接往脸上招呼，刘采女顾着脸面，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佩玉见自家小主不吃亏。赶紧挡在小主身前，拦着外面拉架的，主仆两个里外合作，等到淑妃来的时候，刘采女已经狼狈的不成样子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淑妃瞧着一屋子狼藉，只觉得好容易压下去的头疼又有再起的征兆。 方才俩人扭打在一起，小桌上的瓜果点心也难逃幸免，撒了一地，还烂了两个杯子和一个小碟子。 这一屋子的女人，就是方才拉架的，也个个受到波及，虽不似刘采女那般狼狈，但衣衫多少有些不整。 淑妃轻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今天就不该答应她们过来，原想着等日头不这么大了再出来，随便说上两句就把人打发了，谁知她刚起身，这里就乱成了这样。 “淑妃娘娘，您可得给我做主啊，这可是在您的朔鸳宫，她……她就敢如此大胆，您可要给我做主啊！”刘采女一见淑妃，便哭诉道。 再看沫楹，满脸不屑的站在一边，中间隔着楚才人张才人和叶御女，其他几个都围在刘采女身边，像是要刻意把俩人隔开。 “方才的事我已经听了，刘采女，你真当自己无错了？” “我……”刘采女心头一慌，干脆喊了起来，“娘娘您与沫楹交好也不该如此袒护，臣妾不服？” “不服？”淑妃冷哼一声，“你进宫三年，规矩就学成这样？来的路上宫人们说你不敬沫美人，如此，你何止没把沫美人放在眼里，连我这个淑妃都没放眼里吧！你也知这是朔鸳宫？满口乱语，成何体统！” “不不不……”刘采女赶紧从瘫坐在地换着跪姿，“臣妾绝无不敬淑妃娘娘之意，方才姐妹们不过玩笑，可沫楹一进门就打了臣妾，臣妾冤枉啊！” “玩笑？楚才人，你说，可真是玩笑？”淑妃问道。 “这……”楚才人只觉得这个问题棘手极了，淑妃偏袒沫美人不是一天两天的，就连沫美人的用度，都远超位分，虽说茹美人的用度也不少，可茹美人什么家世？哪里缺那点子钱，沫楹家里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若是家里有钱，前两年怎么能被膳房欺负成那样？还不是淑妃暗中补贴的。 索性，心一横，说道：“刘采女确实言语有疏漏，也是妾身的错，妾身年纪最长，理应拦着的……” “楚姐姐这是何意，妾身也是顺着你的话说的，还不是你……” “够了，刘妹妹，你别再胡言乱语了，赶紧认个错吧！淑妃娘娘和沫美人心里仁慈，定不会重罚你的！”楚才人心里暗骂一声蠢货，这个时候还能把私底下的话说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宫妃言行不当，罪名可大可小，往小了说这是言语有失，最近禁足三月也就算了，往大了说这可是行咒乱之术，祸及家人也是有的！ 其他人也知这其中的厉害，当时又都在一个屋子里，若真追究起来，她们也逃不了干系，又怕刘采女气急了乱咬，一时间也不知该干什么，只能尽量往后缩，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好啊，方才说笑的可不止我一人，如今倒让我当替死鬼，淑妃娘娘，即便是臣妾胡说了几句，但只字未提沫美人，若是只罚妾身一人，妾身不服！”刘采女说完，狠狠的瞪了楚才人一眼。 “淑妃娘娘，你若是要罚，就连妾身一起罚了吧！妾身最早跟着皇上，理应做个表率，只可惜，当初皇上身边只有……” “楚才人，你的那些子旧历史，大家都听烂了，不用一遍遍的说，你不过是最早跟着皇上的，也仅此而已，纵是第一，如今也不过如此，实在没什么好拿出来反复说的！”沫楹冷冷的说道，转身冲着淑妃，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说道，“今日不管事出如何，沫楹在朔鸳宫动手都是不对，按着宫规该怎么罚，沫楹绝不多说一句，只是今日之事，她辱我生母，刘采女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刘采女心里再恼，也是知道轻重的，沫楹软弱惯了，此时她也没放眼里，只是宫里过不了三个月便要进新人，那时她们的位分也要动一动，若她被禁足了，再放出来时，岂不是都爬到她上面了？ 想到这里，再是恼怒，也不敢再和沫楹呛声。 “罢了，都聚在这也没法好好说话，刘采女，沫美人，你二人跟我去东阁间，其他的人都散了吧，各自回去闭门思过，女子以德行为本，如此聚在一起胡乱言语，还无人阻挠，像是后妃所为吗？”淑妃说道。 “是！妾身知错！”众人行礼说道。 不仅刘采女和沫楹去了东阁间，水墨把原本西阁间伺候的宫人也都聚在了一起。 “你二人同年入宫，平日里也没有过磕绊，今日竟能大打出手，刘采女，这事因你而起，你可知错？”淑妃训道。 刘采女赶紧跪下，哭诉道：“淑妃娘娘说的是，妾身知错，只是今日妾身确是有口无心，是楚才人先说了个笑话逗大家乐，妾身不过随口说了几句，但绝没有提过沫美人一句，更未说过沫夫人，娘娘明鉴啊！” “哼……是，没提我一句，刘采女，我问你，你口中无福之人是谁？”沫楹问道。 “妾身……妾身不过是听下人随口说起她一个同乡，这才玩笑了两句！” “哦，同乡啊！不知哪里的同乡，还住过冷宫？” “这……这……” “还有，当日我得了皇上恩典，可以见一见家母，和淑妃娘娘提起时，也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后来宫中有事，便推脱了几天，我又病了，又推脱了几天，我母亲本就苦夏，身子弱了些，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无福之人？恩典是皇上给的，难不成是皇上恩典，连带着我母亲病的不成？” “没有，你胡说，我何时提过你母亲？”刘采女赶紧说道，这个大帽子她可扣不起！ “那我问你，自历代以来，有哪位后妃住过犯错之地？据我所知，静斋原本住过一位犯错的后妃，我当初也是因为身边的丫鬟没管好才去思过，只不过那位后妃后来受家里影响，直接送去了冷宫，而我，却得了旨意被放了，后来皇上还把静斋改了，赐我居住，这和你方才话里那个无名氏的遭遇可真像啊！还有，这个无名氏母亲身子不好，得了旨意，想见母亲却无疾而终，又是指的谁？”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这……我……”刘采女一时慌神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你不是冤枉吗？怎么不说了？” “这都是你猜测的……我……我没有！”刘采女硬着头皮说道。 “刘采女，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分辨的？你真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口出污言，诋毁大臣家眷，这是一错，知错不改，罔顾德行，这是二错，试图狡辩，蛮横无理，这是三错！” “娘娘，妾身知道自己不如沫美人讨您喜欢，可妾身确是有口无心，绝无恶意，娘娘若是不信，妾身愿以死明志！” 刘采女深知这错不能乱认，女子德行最为重要，若是传出德行有亏的名声，别说她在宫里不好过，就是家里的兄弟姐妹议亲都难，如今她不得皇上宠爱，若是家里也怨怼她，以后就真没活路了！ 沫楹冷眼看着，老招数，撞柱子，她身边的丫头配合的也不错，淑妃气的重重拍了拍桌子，吼了句这是什么样子。 屋里一时间又热闹了，刘采女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若是一个不知情的人恰好进来，还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冤屈。 “妾身实在冤枉啊，只是和姐妹们无心聊了几句，确实不是有心的，若是说了哪句惹得沫美人不高兴，妾身愿意认错，娘娘要帮着沫美人教训妾身，直接罚就是了，妾身被打这事，也没打算让您做主，可您一句德行有亏，若传出去了，让家里的姊妹还怎么议亲？这不是要了妾身命吗？啊……” 刘采女哭的好不凄惨！ 沫楹握紧双拳的手，紧了又紧，真是有趣啊，平日里她自认不是个嘴笨的，可唯独不会胡搅蛮缠，刘采女却擅长的很，死咬着无心之失的说辞，又指明淑妃偏向自己，最后又拿自己被打这事赌淑妃的嘴，看啊，我不过是说了几句没提名没提姓的无心之话，你就如此偏袒，我被打了你怎么连问都不问呢？ 沫楹从一开始也没想过要把刘采女怎么样，一则气愤，二则想借着这事改一改宫里人对自己的看法，戴着一个软弱可欺的帽子，在后宫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说打也打了，也算变相为沫夫人讨个说法！ “够了！你若真心念着家里姊妹议亲，就该管住自己那张嘴，你也算宫里的老人了，往日我顾着你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今越发的长进了，连我都管不得了，你若觉得我处事不公，大可去求皇上！”淑妃厉声说道。 “妾身不敢，妾身方才只是……” “哼，既然刘采女认为淑妃娘娘太过偏袒，不如我出个主意如何？”沫楹说道。 “你说！” “刘采女，你方才说你并未对我母亲不敬，也并没有折辱我，一切只是说笑，巧合罢了，对吗？”沫楹问道。 “对！” “很好，你不想名声受损，连累家里姊妹议亲困难，我也不想沫家成了别人嘴里的说笑，既如此，我们不如起个毒誓，交给上天来判定吧！”沫楹蹲下，与她平视，平静的说道。 “这……”刘采女傻眼了。 “怎么？你不信淑妃娘娘，还能不信老天爷？我沫楹可没这么大本事，连着老天爷都偏爱！倒是你刘家，荣耀的很呢，我记得你本家姓卫，前朝一桩受贿大案也曾有牵连，一共十七家，只有你家因为恰巧救了当时的皇后娘娘，不仅逃了罪责，还赐了皇后的姓氏，真真是苍天怜爱啊！” 沫楹自然不信什么发毒誓，但做了亏心事的人信啊！拿起她的右手，说道：“来啊！你说，说谎的人是不得好死，还是……” “娘娘……您头疼又犯了……快……快叫御医……” 淑妃捂着额头，表情很是痛苦，水墨半跪的身边，双手在太阳穴附近揉按，试图减轻淑妃的痛苦，珠玉则在一边指挥着宫人叫太医，打水，熏艾…… “娘娘……”刘采女趁机把手挣脱出来，眼见着就要扑到淑妃身边，被珠玉拦了下来。 “刘采女，您还是回宫闭门思过吧！若再是吵闹，恐怕皇上会不高兴的！”珠玉说完，又转身冲着沫楹福了福身，“沫美人也先回去吧！今日之事，娘娘一定会给美人一个交代。” “算了，你快去你家娘娘身边照顾着，我再这里也是碍事，晚些再过来吧！” 说话间，淑妃已经被扶回了内室。 看了眼还坐在地上的刘采女，沫楹冷哼了一声，带着佩玉离开了。 一路上，佩玉很是担心淑妃，叨叨个不停。 “……这女人月子里一定要做好了，淑妃娘娘就是见风才会如此的，累很了头疼，睡不好也头疼，冬日里更是一点风都不能见，若是小主将来有了孩子，一定要好好坐月子才行！” “你想的倒是真远！” “这有什么远的，皇上这么宠爱小主，孩子不是早晚就有的吗？” “你们真觉得皇上很宠爱我？”沫楹不解的问道。 “当然了，以前奴婢没来静斋的时候，就听皇上对淑妃娘娘说过，要淑妃娘娘多照顾照顾您，奴婢来的这些日子也看到了，皇上隔三差五就给您送不少东西，虽说来的不多，但皇上也没去别人那啊，皇上刚继位不过几年，国事繁忙也是正常，等到国泰民安了，自然会多多陪伴小主的！”佩玉理所当然的说道。 沫楹心里默默摇头，心道：“这姑娘真是个实心眼的。” “你说，今个这事，算完了吗？”沫楹问道。 “肯定没完啊，那刘采女怎么也要禁足几日，要不后宫嫔妃都学着这么妒忌，岂不乱套？不过小主也是厉害，竟要拉着她发毒誓！可把她吓坏了！嘻嘻……” 佩玉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小主下次别这样了！” 沫楹低下头，只能看见一道斜斜的影子打在石子路上，孤零零的，竟觉得有些寂寞。 再抬头，看向已经落上的太阳，绯红色的余晖印在天边，宛如那天沙漠里的落日。 第一百九十九章 第二天一早，丽娘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说了刘采女的处罚结果，和沫楹猜的差不多，不重，禁足十日，罚俸一个月。 沫楹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问道，“打架的事怎么说？” “这事都怪刘采女出言不逊，要不是她挑起的，哪里能挨一顿打？”丽娘很不以为然，上次小主和云婕妤动手，不也不了了之，更何况这次还是那刘采女的错。 “待会你去淑妃那替我磕个头，就说昨天是我冲动了，人多口杂，近日我就避着点吧！还有她最近经常头疼，嘱咐珠玉和水墨，一定要当心伺候，前几天孙姑姑给了几包安神的香包你也带去，就说放在枕边有助睡眠！” 丽娘连忙应下了，又想起佩玉前天私下说的话，再一想昨天刚闹了这么一出，便没多嘴再说什么。 沫楹最近特别爱发呆，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一时没人与她说话，她便不由自主的发呆了，甚至看书作画的时候，也能发起呆，这会她正靠在贵妃椅上，天气闷热的厉害，屋里洒了三次水，也不见清凉多少，沐萧说不许她用冰，还真不给她冰，恼的她心里暗骂了他几天！ 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干，索性就这么靠在窗边，看窗外的麻雀打架也好，闲着发呆也好，总之她就是不想动。 迷迷糊糊的一回头，见一个人影在身边，猛地打了个激灵，定睛一看，是“之杏”。 “你怎么来了？”沫楹问道。 这些天都快把她给忘了，她也自觉的避着自己，隔了这么久，再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庞，沫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我……”青衣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之前说是养病，我现在也该好了，总要做些什么吧！” “你会干什么？” 沫楹这句原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听到青衣耳中却格外的讽刺，像是说她什么都不会做，再一想，自己确实什么都没做好，心里丧气的很，头埋得也更低了！ 沫楹也觉得这么问话有些歧义，但她确实不知道眼前这个假“之杏”会做什么。 语气也平稳了一些，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以前学的……还会一些。” “那就随便吧，你去找刘嬷嬷，看她怎么安排，和他们一样，该怎么做，我想你也明白。” 沫楹说完又闭上眼，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青衣知道，她是不想见自己这幅模样，原本还想问她对自己有没有别的打算，索性也闭嘴了。 青衣走后，沫楹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冷光，眼底一片阴霾。 朔鸳宫里，淑妃卧在床上，放下手里的药碗，五官皱在了一起，“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是老毛病，这药喝了也没用……咳……咳……” “刘嬷嬷说了，就是喝的不够才没用的，娘娘哪次好好喝了？”珠玉说道。 “你这时候倒帮着她说话，她说让你做她侄媳妇的时候，你跑什么啊？” “这……这能一样吗？”珠玉收了碗，赶紧躲出去了。 迎面正好碰到推门进来的水墨，险些撞到了。 “哎……你……” 珠玉虽说一直大大咧咧的，这么没规矩的时候可不多，见淑妃含笑看着，水墨便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方才沫美人身边的丽娘来了。正好太医在，奴婢便没让她进来，也没什么事，说是沫美人让她过来给您磕个头，昨天惹了这么大麻烦，实在心里过意不去，可如今这么多人盯着呢，也不好过来亲自谢您，还送了几个安神的香包，说是放在枕边有助于睡眠！”水墨说道。 淑妃调整了个姿势，说道：“若不是那刘采女的父亲刚献了良策，最近风头正劲，也不会这么草草罚了，确实委屈她了！” “虽说沫美人是委屈了，但也不能就这么进去把人打了，奴婢斗胆说一句，沫美人确实是个知恩图报的，待人也好，只是，若得了高位，行为着实有些失礼了！” “放心吧，她知道分寸，如今她心不在这上面，考虑不周也正常，再等等吧！”淑妃说道。 水墨知道自己主子的性子，也不再劝，只觉得沫美人如今好是好，可和主子的打算越差越远了。 沫楹偶尔热的很了，便厚着脸皮去找沐靖，她那里有冰啊！冰都是大块大块分割好的，放在冰盒子里，再分散在屋里各个角落，虽比不上空调，但跟静斋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为此，沐靖不怀好意的调侃了好一会，知道沫楹快恼了才住口。 “喂，现在才进伏天，热的还在后面呢，你就打算这么过了？”沐靖问道。 “不然呢？我也是服了，你说我没来之前，她怎么过的？”这个她，说的就是原主了。 “得了吧，你也就升了美人才有用冰的份例，不说宫人了，就是宝林，采女，御女啥的不也都没有？人家怎么过的？进了宫还不如在家里，想想也真是可怜！” “呦，你也知道可怜，你还记得你前男友不？要不是那事你发现的早，估计你会也够可怜的！”沫楹说道。 “别给我提那个凤凰男，哼，老娘当初就是瞎了眼，他穷成那样我都没嫌弃，还tm和女上司不清不楚的，也不嫌恶心，比他妈年龄都大，我呸！”沐靖一提就恼火，忍不住骂道。 “行了行了，我就随口这么一说，那种人穷怕了，有一点门路就想方设法的往上爬，还好你知道的早，若是真像你打算的，年底结婚，那才可怕呢！”沫楹劝道。 “哼，若是原来的沐靖现在成了白雪，真想让她折磨死这对狗男女！”沐靖狠狠咬了口苹果。 当初就是因为白雪失恋，刘园园才陪着她背着背包跑到了大西北散心，这才出了事故，说起来，这个前男友也算是起因。 “哎，对了，你不是怕热吗？淑妃过几日要去行宫避暑，你跟皇兄说一声，带着你呗！”沐靖突然说道。 第二百章 “哎……别提了，还去行宫避暑呢！昨天淑妃还找我，说是她一走就得大半个月，托付了我不少事！”沫楹一想到那密密麻麻的五张纸就头疼，平日里不觉得淑妃有多忙，这么一交代，还真不少。 “啊？我还想着能顺便带着我呢！”沐靖顿时觉得失望了。 “你想去你不会自己去跟你哥说啊，别说舍不得我，我可不信！” “你少没良心了，我走了，淑妃走了，云家那俩使坏你连个帮衬的都没有，”沐靖翻了个白眼，又说道，“再说淑妃也不太待见我，每次咱们仨聚一起，防我跟防贼的呢！你说怎么想做个好人就这么难？” “你以前啥样你心里没数啊！不过孙姑姑上次倒夸你了，说你懂事了，还跟皇上说要好好给你挑一个驸马，话说回来，你这驸马的人选打听出来了吗？”沫楹问道。 一说到这个，沐靖的脸“唰”一下红了，赶紧撇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哪有……哪有什么……闹着玩的……” “啊？”这分明有情况啊，沫楹赶紧坐起来，拉着她衣服，追问道，“你知道了？谁啊？说说说说！” 沐靖别扭了一会，才说道：“就……就是……苏墨轩……” “苏墨轩？”沫楹瞪大了眼睛，“我的姑奶奶，你这会花痴病可别犯了，清醒啊，清醒！” “胡说什么啊，什么叫我犯花痴，是真是她，皇兄暗示过，而且……最近苏墨轩的……举止……也不太正常……” 声音越说越小，脸也越来越红。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沫楹问道。 沐靖想了想，摇摇头。 沫楹松了口气，满脸不解，“你又不喜欢他，你脸红什么？” “我脸皮再厚，也是个女孩子，有人对我好，我当然会不好意思！”沐靖的声音有些撒娇。 “行行行，”沫楹摆摆手，“我不管你喜不喜欢他，也不管你好不好意思，有件事你可想清楚了，你以后是打算和我浪迹天涯还是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公主！” “我当然跟你走了！”沐靖立马说道，“那苏墨轩也不见得真心喜欢我，皇兄开口，他能怎么办？就算我是招驸马，不能再找别的女人，可若不是真心喜欢我，我也不要，再说他那么聪明，骗我跟骗傻子的呢，想想我就害怕，最重要的是，我真的拿他当哥哥看，和他在一起……这感觉也太怪了！” “你知道就好，苏墨轩倒不是不好，只是物以类聚，咱们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这我都知道，我跟你说啊，我都打听了，”沐靖从软榻上爬起来，附在沫楹耳边说道：“在尧国西陵和池越三国的一个交界处，有一座山，说是仙山，还有个什么说法，什么人上不得，鸟飞不过，呃……哎呀，我忘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山上有个三百多岁的老头子，等咱们出去了，去那转转，说不定还能回去呢！” “这你也信？三百多岁，你直接说神仙不完了吗？” “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想想你咋来的？这科学吗？还有你说你娘圣女啥的，这又科学吗？你管他多大，说不定真是神仙呢！宫里我是不想待，无聊透了，要说一辈子飘在外面，你甘心吗？躲躲藏藏的，咱们又没做错事，像逃犯似的，这又不是咱那法治社会，咱俩又不会武功，有个啥事多吓人，若是能回去，那是最好的，哪怕我回去不是白雪都成，先回去再说呗！” “你说的那老头，我也听说过，街上算命的，都说是那老头的徒弟，还有那山，我翻了不少书，不少名人都去挑战过一番，根据他们的回忆录，其实就是海拔太高，人上去缺氧，他们不懂，下来以后又醉氧，所以才有人说回到家嗜睡头晕什么的，你想想咱们去稻城亚丁的时候，你坐车上去还缺氧呢，自己爬一个试试？能上去才怪！” 沐靖被说的心里一阵发凉，重重把自己摔进塌里，闭眼说道，“这么说，我们是真回不去了？” 沫楹心头一酸，默默躺在她身边，也不再言语。 淑妃坐在马车上，打开昨晚沫楹送来的食盒，五层高的食盒，满满的糕点，有一层竟都是牛乳做的软饼。 淑妃拿起一个软饼，轻轻掰下一点，笑道：“咱们怎么就做不出这个味？一步步的也是按她给的方子呢！” 坐在一旁的珠玉快人快语，“那怎么能一样呢？就说做同样一道菜，同样的食材和调料，不同的厨子做出来的可不一样呢，再说咱们做的也好吃啊！” “好吃是好吃，可我还是觉得这个好！”淑妃说道。 一旁的水墨却没两人这么高兴，皱着眉说道：“沫美人知道娘娘不爱吃牛乳，除了送错的那次，再没送过，可这……” 淑妃不一会便吃完了一个牛乳饼，不甚在意水墨的担忧，“她就是知道什么了，也不会乱说的，孙姑姑看人不会错的，你就把心收好吧，与其盯着她，不如多看看云家那俩！” 要说去行宫，淑妃是高兴，但心里也记挂着沫楹能不能应付的了。 淑妃刚走不到三天，就到了该发月例的时候，沫楹不会用算盘，只能在纸上用竖式计算统计。 “小主，你这写的是什么啊？”之苹看了半天也没弄懂，只是每次小主在纸上写上一通，得出的结果，和一旁打算盘的佩玉结果是一样的。 “这？阿拉伯数字。”沫楹随口说道。 “阿拉伯数字？”这下一屋子的人都蒙了。 “哎呀，就是，就是个符号，你们不懂，我懂就行了，接着来接着来，月例银子算好了，还有衣料，再拿一张，重新记……”沫楹顾上解释，一堆的活呢，可能淑妃刚走，就出了乱子。 “衣料……衣料单子在这，淑妃娘娘说按着这个份例给，还有这个，这是吃食的单子……”另一边的小红赶紧把她要的东西找出来。 “小主，刘采女来了，说是要来给你认错？”丽娘放下茶点，说道。 “刘采女？她不是禁足了吗？哦，对，就十天，也该够了，你看我这忙的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打发了打发了，让她以后少出现在我面前，成日里就会嚼舌根，看看叶琳，比她还小呢，还知道来帮忙！” 叶琳此时正坐在软榻上，软榻上放着一个矮桌，侧身誊写着沫楹分配好的记录名单，一听有人夸自己，连忙点头，“对啊对啊，沫姐姐，你都不知道，她外祖家也算是书香门第，母亲也是位才女，怎么教的女儿就只学过一些女儿经，什么诗词歌赋，净是一点没教！” 201 女儿经指的是约束女子行为和品性的书，但凡不是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都会送女儿学上一些，不过对于官家的女孩子，这所谓的女儿经不过做做样子，重点学的还是琴棋书画，毕竟官家联姻最看重的是利益。 “学了也不过如此，若是不学那还得了？”沫楹嗤笑道。 把单子又核对了一遍，确定无误，再拿给叶琳誊抄。 “各宫的份例银子，布料，菜品，还有冰例……这些倒好算，只是那位庶夫人有些麻烦。”沫楹自言自语说道。 “她有什么麻烦的？不过就是一个庶夫人，皇上也不是很看重，再说淑妃娘娘两个交代都没有，姐姐看着安排就是了。”叶琳答道。 “庶夫人也不算是个正经主子，说句不好听的，淑妃娘娘身边的珠玉水墨都比她有面子，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她……”沫楹撇撇嘴，实在是不想管这些琐事。 “她有什么特别的？姐姐是不是觉得她是皇上第一个从宫女抬举上来的？和别人不同？”叶琳问道。 “傻丫头，你也不想想她是从哪出来的！”沫楹抿了口水，接着说，“要说云子悠最讨厌的，以前是我，现在估计是她了，丢了这么大面子，她能忍？” “即便是这样，和姐姐有什么关系，该给的给了，她若本事留住，也和姐姐没关系。” “话是这么说，你看看这账本，云子悠每月的用度比淑妃娘娘高五倍还多，当然，人家有钱，多的部分都是娘家贴补，不差钱，按规矩庶夫人身边只能有一个宫女伺候，可刘庶夫人身边有两个，半雪是她自己要的，腿脚不好，后来她受伤，淑妃又指派一个，前几天云子悠还明里暗里说刘庶夫人住在如意阁不妥，如今她宫里的份例，是按两个人算还是三个人？若是两个人，余下的一个怎么办？刘庶夫人可没钱自己贴，若是给三个人，云子悠肯定不愿意，如今她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明面上不敢太放肆，可她占着理了，那还不得上赶着折腾？” “这……”叶琳想了想，也觉得云子悠的性子确实不是个肯吃亏的，刘庶夫人又是新添的，第一次安排确实麻烦了些，“要不姐姐问问皇上？” “我若是问了，成笑话的就是我了！” “那这确实难办了，要不先她的东西先不发，用什么先领着，等淑妃娘娘回来再做打算？”叶琳说道。 “皇上都给了庶夫人的名号，哪能不给啊，再说云子悠什么都没做，我若是因为这莫须有的事情把月例停了，这不是打淑妃娘娘的脸吗？毕竟这事是托给我办的。” “小主，要奴婢说，这茹美人有没有名头都得找茬，即便这事您想了个万全之策，往后也多着呢，我听说刘庶夫人养伤的时候，膳房成日里送的都是鸡汤肉汤什么的，都是发物，看似大补，实则对身体恢复可不好呢！还有太医，也都是吩咐过的，茹美人若是看谁不顺眼，可不分什么规矩不规矩！” “对对对，小红说的对，”叶琳附和道，“茹美人可不想那么多，什么规矩不规矩，姐姐顾着，她可不顾！” “你们说的有道理，既如此，就按三人算吧！过些天是淑妃娘娘的生日，按往日给各宫的赏赐，也给她一份！左右云子悠看我也不顺眼，我还顾忌她做什么！”沫楹说道。 第二百零一章 “小主，虽说不用顾忌茹美人，但……也不用如此一视同仁。”佩玉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赏赐不给？”沫楹问道。 叶琳接过话，说道，“沫姐姐，赏赐不如等着淑妃娘娘回来再给吧，宫里都知道，刘庶夫人几次去给淑妃娘娘磕头，淑妃娘娘都没见，就在朔鸳宫门口拜了拜，虽说我原先位分算是最低的，但好歹是皇上册封的，也是正经出身，庶夫人，只是叫着好听，不算个正经位分，淑妃娘娘赏不赏都不打紧的！” “这些我都知道，可她不是过的艰难吗？又是云子悠那里出来的，我也不是想当个老好人，只是觉得多她一份东西淑妃娘娘也不看在眼里。”沫楹解释道。 “沫姐姐这么想也不错，东西是不打紧，可万一她以为姐姐心肠软，借此巴着姐姐了，以后可不是什么好事，人多嘴杂的，对姐姐可不利！” “对啊，小主，叶御女说的对，您想着她是艰难，外人可当您是拉拢，将来茹美人欺负她的时候，你帮不帮都有人说闲话，里外都不讨好！”佩玉跟着说道。 “行行行，就按你们说的办，”沫楹叹了口气，这里面的门路真麻烦，好好过日子不行吗？真真是闲的。 叹了口气，嘲讽道：“即使给了她，她也不一定能留得住，随她造化吧！当初她也该想过和云子悠为敌是个什么结果，人啊，谁不得为自己负责？” 定了最后的接过，几人又各忙各的把所有事项又对了一遍。 “哎呀……终于抄完了！”叶琳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腕，冲着沫楹撒娇道，“沫姐姐，你可得好好犒劳犒劳我，今个可给你做了大半天的苦力呢！” “你个小馋鬼，三盘糕点都进了你肚子，还不满足啊？”沫楹笑道。 “那……那我干活了啊！”叶琳反驳道。 沫楹笑着摇摇头，“行，中午吃虾好不好，沐靖昨天刚送来的，手掌这么大呢，听说是海边新运来的，就两筐，沐靖得了半框，给我送了一半，中午我们把它蒸了，调个姜醋汁蘸着吃，好不好？” “哇！”叶琳不禁咽了咽口水。 午饭后，沫楹咋舌，打心里佩服这个小姑娘的饭量，上午吃了三盘糕点，中午又吃了大半盘子虾，一个酱肘子，半只烤鸭，还有些许的蔬菜，两碗汤，临走还带走了一碟牛乳糕，说是午睡后起来再吃。 “她这份例够吃吗？”沫楹忍不住问道。 丽娘笑了笑，说道：“叶御女平日里就只爱吃些好吃的，按她的份例肯定不够，不过她在家是最小的，都宠着呢，两个哥哥上进，姐姐又嫁的好，银钱是不缺。” “这也是她命好，家里都宠着，若是换个家境不好的，那可怎么活啊，外面的人想破脑袋进来，可却不知道，里面的，只靠份例连饭都不饱……” “小主，”丽娘连忙止住沫楹的话，“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沫楹摆摆手，表示她知道了，换做寻常人家，若是家里吃不饱，外人肯定笑话这家的男人没本事，若是后妃吃不饱，没本事的可就是皇上了…… 第二百零二章 “我也就是和你闲聊，随便说说，哪山的和尚撞哪山的钟，谁有谁的活法，哪轮的到不到我多嘴？” 沫楹笑笑，心想再是艰难也没见后宫饿死人过，人精多着呢！ 佩玉把单子送到了六局，又留了小红和安顺在那边帮衬着，小主说了，反正就这一次，还是得盯得紧些。 再回去已经过了饭点，吃着丽娘给她留的饭，和刘嬷嬷闲聊，不仅唏嘘，“当初我跟您来的时候，朔鸳宫那几个还说风凉话，如今淑妃娘娘去了行宫，不也没带她们？昨天在园子里见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真让人讨厌！” “我们既跟了沫美人，以前的就少些来往，既不是一个门的，话不投机何必强求？”刘嬷嬷说道。 “我知道，既跟您来了，自然一颗心都在小主身上，今个见这饭就想起以前在朔鸳宫，要不是您照顾我，我恐怕还在后面洗衣服呢！” 刘嬷嬷何尝不知道她是个心善的好姑娘，当初她主动要跟着过来，不少人说她是个傻的，沫美人这里虽不是冷灶，但不及淑妃娘娘那里旺啊，可她就认准了要过来，她不说，自己也知道，还不怕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没人帮衬？好在淑妃没看错人，沫美人也不是个有心机的。 就说这帮着发份例，换了旁人多是为自己打算，或多捞些东西，或多表现一二，总之不能吃亏了，沫美人倒好，里里外外只要不出错，不给淑妃娘娘找麻烦就好，难怪淑妃说她是个傻的！ 沫楹倒不知道别人对她是这看法，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转眼到了中伏，沫楹胃口越来越差，昨晚沐萧来这里吃饭，见她只喝了一碗绿豆汤，忍不住问道：“饭菜不合口味？” 沫楹按捺住心里的烦躁，反问道：“您不觉得热吗？” 沐萧答道，“你这里是热了些，怎么不用冰？” 沐萧其实想问是否是有谁苛待了？又一想淑妃去了行宫，事务都交给她了，她总不至于自己苛待自己吧！ 沫楹一听这话心里直想掀桌子，可为了冰还的忍啊！ 陪个笑脸说道，“上次皇上走的时候，说是不许静斋要冰……” “哦？”沐萧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身子不好还是注意些，你不是还对孙姑姑说什么冬病夏治吗？如今养一养也好！” 这话说的沫楹没法接，冬病夏治是她说的，多泡脚少用冰，也是她对孙姑姑交代的，可这能一样吗？孙姑姑是湿气重，又有风湿的毛病，她是单纯的热啊！ 可能见她脸色确实不好，又瘦了不少，沐萧又说，“若真是热的厉害，摆上一小盆吧！” 沫楹立马喜笑颜开，“好啊好啊，这屋子冬日阴凉，我原想着夏天若是那样就太好了，没想到到了夏天闷热的厉害，下午的时候，走廊里的柱子热的都能煎鸡蛋了！” 煎鸡蛋？这也太夸张了，沐萧笑笑，又觉得她说的这么夸张肯定是有难处，便说道，“衍祥宫后面有一处住所，和沐靖的灵秀宫差不多大，院子格局也好，冬暖夏凉正是个好去处，你若喜欢便搬去那里吧！” “啊？”沫楹一听，吓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里挺好，其实……也不是那么热！” 开玩笑，就冲着那条密道，这里就是漏水她也不挪窝啊！ 沐萧微微挑眉，也不强求，随手盛了碗汤给她，说道：“再吃些吧！” 即便沫楹吃不下，见他不提换屋子的事了，赶紧道了声谢谢，硬撑着又喝了碗汤。 饭后，沐萧提出走一走，沫楹看在那盆冰的份上答应了。 外面的也是闷热的厉害，俩人沿着湖走，偶尔有些热风拂过，微微的。 “也不知淑妃娘娘的头疼可好些吗？”沫楹说道。 “行宫里有皖川，不用担心！” “皖川回来了？”沫楹惊道。 “不仅皖川，前几日你哥哥也回来了！只是还有些公事没完，过些天淑妃回来再让你家里进宫吧！” “啊？呃……是，是！” 沫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又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再一想，不管是幸福还是暴风雨，都不是她能选的，不由得释怀了，笑道：“只是不知皖川这出诊费，是皇上给还是哥哥给呢？” “这事是你求的，为何不是你付？”沐萧问道。 “我付都没什么，这不是怕丢了皇上的脸面嘛？”沫楹伸出手，算到，“您看，第一，我父兄虽不是栋梁之才，但也是忠心为主的，第二，皖川又是皇上您的人，所以，若是我沫家付诊费，那皇上可就只算个牵线的，到时候这恩情只能记皖川都上了，将来您若是拿这个说事，您说我家是认还是不认呢？” “你这说的好没理，皖川是孤的人，也是孤牵的线，怎么就不该谢一谢了？” “该谢是该谢，只是我哥哥也是您的朝臣，您这算是对我家有恩？还是体恤臣民，这两种谢，可不一样！”沫楹说道。 “那既如此，就该你付了！”沐萧答道。 “为何？” 沐萧站住，对着她说道，“孤曾给过你半块玉佩吧！” 沫楹点点头，那玉佩至今还在佛像下面。 “皖川也十分敬仰洛神医，若是治好了你哥哥的病，那半块玉佩便给他吧，将来见了洛神医，也是他去讨教一二，若治不好你哥哥的病，他也不收诊费，与你家，也不亏！” 沫楹面上带着笑，心里却不屑，什么讨教一二，自己向自己讨教吗？ “这么说来，这恩情只能算在皖川那里了，毕竟，皇上只是牵个线，那玉佩是您送的，也就算我的，可和皇上没关系呢！” 沐萧俯身，脸骤然放大了许多。 沫楹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打死不承认心里的想法，比如现在，她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但就是不承认，现在表现的就很明显，即使脸红的发烫，也死不认输的和沐萧对视着。 “怎么和我没关系？”沫萧说的很轻，口中带出的温热拂过沫楹的脸，“我给了你，便是你的，可你，本就是我的！如何不算？” 第二百零三章 沫楹眨眨眼，方才的不好意思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这么暧昧的言语，说出的话竟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怎么说，自然怎么算！”沫楹笑道。 谁知沐萧竟皱起了眉头，缓缓直起身子。 毕竟有求于人，沫楹怕再说下去把他惹毛了，赶紧换了个话题，“这里的荷花开的果然好，只是这湖小了些，若是能游船就更好了！” 这话不过是说说，这里就孤单单的一个湖，周围也没什么花花草草，除了这满池的荷花再无别物，除了夏天能来转转，其他三季光秃秃的，压根就没人过来，只是夏天热的厉害，有船估计也没人划吧！ “南边那个湖的景色也不差，想划船那里就很好，只是，”沐萧上下打量她一番，继续说道：“你不通水性，若没有得力的人在身边，还是别划的好！” “其实我水性也不差……”沫楹小声反驳道。 “你说什么？” “啊？哦，皇上说的是，也就是说说，南边那湖里养着太后的鱼呢，可不敢乱折腾，听说就连沐靖公主打了两条上来，还被骂了呢！” “那鱼娇贵的很，能养上一年就已属不易，池越国王后知道太后喜欢，年年都会送上几十条，除去路途奔波，能活着到这里的，有十条就算多的了，养起来也费心，沐靖捉了两条三年以上的去煲汤，还对太后说什么味道略苦，不如鲤鱼鲜美。” 沐萧抬头看了看天，原想着满目星辰，此刻却孤零零的只有一个月亮挂在天上，弯弯的，像极了某人笑起来的眉眼。 低头，那人确实在笑。 这事也有好几年了，太后不但训斥了沐靖一通，还罚了一百张大字，找了个嬷嬷看着，不许代笔，那时自己刚继位，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少的可怜，哪有空听沐靖说这种小事，沐靖来抱怨的时候，自己正为凌河的水患焦虑烦躁，沐靖还没说完，便被自己骂走了，哭的好伤心，最后沐靖那一百张大字也没写，太后也让她真写，见她伤心，又赶紧哄了起来，是以，沐靖半年没与自己说话。 这事沫楹是第一次听说，笑过以后，又说道，“既如此，我更得离得远些了！” “不过是一池子鱼，即便你全毁了，孤也能在太后那把你保住！” 沫楹心想，恐怕你巴不得我把鱼毁了，你讨厌太后，不能拿我当引子啊！ 想归想，面上还是挂着笑，说道：“好好的鱼游着，我毁它做什么？沐靖既然说略苦，我也懒得再去尝它，池越常年严寒，咱们这四季分明，这鱼来了还要适应气候，本就不容易，我何必再雪上加霜，扰的它们不清净。” 沐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微微的，沫楹这才发现，他微微的一抹笑意竟带着微微的梨涡，又一想，若他笑意再重一些，梨涡也再深一些，如此性子冷清的男人笑起来带着梨涡，真真和他不相符，那模样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好笑的紧。 沫楹抿着嘴，强忍着笑意，只是眼底的那抹光亮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沐萧扭过头，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夏天本就吃的不多，随便走走也就消饱了，绕湖走了两圈，俩人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沫楹琢磨着，他晚上若是住在这里，不知能不能多放几个冰盆？自打入伏她就没睡上一个安稳觉，热的那是一个心烦意乱。 回到静斋，院子里多了个人，是小顺！ 既然找到这里，肯定是有事，不过既然能等，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顺今个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闪躲，想来这事不能让她听。 沫楹很懂事的把厅堂留给他们，说是去给他沏壶茶。 谁知沐萧却不领情，“你坐着吧！别又糟蹋了孤的云巅！” 沫楹心里翻个白眼，默默坐下了。 “何事？”沐萧问道。 “回皇上的话，今晚百花阁的茹美人说是晚饭后身子不适，请了太医，太医说……说茹美人有了身孕，已有两月有余，皇上大喜！”小顺小心翼翼的说道，说完便低下了头。 今个皇上把黄公公带走了，衍祥宫又轮到他值班，百花阁的青枝来报的时候，他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按说这是个得赏的活，喜事嘛，可谁知皇上今晚去了静斋，满宫都知道静斋这位和百花阁那位不对付，如今还得跑到人家面前说，真真是苦了他。 这话是说给沐萧听的，可满屋子的目光却聚集在沫楹身上。 沫楹此时是真没想法，可没人说话，只得她开口，“恭喜皇上了！” 干巴巴的一句，是她唯一觉得应景的，虽然她讨厌云子悠，也觉得这孩子命不好，摊到个这样的娘不说，他爹又不不喜欢他娘，不喜欢他娘也就算了，连着外祖父一家都想干掉，真真是难为这孩子了，还没出生就面临这么多选择。 不由得唏嘘一声，孩子，你命苦啊！ “孤去看看，你先睡吧！孤……”沐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沫楹甚是善解人意，说道：“皇上赶紧去看看吧，难得后宫有喜事，淑妃娘娘眼下不在，事都托付给我了，钥匙也在我这，明日我就去库房挑些绵软的布料送去，也好给孩子衣服！” “不急，还早，你早些安置吧，孤晚些再过来！”沐萧抬起一半的手，又放下了，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带着人走了。 看着人走出院子，沫楹松了口气，连忙问道：“冰送来了吗？” “送来了送来了，只是块太大了，皇上说小盆，刘五正在后院分冰呢！”小红说道。 “分什么分啊，普通的冰盆本就不大，还小盆，干脆用碗算了，别分了，直接抬来吧，卧室多放一些，还有你们屋子，也都分分！”沫楹高兴的说道。 “可皇上说……” “小主说的是，奴婢这就告诉刘五一声。”佩玉赶紧打断小红的话，拉着小红就往后院走。 “你傻啊，也不看看今个是什么时候，小主什么就是什么，顶什么嘴啊！”俩人转过弯后，佩玉对小红说道。 “我哪有顶嘴，明明是皇上说的。”小红分辨道。 第二百零四章 “再是皇上说的，你也看看时候，茹美人那边刚传了有身孕，小主心里难受着呢！这几天咱们都得顺着！”佩玉说道。 小红想想是个道理，但心里还是纠结，“可小主身子确实弱了些，前段日子还热伤风呢！” “你傻啊，轮到谁值夜的时候多起来看看，帮小主盖盖被子不就好了，或者等小主睡着了，再把冰盆移出去，总之不能让小主有一丝不高兴！” “你说的对，可不能让小主心里不舒服，这茹美人也是命好，才来了不到了半年就有了身孕，眼下就是秀女入宫也不怕了，她怀着身孕，皇上可不得时常惦挂着！”小红一想到茹美人平日里那副嘴脸就生气，如今有了身孕，恐怕更是猖狂了！ “行了，你说话也小心些，如今宫里讨厌茹美人的不少，见不得她好的也不少，咱们可别乱招惹，给小主惹事！”佩玉嘱咐道。 被当成团宠一样供着沫楹压根没有别人想到那么多，茹美人有孕，恐怕以后后宫也难想安宁，眼下沫楹顾不上这么多，她眼里此时只有冰啊！ 有了冰就是不一样，沫楹一晚上都喜滋滋的，虽然别人把这看成强颜欢笑。 入睡也快了许多，再起床时，虽身子还是有些汗意，但比往常可是好了太多了。 沫楹这段日子，一天至少要洗两回澡，一早一晚是必须的，有时热很了，下午还要再洗一次。 一起床，丽娘便把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美滋滋的洗着澡，一切都由别人伺候着，从最初的不好意思，到现在的面不改色，沫楹心想，果然是堕落了啊！ “昨晚上皇上又来了，见小主睡着了，坐了会便走了！”丽娘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道。 沫楹一愣，问道：“皇上昨晚又回来了？” “是啊！小主那时已经睡了，不让奴婢叫醒您，不过小主别难过，皇上不留是为您好，茹美人刚有孕，皇上又是从她那里出来，宿在您这，不好！”丽娘劝道。 “啊？哦！”沫楹点点头，不做深想，只觉得这事没完。 果然，午睡起，沐靖来了，带来了后宫的最新八卦。 听完，沫楹无语了，她昨日就知道茹美人怀孕的事今个得在宫里掀起一番热论，只是热论的话题怎么聊着聊着又到了她身上？ “来，沫同学，谈谈你常年踩着别人上热搜有什么感想？”沐靖调侃道。 沫楹白了她一眼，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问道：“你说茹美人这孩子能不能保住？” 沐靖托着脸，答道，“不好说，有云子衿在，难，不过她娘是个厉害的。” “这云子衿最近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似的，我怎么倒觉得瘆的慌？” 沐靖连连点头，“我也是！前天我在太后那里见到她，抱着一打佛经，说是她抄的，给太后供香火，我起初不信，还故意说了几句怪话，结果你猜怎么着？真是她写的！字迹一模一样，足足一扎厚，你说她是这样的人吗？” “你开玩笑呢吧！佛经？”沫楹撇撇嘴，“以前她怎么说我的？人定胜天！” “对了，文瑞那事，后来怎么了？”沫楹问道。 “还能怎么样？我压根不理她啊！” “一想到她我就心慌，就是……就是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像……哎呀，我说不好，反正不是好的！我总觉得她有阴谋？” “又是你那第六感？” “你……”沫楹拿手空指了她几下，最后只能拿起西瓜狠狠的咬了一口，“她肯定计划着什么呢，咱们都小心点。你回去好好想想，文瑞那有没有你什么信物，你们肯定通过信，若是……哎呀……” 西瓜一丢，沫楹也没心思吃了。 “文瑞应该不会这么大胆吧！坏了我的名声，他全家都得受连累！” “如果只是单单一个文瑞，还用得着担心？你说，若是云子衿模仿你给他写信，信里情意绵绵，再出个什么馊主意，文瑞只当是你的意思，背后有你撑腰，他什么不敢干？说不定还以为是你为了破釜沉舟，堵你皇兄的嘴，才出此下策！反正即便你名声毁了也没人敢说是什么，该怎么嫁还怎么嫁，与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沫楹说道。 “不是，我和云子衿没那么大过节吧！虽然我俩互看两厌！”沐靖怎么都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故，“难道就因为我与你交好，她就要毁了我？再说毁了我她有什么好处，你也说了，我名声再坏，那也是公主，只要我没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皇兄就得认我，我嫁不出去留在宫里，不好过的也是她，她若是聪明了，就该找个好的，让我嫁了，到时候我和和美美过我的小日子，你一个人在宫里待着，左右无人帮衬，那她才好下手啊！” “那是你这么想的！你以为她和你一个脑子啊！”沫楹摆摆手，“算了，甭管她怎么想，反正咱们都得小心，冬眠的蛇最咬人，因为出其不意，不过你刚才说什么？你在太后那见到她，太后这些天都不见云子悠，反而见她，可如今云子悠又有了身孕，太后又该怎么选？呵呵，咱们且看着吧！” “哎……这后宫还没人呢！过几个月再添一些，想想我都替你头疼！” “为啥替我头疼？不是应该替你皇兄吗？” 沐靖摊摊手，没说话，继续吃水果。 “我还是不放心文瑞，等下次出宫，我让杨哥找人盯着他吧！”沫楹说道。 “行，你看着办吧！云子悠那边我替你盯着，你这边容易暴露，她是个猪队友，干起蠢事误伤的几率太大，咱们也得盯着！”沐靖说道。 等到太阳落山了，沫楹才去库房挑衣料，按着规矩挑了六匹，没有直接送去百花阁，而是带回了静斋。 三日后，左相夫人进宫看女儿，一见面便宝贝似的打量了半天，又把几个从家里带来近身伺候的说教了好一会，然后才拉着云子悠说话。 “母亲怎么瘦了这么多？”云子悠问道。 “没有没有，天太热了，胃口不好！”左相夫人连忙说道，眼下女儿有了身孕，那些子不高兴的事，统统都不算什么了。 205 左相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反复抚摸着，看着精致的小脸，瘦了许多，衬着眼睛大了许多，从小被呵护大的宝贝女儿，如今也快做母亲了，心下不由得感慨，鼻头一酸，竟有些泪意。 “母亲这是怎么了？大喜的事，怎么哭了？”果然是养儿才知父母恩，这孩子还没出生就是个会闹腾的，才两个多月的身孕，吐得就是昏天暗地，想到母亲以前说自己也是这样，心里不由得愧疚。 “好事，好事！”左相夫人擦了擦眼睛，说道：“不哭了不哭了，咱娘俩见面的机会本就少，今个也是借着去给太后请安的幌子来的，待会还得过去呢！” “母亲连顿饭都不能陪我吃吗？”云子悠问道。 “傻孩子，你当这是咱们家吗？”左相夫人疼惜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瘦的让她心疼，“一定得好好吃饭，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一人吃两人补，别人送的吃食千万不要乱吃，近身的事都得用咱们家带来的，那都是我给你挑的，用起来放心！” 云子悠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您和父亲就放心吧！” “虽说要万事小心，可你也别怕，我回头就和太后说说，让大李嬷嬷进来伺候你，你身边没个有经验的，我也实在不放心！” “大李嬷嬷一直陪着您，您也习惯了，若是太后答应，小李嬷嬷来就行了，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放心，过些天我就去求皇上，把那个狐狸精赶出去，我……” 左相夫人赶紧捂住云子悠的嘴，急忙说道：“乱说是什么呢？