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去朝来君如故》 第1章 撒泼无赖之人 据说,最近天界很不太平。 这不太平的根源,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花神青葙子弄丢了常山上神的一把玉笛。 那玉笛为何物呢?常山上神的宝贝。 那常山上神又为何人呢?撒泼无赖之人。 “来来来,大家都来看啊!”常山上神这一嗓子可是吸引了不少神仙的目光,于是花神的宫殿门口被不少喜欢看热闹的神仙给围了起来。 众所周知,只要常山上神一叫唤,就说明常山上神要撒泼,只要常山上神一撒泼,就有好戏看。 果然不出所料,常山上神正一屁股坐在花神宫殿门口,众位闲散神仙把常山层层围住,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花神这个倒霉蛋是怎么招惹了这位金贵的主儿。 青葙子的确是个倒霉蛋,他好不容易修道成仙位列仙班,就碰上了这样的事情。 青葙子刚接任花神的那会儿,各路神仙都跑去祝贺,祝贺的同时都不忘说一句:“这天上有两位不能招惹的人,一位是天帝,一位是常山上神。” 那时青葙子很是懵懂,他不解的问道:“我自知天帝是不能招惹,常山上神又是为何?” 前来拜访他的神仙说的几乎都是一个答案:“常山上神是一个爱撒泼又不要脸之人,一旦招惹,他便会闹天闹地闹的你无地自容,而你却拿他毫无办法,因为他有靠山,还是一个极大的靠山——天帝就是他的靠山。” 青葙子虽是有些不解,但也没再多问,只是一一拱手多谢提醒。 后来青葙子在天界待了一段时日,也算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原来啊,在天帝未登基之前,常山上神和天帝拜过把子,结了兄弟。 天帝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如此这般,天帝便成为了常山上神的后台,还是个极硬的后台。 此后,青葙子就处处躲着这位上神,既然惹不得,躲着总可以吧。 有一日青葙子不知倒了什么霉运,被这位上神登门拜访,说是闲来无事想讨一枚花种,青葙子自是不敢拒绝。 聊了片语后,青葙子觉着这位上神也没别的闲散神仙说的那么可怖,于是斗着胆子讨了上神的一枚玉笛,想要把玩几天。 常山虽有些不舍,但毕竟他也向青葙子讨了花种,空手讨要总归不大好,索性就答应下来,他将玉笛递给青葙子,说七日之后来取。 青葙子接过玉笛自是开心的合不拢嘴,他垂涎那玉笛近百年,如今终于有把玩一番,别说七天了,哪怕仅有一天他也是高兴的。 可如今,他却弄丢了玉笛,他是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大家来看看啊!这位花神,花神青葙子!他借东西不还了啊!还把我拒之门外!大家伙儿来评评理啊!花神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啊!”常山坐到花神宫殿门口,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青葙子你把门打开,我知道你在里边儿!你有本事你就把玉笛还我!不然我就在这儿闹三天三夜,把你这恶劣的行径闹得人尽皆知!” 第2章 你当你是送子观音呢 青葙子哪敢开门,倘若让门口的这位上神得知他丢了玉笛,指不定会闹得更加厉害。 常山见青葙子还不开门,索性使出了杀手锏,他先是哀嚎一声,又从地上站起来一屁股坐到门前,他边拍门边哭喊道:“苍天啊!你睁眼看看啊,有神欺负神了啊!天帝啊!你的好兄弟被人欺负了啊!你管不管啊!如今欺负你兄弟,过些时日就该欺负到你头上了啊!” 说是哭喊,却硬是没挤出一滴眼泪。 青葙子终于拿门外这位上神没办法,只好遣花童将门打开,把那位上神请进殿中说话。 花童走到门口,打开了一条门缝,她唤道:“上神上神你莫要再哭喊了,我家花神请您到殿中说话,还望您行个方便!” 常山从地上站起来,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他点头道:“方便方便,只要他还我玉笛,何事都方便。” 常山说完就一把将门推开走了进去,花童看了看围在门外的那些闲散神仙,她拱手行礼道:“各路神仙也回去吧,莫要继续围在门口了,都且散去吧。” 那些神仙也很识趣的离去,都知晓好戏的第一幕已经散场,至于有没有第二幕,当然是要看花神是如何安抚那位上神了,倘若安抚的不好,啧啧,后果难说。 常山走到正殿,见青葙子备了许多糕点与各味的花茶,他端起茉莉花茶饮了一口,直奔主题道:“玉笛呢?” “玉笛……玉笛……”一提起玉笛青葙子就有些结巴,他生怕眼前的这位上神一个不开心,闹到天帝那里去,他心里懊悔的厉害,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垂涎那支玉笛,更不该伸手去要。 青葙子话锋一转,他道:“小仙,小仙听闻上神一直没有儿女,可当真?” 常山点了点头,道:“我连妻妾都没有,何来的子女?” 青葙子又道:“小仙又听闻,上神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当真?” 常山若有所思的看着青葙子,他道:“当真是当真,不过你听闻的事情可真是多,我且问你,我的玉笛呢?” “上神莫慌。”青葙子端起一叠糕点递到常山面前,他道:“小仙那枚花种,上神养的如何?” 常山的心思全在他的玉笛身上:“能如何?养了七日,终是开花了。你莫要再岔开话题,我且问你……” 青葙子打断道:“小仙,小仙有法子,让上神得到一个女儿。” “哦?”常山从碟子上拿了一块儿糕点,他咬了一口,饶有兴趣的问道:“女儿?你当你是送子观音呢?” 青葙子把糕点放到桌上,他道:“小仙愿再给上神一枚花种,待花苞掉落之日,浇灌些灵力使花瓣张开,届时,会有一个女婴出现在花蕊之上,那女婴既吸收了上神的灵力,自是与上神灵力相通,血脉相连,那女婴,便是小仙送给上神的女儿。” 常山把口中的糕点咽了下去,他半信半疑道:“你可当真?若你骗我,那该如何?” 青葙子忙拱手行礼,他道:“小仙就算多几个胆子,也不敢欺瞒上神。” 第3章 对花弹琴 常山朝青葙子伸出了手,他道:“种子呢?” 青葙子道:“种子……小仙斗胆,斗胆想用种子换上神的一件东西。” 常山问道:“何物?” “上神的那枚玉笛……那枚玉笛被小仙不小心遗失,小仙自知罪该万死罪无可赦,但求上神看在种子的面子上……莫要太怪罪小仙……” 青葙子说着说着就要“扑通”一声跪下去,若不是常山及时扶住了他,他现在已经跪在了常山的面前。 常山虽有些泼赖,但让神仙下跪这事,他可没做过,他也担当不起,毕竟下跪之礼是天帝才受的起的。 “丢了就丢了吧,种子给我。”常山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他未来女儿了。 青葙子颤颤巍巍的站直身子,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他道:“回禀上神,花种便在这香囊里。” 常山接过香囊,他仔细看了一番,问道:“种花种时,可有需要特别注意的?” 青葙子摇了摇头,道:“悉心照料便可。” 常山又问道:“那需养多久?总不能要本上神养个几百年吧?” 青葙子掐着手指算了算,他道:“大概,需三个月便会结出花苞,那时,上神注入些灵力,静等花苞脱落花瓣绽开便可。” 常山把香囊放进怀里,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道:“若真能得一女儿,别说玉笛了,本上神宫殿里的任意物件,都可让与花神把玩一番。” 青葙子吓得连忙摆手,他拱手行礼道:“上神好意,小仙心领了,在此谢过,这女婴本是小仙为补丢失玉笛之过,心甘情愿赠予上神,不敢得寸……” “啰嗦。”常山不耐烦的打断道,“若花神无事,本上神先行告退了。” 青葙子巴不得常山赶紧离开,他生怕常山变了主意,于是忙不迭的行礼道:“恭送上神。” 