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心上做刀锋》 第1章 目的 丰城,十二月。 冬日深夜,天气很冷很冷,风刮在脸上如刺骨一般。 兆达酒店内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明晃晃的光从顶上扫下来,映照着精心打扮的男男女女。 屋内热气阵阵,熏得人暖洋洋的,和室外的寒风冰冷像是两个世界。 放眼望去,几乎每一个都是八卦新闻的熟面孔,衣香鬓影,热闹寒暄。 今晚,由星海传媒举办的明星慈善晚宴在这里的一楼宴会厅举行。 纪安辛身着一袭高开叉的抹胸黑色露背礼服裙,露出姣好的身材,棕色的大波浪卷发慵懒的披在左肩,右眼的珍珠妆比往日更添明艳动人。 在刚刚结束的捐款环节,纪安辛毫不犹豫的捐了一千万。 她在圈内闯荡七年,除了拍过不少口碑很好的电影和电视剧,资本也已累积得不少。 其他的演员,歌手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是推杯换盏,或是讲些什么趣闻,唯独纪安辛这儿,从始至终就她一人。 纪安辛如今风头正劲,圈里与她不对头的也不少。 她站在石雕柱后面,举起红酒杯,微微的抿了一口,目光只是沉沉的落在大门口。 很快,门口出现一个戴着红色毛线帽,身穿羽绒服,脚踩雪地靴的圆脸女孩。 纪安辛眼睛亮了起来,在圆脸女孩走近时,带着她往角落里靠了靠。 “问出来了吗?”纪安辛声音低低的问。 酒店里温度很高,热气直往身上扑,庄周周身上穿得厚,饶是才刚从外面进来,也不太受得了。她往下拉了拉羽绒服的拉链,才抬起头回:“嗯,问到了。” “在哪间房?”她迫不及待的问。 今晚是难得的好机会,她可不能错过了。 庄周周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美得晃眼的女人,说:“安辛姐,凛哥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她口中的“凛哥”正是纪安辛的经纪人宋凛,从纪安辛出道以来,她便一直在宋凛手下。当年,纪安辛不过十八岁,正在读高三,宋凛跟的剧组正好在纪安辛的学校拍戏,两人偶然见了几面,宋凛就向她提出签约。 众所周知,随着手下艺人事业越来越红火,身为经纪人的宋凛脾气也比早年间大起来。 在管理艺人方面,他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前段时间,他手下一个才出道几个月的女艺人在微博上发了几张暧昧的照片,就被他拎着教训了好半天,连后续的资源都给她停了。本来嘛,公司给她包装的是清纯人设,哪里容得她这么乱来。 见她这会儿提起宋凛,纪安辛抿了抿唇瓣,不甚在意道:“你怕什么,出了事儿有我担着。” “可是……”庄周周还是挺害怕的。 “别可是了,再磨下去人都走了。”纪安辛再次催促道。 庄周周看着她,咬了咬唇瓣,最后还是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兆达酒店电梯口,纪安辛在那儿等候着。 今天来了不少明星,这会儿陷在宴会厅里觥筹交错,就想再多认识些人,揽点资源。 纪安辛偏偏要做那特别的一个,跟她往常的行径如出一辙。 庄周周看着她的背影进了电梯,心脏砰砰跳,生怕被别有用心的人看见了。 纪安辛出道七年,几乎没出过什么绯闻,向来都是靠作品说话。也正因此,媒体似乎很想拍到她跟别的男人同框的画面,然后捕风捉影,添油加醋的胡编乱造。 这两年,尤其如此。 二十二楼,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房间,纪安辛脚踩一双裸色尖头高跟鞋,踏着地毯,一步步朝走廊尽头的那间房走去。 庄周周说,魏沅西就在那屋子里。 她站定在门口,看着虚掩的门,勾了勾唇。 真是老天爷都帮她。 第2章 请自重 她抬起手,敲了两下。 许久,屋内并没有任何回应。 纪安辛又敲了敲,还是静悄悄的。 她抿了抿唇瓣,拧开门锁,推门而入。 没有意外,那男人就坐在沙发上。 纪安辛关上门,又反锁好,才慢慢的踱步走过去,很不客气的往男人脚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魏沅西刚在晚宴上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慵懒的陷在沙发里,纯黑的衬衫解了三粒衣扣,露出锁骨往下一点的肌肤,禁欲又好像勾着人。 男人往后靠着,眼眸合上,手掌搭拉在额头,似乎被酒醉弄得头痛。 不过,头痛的似乎也不止这一件事。 他微微掀开眼眸,觑向对面手托着下巴注视他的女人。 “我倒不知道,纪大明星还有这种不请自入的癖好?”男人微启唇瓣,眼神似是嘲讽的看着她。 纪安辛眨了眨眼睛,嗯哼一声。 “……”魏沅西被她这种大方承认的厚脸皮堵了一口。 女人细长的手指在脸颊上点了点,她才张嘴:“听说,魏总家里最近遇到麻烦事了?” 魏沅西眼眸微拧,打量着她,声音冷淡的开口:“纪小姐,我跟你很熟吗?” 简而言之,我魏沅西自家的事,何时轮得到你纪安辛来置喙。 纪安辛愣了愣,倏地笑了。 “魏总何必这么大火气。”她浅笑着开口,“我又不是来笑话你的。” “我啊……”她抬起屁股,往魏沅西身边又挪了挪,腰身几乎贴近男人的膝盖,这才慢慢的启唇:“你相信吗?我有办法帮你。” 魏沅西看着女人白嫩的手落在他膝盖上,微微的撑着,手指不太老实的在上面乱动。他盯着,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纪小姐,请自重。”男人的嗓音冷淡,几乎不近人情。 纪安辛“哎呀”一声,状似慌乱的收回手,眯着眼笑道:“我怎么就忘了,魏总已经是有主的人了呢。” 魏沅西轻嗤一声,道:“纪小姐对每个男人都这样?” 话落,还未等纪安辛回答,他又开口:“我跟倪总私下有些交情,他……知道你这副样子?” 话里话外,对纪安辛的做派,魏沅西都不太看得起。 男人口中的“倪总”指的是倪盛安,也就是纪安辛所属公司中盛影视的大老板。 纪安辛咬了咬唇瓣,微微歪着头,看着魏沅西天真的问:“哪样儿啊?” “……”魏沅西沉默。 今晚,他被这厚脸皮的女人已经堵了两回。 纪安辛双手环抱着,抹胸的设计本就扎眼,这会儿一挤,那里显露出更壮阔的景色来。 她不太自知的这样拥着胸口,又似乎是故意的,大方的看着魏沅西,轻飘飘的开口:“我还什么都没做,魏总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了。” 魏沅西抬了抬眼,盯着女人的脸。 “纪小姐若是再说些有的没的,我可请你出去了。”魏沅西冷哼一声,不太客气的说着,“这酒店外,蹲守了不少狗仔,相信他们会很乐意看到你纪大明星被赶出房间,落魄离开的画面。” 这话就是威胁了。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暗道这男人真不识情趣。 脸上的笑僵了僵,纪安辛严肃起来。 “那,我们就来谈点正经的?” 第3章 我不靠女人 纪安辛敛起神色,身子也坐直了。 “一年一度的明星慈善晚宴,魏总的女友宁施施小姐怎么没有出席呢?”她专注的看着魏沅西,认真的问。 魏沅西还是那副冷冰冰的口吻,说:“与你何干?” 向来被人众星捧月待着的纪安辛遭了冷遇,她也不恼,只抿抿唇,自问自答的开口:“想来应该是同魏总闹别扭了吧,据我对宁小姐的了解,没戏拍不工作的时候,她总是赖着魏总你,几乎是形影不离。” “这回,她连你花钱举办的晚宴都没参加,估计是闹得很不愉快了。”纪安辛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右眼的珍珠妆在灯光的映照下微微的闪着光。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酒气,熏得人热热的,魏沅西在这微妙的气氛中启唇:“看来,我得抽时间与倪总见见面,他旗下艺人闲着没事干,居然调查起我来。” “这事儿我得说道说道,好让他给有些人敲敲钟。”他淡淡的说着,声音里夹杂明显的威胁。 “魏总别生气。”纪安辛笑了笑,指着自己,“我呢,也没有恶意,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先给您交个底,好让咱们合作得更愉快。” “合作?”魏沅西挑了挑眉,似乎不太明白。 纪安辛嗯一声,点了点头。 “我明白魏总跟宁小姐是两情相悦,不过我听到点小道消息,貌似魏总家里已经给您的婚姻做了其他的安排。”她看着他,声音很笃定。 “我说得对吗,魏总?”纪安辛又问。 魏沅西目光对上她的眼睛,女人眼里瞳仁清澈,藏着一丝狡黠。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勾了勾嘴角:“纪小姐哪里来的小道消息,还挺灵的?” 男人没有否认,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事实。 但是,纪安辛可不打算告诉他。 她轻启唇瓣:“我还知道得更多,想听吗?” 魏沅西沉默着,挑了挑眉。 “据说,魏总家里给安排的是北新集团的纪家小姐纪璇玥,此人不过二十二岁,刚从戏剧学院毕业,似乎早就对魏总您情根深种。貌似,为了追求您,她还想尽千方百计签了您的公司。”纪安辛慢慢的说着,眼见男人的目光越来越沉。 “这丫头可是个难缠的主儿,魏总准备好跟她共度婚姻生活了吗?”她看着他,话里的玩味儿越来越浓。 魏沅西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的抱着手臂,一时间,脑子里产生了个微妙的想法。 他说:“纪小姐跟北新集团的纪家是什么关系?” 纪安辛怔愣住,她张了张嘴,又闭上。 这一举动,在魏沅西看来,就起了那么点意思。 他勾起唇角:“据我所知,纪小姐似乎身世不详。” 早年间,纪安辛饰演电影《不再爱你》里一个恶毒女配出道,这角色实在招恨,放映的头天,纪安辛的名字就上了热搜。 连带着,她家里的情况也被扒了个底朝天。 其中最起眼的一条就是,纪安辛生父不详。 不好的回忆再次被男人提起,纪安辛扬了扬眉,没有正面回答,倒是嘴里跟生了刺儿似的说:“听说魏总的爷爷现在还在医院呢,就等着您松口答应结婚,老人家年纪大了,魏总要是再这样僵持下去,说不定哪一天人就……” 话未说完,纪安辛就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擒住脖子。 她毫无防备,一顺势,就被压倒在沙发上。 “说话可真恶毒。”魏沅西掐着她的脖子,往下压着。 男人并未使尽全力,纪安辛不觉得难受。 她抬眼,看着上方的男人,声音平和道:“我只是劝魏总尽快做决定,时间可不等人。” 魏沅西闻言,勾了勾唇:“你教我做事?”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启开艳丽的红唇说:“不敢。”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松开手。 纪安辛得了解脱,捂着脖子轻轻的咳了咳。 “魏总可真不会怜香惜玉。”她看了旁边立着的男人一眼,声音似是埋怨道。 魏沅西正低头扣衣扣,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斜睨着沙发上的女人,嘴里哼声道:“纪小姐算什么香什么玉?” “我看,你不欺负别人都算不错了。” “……”纪安辛闷住。 魏沅西扣好衣扣,又去拿搁在一边的毛呢大衣。 他在这儿已经呆了很久,该出去了。 纪安辛见他一副随时要离开的架势,急着站了起来,没头没尾的说:“联姻的事,我能帮你。” 魏沅西转过头,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想跟纪璇玥结婚,但是宁施施又进不了你们家门,你很苦恼。”纪安辛朝他走近一步,一米七的身高加上高跟鞋,她还是得仰头才能跟他对视。 “我有办法,能让你结婚后随意跟宁施施交往,不会被束缚。” 魏沅西挑眉:“你想得到什么?” 费尽心思找到他的房间,又说了这么一大通,明显是冲着什么来的。 “我……”纪安辛张了张嘴,沉默下来。 魏沅西再无听下去的兴趣,抬步往门口走。 “你不想听听我的办法是什么吗?”纪安辛看着男人的背影,扬声开口。 魏沅西顿下步子,回道:“既然是合作,就该坦诚,不过看纪小姐这样子,想必还没具备这素质。” 纪安辛捏了捏拳头,紧皱着眉心。 她正要开口,男人却又说:“况且……” 他微微侧首,往后看了纪安辛一眼,闲散的启唇:“我魏沅西行事,可不靠女人。” 第4章 出大事了 房间的门应声落下,屋内恢复寂静。 纪安辛拳头握了又松,她深吸一口气,摔坐在沙发上。 魏沅西这个人,可真不好对付。 末了,她突然又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魏沅西,你迟早会来找我的。” 纪安辛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直到庄周周打来电话,说晚宴已经散场了,她才慢悠悠的下了楼。 这会儿人已经走得差不多,纪安辛接过庄周周递来的羽绒服,套上之后,两人相携着走出兆达酒店大门。 门外停了不少车,来接纪安辛的保姆车离得有些远,两人不得不走一段路。 才走没几步,天空中突然断断续续的撒下雪花来。 纪安辛停下步子,仰头看了看,不禁伸出手去接。 “这是今年的初雪吧。”雪花一触手就化,纪安辛盯着那水痕问。 庄周周哈着热气,蹬了蹬有些发冷的脚,应道:“是啊,感觉比去年来得早了些。” 现在才十二月中旬,往几年来看,丰城的初雪一般是在一月份,不晓得今年为什么这样早。 纪安辛看着她,见她的脸冻得红扑扑的,启唇道:“今晚的事儿,知道怎么做吧?” 庄周周咧开嘴,一张圆脸笑着:“安辛姐放心,凛哥那儿,我保证守口如瓶。” 说着,她还在嘴边拉了一条线。 纪安辛抿抿嘴唇,说:“走吧。” 两人上了保姆车,司机先送纪安辛回了她在嘉里公寓的住所,这才载庄周周回家。 纪安辛进了屋,胡乱的踢掉鞋子,脱下外套,倒头就陷进沙发里。 公寓里,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暖气,纪安辛摸了摸胳膊,感觉身上的温度稍稍才回过来。 这会儿已经凌晨两点,她却毫无睡意。 纪安辛掏出手机,手指在干净光滑的界面上心不在焉的滑动着,微信里上千条的信息她也不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又等了十分钟后,微信突然弹了条新信息出来。 纪安辛眼睛一亮,迅速点开。 她看着对方发来的图片,放大了看,末了勾起嘴角。 她敲敲手机,回了两个字。 “发吧。” 随后,她扔了手机,赤脚踩着地板,悠闲的踱步去了浴室。 自发了那条信息后,她再未管过手机。 洗漱完,她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不到六点钟,纪安辛就被宋凛的夺命连环call扰醒。 纪安辛趴在软乎乎的床上,慵懒的闭着眼睛,伸着手到处找手机,最后才在床尾摸到。 她抓了抓头发,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接起来。 “纪安辛,出大事了!!!”才刚接通,手机里就传出宋凛的河东狮吼。 纪安辛被那尖锐的声音刺得耳朵发疼,揉着眼睛拿远了些。 “凛哥啊,你都三十二岁的老经纪人了,大吼大叫实在有失你的身份,体面一点啦。”纪安辛声音懒懒的,还教训起人来。 “体面个鬼啊!”宋凛被她轻飘飘的态度搞得头疼,扬声道:“快看微博,你又上热搜了!” 纪安辛嗯嗯应了两声,拿起床头柜上的平板,点开微博看。 果不其然,热搜第一就是她的名字。 “纪安辛北新集团私生女”,其后紧跟着个深红色的“爆”字。 往后继续看,一连串都是跟她有关的词条。 纪安辛点开那个爆的第一条,正文里附着某匿名人士贴出来的图片。 那上面,赫然是纪安辛跟北新集团老总纪建民的亲子鉴定书。 99.98%的确认亲生概率。 纪安辛勾了勾嘴角,似乎并不意外。 第5章 商量 纪安辛往下滑着评论,一一浏览,底下沸腾得不行。 【卧槽,什么鬼啊!】 【北新集团,是那个垄断国内连锁商超的北新?】 【嘿嘿,看来又是好大一个瓜!】 【可算把纪安辛的生父扒出来了,难怪这几年她在圈内混得如鱼得水,原来是有后台啊,啧啧……】 【楼上啧尼玛,我家女王向来靠作品说话,演技实打实的得到各大奖项的认定,有个鬼的后台,你眼睛是长屁眼儿了看不到是吧?】 【粉丝别洗了,谁不知道这年头什么奖的越来越水。】 【不是粉,纯路人,某些网友也是够了,空口说人家靠后台,有病吧,显你有嘴?】 【现在八卦都不靠谱了,没准儿马上来个辟谣。】 【女王还没回应,姐妹们别上火,该吃吃,该喝喝,别理键盘侠。】 【妈耶,向来零绯闻的纪安辛居然也有这一天。】 【热评都偏了吧,不是在说她是私生女的事儿?】 【呕,要真这样,小三biss。】 【估计这姐姐马上要掉资源了。】 【报报报,隔壁姿盈泉已经取消她全球代言人的身份了。】 …… 纪安辛紧皱着眉头,许久后才慢慢舒展开,耳边宋凛还在骂骂咧咧。 虽然反响也在意料之中,不过波及到中盛,她还是不愿的。 再往下,已经有人开始骂公司了。 “安辛,你在听吗?”电话里,宋凛的声音突然扬高。 她扔了平板,不再看,索性往后一倒,嘴里嗯嗯应了两声。 “现在,仔细听我说……”宋凛发泄一通后,克制着火气,认真道:“公司门口已经被记者围满了,还有很多你的粉丝。” “这事情影响很大,你先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内部已经组织了公关小组,我们马上到你那儿,一起商量看怎么解决。”