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母亲……” “你……你这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还真不长心眼，说，这话都是谁说的？” “母亲别管是谁说的，您只说这是不是真的，父亲真是要宠妾灭妻吗？那个狐狸精如今都管着半个中馈了，事事都要插一手，父亲难道忘了您才是正妻，才……” “够了……”左相夫人重重拍了下桌子，见女儿那委屈的样子，又看了看她腹部，声音缓了下来，“家里的事，不用你费心，你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与父亲什么样，我清楚，再说都这个年纪了，我还有什么好争的？就是她管了全部中馈，那也越不过我去，就算你父亲不顾及多年夫妻之情，我背后还有你外祖父和你舅舅呢！你只说这事都是谁说的？云子衿？” 云子悠再是不甘心也不敢惹母亲生气，低头说道：“不是，是女儿无意间听到的……” “你也是傻！你也不想想，咱们家又不是普通人家，谁敢随便议论？这里又是后宫，又有多少能知道的？你如今有了身孕，若是一时气急有个意外，你说说的到时该如何是好？” “我……我也是刚知道有孕的，之前都不知道，我早就想出去看您，可太后不见我，淑妃她们又欺负我！” “你自己的身子你不上心，有的是上心的，你这里多久没换洗，平日里有什么变化，都有人盯着呢！不说知不知道你有孕这事，就说你这脾气，知道我受了委屈你还不得想办法出去？太后近来对你本就冷漠，如是你头脑一热再闹了起来，以后可怎么办？” 第二百零五章 云子悠一听，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忍不住骂到：“肯定是云子衿那个贱人…” “我的祖宗，你可给我消停些吧！”左相夫人赶紧拉过她，“都快要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不当心，当初我就说不让你进宫，不让你进宫，你非不听，要死要活的，如今进来了，又没个本事好好的，当初你若听娘的话，你舅母家…” “母亲，你怎么也胡说了？”云子悠急忙起身看了看门外侯着的，都是家里带来了，踏实了才回到左相夫人身边坐下，埋怨道：“那都是您说的，我可不喜欢，如今女儿都进宫了，你还提什么舅母娘家嫂嫂的侄儿，难不成是不想让我活了？” “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冤家！”左相夫人气结，自己就差把心掏出来给她了，如今不过一句话，就成了不要她活了？ 终是自己女儿，再气也不过那一会的事，见她那委屈的样子，只得摆摆手，“罢了罢了，我说什么你都不爱听，你也不愿意听，如今我就是有一百二十分力也使不出来，只求你安安顺顺把孩子生下来，也不拘男女，你这辈子也就有希望了。” “瞧母亲说的，我的孩子当然一生都是平安顺遂的！”云子悠抚了抚还没有显怀的肚子，满脸宠溺。 左相夫人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就是个死心眼，碰到喜欢的人，恨不得把心都捧出去。 母女俩又说了会话，见天色不早了，左相夫人也起身要去凤仪宫伺候太后用膳。 云子悠眼泪汪汪的送到门口，拉着母亲的手不停问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行了，日头大，回去吧！过几日我就把小李嬷嬷送来，她在，我就放心了，家里的事你别操心，我心里有数，方才我说的话，你可千万记住了，啊！”左相夫人说完把脸扭到一边，擦了擦眼泪，转身又是一脸慈爱。 “嗯！”云子悠用力点点头，这段日子她也算尝到各种冷暖滋味，如今能见到母亲，她已经很是满足了。 左相夫人刚走，佩玉便带着前几日挑的衣料来了，今个中午沐萧恰巧在静斋用午膳，沫楹主动提起了布料，要找太医来看过，确定无事才当着沐萧的面让佩玉送来。 自然是打着淑妃的名义。 谁知云子悠原本心情就有些低落，一听佩玉的话，气的回屋便摔了东西，傍晚又叫了太医，说是见红了。 “见红？”此时沫楹刚吃过晚饭，正在院子里逗兔子。 “前几日不是还说怀相很好吗？怎么又见红了？” “听太医说，是怒急攻心！”安顺说道。 “呵呵，她有啥怒的？谁也没招惹她，今天她不是还见左相夫人了吗？不是应该高兴吗？” “奴才一听也觉得不对劲，花了一两银子和百花阁的门房聊了会，说是咱们送了布料以后就不高兴了！”安顺说道。 “布料？”沫楹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去把佩玉叫来。” 206 “奴婢也没什么，都是按小主吩咐的，只说淑妃娘娘不在宫里，库房钥匙在小主这里，布料是小主亲自挑的，虽不是多稀奇昂贵，但胜在软和，给孩子做里衣是最好不过的……”佩玉低着头说道。 “只有这些？”沫楹问道。 “还有……还是就是奴婢说皇上也看过，很是满意！”佩玉头低的更深了，这句不是沫楹交代的。 “就这些？” 佩玉连连点头，说道：“就只多说了这一句，奴婢想着，虽然当着皇上的面请太医看过，但茹美人不一定知道，前几天就有传言说您护着刘庶夫人故意与茹美人作对，奴婢也是怕茹美人故意找麻烦。” 沫楹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和刘嬷嬷对视一眼。 一旁的丽娘开口道，“这句也没什么，孕妇性情本就不稳，或许是咱们想多了吧！” “就是就是，茹美人本来脾气就不好，如今有了身孕再古怪一些也正常。”之苹也跟着附和。 “也对，她云子悠生气要什么道理？不过就是淑妃不在，钥匙又在咱们手上，本就是按规矩送些东西，要赏赐也轮不到咱们，她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等淑妃回来再说吧！行了，这段日子你们少出去，凡事能忍就忍着，跟不讲道理的人相处，惹不起就得躲着！” 沫楹对云子悠不感兴趣，对云子悠的孩子更不感兴趣，她又不打算在后宫混出个什么名堂，也不会什么勾心斗角，残害子嗣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更是想都不会去想，她不坏但也不是圣母，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只想在角落里趴着，找准时机溜出宫去，其他的她不管，也管不到。 不过这云子悠也太玻璃心了，皇上不过是在自己这吃顿饭都能把她气到见红，若是后宫再传出一个有孕的，那还不得直接流产了？ 沫楹不知道，此时这个玻璃心的人正哭的眼睛都肿了，死死拽住沐萧的衣袖，委屈的不得了。 “表哥就不能多陪悠儿一会吗？” 沐萧半抱着她，哄道：“你也听到了，太医要你静养，孤留下来对你不好，孤答应你，一有时间就来看你，可好？” “那表哥能每天都来陪悠儿吃饭吗？”云子悠眼里蓄满了泪水，眉头蹙起。 这表情活像他若是不应就立刻哭给他看，沐萧叹了口气，道：“只有孤有时间孤就来陪你，可好？” 印象中表哥都是冷冰冰的，即使床笫之间也从未让她觉得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如今他肯如此细声慢语的与自己说话，想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吧！云子悠破涕而笑，抬手擦了擦眼泪，说道，“那表哥一定要记住了！” “孤一定记得！”沐萧亲了亲她的头顶，又说道：“记得太医的话，好好养着，孤还等着你生个皇子出来，孤教他骑马射箭！你说可好？” “表哥……”云子悠顿时脸羞得通红，这话是在她耳边说的，口中的热气一过，耳边一阵温热，顺着耳朵直流进她的心底。 第二百零七章 膳房争端1 沐萧一出百花阁就见苏墨轩在一旁等着，一身青衣立在树下，身形比前几日见他时消瘦了些。 带出来的人都是近身伺候的，苏墨轩没大没小的样子他们见惯了，不行礼也不稀奇。 “哎呀，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找人叫了，喂了半天蚊子，可把我咬死了！”苏墨轩一走进就抱怨道。 “怎么不去书房？”沐萧问道。 “我哪知道你今个走不走啊？”苏墨轩眉毛一挑，暧昧的眨眨眼。 沐萧懒得理他，径自往前走。 送西陵使者团的文御史下午回来复命，正聊着，百花阁的奴才来报，沐萧留了文御史用膳，显然是要继续商讨事项的，这些苏墨轩不会不知道，眼巴巴的来百花阁等着，明显是等着看热闹的。 苏墨轩跟在后面，摸摸鼻子，心想，老子为了你风餐露宿了这么多天，调侃一句都不愿意，真是个小心眼！ 回到衍祥宫，文御史果然还在，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沐萧制止了。 “文御史这次送使者团辛苦了，方才你说西陵三皇子对这次和亲有别的想法？”沐萧问道。 “是，西陵三皇子这次是奉西陵国国主之命来我国求亲，可私底下却说虽选定了沐瑶公主为妃，但若两国合作，不拘形式！”文御史答道。 “哼，什么不拘形式，还不是怕事发牵扯到他？他听着那个老皇帝的话，给我们下套子，背后又来讨好，真以为是我们巴着他们？”苏墨轩嘲讽道。 “苏侍卫所言甚是，来函国书既未明确为何人求娶公主，又未见许诺矿山之事有明确答复，他们此次来访，我国也算礼仪相待，纵使婚事不成，也并不有损两国邦交。”文御史说道。 “西陵老狗……” “咳……” 苏墨轩察觉失言，赶紧收住，见文御史并无异常，才重新说道：“西陵国主向来自大，尧国、池越均为新主执政，昔日三国鼎力，实力不分上下，他自然不敢太猖狂，当初的老人就剩他一个了，恐怕早就把两国新主视为黄毛小儿，这国书不仅给咱们一份，还给池越国一份，大皇子亲自去的。” “可大皇子早已有了正妃，池越国四位公主有三位是皇后所出，剩下的一位不足两岁，堂堂嫡公主难道要做侧室？”文御史大惊。 “谁对你说是给大皇子求公主的？你方才不也说了，婚书并未明确何人求娶公主！你以为是他们托大故意不写？满城传着沐瑶公主要嫁给西陵三皇子，你可听见那三皇子说过一句？国书只说求公主为妃，谁的妃子？大皇子，三皇子，还是五皇子？或者，是西陵国国主的妃子也未尝不可！”苏墨轩说道。 “这……”文御史瞪目，“这西陵国主如今已是烛火之年，如何能求娶公主？” 见他还没反应过来，苏墨轩忍不住摇摇头，总算知道为何送使者这肥差能落他身上了，老实人啊！ “只是说说，你也别太吃惊，别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皇上当初也只是说沐瑶公主待嫁，又没过礼，一切都好说，”苏墨轩拍拍文御史的肩膀，劝道。 “文御史此次送使者至青州，辛苦了，下午矿山之事，容孤再想想，准你一日假，好好休息吧！”沐萧突然开口。 “是，臣告退！” 文御史刚走，苏墨轩便骂道，“那西陵老狗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有空在别人家里耍威风，也不看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作死成什么样了！” “当年孤登基之时，他就要送位庶女入后宫，此计策不成，又使得边疆骚扰不断，甚至直接吞了池越的一座城池，去年虽还了，这几年生灵涂炭，惹得民声怨起，池越国国主也是左右为难！” “要我说，池越国国主就是个软蛋，若西陵老狗再年轻个二十年，早晚得把池越灭了！”苏墨轩说道。 “池越国国主是先国主最小的儿子，大儿子因病去世后，太后为了把他扶上去也是用尽心思，可他志不在此，成日只会吟诗作赋，被人夺了城也只会哭，若不是丞相忠心，恐怕池越早就成了西陵的囊中之物。”沐萧说道。 “哎！内忧外患啊！”苏墨轩摇摇头，又问，“左相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沐萧闭上眼，摇了摇头。 苏墨轩顿时变了脸色，这段日子他不在帝都，对左相府的事不甚过问，可见他这脸色，就知道左相府毫无进展。 “不是说左相极宠爱阿茵，怎会一点收获都没有？”苏墨轩问道。 “难道沫美人之前告诫我，还是她看的清楚！” 苏墨轩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又绕到沫美人身上，忍不住问道，“这又关沫美人什么事？” “这几日奔波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沐萧开口赶人。 苏墨轩故作哀怨的叹了口气，见龙案前的那人真没说的打算，撇撇嘴，只好起身离开。 云子悠见红这事的后续便是沫楹背了黑锅，大家传的就像亲眼所见一般，什么沫美人身边的宫女在百花阁放肆，惊着了茹美人的胎，又什么沫美人借故留着皇上不让走，甚至还有沫美人故意送棉布羞辱的，总之没一句好话。 安顺去膳房拿膳，正巧碰到云子悠身边的陶平，又得了一顿奚落，陶平如今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你家小主得宠又怎么样？不还是没有孩子？后妃嘛，谁能得宠一辈子？有了孩子才是正经事呢！ 安顺忍着脾气陪着笑，想着小主交代了不能惹，那便不惹了，谁知膳房新来的小太监还敢给他脸子看，这么热的天，给的都是炖菜，安顺刚说要换两道炒菜，那小太监白眼一番，装作没听见，安顺一恼，直接把一道炖羊肉扣他脸上了，刚出锅的热菜啊，这么往脸上一倒，那小太监顿时鬼哭狼嚎的。 膳房的主管一直躲在后面，见此，也只得出来，沫美人是得宠，但也不是后宫的头一份，轮宠爱，比不得淑妃，位分更有淑妃和云婕妤比着，怎么说呢，只能说暂时算个红人，可还没到谁都巴结的地步。 第二百零八章 膳房争端2 前面已经扭打成一片，膳房的自然帮着自己人，安顺孤身作战吃亏不少，剩下的就是以陶平为首看热闹的。 噼里啪啦盘碗碎了一地，鸡啊鱼啊都被踩在脚下，安顺被堵在中间，打的了这个，防不了那个，说是扭打，基本就他一人挨打。 膳房主管一看这满屋狼藉，气的直跳脚，指着众人喊道，“住手！都住手！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后面做粗活的也出来看热闹，见主管出来，赶紧上去拉架，费了好一会功夫才把安顺从人堆里扒拉出来。 安顺此时一只眼肿着，脸上青紫的印子一片一片的，嘴角还渗出微微的血迹。 再看那小太监，太监服已经脱掉了，只穿着白色里衣，被烫的满脸通红，却没烫伤的痕迹，脸颊上还有没擦掉的油印子。 主管见此嘴角直抽抽，心里把这屋里的所有人都骂了一个遍，原本有理的事硬生生给弄成了没理，若只是安顺与那小太监动手，就是谁被打死了也是命不好，可偏偏其他人上去帮忙，打也就打了，只单单和沫美人交涉便可，但这满屋子的菜被糟蹋了大半，现下正是取膳的时候，耽误了用膳那可是他主管的责任，上面的大掌事可不管是谁的原因，只会拿他出气。 那大掌事和他早年有些过节，这主管的位置大掌事原想留给他干儿子，自己托了关系，又花了二百两才搭上左相府的老管家，那老管家又牵了线，这膳房主管的位置才轮到他头上。 膳房主管前后思索一番利弊，开口道：“安顺老弟，你也不是我膳房的人，出了这种事，不该我判定，省的你说我偏袒自己人，不如你与我去求沫美人说道一二。” 这声安顺老弟并非他故意巴结，只是闹到沫美人那总比大掌事直接处置的好，不说那些子旧怨，就说安顺这身份，也不是大掌事能直接处置的，闹到最后还是要找沫美人说道，不如他直接找了，沫美人顾及脸面，自然要好说一些。 “主管大人，小主们可都等着用膳呢。”金大厨在一边提醒道。 “知道你还愣在这干什么？别当我不知道，你们私下都备着东西呢，赶紧拿出来，先紧着小主们的午膳。”主管冲着众人说道。 几个大厨老脸一红，低着头不再言语，虽说是私藏，但也不是留给自己的，万一哪个得宠的小主想吃个面喝个汤，那老汤底可不是随时都能熬出来的，若能借此寻个靠山，不说飞黄腾达，光是赏赐也够脸上有光的。 “哎，主管大人，我家小主昨天就说了中午要喝鸽子汤，这……”陶平指了指一出碎片，说道。 “哼，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了，鸽子汤？那明明鸡汤！”安顺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嘲讽道。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安顺知道今个自己闯祸了，主子怎么责罚他都认，但这种故意找茬的，小爷不伺候！ “我眼可没肿，我家小主可怀着龙嗣呢，耽误了茹美人用膳，你担待的起吗？”陶平挑衅道。 “你有在这看热闹的功夫早就把饭送到了，陶平，你若想闹大了，咱们就好好说说，你手上拿着食盒说我耽搁，也让你家小主看看，到时候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 陶平自然不敢闹到茹美人眼前，冷哼一声。 主管也算背靠着半个左相府，还是要给陶平几分面子，赶忙说道：“茹美人要的东西哪敢怠慢？鸽子汤煨着呢，四平，最右边的小灶上的鸽子汤快给你陶平哥哥拿来！” “主管，小灶上……”叫四平的是个矮个子太监，一副呆呆的样子。 “让你拿就赶紧拿来！”膳房主管转身训斥道。 四平身边的小太监偷偷拉了拉他衣袖，四平虽转不过弯来，还是乖乖去拿汤了。 不管是不是鸽子汤，这也算给陶平一个台阶下。 陶平接过汤，冷哼一声，“看样子主管还有的忙，我就不打扰了！” 陶平一走，膳房的人忙着打扫，其他等着拿膳的在一旁候着，他们就是一群单纯看热闹的，没他们的事，也不敢多话。 “安顺老弟，咱们去找沫美人说道说道？”膳房主管说道。 “等我拿了膳再去。”方才的食盒还好好的，只有一道炖羊肉没了，安顺自己去灶边看了看，见一个厨笼下有一盘炒茄丝和凉调苋菜，直接端走了。 “主管……他也太没规矩了，这可是您的地盘！”小太监指着安顺说道。 安顺在一旁收拾食盒，听见了，没搭理。 “闭嘴吧！等回来再收拾你！”主管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这事大掌事肯定会知道，少不了要骂他一顿，这该死的玩意，他要炒菜你给他就是，惹这么一通算是什么事？ 小太监吓得赶紧低着头不敢出声，心里也是后悔，现在膳房的副主管就是大掌事的干儿子，早就眼巴巴望着主管的位置，平日里没少使绊子，今日副主管休息，不在，主管拉着他去找沫美人，明显是想牺牲自己给他铺路，小太监眼珠一转，又不想出对策，突然想起陶平走时看自己的眼神，心中一阵狂喜，若是此时大掌事来了，主管少不了训斥，安顺也比直接找沫美人惩戒重的多，自己又能免于责罚，可谓对他对陶平都是有益的，只是若主管因此被训斥，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两者其中取其轻，反正他在主管心中也没排上名号，还有一个副主管看着，巴结不上主管，巴结副主管也是好的，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大掌事可是副主管的靠山呢！ 这么一想，小太监心中也拿出决断，想着此时该做些什么才能拖延一会时间？ 只是这小太监还没想出对策，青衣就来了。 安顺去了这么久，起初以为别的事耽搁了，直到刘庶夫人身边的云蕊来说安顺在膳房和别人起了争执，沫楹这才遣人过来。 第二零九章 膳房争端3 原本是叫小红来的，正巧青衣在，便主动请缨了。 这段日子青衣低调极了，做事虽不比以往麻利，但胜在勤勤恳恳，大家对她的感情本就不一样，如今和以往之杏在的时候也差不多，只是话更少了。 最近她不在沫楹近身伺候，和安顺刘五这些在院子里伺候的亲近不少，刘五是个心大的，成日跟在她身后喊着之杏姐，什么累活都抢着干，安顺心里一直对之杏心怀感激，他刚来的时候，除了一床破棉被，一年四季就两身衣服，有一件还是补丁落补丁的，那时天还有些凉，之杏把新套的一床被子给了他，还花钱给他又做了一身衣服，怕他不要，就说是小主赏的，见他手上有冻疮，又他织了一个护手套子。 这些安顺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那段时间大家都说之杏变了，只有安顺始终帮她说话，如今她不在内室伺候，安顺怕她难过，时常托出宫采办的太监带些宫外的小玩意，俩人说话的机会也多了，青衣知道安顺对自己的好是因为之杏，如今她也想开了，既然还留在宫里，那就这样吧！ 慢慢的，青衣试着交了自己第一个朋友，感觉还不错。 一听安顺被欺负，青衣坐不住了，好在沫楹没多问，就让她来了。 安顺见青衣过来，冲着她笑了笑，膳盒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青衣一件安顺被打成这样，顿时恼了，好在还知道场合，说道：“小主都等急了，好好让你拿个饭，难不成你还和厨子抢灶台，被打了？” 安顺没忍住，笑了，一咧嘴，右脸火辣辣的疼。 “之杏姑娘来了，这不，正准备把饭给沫美人送去呢，劳美人久等了！”膳房主管笑道。 青衣没料到这膳房主管这么客气，到嘴边的狠话直接堵了回去，沫楹交代的话也用不上了，只能接过安顺手里的食盒，说道：“那就走吧，耽搁这么久，小主早就急了！” 一旁的小太监一见主管这样，心里明白这是要把他牺牲了，顿时不乐意了。 哭跪着爬向主管，叫道：“主管您可要给我做主啊，安顺是沫美人的人，您找她评理还有我的活路吗？就是评理也该叫着大掌事，一起听一听才算啊！” 主管抬腿就照他胸口踢过去，那小太监也不躲，直直倒了过去，这力道虽不轻，但也不至于受伤，吐血他是装不出来，索性直接晕过去了。 “你个蠢东西惹的事，还想让大掌事来收拾？你也不看你配不配，赶紧爬起来去给沫美人请罪……” 主管骂过，见小太监没动静，又上前踹了一脚，还是没动静，一旁看热闹的一个小太监，怯生生说道：“他……他死了……” “死什么死，老子就没用力。”主管一听心里也有些怕，只是外面这么多人，气势得撑住啊！ “你们几个，去看看！”主管指了几个人说道。 那几人赶紧上前，一人伸出手放在鼻下，松了口气，说道：“活着活着，还有气呢！” 其余的人赶紧扶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口，那小太监就是没动静。 “这……这怎么办？” 安顺冷哼一声，说道：“我家小主等着吃饭呢，主管既然有事要忙就忙着吧！左右我就在静斋等着，随时等主管大人发落！” 主管脸色涨的通红，可不能拦着不让小主吃饭啊，只能同意了，这边还有一个不醒的，更是棘手。 回去的路上，安顺把事情对青衣都说了。 最后，安顺面带愧疚，低着头说道：“都是我不好，小主说要忍着，我……我不对！” “这也不是大事，还在不是你和陶平起冲突，你不归膳房管，那主管就是来找了，也没什么。”青衣劝道。 “膳房主管倒没什么，只是大掌事那边，小主多少要给些面子，刚才那个小太监根本就没事，我都看着呢，就是装晕，大掌事和膳房主管不和的事，人人皆知，若是他来静斋，膳房主管怕自己被罚，肯定什么都推给那个小太监，若是大掌事在，那就不一样了，本就是我先动手，大管事为了他那干儿子也得向着那小太监，倒时候不仅我，就是膳房主管也得被罚！” 青衣一听，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心里想着若是安顺受罚，她非得暗地里好好报复这个大掌事一番，只是怎么报复还得好好想想。 安顺见她没说话，又说道：“我不是怕受罚，小主怎么罚我我都忍，我就是怕小主受牵连，那大掌事虽不是有多大能耐，但掌管的都是琐事，背地里阴咱们一把，那可就不好了。” 说着说着，就到了静斋，安顺让青衣把膳盒送进去，自己跪在院子里，青衣怎么说都不肯起来。 见青衣一人提着食盒进来，沫楹问道：“安顺呢？” “院子里跪着呢！”青衣说道。 “跪着？”沫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放下，问道：“问什么？” 青衣把方才安顺对自己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炖羊肉不是汤品，就是盖在脸上应该也没受伤吧！”沫楹问道。 “没有没有，”青衣连连摇头，“我都看见了，就是有些红，一点点伤都没有。” “那就好，行了，小红，你去给安顺说一声，就说这事是他不对，我罚他跪半个时辰，只是现下他一身伤，找太医检查一下，伤好了再补上，去吧！” “是！奴婢知道了。” 小红刚转身，沫楹又说道：“若是他不听你的，就说我这里留不得不听管的人，也别让他进来谢罪了，赶紧找个太医看看，别有什么内伤，有什么事傍晚再说吧！” 果然和沫楹想的一样，一开始小红说只罚半个时辰，安顺说什么都不愿意，小红又说了后一句，安顺不敢不听，顿时感动的直掉眼泪。 本来罚跪八个时辰就不算什么，又说等伤好了再补，可等他伤好了谁又会主动提这事？说白了和没罚一个样。 第二百一十章 安顺受罚 刘嬷嬷对沫楹的处罚不甚满意，其实她一直都觉沫楹对他们太好了，养的这院子里的人太随意了。 饭后，刘嬷嬷斟酌了半天，说道：“老奴斗胆想和美人说说安顺这事。” “安顺？怎么了？太医方才不是说都是皮外伤吗？”沫楹答道。 “老奴是觉得安顺这处罚也太轻了些！”刘嬷嬷直接说道。 “那依嬷嬷所言，应该如何处罚？” “依老奴之意，至少罚例一个月，杖责十下！” 