常山从桌子上又拿了一块儿糕点,才甩袖离去,这一路上,他顾不得碰到了哪位神仙,也顾不得有多少神仙向他行礼。 他一路直奔自己的宫殿,他从正殿里拿出天帝赏他的那一大块儿碧玉,他一直藏着,平日里都不舍得让旁人看一眼。 常山把那块儿碧玉拿出来,他用仙法将碧玉制成一个花盆,他端着花盘跑进院子里,挑了一处肥沃的土地,将土挖到了盆子里。 他将花种放进花盆里,小心翼翼的埋好。 常山可是把这花盆看得比他的命还要金贵,他走哪儿都抱着花盆。 他每日都悉心照料,闲来无事便对着花盆说话,还经常对着花盆弹奏乐曲,扬言说是什么胎教,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出生后精通乐理。 这件事若是换成旁的神仙,定会沦为仙界的笑柄,可这人是常山上神,别的闲散神仙也不敢多嘴妄言。 天帝更是不会多说些什么,自常山有了花盆后便安静许多,几乎没有神仙找他再告状,他也很是欣慰。 于是自天帝与常山上神之后,天界不能得罪的又多了一样东西,那便是常山上神的花盆。 三个月的期限马上就要来临,常山看着日渐长大的花枝,他有些发愁该送给未来女儿什么礼物。 第4章 你可莫要诓我 胭脂水粉?不行,这个太俗。 锦衣玉帛?不行,这哪用得着送,只要女儿一开口,金山银山都能给。 听说西海龙王新得一枚异色珍珠,倒很是稀奇。 常山拍案叫绝,他把花盆放到正殿,再三叮嘱侍女看好花盆,他最终还是不放心,只好自己抱着花盆前往西海。 常山亲昵的唤道:“小西啊。” “啊?”西海龙王茫然的同时,还有些受宠若惊:“上神驾到,所谓何事?” 常山笑了笑,他道:“你可听闻本上神得一花种,花开之时会有一位女婴降世?” 西海龙王道:“略有耳闻。” 常山又道:“这女婴是本上神的女儿,你总该送她礼物,你觉得呢?” 西海龙王道:“自是该送的,西海内的东西,只要上神想要,尽管拿去。” 常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道:“不错,听闻你今日得一异色珍珠,把珍珠送给我女儿吧。” “这……”西海龙王有些难为情,那异色珍珠他还没捂热,就要被人拿了去,他心里总归是不痛快。 “你不愿?”常山问道。 “不是……本王只是……”常山上神的光辉事迹已经传遍四海,他当然不敢说不愿。 “那便好。”常山见西海龙王难为情的神色,他安抚道:“你也莫要不舍得了,若你把异色珍珠给我,今后我无条件的答应你一事,如何?” “上神可当真?”西海龙王问道。 “只要不过分便可。”常山道。 大抵是这条件的诱惑力太大,西海龙王迟疑了一下,便遣人速速将异色珍珠取来。 毕竟眼前这位上神连天帝的话都不听,如今答应他无条件的帮他一个忙,他自是求之不得,异色珍珠虽然世界仅有一颗,但也是身外之物,和常山上神允诺的条件比起来,真真是不算什么。 “这珍珠,看起来也无特别之处。”常山看着那枚珍珠,皱着眉头说道。 常山想起刚才的允诺,心中有些懊悔,可在传闻之中,这异色珍珠的确是个宝贝,难不成西海龙王还能拿个次品来诓他? 西海龙王拱了拱手,道:“上神这般看来,的确与普通珍珠无异,这异色珍珠的异色,指的是清晨蓝色、午时粉色、傍晚墨色,周遭漆黑珍珠可发出微弱白光,遇邪魅之气则发出佛光。” 常山半信半疑道:“你可莫要诓我。” 此话一出,就把西海龙王吓得不轻,他骗谁他也不敢骗眼前这位上神呀,就算借他十个八个胆子,他也是不敢。 西海龙王道:“上神言重了,本王岂敢欺瞒上神。” 常山拿过异色珍珠,他掂量了一番后,将珍珠放进花盆里,他道:“那本上神替未出世的女儿先谢过龙王了。” 西海龙王见自己的宝贝就这么被放进了泥土里,他只觉得心中闷着一口老血,他看了一眼碧玉制成的花盆,这一对比,他心中总算好受些。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西海龙王在心里感叹道。 常山抱着花盆从西海回到天庭后,找了天庭最好的工匠,将异色珍珠制成了一条项链,项链制成也费不了多少时日,常山取回项链的时候,花苞已经有脱落的迹象。 第5章 你可拉倒吧你 这可把常山高兴坏了,他这三个月以来,跟供祖宗一样的供着花盆,丝毫不敢怠慢的悉心照料着,浇水唠嗑弹乐器样样不少,虽然除了浇水别的也不需要。 常山把花盆小心翼翼的放到殿中院子里,他没养过孩子,但他见别的天妃养过,他隐约记得,孩童出生时要举行一个名叫“抓周”的活动。 于是常山把殿中的书籍全数搬来,他用书把花盆围了一圈,圈中留了一个小缝隙,缝隙里面放着异色珍珠制成的项链。 花苞逐渐脱落,常山遣人将各路神仙请来,与他一同见证这时刻,他盘腿坐到用书围成的圈外,看着花苞从枝桠上落到地面上。 常山将体内的灵力注入进去,随着灵力的注入,花苞渐渐变大,花瓣也片片脱落。 此时各路神仙也都赶来,纷纷带着礼物向常山表示祝贺。 女婴出世,双凤齐舞,百鸟朝鸣,天边的云彩也变成彩色。 天帝乘凤而降,众仙忙跪拜行礼,常山本就盘腿坐在地上,他懒得跪拜又怕挨骂,便弯着身子磕了头,也算是行礼数了。 天帝瞥了一眼常山,对此见怪不怪,他也懒得浪费口水,他朝着众仙挥了挥袖子,道:“平身,免礼。” 众仙齐声喊道:“谢天帝。”喊完之后才站起身子,心里不禁都暗自感慨一番这阵势之大。 女婴从花中爬出,看了一眼四周的书籍,把小手放到了一本《道法》上,常山连跪带爬的赶去,把书拿走,把项链递到了女婴面前。 天帝看着常山这副模样,他总觉得丢人,于是对着身后的众仙道:“各位仙家都散去吧,若备了贺礼,将贺礼交予夏尔便可。” 夏尔是常山身旁的侍卫,掌管殿中大小事件,夏尔接过各路仙家的贺礼,一一谢过后,遣了几位侍女将贺礼送到库房。 众仙总算被夏尔都打发走了,天帝看着面前这番景象,他道:“女婴不愿要那项链,你强给她做什么?” 常山看着被自己惹哭的女婴,他有些手足无措,他焦急的说道:“这是我精心准备的,她是女儿,怎能嫌弃我送的礼物呢?” 天帝指了指光着身子的女婴,他道:“你且先送你女儿一件可以蔽体的衣物吧,幸好本君将众仙遣散,不然你让你女儿的面子往哪儿搁?” “妈呀!” 常山大叫一声,忙用仙法给女婴变出一件衣物,常山看着天帝,他大喊道:“风化硝!你怎么不早点说!你还看了我女儿好几眼,你这个流氓!” 风化硝正是天帝的名字,风化硝瞪了常山一眼,他道:“我觉得天界的规矩应再加一条。” “你可拉倒吧你,天界的规矩足足三千条,你还加呢?”常山有些不满的抱怨道,“风化硝啊,你这是天界,你定那么多规矩整的跟地狱似的,折磨人!” 风化硝全然不顾常山的抱怨,他道:“第三千零一条,天界禁止直呼天帝的名字。” 常山扶额道:“你这条分明就是专门针对我的!” 第6章 当然是针对你的 风化硝道:“当然是针对你的,在这九重天上,除了你谁还敢直呼本君的名字?” 常山仔细想了想,这倒也是,除了他还真没别人了。 常山看着女婴,他道:“你给我女儿封个职位吧,比如公主啊,帝姬啊什么的。” 风化硝问道:“你女儿可起了名字?” 常山摇了摇头,道:“你取吧。” 风化硝想了一会儿,道:“就叫……蜀椒吧。” “蜀椒?听着跟鼠叫一样!”常山不满道,“你干脆给我女儿取名为老鼠得了!你这安的什么心啊你?” 风化硝无语的瞥了常山一眼,他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觉得,天界的第三千零二条规矩定为,不可反驳顶撞天帝,你觉得如何?” 常山吓得连忙摇头,他生硬的挤出一个笑,他道:“我觉得蜀椒这个名字……特别棒!真的!简直棒极了!” 常山抱着女婴欣喜的说道:“闺女啊,你以后就叫蜀椒了!怎么样?这个名字不错吧!” 风化硝看着一直向女婴夸赞“蜀椒”这个名字的常山,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当自己与一个傻子拜了兄弟,他丢下一句“走了”,便拂袖而去。 待风化硝走后,常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搂着女婴哭嚎道:“闺女啊,这名字不是爹给你起的啊!你以后长大了莫怪罪爹爹!爹爹实在是斗不过风化硝这个混账啊!” 常山搂的太用力,弄疼了蜀椒,蜀椒疼的“哇哇”大哭起来。 “闺女啊!你别哭了!爹知道你也不喜欢这个名字!