他叮嘱道。 许久没有人回声,宋凛担忧起来。 “这事儿不是你的错,你可别做傻事。”任何人面临这么大的变故,都有可能失控,他不得不一再小心。 纪安辛平躺在床上,手臂耷拉在额头,遮挡住眼睛,她突然扬起嘴角,以一副平和的声音开口:“凛哥,你还不了解我吗?没有什么能打倒我的。” 早在很早的时候,她就已经丢掉了软肋。 跟宋凛又聊了几句,纪安辛才挂断电话。 她翻了翻聊天软件,里面又比昨天多了好几百条信息,或多或少都在问热搜上的事儿。纪安辛摁灭屏幕,不再管。 她走去客厅,关了阳台的窗帘,才慢悠悠的踱去厨房,准备弄早餐吃。 半小时不到,门铃响了。 纪安辛放下手里的吐司,擦了擦手,才去开门。 门开,宋凛领着三个人站在门口。 他今日穿得低调,鼻梁上还架着墨镜,往日精心打理的头发现在也乱糟糟的,其后跟着庄周周和一个公关部的女同事,还有个陌生的男人,是纪安辛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宋凛往下一滑墨镜,皱着眉看她:“快去换件衣服。” 纪安辛低头看,吊带睡衣露出一大片肌肤,实在不是谈事情的好装备。 她笑了笑,余光瞄到那位陌生男人眼睛往旁边偏了偏,这才说:“你们先进来吧。” 说话间,她回身往卧室里走。 宋凛率先进了屋,庄周周跟在最后关好门。 纪安辛买下这公寓时,单独拎出一间房做了工作间,她换好衣服出来时,宋凛等人已经坐在工作间里,严肃的等着她。 第6章 坚持 气氛闷闷的,有些微妙。 纪安辛单独坐在长桌的一头,面对着四个人八双眼。 宋凛展开笔记本,先开了口:“认识一下,这是公关部的同事左玲,另外这位是法务部的律师陶克谨。” 他指了指左手边的女同事,又朝右点点那个男人。 纪安辛应声,朝两人笑了笑。 宋凛这才又说:“左玲,你先说说情况。” 左玲点头,开始说:“关于那条爆料,我们请了技术部的人来追踪,发现最开始发布的是时间是凌晨两点半,爆料的人是一个id名为‘圈内小旋风’的网友,其后很多营销号开始跟风转发。” “在我看来,这事儿多半可能是对家造谣。”话落,左玲又看了看纪安辛,“安辛这几年正是发展最好的时候,难免有人红了眼,对于这种造谣侵犯名誉权的事情,我们有权对其进行起诉。” 庄周周却说:“可是,为什么就挑北新集团的纪家呢?难道仅仅因为安辛姐也姓纪?” 宋凛看了她一眼,眉心紧皱,才道:“陶律师,你觉得呢?” 陶克谨清了清嗓子,声音冷静的开口:“纪小姐这样的情况,我们不能一味的肯定某种可能,首先得确认鉴定书上面的证明是否属实。” “是,或者不是,我们要做两套方案。”他看着纪安辛,谨慎道:“纪小姐,请恕我冒昧,外界一直传您是在单亲家庭长大,关于您的生父……” “陶律师!”宋凛突然扬声,打断他的话。 纪安辛却笑笑,说:“没事儿,反正已经是尽人皆知。”她顿了顿,才又开口:“严格来算,我也不是单亲家庭长大,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妈就过世了,是我外婆把我一手养大的。” “关于我的生父……”纪安辛轻轻的笑了声,“实在很抱歉,我除了知道他姓纪之外,其他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我妈她,不怎么提这些事儿。”她低着头,喝了一口茶水。 陶克谨怔愣几秒,歉意道:“抱歉,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纪安辛摇了摇头:“无妨,都是陈年旧事了。” 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根本无所谓,庄周周看着她,心却揪在一块儿。 亲人离世,哪有人不伤心的。 陶克谨在这时候却继续说:“如果爆料是真的话,那么已经构成了侵犯隐私权,除此之外,我们要考虑是否承认的情况。若承认,势必会影响纪小姐的名誉及事业的发展。若是不承认,也可以说爆料是假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依法对爆料,传播的人起诉。” 宋凛双手紧握着,说:“我大概是明白了,不过有些难办。” “安辛的情况比较特殊,亲子鉴定是真是假,唯有再做一次鉴定才能知道。”宋凛声音沉重道,“但是,纪建民这个人,不是好接近的。” 集团老总,任你是再大咖的明星,也很难有机会见上一面。 “冒险做这件事,我不太同意。” 陶克谨也跟在后面说:“我跟凛哥的想法一样,建议冷处理,不去深究,直接对爆料宣扬的人起诉,这样纪小姐事业面临的风险也会小些。” 纪安辛听完,很久没说话。 半晌后,她抬起头,明眸深沉的看着他们:“如果说,我能见到纪建民呢?” 第7章 当年 她说这话时,眼神坚定,微微扬着嘴角,自信十足的样儿。 宋凛见过那样的表情,他明白她想干什么。 其余三人,面对纪安辛突然的发言,一时间不知道回什么。 宋凛沉着脸,开口:“你们先出去,我跟她单独谈谈。” 庄周周看看纪安辛,又望望宋凛,率先起了身,领着另外两人出了门。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宋凛看着纪安辛,一脸严肃道:“我不会让你乱来的。” 纪安辛的脸也沉着,说:“凛哥,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就想求个结果。” “所以你就要冒险去见纪建民?”宋凛敲了敲桌面,扬声道:“你当自己是巡捕,是侦探,以为轻轻松松就能从纪建民身上拿到东西?” “我不会惹麻烦的。”纪安辛保证道。 “你已经惹了!”宋凛盯着她说,“公司栽培你七年,把你捧到现在这个位置,不是能让你为所欲为的。” 纪安辛紧抿唇瓣,不发一言。 见她脸色不太好看,宋凛声音放缓:“安辛啊,就算你拿到了,做了鉴定,结果证明他不是你的父亲,你不还是会失望吗?” “就算有另外一种可能,难道你要将其公之于众吗?现在网上的人说话恶毒得很,你忍心让你死去的母亲被骂小三?”他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很平静。 纪安辛看着他,依稀想起了十八岁那年冬天。 那时候,她正在上高三。 她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冰得刺骨。晚上下了夜自习,她回到家,却看见外婆倒在客厅里。 她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将外婆送到医院。 检查完,医生告诉她,外婆胃上长了一个肿瘤,不过是良性的,若是不治疗,可能会发生恶变。 他还说,治疗需要五万块。 纪安辛不过一个穷学生,外婆养大她已经花了不少,银行卡里估计也没什么钱。 她瘫坐在医院走廊的地上,抱着腿无助的哭。 泪眼模糊间,她依稀想起九月份给过她名片的宋凛。 他说:“你要是改变想法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宋凛第一次提出要签她时,纪安辛拒绝了。 纪安辛想起他的话,给宋凛打了电话。 再后来,宋凛帮纪安辛付了医药费,作为交换,她必须跟宋凛签约。 也正因此,她跟着宋凛在中盛呆了七年。 随着她名头越来越大,有很多公司私底下来挖过她,不过她都拒绝了。 在纪安辛眼里,宋凛是她的伯乐,更是她的恩人。 想起这些,纪安辛心里突然不是滋味儿。 尽管她已经提前预料到宋凛不会让她这么做,但到底还是有些不甘。 末了,这点不甘全融进七年前那个冬天里,化为乌有。 她看着宋凛,突然笑了,说:“瞧你严肃的……” 宋凛被她这一笑,眨了眨眼睛,懵懵的。 纪安辛清了清嗓子,撑着下巴,以一副调皮的语气道:“我不过逗你玩玩而已。” “纪安辛!”宋凛不禁又献出一声狮吼。 庄周周三人坐在沙发里,被那声吼吓得颤了颤,坐立难安。 第8章 女友 纪安辛摆摆手,笑着道:“好啦好啦,别生气嘛,小心长皱纹。” 说着,手指还往眼睛那儿指了指。 宋凛被她气得直喘,又不愿板着脸再骂。 有时候,他这个经纪人的偶像包袱比纪安辛还重。 半晌之后,两人的聊天才正经起来。 “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让左玲和陶克谨准备拟文案。”说话间,宋凛站了起来。 “等等……”纪安辛突然叫住他。 宋凛生怕她反悔,皱着眉道:“你又有什么问题?” 纪安辛仰着头看他,说:“除开陶律师那份,左玲的文案我要参与。” 不是询问,十足的肯定语气。 宋凛点点头,说:“当然。” 几人就呆在纪安辛的公寓里,各自拟文案,不时与在公司里的同事互通信息。 庄周周抱着笔记本电脑,进了工作间。 纪安辛虽然有时候会将微博交给公司的同事,但多数时候都是她自己在经营。 面对这样大的变故,她更不可能旁观。 庄周周看着她专注的在电脑上敲字,没再打扰她,走去厨房又去帮她换了一杯茶。 十点半左右,定稿出来了。 中盛影视的官博先贴出准备起诉圈内小旋风等账号的图片,然后纪安辛转发并发博,将其置顶。 【实在荒唐,一觉醒来居然全网给我找好爸了?简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明白也很感谢广大网友对我的关心,我是过了二十五年没爸的生活,但我依然活得很好,你们也不必如此替我着急。介于部分网友的行为已经对我的生活和工作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本人将依法起诉,绝不姑息。】 这条微博一发出去之后,一直在纪安辛微博里蹲守的各路人士再次沸腾了。 有人立马删除了自己的评论,转发等等。 更多的是在力挺纪安辛,她从业七年,虽然饰演的多半角色都是不讨喜的反派,但也是神奇,这么多年,她的路人缘居然都很好。 底下的评论除了粉丝赞个不停,也有很多吃瓜的路人支持她。 热评尤为明显。 【姐姐威武,让那些阴沟里的蛆得到惩罚吧!】 【不愧是我的女王大人!】 【这事儿出来我就觉得不靠谱,被我说中了吧。】 【女王别管这些糟心事了,咱好好拍戏,打死他丫的脸。】 …… 此时,星海传媒的顶楼大厦。 总裁办里,魏沅西靠着座椅,闲闲的滑动着纪安辛置顶微博下的评论。 他摸着下巴,突然勾唇冷笑一声。 这纪安辛,还挺有一套。 联想起她昨晚在酒店里的行为,魏沅西告诉自己,他有必要重新审视这个叫纪安辛的女人。 身为魏沅西的贴身助理,高展已经在这办公室里站了好一会儿。 他手里拿着文件,换到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实在不明白自家老板看着手机在笑什么。 一会儿后,魏沅西放下手机,终于注意到他还在屋里。 他看了高展一眼,问:“还有事?” 高展点了点头,欲言又止道:“宁小姐回来了,提出要见您。” 听他提起宁施施,魏沅西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垮下来。 半个月之前,他同她说了家里为他安排联姻的事,一向温柔体贴的宁施施朝他发了脾气,当天就开始冷战,后来什么也不交代,跟朋友跑去了樱花国旅游。 魏沅西很讨厌这一套,有事说事,冷战这一套他不吃。 但交往三年,毕竟是有感情的。 他问高展:“人在哪儿?” “已经在公司了,就等着你答应。”高展回道。 魏沅西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让她进来吧,等下的会议往后挪半小时。” 高展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总裁办。 趁这会儿,魏沅西靠着座椅假寐。 没两分钟,总裁办的门再次被推开。 门口出现一个穿着长款米白色呢子大衣的女人,腰身收得紧紧的,足以看出那下面苗条的身材。她披着一头黑色的直发,眉眼细长,弯弯的,琼鼻微挺,唇红齿白,惹人怜爱,颇有早些年古典美女的韵味,正是刚才提到的宁施施。 她站在门口,抬眼往里面看了一眼。 男人闭着眼,显然还未发现她已经来了。 宁施施回身,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又脱了高跟鞋,赤着脚静悄悄的走近那座椅后面。 她伸出手,从背后慢慢捂上男人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她含着笑,装作一副怪怪的腔调说话。 手掌底下,魏沅西微微的勾了勾唇,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右手往后一捞,精准的擒住宁施施纤细的腰身,反手将她陷在了腿上。 过程中,宁施施吓得尖叫了一声。 魏沅西哼着道:“玩够了?” 第9章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宁施施坐在男人的腿上,垂着头,嘟了嘟嘴唇,柔声道:“我以为你再也不理人家了。” 说话间,她手指勾着男人胸前的领带,缠来绕去。 魏沅西挑了挑眉,说:“哪的话儿?” “……”男人不自知,宁施施手指戳了他胸口一下。 她去樱花国旅游半个月,他什么都没说,一句问候都没有。 就算两人正闹着,他也不该对她这么冷淡。 在樱花国,她与圈内好友冯馨尔白天出去玩得不亦乐乎,到了晚上回到酒店,她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难免有些失落。 冯馨尔看着她愣愣的盯着手机,明白她的心思,劝说道:“你啊,就不该这么鲁莽跑出来,应该同他好好商量的。” 宁施施抬眼看她,眉心皱着问:“我做错了吗?” 冯馨尔脸上正敷着面膜,闻言,她上了宁施施的床,盘腿坐在她对面。 “怎么说呢?你是有些冲动了……”她说道。 “可是,相爱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步入婚姻不是最基本的么?”宁施施盯着她,坚持道,“他若是连婚姻都不能给我,在他身边,我又算是什么呢……” 她说着,语气不禁低落下来。 冯馨尔叹了一口气,说:“施施,你太天真啦。”顿了顿,她又说:“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哪一个不是俊男美女,平时面对的诱惑数不胜数,讲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白日做梦。” “更何况是魏沅西,且不说他自己扩展的商业版图,只凭他是鼎洲集团魏家三少的身份,都有数不清的女人往他面前扑。” 说着,她点了点宁施施的脸,说:“圈里圈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摇摇头,有些无奈。 宁施施沉着脸:“我想要的不多,只是想跟他结婚,这事儿就这么难吗?” “要换个普通男人,肯定不难。”冯馨尔摸了摸面膜,说:“可魏沅西他是普通人吗?” “……”宁施施沉默下来,脑子里乱得很。 “重点是,你还爱他。”冯馨尔在旁边点醒她。 话落,她又催促说:“这男人啊,可不能冷着,冷着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冷没了,尤其是你们公司的女艺人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魏沅西这块肉。” 宁施施被她说得心里越来越乱,急着道:“咱回国吧。” 短暂的樱花国之旅结束,宁施施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见魏沅西。 魏沅西见她戳着自己的胸口,低声开口道:“不是你先开始冷战的?还招呼不打就跑去樱花国?” 宁施施手上的动作顿住,她抬起头,看着男人:“你生气啦?” 魏沅西嗯哼一声,宁施施抱住男人的腰身就开始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不懂事。” 女人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声音弱弱的说:“可是,我一听到你说要跟别的女人结婚,真的很伤心。我受不了,这太残忍了……” 魏沅西扣住她的肩膀,安抚着:“事情还没成定局,我会想办法说服爷爷,不会让你受委屈。” 宁施施眼里盈着水光,柔弱可怜的看着魏沅西:“真的吗?” 魏沅西点点头,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他抬起手,手指弯曲,揩拭掉女人眼内即将掉落的泪珠。 宁施施笑了笑,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欲凑上去亲吻。 魏沅西闭上眼睛,也低下头。 不巧的是,电话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男人微微掀开眼眸,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宁施施几乎是瞬间从他的腿上弹了起来,站在一边,温柔道:“你先接电话吧。” 说话间,她挽了挽耳边的发丝,脸颊的肌肤红红的。 魏沅西点了点头,接起电话。 那头说了两句,魏沅西就挂了。 宁施施很会看眼色,体贴道:“你要是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魏沅西起身,朝她走过去。 “今天有好几个会要开,你先回去吧。”他拍了拍宁施施的肩膀,脸颊与她的亲密相贴。 宁施施嗯嗯应了两声,欲言又止道:“晚上……我在丽锦苑等你。” 丽锦苑,魏沅西为两人置办的爱巢。 都是成年男女,她这副样子,魏沅西不用细问就明白了。 