沫楹放下杯子，身子坐直了些，说道：“嬷嬷是觉得我平日里太过好说话，才养的他们这般性子？” 刘嬷嬷看不出沫楹在想什么，思索了一会，才说道：“老奴知道美人心地善良，这院子里的人也都安稳本分，可人心难测，若是不从一开始立规矩，以后恐留有大患。” 沫楹笑了笑，说道：“说实话，管教人的事，我不擅长，也不会，就说今个事，不管怎么说，安顺都是为了我才动手的，虽说之前他可能是被陶平激的心情不好，才导致他做了那错事，不管怎么说，动手，确实是他错了，宫里宫人们动手打架的也不在少数，有的主子为了颜面，非要保下自己人，有的主子胆小怕事，直接让人欺负了，说白了，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他和那小太监又没什么过节，不过是一时恼了，若是那小太监心里不舒服，我也可让安顺站在那，让他拿一盘炖羊肉盖安顺脸上，这看似公平了吧！可能这么干吗？自然不能，这么算来安顺那一身伤又怎么办？” 沫楹喝了口茶，接着说：“这事，安顺和那小太监本不算什么，回头我赏赐一二也就算了，难的是膳房主管和大掌事之间，俩个小太监打架不算什么，可耽误众人用膳，打破这么东西，浪费这么多食材，大掌事多的是理由责备膳房主管。” “照美人这么说，安顺更当重罚了，因为他一时冲动，给小主惹来这两个祸端。”刘嬷嬷一听，沫楹心里什么都明白，赶紧说道。 沫楹又笑了笑，“这事是因安顺而起，但恩怨可不是由安顺引起的，首先，那小太监没管教好，膳房主管也逃不了责任，其次，膳房本就是看人下菜碟，那膳房主管也不是个善人，这点我以前可是深有体会，若他和大掌事关系好，安顺恐怕早就被带到暴室了！换句话来说，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若是我以后落魄了，即便这事我狠狠罚了安顺，他们也不会念我的好，若是我以后一直如此，他们就是心里不舒服也得给我忍着！” 刘嬷嬷心里明白了，这位心里是什么都清楚，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若是换了别人，哪个不巴巴的换个好名声。 “美人既然这么说，那老奴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规矩，该立还是要立的！” “那是自然，这段日子虽然我不说，但我心里还是很佩服您的，这么短的日子就让他们如此敬重您，很是不容易！” 沫楹这说的是实话，之前之杏太过绵软，恩重于威，刘嬷嬷却是恰到好处的恩威并重，活计分配的也合理。 安顺这事沫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按她的理解，该我的份例你不给我，我问你要你还翻白眼，打你真是轻的！再说了，即便我不得宠，你也就是个奴才，凭什么趾高气昂？当然，这话放以前啥都没有的时候，沫楹可不敢说，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说到低头，沫楹午睡起，喊了小红又去了趟膳房，带了十两银子给那小太监，说是弄脏了你衣服，再做一件吧！至于这事谁的责任，没提，毕竟安顺挨了一顿打呢！两清了。又带了一百两去找大掌事，毕竟损失了那么多碟碗和菜呢！ 剩下的沫楹就不管了，这事她算把责任都揽过来了，若是大掌事还是揪着膳房主管的错，那就管她的事了，谁叫你不是他干儿子呢？ 安顺知道后，心里更内疚了，跑到沫楹眼前跪着，说什么这一百一十两算是他欠的。 沫楹笑了，“算你的？你得还到什么时候啊？难不倒到……” 沫楹想说到你儿子孙子的时候还在还？但又想起他不会有儿子，更不会有孙子，赶紧停了下来。 “行了行了，多大的事，反正我也用不到，如今我有钱，花就花了，若是将来我没有了，恐怕你们还得把月例拿出来贴补我呢！”沫楹打趣道。 “小主……奴才……”安顺再张口便哽咽的说不出话。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不罚你是因为如今我还能护着你，若是我护不住你了，你就是在暴室被打死我也没办法，你是个聪明的，平日里又懂分寸，这次我才护着你，只希望你往后不要辜负了这番信任！” 沫楹伸手扶他起来，又宽慰了几句，总算把他眼泪止住了。 后来，安顺保质保量的跪了半个时辰，而且是跪在静斋门外的，沫楹听说后笑着摇摇头，只说了句随他吧！ 伏天的太阳还是很厉害的，安顺起来的时候一阵眩晕，幸好刘五扶住了。 “你要跪也过几天再跪，就算今个跪，你也傍晚或者早上跪，中午日头这么大，你这身子哪受的了？”刘五说道。 安顺被刘五扶着往回走，边走边锤了锤大腿，笑道：“真是好日子过惯了，就这一会都受不了，有一年洗浆房的王老头非说我把院子里的花踩了，管事的罚我跪了一天，也跟现在这气候呢，就那，我半夜还照常值夜呢！一点事都没有。” “行了，受个罚也不忘嘚瑟！”刘五白了他一眼。 安顺瞅了他一眼，照着他肩膀拍一下，说道：“跟你这呆子有什么好嘚瑟的，你个傻东西，我跪我的，你在一边守着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你上坟呢！” “哎，你……”刘五一松手，拍开他搭在自己肩膀的上的手，安顺顺势就要跌倒，刘五又手忙脚乱的扶住，气的直跳脚，又不能真不把他扔了，只能骂道：“你聪明，你别罚跪啊？被人打成这德行，你还好意思？要不是我这着扶着，你早他妈爬着了！你就这怂样还嘚瑟，早晚被狗咬！” 安顺吃吃的笑着，其实也就起来那一刹那有些眩晕，几秒就好了，可他偏不说，还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刘五身上，侧头看他热的满头大汗，脸也红了，转过头来继续让他这么半拖着走，笑的更开心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淑妃回来了 又过了三日，淑妃终于从行宫回来了。 知道消息的时候，沫楹正在练字，放下笔，问道：“不是要过了伏天才回来吗？应该还有几日吧！” “应该是临时决定回来的，后宫都不知道，也没人去接，奴婢来的时候轿撵已经入宫呢。”之苹说道。 沫楹点点头，说道：“估计这会朔鸳宫正忙着呢，这么热的天赶回来也辛苦，咱们傍晚再去，你待会去找丽娘和刘嬷嬷，宫里的对牌钥匙还有账簿都是她们收着呢，整理一下，傍晚一起带过去。” “可……晚上皇上要来。”之苹说道。 “啥时候说的？” “昨天啊，还说茄子好吃，今晚还要呢！” 沫楹心想，那不是客气吗？再说他来干啥？昨晚就睡这的，今晚再来？ “那就……下午吧，太阳落山的时候去，淑妃回来的，东西还是尽快交出去，省的麻烦！” 沫楹走到窗边，半靠在贵妃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瓜子。 抬眼扫到梳妆台上的几个锦盒，那里面是金子，货真价实的金锭子，昨天沐萧带来的，这几天是她例假，本来就烦躁，原想连晚饭都敷衍的，谁知他直接递给她两盒金子，弄得她也不好赶人，还得好吃好喝款待一番…… 那金子他也没说为啥给，也没有大张旗鼓送来，也就是说外人不知道，这倒省了自己不少麻烦，可今个上午他上朝后，又要黄公公亲自送了两百两银子是什么意思？ 沫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银子收好，如今她还真喜欢这些，早晚她都要跑路的，还是金银实在一些。 膳房那边她也没问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只是前天下午大掌事亲自送了五十八两银子，和一张赔偿单子的明细，那五十八两她也没要，赏给大掌事了。 大掌事一走，小红只撇嘴，说大掌事不会办事，哪能真要小主的钱了？ 刘嬷嬷却说大掌事是个会做事的，这一百两依沫楹现在的情况，不缺，若是直接退回来了，对沫楹名声可不好，就这么算清楚了，大家都好看，大掌事以后也好做事，至于剩下的五十八两，那是赏赐，两回事。 沫楹对此倒没说话，大掌事这也算示好，给她一个面子，没有追究膳房主管的事，而她也不能追究前几年被慢待。 昨晚沐萧问沫楹，“送的那一百两是真心赔偿还是做做样子？” 沫楹反问，“何为真心？若是他真拿钱把东西买回来，那就是赔偿，若是他私下贪了，那就是封口费，我真心与否与银子花销有什么关系？” 沐萧的脸色顿时变得奇怪，不是生气，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中午的暑气一过，沫楹就带着佩玉和之苹去了朔鸳宫。 正巧淑妃也刚起。 接过之苹手里的食盒，沫楹一边打开一边说道：“尝尝我新做的冰糕，这个时候吃正好。” 淑妃笑着接了过去，打量了沫楹一番，说道：“瘦了！” “哎，夏天哪有不瘦的？”沫楹说道。 “对了，不是要过了伏天再回来吗？怎么提前了？” “别提了，”淑妃摆摆手，“前几天太后把我的生辰礼物送到行宫了，表面说着我安心养病，实则说我不守规矩，宫里有个有孕的，我躲在这里，还说什么要我大度，哎……” “说到你生辰我倒想起来了，你赏给大家的东西我都分了，没有刘庶夫人的，我就没给，但是云子悠有孕，我就做主多给了她几匹布，和你留的单子有些出入，你再看看。” “这都是小事，刘庶夫人我倒是真忘了，本就是按照去年的单子照抄的，去年还没她呢，回头我让人给她补上。” “但是份例给她了，要不可怎么过活？膳房浆洗房还有针线房，哪个没宠又没钱的能使唤的动？” “那些宫人都被惯坏了，我虽看不上那刘庶夫人，但该她的也不会故意扣着，既然这次少了她的，回头多给她一匹布吧！”淑妃慢条斯理的吃着冰糕，对这个庶夫人丝毫不在意。 “哎呀，”沫楹把东西交接回去，心里顿时轻松许多，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软声说道：“我原想你也没什么忙的，没想多琐事这么多，光是一遍遍的清点就要烦死了，还要每月都做一次。” “你呀，就是懒，”淑妃伸手点了点她额头，又说道：“这段时间的事我都听说了，不过你也别急，该来的早晚都回来！” “啊？”沫楹一时糊涂了，她有什么好着急的？ 淑妃拉起她的手，说道“原想着趁着我生辰大封后宫，但云子悠有了身孕，若是册封了，她得是头一份，本来她有称号你没有，你就矮了半截，如今不封，是好事！” “呃……”沫楹点点头，很是诚恳的说道：“我真没想过这些，真的！” “这没想过，那没想过，你整天就知道捣腾这些吃的，有什么用？算了算了，让孙姑姑给你说吧，我说了你又不听。” 看淑妃的眼神，沫楹觉得她看自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想了一圈也不记得她说过什么，更不知道她为啥会流露出这种表情，至于云子悠，她是真不在乎啊，有孩子怎么样？养大才是本事啊！ 沫楹看了看天，想起沐萧晚上可能会去，刚想开口要走，屋外传来通报声，说是皇上来了。 沫楹要走的话生生咽下去了。 随着淑妃行了礼，沐萧见到沫楹起初也是意外，不过也就那一瞬间。 淑妃倒很高兴，喊了珠玉上茶点，又叫了水墨伺候沐萧换上便装。 沐萧换衣服的时候，淑妃去了小厨房，说是看看菜色，留了沫楹一人在厅房。 沫楹此时是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但还是得乖乖等着。 沐萧换了衣服出来，就见沫楹一人。 见她拘束的很，随口问道，“你也是来看淑妃的？” “是，我来还对牌。”沫楹答道。 沐萧喝了口茶，状似无意的说道：“你做的很好，继续管着吧！” “什……什么？”幸好这口茶沫楹刚咽下去，否则非得吐出来。 二百一十二章 云子衿晋位充媛 “淑妃身子不好，不宜劳累，你先管着，若是有不会的，再来问淑妃就是。”沐萧淡淡的说道。 “不是……这……这不合规矩吧！” 沫楹记得当初和他讨论过协力后宫的事，当初他明明被自己说服了啊。 “只是帮着淑妃打理，又不是全部托付给你，没什么合不合适。”沐萧撇了她一眼。 “可淑妃娘娘那……” “这你不用担心，当初找你协理后宫就是她的主意。”沐萧打断她的话。 沫楹现在全蒙了，感觉哪都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像别人留个圈，她自己钻进去了。 “可我什么都不会……”沫楹想最后争取一下。 “这半个月做的不是很好？”沐萧反问道。 淑妃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屋里的气氛不对劲，沫楹一脸茫然的坐在一边，沐萧默默的喝茶，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呦，聊什么呢？”淑妃问道。 沫楹心想，您哪里看出在聊天了？明明都很沉默啊。 “没什么，往后这些琐事还是交给沫美人吧，她有什么不会的，你多教教。”沐萧说道。 “我……” “好啊！”淑妃抢先说道，“正好，你把账簿留下，其他再带回去吧，有空我和你好好说说，就该磨磨你这性子，成日里胡闹，也不干点正事。” “我…没做什么吧！平日里还挺老实的！”沫楹觉得她真冤啊，明明很乖巧啊，躲在屋里不是画画就是练字，从不主动惹事，成日里被别人议论，她也没说什么。 “瞧瞧，说你一句就满腹牢骚，方才还说我辛苦，让你帮我干点事就这么多话，难不成说是心疼我都是假的？” “心疼是真的，可……”沫楹指了指托盘，“这……是一点事吗？” “可你平日里也没事啊！”淑妃理所当然的说道。 沫楹张了张嘴，找不到一个词能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既然推不掉，索性耍赖起来，“那行，错了你可别怪我，我可什么都不会，这次都是你交代好的，我就是照着做！以后我可不敢保证一点错都没有。” “若是错了就自己补上。”沐萧说道。 “那多的我能贪吗？”沫楹没好气的问道。 沐萧瞥了她一眼，“可以！” 啥？沫楹惊呆了！ 沫楹这顿饭吃的是毫无胃口，最要命的是，饭后沐萧竟然跟自己回来了！ 这是什么操作？沫楹今晚被雷的外焦里内！ 心想，你们这是在我面前连装都不装了啊！ 之前自己和沐靖经过几天的讨论，最终达成了一致思想，那就是：第一，大皇子肯定没死，第二，大皇子肯定不是皇上的儿子，第三，皇上和淑妃肯定不是表面上的这种关系。 沐靖起初挺兴奋，想出了一堆旁敲侧击的法子，沫楹赶紧拦住了，人家怎么做是人家的事，淑妃在自己面前说话做事并不太刻意防着，这是信任，自己应该尊重。 书房里，沐萧坐在书桌前看书，沫楹在一旁的矮桌上对着丽娘不知道从哪里弄的方子调制香薰。 “孤想调你父亲去江都城做城守，你意下如何？” 冷不防的这一句，让沫楹的手顿了顿，随即又说道：“听皇上的！” 沫萧一听这答案，也是一愣，就是这么平淡无奇的反应？ 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虽然离了帝都，但江都是个好地方！” 好地方，无非是说那是个交通要道，重要！ 沫楹回头看了他一眼，依旧反应平平，“那很好啊！” 转身低头又继续捣鼓手里的东西。 沐萧把手里的书一扔，只觉得这是个傻子吧！不知道谢恩吗？看不出自己在示好吗？孙姑姑还说她聪明，哪聪明了？ 自己气了一会，又觉得自己傻的厉害，人家压根不在乎。 从沐萧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沫楹的侧脸，印着烛火，衬得她整个人温温婉婉的，这样子像极了那个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情不自禁的想靠近她，但是他不能，于是刻意的疏远，故作不知她过的不好，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抱怨过一句，给她什么样的日子，她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安安静静的像不存在似的，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安，像是她从来不属于这里一般。 说是喜欢，有一点吧，毕竟她很美，要说多喜欢，又觉得不够，他心里装了太多的事，男女之情并不在他所期待的事中，还是孙姑姑一遍遍的提起她，淑妃一次次的夸，偶尔他也会想，若是她把用在别人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那该多好？可他又怕，若是那样，或许她就不是现在自己喜欢的样子了吧！ 想着想着，沐萧自己也迷茫了，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她，不喜欢他。 一想到这，心情瞬间变得烦躁，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安置吧！” 沫楹看了看弄的一半的半成品，又看了看他的背影，只觉得他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她一晚上都老老实实的呢！ 如今沫楹给两人的定位是室友，虽然睡在一张床上有些怪，但这床大啊，就是睡四五个成年人都完全没问题，之前床里面放了一组床柜，占了不少地，沫楹见他来的频率越来越勤，索性把床柜撤了，空间大了一倍不止，俩人的铺盖也离得远了很多。 说是协助，实际上淑妃除了没把她的印章送来，其他都送来了，包括那天留下的账簿，还着人夸她这次账目做的不错，以后继续保持，呵呵，合着您留下账簿是为了点评的？ 好在云子悠那边的事没让她插手，淑妃全盘接了过来。 接着，沐萧连去了云子衿那里三日，三日后又进了充媛的位分，是以，云子衿也算成了一宫主位，总算能搬进锦绣宫的正殿了。 虽然就是一个宫搬来搬去，太后做主，还摆了一桌。 不过云子悠没去，说是最近身子不爽利，改日亲自去道喜，太后顺势心疼了几句，又说这后宫没个女主人着实不方便，明里暗里的暗示淑妃不贤德，随即允了云子悠的奶嬷嬷进宫伺候，也就是小李嬷嬷。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小李嬷嬷进宫了 第二日，小李嬷嬷带着一个包袱就进宫了，一见云子悠就欢喜的直掉眼泪。 “二小姐可不能哭，好事呢！”小李嬷嬷擦擦泪水，又赶紧扶着云子悠坐下。 接过青枝递来的帕子，小李嬷嬷替云子悠擦擦脸，握着她的手，高兴的说道：“眼下也三个月了，胎也坐稳了，老奴一定护着二小姐，平平安安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二小姐不怕啊！” 云子悠也是满眼通红，哽咽道：“嬷嬷来了我就不怕了，打知道有孕起，我就没一天谁的好的，皇上也只来过几次，每次就只吃了饭，倒是经常去沫楹那个贱人那里。” 小李嬷嬷一听，心疼的把云子悠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哄道：“二小姐别难过，你如今有孩子了，好日子在后面呢，别想这么多，先把孩子安安稳稳生下来，一切有嬷嬷呢！” “嗯！”云子悠擦擦眼泪，在小李嬷嬷怀里含泪点点头。 云子悠起身，又说道，“嬷嬷还不知道吧！咱们的府里的大小姐如今是充媛了，正二品呢！” 听她这语气，小李嬷嬷就知道这是不高兴了，哄道：“二小姐别急，你如今怀里揣着一个呢，还愁将来不如她？她比你早进宫这么多年，不还是没动静？” “我不是急，我是……我……” “嬷嬷知道，大小姐打小就高傲惯了，您是怕她在你面前摆架子，二小姐放心，大小姐是个聪明的，您如今金贵，她躲还来不及呢！她连个母家都没有，外祖一家年纪又大了，舅舅走动也不多，有谁给她做靠山？跟二小姐你比，差远了！” “那是，”云子悠得意的说道，“都说爹爹对她生母情谊恩久，我看也未必，爹爹如今宠着新人早把她那死人娘给忘了！” 说道那新抬的贵妾，小李嬷嬷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赔笑道：“二小姐想吃什么？嬷嬷亲自去给你做。” “嗯……我想吃嬷嬷汆的丸子，还有金丝虾仁和奶白葡萄干！”云子悠说道。 “好好好，嬷嬷这就给你做！”小李嬷嬷连忙应了，之前夫人说二小姐瘦了许多，就怕她不肯吃东西。 沫府，沫祁微醉，刚进二道门，就见父亲坐在院子的凉亭里。 院子里摆了两排兵器架，刀剑都是噌亮的，显然是经常用的，沫祁暗自叹了口气，走过去，喊道，“父亲！” 沫老爷头发半白，但人很精神，回头见儿子回来，点点头，说道：“回来了？过来坐吧！” 沫祁一走近，沫老爷皱起眉头，问道：“喝酒了？” 沫祁低着头答道：“魏兄今日设宴，推拖不过，喝了几杯。” 沫老爷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父亲怎么还没睡？母亲头疼可好些了？”沫祁问道。 “下午王大夫来扎了几针，好多了，晚饭也吃了半碗，说是你给妹妹做的衣服还没做好，回去做去了！”沫老爷答道。 “哎……还是妹妹好啊，母亲可许久没给我做衣服了！”沫祁打趣道。 沫老爷瞥了他一眼，说道：“上次没能进宫看你妹妹，你母亲两日没睡好。” “父亲母亲不必着急，后来宫里不是还传话说过段日子咱们一家都能去看妹妹呢！”沫祁宽慰道。 沫老爷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感慨道：“咱们家没人，前两年打听不到你妹妹的事，如今知道了，更挂心了！” “父亲放心吧，去年妹妹生辰我见了，嗯……是长大了不少，看着过的还不错！” “伴君如伴虎，我和你母亲只希望她平安顺遂就好！”沫老爷知道自家女儿那性子不适合在后宫，一想到可能被人欺负，心疼的整晚整晚都睡不着。 “好不好的过几天就能见了，父亲别担心了，倒是您，这两年头发白了不少，妹妹见了怕是要担心了！”沫祁说道。 沫老爷一愣，摸了摸头发，问道：“有吗？我觉得还好吧！” 心里一时急了，说道：“那……那要不然我就不进宫了，你和你母亲去就好了！” “那哪行？进宫的机会可不是说有就有的，您不后悔？”沫祁故意逗他。 “那……那我就远远看一眼吧！远远的……不让你妹妹看到。” “那妹妹看不到您，不得担心啊？” “这……那我就带个帽子吧！”最后，沫老爷说道。 沫祁再也忍不了了，把头扭过去，偷偷笑起来了。 要说家里谁最疼沫楹，肯定是沫老爷，沫老爷这个人不善言辞，却事事把女儿的话记在心上，沫楹随口说一句喜欢吃什么，下一顿的饭桌上肯定会出现，沫楹说喜欢什么，沫老爷就算买不到也会亲手做一个出来给她。 后来沫楹进宫了，沫老爷经常一个人坐在沫楹之前住的院子里，一坐就是一整晚，这半头的白发也是这两年才有的。 这两年来，沫楹是家里的禁忌，每次提起不是这个哭就是那个难过，后来提到的就少了，但没有一个人忘记过，甚至思念的更深了。 “对了，父亲今日可听说过自己的事？”沫祁问道。 “我？不曾！”他这十几年都是称病在家，不过问朝事也不主动打听。 “听魏兄说，皇上有意让你去江都，做城守！” 沫老爷手握住杯子的手一顿，停了几秒才说道：“这…不可能吧！江都自古就是经济要道，南北相连的分水点，可是个好地方！” 沫祁点点头，是的，那里乡民富足，学子也是全国最多了，可谓风气佳，地势好，任何一个官员在这里待上两年，只要不贪不占，业绩上绝对可圈可点。 “那父亲去吗？”沫祁问道。 “这事不宜声张，一来，咱们没接到旨意，不知真假，二来，传出去对你妹妹也不好，三来，即便接了旨意，也要问过你妹子再做决定！”沫老爷说道。 沫祁点点头，父亲如今正是壮年，如此闲在家里确实可惜，再说看看这一院子的兵器，父亲也不一定甘心如此！ 第二百一十四章 沫老爷虽郑重的告诫过儿子，可自己却打心里不信，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哪里能轮到上他？左相为自己的小舅子筹划了几次都未能成功，皇上心里有数呢！ 衍祥宫里，苏墨轩瘫坐在椅子上，一腿搭在椅把上，一腿晃荡着着，看起来很是粗俗。 他本人却毫不在意，抱着一盘糕点吃的高兴，心想，“小爷累死了三匹马才弄来这么一封密信，容易吗？” 上头龙案边的沐萧脸色很难看。 “你说白建的父亲是三朝元老，他们家虽然一年不如一年，但也不差，当年你登基，他们家也算有从龙之功，赏赐也不少，要不就白建俩兄弟那不着调的样，能当上五品官？做梦去吧！”苏墨轩懒懒的说道。 “左相能从七品官做到一手遮天的丞相靠的就是左右逢源，沫楹说的没错，若比人心，孤不如他！”沐萧说道。 瘫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听最后一句，差点没被糕点噎死，“咳咳咳……” 猛喝了几口水才把喉咙里的糕点顺下去，一脸诧异的看着上面的那个男人，心道：“这家伙居然有认输的时候？当初刀架在脖子上可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啊！” “怎么？不防着了？青衣你还不调回来？”苏墨轩问道。 “青衣还有用。” “有什么用啊？静斋刘嬷嬷管着，青衣连近身都难。”苏墨轩翻了个白眼，说道。 沐萧的手顿了顿，没再说话。 苏墨轩调侃归调侃，却始终留意上面那人的动静，他这心也悬着呢！ 孙姑姑看中的人，肯定是个好的，若是半年前，沐萧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没什么，反正有孙姑姑护着，沐萧怎么也得给面子关照一些，这辈子也不会差的。 