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去》 第一章 白悠悠从草市上买盐回来就看见她爹坐在门槛上，见了她目光还躲躲闪闪的。 正纳闷呢，一进门就看着自己母亲和颜悦色地同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交谈着。破旧的桌上放着一大笔钱。 白悠悠顿时就明白了，她今年十四岁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隔壁家的三春就在今年春天嫁给了隔壁村一个秀才，据说给了他们家好大一笔聘礼。不过那秀才看着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啧，说不准过几年就要守寡.......... “死丫头，愣着干什么？”白家娘子见白悠悠呆若木鸡，不满地逮着她的胳膊拽到那白衣道士面前，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我家三丫头，你看看如何？” 道士点了点头。 白家娘子心里乐开了花，她转身对白悠悠说道：“三丫头，你也别怪娘。你大哥从军现在生死未卜，你二哥成了家也顾不得我们了，你后面还有三个弟弟。如果你跟这道士去了，你后面的三个弟弟兴许还能上私塾，说不定我们白家将来还能出个状元。毕竟女人的价值就那么一点。”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三丫头，娘也不指望你以后跟着这道士以后发达了来认我们。” 白悠悠心想，今天你把我卖给这人模狗样的道士以后还想我来认你，你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好。将来你坟头草三尺高都跟我没关系。 白家娘子见三丫头没有反应，心里面突然软了。她这丫头，不似她也不似她的男人，不知道随了谁。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偶尔说几句话也刻薄尖酸地要死，十分不讨喜。可是这再怎么也是自己的女儿啊。 这丫头一走，怕是这辈子也难得见一次啊。 白家娘子叹了口气，走进里屋，拿出一个精美的木盒子。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支精致的檀香木簪子，缓缓道；“这是我娘家的嫁妆。这是我太太婆婆家里还没有没落的时候遗留下来的，用的是上好的檀香木啊...........” 白悠悠十四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娘的关爱。 坐在门槛上的三丫头她爹往屋里瞥了一眼，咳嗽了几声。 听见咳嗽声，白家娘子把木盒子关上，又锁进了柜子里。 于是她对这个家庭的最后一丝留念跟着这个盒子一起被锁住了。 临走时，白家娘子还对白悠悠说道：“这个白衣道士看着还行，跟着人家就好好过日子吧。” 这个白衣道士自称“若水散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也不过二十出头，妥妥的小白脸。看起来跟那些江湖术士也差不了多少，啧，好死不死来这穷乡僻壤收女徒弟，满肚子花花肠子！ 白悠悠跟着他走在乡间小路上，俩人谁也不跟谁说话。 到了下午，白悠悠实在走不动了，若水散人便带她到附近一个破烂的土地庙歇息着。这土地庙怕是有十几二十年没有翻修过了，一踏进去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尘土飞扬。 里面的土地像东倒西歪，这年头，神仙都自身难保，怎么有空庇护凡人。有空求神，不如去倒弄倒弄田里的庄稼来得实在。 俩人进去，找了个可以歇脚的地方。 白悠悠跟着这傻道士折腾了大半天，现在是又饿又累，可是这个道士还一副悠闲的样子。 “喂，小白.....白衣道人，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若水散人笑了：“修仙者，不用进食。” “我是凡人，我不吃东西要饿死。” “哦，我忘记了你是个凡人。没事儿，饿着饿着就习惯了。” 白悠悠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买我回去不是让我当你娘子吗？我要是饿死了，你就要孤独终老了........” “我什么时候说让你当我娘子？” “那你买我干什么？难不成买回去当成菩萨供着或者当你的丫鬟？” “当然是拯救苍生，复兴昆仑门派！” “什么？” 白悠悠觉得这人就是有毛病。这个世道连年征战，官府征收大量的税款，百姓水深火热。你要是能拯救苍生，为什么不让百姓过几天安生日子，为什么我还会被卖给你！而且她一个连自己都不能养活的小女子，拿什么拯救苍生......... “昆仑门派啊，你这小女子真是孤陋寡闻。” “就你什么都知道。” “昆仑门派在八百年前是各修仙者必争之地。只不过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个门派就已经没落了。所以我的任务就是重振昆仑！” 眼前这个人没救了。 “我饿了，我想吃饭。” “啧，吃饭怎么比得过天下苍生。” “.............”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师父。快，跪下给为师磕头。若是为师高兴了，兴许给你偷只鸡做成白切鸡。”若水散人朝她抛了个眉眼。 白悠悠觉得这傻子除了长得不错之外，脑子怕是有很大的问题。他之前给白家娘子那么大一笔钱，怕也是坑摸拐骗来的吧............. 若水散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慢悠悠的说道：“唉，你把你师傅我想成什么样子了，钱都给你娘了，所以我们现在没有钱了......” “所以我们在回昆仑之前就会饿死对不对？” “诶，你这小丫头怎么总是想‘死不死’的，天无绝人之路。要不你喝点水？”若水散人递给她一个水壶。 白悠悠冷漠地接过水壶，打开闻了闻，发现没有异味才咕噜咕噜地灌了自己几口水。 这白衣道士的话出奇地多，白悠悠从来没见过如此聒噪的人。还拯救苍生，复兴门派，明明自己就是个大祸害！ 天色渐渐暗了，起了风，周围的草木被吹得左右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 白悠悠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勉勉强强把自己的身体掩盖住了。她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缩成一团。 那道士见了:“我太久不出门，忘了你们凡人怕冷。让为师去给你拾点柴木，给你燃起温暖的火.....”说完，他就走出了破庙。 天色有些暗了，这荒山野岭的........... 白悠悠觉得要是这傻道士被野狼什么的拖走了，她就可以自生自灭了。她疲乏地趴在破烂的蒲团上，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女子被绑在天柱上，身上全是伤痕，有的甚至已经血肉模糊了，有的还在流血。殷红的血顺着柱子留在地上。 女子的周围坐着站着许多人，他们都十分嫌弃甚至厌恶地看着她。 坐在最中间的男子问道：“楚月你可知罪？盗走女娲补天之石，私会魔族，屠杀昆仑满门，惹得妖魔蠢蠢欲动祸害人间。你看看这人间，血流成河，伏尸百万。若是不严惩你，难以平息众仙，如何对得起苍生！” 众仙也跟着嚷嚷道：“杀了她！” “杀了这女魔头！” “杀了这女魔头！” 看着狂怒的神仙门，女子笑了，血从她嘴角渗了出来：“我认，但是你们是些什么东西，我楚月岂能任你们宰割？” 言毕，她挣脱捆仙锁。之间一道刺眼的光束，天柱上的人不见踪影。 归真殿，返璞归真之地。 楚月站在归真殿上，望着下面的深渊，没有一丝犹豫，跃了下去。 突然她听见有人唤她名字。 “阿月——” “阿月——” “阿月——” 是谁呢？ 来世再见吧—— “小悠悠，小悠悠？” 白悠悠一睁开眼睛若水散人那张小白脸就映入眼帘。 “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白悠悠一巴掌就朝他脸上呼了过去。 “你这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让本美男子容颜毁于一旦？”若水散人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铜镜借着昏暗的日光左右照着。 看见没有什么大碍，若水才松了一口气。这小丫头面黄肌瘦，瘦瘦弱弱的，打起人来力气可真大。 “行了，不会毁容的。你快点把火点上吧，不然等会天就全黑了.......” 若水这才反应过来。只见他嘴里默默念着什么，然后一手朝柴堆一挥。 那堆柴还是那堆柴。 白悠悠不由地翻了个白眼，隔壁的神婆都比你靠谱。 若水尴尬一笑：“我太久不用法术了，等一下，我再来一次。” 于是他再次念动了咒语，手朝柴木堆一挥。 依旧没有动静。 “不应该啊，生火是这个咒语啊......”若水走近火堆，准备仔细看看，没想到柴堆自己燃烧起来了，差点把衣服燃起来。 “我就说嘛，你看，燃起来了吧！” 白悠悠一脸鄙视，不想搭理他。她把团蒲抱到火堆旁边，倒在上面。 那个梦让她心有余悸，到现在她的手心都是凉的， 她梦见那个叫“楚月”的女子很多次了。这个梦特别真实，从小到大，她做了无数次，但是她依旧害怕。 若水见她伏在蒲团上一言不发，问道：“怎么了？” “饿了，不想说话，省点力气，活久一点。” “哦，那你就不要说话。争取活到明天，我带你上街乞讨。” “...................” 第二章 深夜里，破庙十分安静，只有四周风吹草木和近处柴火燃烧的声音。 今晚月色很好，一轮圆月悬挂于夜幕之中，皎皎月光十分明亮。 白悠悠无暇顾及欣赏这美景，睡得很死。若水则泰然自若地挨着她打坐。 突然，一阵怪风袭来。 庙里的帷幕被吹翻了起来。 一团黄色的气体在俩人身旁停下来。只见在月色的映衬下，这团气体化作一只五尺高的黄鼠狼，他凑近白悠悠嗅了嗅。 这小女子身上不仅一股馊味儿，还有一股酸臭味儿。 黄鼠狼捏着鼻子，感觉难以下咽，但是好不容易来个人，而且还是个活人.......算了，豁出去了，于是他伸出自己满是口水的舌头舔了舔这小女子的脖子....... 不过片刻，这位黄鼠狼就果断把目标转移到白悠悠身边这位细皮嫩肉的道士身上。他不停地打量着这个白衣道士，啧，倒是生了一副好模样，只不过有点弱不禁风...........这样的江湖骗子，他见多了。光是看还不够，他又凑近闻了闻，唉，这男子身上还挺香。 黄鼠狼顿时垂涎三尺，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上等的人了。这么妙的人当然要从脖子开始，瞧瞧，这细嫩白皙的脖子.......... 他张开自己的大嘴，露出又尖又长的獠牙，贪婪地朝若水脖子咬去—— “放开我，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张牙舞爪的黄鼠狼此刻被若水握住了命运的喉咙。当时他正准备咬下去的时候，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臭道士突然睁开眼睛......... 若水最初没有看清自己手里拎了个什么玩意儿，当他看清是一只巨大的黄鼠狼，立马撒手将其扔到一边。还闻了闻自己拎黄鼠狼的手，一股味儿.......... 这位娇气的公子哥慢悠悠地拿出一张帕子，搽着自己的手，随后扔到火中。那手帕立刻变了形，不消一会儿被火烧的一干二净。 黄鼠狼揉了揉自己被摔疼得屁股，见了这一幕，气急了！只有他嫌弃别人的份上，别人什么时候嫌弃过他。真是岂有此理! 他趴在地上，幻化成人形，准备教训教训这臭小子。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明晃晃的剑就直抵他的脖子。他顿时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脸上满是媚笑，让原本丑陋的面目更是雪上加霜。 他对若水说道：“哎哟，是小的有眼无珠，惹怒了道士大哥你，是小的该死！” “自己交代一下，你干这伤天害理的勾当多少次了？” “啧，道士哥哥，在下黄三，祖上三辈全是好黄鼠狼。这伤天害理的勾当还是第一次.........” “黄三？什么鬼名字。我今日赐你一名字，就叫.......叫黄飞红好了。还有，你知道这是伤天害理的勾当你还干？”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你就放了小的好不好，小的保证以后一定金盆洗手，好好做黄鼠狼！” “啧，这事情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还得我徒儿一起决定。她现在正在睡觉，不可能把她弄醒吧.........”若水立马用法术把黄三绑在了柱子上。 黄三很无奈，自己就是大半夜出来找吃的，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的嗅到了人味。而且听前辈们说，活人是很美味的........没想到碰上这么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唉，早知道就去农家偷只鸡。 第二日，白悠悠一醒来就见一个身着黄黑色衣袍的男子被绑在柱子上。他的眉毛看起来随时都要被风吹走，两个眼睛大小不一样，颇有大眼瞪小眼的感觉。她的脑海里除了“猥琐”二字实在是找不出别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了........ 而且这一大早的，若水也不见踪影。 白悠悠看着黄三，疑惑且充满戒备地问道：“你是谁？” 原本无神的黄三顿时充满了希望，他喜悦地说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醒了.........” 黄三叽里呱啦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通。 白悠悠脸色阴沉地快要下起雨。 “姑奶奶，求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就是一只可怜又无助的黄鼠狼啊............” 我可没有看出来你哪里可怜哪里无助了。 白悠悠瞥了他几眼，朝他伸出了手。 黄三怯生生地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还娇滴滴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这样的一个人，姐姐你真坏啊！小的还是处子之身呢........” 白悠悠反手就是一巴掌：“你什么毛病，把银子交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钱的？”黄三一脸惊愕，瞳孔不由地放大，看起来真是奇丑无比。 “你腰间挂着那么大一个荷包，里面不是装的钱是什么？你反正也是坑蒙拐骗来的，我今日就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白悠悠说完就扯下他的荷包，“刚才给你机会，还偏偏让我动手，真是不知趣。” “姑奶奶，给我留点儿，我将来的老婆本，棺材本都在里面.......” “人都没有你这么讲究。”说完就不再理会后面嗷嗷大叫的黄三。 白悠悠打开荷包，里面确实有不少钱，她暂时不愁吃喝了...... 正寻思着，若水就捧着一大把山野果子回来了。 “小悠悠，为师替你寻了好多果子，你想吃哪个？” 白悠悠看着若水寻来的果子，花里胡哨的........一个也不能吃。她皱眉道：“我有钱了，我们去街上买包子吧。” “哪里来的钱？” “诺——”白悠悠朝黄三看了看。 “啊，不如我们把他带到街上去卖掉，我们就有更多钱了。” 黄三面如土色，这些人可真是丧心病狂丧尽天良..... “师傅我们走吧，再不走我就要饿死了。”白悠悠拿起自己的包裹将抢来的荷包塞了进去。 “你先去外面等一下我。”若水笑嘻嘻地说道。 白悠悠懒得应他，直接往外走，不知道这小白脸又闹什么幺蛾子。 破庙里就剩下若水和黄三。 若水左手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 黄三见了，绝望地哀嚎着：“你们抢了我的钱，还打了我。你现在还要杀了我，太不仗义了，不带这么欺负黄鼠狼的。” “若是你以后再干这种事情，你就会灰飞烟灭，尸骨无存。”若水眼眸暗了下来，面色严峻，与之前判若两人。 黄三瑟瑟发抖，以为自己要完了。没想到若水只是将这团火焰化作咒语封印到自己体内........ “黄三，只要你杀了人，你就会被这烈火焚烧殆尽。” “是是是，小的一定改过自新。多谢道长不杀之恩.........多谢......” 若水用法术解开黄三的绳子，黄三一下扑到在地。他朝若水不停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多谢道长不杀之恩........” “行了，我的小徒弟还在外面等着我呢，要是她生气了，你给我哄！走咯——”若水大摇大摆地出了土地庙。 黄三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这人变脸这么快？！ 第三章 日上三竿，俩人还在路上。白悠悠叹了口气，从这里到街上起码还要走一天一夜。 “师傅，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到一个地方？我们这样走要走一天一夜呢。”白悠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有啊，我可以御剑。” “你怎么不早说？” “你这不也没有问。” “...........” 白悠悠心想，我还能说什么，你作为一个神仙，能不能有点神仙的觉悟！ “不过，不要御剑也行，我还要其他法子。”若水说着就在地上画着奇怪的阵法。 白悠悠蹲在地上绝望地看着他。 “好了，快进来。”若水朝她温柔地招招手，“这个叫传送阵，可以将我们转移到我们想去的地方。” 白悠悠心如死灰地进了传送阵之中。 “你得抓紧我，不然传送途中掉下去是会丧命的。” 行吧行吧。白悠悠勉为其难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之间若水念动了一大串咒语，白悠悠眼前一黑............ ............. “小悠悠，我们到了。” 白悠悠感觉头晕目眩，腿是软的。 若水将她扶着坐在墙角。 “喝点水吧。”若水取下水壶，耐心地喂她喝水。接着他用手指点在她的额心上，初次用传送阵的人难免会有所不适。 半晌，白悠悠才回过神来。 “走吧，去吃点东西。”若水伸出手牵她。 出奇地温柔，非奸即盗！白悠悠无视的他的手，径直走在了他的前面。 出了小巷子，进入街市，立刻热闹了起来。商铺鳞次栉比，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俩人都被这光怪陆离的景象吸引着。 白悠悠很小的时候跟着奶奶来过这街市几次，来干嘛她忘记了。 突然他们走到一家卖糖人的小贩前。 “姑娘，我家的糖人可好了，要不要来一串？” 白悠悠看着这糖人和香气直咽口水。 小贩见了，加强了进攻：“姑娘，买一串吧，我家的糖人可好吃了.........” “多少钱一串？”白悠悠怯生生地问道。 商贩笑道，比了个手势：“不多不多，就两文。” 若水见她犹豫了半天，掏出一吊钱：“我全要了。” “好好好，果然还是这位公子豪爽！” “不，我们只要这两个！”白悠悠夺过若水手中的一吊钱，给了小贩四个铜板，拿着两串糖人气鼓鼓地就走了。 若水对小贩尴尬一笑，立马去追他这徒弟。 老板忍不住嘀咕一句：“女人就是小家子气！” 一转眼白悠悠就消失在人群之中，若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一一个小巷子里找到她。白悠悠坐在人家的石阶上，闷闷不乐地吃了糖人。 “小悠悠，生气了？”若水试探性地问道。 “明知故问。” “为师跟你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 白悠悠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他：“你错在哪里？” “错在我身上。” “你身上？你错的原因是什么？” 若水：我怎么知道.....啧，你这小丫头还蹬鼻子上脸了！ “哎哟，反正师傅就是错了嘛......” “你钱哪里来的？” “黄三的。” 果然.......白悠悠一把夺过包裹：“从今以后，钱归我保管。” 若水点头如捣蒜。 世界上肯定没有比他还要窝囊的师傅了。 “诺，这个给你。”白悠悠递给他一串糖人。 “果然，徒弟还是.........” “别废话了，我要吃饭。” 俩人再次回到街上。 若水东瞧瞧西看看，再加上他一副姣好的面容，更是惹得无数女子频频回头。在白悠悠去买包子的当儿，他就在一家胭脂店停滞不前了。 他看着这零七碎八的东西，拿起闻了闻，还挺香。 老板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见了忍不住问道：“给小娘子买的？” “我自己用的，这个好香。” 老板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而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公子可真是......太适合这一款了！” “哦，你等一下，我去叫我徒儿来付钱。” 若水一出门就撞见了白悠悠，他可怜巴巴地对她说道：“小悠悠，人家想买那个。”说着还指了指那家胭脂店铺。 白悠悠买了一大包包子，一回头就发现人不见了。本来满肚子的火，正愁没地方发泄，既然你送上门来了，我就不客气了.... “你........” “小悠悠，给我买一个好不好？”若水用他那双桃花眼望着她，双手摇着她纤细的胳膊。 伸手不打笑脸人，算了....于是白悠悠板着脸问道：“多少钱？” “我忘记问了。走嘛，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嘛.....” 就这样，白悠悠被这死皮赖脸的家伙拖进胭脂店。 老板娘见了喜笑颜开。 白悠悠不情愿地付了钱。 若水买了胭脂后还想瞧瞧其他稀奇玩意儿就被白悠悠硬生生地拽走了。 这个败家男人，好好一爷们儿喜欢什么胭脂水粉，真是无可救药！ 一路上，白悠悠走得出奇得快，甩了若水几条大街。 但是细想，或许这傻神仙在山里几百万年，一直都是一个人，突然来到人间见到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难免......唉..... 白悠悠不禁心软了，又放慢了步子，最后干脆停在原地等后面那公子哥。 等了好久，人还是没有来。 白悠悠起了疑心，莫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但是他是神仙啊，比起这个...遇到坏人自己被开刀的机率更大........ 最后，她还是走出了巷子，准备找一找若水。她一转角就看见那个小白脸正哄骗一个莫约十岁的孩童。 这个孩童浑身脏兮兮的，赤着脚，小脸苍白，一双黑色的眸子在眼眶里转动。怀里抱着一只洁白的狐狸，这狐狸看起来很慵懒，尾巴上还有一撮紫色的毛。 这孩子十有八九是个孤儿。 “小朋友，你的狐狸好好看。”若水笑得人畜无害，“可以给我抱抱嘛？” 一听这话，这孩童将手中的狐狸护地更紧了，还不由自主地后腿了几步。 白悠悠叹了口气，干脆坐在了旁白的石阶上看戏。这个场面就像是在拐卖儿童，就算有人看见他们也是会漠视的，这个年代，也只能是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小朋友，就让哥哥抱抱你的小狐狸好不好？” 小孩子摇了摇头。 “就让哥哥抱抱嘛——”若水开始不要脸了。 小孩子依旧摇了摇头。 “啧，你这死心眼的孩子。”若水突然抓住这小孩的手，“小朋友，我看你骨骼奇异，适合修道，跟我走吧。” 正在吃包子的白悠悠差点被呛死，为了个小狐狸也太拼了吧.......... 小孩子则死死地盯着白悠悠手上的包子。 这小孩的目光十分炽热，白悠悠感觉自己都要被燃起来了。于是她不情愿地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小孩子。 小孩子怯生生地看了几眼，咽了咽口水。 白悠悠不耐烦地问道：“你吃不吃？” 小孩子点点头，接过了包子，分成俩半，一半给自己，一半给小狐狸。 若水见此，灵光一闪。他夺过白悠悠怀里的一袋包子，拿到小孩子的眼前晃了晃：“想吃吗？当我徒弟就天天让你吃包子，天天吃糖人.......” 小孩子显然动心了。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小朋友，真的很适合修仙，天生的苗子！”若水再次忽悠道。 白悠悠心中暗想人家答应你才有鬼了。 “好，师傅！”小孩子回答得很坚定。 白悠悠：............. “真乖，快给为师磕头，行拜师礼。”若水满意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成功地抱上了小狐狸。 小孩立刻给若水磕了几个响头。 啧，这小屁孩怕是从今以后要和自己走上一条歧途了...... “咳咳”若水正声道，“你可有名字？” 小孩子摇了摇头。 “从今日起你就叫智慧吧！为师觉得日后你将会聪明绝顶！” 白悠悠：..........幸好我有名字...... “这只小狐狸有名字吗？”若水抱着小狐狸爱不释手。 智慧摇摇头。 他瞧着怀里的小狐狸半晌，才说道：“叫紫鸢好了。” 众人没有意见。 一行人走出了巷子，又沿着街市走到野外。 “现在，我带你们回昆仑！”若水望着自己的两个徒儿，以及怀里抱着的小狐狸，无不满意地宣布。 只见他又在地上画着比之前大一点的阵法，然后叫自己的徒弟进来。随后，他念动咒语，一行人随即消失不见........ 一个去穷秀才途经此地，无意见此状，吓得两腿发软，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第四章 “欢迎来到昆仑——” 白悠悠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她还勉强有点意识，身旁的智慧昏迷不醒....... 