可是爹斗不过那个王八蛋啊!”常山说着说着就哀嚎起来。 于是整个上神宫殿,都被哭喊声和哀嚎声充斥着,很不太平。 这不太平,也仅仅是个开端。 常山上神自从有了孩子,就特别喜欢办宴席,从周岁宴,到百天宴,再到一月一宴。 各路闲散神仙起初是来凑凑热闹,直到后来连热闹的凑不起了——去参加上神招办的宴席,总不能空手去吧? 这一月一次宴席还没办几次,就被天帝下令禁止了,理由是天帝喜欢清净,而宴席每次都大张旗鼓吵闹无比。 天帝下令后,常山上神总算安分了几个月,可几个月之后,又开始办宴席了。 这次是蜀椒一岁的宴席,常山上神跑到天帝跟前哀嚎了几天,把旧情旧义大义礼法都搬了出来,天帝才勉强答应。 去参加宴席的神仙不多,不去的那些基本都是送礼送穷了的,常山可不管有多少神仙来,这宴席他办的高兴就好。 办宴席那天,宫殿门口挂着红灯笼,常山派几位星君敲锣打鼓助兴,他的整个宫殿都被他用仙法变成了红色。 知情的,只道常山上神是爱极了女儿,不知情的瞧这阵仗,还以为常山上神这棵几千年不开花的铁树终于开出了一朵桃花来呢。 那日的宴席很是喜庆,常山抱着满了一岁的蜀椒晃来晃去,蜀椒突然从嘴里冒出模糊不清的发音,常山很是高兴,他这位女儿终于会说话了。 常山把耳朵凑到蜀椒嘴边,他细声细语的问道:“蜀椒蜀椒,你方才说什么?可是叫我‘爹爹’?” 第7章 可你是我夫君呀 蜀椒咧开嘴笑了笑,她努力让自己的发音变得准确些,她说的极慢,只有两个字,她却说了好久。 常山也很用心的听着那两个字,他心中的欣喜与期望逐渐落空,他等蜀椒叫声“爹爹”等了好久,他日夜都盼着,终于等到蜀椒说话的这天了,却不曾想—— 这小丫头片子唤的竟是“夫君”! 那天的鼓声很响,锣声很大,整个宫殿都是红色的,连带着常山上神的耳根子都是红色的。 常山上神活了几千年,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夫君”。 常山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他低头看着蜀椒,他道:“蜀椒蜀椒,我是你爹,不是你夫君,你快叫‘爹爹’!” 蜀椒鼓着腮帮子,她张了张嘴,常山以为她要说话,于是将耳朵凑过去…… “啊!”常山疼得叫出了声,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咬他!还咬的这么疼! 常山这一叫,各路神仙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他许久没有的羞愧感一时之间涌上心头,他朝那些神仙尴尬的笑了笑,就抱着蜀椒回到了厢房里。 常山抱着蜀椒走了一路,蜀椒也咬了一路,咬到最后,常山把蜀椒嘴巴从自己耳垂上掰开的时候,蜀椒的牙上都带着血了。 这当然是常山的血,常山拿着铜镜照了照,果真发现自己耳垂上有几个血色的牙印。 常山看着躺在床上咧着嘴笑的蜀椒,他心里很是生气,他指着蜀椒教训道:“你牙都没长齐!你都会咬我了!那你以后长大了!是不是就要动手打我了!啊,蜀椒,我是你爹你知不知道!你不要给我嬉皮笑脸的!” 话音刚落,蜀椒果真不嬉皮笑脸了,她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常山看着这副情景,只觉得心乱如麻,他只好跪坐在床榻边,他低声哄道:“闺女啊,你别哭了,爹是为你好啊,你别哭了,爹错了还不行嘛!” 蜀椒的哭声仍不停止,常山索性就跟着蜀椒哭嚎了起来:“闺女啊!别哭了啊!爹以后不训你了还不行嘛!” 于是哭声和哀嚎声,伴随着锣鼓声,回荡在整个上神殿中。 随着蜀椒年龄的增长,碍于男女有别,常山和蜀椒开始分床睡。 蜀椒很是不乐意,她经常半夜偷偷的爬到常山的床上,于是分床睡,又变成了分屋睡。 即使是分了屋子睡,蜀椒半夜也会跑到常山的屋子,钻进常山的被窝,最后把从不锁门的常山上神逼成了锁门的上神,还是睡前三次检查门是否锁好了的上神。 每当蜀椒问原因的时候,常山都会用“男女有别”这个词来解释。 蜀椒疑惑道:“可你是我夫君呀,睡一觉又没有什么的。” 常山无奈的解释道:“闺女啊,你听好了啊,我是你爹,不是你夫君。” 蜀椒反驳道:“不,你就是我夫君,你才不是我爹爹!” …… 如此这般争执,就好似是吃饭一样,每天都是必不可少。 蜀椒长到两百岁的时候,胆子越发大些,她平日里就喜欢黏着常山,如今胆子大了,常山走哪儿她跟到哪儿,还时不时的冒出几句“夫君”。 常山拿蜀椒毫无办法,只好任由她的性子来,于是整个天界都知道了常山上神有一个喜欢叫他“夫君”的女儿。 蜀椒长到四百岁的时候,已从孩童的模样蜕变成少女的模样,但她依旧跟在常山屁股后面叫嚷着“夫君”。 第8章 小殿下下凡历劫去了 有一日,常山收到一份请帖。 请帖请帖,顾名思义,那就是请他帮忙的帖子。 若是旁人寄来的,他看到不会看一眼,可这份帖子,是西海龙王寄来的,在蜀椒未出生之际,他毕竟是欠了西海龙王的一个人情。 常山打开请帖看了看,原来是西海龙王的嫔妃害了喜,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吃天界的蟠桃,西海龙王既没有天帝的邀请也没有什么需要禀报的要紧事宜,他是进不去南天门的,于是这西海龙王想起来当初异色珍珠那一茬儿,于是写了封信,托南天门的兵将捎了进去。 这事若换成旁人,还真是难事,因为蟠桃园一年只开放一次,平日里没有天帝的命令,是谁也不许进去的。 常山在心里想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向我讨要几个蟠桃啊,这简单,改天去风化硝那里撒个泼就行了!” 事实上,常山看完信封后就直奔天帝的寝宫,连改天都不用改,他这一次换了新法子,他搬出一些“诚信”和“礼义廉耻”的典故,一本正经的讲上了一番。 风化硝听得不耐烦了,索性直接问常山到底什么事,常山笑嘻嘻的道:“西海龙王的嫔妃害喜,想吃蟠桃,他没法子弄,就找上我了,您看看,这——” “准了。”还没等常山说完,风化硝就答应了下来。 对于风化硝而言,比起耳边的清净,蟠桃园的几个桃子根本不算什么。 常山心满意足的跟着天枢前往蟠桃园,他边摘边吃,吃的时候还不忘想着蜀椒,于是他多摘了几个。 常山回宫殿准备给蜀椒桃子的时候,听夏尔说,蜀椒被天帝叫了去。 常山啃了一口蟠桃,他往桌子上放了几个桃子,他道:“等蜀椒回来了,你且告诉她,我去给西海龙王送蟠桃了,须得两三日才能回来。” 向夏尔交代完之后,常山便往西海赶去,他心里不禁疑惑道:“我刚从风化硝那里出来,怎么也没碰见她?难不成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到了?风化硝找蜀椒又是为何?我宫殿里可没地方放那些锦衣玉帛和胭脂水粉了啊!” 常山一口咬定风化硝叫蜀椒过去,是要赏赐些东西,殊不知,他却忽略了一点——神仙到了相应的岁数,都是要下凡历劫的。 蜀椒也不例外,她已经四百岁了,到了下凡历劫的年龄了。 常山起初说要两三日才能回到殿中,结果被西海龙王拉着喝喜酒,他喝了一日,醉了数日,他也没料到酒劲儿会那般大。 常山酒一醒,就慌里慌张的往宫殿赶,他以为蜀椒会坐在殿中等他,可是并没有。 殿中还放着那几个蟠桃,他走时是什么模样,如今就是模样。 “蜀椒。”常山唤道。 并没有人应他,他又大声唤道:“蜀椒!” 回答他的只有夏尔:“上神,蜀椒帝姬下凡历劫去了。” 常山反问道:“历劫?!” 夏尔点了点头,他道:“是。” “历个屁的劫!她才多少岁!历什么劫数去什么凡间?!”常山怒吼道,他只不过才走了数日,怎么自家闺女就要历劫了呢? 第9章 我是你爹爹啊 夏尔拱了拱手,他道:“上神息怒,蜀椒小殿下已经下凡数日了,天上一日凡间一年,只需两个月的功夫,小殿下就回来了。” 两个月?不不不,不行的,分开一天都想念的厉害,两个月那不得相思病了? 常山突然想起送桃子的那天,那天风化硝叫蜀椒过去,莫不就是为了下凡历劫这事儿? 常山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他就不去送桃子了,常山看着夏尔道:“司命星君在何处?