可青衣那就是一根刺，狠狠的钉在那里，拔都拔不出来。 若说沐萧没动心，苏墨轩可不信。 这天苏墨轩出了衍祥宫就去找了皖川，皖川正在配药，似乎遇到了难题，心情不是很好，呛声道：“话是你们说的，如今又不愿意了，真当我是神仙了？” 苏墨轩挠挠头，难得没有回怼，讨好道：“再想想办法呗！” 皖川摆摆手，“当初下的都是虎狼之药，如今能活着就不错了！” “你不是神医吗？那姑娘当初在你这也待了一段时日，你也说了，是个乖巧的。” “我是神医不是神仙！”皖川淡淡的说道。 “那……能不能延长寿命？”苏墨轩退了一步。 皖川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知她多活一日便要多痛苦一天？一年以后，她血脉逆流，若是强行改变，保的了命，便保不了身！” 苏墨轩心里咯噔一声，双手握的紧紧的，再多话也只能化成一声叹息。 走出紫藤林，苏墨轩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静斋，木棉只好从里面出来。 一见苏墨轩赶紧上前行礼，问道：“苏侍卫，可是皇上有什么话带给我家小主？” “啊……”苏墨轩一时慌了，手脚忙乱的说道：“没有没有，我……我去那边……” 看着苏墨轩指的方向，木棉诧异的问道：“冷宫？” “啊？啊……不是，我……我是去孙姑姑那，一时岔道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沐靖公主今个在静斋用膳，带了黄花鱼，小主记得淑妃娘娘喜欢，特意让奴婢送一条过去！”木棉答道。 “这样啊，那你赶紧去吧，我得去孙姑姑那！”苏墨轩说完便匆匆忙忙走了。 方才扯谎说到孙姑姑，苏墨轩一时脑路顿开，对啊，可以找孙姑姑出主意啊！ 反正下午也没事，苏墨轩真去孙姑姑那里蹭饭去了。 “瞧你，又黑了！”孙嬷嬷夹了一块排骨，笑道。 “还不是皇上，非要我去北边看看，这不，又黑又瘦的！回头您可得多帮我说说好话，别再给我指派这些苦差事了！”苏墨轩吃的满嘴流油，完全不像刚吃过两盘糕点的样子。 “那还不是你最得他心意！他也没个帮衬的，不靠你靠谁？” “哎，您可真偏心！”苏墨轩小声说道。 秋雨端了盆汤放在桌上，说道：“苏侍卫这么说姑姑该难过了，秋天的衣服孙姑姑都给您做好了呢，皇上还没做，先给您做的，说您在外面跑，费衣服！做的时候可用心了，里衣外衣都是好料子，姑姑都没舍得自己用呢！” “真的？”苏墨轩大呼，立马笑的看不见眼睛，“还是孙姑姑好，什么都想着我！” “你呀！”孙姑姑慈爱的笑着，盛了完鸡汤放在他跟前，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家都没有，若是你有个能干的媳妇，哪还用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帮你忙乎！” “我倒是想找，你看看皇上给我时间吗？成日里连府邸都没时间回去，找个媳妇干嘛？让人家守寡啊？” “你！”孙姑姑伸手就是一下子，骂道：“你个傻小子，胡说什么呢！” “哎呀……”苏墨轩故作夸张的抱着胳膊大叫着。 孙姑姑绷着的脸还是被逗乐了。 “行了，别装了，我都听说了，皇上是不是想把沐靖许给你？”孙姑姑问道。 苏墨轩难得别扭起来，也不说是不是，“您……您这……都是从哪听说的？”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不是。最近这段时间沐靖也来过几次，看着是比以前好了，我就说嘛，血脉是改不了的，那老太婆再怎么使坏也坏不了一个人的根，瞧，这不长大了，也懂事了吗？” “呃……是好多了！” “若是你娶了沐靖，我也就放心了，当初主子到死都当心着沐靖的婚事，说是女孩子，怕被人欺负，往后你可得好好待她，下次见她我再说说她，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孙姑姑说道。 “别别别，您还是别说她了，她这样就挺好！”苏墨轩说道。 孙姑姑笑了笑，指着他摇摇头，苏墨轩脸上火辣辣的，低着头猛拔了几口饭。 苏墨轩知道孙姑姑误会了，她以为自己是护着沐靖，其实不是，他就是单纯觉得沐靖这个样子挺好的，或者说，能这样就很好了，不过她将来嫁给谁，都用着别人担心了。 一提到沐靖，苏墨轩也忘了来的目的了，怕孙姑姑问太多，匆匆吃了饭就离开了，刚一脚踏进衍祥宫的大门，才想起正事没问，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只能干巴巴的叹口气。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这边沫楹忙的那是一个热火朝天啊，每天一起床就有一堆管事来请示，现在她知道了，之前淑妃只托了她发月例那是照顾她啊，现下后宫还没几个人，位分又都不高，若是过段时间进了新人，那真是要命了。 沫楹脸盲，宫里太监管事又穿的都是一个色的衣服，分的倒挺细，跟划片区似的，一个地方一处，一处有一个管事，管事上面有大掌事，大掌事上面还有六局的主管，沫楹是不知道六局主管有什么用，除了换对牌的时候见过两次，其他就再没出现过，只是其他那些管事，有点事就来汇报一下，还打着淑妃的旗号，真真是让人头疼，明明有些事沫楹真觉得没什么，可他们还是得来说一声。 太监主管也就算了，最让她头疼是嬷嬷们，各个跟上了发条似的，样样都想表现！ 沫楹很想告诉她们，我还不如你们呢，你们毕竟真管着事，我就是个跑腿的，还是一临时的，等过几个月进了新人，若是有位分高的，指不定就换人协理后宫了，表现给我看有啥用啊？ 说道进新人，那肯定得选些位分高的，也不看看如今后宫都是什么样子，听说上次都是太后费尽心思替皇上挑的，呵呵，真挺费心的，能扒拉出这么一群人也不容易…… 再或者，说不定皇后就一并选了，说来也奇怪，就皇上这年纪居然还没立后，难不成等着谁不成？ 送走了浣衣房的管事，沫楹把手里的对牌往盒子里一扔，问道：“还有几个啊？” 丽娘答道：“方才刘嬷嬷着佩玉一个个都问了事由，不重要的都留了话，得会一一给小主说了，再按小主的吩咐传下去就好，省的小主费神一个个问了！现在外面没人了。” “没人就好，我看这不是管着六宫的，是做大掌事的！”沫楹自嘲道。 “那些子都是人精，小主若是懒得应付只管推了！往日也没见淑妃娘娘宫里这么多人候着，一个个的谁知道藏着什么心思？”丽娘说道。 “反正不是什么好心思，”沫楹懒懒的翻了两页账簿，又给合上了，说道，“让安顺打听这些人后面都是谁家的。” “是！”丽娘答道。 “行了，去把刘嬷嬷青睐，你去看看午膳，昨天的锅子今天再要一份，皇上早上说味道不错，还有卤味，也要些，炖菜就不要了，要几个清爽的小炒，不太油的！”沫楹说道。 最近让沫楹头疼的不仅这些琐事，还有沐萧，不知道他抽什么疯，连着几日每天来转悠一圈，昨天说伏天都过去了，冰该撤了，本就被云子悠气着的沫楹彻底恼了，直接喊道，若皇上舍不得，我自己买就是了！ 话音刚落，不仅自己，连沐萧也愣住了，好半天才讪讪的说道，你若是热就用，我不过怕你身子不好着凉了！ 沫楹也知道分寸，生生把火压下去了，低着头继续看账本，心里想着，真这么心疼我就把这堆破玩意带走好吗？ 中午，沐萧如期而至，身后的小顺子捧着一个盘子，丽娘赶紧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芙蓉糕。 “上次不是说小厨房芙蓉糕做的好吗？带来给你尝尝。”沐萧说道。 “谢皇上！”沫楹福了福身。 “怎么？还不高兴？昨个也没说一定不让你用，后来不也没扯吗？”沐萧皱着眉问道。 沫楹一愣，：“啊？冰？” 想了想，然后傻傻的回道：“没啊，我都忘了！” 沐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基本看不出并且不能叫做笑的笑容。 “真忘了？那早上连句话也不和孤说。” “没有，我就是想昨天的事呢，怎么做赶紧都不好！”沫楹答道。 “何事？说来与孤听听。”沐萧坐在上首的椅子上，一副先说话后吃饭的样子。 反正沫楹也不饿，索性也坐下了，说道：“负责杂事的主管太监昨天来说，云……茹美人要盆兰花，但是兰花对孕妇不好，就擅自换了绿萝，送去的小太监也解释了，谁知道茹美人发了好大一通火，那绿萝直接砸那小太监头上了，好在是擦边砸的，只是破皮没有伤到脑子，也不知道是茹美人见那小太监还跪的板板整整的，没什么大事心里不爽还是心头的火真没消，又拉出去罚跪在院子里，说是等主管太监来，可压根就没说让谁去叫主管太监，小太监就只能在外面生生跪着，刚出伏的天也还是这么热，这一跪就是从上午跪到晚上，谁知晚上又下了大雨，整整一夜，小太监又一直跪着，等天亮人出来一看，小太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晕的，抬回去请了太医，现在还昏迷着呢，太医说了，就算醒了，腿也保不住了。那主管太监原本不敢来说，一个小太监的命也不算什么，谁知茹美人身边的陶平又带人说他们欺上瞒下，直接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包括太后最喜欢的紫玉花也砸了，那紫玉花就准备过几天下土种了，如今毁了，太后那边不好交代！” 沫楹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原本牵扯到茹美人的事不用我插手，可淑妃娘娘这两天头又疼了，那管事才报到我这里，那边还等着回话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心里可有打算？”沐萧问道。 “打算？按说这都是云子悠做的孽，我能有什么打算？”沫楹没好气的说道：“她揣着一个金疙瘩就是太后也不会怪罪，若是按理判论，她云子悠全责，可眼下不是不能按理吗？那主管估计这两天都睡不着觉了，听说紫玉花就只有宫里有，其他都不知道在那个深山老林或者悬崖峭壁藏着呢，有钱也买不到，真不知那主管并着他手下的小太监的这几条命，够不够赔那紫玉花的！哼……” 最后那声哼是从鼻音里发出来的，带着浓浓的嘲讽。 “这也不算大事。”沫萧本想说这有什么值得你愁的？话到嘴边又换了一种说话。 “对！”沫楹杯子一放，冷嘲道：“皇上见过大场面，几条贱命算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太后没你想的那般不讲理！”沫萧难得耐住性子解释。 第二百一十六章 “讲理？跟云子悠讲理？还是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讲理？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个公道，宫里这么大，哪个地方没有冤死的？不差那几条，但是，举刀子的手，不能是我！”沫楹认真的说道。 “你之前一直不愿意协理后宫，就是这个愿意？”沐萧问道。 “这是两回事，不过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之前我就对皇上说过，不管是我的位分还是我的家世，都不适合做这件事。就拿这次事来说，在皇上眼里不是大事，可我却是左右为难，别说云子悠有身孕，就是没身孕，又能怎么罚？更何况她有身孕，更是罚不了，只能是那些太监把罪名担了，若是我处置了，想护着他们也难，不管是罚银子还是打板子再或者去了他主管的位置，总归是冤着人家了，若是我为了图自己良心安稳，那就得太后开口处置，恐怕不死也残！还有，以后呢？云子悠再做出这样的事，又该怎么办？”说到这些沫楹就一肚子气，凭啥云子悠作孽要借着她的手？有本事你把人都弄死啊！ “孤既给了你权利，你大可放开手去做！”沐萧从没想过这些小事，但这句话说的却是真心。 “我可不敢。”沫楹小声说道。 此时的沫楹小嘴微微嘟起，方才说的有些激动，脸颊现在还带着微红，人面桃花相映红说的大抵就是这样吧！ 沐萧一时心跳快了几分，赶紧单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说道：“行了，吃饭吧，这事孤让黄公公去处理，你别担心！” 沫楹摇扇子的手一顿，对啊，她怎么把黄公公给忘了，黄公公在后宫所有太监中那可是排第一的。 心头的烦恼去了一大半，沫楹舔着脸又问道，“以后若是云子悠再这样，还能找黄公公吗？” 沐萧很是佩服她脸变的如此快，方才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现在又谄媚极了，心里泛出一丝酸水，但还是回道：“你可随时去找他，任何事！” 有了这句保证，沫楹立马喜笑颜开，很是热情的说道：“说了这会子话，皇上饿了吧，来来来，赶紧吃饭吧！” 转头又喊道：“来人啊，摆饭！” 中午伺候用膳的是木棉，木棉如今什么都做的很好，沫楹也很喜欢她。 只是沫萧这顿饭吃的很不对，不是夹空了菜，就是木棉递给他汤的时候撒了，次数也不是很多，只是依沫萧的性子，这很不对！ 饭后，沐萧抿了口茶，不甚在意的问道：“孤记得你以前近身伺候的是叫之杏，怎么这几次都不见她了？” 沫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面上却丝毫没有露出破绽，答道：“之杏啊，她失忆了，掉水以后就经常头疼，以前她经常出入这屋子，想来熟悉的东西太多，我怕刺激到她，便不让她近身了，对了，中午伺候的这个叫木棉，皇上还记得吧！我很喜欢她，还没谢谢皇上呢！” “你喜欢就好！”沐萧眼瞥向别处，答道。 “对了，我听木棉说她来之前跟这一位医者，是皖川先生吗？”沫楹突然问道。 “咳……”沫萧差点被水呛着，手里的杯中的水撒了一半。 沫楹赶紧拿过干帕子，胸前湿了一片呢！ “上次皇上穿的便服留在这了，要不换一件吧！”沫楹说道。 “也好！”沐萧点点头。 沫楹叫来人伺候，自己没进去。 这时候可不能逼得太紧，手里的沙握的越紧漏的就越多，若不是他先提之杏，自己也想不起来问木棉的事。 沐萧再出来，沫楹没有继续追问木棉的事，她猜方才沐萧肯定想好了台词，但是，她不问了！ 反其道而行，憋着的还是沐萧，沐萧满肚子的话，一句也没用上，沫楹东扯西扯的胡聊了一圈，最后消饱的差不多，俩人又午睡了一会。 傍晚，被罚的小太监才慢慢转醒，嘴巴上起了一层的皮，声音沙哑极了，像油门加大的发动机，呜呜的。 “师傅……师傅……” “醒了醒了，小七醒了！”屋里守着他的人猛地从椅子上做起来，冲出去就喊道：“小七醒了……小七醒了……” 主管匆忙进来，一见这孩子憔悴成这样，一时眼泪就下来，“你受苦了！” “师傅……”小七的声音很小，又是哑的，屋里声响又大，只能看到嘴型。 “好孩子，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水……水呢！” “水来了水来了，”一个小太监端了碗水挤进人群，后面还跟着一个提壶的，“小七，慢慢喝，还有，还有呢，别急。” 足足喝了三碗，小七才松开手。 “师傅，这……这是怎么了？” 小七打量了一圈，怎么一个个的这么狼狈，身上还有泥土。 众人纷纷看向主管，不敢说话。 主管叹了口气，说道，“你别管了，好好养伤，你那腿……太医……太医说且养着呢！” 小七咬咬嘴唇，隔着被子摸了摸自己的哭，苦笑道：“师傅，我都知道，我这腿……保不住了！” 说完，便埋头痛哭了，他知道，他晕倒前就知道自己腿保不住了，陶平推着自己跪的地都是尖棱的石子地，他记得自己身下一滩血迹，记得陶平踢了自己一脚，双腿一动，那种疼到骨血里的感觉。 屋里的人纷纷擦眼泪，都是半大的孩子，原想着命好，跟着一个这么好的主管，虽然活计不怎么露脸，但胜在轻松，可没想到如今这般光景。 主管拍了拍他肩膀，最后说道：“你放心，你喊我一声师傅，我有一口吃的，决不会饿着你！” 说完，自己也抹了把眼泪，其实他知道，自己还前路未卜呢！ “这屋子里的人呢？都去哪了？” 外间传来声响，主管心里咯噔一声，但还是其实整理整理衣服，出去了。 一见来人是黄公公，也不知自己的下场好不好，只能陪着笑脸，说道：“您老怎么来了？有什么吩咐一声就好，何苦跑这么一趟？” 第二百一十七章 “行了，笑不出来就别笑了，跟哭丧似的！”黄公公瞥了他一眼，说道。 “这……这……”主管一时不知该笑还是哭了。 “你小子命好，沫美人求了皇上，你就放心吧！”黄公公也不难为他，开门见上的说道。 还特意把沫美人说了出来，皇上让他来不就是给沫美人作势的？这么一个拉拢人心的机会，他可不傻。 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好消息啊，主管一时蒙了，过了一会才记得跪下谢恩，语无伦次的说道，“谢谢沫美人，奴才谢谢沫美人，啊……不，谢谢皇上，谢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边说边连连磕头，那声音清脆的很，后面的小顺听到都直皱眉。 “行了行了，知道这事是你委屈了，这一百两银子是皇上赏的，这瓶药给你那小徒弟，以后可机灵点，百花阁那边少凑过去，这次有人护着，下次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黄公公把话带到，又把东西送来，说完便走了。 主管跪在地上，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旁跪着的小太监傻傻问道，“那……那紫玉花没事了吧！” 另一个小太监说道，“当然没事，皇上都赏赐了呢！这可是恩典！” “就是就是，说了是咱们师傅委屈，肯定不会被罚了！” “对啊，还给了小七药呢，说不定小七腿就好了呢！” “是啊，皇上赏的药，那能不好吗？” “……”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的，主管被吵得回过神来，赶紧制止道：“都嚷嚷什么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可告诉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们，这事都给我烂肚子里，不准在外面瞎胡说，也不许嘚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咱们就管着这一园子的花草，可不是热灶，没人捧着你们！” 众人方才的雀跃劲松了不少，连连点头应着。 “行了，小五，去把药给小七送去，也让他松口气，兴许真有用呢！剩下的跟我出去接着收拾，陶平那个混账玩意弄的乱七八糟，没个三五日可弄不完！”提到陶平，主管气的牙痒痒。 第二天下午，沫楹才知道那小太监醒了，心里也为他松口气，还是个孩子呢，要是这么没了，她也不忍心。 沫楹想了想，对安顺说道：“等过些日子那小太监伤好了，把他要过来吧！他师傅那边有黄公公露过脸，云子悠不敢怎么样，那个小太监可不好说，既救了他一次，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若是他腿好不了了呢……”安顺其实想说他一个瘫的要他干啥。 “瘫了就更得要，到时候就给他在门口搭个棚，白天就待里面守门，若是有不长眼的闯进来，就让他摇铃吧！”沫楹随口说道。 不是她圣母，只是这宫里真不是那么好待的，来她这里不过是一碗饭的事，放在别处那就是要命的了。 安顺挠挠头，小声说道：“若是搭个棚待着，奴才干爹也能来……” 沫楹放下手里的剪刀，看着自己修建的盆栽，笑了笑，问道，“你干爹过的不好？” 安顺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道：“如今比以前好多了，不过那地得花钱，花了钱那些人才尽心，奴才给的钱干爹不舍得花，都存着呢！怕……怕我……将来没出路……” 安顺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就没想过把你干爹送出宫？”沫楹问道。 “想过，我之前就对他说过，等我在这安稳了，就托人在宫外给他寻个住处，哪怕是乡下都成，有个房子遮风挡雨，再买个人给他烧饭洗衣，没事他还能溜达溜达，比宫里过的舒服。”安顺答道。 “那很好啊，城郊的房子也不贵，他一个人要不了多大的地方！” “可干爹说在宫里一日三餐都有人管，不说吃的好不好，总是不花钱的，我这月例也不多，都给他花了，将来我就没了！”安顺低着头说道。 沫楹很是感慨，说道：“你干爹倒是真心为你好！” “奴才进宫以后多亏干爹照料，虽然奴才也知道，干爹认奴才做干儿子就是为了奴才给他养老，但他是真心对奴才好的，奴才能遇到主子也是干爹花了养老钱才托的人！” 说着，安顺抹起了眼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跪了下来，急忙说道：“奴才没别的意思，方才说让干爹守门也不是真的，奴才就是感慨干爹没有那小七命好，没遇到一个好主子！” “行了，怎么就跪上了？我也没说你在我面前耍心机，你什么情况我能不知道？快起来吧！”沫楹说道。 “奴才待会就去跟小七说，小七听了肯定立马就能站起来！”安顺破涕而笑。 果然，安顺把话带到的时候，小七整个人傻了，连着问了几十遍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们小主说了，你好了就去我们那伺候，即使你……”安顺轻咳一声，接着说道：“即使你那什么了，总之只要有一条命在，都要你！” 小七还处在震惊中，主管赶紧冲着安顺拜了拜，“小七将来就托安顺老弟照顾了，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主管掏出一个银锭子，死活要塞给安顺。 安顺肯定是不要啊，这是给小主长脸的时候，他怎么能拖后腿？ “你要是这样，我们小主知道了可是要不高兴了，我们小主那是什么人？是这个啊！”安顺竖起大拇指，“将来小七来了，我们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我要了你的钱，我成什么了？行了，话我带到了，小主那还等着我回话呢，小七，你好好养伤啊！回头哥哥来给你搬行礼！” 安顺走后，主管照着小七的头就是一下子，骂道：“你小子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么今日连句话都不会说了？”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小七摸摸头，也不觉得疼，傻笑道。 主管又笑着骂了一句，“傻小子！” 主管长出了一口气，他如今是彻底放心了，虽然他愿意一直留着小七，可他这里活多啊，一共也就八个人，若是小七腿好不了，那就是七个，干不过来啊！再说若是他去了别处，小七怎么办？又不能带着，还是去静斋好啊，沫美人名声向来好，看看刚才来的安顺，那言行举止，可不比一宫主位的大太监差！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最近，沫楹在琢磨一件事，在尧国也算是创举了，先和沐靖说了说，沐靖倒没什么意见，只说自己那里人太杂，干不了这么积德的好事，先让她在静斋试试。 晚上吃过饭，沫楹便把刘嬷嬷请来了。 先说了说最近的杂事，最后，沫楹说道：“有件事还想问问刘嬷嬷，就是这宫里的宫人，除了宫女到了一定年纪能出宫，太监啊嬷嬷啊，老了该怎么办呢？” “这……大多都有些积蓄，出宫自谋生路或者按宫里安排。”刘嬷嬷答道。 “若不是一宫的主管太监或者主管嬷嬷，想必积蓄也不多，宫里安排的地也不是什么好地吧！” 刘嬷嬷叹了口气，说道：“都那么一把年纪了，做不动活出不了力，出宫也罢留着也好，不过是一口气，宫里安排的再不好，一日三餐也是有的，遮风避雨的地也有，总比饿死在宫外强！” 这话说的甚是凄凉，若是碰到一个好主子，还能多些赏钱，若是差的，落下一身病不说，老了也不得善终，说是有安排，可但凡有一丝丝办法的也不会去的，吃食差也就算了，那看守的人处处难为，非把你身上剩的油水给榨干了不可。 沫楹听着心里也不舒服，说道：“其实往日我也没想过这些，只是这段时间管的事务多了，便觉得宫人活着真是不易，虽说宫女能出宫，但那个岁数又能嫁什么好人，最好的也就是续弦吧！太监和嬷嬷就更别说了，一辈子都耗光了。” “那是当然，可历代都是这么过来的，小主心软，可别放在心上了，总归一人有一人的活法，一辈子不也就那几十年，熬着熬着就过去了！”刘嬷嬷劝道。 沫楹笑了笑，说道：“我今个找您来就是想说说这事，一辈一辈熬过的事，就不能换个法子？” “换个法子？”刘嬷嬷诧异。 “对！”沫楹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想好了，外面的人我管不到，就说咱们这院子里的，从这个月开始，每个人每月多一两银子，这钱我出，但是这银子我不给你们，宫外有不少钱庄，我给你们每个人开个户，每个月这一两银子就存里面，这一两银子还要再分成两份，每份五钱，一份是存死期，出了宫或者年岁大了才可以取，另一份存成两年一续的活期，留着备用，万一有个病啊，受个伤啊，也不至于干着急，将来若是你们不在我这伺候了，只要是好聚好散，没做对不起我的事的，我也都会给你们在死期账户上存上一笔，不会让你们将来没着没落的！