那小白脸还抱着小狐狸，一个劲儿地用脸蹭着。 绝望...... “小悠悠，醒了就给为师起来！” “师傅，我实在起不来啊，我没劲儿。” “你们真是，什么事情都要为师亲自动手！”若水依依不舍地放下小狐狸，给地上躺着的俩人分别注入一点灵力。 “可以了。智慧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你扶着他吧。”若水说完又抱起了那只狐狸。 白悠悠冷漠地将智慧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吃力地跟在若水的后面。这破小孩，看着瘦骨嶙峋的，怕是吃石头长大的，这么沉.......... 眼前是偌大的宫殿，烟环雾绕，仙气十足，倒是有那么一股子仙家气息。石桥上下没有水流动，好像荒废很久了，而且四周出奇地安静。 若水安静地扫视了一周，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回个家也不至于这样吧....... 一行人穿过了宫殿来到后山。 跟着若水走了这么久，连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白悠悠望着绿油油的山野，忍不住问道：“师傅，我们还要走多久？” “快了，就在后山的那边。”若水说着还指了指。 白悠悠表示不知道他所指为何处，说不定又是瞎忽悠自己。这样想着，她干脆也不问了。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干脆死心跟着若水沿着白石台阶走。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若水才在一片竹林前停下来。 白悠悠精疲力尽，把智慧安置在旁边一块石头上躺在，自己则瘫在了旁边。 “天地苍莽，四海皆荒。清水庭开——” 竹林顿时向两边移开，在中间开了一条道子。 若水兴致颇高地对后面俩徒弟说道：“走吧，我们回家了！” 白悠悠只能认命地把智慧拖着往前移动。 进了竹林，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庭院，看起来娴静雅致。 若水久久凝视着这庭院，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怀念之情。 “师傅，我扶不动智慧了——”白悠悠瞪着他，要是再任由他这样下去，说不定他就要站在这里生根发芽了。于是白悠悠看准他小腿就给了他一脚。 “唉，修仙之人可不能这么浮躁，你把为师踢疼了！”若水揉了揉被踢的小腿，又要开始作妖了。 白悠悠知道跟他扯再多都没用，二话不说就把智慧扔给了他，直接进了庭院。 庭院很大，但是好像由于很久没有人居住显得很荒芜。池子里是一潭死水，花草也毫无生机，天空中连只鸟都没有...... 屋里更是灰尘几尺厚，蜘蛛网遍布。 好在房间还是好的，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制成的。虽然很久了，但是门扉上的雕花栩栩如生..... 白悠悠在屋里转了个遍，心灰意冷地出去了。 这再怎么打扫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师傅，这里有吃的吗？” “啥？”若水被问蒙了，他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问你，我们以后吃什么？” “作为神仙，我们只需要喝露水就行了。” “什么破神仙，你..........还复兴昆仑呢！你还没有复兴完，我和智慧还有你怀里的狐狸就被饿死了！”白悠悠气的发抖，这人真的傻得令人发指，“你到底是有多久没有去过人间了？” “我掐指一算，也就八百年。” “...........” “唉，小悠悠别生气嘛，我这就传讯给你师叔，让他带些吃的来。你需要些什么，写出来吧。” “我不识字。” “是吗？”若水大吃一惊，神色严峻地说道：“看样子以后为师还得教你读书识字，心累啊...........” 白悠悠不再理他干脆进屋找扫帚大扫起了卫生；若水则坐在木门前逗着小狐狸，这小狐狸还挺凶！ 逗玩小狐狸，若水感觉到十分无聊。他是不可能去找白悠悠的，找她等于自寻死路。他看着身旁昏迷的智慧一动不动。 不会死了吧...........若水拿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热乎的，还好，还活着！ 直到傍晚的时候智慧终于醒了，白悠悠也勉强打扫出了两间屋子。 白天买的包子早就吃完了，也没什么干粮。 又是挨饿的一天。 几个人坐在院子里你看我我看你。白悠悠看着若水就来气，她就没有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人。干脆进屋躺着休息，睡着了就不饿了。 白悠悠看见楚月一袭白衣正与一老者对质。 楚月高挑又傲气，浑身戾气。她瞥了老者一眼，眼里满是不屑。 她傲慢地对老者说道：“你算什么东西？” “女魔头，你屠杀了那么多人。要是不除你，老夫今日誓不为人！” “老东西，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做我的剑下鬼！” “哈哈哈，你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狂傲得狠。老夫今日就替天行道——” 楚月深知多说无益，她原本并不想斩杀这道人，可是有的人就是喜欢找死！ 只见空中无数剑朝楚月飞来。 这老狐狸是有意引她入阵。 楚月冷笑一声，一边抵御，一边驱动自己的剑。 老者正得意，却不料那剑突然朝自己飞来。还未来得及防御，那剑便直挺挺插入老者的天灵盖。 老者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死了。 他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白悠悠见了，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接着，她看见楚月提着沾满鲜血的剑朝自己走来，脸上依旧是一幅高不可攀的表情。 我不想死，别杀我！ 楚月拿着剑冷漠地朝白悠悠刺去—— “啊，救命啊——”白悠悠大喊一声，额头上全是汗水，后背的衣服打湿了一片。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若水闻声赶到，挑眉问道：“做噩梦了？” 白悠悠喘着粗气，并不应他的话。 “戴上这个。”若水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玉石，替白悠悠戴上，语重心长道：“以后绝对不要摘下来，可以保命的。” 可是白悠悠依旧神色呆滞。 若水打量了她一会儿，心想是用慈爱来感化和关爱徒弟的时刻了。于是他轻轻摸了摸白悠悠的头，温柔地说道：“小悠悠不要害怕，以后师傅会一直陪你的，有师傅在，你以后就不会再受委屈。” 见白悠悠半天没有反应，若水以为自己的一番话感动了对方。 “可是你现在就在让我挨饿。” “....你这死小孩儿，不是说了明天你师伯就来拯救我们了吗？” 唉........... 白悠悠干脆又躺了下去，那个梦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梦见什么了，跟为师说说。” “我梦见一个女人她提着刀准备杀掉我。”白悠悠感觉到无比疲乏。 “啧，傻孩子，梦是反的啊！”若水有点心疼的看着自家徒弟，准备去摸摸白悠悠脑袋的时候，手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水。 “你怎么...了？”白悠悠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立刻跳下床依偎在若水身边，以防发生什么不测。 若水虚弱地坐在地上，脸色出奇地难看。 “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我们.....再怎么也要明天才能去找大夫啊！”白悠悠十分担心这大傻子突然西去.... 若水的样子看起来就像要咽气了。白悠悠不由得想起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她寿终正寝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副模样。相处这几日来，她发现若水这人并不坏，就是傻了点，而且.....她不希望他死。 白悠悠让若水靠在自己柔弱的肩膀上，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希望这样可以让他好受一点。 半晌，若水脸色恢复了正常。 “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白悠悠望着他迫切地问道。 “哎哟，我小悠悠对我真是上心啊........像我这种人间绝色...啧，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说着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满是雕花的铜镜左右照着。 “所以你是装的？”白悠悠都要气炸了，可是刚才他还那么痛苦......... 狗永远是狗，狗永远改不了吃屎！ 白悠悠立即把靠在自己肩上的若水推到一边，随即他便柔弱地倒在地上，拿出一张手绢，详装掩面拭泪，还娇滴滴地说道：“真是残忍——” 白悠悠面色阴沉地回应道：“滚！” “唉，果然我还是喜欢温柔的小悠悠——” “你滚不滚？”白悠悠拿起了屋角的扫帚。 “啧，你好凶，为师好害怕！” “滚！” “好好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若水从地上爬起来流里流气地出了房门，他这里刚好有个女子和小人—— 智慧和他的小狐狸正在院子里赏月。 正是月圆之时。 若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眉毛拧成一个“川”字。 他的手心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黑点。 第五章 第二天白悠悠是被吵醒的。她一睁眼就看见自己房间里站着一个一身绿衣的姑娘，她被吓了一跳。 绿衣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对杏眼，唇红齿白，十分可人。 那姑娘见白悠悠醒了，温柔地说道：“姑娘，请随我去沐浴休整。” 绿衣姑娘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在绿色衣裙的包裹之下曼妙的身姿展露无遗，腰间的宫铃叮当作响。 “啊....好吧....”白悠悠心里满是疑惑，但还是跟着绿衣姑娘走了 不知若水又在弄什么幺蛾子还是他展现出真实的面貌了？ 白悠悠随绿衣姑娘来到洗浴池。昨日来看的时候还一片荒芜破败，今日居然焕然一新，水还冒着热气！ “姑娘请——”绿衣姑娘含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换洗的衣服放在这里。” “好.....谢谢。”白悠悠感觉到有些窘迫，绿衣姑娘一身不凡，出落大方，与自己的穷酸和小家子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姑娘，若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唤我就好了。我叫绿珠。”绿珠一脸微笑，让人毫无招架力。 白悠悠点了点头，她心里对若水的好感有所增加，至少也没有那么不靠谱。 待绿珠走了之后，白悠悠才小心翼翼拿起木盘里的衣裳。她拿近嗅了嗅，跟若水身上的味道很相似。随后她将衣服放了回去，脱下自己破旧的衣服走进浴池。 水的温度刚刚好。白悠悠享受地泡在热水之中，清洗干净自己的身体。这是她以前十四年从未经历过的。 白家娘子说的确实没有错，她现在生活得确实比以前好。 这样想着，白悠悠干脆将自己全部沉入水里................ 待沐浴完，绿珠领着白悠悠回到原来的房间。 房间被人打扫过，房间里点了一盘不知名的香，很淡却很好闻。床上用品被安置好了，衣柜里有好几件衣裳。 “姑娘，还请整理仪容。” 白悠悠随即在一面铜镜前坐下。她以前从来没有机会照过镜子，这些稀奇玩意儿都是达官贵人才用得上的，她偶尔也就去河边洗衣服照照，可是从未如此清晰....... 打磨良好的铜镜反映着她绮丽的模样，眼里天生就有股傲气。 白悠悠望着镜子里的人不由地一惊，她的样子神似......像梦里的楚月，只不过自己更加稚嫩！白悠悠倒吸一口凉气......... “姑娘？”绿珠见白悠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神，以为她不会自己扎头发，“姑娘，请让绿珠帮你梳妆。” 还为等白悠悠作答，绿珠就温柔地拿起檀香木梳给她梳起了头发。 “绿珠姐姐，不用太复杂，简单一点就行了。” 绿珠点了点头，就把头发扎好，绑了一条紫色的绣花缎子。 更像了.........不，简直和楚月一模一样........ 白悠悠神色严峻。 “姑娘不满意？”绿珠亲切地询问道，“果然小姑娘还是适合丸子头！” 这次依旧未等白悠悠作答，绿珠就直接为她梳起了丸子头。 “好了，若水上仙还在等姑娘用早膳。” 白悠悠心里乱作麻，跟着绿珠出了门来到庭院之中。 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棵硕大且盛开的桃花树，风一吹桃花便簌簌下坠。各种草木也生机勃勃，池塘里有了游鱼。 在桃树下，若水依旧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倚在木藤椅子上，拿着扇子，轻轻地扇着，不时用手捻着盘里的桂花糕放到嘴里。他的右边坐着一个形貌昳丽的男子，一袭水蓝色袍子，上面绣着淡蓝色的花纹，一双眼拉得又细又长，端正地坐着。他后面站着几个秀色可餐的小侍女，清一色的绿衣裙。 白悠悠看得有点呆。 “哟，小悠悠来了！你今天........还挺好看，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若水朝她招招手，暗示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白悠悠偏偏不遂他意，坐到了陌生男子对面。 “小悠悠，这是你师伯——鱼玄机。”若水不停地眨眼，示意她叫人。 白悠悠看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鱼玄机尴尬一笑，勉强地从嘴里吐出“师伯好”三个字。 鱼玄机看着白悠悠，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他只是点了点头。 几人各自吃着早膳。 吃了一会儿，白悠悠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发现少了一个人。于是她问道：“智慧呢？” “还在沐浴呢，那死孩子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若水一脸嫌弃。 喂，当初求别人来昆仑修仙的可是你啊！ 当一行人要吃完是小智慧才抱着小狐狸虎头虎脑来到桌上。 鱼玄机见了微微色变。 智慧穿着淡蓝色刺绣衣袍，看起来就像一位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和之前更是判若两人。白悠悠不由暗自打量着他——莫非，这孩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也不过弹指间，智慧面前的几个糕点盘子就被一扫而空。他吃饱后，还打了个饱嗝，看起来他很满意........ 这就是所谓的“骨骼奇异”，天赋异禀........... “既然你们吃饱喝足了，我就要开始说正事了！”若水一抖扇子，全部散开了来，“为师要闭关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你们的师伯将会教你们读书识字。一切都要听从他的，为师会想念你们的。” 鱼玄机点了点头。 “书房已经被收拾好了，你们平日可以多去看看。还有，你们想吃什么可以告诉这位美丽可人的绿珠姑娘。”若水说着还朝绿珠抛了一个媚眼，“她什么菜都会做...........” 一刻钟过了，若水还在喋喋不休。 智慧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头不停地往下点。白悠悠也觉得十分疲倦，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打。 终于，若水宣布所有事宜宣布完了，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当师傅真是太累了，一直躺着就好了.......... 白悠悠起身准备回屋，却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 “唉，小悠悠果真舍不得为师，临行了还抱为师一下，真是............” “滚，你挡路了——” 若水笑了笑，又飘到了椅子上躺着，没个正经样儿。 鱼玄机遣散了侍从，又命人将熟睡的智慧抱回房间里。 庭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鱼玄机忧心忡忡地问道：“墨玉，你真要如此？” “事随我起，自然应该由我了结。”若水淡淡一笑，“我欠她太多了。” “你可知她不是心甘情愿或你如此行为让她厌弃你。” “阿水，我时日不多了。所以，我需要你的一臂之力！”若水没有看他，眼里黯淡无光。 鱼玄机无言。 庭院里寂寥无声。 偶尔吹来一阵风，竹子落花随风摇曳。落叶落花漫天飞舞，有的落在了池子里，游鱼不时搅动平静的水面，花便沉到水里。 第六章 若水第二天起就不见了行踪。少了他之后清水庭真的太冷清了，朝听鸟语，夕听虫鸣。 每日见到的就是木头人鱼玄机，他除了每日早上教白悠悠和智慧读书识字外，其他一概不管，更别提见到他人了。 白悠悠躺在草地上，空气里弥漫着花草甜丝丝的气息。她来昆仑也有小半月了，鱼玄机话少得可怜，而且无论如何只有一个表情，你要能让他多说一个字就算你赢。 此外，经过白悠悠本人数日的观察，她发现智慧就是个傻子!每日鱼玄机讲课时他必见周公，见到吃的就两眼放光，上辈子怕是个饿死鬼。整天抱着狐狸漫山遍野跑，最要命的是一天到晚傻乐。 昨天他还从竹林里捉回来一条又粗又长的青蛇，神神秘秘地送白悠悠当礼物。在吃午饭的时候，智慧把青蛇放在桌上，傻乎乎地笑着说道：“悠悠姐姐，希望你喜欢。” 见青蛇吐着芯子扭动身躯朝自己靠近，白悠悠顿时暴起，身手矫健地拿着一根筷子狠狠朝青蛇脑袋插去。那蛇还想挣扎一下，白悠悠先声夺人拿着白瓷碗敲了它的脑袋。 青蛇的尾巴还在晃动。 白悠悠脸色十分难看，她狠狠地瞪着智慧。 智慧吓得不由地吞咽着口水，望着面前美味佳肴，连筷子都不敢动。 只见白悠悠拿着插着青蛇的筷子进了灶房，不消半刻钟她又出来了，只是青蛇被烤熟了。 “吃吧，我给你把作料放足了。”白悠悠把烤熟的青蛇厌恶地丢在智慧的桌前，然后又冷漠地吃起了饭。 还别说，这烤蛇还挺香。 智慧一嘟嘴，两行清澈的眼泪就从眼里流了下来。 哭声响遏行云。 一旁的小狐狸跑开了。 白悠悠吃完了饭，智慧还在嚎。 “吃饭就吃饭，不吃饭就滚！你一个男的嚎什么嚎！”白悠悠忍无可忍，将筷子一摔，清脆地敲打在青瓷碗上。 智慧果然不哭了。 “不吃就滚回自己房间，别在我面前瞎晃！” 智慧强忍住不哭，顺从地消失在白悠悠眼前。 .............. 白悠悠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叹了口气。她昨天做得挺过分的，智慧毕竟就是个小孩子.....反正她是不可能去认错道歉的..........死也不可能！ 突然，白悠悠发现眼前闪过一个身影，莫非是若水提前闭关出来了？ 白悠悠坐起来发现鱼玄机正坐在桃树下饮茶，绿珠则在侧煮茶，随即又躺了下去准备打盹。 她入睡不久，又看见了楚月。只不过，此时的楚月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 她和自己有张一模一样的脸！ 所以若水才花重金将自己买回来？楚月可是个大魔头啊，所以若水将自己留在他身边是为了.......... 白悠悠还来得及细想，就看见一个莫约十多岁的孩子被一群穿着白色一群的同龄人所咒骂殴打。 楚月见了，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见了，脸上皆是惊恐，立马散去。 小孩子脸上脏兮兮的，白色的衣服沾了一身灰。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楚月，更多的是惊恐，他害怕她更加狠毒，换其他方式欺负自己。 楚月只是很轻蔑地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小男孩，趾高气扬地说着：“期待被别人保护而不去变强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会被别踩在脚下的。” 可是很多人都在期待被别人保护甚至期待别人的爱。 白悠悠见楚月远去。 为什么她总是梦见楚月？ ........... 白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一大片红色的云吞噬着天空。她昏沉沉地往回走。 鱼玄机依旧坐在桃树下。 “师伯——”白悠悠踌躇了半天，最后径直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嗯？”鱼玄机睁开眼睛，睫毛又细又长。 “你可知道”白悠悠顿了顿，“你可知楚月？” 鱼玄机微微皱眉，随即重复道：“楚月？！” “嗯，我总是梦见她，梦里面无数人说她是个女魔头。” “楚月，原本是昆仑派掌门人楚虞年的独生女。年纪轻轻就天赋异禀，十六岁就飞升了。”鱼玄机拿过茶杯，押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只不过她后来耐不住寂寞盗了女娲石，勾结妖魔，最后昆仑为了赎罪，将妖魔悉数引到昆仑，最后昆仑成了阿鼻地狱。” 白悠悠脸刷地一下白了。 “而你——”鱼玄机戏谑一笑，“为什么会梦见楚月，其中的缘由还用说吗？下次去黄泉，我可得好好说一说孟婆了，她的汤没有打好——” “所以..........” “所以若水才把你亲自接到身边来，你要是不好好努力学习复兴门派，你怎么赎罪？” 白悠悠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我凭什么相信你，就算是神仙也可以信口雌黄！而且我对若水，对你根本不了解，你们说的话未必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 “你们说楚月是魔女她就是？我凭着你们的一面之词就相信她是魔女？我未曾亲眼见过，这些不足以为据！我更相信我自己，我认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流言蜚语是动摇不了我的。” “啧啧啧，说得那么情深意切。你倒是说说楚月是个什么样的人。”鱼玄机瞟了她一眼，“在你的眼里。” 白悠悠突觉口干舌燥，不知为何，她就是很想告诉眼前这个冷血无情的木头楚月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样。 “怎么？说不出来？” “我不了解，我怎么能妄下论断？！”白悠悠冷冷地盯着他。 果真物以类聚，若水身边都是异类！ 鱼玄机嗤笑了一声：“你不是在梦里也梦见了楚月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如麻吗？” 白悠悠心里面咯噔一下，确实，梦里的楚月大部分时间都是..........杀戮，但是每一次她基本上都是迫于无奈啊，如果不自保，死的人就是她了。 杀戮并不是她的初衷，她是被逼的......... 见白悠悠被噎得不说话，鱼玄机倒有些得意。 白悠悠转而问道：“好，那我问你，若水和着昆仑有什么关系？” “他是其中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幸存的弟子。” “那楚月呢，她是怎么死的？” 鱼玄机漫不经心瞥了楚月一眼。 这很让人反感，白悠悠想这人要是不是神仙，一天天就这个样，早就让人每天毒打八百遍了！ “说啊，楚月是怎么死的？” “她不愿意受到神仙们的惩罚跳下了归真殿。” “归真殿？” “返璞归真之地。大地最开始是鸿蒙，由盘古开天而创世。而楚月就回到人最开始，转世投胎成为了你。” “就算楚月转世成为我，那我们也不是同一个人了。我是我，她是她。她上辈子做的事情，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小丫头片子嘴上功夫可真是厉害。不管你承认与否，事实摆在面前。” “只有无能的人才想方设法引诱别人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鱼玄机嘴角一勾，似乎在嘲笑白悠悠天真：“那是你前世的罪，所以你要偿。总之你现在已经来到了昆仑，木已成舟，无论你反抗与否，你都得面对。” 那是你不论多久，无论你转世多少次都要面对的现实。 白悠悠白了鱼玄机一眼，偏见一旦产生，是不可能容易更改的。而和眼前这个人完全说不通，朽木不可雕，多说无益，只会是自找无趣。她烦躁地往里屋走，一进堂屋就看智慧乖巧地跟小狐狸玩着。白悠悠忍不住问道：“傻智慧，这狐狸有这么好玩吗？” “紫鸢可有趣了，她给我讲了好多故事！” “她......会说话？”白悠悠诧异地看着小狐狸，想起之前破庙里的黄三。 真的猥琐至极，这小狐狸若是幻化成人形如黄三那副模样............白悠悠心想着，却见那小狐狸眼神凶猛地盯着自己，真的这么通人性的吗？ “紫鸢只和我一个人讲话。” “好吧。” 敢情这是在自娱自乐？ “小悠姐姐，昨天我惹你生气了。”