给我叫来。” “是。”夏尔说完就朝着殿外走去。 没过一会儿,一位留着长胡子的仙人随着夏尔走进了殿中,仙人拱了拱手,道:“小仙见过常山上神。” 常山挥了挥手,他道:“免了免了,本上神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吧!听闻本上神的女儿下凡历劫了,本上神很好奇,她的命谱你是如何写的?” “这……”司命星君有些难为情,他道:“会不会不大合适?” 常山生气的问道:“有个屁的不合适,本上神自己的女儿经历些什么,本上神还不能知道?!” 司命星君忙拱手行礼,他道:“小仙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天帝怪罪。” “那我便不为难你,我且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告诉我便可。”常山顿了顿,他继续问道,“本上神的女儿如今落到了哪户人家?” 司命星君道:“禀上神,小殿下如今为朝阳国的二公主,荣华富贵锦衣玉帛皆不缺。” 常山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想道:“不错不错,还是个公主,那温饱衣食是不用愁了。” 常山又问道:“那既然下了凡,会不会有姻缘?其实我觉得让蜀椒一个人在凡间过一辈子也不错。” 司命星君笑了两声,他道:“瞧上神说的,那怎敢呢?小殿下的姻缘是别国的皇子,那皇子有勇有谋文武双全,上神就不用担心小殿下的婚事啦!” 司命星君说完后又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副邀功领赏的模样,殊不知,他面前的这位上神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常山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蜀椒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模样,他心里就更气了。 “你给她配什么婚事啊!给我改了!”常山生气道。 司命星君被吼的一头雾水,他道:“上神,月老那里的红线恐怕已经牵上了……” “算了!还是本上神亲自下凡一趟吧。”常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夏尔,他又道:“我去去就来,有人找我就闭门不见!” 夏尔拱了拱手,他道:“是。”他刚说完,眼前这位上神就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凡间被夜色笼罩着,墨色浓稠,繁星点点。 常山虽知道朝阳国,可朝阳国二公主的寝殿在何处,他是真不知道,他化成婢女的模样,打听了一翻,又问了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二公主的寝殿。 常山用仙法将门口的婢女迷倒,他穿门而入,寝殿里熄了蜡烛,黑漆漆的,从窗户上透进来的月光照进屋子里,拉着长长的影子。 常山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他掀开被子,然后钻了进去。 “唉!”常山看着躺在旁边睡觉的蜀椒,他心里不禁感慨万分。 他还没感慨完,就被蜀椒一脚踹下了床,常山疼得倒吸了口凉气,他抱怨道:“你踹我干嘛啊?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睡觉的么?我现在主动……哎哟!” 常山还没抱怨完,就被迎面而来的枕头狠狠的打了一下。 屋子里虽没点灯,但借着月光,可以依稀看见人影,再加上常山一直说话,那位置就更好分辨了,蜀椒一打一个准。 “来人!有刺客!”蜀椒喊道。 常山从地上站起来,他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屁股,他道:“你来什么人啊你?门口那俩已经被我迷倒了,你别喊了!真的是,小时候咬我,长大踹我,你这个白眼狼!” “我认识你?”蜀椒疑惑道。 常山心里想道:“的确,她这下了凡,估计记忆都没了,不认得我也是正常。” 常山不死心的问道:“你当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么?你脖子里,你脖子里是不是有一个项链,项链还是我送你的!是枚异色珍珠!你记不记得,那时你还不肯要,后来是我逼着你戴上的!你当真全忘了?” 蜀椒的脖子上的确有一串珍珠项链,那珍珠的确与普通珍珠不同,只是这链子自她出生便有,这面前的小贼却说是他送的,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 蜀椒握着项链上的那枚珍珠,她道:“是有项链,但只是普通珍珠,并无异色。” “你放屁!这才几天你都学会骗人了!”常山指着蜀椒教训道,“你说说你下了凡怎么不学好呢?竟开始学会骗爹爹了!” 床边的小桌上放着灯盏,蜀椒端起灯盏朝着发声源砸去,只听“哐当”一声,灯盏摔碎到地上,正好摔到常山脚边,把常山吓了一跳。 “来人啊!抓刺客!来人啊!”蜀椒大声喊道。 若真把巡逻的侍卫招来,那可不好办了,常山焦急的说道:“你别喊了!什么刺客啊!我是你爹爹啊!闺女啊,你可别喊了!” 第10章 你当大哥我当小弟 蜀椒也急了,她怒吼道:“你这小贼,竟口出狂言!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话!改日我禀报父皇,定让父皇撕烂你的嘴!” 常山有些生气:“什么父皇不父皇啊!你才走了几天啊你,你都叫别人父皇了!我养了你四百年,你都未曾……” 常山没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听到门外有动静,是脚步声,而且还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商枝!”门外有一男子唤道。 被唤作商枝的女子连忙应道:“皇兄!有刺客!这个刺客还是个口出狂言的疯子!” 眼见门外的男子要推门而入,常山忙隐了身形,他气鼓鼓的朝着九重天飞去,准备找天帝大闹一番。 此时的天帝正悠然自得的躺在寝殿里闭目养神,很是恬静。 “风化硝!!你给老子出来!!!” 一声怒吼将这安静的气氛划破,风化硝眼皮都没抬一下,且不说听声音能不能分辨得出来者是何人,单凭这语气,他就知道又是他的那位“好”兄弟来了—— 天界之内,除了那位“好”兄弟,谁敢直呼他的姓名,谁又敢这样和他说话?旁的神仙,就算借他们几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的。 风化硝将寝殿内的侍女遣退,他起身坐在床榻上,他抬眼瞥了瞥他的那位“好”兄弟,他甩了甩衣袖,空气里便有一把利刃朝着常山刺去。 常山敏捷的侧身一躲,被利刃割去了他半撮青丝,好在有惊无险,没什么性命之忧。 那利刃在空中打转一番,最后刺在了常山身后的柱子上。 常山走过去,他看着那把利刃,心里开启了不停感慨的模式,感慨的大多是类似于“蛇蝎心肠”、“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类的词语,无一好词。 常山的指尖刚碰到那把利刃,利刃就化为乌有,柱子上的裂痕也渐渐愈合。 常山看着风化硝还未完全收回的仙气,他就料到是风化硝搞的鬼。 “风化硝啊!枉你还是个天帝!!你竟然还想谋杀你的亲兄弟!!谋杀完之后你还销毁证据!!!”常山指着风化硝,他生气的抱怨道。 风化硝抬眼瞥了瞥常山,他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神情,他问道:“不服?” 常山那根指着风化硝的手指头在空中晃来晃去,最终无奈的垂了下来,他从牙缝里愤愤的挤出几个字:“大义灭亲!!” 风化硝反问道:“你跟我有何‘亲’可言?” 常山连忙道:“咱俩可是拜了把子的啊!