他扬了扬眉,勾唇说:“可能会很晚。” 年底了,事务繁多,他忙得很,更何况除了在星海传媒的工作,他还在鼎洲集团担了不小的职务。 宁施施咬了咬唇瓣,坚持道:“没关系,我等你。” 末了,两人又聊了几句,宁施施才出了办公室。 她一出门,就给冯馨尔打去电话。 “嗯,和好了。”她应道。 “记住,乘胜追击,搞点小情趣,要让他离不开你。”手机那头冯馨尔建议道。 宁施施的脸颊红了红,说:“你身边有没有人啊,小声点……” 冯馨尔啧了一声,宁施施依稀听到那头有人在叫她。 “叫我工作呢,我先不跟你说了,回头再聊。” 话落,宁施施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她就挂了电话。 从樱花国回来后,冯馨尔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工作,她出自一个小公司,为了赚钱什么活都接。两人认识,还是在滨东影视城。 与冯馨尔不同的是,她签在星海传媒,背靠大山。平时的资源也挺多,不过魏沅西希望她多点时间陪他,所以这几年她工作接得很少。 二十一岁,她还在读大三,那时候她就跟了他。 算下来,他们交往也有三年了。 他能说服他爷爷吗?她也不太确定…… 第10章 上错车 在纪安辛发了微博之后,网上关于她是纪家私生女的传闻,热度渐渐降了下来。 她在丰城呆了一天,又赶去杭市出席电影《大唐刺客》的宣传活动,在记者采访环节,又被问到这件事。 她拿着话筒,面孔平静的回答:“这件事我已经回应过了,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不如我们关注电影吧,谢谢大家。” 冬日的夜晚来得很早,宣传活动结束后,纪安辛拢着黑色羽绒外套出来时,外面一片黑黢黢的。 她一直低着头看手机,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跟庄周周他们走散了。 纪安辛看了看周围,见前方不远停着辆很眼熟的车,便走过去。 她拉开后座的车门,依稀看到里面有个人影,看不太清楚。纪安辛冷得发抖,兀自坐进去,边说:“不好意思,刚走错路了。” 说话间,她捧着手,一直哈热气。 “这天气可真够冷的,周周,记得回酒店点火锅啊。” 话落,车里久久没人回应。 纪安辛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她缓慢的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 男人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也看着纪安辛。 “纪小姐真是把‘不请自入’这四个字贯彻得很彻底啊。”男人的声音清冷。 纪安辛愣了几秒,眨眨眼睛,很自然的打招呼:“原来是魏总,真巧啊。我发誓,这次绝不是故意的,认错车了。” 旁边车灯闪过,映在男人的脸上,赫然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魏沅西。 魏沅西懒得理她的解释,只冷冰冰道:“下车。” 两个字,十足的命令口气,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 他就算不说,纪安辛也准备下车。 扣上车窗把手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什么,改变了主意。 “上回魏总走得匆忙,咱俩的话还没讲完呢。”她转过头,直视着魏沅西。 女人的目光直接,毫不躲闪。 魏沅西声音不咸不淡道:“我不靠女人……” 他再次重申说过的话,纪安辛却突然笑起来:“魏总,话可别说得那么绝对。” 她抬起身,朝魏沅西凑近了些:“有时候,女人的作用可大着呢。” 说话时,女人眼底的狡黠一览无余。 魏沅西往后抵靠着车窗,勾唇道:“纪小姐近来的作风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莫非是嫌私生女的丑闻还不够,还想再添上一桩桃色绯闻?” 纪安辛看着他,眼神魅惑:“有何不可?纵观圈里,哪个女艺人不想跟您魏家三少搭上关系?” “怎么,如今你是改变路线,想走炒作那一套了?”魏沅西挑眉,语气微讽。 “在这圈子里打拼,谁不想过得轻松点?要是能打着您魏总的旗号,可不只是轻松一点而已。”她大大方方的夸赞魏沅西,也不脸红。 魏沅西高傲的冷哼一声,道:“承蒙夸奖,不过你这种平平的姿色,入不了我的眼。” 纪安辛的美艳自一出道就被圈内外认证,这会儿被男人说姿色平平,竟笑出了眼泪。 她捂着肚子笑:“没想到魏总还挺幽默。” 魏沅西冷眼看着她,不知道哪句话触到了她的神经。 纪安辛笑了半晌,最后好不容易才憋住。 “好了,咱俩还是说正事儿吧。”纪安辛看着他,认真道:“联姻那件事,想知道我怎么帮你吗?” 她知道魏沅西会拒绝,不等他开口,自己先回答了。 “这件事魏总的爷爷想来一定会促成,容不得你拒绝……”她判断道。 魏沅西开口:“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答应?” 纪安辛挑了挑眉,就是十分肯定,然后继续说。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和纪璇玥结婚,二是同纪家的私生女。”纪安辛仔细的解释,“纪璇玥可是你的小迷妹,结了婚会更难缠,到时候你可不能跟你的施施你侬我侬。私生女就不同了,随便你怎么造,她一概不会干涉。” 魏沅西敏锐的在她那一串话中捕捉到了重点,蹙眉道:“私生女?” 纪安辛点了点头,说:“是啊。”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脑子里联想起这几天的新闻,隐隐有些反应过来。 “纪家私生女,你说的难不成是你自己?”魏沅西微眯着眼,目光审视着。 纪安辛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耸耸肩,摊着手道:“谁知道呢?” 她这态度,魏沅西一时也辨不清她的话是真是假。 良久,他再次启唇道:“你说的这些,我全当听了个笑话,联姻的事我自会解决,也不会用你所谓的办法。” 纪安辛也不急,摸摸索索的从兜里掏了个纸片出来,边说:“别急着下决定,你要是改变想法了,可以随时联系我,这是我私人号码。” 说着,她把那纸片塞进魏沅西手里。 然后她打开车门,钻了出去。 魏沅西微皱着眉看那纸片,原来不过是张名片。 他轻嗤一声,将名片随意扔到一边。 第11章 传闻有一定道理 转眼就到了三十号这天,年底了,魏沅西忙得跟陀螺似的,下午连着开了好几个小时的会议。 与会的人离开会议室后,室内渐渐安静下来。 魏沅西揉捏着眉心,问:“后面什么安排?” 高展抬了抬眼镜,滑开平板,认真道:“八点,郑多导演约了您和中盛的倪总在缘山居吃饭,商谈关于宁小姐在《丽妃传》的角色问题。” 《丽妃传》,讲述的是架空朝代大启王朝一个异域女人和亲,在深宫中浮沉的故事。初期的文案策划,剧本等都已经通过了,目前停留在选角阶段。 主要的投资方是中盛影视,魏沅西中途插了一脚,打算把宁施施塞进去,饰演一个戏份比较重的女配。 奈何剧方那边已经选了中盛的一个艺人,可是又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星海传媒这么大块肥肉溜走,因此便将双方聚了起来,看能不能商量出个合适的办法。 本来这点小事不归他管,不过宁施施之前在他面前提起,表示非常喜欢这个角色。魏沅西怕底下人出差错,遂决定自己出马。 魏沅西点了点头,看看时间,已经七点一刻。 他起身,去拿椅子上的外套。 高展眼疾手快,先行拿了起来,在他背后举着。 魏沅西顺着穿好,又扣上衣扣,声音情绪不明道:“走吧,去会会倪总。” 缘山居算是丰城小有名气的粤菜餐厅,以价高而出名,平时人比较少。也因此,是很多圈内人喜欢光顾的地方。 今晚,纪安辛约着好友赵伊人在这里吃饭,对方刚跟男友分手,见到纪安辛之后,就大吐苦水。 食到中途,纪安辛去了趟洗手间。 再回来时,她看见大堂经理领着魏沅西往走廊尽头的包间里走,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男人。 她往前台那儿过去,朝里面的姑娘问:“豆豆,魏沅西今天也在这儿吃饭?” 豆豆正是前台,因着纪安辛是店里的常客,两个人关系比较熟络。 “是啊,你也看到了?”豆豆点了点头,回道。 纪安辛嗯了声,然后鬼使神差的又问:“他约了谁?” 豆豆沉吟了会儿,想不起来,然后去看电脑:“你让我查查。” 纪安辛便等着,十几秒后,她听见豆豆叫了一声。 “怎么了?”她问。 “安辛姐,真是巧了,他约了你家倪总。”她惊讶道。 纪安辛心里疑窦丛生,但面上没显露,说:“谢了啊,改天送你周如墨的亲笔签名。” 周如墨是新晋的流量小生,也是豆豆的偶像。 这会儿听了,她激动道:“谢谢安辛姐。” 纪安辛回了包间,心里却起了波澜。 另一处包间,魏沅西看着屋里相对而坐的两人,开口道:“郑导,实在抱歉,路上堵车耽搁了。” 说话间,一个四十多岁,留着微长卷发,浑身上下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男人站了起来。他走到魏沅西身边,伸出手,笑着道:“哪里的话,时间刚刚好。” 魏沅西也笑,抬手与他微微握了握。 而后,他看着饭桌另一端的男人,似笑非笑道:“倪总,好久不见。” 倪盛安端坐在椅子上,他今日穿得低调,只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线衫马甲,清俊的面容微微笑着,整个人透露出温和平静的气质。尽管他已经三十五岁,岁月似乎对他很宽容,并未留下太多痕迹。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被视为天之骄子的男人。 “好久不见,魏总越来越意气风发了。”倪盛安淡淡的回着。 魏沅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摆着手。 “比不上倪总,谁都知道如今中盛已经做到业内顶尖,热搜上几乎全是你们家的艺人。”他往后一靠,抱着手臂,似乎不经意道:“就说现在吧,纪安辛还在那上面。” 倪盛安依然笑着:“那只是谣言……” “真真假假,谁又知道?”魏沅西挑眉,一副明显不信的口吻。 “……”彼此的视线交汇,郑多似乎能看到空中滋滋冒着的火花。 早在魏沅西说话之前,高展和经理就已经退出去了,这会儿屋里除了这两个大佬,就剩他一人。 郑多虽然比这两人年岁都大,但在资本面前,可不讲这一套。 他咽了咽口水,解围道:“说这么多话口渴了吧,来,喝点水。” 说着,他分别给两人倒了一杯。 交锋暂时告一段落,精致的菜肴纷纷送上餐桌,包间里的气氛和缓下来。 几杯酒下肚之后,郑多的话变得多了起来。 “我啊,也就是个拍电视剧的,没什么特别大的本事。本来嘛,这事儿也轮不到我,大家伙看得起我,让我给撺个局。你们二位老板看看,这事儿怎么解决比较合适?” “要是能双赢,当然是…是最好……的结果。”说到最后,郑多的声音变得吞吐起来,末了,人一脑门子栽倒在桌上。 他一没了声儿,整个包间顿时安静不少。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倪盛安手里托着水杯,目光悠然的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魏沅西刚吃下一小块牛仔骨,这会儿正拿纸巾擦拭嘴唇。 他敏锐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依然不慌不忙。 倪盛安靠着椅背,张嘴道:“看来传闻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什么?”魏沅西放下纸巾,问。 “外界传闻,魏总对宁小姐极是宠爱,几乎对她有求必应。”倪盛安突然笑了笑,又说:“我一直以为是谣传来着,没想到今日见到魏总,竟是对上了。” “一个小小的女配角色,居然能劳动你魏家三少出马。”他说着,揶揄意味甚浓。 第12章 你们……做了什么? 他看着魏沅西,眼神似笑非笑。 魏沅西往后一靠,松了松领带,手臂闲闲的搭拉在椅子的扶手上。 他微眯着眼,看对面的男人。 “想来倪总是单身久了,不懂一博佳人笑的快乐。”他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微微的嘲讽。 倪盛安手里握着杯子,突然一紧。 短暂几秒后,他微微松开,突然大笑起来。 “魏总可真会开玩笑。” “彼此彼此。” 说着,魏沅西举起水杯,喝了一口。 倪盛安接着道:“魏总,你我都是生意人,别的话我也不再多说了。你要是真想拿下那个角色,就得拿同等价值的来交换。” “决定权目前还是在我们手上。” 魏沅西摩挲着下巴,说:“看来,我怎么也得给你那小艺人安排部戏才行,再不然,就是砸钱?” 倪盛安微微点了点头,道:“魏总是明白人。” “多少钱?”魏沅西爽快的问价。 倪盛安手指比了个三,魏沅西瞧着,目光便冷下来:“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以魏总的身份,这点钱不过是个小数目。”倪盛安笑着,继续说道:“再说,为了博得佳人一笑,不是很值得吗?” 说着,他还摊开手,十分潇洒的样子。 魏沅西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似乎被他堵到了死角。 倪盛安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 良久,对方没有回应。 沉默间,他听见魏沅西突然笑了声。 倪盛安皱起双眉,面露不解。 魏沅西抬起头,刚才难看的脸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嘲讽的眼神。 “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答应?”他扬声问。 “……”倪盛安不明白他在耍什么把戏,便沉默着。 魏沅西也不管他,自顾自说话:“之前,我本来也是想这事儿要谈下来,无非是钱的事儿。如你所说,这东西我不缺,花点钱办成一件事无可厚非。” “不过,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改变想法了。”他看着倪盛安,语气轻松道。 倪盛安心绪起伏波动,但面上仍旧一派淡定。 他哦了一声,说:“愿闻其详。” 魏沅西也没打算瞒着,启唇道:“怎么说呢,倪总可能对手下艺人疏于管理,那晚慈善晚宴,热搜上的那位可是实打实的闯进了我的房间……” “你是说纪安辛?!”倪盛安骤然打断他的话,话里的质问语气甚浓,连带着声音也多了几分气。 魏沅西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 倪盛安许是也意识到自己失了体面,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做了什么?” 他咬着牙,十分费力的说出。 “重点不是做了什么,而是纪安辛进我房间这件事。”魏沅西勾着嘴角,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她如今陷在私生女丑闻的泥潭里,且不说是真是假,要是这个当口再爆出进我的房间,倪总觉得这件事会怎么发展?” “我听说,贵公司苦心经营七年,几乎没让她出过丑闻。要是添了这么一桩,她的口碑和身价会毁成什么样,我想这应该也不是倪总想看到的。” “你在威胁我?”倪盛安没好气的问。 “倒不是威胁,交易而已。”魏沅西挑了挑眉,兀自说道:“一个小小的女配角换纪安辛事业的稳定,当然连带着也保了你们中盛的发展。” “这桩交易,可是我亏了。”他冷冷的判定道。 到现在,指向胜利的指针已经完全朝向了魏沅西。 倪盛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魏沅西不甚介意的回道:“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纪安辛。当然,她要是不承认,我这还有视频可以作证。” “你还录下来了?”倪盛安克制着火气道。 “实在巧了,那间房是我在酒店的常住房,里面安装了监控,纪安辛在屋里的一举一动可是都清清楚楚的录了下来。” 倪盛安握着拳头,突然狠狠的砸了下桌子,完全失了刚才的温和与礼貌。 魏沅西勾了勾嘴角,起身整理衣服,闲散的开口:“倪总目前的情绪不太适合继续谈下去,你要是准备好了,麻烦再联系我。” 说着,他径直朝门口走。 倪盛安握着酒杯,突然猛灌了一口。 酒辣嗓子,倪盛安长舒了一口气。 他早就知道纪安辛会闯祸,没想到却是在今天。 当然,魏沅西的话也不能尽信,都是在生意场上混的,虚晃一招这事儿谁都会。 当务之急,他得找纪安辛问清始末。 他苦恼着,抓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餐桌的另一方,郑多倒在桌上酣睡着,全然不知道包间里经历过一场对峙。 纪安辛看着魏沅西出了大门,才从包间里出来。 她踱步到走廊尽头的包间门口,试探着敲了敲门。 屋内没人回应,纪安辛却听到从里面传出碗盘摔碎的声音。 她心里一悸,径自推开了门。 “倪总……”她喊了一声,待看清眼前的状况,声音戛然而止。 第13章 咱俩还挺有缘 纪安辛立在门口,看向屋里。 地上,碗盘碎了一地,满是狼藉。 倪盛安站在桌前,额前的碎发微散,他轻喘着气,旁边的位置还趴着一个人。 