智慧眼里满是诚恳。 白悠悠心顿时软了：“我昨天不应该对你那么凶............” “所以我今天去竹林里给你捉了一条色彩斑斓的蛇，可好看了，就放在你屋里了，嘻嘻。”智慧看着她带点羞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希望你消气！” 白悠悠:............. 求你去死好不好，不要再祸害我了。 第七章 清水庭日子很冷清，鱼玄机日复一日的讲学，智慧每天傻乎乎地抱着他的小狐狸漫山遍野地玩，偶尔抓回来几只野兔什么的养在庭院中。 自从上次和鱼玄机发生口角以后，他对白悠悠就愈发冷漠，甚至罚她抄写金刚经。白悠悠一气之下，干脆不再去听他讲学，整天窝在藏书阁里。 转眼间，一到春黄不接的时节。白悠悠推开窗户，就看见若水在院子逗弄着小狐狸把智慧惹得嗷嗷大哭。 真是........但是她的心里莫名闪过一丝喜悦，随即跑出屋里，但是又停了下来。白悠悠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那傻道士出关关她什么事，于是她一脸冷漠走出堂屋，正好瞥见绿珠姑娘在上早膳。 “啊呀，小悠悠!”若水见了她立即丢下小狐狸，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分离这么久，有没有想念为师啊？” “没有。”白悠悠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啊，我就知道你非常想念我，我这种人间绝色，这个世界上能见到几回。”说着又掏出他的雕花小铜镜顾影自怜。 白悠悠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坐下来吃饭。旁边的智慧还在哭，白悠悠瞪了他一眼，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包子。 若水回来后，鱼玄机就不见了，庭院里又热闹了起来。白悠悠吃着热腾腾的包子，不时瞥若水一眼，她莫名感觉到美好。 不知为什么，若水总是让她感觉到很安心。 用过早膳后，若水将她和智慧留在了庭院，一改平日不正经的做派，很认真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为师将教会你们学习昆仑剑法。”说着，叫绿珠拿了两把剑出来，分别扔给白悠悠和智慧。 一把剑正好被白悠悠接着，另一把不偏不倚打在智慧的小脸上，两行血水从他的鼻孔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智慧嘴一瘪，眼泪就顺势流了下来，哭声响遏行云。 若水立即掏出手绢粗糙地给他擦着，没想到弄得智慧满脸都是。 智慧嚎啕不止。 “哎哟，我的小祖宗，别哭了好不好——”若水睁着大眼睛，可怜楚楚地看着智慧。 智慧见了，哭得更起劲了。 “小悠悠啊，我突然头疼，哎哟，我不行了。”若水揉了揉太阳穴，顺势倒在了木椅子上，拿出写着“天下第一”的扇子气若游丝地扇着，“智慧就交给你了，为师乏了。待他不哭了，为师就教你们学剑法。” 白悠悠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对智慧说道：“你再哭，我就打你了。” 智慧立即停止了哭泣。 若水又活过来了，他本想揉揉白悠悠的脑袋，手刚伸过去就被她冷漠地打开了。 真是冷漠。 “咳咳，现在万事具备。我们要开始了，我只演示一遍，只有一遍哦，你们要认真看。”若水拿起桌上的剑，起初舞的很慢，慢慢地越来越快，最后只见他一跃而起。 庭院里起了风。 若水被包围在风里，随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白悠悠和智慧不由得被逼往后退。 眼睛都睁不开了。 若水从天上拿着剑劈了下来。剑插入了地表，风也停了。 不过片刻，后山的树倒了一片。 白悠悠和智慧目瞪口呆。 “你们来吧。”若水收好剑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又黏在了凉椅上，绿珠姑娘给他扇着风。 智慧完全不知道若水舞了个什么玩意儿，他刚刚被风吹得头晕，现在还没有缓过来。白悠悠叹了口气，凭借着刚才的记忆慢慢摸索着。 最开始和中间部分的一剑一式她已经记住了，可是不知为什么手中的剑越来越重。她深吸一口气，可是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她一晃神，手指不知不觉被刀锋划破，殷红的鲜血滴在剑上。 在接近最后一式的时候，白悠悠被一团紫色的烟气包围，眼前的景象都消失了。而手中的剑突然不见了，白悠悠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探着周围。 紫色烟雾慢慢褪去。迎面走来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不施粉黛，却英气逼人。 楚月！ 白悠悠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没想到，你居然弱到这种地步。”楚月轻蔑地看着白悠悠，提着无依剑向她靠近。 剑上还滴着血。 这把剑正是.......刚才自己手中的那把！白悠悠心里一紧，无措地说道：“你..........” “我就是你”楚月用白手绢拭漫不经心地拭去剑上的血迹，“这么简单的招式你都学不会，你活着有什么用？” 接着，楚月就消失了。 白悠悠四处张望着，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的肢体不受控制了。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紫色的烟雾彻底散去。 若水躺在凉椅上发现白悠悠的状态不太对劲，她的招式越来越快，每一招棱角锋利，都能致人于死地。实在不像一个初学者。 他静静观望着。 只见白悠悠二话不说，举起剑径直朝若水劈了过来。 她的瞳孔暗了下去，面色冷如水。 若水直接用手指夹住了她的剑。 她还想挣扎，若水看准时机用手摁住白悠悠的手腕，把剑弹了出去。紧接着他用手指按住白悠悠的额头，用法术让她镇定下来。 “墨玉，你想我吗？”白悠悠突然开口问道，眼睛里一片清澈。 若水没有回答，眼睛里是一片死水，脸上苍白。 “墨玉，我好想你。”白悠悠勾住了若水的脖子，离他越来越近。 她呼出的气体在他耳边盘旋。 他们甚至能很清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若水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墨玉，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很喜欢你啊。”白悠悠用手指在若水的嘴唇上触碰着，眼看她就要吻上去了。 “安魂定——”若水用手指在白悠悠的额头上重重一按，她便昏迷了过去。他抱着昏迷的白悠悠，看着躺在地上的无依剑，心情很复杂。 将白悠悠抱回床上，若水拿着白色手绢，替她把划破的手指包扎好。他安静地看着白悠悠，忍不住用手摸着她的脸，温柔一笑，随后叫来绿珠好生看护。 若水回到院子里看着无依剑，念着一串咒语，无依剑便化身为一一个黑衣女子，她一脸不屑地看着若水。 “无论她现在如何，你都不应该这样。她永远是你的主人，即使你是有高等级的剑灵，你下次若还是这般，我便废掉你！”若水阴沉地看着她。 “哼，随便你，我一点也不在乎。” “作为一把活了几千年的剑，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我要死要活关你屁事，有本事你让楚月来跟我说清楚，为什么丢下我！”无依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她也是.......” “别说了，不是她亲口说的，我都不想听。”无依瞪着他，“你可知下定了契约，主人的心魔也会通过剑灵重现？”无依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响鼓不用重锤敲。” 若水还想说什么，可无依又化为了剑。他只好无奈地收起了剑............ 庭院里起了风。 第八章 天气一天天炎热起来。 每日五更天白悠悠和智慧就被叫起来念书习字，早上念完书下午就练习剑法。不知是天气还是什么缘故，近来这几天，这俩人十分懈怠慵懒。 俩人舞剑就跟没有吃饭一样，好像无根的水草，随风摆动。 最开始几天，若水以为这俩小破孩儿每天这样大幅度练习，身心俱疲。这过了小半个月，还这样，啧....... 他躺在粗大的桃树枝干上，小狐狸躺在他的肚子上。他看着底下舞剑的俩人，哈欠连连。 算了，先睡一觉再说。 若水梦见了自己刚来来昆仑那会儿。 那时的自己双亲去世，被一个叫楚逾年的人带回了昆仑。可是昆仑这个地方向来就是凭实力进，他手无缚鸡之力却进来了，势必会引起很多人不满。 以昆仑二弟子周元为首，结成一帮人，整日欺负他。 他像整日如老鼠一般，畏缩于不起眼的地方，甚至刻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可是那群人却以欺负他为乐。 他记得那个晌午。 当他正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周元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饭菜被周元一脚踢翻。紧接着周元拎小鸡仔似的把他拎到外面去了，一群子弟跟着周元屁股后面，唯他马首是瞻。 “废物，你也配进昆仑？”周元一脸厌恶地把他扔在了地上。 小若水揉了揉自己被摔破的手肘，眼里泛出了泪水。 一群弟子围了过来，都很不屑地看着他。 “二师兄，我们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没有实力，也没有通过昆仑弟子选拔大会。”一个尖嘴猴腮模样的人十分不满，“我们昆仑不收废人！” 若水可怜巴巴地看着这群人，有的也同他这般大小。 周元被他看得发毛，眼里的厌恶就像决堤的洪水，他十分嫌弃地对后面的师兄弟说道：“他就交给你们了。” 众弟子围上去就对他拳打脚踢。 看这阵势，无处可逃。 若水蜷缩在地上，使劲护着自己的脑袋。 众人正打得不亦乐乎之时，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傲慢地说道：“只会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算什么！” 二师兄看这个小姑娘，脸色十分难看。众弟子见了面色如土。 不过片刻，众人便散去了。 人走完了，若水依旧蜷缩在地上。 “人都走完了，你还不起来？做这副模样给谁看？” 若水才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头一直埋着，盯着地面。他不敢说话，面前这个小姑娘可是昆仑掌门楚逾年的女儿，她年纪轻轻就攻克了昆仑剑法，并且此基础上更上一城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楚月。 听说她肆意蛮横，同门师兄弟都对她敬而远之。 “一个人若是不想受欺负就得自己强大。我最讨厌那种自己本身就是个废物还不做出任何改变的人，这称不上人，那叫渣滓。”小楚月冷冷地看着他，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稚气。 “可是，我对昆仑什么的闻所未闻，我根本不喜欢......我想我爹娘——”小若水不知为何，话语从嘴里滑溜出来。 他偷偷瞄了一眼楚月，小嘴闭得严严实实的。 “没出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说出这种小家子气的话。”小楚月对这个人本来就很低的好感度彻底降到了冰天雪地，“不是你喜欢与否的问题，你现在就得在昆仑生活。” 十来岁的若水畏畏缩缩，抿住没有血色的嘴唇。他总是被师兄们和同届弟子所欺负，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现在正疼得厉害。而且他的饭菜被师兄故意扣掉，总是饱一顿饥一顿，浑身软绵绵的。 好饿。 若水眼巴巴地看着趾高气扬的小楚月，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小楚月十分厌恶他，转身就离开了。 她走了一段路，发现若水正安静地跟在她后面。 “你别跟着我！”十一岁的楚月对若水一脸厌恶说道，他们昆仑就没有出过这么一个废物，连最基本的剑法都学不会，她斩钉截铁说道：“我很讨厌你!” “我讨厌你！” 这是楚月从小到大对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若水躺在树干上不自觉地笑了，风一吹，一片竹叶飘到他的脸上。 初夏时节，万物生长，树叶繁茂。午时细碎的阳光穿过葱绿的树叶照到他的脸上。 他慵懒地拂去脸上的叶子，睁开眼睛就看见智慧一股脑地被风圈在天上，现在正在叽哩哇啦地叫着。 唉，孺子不可教也。若水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一跃跳下了桃树。 他在远处观望者白悠悠练剑。她面无表情，之前教过的一招一式早已经荡然无存，还自己创造了一套剑法，面无表情地对着四周胡乱地挥着剑。 真是浪费力气。若水摇摇头。 “小悠悠，你是不是又忘了为师是怎么教你的？”若水扶额，表示头疼，“你之前不是练得挺好的吗，怎么这几天就这样了？” 对方没有应他。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腮帮子微微鼓起，满脸汗水。白色的衣裙，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透了。 “要不要去休息一下？练功什么的，急不得。”若水温柔一笑，“欲速则不达。为师知道你好学，只是..........” “为什么把我的剑换成了这把木剑？”白悠悠冷不丁地问。 迟疑了片刻，若水一时语塞。 “为什么把我的剑换了？”白悠悠不依不饶。 “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能驾驭她。” “只有楚月可以?” 若水的嘴唇轻微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才不想练什么狗屁剑法，我根本不在乎！我要下山！欠你的钱我这辈子做牛做马都会还给你！”白悠悠说着把木剑扔在了地上，木剑磕在石头上，断成了两半。 她直勾勾地看着若水，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眼眶红红的。 “你听鱼玄机说的吧，唉，他那人也挺不靠谱的。”若水挑眉，正想狡辩。 “所以你为什么把我留在昆仑，是为了赎罪？”白悠悠眉头一皱，先发制人，“我可不愿意在你这破昆仑呆着，我是我，楚月是楚月！” “所以你要下山？”若水眉毛一挑，“你可知来时容易去时难？昆仑在中原之外，而昆仑之下则是茫茫雪山，你想离开不如说是去死。活着和死亡选一个吧。” 白悠悠的手捏成了拳头，这坑人的臭道士！ “不如这样说吧，你若是没有来昆仑，你或许就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你嫁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然后相夫教子，过着贫苦的日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就这样操劳一生。你觉得你这样就很美满？” “那也总比活在楚月的阴影里强。”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若水觉得十分好笑，“你在逃避这件事情，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事情早就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你只需要跟着走就行了。” “既然如此，昆仑都已经被灭了，你为何还要复兴门派？就凭你我？”白悠悠指着被风带下来打在地上揉着屁股的智慧，“还有那个傻瓜？” “因为我想改变，你不想活在楚月的阴影里你就得改变。一个人唯有自己强大了，才有能力去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你心里面芥蒂楚月，可是这不能改变什么，你就在这里庸人自扰止步不前。” 白悠悠呆滞在原地，对于若水所言她不可置否。若是她还在原来的家里，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母亲就得给自己定下一门亲事情，然后成亲生子。若是人生顺利，则可平平安安度过，最后安然地老去死去；若是不顺，遇上天灾人祸，落得个家破人亡尸骨无存。她本一介平凡女子，为何会与什么仙门扯上关系，还背负着无数的血债。与之相比，她更愿意成为一介凡夫俗子，至少，她觉得自己是不被束缚的。 从小到大她就不受宠。以前她还有那个一贫如洗的家里时，爹娘觉得自己性子薄凉，殊不知若是他们稍微对自己多一丁点宠爱，她也不会那么刻薄冷漠。她以前曾想着以后一定要离开家，当这个臭道士出现的时候，她却开始恐惧。后来她发现这个道士对自己还不错，她觉得自己可以不再遭受偏见，可是到了这里还是一样。 鱼玄机和楚月的言语目光以及被换掉的剑。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偏见无时无刻不在。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却要被扣上这个帽子。 连梦里都被人羞辱！ 作为一个人，她想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活着！白悠悠咬着自己的嘴唇，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免得让若水看见自己哭丧的脸。 若水松了口气，温柔地说道：“你使用的无依剑是上古神器，里面的剑灵少说也几千岁了，桀骜不驯惯了，你现在克制不了她。稍有差错，你就会被她夺取心智，灵魂被她吞噬。” 俩人就这样僵持了半晌，白悠悠扬起脸，瞪了若水一眼，回屋去拿一把新的木剑。她心里极度不甘，想着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 以后一定要自由并且堂堂正正地活着! 第九章 四年后。 清水庭，秋夜。庭院里桂花树的枝丫上小花繁茂成团。立秋后，一直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未曾停过。 “东晋时期，浙江上虞县，玉水河边有一户员外姓祝，他有个女儿叫祝英台。这位英台姑娘天资聪慧，从小跟随兄长读书习字，长大益渴慕圣贤之道.........”绿珠拿着话本娓娓道来。 若水躺在凉椅上，那把写着“天下第一”的扇子散开遮住了他的脸。 木质的檀香茶几上放置着伴月香，然得很慢，却很香。 香味飘进了白悠悠的鼻子里，她不禁暗自思量道若水这人虽然缺点一大堆，可是他识香的本领却十分高超。厢房里还堆积着各种各样的香，都是他的珍宝。 真是搞不懂，一个大男人爱这种东西，不成大器。 “妙啊，若是此时有人抚琴那便是美妙绝伦。”若水转身，扇子从他的脸上滑了下来。 他身旁的茶炉沸腾了，绿珠见状把话本放在一边，小心地用抹布包住茶柄往茶杯里倒着。然后又拿起话本继续念道：“祝姑娘在途中遇到了同样去杭州求学的会稽学生梁山伯.............” 白悠悠正对着窗户翻看着手里的书卷，不时往若水那里瞟一眼。 她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废的人，转头就看见躺在地上看着话本的智慧。 原本又瘦又矮的智慧在这几年里像竹子一样，被拔高了好多。这几年里，虽然发生了很多变化，但是他的功课和法术可是一点长进也没有。每次要习武时他扯出一大堆理由说自己难受，而若水还偏偏信了，于是就这么放过他了。 智慧每天和他的小狐狸一起跑到后山里面去玩，直到傍晚才回来。而且还带回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动物，上次就带回来了二十只兔子，差点把屋子给啃了........ 而最近若水死乞白赖求鱼玄机带回来几本人间时兴的话本，他和智慧便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在昆仑生活久了，人间的烟火味也就淡了。 这破话本的魅力有这么大嘛！白悠悠不以为意，她之前趁没有人的时候也偷偷翻看了，无非就是儿女情长，家长里短，无趣至极。 白悠悠目光飘向窗外。 雨越下越大，风也顺势而起。雨哗哗打在树叶上，风一吹，细碎的桂花就稀稀落落地掉在地上。 这棵桂花树据说还是若水很久以前种的。 花见可怜。 可是这老天爷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瓢泼大雨，夜幕中闪过一道道长条的光，把天空开了一个豁口。 天气沉闷，让人莫名烦躁。 这个时节很不应该啊。 突然，一声响雷，爆炸在天空中。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白悠悠手一抖，风吹乱了书页。智慧也从地上坐了起来，把在小窝里轻声叫唤的小狐狸抱在怀里。 “祝英台和梁山伯化作蝴蝶散去——”绿珠在惊雷中里从容地合上了话本。 若水坐了起来，脸色严峻地凝视着庭院里。 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入定了吧？白悠悠狐疑地看着他。 紧接着，一条刺眼的白色条子冲进庭院里，院子里那棵桂花树被劈倒了，裂了开来，然后倒在了地上，遭受雨水的冲击。 “这是有人历劫成功飞升。”若水离开座位，往庭院里走。 “公子，拿伞——”绿珠匆忙去里屋拿伞。 白悠悠瞥了绿珠一眼，跟着若水出去了。 才走到门口，一团蓝色的光突然出现。 若水念了几句咒语，那一团咒语化作几行字。 一看就是鱼玄机做作的做派。 “白庄三百口人，在一夜之间基本上被屠杀殆尽，死状凄惨，而幸存者活者不过十分之一，但大都疯癫。” 白悠悠的心“咯噔一下”，脸变得煞白。 白庄，她再了解不过了。她可是在那里生活了十四年之久，即使在昆仑生活了四年多，可是她对那里或多或少还是有感情的。“幸存者活者十分之一”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死了.........好一点的话或许疯了...... 所以，她现在真的孑然一身了？ “不要害怕，不要胡思乱想。”若水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严肃，“有为师在，方护你周全！” “很晚了，我要去睡觉了。”白悠悠一转头就看见他的脸，她甚至可以看见他眼中的自己。她的脸绯红并且和若水待的时间越久，她的脸越发地烫。 于是白悠悠飞快地从他身边闪开。 若水回头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不觉一笑。 “公子，伞——”绿珠毕恭毕敬地递给他。 “嗯。”若水撑着伞走到雨中，他没有走近那颗被雷劈倒的桂花树，只是在远处观望，“绿珠，把这棵树清理掉，然后种一一棵合欢树吧。” “是。” 撑着伞，阻挡了大片视野。若水干脆把伞丢在了地上，仰望着天空。大颗大颗的雨滴打在他的脸上，冷冷的，冰冰的。 被惊雷划破的天际恢复了正常。若水看了看自己隐隐作痛的手掌，手心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黑色的印记，比最初的大了很多。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只道天凉好个秋。”若水喃喃道，“绿珠，你有什么见解吗？” “绿珠愚昧。” “啊——本尊乏了。睡觉咯！”若水拿着扇着大摇大摆地往回走，身上还在滴着水。 第二天倒是个晴天，第三天也没什么异常。 第四天的时候鱼玄机不请自来。 白悠悠正在庭院里练剑。 “啧，这个招式你都练了一个月了，一点进步都没有，真蠢！”鱼玄机在若水身边坐了下来，还顺手夺走了若水正准备喝的茶，“修仙之人讲求心无杂念，你脑子就那么糊？” 一天天就你话多。 “关你什么事！”白悠悠利用灵力，催动池子里的水朝鱼玄机飞去，没想到那厮直接把端茶的智慧推在自己的面前。 水泼了智慧一身，还有两条鱼打在他的脸上。 “啧啧啧，真是蠢！”鱼玄机讥笑道。 “你一天能不能不作死？”白悠悠操起木剑就朝鱼玄机刺过去。 “不能。”鱼玄机说着一把抓住木剑，然后木剑就断成了两半，“若水，你是不是应该给你徒弟换把剑？” “是该换了。”若水面色沉如水，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悠悠，你别跟你师叔计较了。玄机，说正事吧。” “哼”白悠悠白了鱼玄机一眼，把断掉的木剑扔给智慧，在若水旁边坐了下来。 “近日有一位飞升者下落不明。” “跟白庄的事情有关系吗？” 一听到“白庄”二字白悠悠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应该是有关系的。” “嗯.........”若水若有所思，“天庭那群神仙怎么说？” “他们倒没什么反应。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若是飞升者年少有为，他们心里面倒是会不好受。毕竟，没有人希望别人超越自己，而且还是那种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我呸，说得好像还是那么一回事儿。白悠悠暗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白庄的事情解决了吗？”若水重新倒了一杯茶，推给了白悠悠。 “没有。” “怎么会没有解决？”若水皱眉，“若是妖魔作祟，当地的道人应该早就去处理了！” “白庄十分偏僻，去了几个道士也死了，据说是被撕成了碎片。”鱼玄机淡淡道，丝毫不觉得这种事情可怕，好像还挺有趣。 白悠悠对此人嗤之以鼻，拿起若水倒的茶，喝了几口。 “那我们必须早点去看看了！” “你是觉得他要回来了吗？” “‘他’是谁？”白悠悠问道，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若水。 “悠悠，你累了吧，回去休息吧。”若水温柔地说道。 “啊？”白悠悠疑惑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眼睛都睁不开了，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他扶着白悠悠，将她抱了起来，“以后不许在她的面前提这种事情，之前因为楚月的事情我还没有惩罚你。” “那若是魔君真的回来了，你要怎么办？” “杀了他。”若水出奇地冷淡。 “这个女人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鱼玄机皱眉，“你这又是何必苦苦折磨自己！” “她对于我来说很重要。”若水眼色一冷，“我说过了，凡事皆因我起，再不赎罪就来不及了。” 鱼玄机绕到若水的前面，单膝下跪，正色道：“玄机愿为君上万死不辞！” 第十章 翌日。 白悠悠艰难地睁开双眼，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好像想不起来了...... “悠悠姑娘，请快些休整，公子还在等你。”还未等白悠悠细想，绿珠就突然开口道。 “啊？你....你怎么在这里？”白悠悠惊愕地看着她，绿珠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她房间了。 “你们今日要同公子一起去白庄，希望姑娘早些休整，莫要耽误了时辰。”绿珠颦颦一笑。 初来昆仑之时，白悠悠见绿珠觉得她颇有韵味，可是时间越久，她发现绿珠身上没有丝毫灵气，她不会笑不会哭，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娴静的样子。 绿珠的瞳孔颜色很淡，本来应该很漂亮，可是不知为何总是像蒙上了一层薄雾。 真的很像傀儡。 “悠悠姑娘？”绿珠见她不语，又问了一道。 “你先出去吧，我等一下就好。”白悠悠皱眉，她有点不喜欢绿珠。 绿珠每时每刻都在若水身边，寸步不离，即使她是侍女，白悠悠还是心感不悦。 “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白庄吗？”绿珠正要走出房门时白悠悠突然问道。 绿珠惊愕了一下，随即嫣然一笑：“姑娘多虑了，绿珠就守在昆仑。” 白悠悠叹了口气，都是女人，而且人家也比自己活得久的多，这点心思....真是太羞耻了。在羞愧中，白悠悠快速地整理好行装。 若水正在庭院里等着，智慧站在他的旁边不停地打哈欠，怀里抱着小狐狸。 破晓。 “走吧。”若水看了看她，又转头对站在门口的绿珠说道：“照顾好昆仑！” “是，公子。”绿珠向他行礼。 “还愣着干嘛，快进来啊！”若水温柔地拉过白悠悠，然后将无依剑递给她，“换把剑吧。” 自从四年前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她就没有再见过这把剑。若水不给，她也不求。天下之大，未必就这把剑最好。或说它是神剑，但是未必适合自己。 “不要？”若水狐疑地看着她，“你十八岁了，为师将这把剑正式送给你，虽然有点草率。” “怎么不要！”白悠悠从若水手中拿过剑，放入自己的乾坤袋中。 “既然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就出发吧！” 地上的阵法已经画好了。 众人站在阵法中，若水念着咒语，只见出现了一道耀眼的光束，然后他们就消失在庭院之中。 白庄某处。 “诶，智慧，你能不能不要再拽着为师了？”若水十分无奈，扯着自己被他死死拽着的裙摆，“你再这样为师就晚洁不保了，这样让那些喜欢我的姑娘这么想？” 说完，就绝情地推开了他。 “师傅，这么寺庙....很奇怪。”白悠悠打量着这个土地庙。 这个土地庙富丽堂皇，一尘不染，四周都种满了雍容华贵的牡丹。而且大门紧闭，十分安静。 看样子好像没有人。 在这个穷乡僻壤，荒无人烟的地方，修这么一个花里胡哨的庙。 这庙离白庄很近，大概走半日就到了。 白庄原本是一个很穷的村庄。地形很封闭，很潮湿，雨水多的时候总是会涨洪水。虽然封闭落后，但是官府管理宽松，而且这些年来战乱也没有对白庄有什么大的影响。 白庄主要是由白氏宗族的宗长来管理。白悠悠回忆着，白庄是绝对没有那么多钱来修这么华丽的寺庙的。 就算是那些达官贵人，也不可能闲到这种地步，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修一个寺庙用来玩赏吧。 “我们来过这里。”若水皱了皱眉头，嘴角一勾，“我们还在这里遇上了一只黄鼠狼呢！” 白悠悠一惊，这里是当年她留宿过的寺庙？ “有趣，我们进去看看。”若水抖开扇子，嘴角微扬，“智慧去开门！” “有人吗？”智慧附耳在门上，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于是他又拍了一下，接着又拍了几下，“有人吗？” “闪开——”白悠悠推开他，用灵力往门上一劈，“你真是没有用，连门都打不开。” 突然出现了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巨汉，穿着露骨，脖子上戴着很粗的铁链，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扛着大刀。 “来着何人，为何硬闯土地庙？”巨汉蛮声蛮气，唾沫四溅，还不停地抖着腿。 巨汉说着将砍刀重重地往地上一插，地面顿时一震。 “这位兄台我们有话好说。”若水将扇子挡在面前，要是被这如牛般的物种的唾沫玷污了，他就不活了！ “说什么？” “我们想进这个土地庙看看，不可以吗？”白悠悠直接就站到了若水身前，把智慧护在身后。 “庙不能进，主人吩咐了，闯庙者...格杀....格杀.....格杀什么来着？”巨汉摸了摸脑袋，看了看白悠悠一行人。 “我知道，格杀勿论！”智慧抢嘴道。 “对，就是格杀勿论！”巨汉又拿起那把明晃晃的大刀，将它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偏偏要闯！”白悠悠直接拔出木剑，一跃而起，朝巨汉直勾勾劈去。 若水顺势把智慧扯到一边，俩人坐在了一旁的石阶上观战。 “师傅，师姐可以吗？”智慧忧心忡忡地问道。 “你不相信她？”若水贱贱地看着智慧，满脸都写着“你说你师姐不行，我要告状”。 “师傅你看——” “看啥？”若水一转头，就看见那个原本就庞大的巨汉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白悠悠此时显然很吃力。 “师姐还行吗？” “我觉得可能不太行。” “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跑啊——”若水拉着智慧就死命跑。 “那师姐怎么办？” “让她自生自灭吧！” “啊？”智慧依依不舍地看着和巨汉打斗的白悠悠，小声嘀咕着：“师姐一路走好，我会想你的，每年清明我会来你坟前上香的。” 此时，白悠悠已经精疲力尽。可是这个巨汉好像根本不知疲倦一样，似乎还越打越兴奋！ 怎么办？白悠悠手心出了汗，手微微发抖。 巨汉不停地朝自己攻击着，攻势越来越猛烈，而自己却只能以守为防御。 越是危机时刻，越不能慌张。 白悠悠深吸一口气，握紧木剑。 昆仑剑法最后一式讲求静心。难道自己还不够清心寡欲？ 一晃神，巨汉的大刀就朝自己砍了过来。白悠悠躲避不及时，胳膊被划破了，血汩汩往外流，木剑被砍成了两半。 “小丫头，束手就擒吧！”巨汉一脸猥琐，得意地笑着。 “好，我束手就擒。”白悠悠说吧就在地上盘腿坐了起来，闭上了眼睛。脑海里迅速闪过昆仑剑法一招一式，这四年，她就差这最后一式了。这四年里，她无数次回忆起楚月在梦里对她的羞辱。 你可以练成，我当然也可以。 静心，即是相信自己！ 白悠悠猛地睁开眼睛，默念咒语，从乾坤袋中抽出早晨若水给自己的无依剑，一跃而起。 “那我就送你去黄泉——”巨汉挥着大刀朝她砍去，不料砍了空子。于是巨汉开始暴躁起来，“你这臭丫头，真是不知好歹。原本你只需要挨一刀就，现在老子要将你五马分尸！” “姐姐我等你！”白悠悠跳到巨汉的身上。 巨汉浑身剧烈地晃动着，妄想把她从背上甩下来。 白悠悠一个健步，跳到巨汉的脑袋上，狠狠地把剑插在了巨汉的脑袋上。 这巨汉眼睛里开始流血，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大地为之一震。 白悠悠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白色的衣裙被弄脏了，胳膊上还留着血，她从自己的裙摆扯一块布，在流血处包扎好。 她凝视着巨汉，这破庙里有这么一个怪物，而且土地庙哪有不许人进的？ 土地神这类需要人类供奉的神仙是信众越多法力越高强。 有哪个神仙会嫌弃自己法力高强！ 正当白悠悠想进一步靠近已经没有气息的巨汉想找些有用线索的时候，他突然化作一团黑色的烟雾散去。 “不用找了，这是妖术，而且对方灵力还不低。”若水突然说道，“还有智慧说明年清明给你上香来着——” “对吧——”若水看了看智慧。 “没有没有，师姐你可真厉害！”智慧一脸媚笑，逮着小狐狸的爪子对白悠悠摇了摇，“连紫鸢都这样认为！” “滚，就你屁话多！还临阵脱逃，你还是个男人嘛？”白悠悠操起地上断掉的木剑，朝智慧的屁股打去。 若水在一旁看戏。 “疼啊，姐姐，我错了——”智慧哭丧个脸，“是师傅拉着我跑的。” “你是故意的吧？”白悠悠放下了断剑，转而对若水说道。 “养徒千日，用徒一时。这种时候还需要我亲自出手吗？”若水瞥了一眼她受伤的胳膊，“疼吧？” “小伤，死不了人。” “嗯.........这里妖气很重啊，我们先进去看看——” 白悠悠推开了门—— 第十一章 庙内与平常的寺庙并无太大差异。众人警惕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人。 进入庙内，便发现了异常。 土地像换成了一个长相丑陋的中年男子，脸上挂着一个猥琐的笑容，脸也很不对称，眼睛一个大一个小，还有那似乎要被风吹走的眉毛。 这个雕像的手里托着一个木制的盘子，里面放满了铜钱，并且四周花团锦簇。而下面则放满了各类点心。 “这是......黄三？”白悠悠惊愕地打量着这个金光闪闪的雕像，短短四年，他居然飞黄腾达到这种地步。 “还是纯金的，啧。”若水用手摸了摸，“真有钱。” “师傅，这点心还挺好吃！”智慧还往自己的口袋里装着，却无意打翻了一个蜡烛。 白悠悠正想数落他，没想到金像突然转动了。 地上出现了一个入口。 “我们进去看看。”若水随手拿了一根蜡烛，“你们跟着我。” 暗室内最初很黑，众人走了一段，突然明亮起来。墙壁上两边间隔不远处均放置着硕大的夜明珠。 夜明珠可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却始终走不出去。 “师傅，我们刚才来过这里了。”白悠悠皱眉，“墙上我做了标记。” “啊——这样啊，我们迷路了。”若水索性坐了下来，“智慧，把你拿的点心给为师尝尝！” 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们怎么样才能出去？”白悠悠问道。 “不知道。”若水咬了一口点心，“好吃！智慧，给为师一点水，有点干。” 暗室的地板是用一块一块的青石块堆砌好的。白悠悠不安地在青石板上踱来踱去。 “这个地板有问题。”白悠悠蹲了下来，敲了敲脚下这块青石块，接着又敲了敲其他的。 声音明显不一样。 “这里应该有机关。”若水望着夜明珠若有所思，他又走近瞧了瞧。 “这地下还有个密室？” “是的，悠悠你和智慧分别去查看一下这些夜明珠。” 白悠悠点点头，按照若水的吩咐开始查看夜明珠。她刚拿起夜明珠想好生瞧瞧，没想到远处飞来无数暗箭。 “悠悠，保护好智慧——”若水一边朝她喊道，一边催动手中的剑防御。 奈何暗箭源源不断地飞来，并且愈发地密集，若只是这样单纯的防御是没有意义的。白悠悠划破手指，拿出符纸在上面画着，念动咒语，立刻贴在了青石板块上。 地上被炸了个洞。 “快，我们先下去！”白悠悠对若水喊道，一把拽着智慧跳了下去。 若水也趁着档剑的时刻跳了下去。 这下面是一个硕大的房间，十分空旷，但是四周和上面一样放置着许多夜明珠来照明。 “往里走看看。”若水拍了拍衣裙。 “好。”白悠悠扯起摔在地上的智慧。 越往里面走，建筑变得越来越精致。粗糙的石墙全部由上等的檀香木所铺满，地板用得是上好的雕花砖。 最后一行人在一扇巨大的雕花木门前停下。 白悠悠看了看若水，拿起无依剑朝雕花木门劈去。 门被劈成了两半。 “快，后退——”若水拉过白悠悠的手，拖着智慧退到几尺外。 厚重的木门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待动静过去后，一行人才靠近。 “走吧——”白悠悠凝视着自己被若水抓住的手，脸绯红，莫名地心虚。他的手很大，手指白皙又修长，大拇指上还有颗痣。 白悠悠望着他的手出了神。 她有点希望他就一直这样牵着自己。 “你们还是跟在为师后面吧，免得出事。”若水说着松开了白悠悠的手。 门内装饰极度奢侈，地板都是水晶制的。房间内放置着奇珍异宝，还有成箱的黄金白银。一张大红色的琉璃床放置在这些宝物中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哼，什么品位！”若水嫌弃地看着房内的摆置。 “这里妖气很重！”白悠悠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房间，“这个房间里除了这些玩意儿，什么都没有。” “那我们就去寻寻这个房间，不，这个寺庙的主人。”若水念动咒语，空气中弥漫的妖气立刻显现出来。 “等一下！”白悠悠掏出乾坤袋，念了几句咒语，各类奇珍异宝尽入囊中。一行人这才离开地下室，出了寺庙，白悠悠还觉得意犹未尽。 她再次划破自己的手指，画了一个符。将其贴在庙顶，念动咒语，华伟瑰丽的寺庙顿时化为一片废墟。 “好了，我们现在要根据妖气去寻人，不然就晚了！”若水说道。 妖气在一家叫作“春满楼”的地方消失了。 春楼！！！ 众人拐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商议。 “我也.......要进去吗？”白悠悠瞪大了眼睛。 “你随我进去，但是要先打扮一下！”若水用扇子朝白悠悠一扫，她立刻变成了一个俊俏小生。 “不错，不错！”若水一脸惊叹，满脸笑意地看着她。白悠悠羞红了脸，随即转过身去。 “师姐，好俊！”智慧附和道。 “难道我平日不好看？”白悠悠往他脑袋上一拍，“不会说话就闭嘴。” “好，智慧你和小狐狸就在原地等我。我和悠悠先进去瞧瞧。”若水又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要乱跑，不然跑丢了，我是不会来找你的。你就变成孤儿了——” 智慧抱着小狐狸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便是极妙的！”说完若水和白悠悠便走出巷子进了春满楼。 春满楼人满为患，空气中弥漫着胭脂俗粉和酒食的味道。 “哎哟，客官好生俊俏。”穿着暴露的女子柔弱的往若水身上一靠，用芊芊细手摸了若水的脸一把。 若水妩媚一笑。 真是不知羞耻！ “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自重！”白悠悠将这女子一把扯开。 “哎哟，都是来这里的人了还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怕是说笑了！”这青楼女子说话矫揉造作，狗皮膏药似的贴在若水身上。 “滚开！”白悠悠瞪着这女子，“不要碰我家公子！”说着就拔出了剑。 “呸，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青楼女子翻了个白眼就走开了。 “作为一个男人，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懂得保护自己！”白悠悠瞟了若水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 “唉，小悠悠真是贴心！”若水说着揉了揉她的头，“走吧，上二楼。” 二楼尽头是一个豪华的厢房。 白悠悠看了若水一眼，就直接踹开了门。 床上一对男女正在行房事，俩人都是赤身裸体。 女子见状尖叫了一声，惊恐地看着众人，立马扯过床单掩盖自己的身体。男子则慌忙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着。 “黄三，好就不见。”若水打开写着“天下第一”的扇子扇了起来。 “呸！狗东西，真不要脸！”白悠悠直接把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床上的女子见了，受了惊吓，哭了起来。 “你....你是那个臭道士？”黄三气急败坏，奈何自己光溜溜的，只能临时拿衣服遮一下，“不，咱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你至少让我把衣服穿上啊。” “悠悠，让他把衣服穿上。” 白悠悠收回了剑，退到若水身边。 “想抓我，想的美！”黄三一脸猥琐的笑容，他突然变成一股黑色的烟气消失了。 那床上的女子见状昏厥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白悠悠问道。 “不急！我们还会见面的。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俩人出了春满楼找到智慧又回到了土地庙。 “黄三，出来吧！”若水朝废墟吼道。 说罢，一团黑色的烟雾就出现了，接着黄三便出现在众人眼前。他脸色十分难看：“你们干的？” “正是！”白悠悠抬起脸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用感谢我！” “老子今天就和你决一死战!”黄三气急败坏，嘴角都在抽搐，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就你？”若水戏谑道，“你莫不是忘了我给你施下的咒语了，若是你惹我不高兴了，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哼，就你那玩意儿，你怕不是还以为我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黄三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老子现在大不一样！”说着他面前出现了一排傀儡人偶，模子都似那天寺庙前出现的巨汉！ “你的咒语被解开了？！”若水惊愕地看着他，烈火咒对于黄三这种小妖来说是致命的，要是解开必须要神仙或者魔...... “若水，我们现在怎么办？”白悠悠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一排巨汉，倒吸一口凉气。 智慧则抱着小狐狸躲在俩人身后。 “人太多了，我们先跑！” 第十二章 巨汉们在后面穷追不舍，怎么都甩不掉。 “悠悠，先带智慧走！” “你能行吗？”白悠悠担心地问道。 “你太小瞧为师了！快走！” 白悠悠点点头，拖着智慧准备御剑而离去。 一个蛮汉见状趁其不备将自己的砍刀朝白悠悠扔去。 “师姐，快让开——”智慧在白悠悠身后惊恐地喊道。 “啊？”白悠悠一转头就看见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朝自己飞来，她立刻一跃而起，躲了过去。 “偷袭算什么？”白悠悠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智慧，你抱着小狐狸找个安全的地方。” 巨汉又拿起剑朝她砍来，速度越来越快。白悠悠都看不清他的招式，只能不停地躲着。 可是巨汉似乎越来越兴奋。 此刻白悠悠依旧精疲力尽了，大颗大颗的汗水从她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怎么办？！ 弹指间，无数剑劈头盖脸的朝白悠悠飞来。 真是太卑劣了！ 正当她坚持不住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带着面纱的男子突然出现，只见他催动自己的箭就摧毁了所有飞来的箭。 “快走！”黑衣男子朝她冷淡地说道。 “多谢少侠！”白悠悠不放心地朝若水那里瞟了一眼。 “愣着干什么，还不走？”黑衣男子不耐烦地说道。 白悠悠蹙眉，心里不情愿地离开了。 她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找到了智慧，挨着他就坐下来。 这个黑衣人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他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师姐，你的手在流血。”智慧拿出手绢准备帮她包扎。 白悠悠把手伸给他，心里却想着若水。 他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师姐，师傅那么厉害，一定没事的！”智慧安慰道。 “嗯”白悠悠心不在焉地应道。她暗自忖度道，等这次事件过去后，回到昆仑她一定要好好努力练功，要变得强大，这样她才可以帮若水分担。 在不安中等待了半个时辰，若水终于御剑出现。 “师傅，你没事吧！”白悠悠一见他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连忙上前。 “啧，为师是谁！”若水仿佛没有任何负担，潇洒地抖开写着“天下第一”的扇子，“只不过让黄三那孙子跑了！” “那我们怎么办？”智慧问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黄三背后有人，想必势力十分强大。”若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找个旅店。这里很不安全！” “好！”白悠悠和智慧分别应答道。 一行人来到一家名叫“好再来”的旅店。潦草的吃了晚膳就上楼休息了。 翌日。 一行人下楼吃早膳就听见小店里议论纷纷。 “你知道吗？那个‘有求必应土地庙’一夜之间”就成了一片废墟！今天张大县老爷的夫人去求子的时候亲眼目睹，可把她骇死了！”一个秃头的中年男子一边朝同伴说道，一边往嘴里夹着菜。 “是吗？据说那个‘土地庙’可神了！”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说道。 “好好的庙被毁了真是太可惜了..........”店小二叹息道。 “对啊，太可惜了——”秃头男子附和道。 见状，若水上前问道：“诸位，请问你们所说的‘有求必应庙’是？” “啊，你怕是才来到这白水城吧！”秃头男子看向他，“说来也是奇怪了，这个庙建在荒山野岭，最初特别破旧。大概在三年前吧，就有一户富贵人家途径此地，这家的大娘子一直无子，然后看是土地庙就进去拜了拜，没想到过了半个月就有喜了。” 秃头男人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后来这家人就去还愿。这个大娘子又祈求生个大胖小子，没想到十月怀胎真的生了个白胖娃子。这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这个土地庙名声就越来越大。” “就是，我听说孙姥爷的发妻天生丑陋，后来也是因为去拜了这个土地庙，不仅变得漂亮还和孙姥爷如漆似胶！”邻桌的一个秀才插嘴道。 “对啊，信奉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庙最奇怪的就是只能晚上去拜，而且你的奉钱给得越多，你的愿望就越能实现。”店小二说道。 “照这样说，那没钱岂不是就不能实现愿望？”白悠悠问道。 “哈哈哈，照理说确实是这样的。那些去拜的人据说后来在梦里都梦见了一个叫‘黄大仙’的人，他托梦给那些许愿的人要上供什么。反正呢，这个黄大仙是我们这一带很出名的神仙！”秃头男人说道。 原来黄三的钱都是这样来的，真是下流卑鄙至极！ “那那些许愿的人家都过得怎么样？”白悠悠问道。 “嘿，你这话问得，有钱又心想事成，怎么说都过得比我们好！”店小二笑道。 “那你们所说的那位孙老爷居于何处？”若水问道。 “哦，他就住在城北吧，那一片都是他的宅子。他算我们这里半个土皇帝，县老爷见了他都点头哈腰。”秃头男子插话道，“想来这孙老爷有娇妻在，最近很是安分呢！” 这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谢谢各位！”若水向众人道了谢。 “那我们现在要去城北看看嘛？”白悠悠问道。 若水点点头。 城北。 街上一片寂静，路上没有一个人。 一行人来到孙宅府邸，门口蹲着两个巨大的石狮子。 白悠悠前去叩门，一直没有人答应。 “请问有人吗？”白悠悠皱眉，又敲了几次。 依旧没有人来开门。 “我们直接进去吧！”若水腾空跃起跳进了孙府。白悠悠和智慧紧随其后。 偌大一个宅子，静悄悄的，转了半天，连个侍女都没有见到。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白悠悠问道。 “有，好像什么东西腐烂了。”若水看向她，“你和智慧一起，小心点，我们先兵分两路去查看。” “好，你......你记得....”白悠悠干脆拖着智慧走了。 这丫头，若水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进入花园，物体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白悠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智慧扯着她的衣服，紧紧跟在她后面，不时东张西望。 花丛里以及不远处传来悉悉的声音。 “师姐.......”智慧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师姐....有....” “有什么，你就不能说清楚？”白悠悠感觉十分烦躁，“你能不能不拽着我的衣服！” “有怪物！”智慧惊恐地说道，“你回头.....” 