风化硝你是不是想赖账啊你!!” 风化硝无奈的扶额道:“我当初是怎么想的,竟跟你这种玩意儿结拜了。” 常山:“……” 常山嘴角有些抽搐,他走过去,坐到床榻边,他拍了拍风化硝的肩膀,他一本正经的安慰道:“随缘随缘,哎呀,大不了你当大哥我当小弟嘛!” 被风化硝恶狠狠瞪了一眼后,常山便将手从风化硝的肩膀上拿开,他试探的问道:“大哥啊,你说你为何要将蜀椒贬下凡啊?” 第11章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风化硝疑惑道:“我何时将她贬下去了?” 常山问道:“那我闺女为何在凡间?” 风化硝解释道:“那是历劫去了,你见哪个神仙不下凡历劫的?” 常山想了想,确实如此,倒没见过哪个神仙不下凡走一遭的,连这天帝也不例外,他与风化硝就是下凡历劫时拜的把子。 风化硝每每回忆起拜把子时的情景,他心里都会懊悔,只能感叹当时年少无知,看不清常山的真面目。 常山一时语塞,他想不出可以反驳的话语,索性就撒起泼来:“你还我闺女!还我闺女!!风化硝!你把我闺女还给我!!!” 常山躺在床榻上边打滚边叫唤,每叫唤一句都要哼唧两声,跟蚊子一样,很是烦人。 风化硝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怒气,他说道:“你闺女下凡历劫去了,过些时日就是回来了,你且安静些,莫要闹了。” 常山哪里听得进去,他打滚的幅度更加厉害,叫唤的声音也是愈发大了些,他嚷嚷道:“我不管!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见到我闺女!!!风化硝你把我闺女还给我!!”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风化硝心里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他抬起脚朝着常山的屁股猛地一踹,只听“咣当”一声,常山就被踹到了地上。 呼,总算是安静了些,风化硝不禁在心里松了口气。 可是好景不长,只见被踹到地上的常山揉了揉发疼的屁股,紧接着,他发出了一阵哀嚎—— “啊啊啊还我闺女啊——” “闭嘴!!!” 风化硝厉声呵斥之后,常山才算是彻底的安静下来,他趴在地上委屈巴巴的看着风化硝,不曾想却正好对上风化硝那双要除了他的眼神,他吓得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造次。 正当风化硝在心里暗自庆幸,烦人精终于闭上了嘴的时候,事实证明,他高兴的太早。 “呜呜呜……蜀椒……小辣椒……爹爹想你啊……呜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常山嘴巴里冒出来,常山泪眼汪汪的看着风化硝,时不时的还吸几下鼻子,模样很是可怜。 风化硝可不吃他这一套,他丝毫没有怜悯的情绪,只觉得甚是烦人。 风化硝叹了口气,他道:“你若真耐不住思念,大可下凡去陪她。” 常山哽咽道:“我身负重任……天界不能……不能没了我啊……” 风化硝感叹道:“你离去一日,天界便清净一日,我巴不得你快些离去,说起重任,你一个闹事神仙,能轮得到什么职务?” 常山一脸委屈的看着风化硝,他问道:“可是……蜀椒的经历都被司命写好了……我以什么身份陪着我闺女呢……总不能下凡把蜀椒的皇帝爹杀了……我当后爹吧……” 风化硝无奈道:“你让司命重新写一份不就行了么?” 常山从地上爬起来,他破涕为笑的笑了两声,他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风化硝:“???” 第12章 你怎么那么笨呐你 常山拱了拱手,他行礼道:“还请天帝派天枢与我一同前去,我怕那司命星君对我有所防备,不信我说的话。” 风化硝烦躁的甩了甩衣袖,他道:“准了,准了,你且快些离去吧。” 常山笑着说道:“多谢天帝。” 常山告别了天帝,就连忙带着天枢朝司命星君的住所赶去,司命星君一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位神职,心里不甚惶恐。 司命星君忙不迭的拱手行礼道:“小仙拜见常山上神,拜见……” 常山不耐烦的打断道:“别拜见了,找你有事。” 司命星君道:“还请上神明示。” “蜀椒的命谱你不是已经写好了么?如今天帝命你重新写一份,改一下,把我加进去。”常山指了指自己,脸上满是笑意。 “啊?”司命星君一脸茫然。 “你怎么那么笨呐你!”常山解释道,“我闺女下了凡,我这个当爹的自然是要陪着下去了,但我下凡之后身份也不能不明不白的,你总要给我写个身份的,这样我才好光明正大的陪在我闺女身边了,我这般讲,你可明白了?” 司命星君点了点头,道:“原是此意,那上神想投胎到哪户人家?” 一听到投胎二字,常山心里就生出几分怯意,他连忙摇了摇头,他道:“不不不,不投胎,本上神直接下凡,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王爷世子还没出场的,可以让我去顶替一下。” 司命星君想了想,道:“还真是有一位,陪了小殿下数十年的,不过不是什么王公贵族,而是一位教书先生,一位只教小殿下的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常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道:“这个职位也不错。” 司命星君为难道:“只是上神的性子……与这教书先生不大相符。” 常山疑惑道:“那教书先生是什么性子?” 司命星君说道:“温文尔雅,自命清高,书香门第,博学多才。” 常山听后拍手叫妙,他道:“这不就是我么?!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喂,司命你笑什么,天枢你嘴角又抽搐什么?我说错了么?” 二人不敢辩驳,只摇头道:“无事。” 司命星君嘱咐道:“那上神可要切记,身份是中途截来的,白天不能使用仙法,否则会遭反噬,夜晚才可使用。” 常山点了点头,他应道:“好。” 司命星君递给常山一张纸条,他道:“上神记得去凡间找这位书生,向他讨要一枚玉佩,这玉佩是信物,届时,上神将信物交与朝阳国的大皇子即可……” “好了,啰嗦!”常山一把夺过纸条,就隐了身形,朝凡间飞去。 司命星君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天枢,他问道:“天枢大人来此是为何?” 天枢说道:“来作证。” 司命星君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天枢又道:“你记得给他写的惨一些,让他多吃些苦头。” 司命星君笑着拱手道:“苦是肯定要让上神吃的,请天帝和天枢大人放宽心。” 第13章 你是何人 常山上神下了凡,就直奔书生家中,前去取象征着信物的玉佩。 此时的人间,天还没亮,公鸡还没打鸣,那些寒窗苦读的书生也都还在昏昏沉睡。 常山打开司命星君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书生的名字,还有玉佩的形状。 幸好这天还没亮,他暂且还可以使用仙法。 常山是降临到一个村庄里,书生的具体位置有些难找,不过他可是神仙,有什么事情是神仙做不成的呢? 常山朝着空中挥了挥手,村庄里面每个人的姓名都浮在空中,泛着淡淡的荧光色。 常山足尖一点,腾空而起,他将纸条上的名字与那些姓名一一对照,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是将纸条上的那位书生找到了。 他隐了身形,蹑手蹑脚的钻进书生家中。 常山本以为书生会将那枚玉佩珍藏起来,却没想到,那枚玉佩被书生放到书桌上。 玉佩的旁边有一盏烛火,烛火微弱的光照在玉佩上,常山盯着那玉佩瞧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转念一想,司命星君怎么会诓他呢?