他抬眼,看向门口,待认出是纪安辛之后,眼神微愣。 “你怎么在这里?”他克制着声音问。 纪安辛关上门,往前走了几步,回道:“我跟朋友在这里吃饭,听说倪总也在这儿,想着来打个招呼。” 倪盛安嗯了声,往后倒在椅子上。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倪盛安理了理衣服,正颜道。 纪安辛点了点头,站在那儿没动。 倪盛安指了指她旁边的椅子,道:“坐下来说。” “嗯。”纪安辛便依言坐下来。 男人看着她,声音沉稳下来,他问:“这几天怎么样,记者还有没有为难你?” 纪安辛笑了笑,说:“倪总放心,没多大问题,这些我都能应付。” 倪盛安听她一口一个“倪总”的,心里总归不太舒服。 他清了清嗓子,回到正题。 “慈善夜那天,你见过谁?”他直接问出口。 纪安辛蹙眉:“倪总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知道我今晚在这里,肯定也知道我约了谁见面。”倪盛安没有直接回答。 “魏沅西?”纪安辛说出他的名字,紧接着问:“他同你说了什么?” 她这样急切,想来两人确实有情况。 倪盛安眉心微皱,只是道:“慈善夜那晚,是不是私底下跟他见过面?” “这是我的私事,倪总还是不要过问比较好。”纪安辛垂下头,兀自道。 看来魏沅西的确是跟他说了什么,只是不知道那人又说了多少。 “纪安辛,从你签下名字那一刻起,你就没什么隐私可言。”倪盛安脸上依然端着招牌的笑容,说话却不近人情,“如今他拿你闯进他房间的视频做筹码,跟我谈交易,你还以为这是你的私事?” “什么视频?”纪安辛眼神微讶,也很震惊。 倪盛安愣了愣,说:“看来连你也不知道。”他顿了顿,才又开口:“他说那是他的常住房,里面安装了监控。” “……”纪安辛咬着唇瓣,似乎没想到魏沅西还有这招。 末了,她看向倪盛安,问:“多少钱?” 倪盛安挑眉:“什么?” “你们之间的交易,他坑了你多少钱?”纪安辛一脸认真道,“之前拒绝过的真人秀,我现在答应了,帮你把钱捞回来,怎么样?” 倪盛安听了并不高兴,反而越发的皱起眉:“你以为我在乎的是那点钱?” 纪安辛装作没注意到男人眼里莫名的情绪,只顾着说:“被坑了的钱总得想办法捞回来,你放心,我不会让倪总吃亏的。” “纪安辛……”倪盛安叫她的名字,字字咬牙。 她起身,朝倪盛安继续说:“倪总不说也没关系,总之,我会好好工作挣钱的。” 说话间,她往门口走,边道:“至于魏沅西那边,我也会解决,不给公司添麻烦。” 话落,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倪盛安的拳头攥得暴出青筋,他强忍着才没在人面前发火。 她可真是,越来越会气人了。 回家途中,魏沅西在车里接到倪盛安的电话。 挂断后,他心满意足的靠着车座假寐,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 虚晃一招,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管用啊。 次日三十一号,纪安辛参加一卫视举办的跨年演唱会,献上了一段热辣的独舞。 表演完之后,她回到后台,工作人员都夸她跳得特别棒。 纪安辛一一谢过,回休息间。 庄周周在旁边刷着手机,一直叫唤。 “安辛姐,你的粉丝都在夸你呢,妈呀,彩虹屁吹得我都脸红了。”庄周周捂着脸感叹。 纪安辛靠着椅子,笑笑道:“跟了我这么久,还没适应呢?” 她其实一点舞蹈功底都没有,野路子出身,因为喜欢跳舞,私下不工作的时候她总会看着视频学。 一来二去的,越来越熟练,节目邀请她表演的时候便没有拒绝。 庄周周高兴的点头:“感觉你总能给我惊喜。” 纪安辛挑了挑眉,捂着肚子说:“别惊喜了,快给我找点吃的吧,我都快饿晕了。” 为了穿上演出服的效果更好,她已经饿了一天没吃饭。 庄周周立马反应道:“好嘞,我马上去拿。” 说话间,她蹬蹬的跑了出去。 人出去之后,纪安辛没呆一会儿也出了门。 表演的嘉宾和工作人员都去前面忙了,这会儿后台没什么人。 纪安辛往卫生间的方向走,经过一个转角,没成想前面竟立着一个熟人。 魏沅西斜倚着墙壁,垂下头,盯着手里的手机看。 她看过去,男人俊挺的侧脸在走廊灯的光晕下影影烁烁,散发着与生俱来的气质。 她跟这姓魏的这两天老是碰上。 真是巧了,她正打算找他呢。 “魏总,咱俩还挺有缘呢。”她大咧咧的打招呼,朝他靠近。 第14章 我忍你很久了 魏沅西听见声音,抬眼瞧过去。 五步之外,纪安辛抬起手,五指微张朝他晃了晃。 银色的流苏吊带亮片裙穿在女人身上,勾勒出她的曼妙身姿。 她微微歪着头,嘴角一抹完美的笑容,倾国倾城不外如是。 魏沅西收回视线,没好气道:“少来这一套。” 男人态度冷淡,纪安辛却偏要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 她走过去,往魏沅西身后看了一眼,见那门上贴着“宁施施”三个字。 她看过节目名单,依稀记得在她之后,就是宁施施的表演。 想来,他在这里,是做二十四孝好男友了。 纪安辛环着双臂,看着对面的男人。 “魏总一个大忙人,竟也能为了佳人屈在这小小的走廊里,宁小姐可真是有福气。”她直勾勾的看着魏沅西,目光毫不闪躲。 魏沅西掀眸:“纪小姐很闲?” 纪安辛勾了勾嘴角:“正好有空,陪魏总唠唠嗑。” “抱歉,我可没这个兴趣。”话落,他转身去开休息室的门。 “别这么急嘛。”纪安辛急走几步,跻身也进了房间。 魏沅西突然被她推开,没防备,脚下一个趔趄,身体差点没稳住。 “纪安辛,你别得寸进尺。”魏沅西微怒道。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辩解道:“谁让你那么虚?” 一推就要倒。 “什么?”魏沅西几乎是咬着牙问。 说什么都不要说男人虚啊,不行什么的。 纪安辛摆摆手,很不走心的说:“好啦,你不虚,一级棒,行了吧?” 她真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总是在这个问题上如此执着。 她这话一说,魏沅西更生气了。 男人指着门口,凶巴巴道:“你,给我出去!” “好啊。”纪安辛听话道,随即转身握上门框,没几秒,她又说:“不好意思,我这人喜欢话反着听。” 接着,她扣上门,还反锁上了。 魏沅西盯着那颗后脑勺,语气不是很耐烦:“你到底想做什么?” 纪安辛勾唇笑了笑,转过来时,看着魏沅西却变了副脸色。 “我倒想问问,魏总是想干什么?”她一副质问的语气,若是被不知情的旁人看见,还以为是魏沅西欺负了她。 “你什么意思?”魏沅西皱眉。 “之前,我一直以为魏总是个有原则有道德的人,我俩之间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该是不会有传到第三个人耳朵里的可能。”纪安辛瞪着他,持续发问:“没成想是我看错了,魏总不仅没有原则,还是个使用下三滥手段的伪君子。” 她虽未明说,不过魏沅西也算听明白了。 “怎么,倪盛安都告诉你了?”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问。 纪安辛见他一副丝毫不觉得羞愧的样子,蹙眉道:“你还挺骄傲?” 魏沅西整理着袖扣,勾唇道:“骄傲倒算不上,只是没想到倪盛安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你无耻!”纪安辛口不择言的骂他。 男人被骂也无所谓,只是耸耸肩,轻松道:“纪小姐可别忘了,我是个商人,在利益面前,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你!”纪安辛扬起手,欲扇男人一巴掌,半路却被他截住。 “再告诉你一件事……”魏沅西凑近她,声音低沉道:“其实视频不过是个幌子,我压根儿就没有。” 纪安辛看着他,越发觉得他面目可憎,咬着牙用力的吐露:“王、八、蛋!” 魏沅西脸上出现嚣张的笑,还在说:“现在是不是很生气?可是怎么办呢?倪盛安已经跟我签完合同,再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真恶心!”纪安辛欲抬起另一只手,还是被魏沅西抓住。 男人扬声:“纪安辛,我忍你很久了!” “别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就在我跟前肆意妄为,我烦透了……啊!”魏沅西话未说完,突然惨叫一声。 原来纪安辛突然猛冲上去,对着男人左边的脸颊狠咬下一口。 男人吃疼,松了手,人也退靠到门上。 脸上被种下牙印,四周还有浅浅的口红印。 他捂着脸,眼底跟淬了冰似的瞪着纪安辛。 “纪小姐的举止真是每次都突破我的下限。”他咬着牙,语气嘲讽道。 纪安辛晃了晃头,无所谓道:“彼此彼此,咱俩不相上下。” 她估摸着时间,朝魏沅西靠近,抬起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接下来还有更好玩儿的。”她勾起唇角,嘴边似笑非笑。 魏沅西嫌恶的去拉她的手,下一瞬却骤然停住。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宁施施的声音。 “沅西,你在里面吗?” 魏沅西眉头紧皱,去看纪安辛。 纪安辛挑眉,玩味的笑,张嘴以口型轻声说着:“你猜宁小姐会怎么想我们呢?” 第15章 别动手动脚 要是有可能,魏沅西真想把她那张讨厌的嘴缝上。 他没回应,宁施施再次出声:“沅西,你在吗?” “怎么了?”然后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门打不开,不知道是不是坏了。” “等着,我去找开锁的人来。” 魏沅西注意着门外的声音,然后突然拉着纪安辛往靠里头的换衣室走。 纪安辛去拍他的手,叫道:“你放开,弄疼我了。” 男人瞪了她一眼:“闭嘴!” 说话间,魏沅西推开了换衣室的门。 纪安辛突然笑了一声,说:“没想到堂堂魏总也有害怕的时候。” “给我进去!”魏沅西懒得理她的阴阳怪气,兀自想把她推进换衣室里。 纪安辛却不想配合,她甩开男人的手,抵在换衣室门口。 “不好意思,我正打算出去呢。”她扯了扯嘴角,道。 魏沅西盯着她:“你非要同我作对?” “哪里的话,魏总的背景,我可不敢。”她突然抬起手,玩起自己的手指来,“同您作对,我不是找死么?” 她虽然这样说,但举止又是另一套。 “什么条件?”魏沅西明白她在想什么,干脆了当的问。 纪安辛极力控制着快上扬的嘴角,看着魏沅西装傻问:“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说吧,你到底怎么才肯配合?”在宁施施面前,魏沅西不想跟其他女人有所牵扯。 宁施施心思敏感,定然会多想。 “等等。”纪安辛说了两个字,然后低下头找手机。 魏沅西看着她开了录音,举到他面前。 “我要你赔偿倪盛安在你们交易中所受的损失,分毫不少。”纪安辛认真道。 魏沅西皱眉:“不行,生意可不是儿戏。” 纪安辛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魏总说这话可是在打自己的脸,能理所当然的坑倪盛安的钱,轮到自己出钱就是儿戏了?” “随便你怎么说,这要求不行。”魏沅西坚持拒绝。 “那可就别怪我了。”说着,纪安辛朝外走了几步。 魏沅西看着她的背影,继续说:“纪安辛,你可要想清楚,要是迈出这一步,你的名声可就臭了。” 纪安辛侧身,回头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释然。 “反正我已经赚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这东西我随时都打算丢了,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她顿了顿,才又说:“魏总可就不一样了,要是小女友吃醋,疑心生暗鬼,可会跟你有得闹腾。” 魏沅西捕捉到她眼里莫名的情绪,僵了僵。 见他不为所动,纪安辛索性豁出去了。 “等等。”在她即将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魏沅西突然叫住她,“补偿可以,但只能是之前的一半,不然这事儿没得谈。” 纪安辛勾了勾嘴角,见好就收。 “好啊。”她跨几步,又走了回来,朝魏沅西晃晃手机,又道:“魏总可别忘了哦。” 话落,她很自觉的进了换衣室,锁上门。 魏沅西低笑一声,不知道该说是他傻,还是这女人太精。 咔哒一声,门突然又开了。 “还有什么问题?”他皱眉问。 纪安辛扒着门,笑着说:“我只是想善意的提醒下你……” 说着,她抬起手,朝魏沅西的脸而去。 魏沅西下意识往后一退:“别动手动脚!” 但,还是被她碰上了。 纪安辛举着手指给他看,那上面沾着红色的印迹:“脸上有口红印,别忘了处理。” 话落,她又关上了门。 魏沅西摸了摸脸上被她咬的地方,低低的咒骂了一声,然后去镜子前处理。 待擦个干净,他才去开门。 门开,着急的宁施施就站在那儿。 “沅西,你在啊。”话落,她注意到他的脸,皱眉问:“你这里怎么了?”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道:“刚一直趴着休息,没听到声音。”说着,他摸了摸脸上,“这个估计也是在桌子上磕到的吧。” 宁施施瞧着那印子不太像,但魏沅西这么说,她也没多想。 “你这么忙,还专门来等我,辛苦了吧?”她抱着魏沅西的手臂,心疼道。 魏沅西放低声音:“没事儿,忙完了吧,可以走了吗?” 宁施施却突然往里走,边说:“等等,我换件衣服。” 魏沅西生怕她看到纪安辛,听她说要换衣服,急着道:“不用了,你这套挺好看的。” “真的吗?”宁施施仰头问他。 “当然了,我向来不说假话。”他勾唇道。 纪安辛躲在换衣室里,听见这句,翻了个白眼。 魏沅西拿过椅子上宁施施的外套,说:“穿上吧,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跨年夜,他们约定了去看烟花秀。 宁施施也不想耽误,又见他少见的殷勤,便听话的穿上。 然后,两人相拥着出了休息室。 纪安辛又在里面待了会儿,确定外面真的没人了才出去。 她去了趟卫生间,然后才走回自己的休息室。 庄周周正在里面着急得乱转,乍一扭头,看到纪安辛从门口进来。 “安辛姐,你去哪儿了?电话怎么一直不接呢?”她抓着纪安辛问。 纪安辛抓了抓头发,脸不红气不喘的随口撒谎道:“刚遇到一个熟人,聊得忘了时间,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吓了我一跳。”说着,她又开始在手机上敲字,“不行,我得马上给凛哥报告,刚才找不到你,我都给凛哥打电话了……” 纪安辛坐回化妆镜前,拆开外卖的食盒,嘴里说:“抱歉啊。” 这晚,跨年夜的一餐就这么度过了。 工作结束后,纪安辛让司机把她送到了凤山疗养院。 她从小没爸,十二岁又没了妈妈,如今身边只有外婆蒋鸣月一个亲人。 外婆六十九岁高龄,纪安辛平时没时间,便将她送到疗养院照顾。 跨年夜,她想陪着外婆。 时间还差五分钟就到零点,纪安辛站在房间门外,心口突然酸涩难忍。 本来,母亲安玉雁也该同她们一起跨年的。 她不该那么早离世,更不该扔下她。 纪安辛永远会记得十二月三十一号这一天。 这一天,安玉雁在房间里上吊自杀。 她没跨过那个年。 第16章 联姻的缘由 又过了两分钟,纪安辛始终未推开那扇门。 屋内,灯突然亮了起来。 紧接着,响起老人的声音。 “是安辛在外面吗?”蒋鸣月靠在沙发里,朝外头问。 纪安辛揉了揉眼睛,诶了一声应着。 下一瞬,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外婆,您怎么还没睡啊?”纪安辛见她在沙发上坐着,不禁皱起眉头,“不是说让您别等了吗?这里多冷啊,感冒了怎么办?” 蒋鸣月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笑着道:“哪里冷了,这屋里一整天都开着暖气,不知道多暖和呢。” “倒是你,刚从外面来,冻坏了吧。”说着,她捂住纪安辛的手,来回揉搓,“瞧你这手冷冰冰的,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 纪安辛就笑笑,说:“我这手啊,穿再多也是这样。再说了,我还年轻,火气旺,不怕冷。” 蒋鸣月点点她的鼻子,宠溺道:“就你这小嘴会说。” “别只顾着说我了,您今天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好好吃饭?”她靠着蒋鸣月的肩膀,念叨着,“上回小吴跟我说,您现在可是越来越挑食了。” 小吴是疗养院的护工,专门负责照顾蒋鸣月的。 蒋鸣月一听,不满的噘着嘴:“这院里烧的菜都不好吃,连我的厨艺都比不上……” 纪安辛解释道:“人家讲的是健康饮食,可跟你那大油大肉的不一样,再说了,您有高血压,不能吃油腻的。” “外婆明白的,我还要长命百岁,看着你嫁人生孩子呢。” “您怎么老是提这茬?” “外婆没什么其他的念想,就想你能过得幸福。” “我现在有您在身边,就觉得很知足了,一辈子不结婚都行。” “说什么傻话,人啊总还是要找个伴儿。”蒋鸣月瞪了她一眼,训道,“我年纪大了,总有离开你的那一天……” “外婆!”纪安辛突然搂住她,“您别这样说。” “好好好,我不说。”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纪安辛扶着她去床上睡觉。 临睡前,蒋鸣月拉着她的手问:“今晚不走吧?” 纪安辛帮她掖好被子,点头应着:“不走,明天元旦,我陪您过节。” 