白悠悠一回头一具干尸就映入她的眼帘。 干尸在朝他们靠近，眼里散发着渴求的目光，嘴里念念有词。 “他在说什么？”白悠悠问道。 “好像....好像在说‘好饿’。”智慧把白悠悠的衣服拽得更紧了，一副要哭的模样，“师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们先去找到若水！”白悠悠话语刚落，花园里出现了成片的干尸向他们涌来！ “快跑！”白悠悠拉着智慧拼命朝里外跑，而那批干尸则在后面穷追不舍。 “悠悠！”若水朝她喊道，他的身后也跟着一批干尸。 若水用灵力抵挡了一批干尸：“你们先出去！” 白悠悠带着智慧御剑出来孙府，紧接着若水就出来了。 这些干尸怕都是孙宅的人。 “黄三的修为提升地那么快怕就是吸干了这些人的精气。”若水喘气道，“只怕是那些去庙里许愿的人都遭遇了不测！” “里面的人我们怎么办？”白悠悠问道。 “唉，头疼！”若水伸了伸懒腰，“这黄三真不是个省事的主，能怎么办，烧了啊。这些干尸还是没有死多久的，破坏力还有限。这府邸明显被黄三施了法，这些干尸目前被禁锢在这宅子里，不能出来，时间久了就说不定了。” “那就烧了吧。”白悠悠叹了口气，用灵力画了一张符，飘进了孙宅，然后就燃起了烈火。 这些人在不久之前还是鲜活的生命，如今就要化作尘埃随风散去。 “我给你玄机师伯传讯，剩下的人就让他去处理吧。”若水表情凝重，这绝不是一件小事情。 “白庄的人死状凄惨，会不会跟黄三有干系？”白悠悠问道。 “应该是了。” “可是白庄那么穷，他密室里的那些东西，白庄的人是一件都给不起的！” “可能白庄有更加诱人的东西，我们先去看看吧！” 第十三章 白庄。 暮霭沉沉，愁云惨淡。 整个村庄被烟雾所包围，高高低低的树丫上聚集着许多秃鹫。不时飞过几只乌鸦，发出凄惨的叫声。 不远处有几个道士打扮的人，有一个年岁已高，剩下的大都二十出头，个个清瘦，颇有仙骨。 “这位道友，请问你是何派？”若水上前问道。 “我？哼，钦天御史！”老道士老气横秋地瞥了若水一眼，心想这是哪来的野鸡道士，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子和小屁孩。 若水礼貌性微笑。这钦天御史来头可大了，他们是朝廷招募的一群集各类奇人，其中有专门解决怪异之事的人，各个身怀绝技，不容小觑。 但是这其中也不乏浑水摸鱼者。 “敢问道友又是何派？”老道一说话，他的胡须就飘了起来，白悠悠看着就特别想拿把剪刀给他剪个精光。 “在下昆仑！” “昆仑？”老道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昆仑，怕是在好几百年前存在的一个门派，贫道实在是孤陋寡闻，居然不知昆仑还后继有人！” “没关系，你现在就听说了。”白悠悠接嘴道。 “昆仑再怎么强大，也是八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你问问现在有多人知道昆仑！”老道一眼一板，态度十分刻薄。 真是个老混蛋！ “道友莫要生气，在下弟子不慧，冲撞了你。”若水一边作揖道歉，一边默默将白悠悠拉到自己身后，赔笑道，“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 “哼”老道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声音，“贫道姓左，名寒天，字冰洋。大家都叫我左道长。” 老道介绍完以后，立刻摆出了架子。 “那请问左道长来这白庄所为何事？”若水毕恭毕敬。 既然有人喜欢别人奉承，为何不顺水推舟。 “老道奉当今圣上之命来解决白庄的事情。” “那左道长可否与晚生们详细讲解白庄之事？”若水一笑，“我这弟子原本是这白庄的人，听说家乡发生这种事情就想回来看看。” “你们都是修仙之人，还为这种凡尘琐事所连累，真是没出息！”左寒天愈发看不上这一行人。白庄之事连一些功力高强的道人都没有解决，而眼前各个都是些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这不是明摆着嫌弃自己命长来送命的吗！ “你不说就算了，我们照样可以解决！”白悠悠看不惯左寒天这傲慢的做派，斩钉截铁地说道。 “臭丫头，真是没教养！” 白悠悠正想反驳就被若水死死地逮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请左道长赐教，我等愿洗耳恭听。”若水谦逊地说道。 “行吧。”左寒天见若水如此真诚的份上，娓娓道来，“白庄是在半个月前出事的。这个村庄一夜之间基本上全村人都死了，死法也千奇百怪，那魔物的做法实在残忍！” “一夜之间杀那么多人，说明这个妖魔法力不低。”白悠悠说道，“不是还有活着的人吗？” “活着的人？”左寒天冷笑了一声，“倒是有一个活着的人，逃到官府结果在衙门前就自己七窍流血死了。” 白悠悠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人都死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与自己有联系的人了，虽然她对白家并无什么感情，但是好歹她也是有爹娘的人，她还是有家的。现在她成了无根的浮萍，何处是归去...... 正胡思乱想着，白悠悠感觉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了，若水扭过头轻描淡写地看了自己一眼。 “所以朝廷就派你们来处理？”若水问道。 “算是吧。白庄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人，官府最开始以为是土匪干的，然后官府就派小厮来收尸，没想到收尸的人有来无回。”左寒天叹了口气，“那些来收尸的家属去衙门闹，然后又派人来白庄探勘，那些人依旧没有回来。” “然后官府又请了一些招摇撞骗的大神来，运气不好的就死了，运气好的逃出来也疯了。”左寒天继续道，“本来是我师弟来处理这件事，没想到他居然受了重伤！” “那左道长你的师弟打探明白是什么怪物了吗？”白悠悠问道。 “这个还真不清楚。”左寒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若水蹙眉：“多谢道长！” “你们还年轻，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作为修道之人，既然选择了求道这一条路，就不应该再留恋凡尘了。”左寒天看向白悠悠。 “多谢道长，我们心意已决！”白悠悠向左寒天作揖道谢，转而对若水说道，“我们走吧。” “道长我们先告辞了！”众人向老道别过，进了村子。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左寒天摇摇头，“光明之路不走，偏偏要去黄泉——” 进了村子，一股尸体腐蚀的味道涌来。众人都用袖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越往前走，雾气更加浓密，完全看不清前路。 天色逐渐暗了起来，开始飘起了小雨。 “你们抓紧我，不要走散了！”若水喊道，“这雾怕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一行人兜兜转转，怎么都走不出去，被困在了迷雾阵之中。 “师傅，我走不动了。”智慧哭丧个脸，“紫鸢肥了好多，真的好重！” 话语才落下，智慧的胳膊就被小狐狸抓破了。 真是活该，白悠悠想道。 “天色也不早了，那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若水抬头望了望天，“说不定过一会儿雾就散了。” 是夜。 迷雾消散了，浮云散去，月亮升起，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让人作呕。 “这种天气怎么会出现月亮？”白悠悠看向若水，心里十分不安。 “师傅，我害怕，我想回昆仑——”智慧抱着若水的胳膊，“这里真的让人瘆得慌！” “智慧是个大孩子了，不怕不怕！”若水拍了拍他的肩膀，“悠悠你害怕吗？” “我才不害怕！”白悠悠一字一句地说道，都多大的人了！ “既然月亮出来了，雾也散了，那我们就四处看看吧！” 众人开始在村子里转悠着。 村子十分寂静，在月光的照耀下秃鹫更加夺目，乌鸦不时叫几声，声音在村子里回荡。 “我们进去看看吧！”若水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细细打量着。 一推开，一股强烈的腐蚀的味道冲击着嗅觉。白悠悠用手捂着鼻子，却忍不住去旁边吐了起来；智慧则直接吐到了虚脱；若水则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条手绢捂住了鼻子：“随身携带手绢的重要性！” 待一行人整顿好以后，白悠悠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一个穿着破烂，披头散发，眼睛里还在流血的女子正在吃着尸体，她的嘴角还沾着血。见到白悠悠一行人，脸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拿着一只手问道：“很好吃的，你们不吃吗？” 白悠悠和智慧被吓得魂飞魄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多谢姑娘，我们就不吃了。”若水莞尔一笑，温柔地带上门。 “这是.....这是什么？”白悠悠回过神来，“不会整个村庄都是这些玩意儿吧？” “还用问吗？孤魂野鬼啊！村子里应该挺多的，毕竟死了那么多人......”若水叹了一口气，“藏书阁的书你有认真看吗！以后再不认真看，我可要罚你了。” 白悠悠无话可说。 一行人离开了这户人家，一路上再也没敢随意推门，谁知道打开一扇门会出现什么。 “你们看，那里有好大一棵树！”智慧嚷嚷道。 众人看过去，只见一棵参天大树上绑着许多红色缎子，稍微细一点的枝干上还穿上了婴儿的衣服。树的周围被红线围住，挂了许多铃铛，并且贴了很多符咒。大树的旁边是一座很破旧且狭小的房子，房上的瓦片已经破损地差不多了。 “我记得这里，这是一棵很老的槐树了。听村里的长辈说有几千年了吧——”白悠悠走近，发现最低的树丫上绑着一根白色的手绢，上面还绣着兰花的图案。 “那这户人家呢？” “这里住着兰婶，她有个女儿叫兰音，可惜是个瞎子。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挺苦，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白悠悠眼里满是复杂，“但是日子那么苦，去了另一个世界说不定日子还好过一点.......” 贫贱百姓百事哀。 “为什么她们会住在这里？”若水端详着这棵老槐树，粗大的躯干，高耸入云，看样子大概有好几千年了。 万物有灵，这树被这样围着，其中必有猫腻，若水暗自想道。 “你们先不要去碰老槐树周围的红线！”若水话语刚落，智慧就闯入了红线围住的范围内！ “师傅，我现在怎么办？”智慧忐忑不安地问道，“我不会.....” “你闭嘴吧！”白悠悠恨铁不成钢地瞧着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事情都能让他遇到。 “智慧你先不要动，让为师好好查看！” “悠悠，这棵老槐树以前有过什么怪异的现象吗？”若水问道。 “那倒没有。”白悠悠回想道。 “啧，我就想不通了，这户人家为什么要住在槐树底下。难道她们不知道槐树下缠鬼吗？”若水依旧盯着老槐树，百姓一般是最讲究这些的。 突然他的目光被白色的兰花手绢所吸引。 “这个说来话长。”白悠悠叹了口气，“这个兰婶年轻的时候是个做皮肉生意的，后来跟着别人私奔了，结果来到了白庄，生下了兰音。在这个村子里遭受许多人白眼。” “可怜。” “对啊，关键是兰音还是个瞎子，受到了好多欺负......” “照这样说，她们住在这里也不难理解。”若水看了一眼屋顶稀疏的瓦片，怕是一下雨这破房子里就会漏雨，“但是村子里就没有一个人帮助她们母女俩？” “没有。”白悠悠摇摇头，“因为平日兰音行为太过怪异，村子里的人都当她是个疯子。” “怎么个怪法？” “好像总是跟这个老槐树说话吧......时间太久了，我差不多也忘记了。” 要是不来白庄，白悠悠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想起兰音这号人物。 “我倒要看看这个老槐树有什么！”若水越过红线，轻轻扯下系在枝干上的兰花白手绢。 “师傅，我想出来！”智慧哀嚎着，没有看清脚下，一个趔趄，拽住了红线。 没想到红线断了，铃铛掉了一地。 众人心里都紧绷起来。 起了大风。 月亮变成了红色。 大雾又卷土重来，众人这次很明确地被困住了。 “把手绢还给我！”从雾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深绿色衣袍的男子，他板着脸冷冰冰地说道。 第十四章 “把手绢还给我！”男子又说了一遍。 这个男子脸色苍白，一袭墨绿色的袍子，腰间挂着玉佩。一簇头发被编了起来，一半的头发被绿色的丝绸段子束了起来，手中还拿了一把笛子。 “我若是不还呢？”若水嚣张地说道。 “死！”男子话语刚落，就吹起了幽笛。 笛声并不大，却异常刺耳。若水盯着绿袍男子，白悠悠和智慧则受不了笛声用手捂住耳朵。 浓雾散去，出现了许多鬼怪，他们不由分说地袭击着白悠悠一行人。 看来这手绢是不能还了！ 若水用灵力在手掌中燃起一团小火：“你若是再攻击我的徒弟，我就让这手绢化为灰烬！” “你想干什么？”绿袍男子眉眼一横，停止了吹奏。 孤魂野鬼散去。 “村子里的人是不是你杀的？”白悠悠问道。 “是！” “你....为何这么残忍！”白悠悠颤抖道，“白庄的人与世无争，都是淳朴之人，你为何下此毒手！” “他们哪里淳朴！”绿袍男子咬牙切齿，“他们都罪该万死！” “他们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要这样狠下杀手！” “哼，他们杀害了我的兰音，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兰音？”若水疑惑地看着他，“就是这户的盲女儿？” “你们走吧，此事与你们无关..........”绿袍男子惆怅地说道。 “官府来查看的人不是你杀的？”白悠悠看向他。 “哼，这些蠢货，一进村子就被孤魂野鬼啃完了。” “那你和兰音是什么关系？告诉我，我就把手绢还给你。”若水轻描淡写地说道。 绿袍男子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兰音..............” 兰音和她的母亲兰婶住在这个破房子里面，母女俩生活十分艰辛。兰婶每天去几里外的布庄给人家洗衣服赚生活来源，兰音则在家守着。 村子里的人因为兰婶身世对她嗤之以鼻，也由此推及到兰音。在加上兰音是个瞎子，村子里的人对她们就更加嫌弃了。 可是兰音继承了兰婶的年轻时的容貌，虽然素日里穿得破破烂烂的，但是依旧很出众，村里有些单身汉对她觊觎已久，于是兰音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在家闷久了，她就对着墙自言自语。 老槐树听得一清二楚。时日一长，他觉得这个姑娘还挺有趣。 那是梅雨季节，雨下个不停。对于兰音家来说，外面下大雨，屋里就是下小雨。所有的东西都发霉了，再下雨的话，这个屋子说不准会塌。 这日，天刚晴，兰音在对上天诚挚地祈祷道：“天上的神仙啊，能不能以后都不要下雨了！” 老槐树忍俊不禁，他活了好几千年，什么大风大雨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小姑娘着实第一次见，于是他化成人形，来到兰音破烂的院子里。 由于连日下雨，院子里地面满是稀泥还有水坑。兰音则躲在屋檐下，安静地坐着。 屋顶的积水从稀疏的瓦片上滚落下来，兰音来不及躲，积水就打在她的头上，她只好左右躲着。 啧啧啧，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刚才就是你在祈祷吗？”老槐树问道。 “你是............”兰音听了，吓得一激灵，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神仙啊！你不是希望以后日日是晴天吗？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真的吗？”兰音激动地从木凳子上站起来，磕磕绊绊地朝老槐树说话声音的方向走来。 “诶，你别摔了！”老槐树看着这滑滑的地面，没想到兰音正好一脚踩滑，老槐树立马紧紧拉住她的手，“地下滑！” “你真的可以让天不下雨？”兰音握着老槐树的手，看不见的眼睛里满是渴求。 “当然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兰音睁着大眼睛看着老槐树。 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对大眼睛，看不见。 “我饿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兰音点点头，拽着老槐树进了屋子，熟练地熬起了野菜粥。 老槐树环视一周，这房子是破的不能再破了。 “对了神仙，你叫什么名字？” “我？” “对啊，每个人都有名字啊，比如我叫兰音。你叫什么？” “我.....我没有名字。”老槐树坦白道，他活了那么长时间，确实没有人给自己取过名字，人们都喊他“大槐树”或者“老槐树”，这算是名字吗？ “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好不好？” “可以，只是不要太难听就行了！”老槐树撇了撇嘴，他可不想叫什么张三李四王麻子啥的...... “那叫你光明好不好？”兰音问道，“我看不见，但是你看得见，你之于我，你就是光明！” 兰音脸色泛起一丝血色，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光明？感觉还不错！”老槐树还颇满意。 “那你以后就叫光明了！” 光明微微一笑。 后来光明总是跟兰音待在一块，在光明的陪伴下，兰音开朗了很多。兰婶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看着自己女儿一天天过得挺快乐，心里也很舒坦便也不去追究那么多了。 ............. 自那以后，白庄一下雨就兰音家这一片是晴的，村民们都感觉到非常奇怪。原本对这家人存在极大的偏见，这下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一天夜里，兰音躺在床上睡觉，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声音。莫不是什么野物闯进了自家院子！ 兰婶在她旁边睡得正熟。兰音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偷偷地走出了屋子。 这晚月光皎洁。 黄三站在院子里，他本来是来逮鸡妖的。没想到那鸡妖十分狡猾，逃到这个破烂的房子里就消失了！ 听声音并不像什么野物，兰音试探性地问道：“有人吗？你是谁？” 看着这么标致的人物，黄三惊呆了，他喉结滑动了一下，猥琐地说道：“小娘子还真是俊俏！”说着就朝兰音靠近。 听着脚步声，兰音心里开始忐忑起来，莫不是村里某些登徒子！ “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了！”兰音不由地后退着，左右摸索中拿了一根细木棒在手中，“不要过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越是这样，越惹人喜欢！”黄三色眯眯地说道，逐步靠近，“小娘子，你跟着我，我保你这辈子享尽荣华富贵！” “我呸！”兰音卒了一口唾沫在黄三的脸上，“你这不要脸的下流胚子，我就算死也不要！” “臭娘们儿，软的不吃偏要吃硬的！”黄三说着，一巴掌扇在兰音的脸上。她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印字，嘴角渗出了血，眼里噙满了泪水。 黄三趁势逐步剥开兰音的衣服，突然感觉脖子一凉。 “你给我放开她！”光明冷冷地说道。 “我偏不放，你算什么东西！”黄三正想使用法术，没想到就被光明再次擒住。光明反手锁住他的胳膊，刀插入了他的肩甲之中。 “再不滚开，我就杀了你！” 黄三瞟了光明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再算账！于是他滚到了一边，化作黑色烟雾消失了。 “兰音，你没事吧！”光明迫切地抱起兰音，她目光呆滞，眼里大颗大颗往外流，同时被黄三扒开的衣服还没有穿好，光明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肚兜。 “兰音，不要害怕，有我在！”光明刚说完，兰音立刻抱住他，泪如雨下。 .............. “自那之后，兰音再也没有笑过了。”光明说道。 他眼里充满了悲伤与自责，继续道：“清明的时候，白庄却害干旱。而那段时间正好我要历劫，也就无暇照顾兰音。白庄的人去不远处的土地庙求雨，说是需要献祭。” “土地庙？”白悠悠心想不好，“那个庙.......” “是啊，去了土地庙以后，村长说那个土地神托梦给他要献祭村子里一个叫‘兰音’的女子！” “所以兰音就被献给那个土地神了？”若水蹙眉。 “是的，后来我再次见到兰音她被赤身裸体地挂在大槐树下，身上全是伤痕。” 众人沉默了。 “这个手绢是兰音走的前一天系在枝丫上的，绣的可真丑！”光明凝视着手绢咧嘴一笑。 “所以你历劫成功以后就屠杀了整个村庄的人？”白悠悠问道。 “是！难道这些人不该死吗？” “该死的人不是村民，他们虽然愚昧无知，但也是为生计所迫，你应该惩罚的人是那个所谓的土地神！”白悠悠说道。 “什么意思？”光明恍然大悟，“你是说那天夜里准备猥亵兰音的女子是.....” 若水点点头：“手绢还给你。你真是太可惜了，明明已经历劫成功，却犯下这等罪行，天庭那帮神仙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给兰音一个公道！” “可是你让这么多无辜的人.........真是罪过！”智慧冷不丁插嘴道。 “村子里的人虽算不上罪大恶极，但是他们都是刽子手！我不后悔！” “你若是要去寻那个土地神，我们可以一起！”若水看着光明，“正所谓人多力量大！” “好！”光明话语刚落，就见一道寒光刺来，他利索地躲过了。 “妖孽！”左寒天执剑，怒目圆睁，“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第十五章 “左道长，这其中必有误会！”若水挡在了光明面前，“你先不要着急！” “误会？”左寒天捡起着地上的系着铃铛贴着符咒的红线，又冷冷地扔在地上，“这是我师弟设下的困厄阵，这妖物便是被你们放了出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正是因为这妖物，我师弟至今昏迷不醒！你们还是昆仑的子弟，昆仑在八百年前还是天下第一的修仙圣地，你们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冒充！若是昆仑先贤有知怕要是被气死！” “左道长此言差矣...........”若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光明打断了：“你师弟不由分说就攻击我，我不防御难道去送死！你还有脸说？你们这种道士看起来正人君子，却搞背后偷袭！” “左道长，你口中的‘妖物’实际上已经属于神仙了，你现在没有资格管束他。”若水劝道，“你还是回去吧，剩下的事情由我们来解决。” 左寒天迟疑了一下，遇上这种事情只能算是运气不好，无可奈何。他把袖子一甩，架子十足：“斗宵小儿！” 接着，左寒天瞥了一眼身后瑟瑟发抖的徒弟，内心十分失望：“我们走！” “左道长再见，后会无期！”若水朝他的背影喊道。 “光明，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村子里野鬼游荡，你若是不想法子，还会死更多的无辜百姓。”白悠悠冷冰冰地看着他，她真的无法想象自己的家人被孤魂野鬼啃食的样子。 白家娘子还指望若水给她的那些钱......那么他们是不是早就离开村子了？ “光明，村子里有没有离开的人家？”白悠悠问道，“就住在白家大院的那个。” “等一下，我帮你问问。”光明话语刚落，就闭上眼睛念了一串咒语。 片刻，一个绿色的小人出现了，他身材臃肿，眼睛跟铜铃一样，耳朵上戴着着一个白色的象牙圈，头上还插着一朵小百花，身上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真的好丑，众人很嫌弃。 “槐树大人，您老召唤小的有什么事情啊！”地精眨巴着眼睛，极其奉承。 “这是五四，村子里的地精。你可以问问他。”光明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你们好，我叫五四，槐树大人已经说过了。”五四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朝白悠悠靠近，“有什么尽管问！” “你知道白家大院最里边那户人家吗？他们有三个儿子那个，他们离开白庄了吗？” “他们啊——”五四懒洋洋地说道，“他们几年前突然发了一笔横财，购置了好多土地，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离开！” 众人沉默了，光明心虚地避开白悠悠的目光。 白悠悠的心彻底凉了，她目光不由地定在了地面。 真是讽刺，白家的人就做了几年的黄粱美梦！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若水把手放在白悠悠的肩膀上，“昆仑永远是你的归宿。” “姑娘，都是我的过错，等事情解决以后，我一定给你一个公道！”光明说道。 “你先把这些孤魂野鬼解决了，然后我们一起去找黄三！”白悠悠回应道。 光明点点头，朝五四问道：“你帮我查查一个叫‘黄三’的黄鼠狼的行踪！” “好的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小的就先走了!”说罢，五四就消失了。 “光明，你也应该放下了。若是有缘分，你们也会以另一种形式相遇。”若水望着这荒芜的村庄，“接下来你也知道怎么做了吧。” “我们走吧。”白悠悠率先离开。 众人走出村庄，光明忍不住回了头。 他打量着一片狼藉的村庄，不远处秃鹫还在吃着长满蛆虫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腐尸的味道，天空中飘着细雨，雾散去，红色的月亮落下，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繁云。 不由地回忆起与兰音在一起的日子。 他是一棵活了两千多年的老树精，在无数的日子都是他一个人看日升日落，偶尔听一些小妖精呓语，看人从生到死。 对于时间，他觉得并没有那么重要。 直到遇见了兰音。他见过不少姑娘，却唯独被她所吸引。 她的生命一片黑暗，而我是她生命里的光明。光是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是该了结了。”光明恢复平静，他朝村庄略施法术，整个村庄就被烈火包围，烟雾弥漫。 望着烈火，光明在心里默默祈祷道希望你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平平安安，万事遂意！ 第二日，众人刚醒，五四就来报信了。 “看不出来这小妖精效率还挺高！”若水嗅了嗅烤鱼，又放回火上烤。 “嘿嘿，我这不是替大人办事嘛——”五四瞄了光明一眼，发现他面无表情，又搓了搓手，“那黄鼠狼住在绝望崖的山洞里，离这里不远，他好像受了重伤！” “有趣。”若水回想起那日与黄三一战，他原本是用捆妖索捆住了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幽灵偷袭自己还顺带掳走了黄三。 “我们立刻启辰吧！”白悠悠心情不佳，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呆在这破山洞里面，昨晚一直梦见四年前若水带她离开白家的情形。 “等我吧这条鱼吃完，不然就可惜了，智慧花了好大气力才弄来的！” “是吗？”白悠悠瞪了若水一眼，吓得一旁的智慧连烤鱼都不敢啃了。 “悠悠，要不要你来一口？”若水把烤鱼在白悠悠眼前晃悠了一下，“很香的。” “要吃你自己吃！”说罢就离开了山洞。 “悠悠姑娘莫不是生气了？”光明看向剩下的俩人说道。 这需要问？众人摇摇头。 绝望崖，苍云洞。 众人停在了洞口。 “光明，你看好我的徒儿，我先进去打探，万一有事情好照应！” 光明点头答应。 “你又准备一个人？”白悠悠蹙眉，“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师傅肯定不会死的！”智慧抢答道。 真是没心没肺，活着不累！ “我....我想跟你一起！” “你？你就不要来拖我后腿了！”若水温柔地说道，“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等为师回来，我不希望你出事。你若是有半点闪失，你让为师何如！” 白悠悠沉默了。 实力不够，所以不能与你共患难共生死。 她眼巴巴地看着若水潇洒地进了苍云洞。 洞内很潮湿，不停地在滴水，好在洞内很宽敞。若水在手掌中燃起一团火照明，往洞穴深处走着。 “我就知道你会来！”黄三咧嘴一笑，躺在铺着稻草的石块上。 “你的封印是谁解开的？”若水冷冷地盯着他，“若是不说，我就杀了你！” “这个重要吗？你越是想知道，我就越不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你就再也无法从我嘴里撬出任何东西。” 真是犯贱！ 若水嘴角一勾，整个人都散发着邪魅的气质：“若是你不说，我还是有法子找到你背后的人。可是你若是一心求死，我倒有许多法子。譬如我可以让你清醒着，把你身上的肉用刀子一刀一刀剜下来；可以把你倒挂着用铁钩将你的肠子勾出来；也可以将你放入油锅炸.......我还偏不弄死你，让你留一口气！“ “哈哈哈哈哈，说得老子很害怕一样！”黄三仰天大笑，鲜血却从嘴里不停地溢出来，他用袖子不停地擦着，“我黄三活够了！为魔君效命是我黄三三生有幸！” 真是可恶！若水不由地握紧了拳头，他靠近黄三，扼住他的喉咙：“说，他还做了什么？‘ “你猜啊！”黄三仿佛失去了理智，狂笑着。 “少废话，他还让你做了什么事？” 黄三不应。若水松开了手，将他甩在了一边。 半晌，黄三才吃力的坐立起来，他利用微弱的灵力，手中出现了一把剑：“这是魔君让我交给你的，他还让我告诉你他很想念你！” 若水听了脸色愈发地难看，凝视着那把剑。 语罢，黄三就没气了，倒了下去。若水走前去拿走了剑，准备出洞。 还未走出几步，就听见后面有爆炸的声音。若水转头发现黄三自爆了，血浆四溅。 他的手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展开手掌，发现黑色的印记更深了。 洞口。 “怎么样了？”白悠悠和光明同时问道。 “黄三自爆了。”若水淡淡道，脸色十分不好。 第十六章 众人吃惊地望着若水。 “黄三那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会自爆！”白悠悠看着他，“是不是另有隐情？” “不清楚。”若水含糊其辞，一脸疲倦，显然不想再多谈，“这件事就到此结束，我们准备回昆仑。光明你有何打算？” “我回天庭等待发落吧。”光明苦笑了一下，“我当初在做的时候就想到了后果，但是我并不后悔。我还期待着有朝一日与兰音再相遇。” “想必会了，来日还方长，若是心中有盼头，无论如何都会实现。”白悠悠瞥了若水一眼，对光明说道。 “那就此别过！”若水一行人对光明拜别。 昆仑。 绿珠早已等候多时，见了人立刻迎上去：“公子回来了，想必此行劳累，绿珠备了上好的龙井，请——” “不必了，我要闭关，时日不定，你好生看管着我这弟子们。”若水摆摆手，“还有，去通知鱼玄机来清苑教悠悠和智慧习武读书。” 白悠悠蹙眉，刚回来就闭关？莫不是那日同黄三和那些巨汉打斗受了伤！ “是的，公子。悠悠姑娘和智慧小公子，我备了点心，请去用膳！”绿珠微微一笑。 望着若水远去的背影，白悠悠不情愿地跟着绿珠走了。 这次他要闭关多久呢？这四年里若水时不时地闭关，有时小十来天，有时半个月，有时一个月。但是随着时间的转移，他闭关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素日里若水虽没个正经样，但是为人处世是极为温和的。 第二日鱼玄机就到了，他直接把白悠悠和智慧丢在了藏书阁当起了甩手掌柜。 藏书阁里杂乱无章，白悠悠整日待在这里看各种心法。自从上次在白庄遇到的一系列事情以后，她就越发刻苦起来，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练功。鱼玄机见了不时嘲讽她几句，偶尔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议。 既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只有没日没夜地折磨自己才能减轻对若水的思念。白悠悠坐在地上，看着书堆发呆。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着若水，从每日清醒的那一刻就开始念着他，念着他的聒噪，他的无赖，他的油嘴滑舌，他的玩世不恭...... 她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自己被他保护地太好了。几年前他从村子里将自己带回昆仑，成为自己的师傅，而今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人这短短一辈子，自己是何德何能能遇上如此的良人。若是他单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便说得过去，可是现在的关系是师徒。她怎么能将此心情告诉他，这是有违法理.... 白悠悠拿起书卷准备将其放回原处，却不料步子被木台阶绊住，一个趔趄碰倒了旁边的书堆。一本蓝色封面的书页被她无意翻开，里面画的全是一神情骄横的个女子。 楚月！白悠悠的心里起了一个巨大的疙瘩。她的喜怒哀乐都被画在了这本书上，由于时间太久了，书页早已经泛黄，还散发着一股霉味儿。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极其俊逸的字体写着“墨玉手书”四个大字。 白悠悠久久凝视着这本画集，心凉了一大半，原来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尽管如此，我还是心悦于他。他若是知道自己对他有着不轨之心想必定会非常失望。我虽不是楚月那样的天之骄子，但是我必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守护他，去报答他的恩情。 久久，白悠悠合上书出来藏书阁。 三个月已经过去了，若水依旧没有出来。听闻有的人闭关好多年，三个月也算是很短了。可是，白悠悠对若水的思念一天天在加深，她真的好想见到他，可是在昆仑那么久，她连若水避关的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 每次若水避关时都极其神秘，之前她也有意无意问过都被若水糊弄过去了，而绿珠姑娘更是守口如瓶。 百般无奈，白悠悠在昆仑胡乱地转悠着。她在一个写着“玉潭洞”的洞口停下，或许他在里面？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洞里温度骤降，白悠悠穿着单薄，瑟瑟发抖。 洞内很空旷，仿佛走不到尽头。 “来着何人？”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在下是昆仑弟子白悠悠，无意闯入此洞，望前辈莫要怪罪！”白悠悠如履薄冰，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昆仑还有弟子？”那人似难以置信，“昆仑早已没落了许多年了。” “昆仑还有后继者，我师承若水散人。” “若水？上善若水任方圆，是个好名字。后生，你且往前走。” 白悠悠迟疑了，万一对方...... “后生，你且莫要害怕，老朽并无他心，只是想瞧着你。” 语罢，白悠悠继续朝洞内走。 说话那人悄无声息。 莫约走了一刻钟，白悠悠才来到一处刻着奇怪图案的门前。她仔细打量着门前的石块，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上面。 石门开了，发出巨大的声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双手被铁链烤起来的老者，他白发飘飘，胡须稀疏，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浊眼深深地凹了进去，十分瘦弱，几乎是皮包骨。 见了白悠悠，老者有些激动：“阿月！” 白悠悠震惊地看着他，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是自己并不是楚月。 老者也似乎瞧了出来，他缓缓道：“后生，你说你是昆仑子弟？” “是的。” “那昆仑现有几人？” “加上我师父和他的侍女，一共四人。” 老者苦笑道：“昆仑真是不易，这光景早已不同了。” “我听闻师父讲过昆仑以前的盛况，我们现在正在努力复兴昆仑。” “你说你师傅叫‘若水散人’，我未曾听闻，我昆仑也未曾有过这个弟子。”老者盯着白悠悠，让她十分不自在。言外之意就是若水就是沽名钓誉装神弄鬼？ “我师父姓‘墨’，单名一个‘玉’字，人称‘若水散人’。怕是老前辈在这洞内太久，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 “墨玉？”老者笑了，“后生啊，他不是在复兴昆仑，他是在赎罪啊！” “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你们正是愚蠢！”老者笑道，“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走罢，我看你也是个单纯的丫头，不明白的东西还是不知道的好。” 白悠悠还想追问，没想到直接被一股气流轰出来洞内，打在地上。她闷了一口血，随即晕了过去........ 第十七章 当白悠悠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若水正挺直腰板坐在她不远处打坐。她小心翼翼地观望着四周，皆是冰天雪地，天空中还飘着小雪。可是白悠悠丝毫感受不到寒冷，细细来看，她和若水之间隔着一层结界。 白悠悠爬起来坐在原地，凝视着若水。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手不自觉地触摸到了结界上，一股烧灼感离开传来。白悠悠立刻弹开，她看着自己被灼伤的手，手指立刻起了水泡。 很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谁让你到哪里去的？”若水睁开双眼，扭过头看着她，语气里全是厌恶。说着，便朝白悠悠走了过来。 “我想寻你。”这话到白悠悠的喉咙里却死活蹦不出来，半晌她都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若水。 素日里若水不是这样的，他越靠近自己白悠悠越感觉到可怕。若水现在宛如一个陌生人，他说话语气冰冷，之前淡淡的琥珀瞳变成了红瞳，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邪魅气质。 “不说话？”若水嘴角一勾，不屑之情溢于言表。一挥衣袖，结界便破了。 这个神情.....好像楚月!白悠悠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咽口水。 若水离她越来越近，他蹲下来掰过白悠悠的脸：“阿月，你都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还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被若水刺眼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白悠悠刚想别过脸去，却一把被掰了回来。若水顺势把她压在了地上，手抚摸着她的小脸。他凑近她的耳朵私语道：“你现在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了，你跟我一样肮脏了。” 白悠悠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想推开若水，没想到被按得更紧了。手上的泡也破了好几个，她疼得眼泪直往下掉。 “若水，你放开我！”白悠悠含着泪水怒目圆睁，“我不是什么楚月，我叫白悠悠，你认错人了！” “你瞧瞧，你都这幅模样了。”原本笑着的若水突然换了一副嘴脸，开始变得狰狞起来，“阿月，妖族的皇子有什么好？你就那么喜欢他？成天跟他黏在一起？若是你喜欢他，我把他抓回来，给你当宠物好不好？” 一听这话，白悠悠头皮发麻。她认识的若水不是这样的！经常有人在闭关的时候走火入魔，她看着若水红色的瞳孔和血红的嘴唇，这人很有可能是走火入魔了。与其忤逆他，不如先顺着他的意......... “若水，我不喜欢妖族的皇子，我最喜欢的是你！”白悠悠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她绝对没有一点想占若水便宜的想法，“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 “讲真？你可再也不抛弃我？”若水欣喜地望着白悠悠，松了双手，俩人都坐了起来。 “对，我以后就在这里。”白悠悠想去摸若水的脸，最终手只悬在了半空中。眼前这人真好骗，真是个大傻子。明明之前看画册的时候就知道若水心悦于楚月，只是不知道他是这般..... 难过，失落，以及对若水安静下来的半点欣喜交错混杂。 见白悠悠正要抚摸自己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若水怒了：“说，你是不是心里面还想着六邪那个小白脸！” “没有！”白悠悠正视他。 “真的？那你为什么不摸我的脸！” “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白悠悠苍白的脸微微发红发热。 “原来如此，那我且原谅你。”若水一把揽过白悠悠，“阿月，以后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会很想你的。” 白悠悠一时无措，双手不知何处安放，最终还是抱住了他，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 俩人就这样坐着，不知何时，若水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白悠悠丝毫不敢动弹，万一把他弄醒了，自己法术还那么低........ 她叹了一口气，听若水说了这么多，她梳理了一下。若水和楚月都是昆仑的弟子，若水喜爱楚月，可是楚月似乎喜欢那个叫六邪的妖族皇子。之前昆仑被楚月所毁灭，并且屠杀了昆仑所有的弟子只留了若水，说明楚月对若水还是有情在的。 所以若水拼死拼活复兴昆仑是为了.....为了什么？自己的前世就是楚月，而今....所以自己只是楚月的替身！他那么努力复兴昆仑只是为了给自己圆一个梦罢了，一个粗制滥造的梦。 这样想想，白悠悠觉得若水好可怜。只要楚月说一句“我喜欢的人是你”就可以哄住他，可是自己似乎更加可怜。白悠悠把脸抵在若水的肩膀上，心里默默想着上辈子你爱着她，这辈子我来爱你。 俩人就这样静默着。 突然，一道蓝色的光出现。随后，鱼玄机出现了。他傲慢地瞥了白悠悠一眼，轻轻挪开若水：“他这样多久了？” “大概一个时辰了。”白悠悠活动了自己被压麻的肩膀和胳膊。 “交给我吧，你可以走了。” 白悠悠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过头看。鱼玄机正帮若水疏通经络。只见若水满头大汗，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已。紧接着他便开始大口大口吐血..........怪不得他从不告诉自己和智慧他的闭关之处..........白悠悠实在是看不下，利落地离开了。 清水庭的日子依旧，白悠悠也不再想着若水。她白天练功，晚上看心经。反正是怎么折磨人怎么来。为了提高法术，白悠悠隔山差五就去招惹附近的妖怪，把自己浑身的怒气散发到他们身上，把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山里的妖怪一听她要来，全部都去远方亲戚家避难，直到最后山里面就只剩下一些年老风残苟且度命的老妖精。 有时智慧都看不下去白悠悠的自虐行径，想去劝说，人还没有走近就被白悠悠的眼神给吓走了。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半年，偶尔绿珠姑娘提一次若水，白悠悠有时候才会想起有这么一个人。有时候她觉得若是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的....... 中秋的时候若水出关了。一行人正在吃月饼，看见他众人都愣了。 “怎么？这么久没有见到为师，你们就不认识我了？人家可要伤心死了，一群白眼狼......”若水说着还掏出手绢装作拭泪。 “行了别装了，坐下吃月饼。”白悠悠瞟了他一眼，虽说眼不见心不烦，但是只要一见到他自己就忍不住雀跃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欣喜，白悠悠眼皮一抬，若无其事地递给他一个月饼，“这是绿珠姑娘去御磨坊买的，特别好吃！” “果然还是悠悠最疼为师，虽然你脾气臭，人也丑.........”说着，若水咬了一口月饼，“还别说，真好吃！悠悠，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总是那么凶，你跟绿珠学学，姑娘家温柔一点不好吗？” 绿珠蹙眉轻笑。 “你好好说话。”白悠悠偷瞄绿珠一眼，转而瞪着他，“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师傅，你还是吃月饼吧！”智慧识趣地递给若水一个月饼，这人怕是再说下去，白悠悠就得把桌子掀了。 “让为师抱抱小狐狸，这么久不见，肯定想我了！”若水便伸手去抱小狐狸，可小狐狸却死活不愿意，“啧，白眼狼！” “师傅，人家可是白眼狐狸！”智慧顺了顺小狐狸的毛。 “行行行，小狐狸的脾气越发大了！”若水嘟囔道。 ............ 夜渐渐深了，月出于云层之中。一行人在院子里赏月，若水小酌了几杯。 “你们准备一下，我们三天以后下山。”若水说罢把酒杯放在了桌上。 “下山干嘛？”白悠悠和智慧异口同声地问道。 “寻找女娲补天的灵石。”若水轻摇画扇，“楚月盗走女娲补天的灵石，使其散落在各地，而今魔族觉醒，妖族也蠢蠢欲动，若是不着到灵石，恐怕天下会大乱。这件事情是因我们昆仑子弟的过错引起的，我们得弥补。” “灵石有什么作用？”白悠悠问道。 “灵石聚合可以补天，换句话说它可以弥补遗憾，譬如让人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所以如果你拿到灵石，你会让楚月死而复生吗？ “那我们找到灵石了怎么办？”白悠悠望着若水。 “物归原主。” “你难道.....”白悠悠不敢问下去了，楚月对若水..... “怎么？” “没事，我就想问你自己不想拥有灵石吗？毕竟.....可以弥补一切遗憾.....” “我没有什么遗憾。”若水莞尔一笑，“我很知足，我没有遗憾。你们要好好准备一下，三天以后我们启程去百夜城寻找花月石。此途必定艰险，你们须得做好准备！” 白悠悠和智慧都点了点头。 第十八章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莺莺传》 深秋，百夜城，何家酒楼。 “话说那张生赴京赶考，在京中滞留，沉迷于金迷纸醉的生活，对崔莹莹也变了心。”说书先生猛地喝了一大口浓茶，胡须随着嘴唇蠕动而起伏，“他爱上了其他姑娘，但是对于崔莺莺他不好交代啊。你们猜他是怎么说的？” 台子地下一片哄动，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还能怎么办，红颜祸水呗！”白悠悠眼皮一掀，十分不屑，心中暗想这种事情只要把错误推到女的身上不管男的多么丧尽天良都可以全身而退。 若水笑而不语，智慧这抱着小狐狸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里还发着光。 台子地下已经闹成一片，不断有人吼“红颜祸水”。 “唉，各位，听我老吕说！”说书的一拍惊堂木，眼珠子一轮，“这个张生啊，他说崔莺莺是天下之“尤物”，还搬出商纣，周幽王亡国的例子，证明自己“德不足以胜妖孽”，只好割爱。” 台子下嗑瓜子的妇女们怒了，大骂张生不是个东西，有的剽悍的拧着自己那口子的耳朵气势汹汹地出了酒楼。 “行吧，乐乎完了我们也应该忙正事了。”若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粗制滥造的牛皮地图将它铺在桌上。 白悠悠和智慧看着地图就傻眼了，他们同时朝若水投去鄙视的目光，这图上画的是什么玩意！ “诶，别这样看着我。这是你们玄机师伯画的，跟我没关系。算了，你们既然看不懂，我就直接说了。” “那你掏出地图干嘛？”白悠悠睥睨着他。 “啧，你这丫头......你不看话本吗？最近出来那个叫《英雄》的话本里面的主人公打仗就拿地图，我觉得特别.....” “对，这个话本特别好看！我最喜欢里面的江大浪！”智慧兴高采烈地说着。 “你还是说正事吧。”白悠悠瞥了一旁的智慧一眼，那话本十有八九是他给若水的。 “咳咳”若水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热茶，“根据我手里的灵石碎片，我在百夜城里面发现了有关花月石的踪迹。这个花月石呢，主要是可以使人改头换面。譬如你是一个丑陋无比的人，拥有了它以后你就会变得美艳无比。” “所以它只有改变人容貌的作用？”白悠悠问道。 “是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找，百夜城这么大。” “目前的线索是在百夜城最有名的花满楼。”若水漫不经心地瞟了白悠悠一眼。 “又去妓院！”白悠悠大吃一惊，音量惊人，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人。 一些妇女还沉迷于张生始乱终弃的糟心之中，发现这里就坐着一个一个活生生的“张生”，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将若水围住。 他正翘着二郎腿，往嘴里丢着花生，突见一群妇女朝自己涌来，心里顿时慌了起来。白悠悠也被骇住了。 一些妇女搂住白悠悠的肩膀，温柔地说道：“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家里有个老婆还不够，还要去外面招惹野婆娘。姑娘，看你还小，唉.......” “姑娘，对男人可不能心软，你得凶，掌握家里的钱财，他就听话了！” “对，姑娘我看你文文弱弱的........” 白悠悠心想不对，这些人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妇女们你一句我一句，知道的是在劝人，不知道是还以为在吵群架。 同时，若水这边也不容乐观，他被妇女们围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丝毫的退路。再说，妇女们见他生地俊俏，就更认定他是张生本人了，于是众怒难平，他被淹没在妇女们的唾沫之中。 等妇女们折腾累了，俩人才得以解脱。若水瘫在椅子上，心想自己活了那么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天第一次遇到这么可怕的.....