司命星君怎么敢呢? 出于对司命星君的信任,常山将书桌上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他回头瞥了一眼熟睡的书生,觉得心下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把腰间的玉佩拽下来,放到了书桌上。 他那腰间的玉佩可比书生的玉佩值钱太多,不管是从刀工,还是从玉的光泽,都不是一个层次的。 常山瞥了一眼天边,发现天边的空中正在慢慢的吐出一抹白,他连忙捏了个诀,将自己瞬移到皇子殿下府前。 天边破晓,皇子早朝。 皇子穿的很是正式,今日是他被册封太子的日子,他自然是要穿的隆重一些。 皇子刚迈出府门,就看见站在府前的常山,常山也不傻,他虽在天界随意惯了,但人间的礼数他还是略懂一二。 常山朝着衣着华丽的皇子拜了拜,刚想开口说话,又怕上次下凡时,声音被眼前的人听了去,若再用原先的声音,恐怕会被人认出来。 常山捏了个诀,使了些小法术将声音变了变,如今天未全亮,使些小法术是不破戒的。 他倒不是变成奇奇怪怪的声音,只是音色变得不同罢了。 常山道:“拜见皇子殿下。” “你是何人?”皇子疑惑道。 常山不知该如何辩解,他只好将怀中的玉佩拿出,双手递给了皇子。 那皇子接过玉佩,他仔细观察了一番,遂而轻笑出声,他拱了拱手,道:“公子与这玉佩的主人是何关系?可是父子?” “啊?”常山有些懵,他不禁懊悔走的太急,没听司命星君交代具体,他故作思考的模样,他半问半答道:“嗯……父子……?” “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如何称呼?”皇子又问道。 “……常山。”常山忘却了纸条上的名字,如今在皇子眼皮子底下,他又不敢偷看,于是只好将自己的姓名报上。 “如今是早朝时刻,常公子就算有要紧的事,也要等早朝结束了,不如常公子先到府中小憩片刻。”皇子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常山心下有些意外,他不禁在心里疑惑道,莫不是这皇子根本就不知道他那恩公的姓名?还是说,皇子只是想先将他引进府中,随后瓮中捉鳖? 第14章 你那不废话么 常山坐在皇子府中等了许久,才将皇子殿下给盼回去。 常山见皇子归来,他略微斟酌一番,还是从椅子上站起,他行礼道:“拜见皇子殿下。” 站在皇子身旁的老太监笑着说道:“哎哟,如今可不是皇子咯,是这朝阳国的太子殿下呢!”那老太监说完,又挥了挥手中的拂尘,他朝着身后的小太监命令道:“都搬进来。” 老太监的话音刚落,便有许多个小太监挑着担子,将锦衣玉帛、古玩器弄都抬了进去。 老太监行了礼,他道:“太子殿下,那,老奴先行告退。” 太子殿下拱了拱手,他道:“高公公慢走。” 被唤作“高公公”的那个老太监向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大殿门槛处,他才转身挥了挥拂尘,带着他的小太监们离开。 “小木小李,你们带人将这些赏赐抬到库房去。”太子殿下指了指地上的那些赐礼。 小木和小李齐声答道:“是。”说完便带着几名侍卫挑着担子朝库房走去。 待小木小李走后,太子殿下瞥了一眼常山,他问道:“常公子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相求?” 常山刚想脱口而出:“你那不废话么?”但又顾忌到凡界的条条规矩,再加上他平民的身份,他只好将溜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常山拱了拱手,他笑着说道:“正是有一事。” “常公子请讲。”太子殿下说道。 常山组织了一下语言,他道:“我想为自己谋一职位,不知殿下有没有推荐?” “职位?”太子殿下反问道,“常公子对这职位,可有要求?” “能离我闺……”叫的习惯了,常山一时之间改不过来,他也不好停顿,于是只能面部扭曲的把“闺”字转换为“公”字,他继续道:“公主近些,只要离公主殿下近些便可。” “仅此而已?”太子殿下问道。 常山点了点头,他生怕太子殿下不能领悟他话中的意思,于是又补充道:“我觉得教书先生就不错——听闻公主殿下缺一位教书先生?” 太子殿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道:“谈不上缺,只是国师不愿教她,嫌她纨绔,若常公子有意要教她,我倒是有一计。” “还望太子殿下赐教。”常山说道。 待太子殿下说完后,常山忍不住拍案叫绝,但心里仍有顾忌,他半信半疑道:“公主殿下会中计么?” 太子殿下颇有信心的笑了两声,他道:“常公子且放宽心,我这个皇妹对白芥子可不是一般的痴迷。” 常山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脸色有些难看。 常山在心里愤愤不平道:“痴迷?什么白芥子,我看胆子倒是挺大,下凡才多久,就有了痴迷的对象了?” 太子殿下又问道:“恩公可一切安好?” 常山随口答道:“安安安。”说完又觉得不妥,只好又道:“禀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劳烦太子殿下挂念了。” 常山也总算明白司命为何说这书生与他性子不符了,他在天界自在惯了,如何适应这凡界的条条框框? 第15章 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朝阳国茶楼里那些说书的,每每说书,都会说起一桩“美谈”——公主殿下被一小倌迷的神魂颠倒,如痴如醉。 公主殿下指的就是朝阳国唯一的公主商枝,而那小倌,指的就是白芥子,小倌聚集地唤作一枝香,与一见喜差不多,只是一见喜里是烟花女子,而一枝香里是小倌。 对与商枝和白芥子的故事,各个说书的版本还都不大一样。 有的说是商枝瞥见白芥子的妖娆身姿,从此被深深吸引,日日流连于一枝香,这是一见钟情的版本。 有的说是商枝起初瞧不起小倌,总是和白芥子针锋相对,最后斗嘴的时日多了,就情根深种,这是欢喜冤家的版本。 …… 还有的说,是白芥子费尽心思的讨商枝欢心,商枝最终沦陷其中,这是不切实际的版本。 白芥子虽是小倌,位卑低下,入不了世人自恃清高的眼,但他从不主动讨谁的欢心,平日接客也是清冷的性子,偏偏还有人就喜欢他那清冷的性子。 商枝就是“偏偏”里面的人,她就喜欢白芥子清冷的模样,觉得出淤泥而不染,颇有鹤立鸡群的风范。 用她哥哥太子殿下的话来说,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堂堂公主殿下竟痴迷于一位小倌,难道当今圣上就不管么? 管?如何管?又为何管? 比起爬树翻墙挖泥坑,比起喝酒逃学逗贵妃,痴迷一位小倌也算不上什么,至少能让这位公主殿下消停会儿。 圣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那公主殿下岂不就是为所欲为,没有人管的住她了? 不,还是有的。 这个人就是她的哥哥,太子殿下——商陆。 对于旁人来说,商陆就是一个奇男子,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聪慧过人文武双全,最奇的地方,是他能把商枝压的死死的。 商枝见了商陆,那就是腿瘸的老鼠见了猫,想跑都跑不了。 常山听闻商枝这些光辉事迹后,他心里一阵激动,他不禁在心里拍案叫绝道—— “亲的,亲生的,绝对是亲生的!这不跟我一个性子么?!” 常山可不敢表露出来,只因司命星君给他的人设是一位清冷优雅的文弱书生,他自是要努力抑制住本性。 常山故作出诧异的神色,他感叹道:“公主殿下竟是这般顽劣的人!” 太子殿下商陆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他道:“也多亏了皇妹是这样顽劣的人,这才给本宫枯燥的生活多了许多乐趣,每整蛊她一次,本宫心里就爽快许多。” 常山:“……” 常山在心里暗暗道:“你这个死太子,你要是敢在我眼皮底下欺负我闺女,你就死定了!” 