得到保证,蒋鸣月这才安心睡去。 纪安辛靠着床头,一晚上硬撑的笑容转瞬便消失。 今晚,她们谁都没提起安玉雁。 她看着外婆的睡颜,心里明白,老人家也是在硬撑。 这样想着,她心里的恨便越发的深了。 元旦这天上午,魏沅西开车,独自前往凤山疗养院。 爷爷魏望京如今在那里休养,奶奶陈淑媛也在那儿,两位老人家呆了快半个月。 他看着前方不断倒退的路,脑子里闪现一个多月前的画面。 那天是周六,他像往常一样,开车前往鼎山华府,探望住在那儿的两位老人。 魏望京早年间是在军队里工作,后来退伍下海做生意。他这人头脑灵活,又踏实肯干,重要的是,他为人讲义气。生意一开始并不好做,魏望京先是跟着建筑师傅学手艺,攒了点小钱后,他拉着兄弟们开始承包建筑工地,一点点的发家,直到成立鼎洲房地产公司。 也是赶上了好时候,鼎洲越做越大,旗下的产业已经不仅仅是房地产,餐饮、娱乐、服饰,物流等等都有涉及。 魏望京年轻时忙着赚钱,临到四十发现自己只生了魏誉诚这么一个儿子,妻子陈淑媛比他小五岁,那个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魏望京不愿让妻子吃苦,便没有起再生一个的念头。 只是,他心里始终有个未了的心愿。 魏望京在军队时有一很好的兄弟,名字叫纪嗣伦,平时两人的感情很好,几乎可以说是生死之交。 退伍的前一年,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纪嗣伦替魏望京挡了一发子弹,两人的交情越发深厚,甚至还给自己的孩子订下了娃娃亲,说是为了延续彼此之间的情谊。 说到底,魏望京一直念着纪嗣伦的恩情。 只是当年双方妻子生下的都是男孩儿,这事儿也就搁下了。 这一搁就是几十年,后来纪嗣伦远走他乡做生意,与魏望京的联系慢慢就少了,娃娃亲的事儿也就此尘封。 十一月的一天,魏望京实在没想到会再次见到老友,纪嗣伦在他面前诉说家里公司的困境,又讲起当年订娃娃亲的事儿,说希望通过两家联姻解决公司的危机。 纪嗣伦告诉他,眼下他只有一个孙女儿,才二十二岁,刚从戏剧学院毕业。 八十七岁的老人翻来覆去的考虑,他想了想,底下三个孙子,老大魏明霆三十七岁,已经成家了,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老二魏仲钦,三十五岁,跟人姑娘年岁上差距太大,太委屈人家。剩下的就一个老三魏沅西,三十岁,年龄差也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如此一番琢磨之后,在周六这天,魏望京把魏沅西叫进了书房。 魏望京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他挑明了直说。 魏沅西听完,很久才开口:“爷爷,他是您的恩人,我理当尊重他。但是,解决他们纪家公司的危机不是只有联姻这种办法,他们要是缺钱,我们就注资,若是经营不善,就派管理团队去解决,总是有合理的办法,而不是靠这种老古板的联姻……”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了下来。 魏望京看着他,吹胡子瞪眼。 “你爷爷我,是个讲信用的人……”魏望京咬着牙,强硬道:“联姻的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甭管你什么想法,在我这么都没用。” 人年纪越大,反而越来越固执了。 魏沅西跟他讲不通,那天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 三天后,他接到奶奶陈淑媛的电话,说魏望京摔了,在医院里抢救。 魏望京虽然已经八十七岁的高龄,但因为平时喜欢锻炼的缘故,外表看起来像是才六十出头,魏沅西哪里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两个哥哥和父母都在外地,只有魏沅西及时赶了过去,他到的时候人已经抢救过来。 医生在一边嘱咐,说老人年纪大了,骨头很脆弱,一摔下来,很可能就再也起不来,家属要注意多关心,不要刺激他。 魏沅西一一记下,每个周末都会挤时间去医院探望,但次次都遭到魏望京的冷眼,甚至避而不见。后来,魏望京转进凤山疗养院休养。 车子停在凤山疗养院的门口,魏沅西吩咐司机等候,才踱步朝大门走。 凤山疗养院含括优质的医师资源,舒适的疗养环境,周到体贴的服务等等。当然了,花销也十分昂贵,能住进这里的一般都是有家底的,魏家在里头也占了不少的股份。家里人要是出了什么健康问题,一般首选都会是这里。 魏沅西像往常一样,乘电梯到了魏望京所住的楼层。 六楼,他才踏出电梯,就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喧闹声。 隐隐约约,其中似乎有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貌似,那声音还有些耳熟。 魏沅西顿住脚步,眉头不自然的皱了起来。 第17章 在我心里,魏总可是一位 他走了几步,立在门口。 门虚掩着,魏沅西透过门缝,依稀能看到屋里晃动的人影。 他往后退了退,试探着敲下门。 屋里的声音立时停止了。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朝门口而来。 下一瞬,门被人拉开。 然后,魏沅西就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下意识,他左脸创可贴之下的伤口竟然隐隐作痛。 他皱着眉,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安辛微微歪着头,眨了眨眼睛,故作俏皮的说:“你猜?” 魏沅西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索性也没期待。 他昨晚才在她那儿栽了,这会儿见了她更是没好脸色。 “别挡路。”放着旁边那么大一块儿不走,他非要搡开纪安辛。 在他经过身边那一刻,她低低的骂了句“幼稚”。 声音很小,跟蚊吟似的,但魏沅西还是听见了。 他扭头,正要跟人理论,屋里却有人发话了。 “原来是沅西啊,快过来。”是奶奶陈淑媛的声音。 他抬眼往屋里瞧,陈淑媛和魏望京就坐在正中间的那张沙发里,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他没见过的老人家。 魏沅西走过去,喊了句“爷爷奶奶”。 陈淑媛倒是笑着诶了声,魏望京却还是那副难看的脸色,连正眼也不想瞧他。 她突然“诶唷”一声,指着魏沅西脸上那创可贴,心疼道:“这脸是怎么回事啊?” 说话间,纪安辛也走了进来,站在蒋鸣月身后。 魏沅西斜睨了纪安辛一眼,扯了扯嘴角,道:“被只臭蚊子咬了一口,发炎,涂了点药。” “这大冬天的,还有蚊子?”陈淑媛一脸不解。 “您不明白,这冬天的蚊子才毒呢,一咬一个狠。”魏沅西咬着牙说道。 “啊切”一声,纪安辛突然打了个喷嚏。 众人都转过头看她,她揉揉鼻子,不好意思道:“抱歉,你们继续。” 陈淑媛这才想着要介绍,她指着蒋鸣月,朝魏沅西道:“沅西,这是奶奶新认识的朋友,鸣月奶奶,快打声招呼。” 魏沅西见纪安辛站在那位老人家身后,估摸着两人的关系。 纵使他不待见她,但在长辈们面前,他还是端着体面。 “鸣月奶奶好。” 蒋鸣月笑着应:“好好好,你也好。” 说着,她又朝陈淑媛道:“还别说,您这孙子真是长得一表人才。” 陈淑媛也笑:“哪里比得上你啊,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外孙女,她演的好多戏我都很喜欢呢。” 纪安辛手搭着沙发边沿,夸张的惊讶道:“啊,淑媛奶奶也是我的粉丝吗?” “可不是么,我好几个老姐妹都喜欢你,都说过年要包场看你的电影《大唐刺客》。”陈淑媛热情的寒暄道。 纪安辛突然捧着脸,害羞起来:“奶奶们这么喜欢,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看来我得更努力,好好回报你们的喜欢才行。” 魏沅西站在一边,看着那女人虚伪的作戏,心里一阵反感。 魏望京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末了,纪安辛扶着蒋鸣月起身,说不打扰你们过节团聚了。 陈淑媛把人送到门口,寒暄了几句才回屋。 爷孙俩面对面坐着,陈淑媛知道两人是要谈事,便进了卧室。 魏望京脸色不太好看,抬眼看过去。 “联姻已经定了,等你爸妈回来,这事儿就提上日程。” 魏沅西扶额,头痛道:“爷爷,您老人家别折腾了行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操心你的婚姻大事,难不成还错了?”魏望京没好气道。 魏沅西点头:“岂止是错,您这是把我推入火海。”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还是那句话,联姻是不可能的。” “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的话你一点都不听?”魏望京冷哼一声,“我当初就不应该给你钱,让你去开什么娱乐公司。” “现在被外面的女人迷得我的话都不听!” 魏沅西哭笑不得:“爷爷,这是两码事。” “我不管你是一码事,还是两码事。总之,在我这儿,你的结婚对象只能是纪家的女儿。”魏望京固执道,“赶紧跟你外头那女人断了,不清不楚的像什么话。” “您非要逼我是么?”魏沅西梗着脖子问。 “逼不逼都是一样的结果……” 魏沅西霍地站起身,居高临下道:“您就死了这条心吧,现在不是旧社会,您那套包办婚姻早就过时了。” “谁爱娶谁娶去!”他扬声道。 话落,一茶杯猛然砸向魏沅西。 他闪避不及,胸口被砸个正着,深蓝色大衣留下一大片水痕。 魏望京指着他,手在颤抖,气得大喘气:“你……你个混账东西!” 陈淑媛听见动静,从卧室里跑出来。 “吵什么?爷孙俩好好说不行吗?”她帮着魏望京顺气,一边说:“还动起手来了……” 魏沅西不想再呆下去,兀自往门口走。 魏望京瞪着他的背影,吵着道:“你走,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人根本不听,走得更快了。 魏望京找不到人撒气,朝陈淑媛闹:“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孙子!” 陈淑媛只好嗯嗯的应着,一边道:“消消气……” 魏沅西一路快走,只觉得窒息。 到了楼下花园,他突然停下脚步,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外面本就冷,胸前湿湿的,沁透衣服后,那一块儿像是冷到了心脏。 魏沅西一张脸肃然冷冽,比这寒冷的天气还要冻人,眼睛也奇怪的红着,他微喘着气,化为空中的一缕缕白雾。 “哎哟,我说这地方怎么越来越冷呢,敢情是这坐了一座大冰山啊。”突然间,背后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魏沅西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这声音出自于谁。 纪安辛见男人不理她,索性在他旁边坐下。 “魏总,您这脸可真不是一般的臭。”纪安辛伏低身体,仰头从下面看男人的脸。 她脖子上围了厚厚的毛线围巾,绕了好几圈,连带着把下半张脸都罩住了,脑袋上又戴了一顶橙色的羊绒帽,整张脸唯有一双眼睛还露着。 此时,这双眼正直勾勾盯着魏沅西的脸瞧。 魏沅西扭头,避开她的目光,冷冷的甩了一句:“少管闲事。” 纪安辛却摇摇头,直起身子,双手隔着手套揉搓道:“魏总的事怎么能算闲事儿呢?”她抿了抿唇瓣,盯着男人的侧脸。 “在我心里,魏总可是排一位呢。” “……”魏沅西转过头看她,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表白,一时愣怔。 她拍了拍胸口心脏的地方,继续道:“这儿,真真的……” 女人只露着一双眼,那里面澄澈无垢,闪着波光,似乎盛着浓浓的情意。 第18章 你们老板是谁? 魏沅西眨了下眼睛,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良久,他勾唇道:“我说过了,你入不了我的眼。” 言下之意,你如此热情的倾诉真情,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少白费心思。 纪安辛还是那样的眼神注视着男人,听完他的话之后,她突然噗的笑出了声。 魏沅西皱眉,看纪安辛的眼神更奇怪了。 这女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纪安辛捂着肚子笑了会儿,末了,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看来,魏总怕是误会了。”纪安辛抿了抿唇瓣,朝他说道:“我啊,不是魏总想的那个意思。” “我知道自己姿色平平,魏总看不上我,也没打算上赶着。”纪安辛拿他以前说过的话堵他,一副颇有自知之明的语气,“只是如今我们也算是合作伙伴了,看着魏总黯然神伤,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毕竟魏总好大一个香饽饽,利益面前,我总得让您排第一位啊。”她丝毫不避讳的说着,看着魏沅西眉飞色舞。 什么话都让她说了,魏沅西一时竟不知道她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又是假。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嘲讽道:“纪小姐真不愧是演员,装的一副情真意切,实在让人难以分辨。” 纪安辛眯着眼笑笑,还挺骄傲道:“吃饭的手艺嘛,总要精进些才好。” 魏沅西冷哼一声:“我劝纪小姐少使些不着调的花样,谨防夜路走多了小心撞到鬼。” 纪安辛突然“哎呀”了一声,她倾身,凑近了魏沅西,挑眉道:“魏总是在关心我么?” “不是,你少……”魏沅西急着解释,却被纪安辛接连不断的话打断。 “怎么办,人家有点受宠若惊呢。”她双手捧着脸,一副小女儿娇羞的情态。 魏沅西知她又在作戏,心里翻了个白眼,冷冰冰道:“少自作多情了。” 话落,他从长椅上起身。 纪安辛放下手,娇羞的情态瞬间消失,她往后靠着长椅,抬眼,看向立在一边的男人。 “跟个大冰棍儿似的,硬邦邦,说话真没情趣。”她语气十分嫌弃道。 魏沅西转过身,俯视着长椅上的女人。 “纪小姐这话就错了,跟你这样的女人,谈情趣,还真不配。”他说着,嘴里呼出热气,出口的话却像寒冰似的利刃扎在人的心口。 纪安辛的眼神微颤了颤,末了,她勾唇一笑:“魏总还真是个较真儿的人。” 她起身,左手塞进棉衣外套的兜里。 “不过呢,我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她仰头,看着魏沅西道。 魏沅西蹙眉,搞不懂她没头没尾奇怪的话。 “刚才见你眼睛红红的,垂头丧气,还以为你受了好大的委屈。”纪安辛目光沉定,丝毫不见刚才的不正经,“不过刚才一番试探,魏总还是战斗力十足,我也就不担心了。” 魏沅西不做声,听到她说什么“担心”,心里涌起一阵怪异的情绪。 末了,他想起什么,没好气道:“纪小姐又在扮演什么角色?不觉得累吗?” 言下之意,你的惺惺作态被我识破了。 纪安辛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你爱信不信。” 说话间,她从兜里摸出张纸巾。 “天冷,衣服湿了就赶紧回家换,小心着凉。”她抬起攥着纸巾的手,欲往男人胸口被沁湿的地方擦。 魏沅西往后退了退,及时避开了。 那股怪异的情绪越发汹涌。 纪安辛的手僵在空中,她啊了一声,恍然反应道:“抱歉,差点忘了魏总是有主的人。” 说着,她收回手,将纸巾揣在兜里。 魏沅西目光定定的看着她,越发觉得她的行为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末了,纪安辛朝他挥挥手,歪着头道:“那就不打扰了,再见啦。” 话落,她两手揣进兜里,转身,一步步走远。 魏沅西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皱,低声自言自语:“莫名其妙……” 他摇了摇头,抬步,往凤山疗养院大门而去。 在他走远之后,纪安辛突然转过身,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勾唇笑了笑。 这天,纪安辛陪着外婆在疗养院过完元旦,便打算回嘉里公寓。 她明天有工作,晚上十一点就得去机场赶飞机,得先收拾一番。 下午五点,宋凛说派司机来接她。 纪安辛拒绝了,她全身上下,棉衣棉裤,帽子围巾手套上阵,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冬天又黑得早,这个样子就是宋凛来了也认不出。 她放心大胆的去坐出租车,果然,司机开到小区楼下都没认出来。 纪安辛付了钱,在寒风中抱着手臂往小区大门走。 没走几步,她被人拦住了。 她抬眼,眼前一个体格强壮的黑衣男子站在面前,伸手挡着她的路。 纪安辛下意识以为遇到了流氓,准备随时拔腿就跑。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眼前的男子开口了。 “纪小姐,我们老板想见你,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他这样说,纪安辛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都打扮成这副样子了,居然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鼻间微痒,她打了下喷嚏,声音嗡嗡的问:“你们老板是谁?” 开玩笑,上门不报家门,她要是乖乖跟着去了,不成傻子了么? 黑衣男子没正面回答,只是说:“纪小姐去见了就知道了,我们老板就在车里。” 说着,他往纪安辛身后指了指。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只见十步之远的路边停了一脸黑色加长车。 纪安辛认识的汽车牌子不多,但眼前的这辆,一看也知道价格不菲,不过她在意的可不是这个。 天色已经全黑,但在路灯的照射下,她将那车牌看得明明白白。 只一眼,她脑子里便迅速勾勒出应对方法。 她知道这人迟早会来找她,只是没想到竟过了这么久。 有十天了吧,她想。 这样想着,纪安辛便朝那车子走去。 黑衣男子跟在身后,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很快,纪安辛站在了车门前。 那男子拉开车门,微微伏低身,朝车里恭敬道:“先生,纪小姐到了。” 纪安辛抬眼看过去,借着路灯光,隐隐看清了里面的人影。 她勾了勾唇角,不客气道:“堂堂北新集团的纪总,竟然喜欢这样偷偷摸摸?” 第19章 你一句弥补就能了事吗? 她的话一说完,车里的人沉默了许久。 半晌后,里面响起男人的声音。 “纪小姐的职业特殊,我的本意是保护你的隐私,还请不要误会。”纪建民语气平稳的说道。 纪安辛哼了一声,不是很领情。 她弯下腰,往车里钻了进去。 坐下之后,她才发现这车里严严实实的合上了窗帘。 纪安辛看着那黑衣男子关上车门,然后头顶的灯猛然被打开,散发出亮光。 眼睛突然被刺激,纪安辛微微闭上眼。 “纪小姐尽管放心,外头看不到里面。”男人再次出声。 纪安辛适应了光线,这才把目光投向对面的男人。 纪建民闲适的靠着座椅,极短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往后梳,近五十岁的年纪,他的脸上却无太多的皱纹,目光精神十足,五官清俊却不失威严,依稀能想象出他年轻时的容颜也不俗。 他十指交叉搭在腿上,正盯着纪安辛瞧,眼神专注,似乎透过纪安辛在瞧别人。 纪安辛第一次与纪建民这样近距离的见面,心里隐隐有某种情绪在涌动。 她微抿了抿唇瓣,直视着纪建民,道:“纪总这样盯着人看,不太礼貌吧?” 纪建民笑了笑,说:“纪小姐果然如传闻一样,直言不讳。” “纪总别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就直说。”面对他这张脸,纪安辛实在没有耐心,“我的时间很宝贵,可不想耽误在这种有一句没一句的无聊对话上。” 纪建民脸上的笑僵了僵,似乎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 纵然如此,他还是继续道:“你同你母亲真的很不一样,她向来温柔娴雅……” 纪安辛全身的神经瞬间被调动起来,她瞪着纪建民,竖起浑身的刺,紧咬着牙道:“住嘴,你没资格提她!” 纪建民看着她一副如同张牙舞爪的小狼的样子,叹了一声气,声音愧疚道:“我知道你恨我这个爸爸……” 两人全无见面初时的生硬态度,俨然变成另一种极端。 纪安辛突然冷静下来,她扭过头,不看他。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语气十分冷淡道。 “纪安辛……”他叫她的名字,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个名字是当初我跟你妈妈一起取的,她说,结合我们两个人的姓给孩子取名,这孩子的人生以后一定会幸福。” “安辛,我是爸爸啊……”他唉声道。 “她错了!”纪安辛突然转过头,眼睛跟充红了似的瞪着他,“她错得离谱,从她认识你这个骗子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注定不幸,她生下的孩子也是如此。” “这个时候你来找我做什么?‘纪安辛’这个名字你是现在才知道吗?七年,我顶着这个名字在娱乐圈混了七年,这七年你是眼瞎了还是故意装看不见?”她字字戳人心口,控诉着纪建民。 纪建民垂着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抹了一把脸,低声道:“前两年,我一直以为是巧合,毕竟世界这么大,名字相同的人有很多。” “直到前段时间,你那份亲子鉴定书上了热搜,我才下定决心让人去查。”纪建民抬起头,看着她,“我开始也怀疑,因为玉雁当年离开的时候,说把孩子打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声音似乎变得哽咽。 “是我对不起她……”纪建民垂着头,双手掩面。 纪安辛冷眼看着他,不为所动。 “你现在装出这一副情真意切是给谁看?”她说话冷冰冰的,嘲讽着,“她现在一堆白骨,你冲我说有什么用?” “你说得对。”纪建民点了点头,他看着纪安辛,“事到如今,我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只是……” 他突然犹豫起来,望着纪安辛几次欲言又止。 “只是,你能不能给爸爸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他声音恳切,纪安辛几乎快以为他是位好父亲。 她扯了扯嘴角,挑眉道:“弥补?你这两个字说得可真容易。且不说我,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妈她到死所受的折磨和白眼,这些你要怎么弥补?” “是你一句弥补就能了事的吗?”她盯着纪建民,质问的话几乎是吼着发出。 纪建民脸色沉郁,低声道:“是,我造下的孽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只要你给我机会弥补,你怎么骂我都可以。” 纪安辛哼了一声,道:“说到底,你无非是想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而已。” “是,我承认。”纪建民点头。 纪安辛往后靠着座椅,勾了勾唇角,道:“行啊,我成全你。” 纪建民眼里闪过惊讶,说话的语气也愉悦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纪安辛沉默着,只是点了点头。 “好,好……”纪建民搓了搓手,兴奋的低语。 纪安辛像个旁观者似的,继续说:“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他迫不及待的问。 纪安辛慢吞吞道:“第一,登报承认我是纪家的大小姐……” 她话没说完,纪建民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这二嘛,我要堂堂正正的搬进纪家。” 纪建民脸色越发难看,他皱眉道:“这……有些难办,而且,要是登报承认你的身份,你的事业势必会受到影响。” “这就要看你在报纸上怎么说了。”纪安辛回道。 纵使这样,纪建民却还是没有马上答应。 纪安辛冷淡的脸越发森然,她没好气道:“我看你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根本一点诚意都没有。” 说着,她挪到车门,抬手去开门。 纪建民拦住她,面色纠结道:“安辛,你容我再考虑考虑。” 纪安辛侧过头看他:“我不管你怎么考虑,在没有满足这两个条件之前,你不要再来找我。” 话落,她推开纪建民,兀自下了车。 黑衣男子欲上前拦她,被纪建民阻止了。 纪安辛顺利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她心里某个地方在咔嚓作响。 她闭上眼,四肢在床上舒展开。 末了,她嘴角轻轻上扬。 很好,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她无声的念道。 第20章 有好戏看了 晚上八点,纪安辛收拾完行李箱,晚餐随意点了份外卖应付后,便坐在沙发里等。 接近九点的时候,庄周周来接她。 一月三号,尤客视频在南临市举行年度电视剧盛典,作为主办方邀请的颁奖嘉宾,纪安辛二号就要去现场彩排。 纪安辛一行六人坐上晚上十一点的飞机,折腾了三个小时之后才到达南临市。 南临市的地理位置靠南边一点儿,一到冬天,天气就非常湿冷。 凌晨两点,纪安辛等人出机场的时候,外面却下起了小雨。 雨里夹杂着刺骨的寒风,简直要命。 庄周周在跟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联系,让人把车开过来。 纪安辛里面穿了件羊绒的黑色打底衫,外面只有一件短款的毛呢外套,底下紧身牛仔裤套进长靴里,整个人单薄得不行。 宋凛浑身穿得跟个熊似的,头上还戴了一顶毛绒绒的军大帽,就这样,他还一直在纪安辛身边来回跺脚。 “冻死人了,车怎么还没来?”他搓着手,哈着热气不耐烦道。 纪安辛觑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也会知道冷?就不能挑个白天的时间?” 宋凛笑笑,抱歉道:“这不没有合适的票了么,要有,我能让你受这委屈?”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纪安辛不太相信道。 这人就这样,喜欢跟他对着说话,两人合作这么多年,宋凛已经习惯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妆发师和造型师,往纪安辛身边靠近了些。 “那什么,你真答应倪总参加《奇怪的森林》了?”他朝纪安辛小声问道。 《奇怪的森林》是一档以丛林探险为主的真人秀节目,节目会邀请七个明星嘉宾,在国内五大知名森林各自进行为期七天的生活。 有人说,这是另一种变形计。 节目第一季经费不多,邀请的都是些刚进圈没什么名气的新人。不过,新人们的表现效果特别好,这节目也因此一炮打响,还捧红了好几个新人。 后来,一些出道好几年都不温不火的艺人都开始争着上这个节目。 来邀请纪安辛的是第二季的节目组,那时候她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名气,流量,钱财,这些她现在都不缺。 宋凛从倪盛安那儿得知后来纪安辛又答应了之后,着实震惊不已。 纪安辛侧头,微妙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勾唇道:“凛哥,你确定要在这时候跟我聊工作?” 这意思,就是嫌弃他了。 宋凛忙说:“好好好,咱不聊。” 她现在可是中盛的活祖宗,得好好供着。 恰这会儿,庄周周也打完了电话。 “安辛姐,凛哥,车子马上就过来了。” 没两分钟,一辆加长的面包车就开了过来。 纪安辛坐进车里,才感觉身体渐渐回温。 她靠着座椅,正打算闭上眼休息会儿。 宋凛却在她耳边突然说话:“那不是星海传媒的魏总吗?” 纪安辛下意识睁眼去看,隔着玻璃车窗,她看见魏沅西推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他的怀里还揽着宁施施。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宋凛却还在说:“想不到他堂堂一个大老板,居然也只能坐这种半夜的飞机。”话里话外,他的声音夹杂着怪异的尖酸。 纪安辛回头,看着他,问:“你似乎对他很不满?” “可不么。”宋凛靠着座椅,丝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他朝纪安辛凑近了些,放低声音说:“《丽妃传》里那个惠妃的角色还记得吧?” 这部戏是她在去年十一月接下的,她在里面饰演女主角赵妍,不过剧组现在还没开机。她记得,好像是因为有些角色的演员迟迟没定下来,所以开机的时间也还是个未知数。 惠妃,这个角色纪安辛有点印象,在剧本里,戏份也比较吃重,之前宋凛替他手下另一个艺人朱明月争取到了。 纪安辛点了点头,说:“记得。” 宋凛便接着道:“本来明月演这个惠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谁知道还是被人截胡了,这几天明月正跟我闹呢,真是头疼。” 说着,宋凛摇头叹了一声气。 纪安辛联想到他对魏沅西的不满,顺着问道:“是魏沅西?” “是啊。”宋凛哼了一声,“大老板为了讨好小女友,把角色抢过来了。” “……”纪安辛一时沉默下来。 她知道,这部戏主要的投资方还是中盛,魏沅西想截胡一个角色,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就算如此,倪盛安也不会允许。 等等,倪盛安…… 纪安辛突然想起他说过的和魏沅西的交易,当时他并未告知具体情况,难不成筹码便是惠妃这个角色? 这样一想,朱明月倒是因为她而被耽误了。 “想什么呢?”见她许久不说话,还垮着一张脸,宋凛便问道。 纪安辛勉强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那你先休息会儿,到酒店了我再叫你。” 她点头,嗯了一声。 车子行进酒店已经是凌晨三点,众人已经精疲力尽。 宋凛交代几句后,各自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纪安辛躺上床,即使闭着眼睛,也是到五点的时候才睡着。 不到九点,纪安辛便被咚咚的敲门声吵醒了。 她骂了一声,顶着头痛去开门。 “烦不烦啊,这才几点?”她睡眼朦胧,看着门外的宋凛没好气道。 宋凛却旋身进门,拉着纪安辛往阳台走,边说:“快快快,来看好戏,等会儿你再补觉。” 纪安辛真是服了,她正想甩开他的手,宋凛却突然指着楼下说:“快看,纪璇玥跟宁施施杠上了。” 他们的房间在四楼,一楼就是露天泳池,从房间往下看,能看得相当清楚。 纪安辛听见这两人的名字,顿时清醒了好多,连瞌睡都跑了。 她凑近阳台,低头往下看,果然看见了她们。 游泳池边,纪璇玥和宁施施面对面站在那儿,嘴里在说着什么。 距离太远,纪安辛根本听不到。 突然间,她看见纪璇玥扬起手,狠狠扇了宁施施一巴掌。 “哇塞,劲爆啊!”宋凛拿着手机正录着,看好戏似的吹了一声口哨。 纪安辛转身就朝卧室里走,他看了一眼,问:“你干什么去啊?” 她似乎没听到,兀自关了卧室门。 宋凛只当她不喜欢八卦,便没有再理。 他一直看着楼下的两人,也就没注意纪安辛换了衣服出门。 直到他看见纪安辛出现在他手机的画面里。 纪安辛拉开宁施施,挡在她面前,不知道在跟纪璇玥说什么。 宋凛骂了一句卧槽,抓着手机就冲出门。 这祖宗,她又想干什么啊? 宋凛虽然喜欢八卦,但只限别人家的,他自家的可不想被人围观。 第21章 你不该把自己扯进去 “宁小姐,你还好吧?” 纪安辛微微侧首,往身后的宁施施看了一眼。 宁施施捂着左边脸颊,半掩面道:“我……” 她仅说了一个字便顿住,脸上一片火辣辣的,除去被打的疼痛,还有被人目睹难堪的羞惭和尴尬。 纪璇玥看着她们俩,突然切了一声。 “我还以为是谁来帮忙呢,原来不过是一条蹭我们家热度的狗。”她抬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出口的话无一丝一毫的教养。 宁施施皱眉,去看纪安辛,前段时间的热搜她也有关注。 她虽然和纪安辛不是特别熟,但是她今天这样帮自己,怎么也不该让纪璇玥如此羞辱她。 “纪璇玥,你别太过分。”宁施施瞪着纪璇玥,没好气道。 纪璇玥轻笑一声,说:“哟,有人帮你,你就有底气了?” “你……”宁施施看着她嚣张的笑,咬着嘴唇,强忍住气,眼里有水光在晃动。 “装什么楚楚可怜!”纪璇玥突然变了副脸色,朝两人靠近了些,她指着宁施施,凶巴巴道:“沅西哥就是被你这种虚伪的样子骗了,装得比谁都温婉高贵,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贱!” “纪小姐!”一直未说话的纪安辛突然开口,她看着纪璇玥,挑眉道:“你也是在圈里混的,相信‘谨言慎行’四个字该怎么做。” 纪璇玥张了张嘴,正打算反驳,纪安辛却又继续道:“要不然就是……你是个文盲,不识字儿?” 她故意停顿了下,挑了挑眉,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你特么才是文盲!”纪璇玥气得直接飙了句粗口。 纪安辛勾唇:“我好意提醒,你这怎么还骂人了呢?” “我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有你什么相干?”纪璇玥还是那副嚣张的样子,这回指着纪安辛破口大骂,“一个生父不详的野种还敢来管我?顾好你自己吧!”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在空中响起。 纪璇玥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纪安辛。 “你……你敢打我?!”她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宁施施也有些惊讶,怔愣着说不出话。 纪安辛目光落在纪璇玥的脸上,气定神闲,淡然的启唇:“打你怎么了?” “你无缘无故扇了宁小姐一巴掌,这一下不过是我替她还你的。”