他转头看见白悠悠嘴角扯过一丝微笑，不明所以，问道：“你笑什么？看为师受欺负你就那么开心？果真白眼狼！真是伤煞我心！”说罢，以手抚膺长叹。 “没什么。”白悠悠冷漠地答应道，妇女们散去之前一个穿着身材瘦小华贵的娘子问她是否喜欢自己的夫君。 白悠悠回答是。 这小娘子一笑，说道：“我们女人呐，这么能期盼男人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呢？你看那些有钱的老爷，谁不是妻妾成群。我看你相公也还很年轻，想必你们年龄都不大。况且他还带你来这酒楼吃茶，这是很多女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 白悠悠脸绯红。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对于我来说只怕是黄粱美梦。”小娘子一笑，眉眼尽显妩媚，握了握着白悠悠的手，“姑娘，好好过日子。” 白悠悠莞尔一笑。 “你傻了？”若水弹了弹白悠悠的脑门，“你想什么呢？” “你若是不做神仙你想做什么？” 见白悠悠如此严肃，若水一时语塞，随后他一板一眼地说道：“当个特别有钱的人，整日游山玩水吃喝玩乐。” 真是恶俗，不过还真符合他的性格。 “那么你呢？”若水反问道。 我？白悠悠盯着若水，我想同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这种话我怎么能说出口！ “我也想当个有钱人，过好日子！”白悠悠搪塞道，转而问道智慧，“你想干什么？” “当个写话本的，然后开一个专门听书的茶楼！” “若是自己活得顺畅，也别无他求了。”若水起身，合起扇子，“走吧，去花满楼看看吧！” 白悠悠一时语噎。有的人这辈子怕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得顺心如意，只能被命运推着走。 傍晚，花满楼。 许多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门口揽客，有的才十二三岁，十分不自然。路过一些男人禁不住诱惑便进了姑娘们的温柔乡。 “看什么呢，进去啊！”若水看着身旁发呆的俩人，“又不是没见过！” 一行人隔着一条街都能感受到娼女们的矫揉造作，白悠悠忍住浑身的排斥和智慧紧跟其后。 入了夜，花满楼涌入了大批人，有达官贵人，流氓无赖，穷苦书生等不一而足。娼女们依靠在他们的怀里被当做玩物或是坐在一旁斟酒。而大堂中间有一个娇媚的女子弹奏着《霓裳羽衣曲》，让人听了倍感凄凉。 真是奇了怪了，这么热闹的地方弹这个悲伤的曲子！ “哎哟，公子，看你身形不凡。”老鸨瞟了一眼若水身边的白悠悠，心里纳罕道，来逛窑子还带个姑娘，啧啧啧，真是..........不过这种她也见怪不怪了，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老鸨脸上堆满了假笑：“公子，我们这儿来了一个好生俊俏的姑娘，可比你身旁这位.....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 白悠悠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现在不能动手，不然她绝对分分钟把这花满楼给砸了！ “诶，姐姐，小生也想来找乐子，可是在是囊中羞涩啊。”若水一脸愁苦，“奈何我眼下只能在这春满楼占个位置听个曲儿。” “什么？没钱！老娘看你穿地人模狗样的，啧，想不到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货色。”老鸨脸色立刻变了，音调又细又尖，语气也刻薄起来，“没钱还来春满楼，还浪费老娘时间，一群穷鬼，滚！” 话说完，老鸨便捏着手帕，扭着屁股去接待其他顾客去了。 “啧啧啧，做人这么势利可不好！”若水摇摇头，“那里有个空桌子！” 一行人在一个角落安顿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智慧早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白悠悠用手撑着脸，也困得不行。 “悠悠，先不要睡觉，你看——”若水指着那个弹奏曲子的姑娘，“太奇怪了，她弹奏这么悲切的曲子.............” “我好困——”白悠悠感觉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 好困？若水疑惑地看着她，发现白悠悠脸色出奇地苍白，而且开始发抖。他握住她的手腕给她把脉却没有任何异常。 “悠悠？你看看我，你没事吧？”若水晃着白悠悠，可是对方依旧陷入了昏迷........若水手心里冒出了汗水。正当他叫醒智慧准备带白悠悠回旅店休息时，周围的人都跟魔怔了一样狂热地喊着“花月”。 人群不停地往中心的花魁台聚集。 “花月！” “花月！” “花月！” 喊叫声此起彼伏。 “兄台，你们所叫之人是？”若水抱着白悠悠问了身边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子。 “唉，花月你都不知道！她可是我们百夜城最出名的花魁，人间尤物啊！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大老远跑过来只为见她一面，就连天子也对她垂涎三尺...........” 这位中年老兄越说越起劲，再不阻止估计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若水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企图穿过狂热的人流。结果还是被堵在了原地，要不是人多不方便，他早就为所欲为了！ “啊啊啊啊啊！花月姑娘出来了！”不远处一个胖子尖叫起来，一嗓子差点让若水归西。这到底是个什么绝世美人........ “出来了出来了！” “啊啊啊啊！花月姑娘，我爱你啊！” “花月姑娘，看看我！” ........... 这到底是个什么绝世美人........让一群大老爷们疯狂成这个样子........若水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头戴珠璎宝钗，插着红宝石步摇，用红色金丝绣花绸缎将头发绾起来，只留两簇头发披在左右肩膀上。唇上是极其艳丽的研制，看久了就觉得很像人血。 花月一袭红衣，脸枕在涂着丹蔻的手上，露出香肩，酥胸若隐若现，倚在香榻上，一双玉足展现在众人眼前。她颦颦一笑，惹得台下男子更加疯狂。 若水盯着花月，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已经走到了门口，一回头不知是否是错觉，花月好像在跟自己说来日再见！ 第十九章 回到旅店，若水将白悠悠放在床上。最初，她并无异常。躺了片刻以后白悠悠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嘴唇发白，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一样。 若水在她身边没有发现任何毛病，一时也慌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无奈之下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昏迷就昏迷呢？而且最近同吃同住，自己和智慧都没有事，她怎么就出事了？ 突然门被客栈的小厮敲响了：“客官，你吩咐的饭菜我给您送来了！” “你点了饭菜？”若水蹙眉，看着智慧，“你这就饿了？不是才吃了一只烧鸡吗？” “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有点！” “你去开门。” “好！”智慧一推开门菜肴的香味就往自己鼻子里钻，“好香啊！小二，请问这里面是什么？” “哈哈哈，这个嘛，不能说！”店小二低眉顺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可是我们并没有点菜啊！” “啊，是隔壁房间的一个客人托我送给你们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店小二说着将放着菜肴的盘子递给智慧，“公子若是有事吩咐小人便是了。” 智慧手里托着沉重的盘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这么沉.....红烧猪头，白切鸡，水煮鱼，还是红烧大肘子？想着，智慧不由地咽口水。 “我说智慧啊，你还在哪儿磨蹭啥！”若水朝他不满地吼道，“还不过来看着你师姐，为师腿麻了，快扶为师起来！” “好！”智慧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将若水扶起来坐在桌前。今晚无风，月亮也被云层掩盖了，外面是一片黑暗。 若水口干舌燥，喝了几口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智慧，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若水问道。 “没有啊，明明只有香味！”智慧盯着盘子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他不住地吞咽着口水，“师傅，真的好香啊——” 香？若水盯着眼前这个盘子，莫非......... “不要打开这个.........”若水话还没有讲完，智慧就揭开了盖子。一股血腥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一个快要腐烂的人头，上面还有腐烂的蛆虫。 “呕——”智慧忍不住吐了起来，太恶心了！ “这是隔壁的客人送的？”若水敏捷地盖上了盖子，可是已经晚了。蜡烛被风吹灭了，房间里暗了下来。 “是啊，店小二说是隔壁的客人送的！”智慧拽着若水的裙角，“师傅，我好害怕！” “别怕，你害怕也没有用，给我忍着！你去床边，守着你师姐！”若水正准备将智慧推过去，房间里的蜡烛又自己燃了起来。 床上的人不见了！ 若水用灵力查看了周围，没有丝毫妖气！莫非是魔族的.........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开始，就遇到了魔族，若是到最后....... “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1】”娇滴滴的女声从远处幽怨地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铃铛声混杂在其中，怨恨悲切至极，若水不由地想起之前花满楼的《霓裳羽衣曲》......... “师傅，我真的好害怕！我真的非常害怕，我们太苦了，还把师姐..........”智慧脸色一变，一脸惊恐，“师姐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望着眼前这个穿着红色衣裙，打扮妖艳的女子，若水脸色严峻。 “你起先是玩弄，最后是丢弃，你当然是妥当的，我不敢怨恨。一定要你玩弄了我，又由你最终娶我，那是你的恩惠。”白悠悠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掉，语调极其幽怨，“你说要与我偕老，为何又朝三暮四还联合那小贱人来残害我！” “师.......” “先不要说话，那不是你师姐！”若水一边偷瞄着白悠悠，一边推开智慧。 “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要作践我？”白悠悠情绪越来越不对，一把抓住若水的领子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既然如此，在地做不了连理枝，那我们就去阴曹地府做一对鬼鸳鸯！”说罢，白悠悠伸出自己涂满丹蔻手，红色的指甲越长越长，而且十分锋利。 若水见势推开她，直接发动攻势，这显然激怒了白悠悠。 “小人！”白悠悠恶狠狠地骂道，出招速度越来越快，一招比一招狠。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得尽快制服她！若水拿出捆仙锁捆住白悠悠，正想逼问一下附在白悠悠体内的鬼魂，没想到从窗外飞来一支箭插在墙上，若水与暗箭擦肩而过，措不及防，让女鬼给跑了！ 若水匆忙跑到窗户边却什么都没有。 “师傅，剑上有东西！”智慧吃力地拔出了箭，小心翼翼地将箭上的手帕弄了下来。 若水急忙打开，上面写着“后会有期”四个歪歪扭扭的字。他凑近闻了闻，有血的味道。血已经干了，颜色变成了暗红色。 但是当务之急是弄醒白悠悠！ 莫名其妙陷入昏迷，且没有任何异常，怕是灵识被困在了虚无之地。所谓虚无之地就是一个自己制造的一个幻境，若是沉迷于幻境之中或是迷失在其中，那便再也醒不来了！再这样拖下去怕是情况更加不妙！若水叹了一口气，设好了结界并传讯给鱼玄机。 “智慧，我得和悠悠共情，你就在这里守着，若是有人偷袭，你能扛多久就扛多久，扛不住也得给我死扛！我已经通知了你玄机师伯，不久他就会赶到。介时，你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还未等智慧答应，若水就将解开白悠悠身上的捆仙锁将她扶坐在地上开始同她共情。 白庄。 村子里一片喜气洋洋，欢乐的乐声响遏行云。 白家门前扎堆的人，街坊邻居都来看新娘子。白家娘子忍不住擦眼泪，院子里几位想好的妇女则在一旁劝说。女儿就是要泼出去的水，她成大闺女了就得嫁人生子了！白家相公依旧沉默不语，麻木地看着周围。 一些小孩子则围在门前讨糖吃。 屋内。 白悠悠穿着红色的嫁衣正对镜梳妆。左侧一个胖胖，脸色打着腮红的女子递给她胭脂：“真好看！” “是吗？”白悠悠打量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抿着胭脂，微微有些发抖，“三春，我....我紧张！” “傻姑娘，嫁人紧张是难免的，谁嫁人不紧张啊！”三春笑着，“我当初嫁人的时候也这样，可是现在我都是两个娃娃的娘了！” “生孩子疼吗？”白悠悠问道。 “疼啊，可把我疼死了，但是当我看到大娃和二娃的时候，我觉得我受再多苦也值得！”三春脸色洋溢着欢乐。 白悠悠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好了好了，别磨蹭了，新郎都到了！”媒婆挑开帘子，“快，盖上盖头！” “知道了知道了！”三春慢腾腾地给白悠悠盖上红盖头。拉着白悠悠的手往外走。 “新娘子来了——”媒婆在门口叫了一嗓子，村民们纷纷吆喝叫好，白家娘子又忍不住拭泪，拉住白悠悠的手不放。 墨玉下了马，来到白悠悠身前，笑吟吟：“母亲，您就将悠悠托付给我吧，我一定对她好一辈子！” 白家娘子最终松开了白悠悠的手，眼泪婆娑地说：“悠悠，要和墨官人好好过日子！” “走吧！”墨玉紧紧地攥住白悠悠的手，送她上了花轿。 ............. 墨府。 俩人对着空洞的堂前拜了天地。墨玉用喜秤挑开白悠悠的红盖头，只见她脸色微红，呼吸略微急促。 “我今生一定好好待你！”墨玉温柔地握着白悠悠的双手，说着便要吻上去。 “悠悠！”若水蹙眉想一把拉开白悠悠却穿空了！ “悠悠，那是假的！你醒醒，我才是墨玉！”若水嘶声力竭地喊道，“不要相信！” 他们在堂前相拥吻。 若水还不肯罢休，他拼命拉开白悠悠却白费力气。 场景一下子就变了，白悠悠一个人穿着喜服站在黑暗之中。 “悠悠！”若水朝她跑去，一定要抓住她！ 突然，楚月出现在白悠悠面前。 她依旧是一幅趾高气扬万物皆不可高攀的模样。她一勾唇，对白悠悠说道：“若水知道你喜欢他吗？若是他知道，那他该有多寒心，自己的弟子居然对自己有着这样龌龊的感情！” 白悠悠不语。 “这个幻境很美好吧，与他携手共度，可惜他喜欢的是我，就算你跟我一模一样，他也不喜欢你！”楚月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在活在幻境里。即使我只是一个幻影，我也可以在这个幻境里将你除掉！” “我是喜欢他，那又与你何干！”白悠悠望着楚月，脸色尽是倔强。 “因为......他是一个废物！”楚月说着，瞟了若水一眼，“我讨厌废物，你也跟他一样，是个废物！” “你............” “反驳不过就不要说话，你该醒了，他们还在外面等你。这次你且当做一场黄粱美梦吧！”楚月施法，白悠悠身上的喜服顿时化为灰烬，转而是一直穿的素白衣裙，“回去吧，他们还在等你！” 白悠悠看着楚月，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楚月十分可怜。她的身后只有一片深渊，没有人在后面等她。 走吧，离开吧，若水和智慧还在等我！ 若水望着楚月，发现她对自己舒眉一笑。他想起很多年以前，她曾对自己说道：“我不希望你长大，我希望你永远是个废物，永远在我屁股后面！” 说的那么认真，说得那么刻薄。 ............. “师伯，他们醒了！”智慧惊喜地叫了起来。 鱼玄机点了点头，给若水到了一杯茶。 白悠悠睁开双眼，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若水，会心一笑又昏迷了过去。若水温柔的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师傅，师姐没事吧？” “已无大碍，只是太累昏迷了过去。”若水扶额，极其严肃，“谁都不准跟她说我今天与她共情之事！” 见若水脸色如此不好，智慧硬生生把卡在喉咙的“为什么”咽了回去。 第二十章 “君上，根据智慧之前跟我所描绘的，跟话本《莺莺传》很相似了。”鱼玄机说着，“它讲述了一名叫崔莺莺的女子爱上一个叫张生的男子最后被抛弃的故事。” “哦？”若水眼皮一抬，觉得事情越发有趣起来，“我们白日在旅店里，那说书先生刚好也在说这个故事。结果一到晚上...........真是有趣！” “那这个如何处理？”鱼玄机示意之前被店小二送来的腐烂人头。 “烧了吧，碍眼。”若水瞥了一眼恶心的人头，想起来店小二在门口唯唯诺诺吞吞吐吐的样子，“你说那店小二还活得长吗？” “怕是没命了。”鱼玄机用法术将人头烧成灰烬，“君上还是早些休息........” “罢了，今夜我要在此守着她，我不想她再有什么不测，你出去吧。” “是！”鱼玄机向若水行礼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若水走到床边用法术抽取了白悠悠关于幻境的记忆，随后便依着床坐在了地上。他无法忘怀幻境里楚月对自己那一笑，若是他陷入幻境，他会醒来吗？ “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若水喃喃道，咧嘴冷笑，暗想这鬼肚子里还真有点墨水，还教导别人要珍惜眼前人。 这鬼怕也是个可怜之人......... 日上三竿。白悠悠醒来的时候头疼炸裂浑身无力。 “饿不饿？”若水推门进来，“我刚出去买的包子，要不要尝尝。” “不要。”白悠悠有气无力地说道。 “把白粥喝了，还有为师亲自给你买的包子。”若水端起白粥，坐到床边准备亲自喂她。 “我这是怎么了？”白悠悠问道。 “昨日你喝的水里被人下了迷药，然后就昏睡了这么久。”若水挑眉，“若不是有为师在侧，你早被春满楼的老鸨骗去了！啧啧啧，真是时时刻刻都不让为师省心..........” 白悠悠脸色发青，立马躺了下去，用被子裹住自己。差一点，自己就清白不保了...........这个混蛋还这么........一股委屈从心底里冒出来，眼泪稀里哗啦就从眼睛里流出来。 “悠悠？”若水蹙眉，“你没事吧？要不要为师给你把把脉？” 说着若水就准备扒开被子去拉白悠悠的手给她把脉，没想到对方死死拉着被子不放。 “臭丫头，你是要气死为师才好！快把粥喝了，包子我放在桌上，快吃！”若水起身挥挥衣袖，整理自己的衣服，气急败坏地说道：“浪费粮食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那你就让我被天打雷劈吧！”白悠悠掀开被子怒吼道，脸上还挂着眼泪，幽怨地看着若水。 “悠悠，你别哭，为师错了。”若水不知如何是好，自己也没有惹她啊，怎么就突然哭了呢？ “悠悠，你是不是不舒服？哪里疼？告诉师傅，师傅包治百病！” “我委屈，我难过，你不是东西！”眼泪从白悠悠的眼睛里大颗大颗地下坠，“你真是个混蛋！” “你告诉为师为师哪里错了，为师改还不行吗?你都是个大姑娘了，你就不要哭了，你看你哭起来真的太丑了！”若水拿起手绢既笨拙又嫌弃地白悠悠拭去脸色的泪水，“你一个大姑娘就不要哭了，要是让智慧和你鱼玄机师伯看见了，要让他们笑死！” “笑死就笑死！”不知是身体不舒服的缘故还是什么，白悠悠干脆破罐子破摔，越发地矫情起来，越哭越起劲儿。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为师错了，别哭了好不好，哭了就不好看了，你笑起来就特别好看。” “还不是因为你的错！”白悠悠哽咽道。 “那你告诉为师错在何处好不好？”若水满脸诚恳地试探道，“为师一定改，下回一定不惹你生气！” “第一，你作为师傅你没有保护好我，让我中了迷药。如果...........”白悠悠说着又哭了起来，“第二，你说我丑！你居然说我丑！” “为师错了，我们悠悠最好看了！”说罢，若水将白悠悠搂进自己的怀里，轻抚道：“为师错了，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白悠悠愣住了，自己居然被........被搂住了！一时有愧难当，把头埋在了若水的胸前。 见白悠悠情绪安定下来，若水说道：“悠悠，你把粥喝了好不好？” 白悠悠不吭声。 “听话，为师喂你。”若水推开白悠悠让她坐好，小心翼翼地给她喂粥。 “师傅，不好了——”智慧推门而入，“外面死人了！” 话语刚落，正在喝粥的白悠悠被呛着了，不停地咳嗽着，若水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扭头问道：“死人？怎么回事?” “城郊的乱葬岗里面发现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没有头，脖子上有五个孔，全身的血被吸干，就一具干尸。通过穿着，确认他是百夜城一家布庄的老爷。”鱼玄机闲庭信步地走进房间，瞟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的白悠悠又继续说道：“这个男人临死之前去了春满楼然后就消失了。” “照你这样说，这个案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人们大致可以认为他是被妖精杀害！”白悠悠咬了一口包子，不屑地看了一眼鱼玄机一眼，一睁眼就看见他真是太晦气了！ “哼，无知小儿。若是一般地事情还虚得着我说？”鱼玄机翘着二郎腿，“这是百夜城自开春以来发生的第十起案件了。可惜官府始终找不到罪魁祸首，也就不了了之。” “之前朝廷不是有专门管这类事件的人吗？”若水说道，“莫非...........” “对，当地官员害怕被圣上责罚所以就隐瞒了。百夜城人杰地灵，土地肥沃，四通八达，是一块肥美的糕点。若是报告给那些高官，这狗官的乌纱帽怕是不保，况且他的手下还有那么多人要吃饭.......” “你亲眼看见了那尸体了吗？”白悠悠问道。 “没有，但是百姓都是如此说的。” “那我们得去打探清楚了，三人成虎，事情或许未必是他们说的那样。”若水放下白瓷碗，“等悠悠再休息一会儿，我们下午去看看。玄机，你去打探一下出事的那户人家！” “啧，女人就是麻烦！”鱼玄机不情愿地出了门。 你才麻烦！ “悠悠，你再歇息一会儿，下午我们得去办事！”若水温柔地说道，“智慧，守着你师姐！” “你要去哪里？你是不是又要抛下我？”这句话被白悠悠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于是她乖乖地躺在床上，现在跟若水一起，只会给他添麻烦，只会拖累他。 春满楼。 若水酒气冲天，歪歪倒倒地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拿着酒壶往还不停地往自己嘴里灌着酒，从腰间扯下钱袋，将其扔在桌上。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正在数钱，见了来人立刻喜上眉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还故意将襦裙往下扯了扯露出自己若隐若现的胸。 “哎哟，公子，喜欢哪个姑娘啊？”老鸨献媚道，完全想不起这人是昨日被自己所唾弃。 “我要花月姑娘！”若水将酒壶往桌上一放，发出重重的响声。 老鸨掂量着钱袋里的银子，冷笑道：“公子莫不是喝酒喝傻了，就这点银子，你还想包花月姑娘，怕是痴心妄想了！” 看着老鸨涂着胭脂的嘴开合着，若水魑魅一笑：“那请问我需要给多少钱才能见到花月姑娘呢？” “这个嘛....”老鸨玩弄着手里的手绢，瞟了若水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若是公子诚心诚意......” “不就是一块金条吗？还真当本公子给不起？”若水从怀里拿出来一根金条，拿着手中晃着，“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啊......”老鸨的目光随着若水捏着金条的手移动，“一切都好说，不过花月姑娘并不怎么接客.......” “不接客？” “她是开春才来百夜城的，当时我看她无依无靠......”老鸨舔了舔嘴唇，“她太漂亮了，我也算是阅女无数了，但是第一次见这么秀色可餐的人儿！她就理所当然成了我们这儿的花魁，这前前后后接客也不超过十个！” 今年开春才来，接客不超过十个？真是有意思！ “那本公子能见到她吗？” “这个...........其实花月姑娘并不住在这里，她住在以前荣大官人的宅子里。说来也是奇怪，那荣府明明是个凶宅，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害怕...........” “怎么回事？”若水又从怀里掏出一袋钱放在桌上，一勾嘴角，“我想进一步了解花月姑娘，你告诉地我越多越详细越好！” “好好好！”老鸨眼里直发光，“我一定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洗耳恭听！” “今年正月十一的时候，我一开门就发现花月姑娘昏迷在我店门前，然后我见她相貌出众，就收留了她。