至于怎么死定了,常山还没有想好。 商陆看着发呆的常山,他道:“常公子在想些什么?” 常山连忙道:“没,没有。” “那我们且进宫设计,等皇妹往里面跳。”一想到商枝被整蛊的表情,他嘴角的笑意就忍不住。 “好。”常山应道。 第16章 你是在模仿蛇么 “公主公主,奴婢听说太子殿下召白芥子进了宫!”一位婢女匆忙的跑进殿中,慌里慌张的禀报着。 婢女口中的公主自然是商枝了,商枝一听白芥子进了宫,霎时间两眼放光,但又思虑到自己哥哥的品行,她心下有些犹豫。 这大概就是,被整蛊的后遗症吧。 商枝半信半疑道:“可当真?” 那婢女点了点头,道:“想必是真的,奴婢见御花园荷花池旁,有一白衣公子站在那里,瞧不清脸……公主!公主慢些走!小心摔着了!!” 商枝恨不得飞到那荷花池旁,脑海里也全是白芥子的样貌,她哪里顾得上摔着不摔着。 时下正是荷花盛放的季节,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大抵就应了那一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荷花池上架着石桥,桥上有一位公子,一袭白衣,束着青丝的发带随风晃动,那位公子一手拿着折扇掩面,另一只手垂放在腰间。 商枝站在公子的身后,也不知是刚刚跑的太急,还是紧张的缘故,她心脏“怦怦”跳的厉害,额间也要沁出汗珠。 商枝深呼吸几口空气,总算把心情平复下来,她不禁在心里思忖着:“此情此景该要说些什么呢?总要营造个良辰美景的气氛才好哇!跳舞?哼曲?作诗?” 在这三个选项中间,生平不爱学习又唱歌跑调的公主殿下,最终选择了跳舞,还势必要以一舞引起白芥子的青睐 那么问题来了,公主殿下会跳舞么? 答案是,不会,但公主会转圈圈。 商枝已经在心里计划好了,等下她就扭着腰转着圈圈,从白芥子的身后转到白芥子的身前,总之就在白芥子身边像蛇一样扭来扭去就对了,平日里她见妃子朝父皇献舞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计划好了后,就差执行了。 站在白衣公子身后的商枝开始用尽平生的韧性来扭动身子,边扭身子边转圈圈,手上还翘着兰花指。 商枝扭的正起劲的时候,她听到了憋笑的声音,还是两个声音。 “喂,商枝,你是蛇啊你?”话可不是白衣公子说的,这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商枝转身朝着说话的人狠狠瞪去,她脚下一滑,再加之转的圈圈太多,她的身子保持不了平衡,商枝在心里大喊一声“糟糕”,身子就直直的向后跌去。 就在商枝以为要大事不好的时候,有一只手托在了商枝的腰间,商枝倒在了一个厚实有力的臂弯里,她双手抓了几个空后,最终搂住了那白衣公子的脖子。 白衣公子依旧纸扇掩面,只露出一双被笑意折弯的眼睛。 商枝虽没看见白衣公子的全脸,但她心里已经确认——这白衣公子另有其人,根本不是白芥子。 因为白芥子的眸孔里全是清冷的神色,不像眼前的这位公子,眼神里温柔的笑意都要溢了出来。 不过这双眼睛,也真是好看呢,商枝在心里想着。 第17章 你有本事你去告啊 “咳咳。”站在一旁的人清了清嗓子。 商枝忙不迭的松开手,从白衣公子的怀里站起来,她恶狠狠的瞪着那人,那人星目剑眉,气度不凡,身着一席杏黄外衣,衣袖间露出里面的紫色长衫,腰间的佩戴的腰带也是紫色的。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好哥哥,商陆。 商陆一想起商枝扭身子转圈圈的场景,他嘴角就抽搐个不停,他故作偶遇的说道:“哟,这不是我的好皇妹商枝么?你刚刚是在模仿大蛇么?” 话一出口,明朗的笑声就随之喷发出来,笑声越来越大,愈发强烈。 这笑声还是双声线,一左一右的萦绕在商枝耳边。 “笑什么笑!你们有毛病啊你们!!不许笑了!!!”商枝恼羞成怒的吼道。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不笑了……哈哈哈……”商陆边笑边说道,“哎哟我的好皇妹啊……哈哈哈哈……你是没瞧见你刚刚的样子……” 商枝急了,她抬脚就要去踩商陆的靴子,商陆又不傻,商枝一步步逼近,他就一步步后退,导致商枝一直踩了空。 “好了好了,皇兄错了还不行么?”商陆求饶道。 商枝看着突然示弱的商陆,她被怒气冲昏了头脑,顾不得思考其中的缘由,她抱怨道:“你说一句错了就完事了啊?!你一天天怎么那么喜欢拿我寻开心呢?!你堂堂太子殿下,怎么就那么闲呢??你小心我告到父皇那里去!让父皇责罚你!!” “你堂堂公主殿下,不也整天不去学堂,游手好闲么?你是不是也要小心我告到国师那里去?”商陆反问道。 “学堂?国师?”商枝不屑的“哼”了一声,此时她被恼羞的怒气冲的神志不清,说的话也口无遮拦:“皇兄可真会说笑!你有本事你去告啊!!你以为本宫会怕你么?!区区一个国师,本宫何时放在眼里过!!” “商枝!!!” 商枝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商枝对那声音再熟悉不过,她吓得双腿发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父……父皇……”商枝小心翼翼的朝着身后瞥了瞥,好家伙,不止父皇来了,连国师也来了! 商枝在心里怒吼道:“商陆你个王八蛋!!又算计我!!” 她抬眼恶狠狠的瞪着那位笑意满满的太子殿下,眼神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要是真能冒出火就好了,她肯定先把这位太子殿下给烧成火灰!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金安。”商陆行礼道。 站在一旁的白衣公子将折扇拿下,他朝中间那位衣着龙袍的人行礼道:“草民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 如今只剩下商枝没行礼了,她不是不想,她是不敢。 商枝跪在地上挪着膝盖,把身子转了过去,她不敢抬头,生怕对上一双盛怒的双眼。 商枝咬咬牙,她颤颤巍巍的说道:“儿臣……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 “闭嘴!!!”又是一个厉声呵斥。 第18章 一时气急,口不择言 商枝心里苦,难道她行个礼也说错了话了么? 站在一旁的国师拱手道:“禀皇上,是臣没用,臣学识短浅,臣实在是教不好公主,还望皇上另请高明。” 还没等皇上发话,商枝就抢答道:“不不不,是本宫过于顽劣……本宫刚刚一时气急,才口不择言……国师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国师点点头,摸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又道:“公主生性顽劣,臣年岁已大,管不好公主,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将公主教会,臣实在是自愧不如,请皇上恩准,另请高明。” 商枝在心里欲哭无泪道:“呜呜呜……你可闭嘴吧你……呜呜呜呜……你这个老头子是不是想害死我啊……我错了还不行么……” 商枝生硬的扯出一个笑,她道:“论起学识,在这朝阳国里,国师称第二,谁还敢称第一呢?” “本宫敢。”太子殿下说道。 国师认可的点了点头,他指了指站在商枝旁边的白衣公子,他道:“这位公子可称第三。” 商枝:“???” 商枝在心里哀嚎道:“谁跟你问学识排名了啊喂?!国师你搞错了啊!!” 皇上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他看了看商陆,他道:“陆儿的学识渊博,朕是知晓的,只是这位——”皇上拖了拖长音,他看了看白衣公子问道:“是何人?朕怎么从未见过?” “站在公主殿下旁边的这位白衣公子,他是臣最有欣赏的一位弟子,聪慧过人,三岁可背诗词百篇,七岁通古今,十岁自作诗词,其乃奇才啊!”