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继续说:“有人欠教养,嘴巴跟阴沟里的蛆一样臭,一下显然是不够的。” 说着,她扬了扬眉,目光里乍然闪现一抹冷光。 下一秒,纪璇玥另外半张脸也留下了深深的指印。 “啊!”她尖叫一声,冲过来就要去打纪安辛。 “纪璇玥!”空中突然划破一道男人的声音,纪璇玥张牙舞爪的手僵住。 她缓慢的转过头,就见魏沅西沉着一张脸从人群中走来。 “沅西哥,我……”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不是离开酒店了么,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纪安辛在听到男人的声音时,心里就已经在发笑。 这会儿,她看着魏沅西将宁施施揽在怀里,男人眼里的怒火几乎就要喷薄而出,纪安辛嘴角的笑便怎么也克制不住。 她像一个退场的演员往后挪了挪,把舞台交给了这三人。 宋凛这时候也跑了出来,抓着纪安辛的手臂,低声训人:“这酒店里住的都是参加盛典的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纪安辛侧头同他凑近了些,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她也小声道:“你不是喜欢看八卦吗?瞧着呗……” 宋凛简直快要抓狂,他捏了捏这人的手臂,咬牙道:“你不该把自己扯进去的。” 他已经能想象,随之而来又会是让人头疼的热搜。 纪安辛却好像并不关心,她晃了晃宋凛的手,说:“快看,好戏上场了。” 紧接着,他听到魏沅西开口说话了。 “你对施施做了什么?”魏沅西护着宁施施,冷眸注视着对面的纪璇玥。 纪璇玥紧咬着唇瓣,脸颊火辣辣的疼,她却无暇顾及。 她张了张嘴,声音委屈道:“沅西哥,我什么也没做。” 宁施施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她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魏沅西却不为所动,他冷冷的开口:“我跟你很熟吗?” 言下之意,麻烦你不要套近乎。 纪璇玥脸上尴尬得一阵火烧,比之前还要红。 她勉强笑着道:“怎么会不熟呢?我爷爷和你爷爷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就跟家人似的,我们还订婚了,你不知道吗?” 魏沅西冷哼一声:“长辈之间随口开的玩笑,你也当真?” “不是的。”纪璇玥激动的摇头,扬声道:“爷爷明明说你一定会娶我的……” “痴人说梦!”魏沅西语气嘲讽道,“我不管你爷爷跟你说了什么,总之,在我这儿都不作数。” “施施……”他突然叫了声宁施施的名字,“她怎么欺负你的,你就怎么还回去。” 宁施施看着他,为难道:“沅西,还是算了吧。” “你这样善良,她可不会领情。”魏沅西皱眉道。 宁施施摇了摇头,说:“安辛小姐已经替我还手了,我不想再跟她一般见识。” 纪璇玥就站在那儿,像个被忽视的隐形人似的。 她紧紧攥着拳头,牙齿都快咬得变形,看着宁施施那样贴着魏沅西,她恨不得冲上去撕破那女人的脸皮。 既然自己的提议被拒绝了,魏沅西便不再坚持。 “我们走。”他揽着宁施施,离开泳池。 经过纪安辛身边时,宁施施突然停了下来。 她看着纪安辛,诚恳道:“纪小姐,谢谢你。” 纪安辛微眯着眼,笑了笑,说:“不客气,这是我的荣幸。” 末了,宁施施点点头,回到魏沅西身边。 魏沅西目光无意的扫了纪安辛一眼,没想到这人居然朝他抛了个媚眼。 他暗骂了句“轻浮”,携着宁施施离开了。 这一场闹剧落下帷幕,酒店里头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了。 剩下的便是热火朝天的交头接耳,网上的激情八卦。 纪璇玥就站在冷风中,无人理她。 宋凛推着纪安辛一路回了房间,准备进行一番耳提面命的说教。 纪安辛坐在沙发里,看着宋凛拿着手机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凛哥,你别走了行不行,我头都快被你晃晕了。”纪安辛扶额,皱眉道。 宋凛握着手机,气得鼻孔都在出气。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网上都骂成什么样了?” 纪安辛却毫不在乎,她无所谓道:“我又没做错。” “你,你你你……你简直要气死我!”宋凛指着她,眼睛都气红了。 他猛地摔坐在沙发上,气愤道:“你最近是越来越不听话了,等我搞定这件事,再跟你好好算账。” 纪安辛看着他一直在手机上戳来戳去,凑过头看,问:“你在弄什么?” “公关文案!”他咬牙,恨恨道。 纪安辛伸过手,突然盖住他的手机。 “不用准备,这事儿有人会澄清的。”她笃定道。 宋凛回头看她,下意识问:“谁?” 纪安辛朝他勾勾手指头,说:“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第22章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宋凛挑了挑眉,不太相信的问:“你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纪安辛没承认,她往后靠着沙发,语气慵懒道:“凛哥,咱俩合作七年,你不会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吧?”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才会让你闯下今天的祸事。”宋凛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这怎么会是祸事呢?”纪安辛扯了扯嘴角,竟还笑起来,“今天我可是占理的一方,你什么都不要做,就乖乖等着收获掌声吧。” 宋凛被她的话勾得好奇心起,便问:“你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 “怎么可能?”纪安辛盘着腿,双手摊着,“你也看到了,自进门起,我可是连手机都没碰一下,能做什么?” 事实确实如此,宋凛抿了抿嘴唇,道:“那你说有人会澄清,又是什么意思?” 纪安辛却道:“你还没答应我条件呢。” “机灵不死你!”宋凛啧她一句,说:“行吧行吧,答应你。” 纪安辛得到承诺,立马就说:“很显然嘛,这事儿魏沅西肯定会出面解决。” 宋凛感觉被她骗了,皱着眉道:“我看你是在做白日梦,星海跟我们中盛是对家,他怎么可能会帮你?” “凛哥,这话你就错了。”纪安辛竖着手指,来回摇了摇,“我今天帮的可是他宠爱的女友,就算他不打算出手,宁施施也会让他出手的。” “你就这么确定宁施施一定会帮你?”宋凛还是很怀疑。 “当然,看人这方面,我还没出过错。” “就算如此,魏沅西肯听她的?” 纪安辛拍了拍宋凛的肩膀,解释道:“为了讨她欢心,魏沅西都亲自下场抢角色了,你觉得他会不听宁施施的吗?” “你这么说,似乎有些道理。”宋凛点了点头,附和道。 “好了,聊完这个,咱们来说点别的。”纪安辛打了一下响指,继续道:“我跟公司的合同上写明了十年不能结婚,关于这点,我想做出更改。” 宋凛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他盯着纪安辛:“你刚才说的条件,就是指这个?” 纪安辛点了点头,说:“期限调整一下,改为七年。” “不行!”宋凛立马拒绝。 “你刚才可是已经答应了。”纪安辛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 宋凛坚持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也知道,你的合同都得经过倪总。” “不会让你难做的,只是让你先给倪总那儿递个话,然后顺便在他面前帮我说两句好话。”纪安辛解释道。 宋凛看着她,眼神怪怪的:“也没见你交男朋友,怎么,突然想结婚了?” 七年期限早已过去,今年是他们合作的第八个年头。 纪安辛拨了下耳边的头发,突然沉重的说:“感情这种事说来就来,谁又能说得准呢?我只是想,到那一天的时候自己能自由点。” 宋凛很少在她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她这人在人前向来都是一副很坚强的面孔,不会露出虚弱的一面。 他想了想,说:“我会跟倪总好好说的,不过最终结果我也不能保证。” 纪安辛得到允诺,便道:“无妨,只要你跟我站一边就行。” 下午两点尤客视频那边就要开始彩排,纪安辛跟他们早早的吃了午饭,十一点半便坐在镜子面前任他们打理妆发。 宋凛坐在一边刷手机,突然叫了一声。 纪安辛从镜子里瞥他一眼,问:“怎么了?” “魏沅西果然澄清了!”他震惊道。 纪安辛勾勾嘴角:“我说得没错吧。” 宋凛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赞道:“厉害!” 一开始,网上流出纪安辛掌掴纪璇玥的部分视频,营销号带节奏说是纪安辛仗着前辈的身份欺负新人,还有的联系起前段时间纪安辛是北新集团私生女的八卦,一番解读之后说是私生女跟大小姐之间的争斗。 没有人出来回应,纪安辛的微博评论简直沦为谩骂的重灾区。 事情在十一点之后有了转机,先是有匿名人士放了全部视频,画面上宁施施被纪璇玥扇了巴掌之后,纪安辛一把将她拉在身后,然后随之掌掴纪璇玥。这之后,一部分评论开始慢慢倒向纪安辛,直到宁施施的工作室发布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评论已经几乎全在支持纪安辛。 甚至,宁施施还发微博感谢纪安辛,并艾特了她。 纪安辛已经顺利从这场闹剧中脱身,网友们却对宁施施和纪璇玥的恩怨起了好奇心,开始偷偷摸摸的扒皮。 下午一点半,纪安辛跟随行的宋凛等人到达了尤客视频年度电视剧盛典的录制现场。 台下已经坐了很多的演员和歌手,纪安辛跟几个熟人打了招呼之后,在安排的位置上坐下。 台上,主持人在走流程。 几个歌舞表演之后,纪安辛跟随工作人员去了后台,准备她的颁奖流程。 彩排的流程很简单,她只需要熟悉后台到舞台之间的这段路和话筒的位置,她准备的话这个时候还用不上。 她去年在尤客视频播出的都市情感剧《令人着迷的她》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拿下了年度最具号召力女演员奖,今年受邀要颁的也是这类奖项。 主办方本来安排了去年拿下最具号召力男演员奖的韩佑年同她一起搭档颁奖,不过他这会儿还在外地拍戏赶不过来,彩排自然也就只有纪安辛一人。 她走完流程,回到台下。 周围几个演员都去后台准备了,纪安辛身边这会儿便显得空旷起来。 这录制的场地特别大,空调的作用很小,她身上穿得单薄,没坐一会儿手脚就开始发冷。 她往手里哈着热气,来回的搓着,脚也在底下跺来跺去。 “真是自找罪受。”背后冷不丁冒出个声音。 纪安辛吓一跳,脏话差点就从嘴里飙了出来。 她侧身,回头往后排看,脸色很不好:“麻烦魏总下次说话给人提个醒,不然就算有九条命都要吓没了。” 后排的位置,赫然坐的就是魏沅西,之前还没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魏沅西轻扯嘴角:“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若不是心里有虚,怎么会吓成这样?” “狡辩!”纪安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看你是无聊幼稚,故意使这种阴损的小花招报复。” “纪安辛……”魏沅西也瞪着她,脸色黑沉:“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敢问魏总,我是得了哪样便宜,又是卖了哪样乖呢?”纪安辛扬了扬眉,一点也不让步,“如果你说的是休息室那件事,那不是我们中盛本来就应得的吗?” “况且,我今天还帮了你的施施,魏总不该表示些什么吗?”她托着腮,眼神意味深长的盯着魏沅西,嘲讽道:“到现在,我可是连某人的一句谢谢都没听到呢。” “我不是已经帮你澄清了。”魏沅西蹙眉道。 纪安辛嘴角弯了弯:“那不是你应该做的么?” “纪安辛!”魏沅西低吼一般再次叫她的名字,凑近咬牙道:“你别得寸进尺!” “哎呀呀,魏总可别靠这么近。”纪安辛突然往后退了退,跟躲瘟疫似的一样迅速,“有人正恶狠狠的瞪着我呢,你这样不是给我招恨吗?” 话落,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往魏沅西身后五排的地方瞧了一眼。 那里,纪璇玥正直勾勾的盯着两人看。 第23章 这事儿我管定了 魏沅西循着她的视线,回头瞧了一眼。 转瞬,他便转了回来。 他挑了挑眉,道:“你也会害怕?” 纪安辛拨弄着额角的头发,扬声道:“怎么,你似乎对此特别惊讶?” “特别惊讶倒算不上。”他顿了顿,才继续说:“只是纪小姐已然被人记恨上,这会儿才来担心,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 纪安辛嘴角就噙着笑:“魏总莫不是又在关心我?” “……”魏沅西闻言蹙紧眉头,冷哼着道:“纪小姐似乎很喜欢自作多情。” “彼此彼此,咱俩不相上下。”她以手托腮,笑盈盈道。 魏沅西此刻无比后悔,他就不该听宁施施的话过来。 他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随即起身离去。 纪安辛看着他的背影,晃了晃手指,故意大声道:“魏总,帮我跟宁小姐打声招呼啊。” 男人脚步不停,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纪安辛落下手,随即转头,朝纪璇玥那儿看去。 她目光挑衅,微张了张嘴,无声道:“你没机会的。” 纪璇玥看清她的口型,气得砸了下前排的座椅。 纪安辛见她恼羞成怒,勾了勾嘴角,得意的回身坐好。 魏沅西回到位置,宁施施也从舞台上彩排下来。 “怎么样,安辛小姐有说什么吗?”她看着坐下来的男人问。 魏沅西不好说自己没道谢,便随口说:“谢过了,她什么也没说。” 宁施施便点点头,但见他脸色不是很好,也没再多说什么。 晚上六点,纪安辛结束彩排,回了酒店。 天气冷,几个人围在她的房间里,一起叫了火锅吃。 纪安辛明天还要穿礼服,不敢太放肆,粗粗尝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房间里全是火锅味儿,纪安辛看他们吃得香,怕自己忍不住,借口想透透气出了房间。 她套了一件长款到脚踝的羽绒服,帽子围巾全副武装,坐在一楼的大厅里玩手机。 这么冷的天气,人都钻进屋里了,大厅除了工作人员几乎没什么人。 所以一出现声音,纪安辛便格外敏感。 她看着纪璇玥跟推餐车的工作人员站在电梯那儿,悄悄咪咪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主办方将所有出席盛典的人都安排在这酒店里,纪安辛看到纪璇玥出现在这里,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她瞧着,这两人好像在琢磨着什么。 这样想着的时候,电梯门开,他们走了进去。 纪安辛本来不打算管闲事,不过她这会儿实在太无聊了。 她往电梯那儿走,看见它停在八楼。 纪安辛进了另一间电梯,摁下数字键。 还好她速度够快,跟上去的时候看到那工作人员正在敲门,只是不见了纪璇玥。 她躲在转角,见魏沅西出门接过餐车。 看到魏沅西的那一刻,纪安辛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纪璇玥这是,打算对魏沅西下手? 纪安辛此刻脑子里就如同风暴似的,她极为迅速的勾勒出一个计划。 那工作人员突然朝纪安辛这边过来,她慌忙往后退,钻进消防通道里。 见他进了电梯,纪安辛才再次回到转角。 她在那儿等了几分钟,魏沅西房间外迟迟没有动静,刚才就消失不见的纪璇玥更不知道在哪儿。 纪安辛等得手脚发冷,估摸着要是再等十分钟没情况,她就打道回府。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暗示,纪璇玥突然从一间房里走了出来。 好家伙,居然跟魏沅西是对门,怪不得她刚才不见了,敢情是躲进了屋里。 纪璇玥先是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后没反应,然后她才拿出房卡。 纪安辛蹙眉,暗道她的准备工作还挺齐全。 她看着纪璇玥进了房间,只是居然让门虚掩着。 纪安辛走到门口,凑近了听,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暧昧奇怪的声音。 她心生不妙,旋身进了屋。 床上,魏沅西晕晕乎乎的,脸色透露着奇怪的灼红,他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扒光了,纪璇玥正趴在他身上解皮带,丝毫没注意到纪安辛进了屋里。 奇怪的是,魏沅西居然一点拒绝的反应都没有。 “纪璇玥!”她突然出声。 床上的女人突然僵住,她缓慢的转过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盯着纪安辛,眼里闪过惊慌。 纪安辛突然拿起手机,对着她。 “你想干什么?”