嬷嬷觉得怎么样？” “这……”刘嬷嬷此时像是做梦一般，这种好事听都没听过，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般，先是傻了，再是不敢相信，然后是狂喜最后是泣不成声。 这反应不在沫楹的预料之内，一时间她也傻眼了。 “那群小崽子们真是积了大德，能碰到这么好的主子！”刘嬷嬷擦了擦眼泪，感慨道。 这是好事，但对刘嬷嬷来说却没什么意义，一来她年岁大了，二来她不缺钱，就是沫楹不安排，淑妃也会为她安排好的。 “既然嬷嬷觉得是好事，就由您去说吧！只有一点，任何人不得对外多说一句，宫里没这样的先例，后妃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闲钱的，我这么大方，还是皇上前段时间赏赐的，就那一盒金锭子也够咱们一院子嚼用一辈子的，占了便宜就好好藏在心里，若是惹得旁人嫉妒，那就得不偿失了！”沫楹嘱咐道。 “小主放心，老奴一定看好他们，这天大的好事若是还不珍惜，那就该赶出去！” 刘嬷嬷出去以后，沫楹又拿出笔一条条写下章程，她将来是要走的，但这群人她还真舍不得，如此，也算给他们留条后路吧！到时候每人存上一笔钱，即便不富裕，也不用像安顺干爹那般受罪了。 只是这个主意还要完善，比如若进了新人该怎么办？宫女出宫嫁人以后怎么办？除了刘嬷嬷谁都没有出宫的腰牌，若遇到急事需要用钱怎么办？ 等等等等…… 越想问题越多，沫楹有些泄气了，心想还不如直接给银子呢！ “小主……” 沫楹一抬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站成一排，齐刷刷跪下了，最边下的是‘之杏’。 见他们眼眶红红的，沫楹心里也是熨帖，至少他们是记得自己的好的。 “行了，刘嬷嬷都说了吧！虽然这主意还有些缺陷，呃……先这样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在过程中再商量，都先起来吧！” “小主……”小红擦了擦眼泪，说道：“奴婢这辈子都不嫁人，一辈子伺候小主！”。 “你呀，行了，都起来吧！我也不说以后，愿望许的太大，终会被现实磨平的，我还是当初那句话，进了我这静斋的院子，但凡的安分守己的，我就把你们当自己人，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变！各人相处看缘分，但愿我们各不相负，都起来吧！”沫楹说道。 众人互相看看，虽没人说什么，但他们知道，这辈子值了。 除了刘五，都起来了，刘五跪着往前膝行了几步，说道：“奴才知道小主是好心，但是能不能求小主一件事，就是那个活期的存在我爹娘名下，奴才平日里不缺钱，家里时不时还送些钱进来，就怕奴才受苦，奴才想着，若是那钱存在我爹娘名下，他们知道我跟着一个好主子，也就放心了！” 说完，刘五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沫楹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笑道：“行，给你们就是为你们好，若是其他人有别的想法，都可以说说，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我也顾及不过来，这样吧！我给你们五日时间，有什么想法去找刘嬷嬷说，然后刘嬷嬷再告诉我，五日以后，刘嬷嬷出宫为大家办这事，只是有一点，千万记住了，任何人都不能说！什么该显摆什么该藏着，你们要心里有数！” 众人纷纷保证。 打发了他们，时候也不早了，那章程什么的，沫楹也不想了，明日找沐靖商量吧！ 入秋后的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不似夏日那般酷日，像是被小火烤着，热不死人，心里却烦躁极了。 沫楹心里记挂着宫外，也不知道杨哥和美莲姐现在怎么样，可她出不去啊，一来杂事太多，二来沐萧最近跟走顺腿似的，动不动就来她这，不分时候！ 这天，沫楹刚沐浴过，木棉帮她擦头发，自己抱着账本看。 忽然，木棉的手一顿，扯到了她头发，“啊”沫楹轻叫。 “奴婢该死！”木棉赶紧跪下了。 “没事没事……”沫楹原想回头看木棉，谁知一抬头却见到了沐萧，顿时一愣。 沐萧挥挥手，木棉很自觉的出去了。 “皇上怎么来了？”反正是忘了行礼，沫楹也懒得再起来了。 “见你这里灯亮着，过来坐坐。”沐萧淡淡的说道。 沫楹撇撇嘴，心想你这溜达的可真够远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皇上用膳了吗？” “用了，晚上在孙姑姑处用的。”沐萧见她还抱着账本，说道：“凡事不用亲力亲为，要不养着他们做什么？” “我刚接手，什么都不懂，过些日子摸出门路来了，就不这么操心了！”沫楹说道。 实际上沫楹就是打发时间，毕竟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 “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虽然他不爱笑，总是绷着张脸，但沫楹此刻竟看出了严肃，身子不由得坐直了，账本放在一边，语气中也带着郑重，“皇上请说。” “孤准备把静姝公主接回宫，交给你抚养！” “静姝公主是谁？”沫楹脱口而出。 见沐萧皱眉，沫楹想了想，不敢相信的问道：“难道是张才人所出的女儿？” 沐萧颔首。 “不行不行！”沫楹吓得连连摆手，赶忙说道：“我怎么能养孩子呢？再说人家亲娘好好的，我养着算怎么回事？” “你为何不能养着？静姝也大了，该回宫了！”沐萧说道。 “既然回来，为何不交由生母养着？我也只是比张才人的位分高一点点，再说过段日子新人进宫，总是要大封的，再说小孩子还是跟着亲娘比较好！” “她不配！”沐萧语气中带着坚定。 按说这公主出生的时候，原主应该刚进宫不久，可她却丝毫不记得当初发生了时候，后来是和沐靖聊天，沐靖说公主四个月的时候就被送出宫了，没人知道送到了哪里。 沫楹心里八卦的小火苗被硬生生的扑灭了，她现在可怕惹麻烦了，知道的越多越麻烦。 “可……我也不合适啊！”沫楹小心翼翼的想着措辞，“你看啊，我没生养过，怕带不好，再说云子悠有身孕，我这来个公主，那不是和云子悠唱对台了吗？不好！” “这宫里除了你，孤也想不到别的人选，孤信你，信你就算有了自己孩子，也不会苛待静姝公主！”沐萧轻咳了一声，说完便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还有淑妃娘娘啊，她……她有经验，而且位分护得住！” “……” “还有，淑妃娘娘说她喜欢孩子，真的，她真对我说过！” “……” “不行的话，还有孙姑姑啊，跟着孙姑姑，肯定养的特别好，上次吃饭的时候她不是还说想……帮你养孩子……” 最后几个字沫楹越说越没底气，孙姑姑的原话是让他俩生个孩子，她帮着带…… 不管沫楹说什么，沐萧就这么挑着眉看着她。 最后，沫楹急了，起身说道：“皇上，我就跟您直说吧！那孩子我真没法养，不说这宫里看我不顺眼的这么多，就是没有，我也不养，人家生母活的好好的，您说她不配，我也不知道是指什么不配，总归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费劲心思，当时旁人挑拨两句，人家还是母子情深，我算什么？就算没人挑拨，人家生母见我带着孩子母慈子孝的，还以为我故意炫耀呢！反正我不带！” 沫楹离沐萧并不远，沐萧一伸手就够到了，拉过的她手腕，猛地用力，下一秒，沫楹便和他坐在一张垫子上了，不仔细看，像是抱着她一般。 下一秒，沐萧的手一环，真成了半抱的姿势。 “这……”沫楹方才还群情激昂，这一刻整个人懵了。 “以前觉得你温顺的很，竟不知你激动的时候这么能说。” 温热的气息从耳边传来，沫楹想站起来，但沐萧用的是巧劲，勒的不疼，却让她动弹不得。 “我……我哪有！”沫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不是孤想让她们母女分离，是那张才人心思不纯，当初她诞下公主，孤便准备给她晋位，太后说不如等着孩子周岁的时候，连着公主的称号一起下旨，孤也同意了，张才人孕期怀像极好，都说一定是个儿子，张才人准备的东西便都按着皇子的准备，谁知生下来却是一个公主，即便是公主，孤也很高兴，可张才人却病了，对外说是生公主时伤了身子，实际上是忧思过重、怒火攻心。” “怒火攻心？”沫楹侧头，不敢相信的问道：“就因为生了一个女儿？” 沐萧颔首。 “岂有此理！她不是个女的啊！”沫楹怒道，之前还觉得她看上去柔柔弱弱，一定是个温柔的，竟也是个重男轻女的！ “就因为这个，你就说她不配？”沫楹又问道。 “那时池越国内乱，尧国边境也受到影响，孤便把公主暂时留在了张才人身边，原想即便她失望，但公主也是她的亲骨肉，时间一长也该有感情了吧！谁知公主满月以后，频频生病，那时正是冬季，小孩子身子弱些也正常，后来孤才知道，公主的病都是她故意造成的，为了争宠，引孤去她那里，她故意用凉水给公主擦身，每晚还把窗户打开，公主就是这么一次次病的，奶娘说有时她竟让公主啼哭一夜，后来公主嗓子受损，奶娘害怕了，才什么都说了！” 沫楹简直要气到发抖，这tm还是人吗？ “那么小的孩子，哭一夜，嗓子能不坏吗？她……她简直猪狗不如，那现在呢？公主嗓子可好些？” 见沫楹面带急色，沐萧嘴角微微上扬，她果然是个心软的。 “听皇兄说，声带还是有些坏了，虽然能说话，但沙哑了些，可惜了，她很喜欢听皇嫂唱歌，还说长大要学呢！”沐萧语气中难掩伤感，轻叹了口气。 “是……是挺可惜的，她现在还小，若是大了……也该接回来了，算起来也该快三岁了吧！” 既然这孩子往后都不能和正常的孩子一样，那就早些适应宫里这种生活吧！若是能得皇上喜欢，不管她将来有多少兄弟姐妹，那也是不一样的，毕竟，若不算淑妃的大皇子，这是第一个孩子呢！ “你怎么这么看着孤？想知道是哪位皇兄？就是齐王殿下！”沐萧说道。 “啊？齐王？”沫楹恍然大悟，“难怪当初说左相和齐王相勾结你不相信，原来你们一直有来往，既然这样，又怎么会传出那样的消息？” 沫楹歪着头，想了想，一拍额头，急忙说道：“难道暗卫被左相买通了？” 第二百二十章 “噗……”沐萧这次是真笑了，点了点她鼻尖，说道：“你这小脑袋想什么呢？暗卫都是经过一层层严格选出来的。” “那齐王为什么会与左相有联系？”沫楹问道。 “这事待会再说，先说静姝的事，你现在还觉得她应该跟着她生母吗？”沐萧问道。 “当然不能啊，她表面温顺恭让，私底下能干出那么猪狗不如的事，让她活着就不错了，公主跟着她，早晚得教废了！”沫楹恨恨的说道。 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劲，又赶紧补充道：“我没说我养啊！我的意思是……” 沐萧的手突然一用劲，打断了她的话，沫楹正巧被按在他胸膛上，隐隐还听得到心跳。 沐萧微微低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从这个角度，她像缩在他怀里，乖巧的很，头微微靠近她的闹到，说道：“先在你这里养着吧，就当……学习了！” “啊？”最后几个字沫楹不是很清楚，但似乎又听到了。 沐萧没说话，松开了双手的力度，沫楹赶紧站了起来，那个姿势太暧昧，她不习惯。 “我……我先说好，养着就养着，可是……若我养不好你不能怪我，当然，我保证，我一定尽心尽力，还有，若那孩子不喜欢我，你也不能勉强我！”沫楹最后还是妥协了。 这孩子肯定不能给淑妃，她总是隐隐觉得淑妃会走，这孩子一定是不能和她有感情的，到时候肯定又是一个麻烦事，其他人，貌似这没合适的，虽说她提议孙姑姑，可孙姑姑这年纪……再说这公主将来没个靠山也不好，想到靠山，她又觉得自己也不合适，自己也是要走啊！ “行了，别苦着一张脸了，若是你真不合适，孤也不会委屈她的！” “我苦着脸不是因为这个……我……哎呀，算了，先这样吧！” 沫楹发现最近她总是在妥协，可眼下也别的法子啊！ 沐萧这晚并没有留宿，说是衍祥宫还有事，便走了。 他走了以后，沫楹傻呆呆的又做了一会，直到丽娘来说要伺候她梳洗才缓过神来。 “不急着睡，去把刘嬷嬷请来，算了，都叫来吧！”沫楹说道。 很快人都聚齐了，刘嬷嬷坐在下首，其他人都站着。 沫楹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把事情都说了，一屋子人基本都是高兴的，另一部分是特别高兴的，还有一个‘之杏’看不出想什么。 刘嬷嬷是属于特别高兴的，虽然只是一个公主，那也是皇嗣啊！ “大约还要十几天公主才能到帝都，这几日把西暖阁收拾出来，打建好就一直封着，好好通通风，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要换，给公主的东西也都要仔细检查了才能放进去，也不知道打小伺候公主的是几个人，住不住的下。” 说到这个沫楹也头疼，她现在就怕皇上要给她换地方，她是打死也不想换啊。 “这个小主不用担心，如今咱们住的宽敞，好些地方都浪费了，好好分一分能剩不少地呢，再说咱们院子后面那个院子也是废的，若是真不够了，把那那墙一打通，宫人们都挪到后面，前面那屋子推了重新建，就是再多三四个小主子也是够用的。”刘嬷嬷喜滋滋的说道。 说完还瞥了一眼沫楹的肚子，沫楹很是尴尬。 “那……我明日去问问皇上吧，你们都住习惯了，暂时就不动了，若是后面那个院子也给咱们，咱们就好好归置归置，若是不给咱们，那就再说吧，另外，公主既然回宫原先伺候的肯定不够，到时候之杏，你去伺候公主吧！”沫楹说道。 “我？”青衣一愣。 沫楹点点头，心想，当然是你啊，到时候公主那边就是我不看着皇上也得盯得死死的。 青衣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点头，还得装着很高兴的样子，毕竟在别人眼里这是美差啊！沫楹即便得宠那也不如皇嗣重要啊！ 其他人也不妒忌，反正之杏和她们是不一样的，小主高看一眼也正常。 青衣此时顾不上这么多，她想的也简单，不想着害人，也不想着算计，只觉得伺候公主不如如今在院子里干活痛快，活也不多，大部分都是闲着的，没事坐在院子里看刘五和安顺成天斗嘴，也听好玩的，毕竟她以前没过过这样的日子。 “那……咱们那个宫外钱庄的存钱的事，公主身边的人算吗？”小红问道。 “不算！”沫楹摇了摇头，说道：“记住了，自己人才算，新来的要看变现！” “对对对，自己人才行呢！”安顺也跟着说道。 “以后这个事我们之间彼此说暗号，嗯……就说计划一，咱们一说计划一就知道说的是这事了，懂吗？”沫楹本想说a计划，但是怕她们让她写出来。 “计划一？”众人面面相觑，心头涌起了一个共同的念头，那就是，好难听的名字…… 但还是纷纷附和了。 抚养公主这是大事，别人早晚要知道，正巧第二日便是大家聚在淑妃宫里的日子，沫楹坚信淑妃早就知道了这事。 索性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道：“淑妃娘娘，静斋后面有个空院子，也不大，就两排房子，能不能赏给我了？毕竟公主来了，我这院子里的人得多不少呢！” 果然，淑妃是知道的，一听这话，笑道：“公主去了你那是要添不少人的，本宫正想和你说呢，想让你换个地方，本宫后面的昭宸宫还空着，你可愿搬进去？” 昭宸宫？众人吃了一惊，那可是个好地方，往日是一位皇贵妃的住处，那皇贵妃病逝后，便封了宫，再无人居住，其内的奢华程度大家都只是耳闻未曾一见。 沫楹不知道什么昭宸宫，也不感兴趣，只是一听要换地方，赶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其实不给我那院子也能住下，我不要了不要了！” 她也不是真要那院子，只是想借此机会把抚养公主的事说了，省的到时候传的乌烟瘴气。 第二百二十一章 淑妃微微皱眉，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快，当她念旧，只好说道：“既然你喜欢，那就先把后面的院子打通吧，皇上既然决定把公主交给你抚养，一定要尽心尽力方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昭宸宫啊，抚养公主才是重点啊，至于是哪个公主，只能是张才人之前诞下的啊。 一时竟齐刷刷的看向张才人。 沫楹也一直留意着呢，张才人方才就听到沫楹说公主来了，然后又听淑妃确切的告诉大家沫楹将要抚养公主，整个人彻底傻了。 “淑妃娘娘……”张才人不自觉的叫了一声，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不过淑妃也没打算听，压根没理她，说道：“若是没事就都回了吧！” 云子悠待产，淑妃早就免了她一切活动，太后前日去某个皇家的寺里斋住，云子衿陪着，所以沫楹的位分就算除了淑妃最高的了，既然要走，她肯定要先走的。 出了朔鸳宫的门，走了不到三十米，张才人追出来了。 直直跪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沫楹是故意走的这么慢的。 “呦，这不是张才人吗？怎么行如此大礼？我可受不起！”说着，沫楹把身子转到了一边。 “沫美人……”张才人讷讷的喊了一声。 “张才人若是有事就直说吧，我们小主忙得很，院子里还有管事等着回复呢，可别耽误了正事！”佩玉说道。 “我……静姝是不是要回来了？”张才人骨气勇气问道。 “和你有关系吗？”沫楹回头看看，离她们不远处，叶琳，刘采女，楚才人可都远远的看着呢！ “我知道我不配抚养公主，可……可我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求求您，别让我们骨肉分离，您以后一定会有自己孩子的，求您别抢我的孩子！”张才人哭诉道，双手抱着沫楹的右小腿。 沫楹抬腿踢了过去，力度丝毫没有留余地，张才人直接趴在石子地上。 早就想揍她了好吗？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哼，”沫楹冷哼道：“既知道你不配就滚远一些，我告诉你，静姝到了我那里，不许你去看，不去和公主说话，更不许私底下有任何小动作！” 张才人没想到沫楹会如此严厉，还是趴着的样子，不敢相信的回头看她，喊道：“你……你竟如此狠心，那是我的孩子啊，我的啊！” 喊完，便痛苦起来。 沫楹丝毫不觉得她可怜，只觉得更恶心了，缓缓蹲下，抬起她的下巴，问道：“你的？当初确实是你的，不是你不要的吗？如今哭给谁看啊？当初皇上把孩子抱走，你怎么不说抢了你的孩子？啊？我告诉过你了，你若敢动一丝丝的歪脑筋，我便百倍还你，上次是公主被送出宫，下次，送出宫的就是你了，还有你们张家，你可想清楚了！” 手狠狠的摔倒一边，接过佩玉递来的帕子，细细的擦过手指，然后又把帕子砸到她脸上，沫楹这才带着佩玉离开。 “呸……装给谁看啊，”佩玉骂道：“当初她生完孩子成日卧床，淑妃娘娘还把孩子抱回朔鸳宫几日，谁知不到三天又说十分想念公主，死活要了去，要就要了，你好好带啊，做出那种下贱事，活该被禁足！” “禁足？只是禁足？” 沫楹昨天忘了问了，残肆皇嗣怎么那女人如今竟还是个才人？ “这也是为了公主的名声，所以才只禁足半年，有个这样的生母本就不好听，再传出生母残暴，难免对公主名声不好！不过这些年淑妃娘娘格外留意张才人，看的死死的！”佩玉解释道。 怪不得原主对张才人没什么印象，那时她进宫的时候张才人应该在禁足吧，不知道也正常，反正她那时也不爱打听什么。 “哎……”沫楹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公主也是可怜！” 刚绕过后花园，就见安顺急忙忙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小主，沐靖公主被吓着了！” “啊？”沫楹一愣，问道：“她不是和云昭媛一起陪太后去庙里小住了吗？” “是，不过眼下回来了，刚回来，说是被寺庙后山的熊给吓着了，方才沐靖公主身边的乐画来传话，说是请小主过去看看呢！”安顺说道。 “竟有这种事，赶紧的……”沫楹转到花园另一侧，脚步也快了几分。 一到灵秀宫，寝殿外面围着一圈人，连乐书都在门外候着。 乐书看见沫楹后，也顾不上规矩，直接跑过来了，急忙说道：“公主这两日都不愿意见人，回宫就把自己关屋里，嘴里还自言自语，也不让太医诊断，奴婢想着美人平日与我家公主交好，斗胆把您请来看看！” “哦，这样啊，行，我去看看！”沫楹点点头，推了推门，问道：“怎么打不开啊？” “公主从里面锁死了。”乐书答道。 “啊？那我怎么进去啊？”沫楹傻傻的问道。 谁知乐书冲着门缝喊道，“公主，沫美人来了，您见一见吧！公主，沫美人来看你了……” 沫楹被声音震的直往后靠。 不知道喊了多少声，门里传来门栓声，沫楹轻轻一推，露出一个缝，冲着屋外摇摇头，独自进去了，还不忘再把门栓挂上。 沐靖此时正在内室的大床上斜躺着，怀里抱着一个大枕头，发饰都摘掉了，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情况？”沫楹傻眼了。 “我两天没合眼了，等我睡醒了再说，你先坐着啊，那边架子上有话本子，想看什么自己拿！”沐靖闭着眼嘟囔道。 “不是，熊呢？真的假的？” “什么熊啊……”沐靖的声音越来越轻。 沫楹见她没什么事，悬着的心也放心了，既然进来了，她暂时也不打算出去。 先是在各个屋转了一圈，过段日子她那里也要来一位公主，先看看这位大公主宫里都有什么吧，省的委屈了小家伙。 一个时辰后见沐靖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沫楹又去找了话本子看，看完话本子，又叫人送了饭，沫楹有午睡的习惯，吃过饭便有了困意，反正沐靖的床够大，从柜子里找了床被子出来，索性爬到另一边睡觉去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沫楹醒的时候，就见到她旁边有个高高鼓起的东西，微微起身，探头一看，沐靖已经醒了，鼓起来的是一个大枕头上面乱七八糟卷着一个被子，沐靖正靠在上面看话本子。 “啊……”沫楹伸了一个懒腰，“真舒服啊！” “这床上的东西都是云丝的，可舒服了！”沐靖说道。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给你留的饭吃了吗？” “吃了，就比你早一会！”沐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话本子。 沫楹翻个身，上半身趴在两人之间的鼓包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看把整个灵秀宫的人吓得！” “哎！”沐靖拿话本子的手重重砸在床上，脸色猛地一沉，说道：“我也不想啊，可……哎！” 沐靖也翻过身来，俩人正好是对着的，都趴在这个鼓包上。 “你知道太后和云子衿干什么事吗？” “什么事？要杀了你？”沫楹问道。 “弄死我倒不至于，但是也是恶毒的很，先说太后，偷偷把她那什么侄儿也带过去了，还有云子衿，居然把文瑞也弄上去了，你说这不是要坏我名节吗？”沐靖怒道。 “我……”沫楹伸出食指在空中指了指，到嘴边的脏话又憋了回去，好一会才缓过劲，问道：“然后呢？” “哼，还有什么然后？幸好她们双方不知道，安排的那天恰好重了，我又阴差阳错的走错了路，这才知道的，吓得我赶紧跑到后山，然后想了半宿主意，才说什么被熊吓着了，自己把自己关起来了！” “我就说嘛，你怎么能被熊吓着，不过这事确实恶心，你打算怎么办？”沫楹问道。 “我能怎么办？本来想着再装两天，你肯定得来看我，没想到你来这么快，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再这么放纵她们，她们还不把男人直接给我送床上来了！” “把男人送来也就算了，我怕是把你送到人家床上！”沫楹看了她一眼，心里觉得毛毛的，“文瑞没什么好说的，把他送走也好，找人吓唬也好，反正就他一个，云子衿也只是利用他，好处理，难的是太后那边，这个侄儿对付了，还有下一个，她既然有这个打算，谁知道后面有多少替补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遍地都是，她可不管那男人好不好，再差也能在你面前吹上天，你防的了这个，防不了那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不可取！” 沐靖想到那两个女人就恨的咬牙切齿，为了达到她们的目的，居然算计自己名声，不说尧国的民情，就是放到二十一世纪这也是令人唾弃的！ “我现在恨不得把云子衿和那个老太婆随便扔到一个男人床上去！”沐靖恶狠狠的说道。 “别说你了，我都想！咱们先说正事，我这两天抽空出趟宫，找杨哥说说，文瑞那边交给他应该没事，至于太后，打蛇打七寸，既然她让你不好受，我们搅了她的好事，让她自顾不暇，没空做坏事！” “她能有什么好事？成日里吃饱了撑得！” “你还记得我之前问你太后和南方那边的事吗？”沫楹正色问道。 