国师夸赞道。 “哦?”皇上来了兴趣,“那可是奇才,和陆儿比起也不逊色。” 商陆忙道:“父皇过奖,恐怕儿臣与这位公子比起,还要逊色几分呢!” 皇上一提到商陆的学识,他心里的气就消了许多,胸腔里满是欣慰与骄傲,他笑着指了指商陆,从嘴巴里蹦出了一个词——“谦虚”。 皇上这一笑,周遭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除了跪在地上的商枝。 商枝瞪了一眼春风得意的商陆,又抬头看了看那白衣公子,朗目星眸,清秀俊逸,再加上这一席仙气飘飘的白衣,看着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一样。 可这模样,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博学多才、阅尽百书的人啊,倒更像是…… “嗯。”商枝看着白衣公子,脱口而出道:“小白脸。” 她这词一出口,周遭的笑声都戛然而止了,连她自己都惊了一惊。 商枝低着头,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气氛好不容易不那么紧张了,如今又被她一个词给搞砸了! 皇上果然大怒,他呵斥道:“抄《礼法》一百遍!不抄完不许出宫!!连寝殿都不能给朕踏出一步!!!” 商枝委屈巴巴的看着皇上,她都要哭出来了:“父皇……儿臣知错了……” “陆儿!”皇上唤道。 “儿臣在。”商陆应道。 “你觉得由国师的那位弟子教枝儿学识礼法,如何?”皇上问道。 第19章 斗不过,皇兄太凶恶 “儿臣觉得,国师的弟子定能胜任。”商陆说道。 “臣附议。”国师在旁附和道,他早就不想教商枝了,他这把老骨头实在是管不住这混世小魔王。 皇上点点头,他道:“正好,国子三监中太师的位置还空着,那就——对了,国师,你的这位弟子唤什么?” “唤……”国师年纪过大,一时之间想不起白衣公子的名字,只记得那个姓氏,他边向太子殿下使眼色,边拖着长音道:“常——” “山。”商陆马上衔接,生怕让皇上起疑。 皇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商枝,他道:“好,传朕口谕,封国师弟子常山为太师,即刻上任,势必要对公主严加看管!” 常山跪拜行礼道:“草民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国师和随从也行礼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商陆扫了一眼向他投来的目光,有敬佩之意的,有感激之意的,有恨不得杀死他之意的,他统统都以眼神里的笑意回过去。 皇上的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直到连皇上的随从都看不见的时候,商枝才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跪了许久,她膝盖都要跪麻了。 “皇妹,你跪的可舒服?”商陆笑着唤道。 商陆嘴角的笑意映在商枝的眸孔里,商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是一个多么惨无人道的笑容啊,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算计! 商枝在心里道:“斗不过,斗不过,皇兄太凶恶,眼下之计,走为上策。” 商枝在心里念叨完后,她朝商陆和常山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告辞”,转身就要离开。 如今她是在石桥的桥面上,她身后就是下桥所要走的台阶。 商枝以为身后是平坦的地面,重心全被她放在前脚,她刚走一步,就被她迈了个空,她双腿又酸痛的厉害,膝盖一弯,身子就朝数层台阶倾斜过去。 好在有一双大手揽过她的腰间,将她向前倾斜的身子拽到了一个胸膛上,她双腿酸痛,膝盖微弯,一时间也顺势倚在了那人的怀里。 “公主是腿脚不利索么?怎么这么爱摔到呢?”身后的人长舒一口气,庆幸的说道:“幸好我及时扶着,不然你可要摔残废了呢!” 商枝:“???” 这一本正经嘲讽她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喂?! 商枝踉跄的站直了身子,她从常山的怀里挣脱开,她拱了拱手,不情愿的道谢道:“多,多谢太师相扶,本宫腿脚好的很,有劳太师挂念了。” 商枝说完就走到桥边,扶着石桥上的护栏,一步一步的下了桥上的台阶。 她就算不看她也知道,她那位皇兄的嘴角肯定又是笑意满满,抽搐的厉害。 “斗不过我认怂还不成么?躲着还不成么?一个怼我的还不够,如今又来了一个?天啊,你一道雷劈死我吧!”商枝在心里仰天长叹道。 多年的求生欲告诉商枝,此后,她怕的人,恐怕要多一位了。 第20章 举报成功,赏银百两 国子三监又称三公,分别为太师、太傅、太保三职,太师教文,太傅教武,太保护驾。 话是这么说,理是这个理,但这些职位只是说出去好听些,多为大官的加衔,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途,也没什么实权。 若真是一个特别有用的官职,总该要经过千般筛选,怎可能轻易的落到常山头上。 不管怎么说,国子三监也是说的出去的官衔,毕竟接触的都是皇室血脉的人,太师上任虽没有正经的册封典礼,但府邸、赏银是样样不少的。 常山的太师府邸比太子府邸小了不知几倍,可常山依旧很满足,下了凡后总归白赚了一座府邸、赏银,至少衣食住行是不用发愁的了。 而且这府邸自带管家,常山参观了一圈,又沐浴一番,换了身衣裳,随后就将府内大小事件都全权交给了管家打理。 无论是天界的寝宫,还是凡界的府邸,总会有大大小小的杂事,常山是一个一视同仁的人,天界交给管家,凡界的自然也要如此了。 说起沐浴,常山本是不想沐浴的,但那管家一口一个“沐浴礼”,一口一个“规矩”,声音像蚊子一般嗡嗡作响,他觉得厌烦,索性也就应了下来。 至于常山的衣裳,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换了件浅蓝色的外衣,他一直喜欢穿浅蓝色的衣裳。 他的青丝被发冠束起,原本的发带被他绑在了手腕上,这发带他在手腕上绑了上千年,自是舍不得扔的。 常山将折扇放在胸前扇了几下,就兴致勃勃的入宫见商枝去了。 他想见商枝,可商枝是真真切切的不想看见他。 试问,有哪一个学渣愿意见老师呢? 皇宫的宫殿众多,常山又不识路,好在有婢女带着路,不然,他非要迷路不可。 “决明宫。”常山看着宫殿上的牌匾念道。 “公主殿下就是住在此处,若太师没什么事,奴婢就先行退下了。”婢女行礼道。 常山点了点头,他道:“退吧退吧,无事了。” 常山听闻决明宫的婢女说公主在书房,便直接奔书房而去了。常山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商枝正在绝望的抄写着《礼法》。 这《礼法》抄起来,一份有数百页,百份就有上千页了。商枝不是没被罚抄过,《礼法》、《道法》、《学识礼经》等等,她是全都被罚抄过的。 但那些,她基本都是只抄写一份,剩余的遍数,她都交给决明宫的双花玉竹,由双花和玉竹找一些替她抄写的宫女太监,每抄一份都重重有赏。 自从这个法子被她的好哥哥发现后,她的好哥哥就以此事要挟她,她受不了要挟,索性就找父皇“自首”了。 皇上得知此事后,念在商枝是自行禀报、有悔过之心,也没有重罚,只是下令,若再有宫女和太监替商枝抄写,一旦被发现,就重罚五十大板。 另外,皇上也特别鼓励检举揭发,一旦举报成功,赏银百两。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534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534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