没想到她一出场，花满楼里面的男人都跟着了魔一样，她的人气高了起来，也就出名了。很多富家子弟为她一掷千金，她也因此发家致富。她是头牌，肯定不能跟其他姑娘一样，她说她不想住在这里，想去荣府住。” “这个荣府不是个凶宅吗？什么来头？” “啧，说来话长。这个荣府的官人今年春天害了一场病，然后不久整个府的人都死了。隔壁林府闻到尸体腐烂的味道前去敲门，没有人答应，后来官府的人来了，一开门结果发现整个府邸的人都在堂屋前吊死了。特别是荣老爷那个小娇妻，还怀着身孕。啧啧啧.........”老鸨直叹气，“结果官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 “那花月姑娘为何还去哪里居住？” “她说她喜欢荣府，她说习惯了。” “哦？”若水挑眉，“那现在可否带我去寻花月姑娘？实不相瞒，我是外地人，听闻花月姑娘的美名所以远道而来——姐姐，你就看在我如此诚恳地份上，带我去见见她，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这...........”老鸨面露难色，“花月姑娘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我先帮你传个信！” “这样呢？”若水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金条，笑道：“劳烦姐姐了！” “不劳烦，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走吧！不过此事不能告诉其他人.......”老鸨小心翼翼地收起金条，用手帕包着，攥在手心里。 “我的好姐姐，我谁也不告诉，你快带我去找花月姑娘吧！” 第二十一章 “此处便是了！”老鸨笑意盈盈地瞅了瞅若水，“你先在这儿等着，待我去跟花月姑娘通报一声！” 只见这荣府四周被绿竹环绕，宅子很新，看起来像是被翻修过的。奇怪的是牌匾没有换，上面积满了灰尘和蜘蛛网。若水望着牌匾，想起之前老鸨所说的这花月姑娘喜欢荣府........哪个正常人敢住在凶宅！ “那姐姐去便是了，只要能见着花月姑娘，鄙人万死不辞！”若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心想这花魁来头还真是不一般，老鸨都要敬她几分。 老鸨走到荣府门口叩门，没有人应。 “公子，再等一会儿，这个时辰，花月姑娘说不定有什么不便。”老鸨尴尬地笑了笑。 “有什么不便？” “这个嘛，花月姑娘平日不怎么接待客人，我们贸然来访，她怕是没有好好梳妆打扮，不如再等片刻！”老鸨攥着手绢，生怕若水一个不高兴找她要回银子和金条。 “无妨，美人难等，我偏要等。” 老鸨偷瞄了若水几眼，又悻悻地前去叩门，谁希望煮熟的鸭子飞了呢！好在这次敲了几次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就开了门。 这小女子一对柳叶眉，一双杏眼，薄唇，脸色异常苍白。穿着华贵，看着似乎不像婢女，倒像这荣府的少奶奶。 这位女子瞟了一眼老鸨和她生后的若水，温柔地说道：“柳妈妈，今日花月姑娘身体不适，不适合接客，请回吧！” “这.....”老鸨回头看了若水一眼，把女子拉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一块金条，“秀姑娘，这位公子可是花了大价钱！” 秀姑娘婉拒：“柳妈妈，我家主子不差这几个钱！” “啧，秀姑娘，我就这么说吧，没有人嫌弃自己钱多，你家主子不差钱，我差钱啊！你家主子有今天，我可是功不可没！” “是是是，主子肯定不会忘记柳妈妈你的恩惠的，但是她今日实在是身体不适，改日吧！” “改日是哪日？要尽快定下来，这位公子可是远道而来.........” “这个月底吧！”秀姑娘望着远处的若水颦颦一笑，“这个月底，花月姑娘会好好伺候他的！” “就这么说好了！”老鸨心里颇不快活，你不就是个做高级拉皮条生意的，还摆架子，老娘看你迟早要黄！ “怎么，谈好了？鄙人何时可一睹花月姑娘？” “公子，实不相瞒，花月姑娘今日有所不适。你嘛..........”老鸨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献媚道：“要这个月月底才能见到她！” “月底？”若水蹙眉。 “哎哟，女人难免有几天不太舒服，再说月底也就在七天以后！公子，您就忍耐一下可好？要不你看看花满楼其他姑娘？”老鸨试探道。 “不，我非花月姑娘不可！”若水笑道，“果然是美人难求，七日后我务必要见到她人！姐姐，我们就此别过！” “好好好........”老鸨一脸媚笑，脸色皱皱巴巴的，再加上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看起来油光满面。 旅店。 “怎么样，打探出什么了吗？”见若水回来，白悠悠急切地问道。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花月姑娘肯定有猫腻。” “猫腻？”白悠悠狐疑地看着他，“莫不是你见色起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作为一个男人不见色起意是不可能的。但是像为师这种人间绝色，活了这么久，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但是这个花月姑娘.........”若水停顿了一下，嘴角微扬，像是在回味什么，“还别说，姿色颇佳！” 是吗？白悠悠不屑，男人真不是个东西，见一个爱一个！ 说话间，门被敲响了，来人是鱼玄机。 “我去那布庄看过了，那男子死状极其残忍。”鱼玄机直接拿起茶杯，凝视着里面旋转的茶叶，“阿玉，你可记得昨夜那个人头？” “什么人头？”白悠悠问道，她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就是你昨夜昏迷以后这店里一个小厮送来。”智慧气鼓鼓的说道，“当时闻着可香了，结果一打开.........对了师姐，你不知道你昨晚......” 智慧话还没有说完，后脑勺便重重地挨了若水一巴掌。他正想辩解，便对上了若水凶狠地目光，又怯生生地憋了回去。心里老委屈了。 “我昨晚怎么了？”白悠悠瞪着智慧，一副“你不说我等会儿就弄死你”的模样。 “你昨晚......”智慧吞下口水，“你昨晚说梦话，笑死我了！” “我说什么了？” “说......就说.....”智慧面露难色地看向若水，发现对方正在幸灾乐祸，于是直接甩锅，“你问师傅吧！” “师傅，请问我昨夜说什么梦话了？” “没什么，就夸为师来着，说为师比玄机师伯好看...........” “你闭嘴吧。”白悠悠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最擅长装疯卖傻。万一自己真的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他这般也算是给自己台阶下。罢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何必还要去深究.......... “行了，我说正事。”鱼玄机的茶杯里已经空了，“这个男子叫吴富贵，经常出没于春满楼。他最后一次去，大概是半个多月以前。而这次他几乎花光了一半家产，只为见春满楼那花魁一面。” “照这样说，他的死岂不是跟那个花魁有关？”白悠悠问道。 “照理是这样。”鱼玄机的手指不停地敲着茶几，“在此期间，我发现这类事情发生了九起，但是官府只归咎于狐狸精作乱。” “我之前去花满楼，那老鸨说这花魁是今年开春才来的。那你有去打探过那些死者的信息吗？” “去了。死去的九个人，他们的死状大都相似，都是被砍去脑袋，脖子上有五个孔，身体被吸干。但是我在打听的过程中，还听说这百夜城前一任县官全家上吊而死？” “全家上吊？”若水皱眉，“一户姓荣的人家?” “是的，这户人家全家吊死在堂前，死因不明。” “而花魁正好居住在这宅子里面，并且说自己非常喜欢这个宅子！我觉得这个花魁不简单，那日我在春满楼见到了她，从口型上看，她好像在对我说‘来日再见’。”若水摇摇头，“可惜人家要七天以后才见我，可惜本公子还花了重金！” 你还为这个女人花了钱！白悠悠心里酸溜溜的。 “照这样说，很容易就推理出来事情跟那花魁有关系。人们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知道，为什么那些男人还是那么热衷于去见那个花魁？”白悠悠问道。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鱼玄机讥讽一笑，“就你这姿色，怕是这辈子也不会有这种享受和待遇了。” “你多好看，还不是个千年老光棍！”白悠悠反驳道。 “她们不配！” “行了，说正事呢！”若水叹了口气，将主题拉回来，“悠悠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去打探一下这些死者的信息。” “不知你爱徒身体可好，若是妥当，那就准备一下出门！”鱼玄机不屑的看着白悠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发现白悠悠对若水心意一天比一天更坚定以后，他就越发看她不顺眼。不能让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 “我时刻准备着呢！” “行了行了，我们得先去查看那些死者。”若水环视一周，“为了节约时间，我们兵分两路。我和悠悠去调查前五个人，玄机和智慧一起调查另外五个人。” 众人点头，随即出发。 第二十二章 “前四个死者分别是百夜城无大富豪之一的江豪杰，城北茶庄老板熊齐，永恩典当行的老板卢三以及贩卖私盐的头头韩老六。这几人差不多在半年前就死了，现在就算是把他们的坟刨了也找不到什么。”若水说道，“死人身上是找不到什么了，那就只能从活人身上下手。可是去哪里打探这些人的消息呢？” “有什么是用钱办不到的事情？”白悠悠瞟了若水一眼，“你可知长生天？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民间组织，只要给钱，无所不为！” “你怎么知道？”若水反问道，白悠悠这些年跟他一起在昆仑，未曾来过人间，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像看穿了若水心事一般，白悠悠微微一笑解释道：“之前在酒楼的时候听旁边一几个人说过我就记下来了。” “悠悠真贴心明，为师自愧不如！”若水揉了揉白悠悠的脑袋。 “把你的爪子拿开！”白悠悠一脸嫌弃，“长生天的组织成员鱼龙混杂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你先不要开心地太早，那些人个个都不是善茬，我们须得加倍小心。” “实在不行就动手，我就不信了他们还打得过我！”若水一勾嘴角。 白悠悠摇摇头：“就算你是神仙，我们也惹不起。” “这么厉害？” “长生天是几百年前起源于民间的一个组织。它最开始的领导者不详，但是可以成立如此庞大的组织也算是相当厉害了。长生天最初的只涉及商人走卒以及朝廷一些官员，可是随着逐步发展，一些修仙的也加入其中。”白悠悠的脸色变得凌厉起来，“后来进一步扩大到妖和魔。” 她继续说道：“一些误入歧途或是仙途不顺的神仙加入他们，在其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他们在长生天的同时驯服了一大批妖和魔，而人则成了这个组织最卑贱的存在。若不是走投无路，没有人愿意加入长生天。” “也就是说现在长生天大部分人都是修为较高的道人或者妖魔。” 白悠悠点点头：“所以你还要挑事吗？” “不敢不敢！”若水立刻怂了，“我们要去哪里找到他们？” “春满楼的地下室。不过我得换身衣裳！”白悠悠娇媚一笑，指着门，“你这登徒子得出去！” 好！若水摇着扇子轻笑走出房间。 不笑一会儿，白悠悠穿着男装出来了。 “那我们走吧！”若水合了扇勾起白悠悠的手，极其温柔，“这会儿人这么多，我可不能让你走丢了！” “怕是不妥吧，两个大男人牵着手招摇过市怕是要让人笑话！”白悠悠想挣脱若水却被攥得更紧。 “万一我一放手你就跑了呢？”若水说着将一个镯子套到白悠悠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白悠悠像被炸掉的猫，疑惑地问道。 “‘相思镯’，意味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若水松开了白悠悠的手，“我们走吧！” 白悠悠脸色十分难看，不知道这道士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 春满楼。白悠悠和若水在一个最昏暗的角落坐了下来静观其变。 周围都是寻欢作乐的男女。 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子歪歪倒倒地走着，他看着旁边一个娼妓想上前搂住没想到扑了空。男人骂骂咧咧，娼妓朝他脸上卒了一口唾沫，嫌弃地推开他：“什么东西，离老娘远一点！” 男子一把撞在木柱上，粗劣的衣服被木雕花勾住，袖子被撕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随即手臂上露出一个黑色的纹身。 就是现在了！白悠悠和若水对视一眼，俩人立刻行动。 若水扶起男人却被推开：“滚！老子不要你可怜！” “兄台，你是长生天的人吧？”白悠悠笑着问道，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我们需要找你们这儿的领头的问见事情，如果你带我们去见他，这些都归你......” “就这么一点？打发叫花子？我们领头的是那么容易见的吗？”男人蹬鼻子上脸，这俩人看着穿着不凡........既然是送上门来的，不如多讹一点....... “我们就这么一点钱！”若水将他的手狠狠按住，“乖乖听话，不让我让你活不过下一刻！” 男子喉结迅速地滑动了一下，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温和驯良地说道：“两位大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我这就带你们去！松开我吧，再这样下去，我胳膊就废了！” 若水刚一松开，男子就与两人拉开了距离。他极其娴熟地带着若水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春满楼的后院。这里基本上是娼妓们生活的地方，一股浓浓的香味往若水鼻子里钻。 男人又带着两人出了后院来到花满楼后街一个最偏僻的香粉铺子。一个干瘦的老头正在看点店，看见男人一脸不屑：“狗顺子，怕是输得连裤子都没了吧！” “干你他娘的事！”狗顺子白了老头一眼，“后面这俩大爷要见宋爷！” 老头眼皮子一抬，冷笑道：“他们什么来头，你就随便带去见宋爷！” “此言差矣，你们长生天不是给钱就办事嘛？再者，我也就来打探几件事情，并非杀人放火的勾当。”若水笑道，“钱对于我来说乃身外之物，你要多少我都给！” 狗顺子：之前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呵呵呵”老头干笑了几声，就像喉咙里有痰堵住了一样，听起来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你们自便！” 狗顺子带着两人进入香粉铺子，里面黑黢黢的，就点着几只寒酸的蜡烛。风一吹，火焰就跳动着。香粉盒子统一放置在一个木架子上。看来春满楼里的娼妓不少光顾这里........ “不要乱看！”狗顺子不耐烦地提醒道。 “好好！”若水敷衍地大道，转头看白悠悠，发现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沿着梯子往下走，通道中一股潮湿和发霉的味道。莫约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底，然后就是一条又暗又潮湿的暗道。走出了头，一栋楼便映入眼帘。 “请把！”狗顺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们是不能进入这里的！你们自求多福吧！” “等一下！”若水将一袋银子抛给他，“回去找个好营生，不要在这长生天混了！” 狗顺子苦笑了一笑：“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若水一时语塞。 “走吧，我们进去吧！”白悠悠看了若水一眼，便走了进去。 “那么后会有期！”若水说罢便去追白悠悠。 屋内挤满了人。 “打探消息的来这里！” “买凶杀人的这里！” “..........” 屋内吆喝声此起彼伏。 若水和白悠悠乖乖地在“打探消息”的那一行排起了队。 这屋里被屏风隔成了两间。后面则是一个一群人在赌钱，有一个伙计因为输了钱拿不出钱正被几个蛮汉殴打着，已经血肉模糊了。 “但凡来这长生天的人都是在这世间了无牵挂亦或是罪大恶极之人。用不着可怜，这世间可怜之人层出不穷。”白悠悠冷漠地说道。 若水邪突然握住白悠悠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拉：“那秀姑娘你为何又来这长生天？亦或是引我来这长生天？” 白悠悠的脸色倏然一变，想挣开若水。 “你费尽心思引我来这想展示什么呢？” “哼，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装了！”眷秀从白悠悠身体里剥离出来，白悠悠立刻昏厥过去，若水立马搂住她。 眷秀一对柳叶眉，一双杏眼，以及薄唇。 “真是好巧，昨日才在荣府见到你，今日又遇见你，不知道是缘分还是........” “少废话！”眷秀冷冰冰地看着他，手指甲变得又尖又长，随即朝若水刺去。 “宋爷到——”一个尖嗓门的大吼道。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眷秀也停了下来，她一脸惊讶地看着那个款款走来的男人........... 第二十三章 亲爱的读者们：你们好！很抱歉我要暂停《云归去》的更新了。虽然看的人不多，哈哈。 最近生活里遇到很多不好的事情，然后也生病了。所以写文对于我来说变得很艰难，但是在休息的这一段时间内我会不断扩大自己的知识储备和提高写作技巧。 希望自己早日康复，带给大家更好的作品！也希望读者们继续爱我！ 《云归去》第二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归去》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二十四章 楚月将手指点在白悠悠的眉心上，朝她传送着灵力。 白悠悠艰难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混沌。 “醒了就离开这里吧，有人还在等你。”楚月冷冷地说道。 “唔......你.....”白悠悠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奈何睡太久还没有缓过来。半晌，她才看清眼前这个女子，“怎么又是你？！” “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才对吗？你在昆仑四年，却丝毫不见长进，每一次祸端都是由你引起的。”楚月静坐在白悠悠身旁，语调冰冷，“你想着不给阿玉添麻烦心里却花花肠子一堆，你自私自利，偏执不悟，不学无术，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不知道应该死多少次，却都被阿玉所护。” 这些事情白悠悠自己心知肚明，但是突然被人抖落出来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推到大街上示众。她心里早已是十分不悦，可楚月也没打算给她面子，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口口声说你想变强，可你到底哪里变强了？在阿玉身边争风吃醋耍小性子倒是日益增长。” “那你又想怎么样？你也想呆在若水身旁？可惜呆在他身旁的人是我！”白悠悠底气有些不足。 “笑话！我是他穷极一生也达不到的人，你也配在我面前提这些？你看看你自己跟那些世俗小妾又何区别，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我是不如你，你也用不着这般羞辱我！” “我没有羞辱你，你是自取其辱。你作为一个修仙者，收起那些小女儿心思。你若是真的感激他，你就好好修行。” “你和他到底发生过什么？我想知道。”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更了解他一点？还是想着有一天会走进他的心里？”楚月凝视着白悠悠，突然冷不丁地扯下白悠悠脖子上戴着的玉硝石，细细端详，“若是他们都骗了你怎么办？” 白悠悠也顾不得被抢的玉石，心想就算自己被骗了也心甘情愿。 “阿玉从未爱过你，甚至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从头到尾你只是工具人罢了。” “不可能。若是师尊对我没有丝毫情感他是不会舍命护我的！”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要保护你？” “因为....因为我是他的徒弟！” “我发现大多数人都喜欢自欺欺人。”楚月扳过白悠悠苍白的脸，“他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我的转世。他对你百依百顺只不过是为了弥补曾经。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复兴昆仑吗？因为昆仑是他一人所毁灭。” “怎么可能！是你毁灭的！是你......是你！”白悠悠往后退，“你这妖女，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为一己私欲偷了灵石引来妖魔毁灭了昆仑！” “真是个傻瓜！”楚月笑了起来，拿出一面铜镜慢条斯理地将它搽拭干净后，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好好看着吧！” ................... 八百多年前，昆仑大殿。 楚逾年坐在正殿上，楚月站在他身旁。虽才十岁，但是一脸傲气。殿下站着昆仑弟子和一些长老。 最近这天下颇不太平，魔族蠢蠢欲动，已经祸害到人界，害了许多无辜百姓。而这些修仙者若是能将魔族的首领擒拿住，必定能飞升成仙。迄今为止，为了追求光明前途或是为了人间正道，已有不少道士丧命于魔族之下。 但是魔族却越发强大，甚至跟妖族勾结上了。这件事情越发棘手。于是各地道友自发结伴来这昆仑寻求帮助。昆仑乃仙家必争之地，怎么可能见苍生而不救！ 面对各位仁人志士慷慨激昂，楚逾年一时缄默不言。这妖魔是神仙该管的事情，神仙尚且未插上，他们这些小喽啰这又是何必。他未必是不想插手，只不过时候未到。这妖魔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倘若就这么横冲直撞，怕是要出乱子，实在是不妥。 见殿下各位道友争论不休，他缓缓道：“各位道友，我楚逾年作为昆仑掌门人岂不知拯救苍生是我们的职责，可是现如今那妖魔并未露出任何马脚，我们唐突行事，名不正言不顺，怕是要出乱子！各位再等等！” “你怕就是想自保！哼！”一位大腹便便的道友气愤将袖子一甩，“这昆仑就是个沽名钓誉之地！我呸，亏你还是一个上神，居然如此胆小怕事！道友们，我们走，这昆仑胆小如鼠，我们结合起来去对付那妖魔给天下一个太平！” 说完这话，殿堂里更是一片嘈杂。许多道友都骂起了昆仑来。 趁着这空隙，楚月站在大殿前俯视着愤恨地道友们里，找到率先发言的那个胖子，运用法术甩了几巴掌在他的脸上。 那胖子被打得一脸蒙蔽，满脸的巴掌印子，高声嚷嚷：“是哪个斗宵小儿偷袭我！别让我抓到你！” 见这胖子还如此嚣张不要脸，楚月又给了他几巴掌。 胖子暴跳如雷，青筋暴起，在大殿里环视，“谁？你他娘别搞偷袭！是君子就站出来！” 一时间，大殿里面安静了下来。 “各位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小楚月高声问道。 “阿月别胡闹。”楚逾年一脸宠溺地看着他，朝一个女弟子招手，“清沐，把阿月带下去！” 说罢，清沐便要过来带走楚月。不想，这小魔王却纵身一跃，跳到了大殿上，手里生起一团火朝那个骂骂咧咧的胖子走去。她一把将火驱到他身上。那胖子大吃一惊，整个人都尖叫起，手舞足蹈想扑灭身上的火，不想这火越来越大。 楚逾年原本想责备楚月却放弃了转而静观其变。四周的道友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胖子，流露出一种死有余辜的表情。那一团细火越烧越大，最后那胖子整个人都被包围在火海之中。这火对凡人和道士是没有用的，除了妖魔。 最后这胖子被活活烧死，只剩下一层黄鼠狼皮毛和一块青铜令牌。整个大殿里散发着恶臭。楚月将青铜令牌捡起来交付给楚逾年。他看了一眼就用灵力将这令牌粉碎了。这妖怪能顺利进入昆仑并不被发现怕就是这块令牌的功劳，真是可恶至极！ 各位道士的脸色铁青。若是真的被这妖怪撺掇了去攻打妖魔，怕是覆水难收。 一位年轻的中年女子率先出语道：“楚掌门，既然这妖魔都找上门来了，我们也不应该坐视不理吧！”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楚逾年说道，“我们大家再好好商议！” 清沐看了掌门人一眼，拉着小楚月离开了。 最后，昆仑派出一批弟子前去打探消息。各位道友随机应变。却不料中途生变，大弟子清沐落到了魔族首领的手上，那些吼着“除恶扬善，拯救苍生”的道士大多半道跑路。这个锅就甩到了昆仑头上，楚逾年不得不收拾这个烂摊子。昆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好在最后翻了妖魔的老巢，却发现事情更加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