沐靖点点头，说道：“记得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太后幼时在姑母家住过几年，和姑母感情甚好，姑母一家后来去了南方，后代都在呢，她有联系很正常啊！” 沫楹摇摇头，“我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这事，也不能保证是不是真的，一切都还真是我猜测。” “行了，你快说吧！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沐靖催促道。 沫楹又靠近了她几分，声音低了一些，说道：“你还记得太后之前掉过一个孩子吗？” 沐靖点点头。 “我猜，那孩子没死！” “没死？”沐靖喊道。 沫楹赶紧捂着她的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不……要……喊！！！” 沐靖连连点头，追问道：“然后呢？” “应该先是藏在左相府的后院，后来又送到了南方，我在左相夫人面前试探过，一提到南方左相夫人神情便慌了，再说你看看这后宫，除了云家那俩还是淑妃，有像样的吗？后妃虽不干政，但也是平衡前朝的要素之一，皇上刚登基没几年，后妃的家世就是助力啊！你看看这，有啥助力？” “所以说太后是故意的，我就说嘛，她一个老太婆天天蹦跶什么？也不好好过日子，原来自己儿子还在啊，不过这也有疏漏啊，你看啊，就凭太后一个人掀不起多大的浪花，得有人帮，首先就是左相吧，左相再不是东西，也不能把俩闺女都送进宫吧！就算他不在乎，左相夫人能愿意？云子悠就是她的命！再说这换了皇帝他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最多不还是丞相？难不成封王啊！新帝敢吗？”沐靖说出心里的疑虑。 “左相另说，左相是另一队的，他也不是完全帮着太后的，即便是丞相，你看左相和右相哪个权利大？左相吧！所以啊，丞相也分权利大小啊，你还记得咱们学的历史不？秦国那个胡亥和赵高，一个宦官都能把持朝政，更何况是左相，起先吧，云子衿入宫他可能确实想到个国丈，后来觉得希望渺茫，又加了个云子悠，不管什么原因吧，皇上最近一两年一直压制着他，他又不傻，可能觉得这个皇帝不好控制，换一个好控制也不错，再说也不一定要换太后的儿子，若是换不了，俩闺女在后宫，也能帮着说两句话，他要的本就是权和钱，里外不折本啊！”沫楹说道。 “还能这样？”沐靖忍不住道，“皇兄可真可怜。”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左相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沐靖说道。 沫楹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还记得咱们以前玩的那个游戏不？名字我忘了，就是你是一条龙，然后不停的抢东西，我记得你最后是都囤起来了吧，啥技能都没换，就蹲上面守着，左相跟你一样，就是那条龙，有没有意义，有没有动机，不重要，重要是蹲在上面守着！说白了就是贪，不知足！” 沐靖想起那条龙也觉得自己当初挺傻的，再一想左相，貌似有道理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那咱们怎么办？告诉皇兄那老妖婆的儿子还活着？”沐靖问道。 沫楹朝她翻了个白眼，“若是他问你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回答？难道说偷听到的？” “不行吗？” “行，行啊，且不说她为何防范性这么差，竟能让你听见，就只说她为什么会说到她儿子，然后有什么动机，编故事嘛，总要有头有尾，你那皇兄又不是傻子。难不成她会直接说我儿子还活着，在南方回不来好可怜？”沫楹说道。 “也是啊，总不会无缘无故说的，而且怎么可能随便让人听见……”沐靖沮丧着脸，又问，“对这事你是怎么看的？你不打算告诉皇兄？” 沫楹想了想，答道：“我无所谓啊，其实我就是留个后手，若是你皇兄这条路不好走我就换道太后那边，谁当皇上我又不感兴趣。” “那老妖婆的道你也敢走？是不是傻啊？” “你着什么急啊，我又不是真要和她做什么买卖，牵制一下你皇兄嘛，反正我得顾着我的事吧！”沫楹无所谓的说道。 “可……可我觉得皇兄好像对你认真了……”沐靖小心翼翼的说道。 沫楹看了她一眼，拿过方才沐靖扔在一边的话本子，随手翻着。 “我说真的，前几天我和皇兄一起在孙姑姑处吃饭，孙姑姑就说到你，然后说要珍惜你，皇兄说他知道的！” “那是他为了糊弄孙姑姑，别说他了，就是我每次听孙姑姑说这些都头疼！”沫楹继续翻着话本子。 “不是的，我感觉他是认真的，而且回去的路上我也问他了，对你怎么想的，你知道吗？他竟然笑了，说你很好，真的，我发誓，我若说一句假话，让我怎么样都行！”沐靖边说边举起手。 “行行行，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见沫楹这么敷衍，沐靖情绪有些低落，闷闷的问道：“你为什么不相信他啊？” “那他为什么要把我的之杏藏起来？”沫楹一脸严肃。 “就为这啊……”见沫楹要变脸，沐靖赶紧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之杏对你来说不一样，我不是要替皇兄说话，我就是觉得，他不错的。” “你不是不想离开皇宫了？”沫楹问道。 “啊？”沐靖一愣，说道：“没有啊，我留着干嘛？” “那你为什么总是撮合我和皇上？我若真和他好了，还会出宫吗？”沫楹问道。 沐靖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没想这么多，就觉得我皇兄挺好，你成了我嫂子也很好！” “得了吧，你嫂子有点多……” 沐靖想了一会，也觉得皇兄走不了神情专一的人设，好友确实委屈了些，随即一拍被子，正色说道：“你说的对，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公用的！咱不要他了！” 沫楹被那一句‘公用的’雷的外焦里内，好一会都接不上话。 最后，俩人达成共识，沐靖再装两天，沫楹找机会出宫，先把文瑞处理了，至于太后和云子衿要从长计议，毕竟她俩要心机没心机，要人脉没人脉，眼前只能不动声色的趴着，不过这俩人身边的宫人倒可以想办法动一动。 回到静斋，沫楹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其他人只当她是心疼沐靖，没一个敢上去打扰，实际上沫楹是无奈啊，别人重生那是轰轰烈烈，怎么到了她和白雪身上处处没啥优势呢？被欺负了也不敢堂堂正正的杠上，只能装疯卖傻灰溜溜的回来，想的都是什么破对策？ 晚上外面高呼皇上驾到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好奇，懒洋洋的起身，福了福身，道了声安，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听说沐靖只见了你，她可好些？”沐萧问道。 “哦，沐靖啊，没事，就是吓着了，当初落水不也吓着一段时间吗？嗯……应该很快就没事了，也别太逼她，心病还是得靠自己！”沫楹的台词早就想好了。 说实话，与沐萧直视对沫楹来说是一种挑战，尤其是在她说谎的时候，这男人有着一双似剑般凌厉的眼睛，眼部轮廓勾画的很深刻，眼珠漆黑漆黑的，看不到底，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孤没想到你与沐靖的感情竟然这么深，她连孤都没见，倒和你带了大半天。”沐萧说道。 “可能有缘吧！”沫楹随口答道。 沐萧也不多问，只说道：“你这几天若有空，时常去看看沐靖吧，她不愿意见别人孤怕她闷坏了。” “皇上放心吧！今日我见公主也没有传的那么严重，只是那熊忒吓人了些，哪有女孩子不怕的？” “那里怎么会有熊呢？几十年来从未听说过。” 别说那皇寺的后山，就是整个尧国也没见过几头！ 沫楹心里琢磨着措辞，想着怎么来那么画龙点睛一下子，然后让云子衿背个锅，但文瑞和原主的关系知道的人太多，她又不敢冒险，这心里就跟猫爪似的，可不舒服了。 沐靖回来的第三天，太后和云子衿也回来了，说是知道沐靖把自己关起来后，太后忧思过重，头疼了两天，头疼稍微好一些便快马加鞭回来了。 太后回来，她们都要去迎接的，在凤仪宫的院子里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到这两位正主，沫楹看着太后红光满面的样子，丝毫想不出她头疼两日是个什么光景。 喊了她们起来，也只留了淑妃，其他人便撤了。 难得见到云子悠，沫楹只想躲着她赶紧走，谁知云子悠倒自己送上门了。 看这样子奶嬷嬷把她伺候的不错，胖了，肚子也显怀了。 一手扶在后腰上，挺了挺只是微微突出一点的肚子，凤眼微微一斜，挡住了沫楹的路。 “呦，听说沫美人都管着后宫了，怎么打扮还是这么寒酸？” “呦，听说茹美人都有着身孕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刻薄？”沫楹学着她冷哼。 “你……” 挥开云子悠指着她的手，沫楹冷声说道：“你可想好了，你堵着我的路，上哪说你也没理，何况咱俩本来关系就不好，你自己上赶着来的，出了事也是你惹的，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倒是你，输的起吗？” 说完，沫楹看了一眼小李嬷嬷，嘲讽道：“我当谁给你的胆子呢！原来是小李嬷嬷啊，嬷嬷就看着她这么作？出事了，你还回得去云家？” 第二百二十四章 小李嬷嬷心里也是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听说沫美人要抚养静姝公主了，性子还是和软些比较好！” “呦，和软啊，我这不是正和茹美人学着呢吗？茹美人可是有孕的，将来养的可是亲子，性子肯定最是和软，我这不过是一个养母，随便学个一二也就够了！” “你……” 沫楹抬手就给小李嬷嬷一巴掌，骂道：“你这老奴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你就是个奴才，云家养的也是奴才，这旁边就是凤仪宫，你若是不服我们就去找太后辩论辩论，只是听说云家南方也有亲戚呢，说不定辩论完就把你也扔去了呢！” 说完，沫楹带着人走了，留下哇哇叫的云子悠和拉着她不放的小李嬷嬷。 “嬷嬷，咱们家人都被打脸上了，您还是拦着我！”云子悠简直要气炸了！ 小李嬷嬷望着沫楹的背影，眼中淬出一丝狠毒，倒还记得拉住云子悠哄道：“二小姐别气，气坏了身子正着了她们的道呢！” “啊！”云子悠看了看肚子，只能气的双手在空中乱舞。 跟着沫楹的安顺和小红走在后面，两人对视一眼，无声的用表情比划着，可对方都不敢开口去问，小红索性伸手朝着安顺的胳膊一拧，安顺疼的直咧嘴，小红得意的用下巴指了指沫楹，又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以示威胁。 安顺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小主，您今个打了茹美人的奶嬷嬷，怕是被茹美人记恨上了！” “她不早就记恨上了？不差这一次！再说了，她还有半年才生呢，我还能次次都忍气吞声啊！”沫楹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她毕竟有孕呢！”小红说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打的是小李嬷嬷，她是个心里有数的，不用担心！” 大李嬷嬷和小李嬷嬷都是左相夫人的心腹，南方那事指定也知道，之前她劝沐萧找人暗中联系左相夫人，他拒绝了，找了个像左相原配的贵妾，那贵妾有没有手段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若是左相府有人真心希望他当皇帝，那一定是左相夫人了，因为她的命根子跟着他呢！ 小李嬷嬷哄了好一会云子悠才消气，找人借着出宫去给云子悠买兆云斋的核桃酥的机会，给大李嬷嬷送了封信，第二日大李嬷嬷托人带了回信，只说让她伺候好二小姐，至于南方的事，沫楹既然敢威胁你，那就是还没对皇上说，等二小姐诞下皇嗣，看在孩子的份上皇上也不会追究二小姐的责任。 小李嬷嬷把信烧了以后，便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伺候好二小姐，远离沫楹！ 好在沫楹不是个主动惹事的，这让小李嬷嬷松了好大一口气，只要她看好二小姐，其他便都不是问题。 当然，这也达到了沫楹原先的期望，可谓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沫楹一直找不到合适机会出宫，只好大胆试一试别的法子，刘嬷嬷以前跟着淑妃，是有出宫的令牌的，虽然她现在跟着自己，但想出宫也是可以的，这天她把刘嬷嬷叫来，给了一个盒子让她送回沫家，里面都是这几天问沐萧要的药材，对沫夫人的身体有好处。 当然盒子里有一封给沫祁的信，她信得过沫老爷和沫夫人，绝不会私自偷看沫祁的信件，再说他们兄妹关系本来就好，私下传个信，正常！ 信里说的就是文瑞那事，里面的内容都是真假混在一起的，小小一张纸也说不了多少内容，只重点说了他对自己的危害性，依沫祁护妹的性子，肯定会处理的好好的。 沫祁起先是在父母羡慕的眼神中接过信，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越来越淡，最后嘴角紧紧抿在了一起。 “怎么？你妹妹不好？咳咳咳……”沫夫人急忙问道。 沫祁又恢复了常态，笑道：“哪能啊？不好还能送来这么多珍贵药材？我就是觉得妹妹是真长大了！” “是吗？那给我看看！”沫老爷伸手就要去拿信。 沫祁身子一转，凑着烛火把信燃了。 “哎，你这是干什么？”沫老爷急忙说道。 信已经化成灰烬了，沫祁说道：“妹妹之所以不给你们写信就是怕你们担心，哪能给你看啊？放心吧，过几日不就能见到真人了？到时候你好好问问不就行了？” “那……那哪怕只给我们写个好字也行啊！”沫老爷不满的说道。 “行了，你看这护膝，肯定是楹儿亲手给你做的，她心里想着你呢，快试试吧！”沫夫人笑道。 沫老爷脸色这才好了些，接过护膝，爱不释手的摸了好一会。 沫祁出了主屋直接出府了，穿过两条街，进了鸿运楼，再出来时，提着两个大食盒，去了临近一条街的一个客栈。 走到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前停下，手里提着东西不方便敲门，直接抬脚踢了两下。 “来了来了，送个水怎么这么慢……” “嗞嘎”一声门被拉开，探出一个脑袋，那人一愣，“沐祁？你怎么来了？” 沐祁提着食盒直接越过他进来了。 “都是你喜欢吃的，吃吧！”沐祁把餐盒放下，说道。 “哇，鸿运楼的？那店就是欺负人，我去了几次都说招牌菜卖完了，怎么你这晚去还好？”开门的人一闻这香味便受不了了，也不管刚才已经吃过晚饭了，打开餐盒就是大快朵颐。 吃了一半，实在是吃不下了，毕竟这是第二顿，男子打了个饱嗝，说道：“说吧，这么讨好我，想让我干什么？” 沫祁拿出一张对折的纸，放在桌上，说道：“于伟，你帮我教训一下这个人，最好赶出帝都城！” “啥？”于伟吓了一挑，认识他这么多年不记得他有报复的习惯啊。 “他犯事了？”于伟问道。 “差不多吧！你不是帝都人，下手方便！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自己动手！” “你这说的我都没法说不了，”看着这一桌子的残羹剩饭，于伟直砸吧嘴，最后说道：“行吧，谁叫咱俩是兄弟，这事包我身上，以前在禹州我没少做这事，有经验，放心吧，明天我就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于伟用一晚上的时间把教训人的东西都准备齐了，这是他的老本行，他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叔父长大，叔父就一小官，一家又都是老实人，少不了被人欺负，他表面装的乖，背后却会一点点的报复回来，下不了多大的狠手，一顿拳头是少不了的。 第二天一早，一下楼，见沫祁居然也在一楼吃东西，大惊，“你怎么在这呢？” 沫祁盛了粥递给他，说道：“我跟你一起去，赶紧吃饭吧！” “你不是说你不方便露面吗？” “我在远处看着，不露面！” “我去，我成你小弟了！” “你本来就比我小！” “……” 按照约定的日子，沐靖今天也该好了，为了显示出这几日担心受怕的痛苦，昨晚上特意熬了半宿没睡，早上一开门，那黑眼圈彻底掩盖了她前几日猪一般的生活。 沫楹正忙着整改院子，西暖阁的布置，还有静姝公主的日常用品，总之所有的事都为静姝让步。 “美人有所不知，虽说太后娘娘有单独的绣娘，可就咱们后宫的这几位小主也够奴才们忙的，茹美人每月都要新衣，大着肚子那是一天一个样，老奴也不敢怠慢，沐靖公主上了身的衣服便不穿了，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就是三百六十五套新衣服，这还不包括公主不满意的，那还得重做不是？” 说话的是司衣房的掌事，姓王。 沐楹第一眼见她就觉得她不该留在宫里，妥妥的老鸨打扮，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这要是不回头还真能冒充个二八年华，就是这满脸的褶子是去不掉了。 “这么说来你们真是辛苦啊！”沫楹淡淡的说道。 “不敢叫苦，能为主子做事，那是奴才们上辈子修的福分。”王掌事谄媚的说道。 沫楹抓起手里的茶碗狠狠摔在王掌事脚边，吓得王掌事只退了几步。 “我让你躲了吗？”沫楹问道。 “老奴……” “我就是砸你脸上，你也得受着！”沫楹轻蔑的说道。 “老奴……老奴不知犯了何错，惹得沫美人如此动用私刑！”王掌事大着胆子说道。 “何错？我问你，上个月司衣房入布多少匹？” “八百……二十七匹……” “八百多匹，就按两匹布能做三件衣服来算，八百二十七匹能做多少件衣服？” “这……这……”王掌事吓得直哆嗦。 “我也不是那斤斤计较的，点点星星的小东西我不和你算，只说八百匹，除去宫人们的衣服，主子们也该又三百五十匹份例，前几日淑妃娘娘设宴，我见有人还穿着去年款式的衣服，上个月的份例难道都喂了狗不成？” “老奴确实是按照小主吩咐都送去的，可小主们穿不穿，那就不是老奴能管了！”王管事低着头说道。 “是吗？你是让一个个去问吗？”沫楹重重拍打了下桌子，声音也高了几分，说道：“上个月你们一共给茹美人送了五十六套衣服，沐靖公主二十套，云昭媛二十套，淑妃娘娘十六套，我这里十二套，其余的人一套，还都是陈年旧布，我说的对不对？” “老奴……老奴……”王管事彻底慌神了，直接跪了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姝公主快回宫了，我原想过些日子再好好找你说说，你倒好，胆子越来越大，我前几日吩咐你先把静姝公主的衣服做了，面料就用我给你的云织，你倒好，转脸就把云织做了几件小衣给茹美人送去，给静姝公主的衣服换成了摸着差不多的云纺，看着是没什么区别，穿在身上却差别大了，我问你，谁给你的胆子！啊？” “老奴不知道……沫美人，有人诬陷老奴，老奴真不知道……”王管事边说边连连磕头，心里暗骂出馊主意的那几个绣娘。 沫楹使了一个眼神，木棉点点头，从内室捧了一个托盘出来，放在王管事面前，说道：“诬陷？好啊，你带着这云纺的衣服和我一起去见淑妃娘娘，好好找她评评理。” “这……”王管事看着熟悉的衣服，心里只能干着急。 “呦，你这里这么热闹？”掀开帘子，沐靖走了进来。 “都起来吧！”沐靖挥挥手，冲着行礼的人说道。 “这是怎么了？”沐靖问道。 “坐，”沫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打趣道：“方才这王管事说沐靖公主一年到头全是新衣，我还发愁呢，你说过几天我这里来个公主，我可怎么养才好？若是养的不如你，我不就真成后娘了？” “胡说，那都是以前不懂事，最近一年多来，我何时一天一套衣服了？”沐靖说道。 “呦，正主都辟谣了，难不成王管事故意贪了你的衣服？”沫楹笑道。 “小主，不止呢，方才这管事不是还说，一天一套还不算公主不喜欢的，那都是要重做的！”安顺提醒道。 别人不知道这王管事心坏，他还能不知道？连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小太监的衣服都扣着，就不是个好的。 “瞧，还真不是我听错了。有人跟我听得一样呢！”沫楹说道。 “王管事，你确定这一年给我送的衣服有三百多件？”沐靖问道。 “……”王管事哑然。 沫楹又把静姝公主衣料的事说了，沐靖抬手把自己手边的杯子也砸了，不过她砸的准，直接砸王管事背上了，骂道：“云子悠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这么上赶着，亲娘也没见你这么孝敬，你若想孝敬你孝敬你的，一日供三次也没人管你，扣着主子的东西做你的人情，谁给你的胆子？” “公主恕罪，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方才沐靖扔到是一杯热水，王管事只觉得背后火辣辣的，也不敢说，只能连连磕头求饶，不一会额头就红肿了。 “行了，你也别发火，我这就带她去找淑妃，处置了算了！”沫楹劝道。 “这种小事哪还要麻烦淑妃，来人，把她给我送暴室去，再把副管事找来！”沐靖满不在乎的说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沐靖话音刚落，王管事还没来得及求饶，安顺快人一步把她嘴堵上了，刘五不知从哪里拿来了条绳子，和青衣小红乐书几个人手忙脚乱的绑了起来，推搡着拉去了暴室。 沫楹见王管事衣衫乱了，头发也乱了，只能“啊……啊……”的喊着，眼里满是恐惧，不由得摇摇头，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我说你也真是没用，淑妃既然让你管，你就拿出点气势来，这种刁奴直接处置了就好！”沐靖说道。 沫楹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只是协理，而且她也不是就这一个月这样，往日也好不了拿去，淑妃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上纲上线的，不好！” “你傻啊，淑妃不一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可能就不知道，还有你前几天说的那个菜钱，淑妃她不可能知道市场价格是多少，甚至都不一定知道一两银子够普通一家人花多久，她们那种人对钱没感念的！” 听沐靖这么一说，沫楹恍然大悟，“对啊，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再加上也没出过乱子，就说这云织云纺，若不是送衣服的人说漏嘴了，咱们哪能分得清，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咱们是外行！” “那是，待会那副主管来了，你可能好好坐坐样子，对了，那云织我那里还有，你要不要，我给你送来！” “要，云织面料轻软透气不伤皮肤，最合适小孩子了！” “行，我哪里还有什么锦缎，颜色嫩的都给你，我还记得那孩子刚出生时可漂亮了，眼睛大大的，白白嫩嫩的，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沐靖说的都有些激动了。 好友一直都很喜欢孩子，上大学的时候就不停的对她说，若碰到一个喜欢的，一定要一起移民，国外没有计划生育政策，生个四五个，看着小萝卜头们一点点的长大，想想就高兴。 静姝公主小时候也不是她见过的，那时她还没来呢，还是原来的那个沐靖公主见过的，能让这个跋扈的公主记住，那应该是很漂亮的一个小孩子吧！ 后来，王管事的事沫楹还是要对淑妃说一声，淑妃果然吓了一跳，“她竟这么大胆？” “她以前也不敢这么张狂，无非是宫人的东西克扣一些，主子们的也不敢每次都这样，还不是因为云子悠，都盯着她的肚子呢，还不赶着讨好？”沫楹说道。 “哎，好在你发现了，云子悠还有半年才生呢，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非出事不可！” “我也是这么想的，沐靖处置的时候才没开口阻拦，只是按照宫规，暴室是否太重了些？”沫楹查过，往日的事无从根据，只能拿这次云织的事说话，按规矩也就打几板子，再免了职，暴室是用不到的。 “就该重重的罚！那些主管、管事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往后再有这种欺主，统统赶暴室去！” 有了淑妃这句话，沫楹也就放心了。 沫楹走好，淑妃又叫来了楚才人、张才人，刘采女、上官宝林还有叶御女，一问才知道，那王掌事克扣份例不止一次了。 淑妃气急，问道：“为何从未说过。”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答话。 后来淑妃下旨，活活杖毙了王管事，着所有宫人观刑。 沫楹见她院子里的几个回来的时候脸色煞白，忍不住问道，“很血腥吗？” 木棉和刘五竟干呕了起来。 看了一圈，只有青衣的脸色没什么变化。 青衣赶紧端来热水，每个人喝了两口，才缓和了一些。 “之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啊？”刘五问道。 “我？哦，我没敢看，全程低着头闭着眼呢！反正她嘴堵上了，我也听不到。”青衣说道。 “早知道我也这样了……”佩玉苦着脸说道。 刘嬷嬷也没去，但她是见过大场面的，比这血腥的也见过。 这天中午，膳房剩了不少剩饭，很多人都被恶心的吃不下去，其中就包括沐靖。 沐靖没去观刑，可她随口问了一句是不是特别惨？ 谁知她宫里有个能说回道的小太监，说的那是一个逼真，沐靖都不好意思打断，生生听完了一场实况汇报。 然后沐靖就吐了…… 也不知后续是怎么传的，王管事讨好云子悠的衣料竟变成了云子悠强占的。 云子悠脾气虽然差了点，但人还算大方，心情好的时候赏赐起来从不手软，该她们的份例也绝不多占一份，就是超出自己份例的东西也都是如数交钱的，从不多拿多占。 知道了来龙去脉，上去一脚就把云桃踢得不能动弹。 小李嬷嬷赶紧拉着她，喊道，“我的小祖宗，多大的事啊，也不看看都多大的肚子了！” 扶着她坐好，又说道：“那小贱蹄子交给我，您就好好养胎！忘了昨天还吐了一天了？” “可嬷嬷听听那传的都是什么话？都是这眼皮子浅的小贱人，我竟不知她什么都敢收！”云子悠哭道。 “小主，奴婢也不知道，那王管事只说是给小主的，奴婢都是登记了的，不敢说谎，更不敢和外人串通啊！”云桃忍着腹部的疼痛，说道。 “啪……”小李嬷嬷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骂道，“你难道不知道小主份例是多少？平白送了这么多东西，都不知道和小主说一声，这百花阁什么时候轮的上你做主了？” “奴婢……奴婢不敢……”云桃抖着身子求饶。 “你这贱婢……”云子悠刚起身就被小李嬷嬷拦住了。 眼泪霹雳巴拉的往下落，小李嬷嬷心疼的肝都颤了，搂着她哄道。 “嬷嬷你说怎么办才好？皇上最讨厌这样的了，若他也怀疑我那可怎么办？”云子悠哭道。 “不会的，不会的，二小姐别哭，啊？” 其实沐萧本不知道这事，云子悠带着云桃一去哭诉才知道，也不觉得是大事，奴才不好，那就处置了，哄了好一会，又留宿一晚，这才消了云子悠的疑心，只是云桃后来被赶去做粗活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静姝进宫这天刚下过一场小雨，雨刷过的小院格外的干净，石砖路缝隙中还长了不少青苔，那东西滑的很，沫楹怕清理不干净，又着人铺了一层木板路，生怕静姝摔到了。 沫楹这天起的格外早，穿的也正式，一会坐一会站，紧张到不行。 “我说你能不能别走了，你不累我都眼晕！”沐靖嘲笑道。 “我也不想走，可我一坐下就感觉心砰砰跳的厉害，手也是抖得，对了，你昨天多我说的管用吗？你妈小时候就是那么对你的？”沫楹问道。 “是是是！都问了八百遍了，我说你说我闺蜜还是我男闺蜜？怎么什么都不懂？” “这能怪我吗？”门的开着的，屋里虽然就她们俩个，但声音稍微大一点点外面都听得见，沫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除了给钱我一年也见不到一面，我高一那年，我爸妈还以为我初中呢，生日的时候直接把钱转给我当时的班主任，让她帮我买个蛋糕再买件衣服，后来我班主任买了东西给我送到高中，丢死人了！” “至少没把你生日日期记错！”沐靖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很没用诚意。 沫楹白了她一眼，继续在屋里踱步。 “来了来了，公主来了……” 屋外不知何人喊了一声。 沫楹一把拉住刚起身的沐靖，紧张的说道：“快看看快看看，我这身还行吧啊！头发……头发没乱吧！” “没没没，你女儿来了，快去接吧，啊！”沐靖拉着她就往外走。 一顶软轿在静斋门口落下，轿子里先出来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五官虽不是很精致，却很耐看，她手一伸，又牵出来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娃娃，头上扎着两个发髻，绑着红丝带，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好奇的四处的看看，小手却牢牢抓着妇人，白白的小脸带着方才睡着压的红印子，萌的不要不要的。 沫楹的心当时就软了，站在院子里一步都迈不动。 那妇人带着女孩进了院门，福身行礼，“齐王妃吴氏见过沫美人，见过沐靖公主！” “啊？哦，快……快起来，进来说话吧！”沫楹努力让自己声音正常一些，可她听着都抖得厉害。 把人迎进屋里，沫楹赶紧唤人上茶上糕点，紧张的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吴氏笑吟吟的对女孩说道：“快去见你母亲，你不是早就盼着呢吗？” 沫楹的手静静攥着帕子。 那女孩不是个怕人的，歪着头看了一会沫楹，才上前走了过去。 小小的人儿，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小心翼翼的跪在沫楹面前，双手跌在一起，头磕在手背上，奶声奶气的说道：“静姝见过母亲，母亲安好！” “快，快起来！”沫楹当时就落泪了，顾不上擦拭，赶紧把静姝拉起来，静姝抬头对她笑，甜甜的，软软的。 沫楹把她抱起来放在膝头，不停的说着，“好孩子，好孩子……” 见到此情此景，众人也是感慨万分，沐靖松了一口气，看着样子，往后不用愁了。 “齐王嫂嫂许久未回宫了，可去见过太后了？”沐靖问道。 “还未曾去给太后请安，皇上之前吩咐要先带公主来见沫美人，正打算见了沫美人再带着公主一同去凤仪宫给太后请安。”齐王妃答道。 “公主不急，沫美人带去也一样，正巧我也有几日没去母后那了，不如我陪嫂嫂一起？” “那也好，公主以后是要留宫里的，不差这一会!” 送走了齐王妃和沐靖，剩下的都是小院里的人。 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娃娃，众人心里都高兴着呢！安顺和刘五把新搜罗的小玩意全摆了出来，其余的人端来了一盘盘的点心和糖果。 静姝适应的倒很快，一手拿着小熊的布偶一手拿着糕点，玩的很开心。 中午，沐萧特意来陪女儿吃饭，万年冰山脸也难得温柔起来。 “静姝以后要乖乖的，你婶娘说你挑食的厉害，以后不可以了，知道吗？”沐萧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 静姝似乎有些怕他，身子往沫楹那边挪了挪，怯怯的点了点头。 “好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来，静姝，我们喝碗鸽子汤好不好？”沫楹把汤吹了吹，一勺一勺的亲自喂。 沐萧嘴角微微扬起，心情好，胃口也好了许多。 饭后，静姝偎在沫楹怀里，昂起小脸，问道：“母亲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沫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笑着答了。 “婶婶说母亲生我的时候很是辛苦，伤了身子才把我送到婶婶家养大，如今母亲身子好了，才能把接回来。” 这话沫楹不知道该怎么答，只能讪讪的笑着。 “静姝，你该午睡了。”沐萧适时开口。 “奴婢抱公主回去睡觉吧！”佩玉说道。 “我来吧！”沫楹抱起静姝去了内室。 小孩子起的早，又折腾了一上午，不一会就睡着了，沫楹出来的时候，沫萧还在方才的位子上，手里多了一本书。 见她出来，先开口道：“孤不让皇兄皇嫂在静姝面前提到张才人的事，以后也不打算说，对外就说她是你生养的。” “可她长大了自会知道，宫里谁不知道张才人当初生了个女儿被送出宫，那时我还没进宫呢！” “这你不用担心，她记在你名下，没人敢多说一句！” 沫楹叹了口气，说道：“别人说什么我倒不关心，只是我怕她将来知道了会难过，为她好一回事，骗她是另一回事。” “依你的意思是告诉她她生母讨厌她，差点害死她。” “她这么小也听不懂这些吧！”沫楹想了想，提议道：“就算不说张才人的事，但也没必要说是我生养的。” “宫里向来如此，你不用多想，好好照顾公主即可！” “可是……” “皖川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五日后便可传你家人进宫！”沐萧看了她一眼。 沫楹只得点点头，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静姝公主，我会对你好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多了这么一个小人精，不用想也知道沫楹的日子有多热闹。 以前白雪在她耳边叨叨着孩子多好多可爱，她听的都快烦死了，在她心里孩子无疑是最恐怖的生物，毫无原则毫无道理，你还要毫无理由的付出和原谅，简直太可怕了。 有了静姝才知道，当你累了一天，一个软乎乎的身子趴在你怀里，然后糯糯说上一声母亲辛苦了，你真的可以原地满格，顺便再来个负重十公里。 “母亲，你说猪宝宝能找到猪妈妈吗？”静姝窝在沫楹怀里，抬头问道。 “想知道啊？那就老规矩，乖乖睡觉，明天一早母亲就告诉你，好不好？”沫楹亲了亲静姝的额头，哄道。 静姝乖乖的点点头，自觉的把小被子盖好。 沫楹哼着自编的小调，不一会静姝就睡着了。 轻手轻脚的吹了烛火，又嘱咐青衣小心照看，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路过小书房，见沐萧还在批阅奏折，他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顺手给他换了一杯。 “静姝睡了？”沐萧问道。 “嗯，还好这孩子适应力强，我之前还担心她认床呢。”沫楹说道。 “就是有些太黏你了！”接过她手里的茶，沐萧喝了一口，又说道：“你每日与她说的故事是哪里看的？今天吃饭的时候她问我，我竟一句也答不上来。” 沫楹笑了笑，心想，“都是我编的好吗？什么安徒生童话啊，格林童话啊，反正能记起什么就说什么，接不上的就编呗。” “我也忘了，可能是小时候家里嬷嬷说的吧，想到就说了，皇上是男孩子，肯定没人说着故事哄你睡觉吧！” “孤想她这么大的时候，便跟着师傅习武了，累了一天倒头就睡，哪用得着人哄？” “这么小？”沫楹咋舌，“三岁多能干什么啊？剑都拿不起来吧！” “练习基本功啊，每天一大早跑步，蹲马步，学大字，再大一点就要学骑马，学射箭，还有招式……” “这么忙啊……都不玩的吗？” “玩？呵呵，每年过年和父王生日这两天可以休息。” “那你自己的生日呢？” “和往常一样，母妃会亲手为我做碗长寿面。” 沫楹没想到这种日子觉有人可以过二十多年，也是厉害。 “你呢？你没进宫前，每日都做什么？”沐萧问道。 “我？”沫楹想了想，说道：“也不干什么啊，就是和寻常女孩子一样，看看书，刺刺绣，嗯……哥哥闲的时候会偷偷带我去玩，天热的时候，父亲会带我们一家去城外的清泉山避暑，下雪的时候还带我和哥哥去堆雪人，哥哥很厉害，我和父亲两个人都比不过他呢！” “是吗？看来下雪的时候，孤也要带静姝去堆雪人了！”沐萧嘴角微微上扬，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沫楹没想到静姝身边一个贴身伺候的都没有带，出去最初定下的青衣，又调了木棉和佩玉去伺候，这么一来，院子里的人又不够了，沐靖这两日没少嘲笑她，嫌她懒，又说要从灵秀宫给她找两个，可沫楹表示除了乐书她一个都看不上。 最后还是去找的淑妃，淑妃许诺三日内把人送来，这事才算松了口气。 “要我说，这齐王妃也太小心了，连个人都不肯留！”自打接了协理后宫的事项，沫楹已经好久没这么和淑妃聊天了。 “不留也是好事，总归是外面来的，难免将来心大你不好管。”淑妃答道。 “也是，只是从小陪到大的，总归情分不一样，好在静姝没什么不适应，我看她还挺开心的。” “宫里的孩子本就不一样，对了，张才人可去找过你？”淑妃问道。 沫楹摇摇头，“还是上次在你宫外她追过去一次，然后就没见过了，我让安顺留意着呢，静姝刚来，她还是别见的好！” 见淑妃面色带不愉，沫楹又问道：“她来求你了？” “不是我，是太后！也不能说太后，是云昭媛，好像是抱怨了什么，太后前日找我，说什么你位分不够，养着不合适。” “云子衿？”沫楹皱着眉头，问道：“我不合适她合适？哼！” 淑妃摆摆手，“罢了，不说她了，我再打听打听，若是这事和张才人没关系也就罢了，若和她有关系……哎，算了，再说吧！” “我就不明白了，静姝多可爱一孩子，张才人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她那性子，生个儿子又怎么样？还是得养歪了。”沫楹忿忿的说道。 “养不养歪，她都觉得儿子才是依靠，你不知道，当初把静姝送走，皇上也心疼，还和我说过，总归是生母，若她只是一时糊涂，也能给她一次机会，我也暗示过张才人，她倒好，这女儿像是忘了一般，压根就不提，后来皇上去找她，想和她说说公主的事，谁知人家暖意温怀，含情脉脉，想的是再生一个儿子，从那以后，皇上就彻底厌恶她了。” “我……”沫楹被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手在空中指了指，又恨恨的放下。 “儿子她这辈子就别想了，我就怕云子衿背后有什么小动作，你不知道，我最近这心里像是压着什么事，总觉得不安稳。” 沫楹叹了口气，说道：“我和你说实话，我也有那种感觉，我和云子衿算是一起长大，可她现在……怎么说呢，像是换了一个人，那股子高傲劲，都没了，还有她那脸，怎么就突然好了呢？” “我也不知道，也查不到什么，她若真没什么最好，若是有什么，咱们也是防不胜防的。”淑妃说道。 “防不防的我是不知道，与其盯着她，还不如多盯着云子悠，反正我是不相信她会让云子悠把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 “云子悠身边那个小李嬷嬷谨慎的很，那可不是个傻的，行了，这事你别问了，多照看着静姝吧！” 沫楹看看时辰，这个点静姝快午睡起来了，急忙和淑妃告别，匆匆忙忙赶了回去，若是一睁眼见不到她，那小丫头又该委屈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齐王妃把静姝养的还是很好的，虽然黏着沫楹，但找不到沫楹的时候也不哭，只是没有寻常那么开心罢了。 沫楹想着沫家父母进宫这事也该排上日程了，她主要是怕她那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 她先去问了淑妃，淑妃倒很好说话，把自己的对牌给了她，留着给她接人用，至于地点也由沫楹自己安排。 若是只有沫夫人，就是在静斋见面也是可以的，再加上沫老爷，勉强也能借一借淑妃娘娘的前殿，可还有沫祁，那就麻烦多了。 思前想后，这事还要去问沐萧。 沫楹是带着静姝的，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巧碰到沐靖也在闲逛，沐靖喜欢静姝喜欢的紧，静姝也喜欢她，至少比那个冷着脸的爹喜欢得多。 相比之下，静姝选择和沐靖逛园子。 “我带着她你就放心吧！忙你的去吧！”沐靖说道。 “行，那你别走远，我说两句话就出来，早上她起晚了，没怎么吃东西，中午我让安顺去早些拿膳，可不能再玩疯了！”沫楹嘱咐道。 “知道知道，你快去吧！”沐靖开始赶人了。 小顺子说屋里有位刘大人在商量正事。 “既然如此，那我下午再来吧！”沫楹转身就要走。 小顺子又说道：“刘大人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若是和往常一样，也该快出来了，小主若是急事，不如在内室等上一会？奴才正好要进去奉茶，替小主问一问师傅吧！” “也好，公主粘我粘的紧，走哪都得带着，这一路走下来可把她累坏了！”沫楹笑道。 小顺子再出来时，喜笑颜开的请沫楹去内室歇歇。 沫楹也没多问，直接跟着进去了，上的茶还是热乎的呢，黄公公便来请人了。 沐萧似乎很忙，面前的奏折堆得快把他挡住了。 沫楹也不废话，简单有重点的把问题说了，沐萧连眼皮都没抬，只说到时他会安排，不用她费心。 见此，沫楹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在院子里找倒静姝的时候，她在沐靖怀里哭的厉害，浑身泥泞，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这……这是怎么了？”沫楹大惊。 “先回去再说，先去我那吧，我那近，丽娘，你回去给静姝那件赶紧衣服，我那里没有小孩子的衣服。”沐靖说道。 一进灵秀宫，沐靖急忙让人备水，又差人去请太医，好一通忙活。 “你刚走，云子悠就来了，我就想避着她，你说她肚子里揣着一个，静姝又这么小，谁受伤了都不好，其实云子悠也没干什么，还夸了静姝几句，说她漂亮，可爱，我就让静姝谢谢她，可谁知静姝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云子悠伸手想摸摸她，她转身就跑了，那花园里面有一段池塘是没有砌起来的，也怪我，喊她做什么，她回头看我，没注意前面，竟掉了进去，那池塘不深，水也不多，太后以前留着养乌龟的，后来那什么乌龟半路上就死了，也没养成，估计那水还没她高呢！” 第二百三十章 听沐靖这么一说，沫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方才换衣服的时候，她都仔细看了，静姝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想是吓着了。 见静姝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脸红扑扑的，小嘴委屈的撅着，看着既可怜又可爱。 连着小毯子，沫楹把小人儿抱在怀里，“好了，不委屈了，啊，你方才跑什么啊？摔的疼不疼啊？” 静姝先是摇摇头，然后停了两秒又点点头。 俩人都被她逗乐了，沐靖说道：“估计还好吧，那泥是软的，但不是太稀，一掉下去就有一个小太监把她抱上来了，对了，你那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不过这个看着还好，比刘五机灵吧！” “什么多一个？我那不就刘五和安顺吗？”沫楹奇怪的问道。 “没有吗？”沐靖皱着眉头，“可他说他是静斋的，叫小七！” 沫楹恍然大悟，“哦，他啊，云子悠上次作妖你不在吧？那你不知道，就是花房里的那个小太监，被云子悠罚的，差点连命都没了的那个。” “我知道他，你之前说过，看样子他走路没问题，下去救静姝的时候可利落了。” “我是怕他日子不好过，反正多个人也没什么，我这段日子太忙了，都把他忘了，下午安顺去看看吧！” 太医看过以后，确定静姝没事，换上丽娘拿来的衣服，沫楹带着静姝便走了。 吃过饭，沫楹叫来了安顺，说起了小七的事。 原是让他去问问，没想到安顺回来的时候把小七也带来了。 静姝上午吓着了，午睡说了两个故事才把她哄睡着，一出门见小七带着行礼站在院子里，一时有些蒙了。 “奴才小七见过沫美人。”小七赶紧跪下行礼。 “哦，快起来吧！”沫楹问道，“你伤可好了？” “好了好了，都好了，就是……就是阴天下雨的时候，骨头有些发痒，不过不影响干活，奴才什么都能干！”小七连连保证。 沫楹笑了，小七看着也就十五六岁，和之苹差不多大，放到现在还是孩子呢！ “行，反正咱们这活也不多，你自己多注意一些，现在年纪小，只是骨头发痒，若是积年累月的受凉了，或者累着了，那就是阴天下雨的时候骨头疼了，将来老的时候够你受的！” “奴才……奴才谢主子关心！”小七鼻子一酸，除了磕头也不知自己还能干什么。 “行了行了，别磕了，有句话我当初对她们说过，如今也对你说，你既来了，我就把你当自己人，我也没别的要求，忠心第一，善良第二，一定要团结友爱，不可惹是生非，懂吗？”沫楹说道。 “是，奴才一定谨记美人的教会，一定一心一意伺候主子，若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小七这么说，也是这么想的，师傅说他这条命是沫美人给的，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别说忠心了，就是为沫美人去死，他也是愿意的。 “好了好了，心里记住比什么都强，按咱们这的规矩，凡是进来的新人，都有四身新衣服，一身夏天的，一身春秋的，还有两身冬天的，再有就是褥子啊，铺盖啊，都是新的，你这来的突然，恐怕也没来得及准备，佩玉，你记着，回头给小七补上，还有，从这个月开始，小七的名牌就记在咱们静斋了，到时候他的月例啊，补贴啊，都从咱们这领，至于活计，刘嬷嬷安排吧！” 吩咐完了这些，沫楹也乏了，心里又不放心静姝，索性在静姝屋里睡下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静姝睡的不是很踏实，总是翻来翻去，沫楹也被闹得睡不好，又怕下午睡的久了晚上睡不着，还是在往日的时辰把静姝叫起来了。 “乖，咱们晚上再睡，可好？”沫楹柔声哄着。 “那母亲晚上还陪我吗？”静姝软绵绵的问道。 “陪，晚上还陪你，可好？”沫楹笑道。 静姝这才高兴起来，梳洗的时候也配合的很。 她还记得小七，坐在廊下冲着小七直挥手。 小七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刘嬷嬷还没给他安排活计，他就跟着安顺后面，安顺做什么他就抢着干什么。 小七赶紧上前磕头。 “行了，起来吧，今个你有功，佩玉，赏他五十两吧！”沫楹说道。 “谢主子，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不敢要赏赐！”小七赶紧说道。 “母亲，要他跟着。”静姝说道。 “喜欢他是吗？以后就让他陪你玩，好不好？”沫楹对静姝说道。 “好啊好啊，谢谢母亲！”静姝立马点头，还奉承的抱着沫楹的脸亲了一口。 “你呀，闹腾鬼！”沫楹也在静姝额头上亲了一口，又对小七说道：“你以后就跟着公主吧！公主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湖边啊，高的地方啊，都不能让他去，懂吗？” 小七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好事能轮到他头上，当下重重磕了个响头，真的听响的，听着都疼。 “是，奴才明白，奴才今后一定好好护着公主，一定看好了，一定……”小七高兴的都语无伦次了。 “行了，去玩吧！” 静姝算是很乖了，沫楹说过不可以去的地方她是一定不会去的。 晚上，沐萧来的时候，沫楹心想，早知道你来我上午就不走那么远了。 倒是静姝，晚上安静的很，小嘴一直嘟着，似乎不太高兴。 “怎么了？孤的小公主怎么好像不高兴了！”沐萧问道。 “父王是来和我抢母亲的吗？”静姝不满的说道。 “这话怎么说？”沐萧诧异的看了一眼沫楹。 沫楹也不知道啊。 “母亲中午还说晚上要陪我睡得，父王一来不就是来抢母亲的吗？” 静姝话音刚落，沫楹蹭的脸就红了。 沐萧倒是乐了，抱起静姝问道：“平日里你母亲陪你陪的多，那你不是也抢了父王的女人吗？” 静姝低着头想了想，似乎也没错，可还是有些纠结，道：“可……可我小啊！” “那你就快点长大，这样才有资格和父王争！” 沫楹实在听不下去了，道：“和小孩子也胡说啊！” 沐萧看了她一眼，道：“我只见过孩子们争风吃醋的，没见过女儿和她父亲也争的，孤的沫美人还是人人都喜欢！” “越说越没谱了，静姝，来，到母亲这里来，母亲给你试试新鞋子！”沫楹懒得理他，只把静姝抱了过来。 其实今天沐萧真没打算留宿，只是过来吃个饭，顺便和她说说她家里进宫的事情，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叫来了黄公公把奏折取来。 哄睡了静姝，见沐萧还在批阅奏折，沫楹正打算折回去，就听沐萧喊道，“这么晚了还不睡，乱跑什么？” “我看您这奏折还多，怕打扰你，晚上我就陪静姝吧！” 沫楹是想房间让出来给他，可他的理解却不是这样，当即皱眉道：“你白天带着她，晚上还要陪，就不想我吗？” “啊？”沫楹一愣，只当他还记得晚上的玩笑话，也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坐在梳妆台前卸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