纪璇玥像是被触到了某个神经,突然疯狂起来,她冲下床,扑着去抢纪安辛的手机。 纪安辛眼疾手快的将手机扔到床上,一不小心砸到了魏沅西的脸,他低吟一声。 她可没时间留意,腾出手跟纪璇玥缠斗。 “你真是愚蠢到家了,要是魏沅西清醒了,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纪安辛一边说,一边拽着纪璇玥往门口拖。 纪璇玥挣扎,嚎叫着:“这是我自己的事,你特么别多管闲事!” 纪安辛用力一甩,将她扔在走廊上。 “不好意思,这事儿我管定了!” 话落,门被狠狠的关上。 纪璇玥爬起来,想拿房卡开门,才发现她刚才随手留在了房间里。 她瞪着门,咬牙气得捶了下。 纪安辛走回房间,床上的男人更夸张了。 他竟然自己踢掉了裤子,肌肉紧实的大腿就这么露了出来,裤子挂在脚踝那儿,要掉不掉,整个人身上透着淡淡的红色。 纪安辛吞了吞口水,骂了句“妖孽”。 她走到床边,去找手机。 “起来啊。”纪安辛见手机压在男人的身下,推了推他的肩膀。 冬天她的手本就冰凉,刚才在外面又干等了那么久,这会儿手更是像冰棍一样。 她的手一贴上男人的肌肤,魏沅西竟舒服的喘了声。 纪安辛皱眉,看着他灼红的脸色,额头在冒汗,眼睛也睁不开,估摸着纪璇玥给他吃了什么。 “魏沅西,醒醒。”她拍拍男人的脸,试探着喊出声。 魏沅西张了张嘴,呼出浓浓的热气,此外便说不出什么话。 他贪恋那一刻冰凉,捉住纪安辛的手贴着脸颊蹭。 纪安辛眉头皱得快夹死一只蚊子,她腾出另一只手,打算给宁施施打电话。 她摩挲着手机,一没留神,突然被魏沅西压倒。 她尖叫一声,紧接着,双腿全被男人的缠住了。 “魏沅西,你不要乱来。”纪安辛看着上方的男人,心里不忘在想她根本没有宁施施的电话。 魏沅西这会儿意识已经濒临崩塌,他艰难的微睁眼睛,盯着眼前模糊不清的女人。 “纪安辛,送我去医院……”他竟然还认得出人,保持着最后的冷静。 她看着这个男人,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也许,她应该顺水推舟。 魏沅西说完那句话,便再也无法克制。 他胡乱的扒拉着纪安辛身上的衣服,因为怎么也找不到拉链,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 纪安辛突然扔了手机,双手扶住男人的肩膀。 她一用力,翻身坐了起来。 魏沅西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挣扎着,纪安辛伏下身,嘴唇凑近男人的耳朵。 “让我来。”女人声音低低的。 而后,她直起身,解着外套的拉链,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 魏沅西,你逃不掉了。 第24章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魏沅西感觉浑身陷在火里似的,他紧咬着牙齿,脑门上的汗一直往下流个不停。 突然间,一阵冰凉袭上他的额头。 恍如沙漠里口渴唇燥的人饮到了甘泉,他舒服的呼出一口气。 魏沅西微微的睁开眼睛,汗水导致眼睛湿润热热的,他眼前模糊一片,只依稀看到晃来晃去的人影,并不能瞧清是谁。 他无力的闭上眼睛,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汹涌的奔流着。 魏沅西抬手,胡乱的在空中挥着,中途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捉住。 紧接着,他似乎听到什么落地的声音。 “等下就好了。”耳边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人在说话。 魏沅西脑袋晕胀,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那热度渐渐降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身体变轻了不少。 有人倒在他身边,鼻间充盈着淡淡的清香。 魏沅西皱了皱鼻子,突然感觉那奔腾的热意又涌了上来。 下意识的,他撑起身子,压向了旁边的女人。 “魏沅西,你大爷的!”震荡间,魏沅西似乎听到女人在他的耳边大吼。 但他却停不下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席卷了他。 他渐渐陷落,往无尽的深渊慢慢下坠。 最后一刻,他陷入黑暗里。 纪安辛盯着床上的男人,他侧趴着,左边脸颊露在外面,那上面的牙印已经结痂。 魏沅西沉睡着,此刻毫无攻击力,跟刚才那副凶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她坐在床沿,往后顺了顺汗湿的头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静默的此刻,手机却突兀的响了起来。 纪安辛捂着胸口,吓了一跳。 手机一直在响,纪安辛掀开被子翻找,最后在男人的大腿下摸到。 她盯着屏幕上一直跳动着的“凛哥”两个字,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才点了接听。 “在哪儿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头,宋凛的语气有些着急。 纪安辛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才道:“我在赵伊人的房间,跟她聊天呢,等会儿回去。” 赵伊人是她的圈内好友之一,属于演不好戏就得回家继承家产那种,这次被尤客视频邀请来跟一歌手搭档唱歌。 宋凛似乎相信了,说道:“别聊太晚了,明天还有行程。” 纪安辛点了点头:“我明白。” 挂了电话,她松了一口气。 床上的男人依然沉睡着,纪安辛盯着看了会儿,脑子里全部的线都调整了方向。 末了,她起身,踱步去了浴室。 温热的水往下四散开来,纪安辛站在水下,脸上布满了水珠。 她闭着眼睛,热气蒸腾得她脸发红。 她不记得在浴室里呆了多久,等她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床上的男人已经换了个姿势。 他平躺着,修长的四肢舒展开,更显他的身材完美。 纪安辛回到床上,在男人的身边躺下。 男人的手臂就在她的脖子下方,纪安辛仰头,看了一眼男人的下巴。 她勾唇笑了笑,贴着男人的身子靠近了些,她伸过手,将他另一只手臂拖了过来,然后安安稳稳的放置在自己的腰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满意的闭上眼睛。 明天,可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魏沅西向来浅眠,这一次竟睡得很沉。 纵然如此,他还是被手臂上沉重的力量折腾醒了。 他动了动,发现整个手臂僵硬酸麻。 他微睁了睁眼,缝隙里闪着明亮的白光。 微微适应了会儿,他才完全睁开。 也正因此,怀里的感受更真实了。 他猛然起身,盯着床上的女人,眉头越皱越紧,蓄积着怒意。 “纪安辛!”他叫着她的名字,猛然一下把她推得远远的。 女人正睡得香,低吟一声,揉揉鼻子,翻个身又酣睡过去。 魏沅西看看她,又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光秃秃的,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刺麻。 地上也是一片狼藉,胡乱的散着两人的衣服。 女人红色的内衣搭在他的裤子上,似乎在提醒之前的荒唐。 乱套了。 对这女人,他早该防范的。 魏沅西揉捏着眉心,他捡起地上的裤子,极快的套上。 床上的女人依然在酣睡,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猛然将那水泼了纪安辛一脸。 “啊!”纪安辛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那水冰凉刺骨,沁入纪安辛的皮肤,冷得她颤抖。 她随手撩起浴袍,擦干脸上的水,然后才看向罪魁祸首。 “魏总这是做什么?”纪安辛看着床尾立着的男人,语气在克制。 刚才那一下,她差点就要飙脏话了。 魏沅西抱着双臂,俯看着她,嘴角嘲讽的勾起:“我倒想问问纪大明星做了什么。” 男人的声音看似平淡,实则夹杂着抑制的怒气。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突然嗤笑一声。 “这还用问?是个人都能明白我们刚才发生的事。”她扬声道。 魏沅西双目瞪着她:“我早该明白,你这种女人无耻到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那时候虽然意识模糊,也不清楚她是怎么进的自己房间,但想也知道,他被这女人暗算了。 纪安辛见他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突然抬起手,问:“那什么,别急着生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魏沅西哼了一声,挑眉道:“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来?” “怎么就不能说了?”纪安辛反问他,然后起身,坐在床沿,继续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魏沅西蹙眉,听见她还在说:“而且,我可还是你的恩人。” 说话间,她站了起来,隔着大床与男人对望。 魏沅西这会儿上身还裸着,那明晃晃的腹肌就对着纪安辛。 “什么意思?”魏沅西听得云里雾里的,出口问道。 纪安辛收回盯着腹肌那儿的目光,落到男人的脸上。 她启唇道:“要说啊,这事儿还得怪你自个儿。”纪安辛盯着他,好半晌才又说:“谁让你到处招惹女人呢?” “说人话。”魏沅西不是很有耐心道。 纪安辛扯了扯嘴角,才说:“是纪璇玥,你的未婚妻。” “她在你的食物里下了药,然后钻进你的房间,想对你行不轨之事。”她说着,抬起手指了指男人的胸口。 魏沅西闻言,冷笑一声:“纪安辛,谎话麻烦编得也有水平一些。” “你不信?”纪安辛皱眉问。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你自己去查监控啊,在这儿问我干什么?”纪安辛扬声道,“监控拍得明明白白,你想知道什么都有。” 她骤然这样,魏沅西心里也起了几分怀疑。 他清了清嗓子,又问:“你又为什么在这里,纪璇玥呢?” 纪安辛抬眼,继续道:“我撞见她在脱你衣服,把她赶了出去。” “你会有这么好心?而且,这么巧你还撞进了我的房间?”魏沅西显然一脸不信。 纪安辛耸了耸肩,道:“我承认,一开始看到纪璇玥,我是挺好奇她在做什么,所以才跟了过来,然后……” “然后,你就将计就计,替纪璇玥做了她没能做成的事。”不是疑问,男人的语气十分笃定。 后面的话被魏沅西堵了回去,纪安辛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说:“你是这么想我的?” “难道不是吗?”魏沅西反问道。 “看来,你对我还是有很大的误会。”纪安辛绕过床尾,朝他靠近了些,“准确的说,不是我想做的,而是你强迫我。” 说着,她曲起食指点了点男人的胸口。 魏沅西不信:“你别胡说八道。” 纪安辛摇了摇头,说:“魏总不止一次强调过对我这人没感觉,断没有我还腆着脸皮上赶着的道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魏沅西哼声道。 纪安辛不理他的阴阳怪气,继续道:“但我这人呢,就是心软善良。” 魏沅西挑了挑眉,质疑她口中说的是不是自己。 “当时魏总跟个烧着了的大火棍似的,全身上下烫得很。”说话间,女人的食指往下辗转,落在男人的裤腰下面三寸之处,“尤其是这里,烫得都快能煮熟鸡蛋了。” 她的话越来越放肆,魏沅西推开她的手,不客气道:“别动手动脚!” 纪安辛笑笑,说:“本来呢,我是想给宁小姐打电话的,后面才想起我根本没她的联系方式。” “不过,魏总那会儿难受得很,已经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了。”纪安辛挑眉看他,“我想着,拿手帮帮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魏沅西听着她的话,脑子里似乎隐隐闪过一些画面。 “开始的时候很顺利,一次之后我看你也没那么难受了,以为已经没有问题。”她勾了勾唇角,“谁知道你突然又压上来,怎么推都推不走。” 话落,纪安辛的脸变得严肃起来,她看着魏沅西:“说到底,是你强迫我的。” “但凡我能反抗,后面的事绝无发生的可能。”她控诉一般的语气道。 魏沅西头皮阵阵发疼,他那会儿意识虽模糊,但有的片段还是有印象的,尤其是纪安辛的话将这些片段串了起来。 也由此,增加了她话里的可信度。 他沉着一张脸,整个人透露着一种不容打扰的气场。 “怎么,你现在还是不相信吗?”纪安辛抱着手臂,问对面的男人。 魏沅西抬了抬眼,幽深的双眸盯着她。 “你说的都是真的?” “如假包换。” 魏沅西又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这事儿不能被别人知道,尤其是施施,说吧,你想要什么?” 圈子里混,这种情况魏沅西见得多了。 不过,以往他都是旁观者,没成想这回竟栽了。 纪安辛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勾了勾唇角,道:“魏总这话张口就来,想必这种情况你也早已见惯不怪了吧。” “少说废话,直接点。”魏沅西没什么耐心道。 纪安辛没说话,倒是慢慢的解开了浴袍的腰带。 “你干什么?”魏沅西突然转过身,避开直面她的身体。 随之,浴袍应声而落。 纪安辛笑了笑,说:“做都做了,这会儿装什么君子。” “纪安辛,你……”魏沅西被堵了满胸口的气。 “我怎么了?”纪安辛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裤子套上,然后看着他脚下的黑色打底衫,“麻烦魏总挪下脚,踩到我的衣服了。” 魏沅西咬了咬嘴唇,往旁边挪开,目光不经意一晃,扫到了她还光着的胸口。 像是被针扎到了似的,他极快的转过头。 纪安辛看着男人的背影,从里到外一一的穿上。 空气中弥漫着静谧而又暧昧的因子,只有身后女人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魏沅西打破这奇怪的气氛,说道:“纪安辛,我没什么时间同你浪费,想要什么,直说吧。” 纪安辛穿上最后一件外套,才开口:“魏总,你对我还是有误会。” 她走了几步,转到魏沅西对面,看着他:“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魏沅西蹙眉,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 纪安辛往前踏了一步,歪了歪头,笑着道:“虽说这事儿是你强迫我的,不过这事儿我也体会到了乐趣,并不算亏。” 魏沅西挑了挑眉,眼神奇怪的看着她。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显然,他不相信眼前的女人不图什么。 纪安辛摇了摇头,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没什么要求。” “只不过……”她顿了顿,又转道:“你要不想让人知道,最应该做的是如何让纪璇玥闭口,而不是在我身上费时间。” “这事儿我自然会安排,不用你操心。”魏沅西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纪安辛点点头:“那就好。” 说着,她翻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快凌晨五点。 她要是再不回去,宋凛该有所察觉了。 “没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了。” 说话间,她往门口走。 魏沅西张了张嘴:“纪安辛,记住你说过的话。” 纪安辛应了声,转过头来,看着他说:“当然。” 话落,她抬起手,指了指男人的后背。 “那什么,与其担心我,你还是先整理下自己吧。”她扯了扯嘴角,眼神意味深长道。 魏沅西眉心微皱,看着她出了门。 他钻进浴室里,后背对着镜子看。 本来光滑的后背,此刻上面布满深深浅浅的指痕。 “该死!” 魏沅西突然一拳砸向镜子,玻璃碎裂,往下掉落,也割伤了男人的手。 鲜血随着镜子往下淌,留下斑驳的痕迹。 就像他后背上的指痕,就算能修复,却不能再如以前。 纪安辛,纪璇玥…… 也不知道是触了什么霉头,这些姓纪的女人都跟他杠上了。 魏沅西拧开水龙头,捧起冷水,浇在脸上。 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魏沅西冷静了些,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末了,他回到床边,拨通酒店前台的电话,叫了夜班的客房服务。 纪安辛回到四楼自己的房间,落上锁。 屋里还萦绕着淡淡的火锅味儿,想来是还没散干净。 她开了灯,窝在沙发里。 这时候,多数人都还在被窝里酣眠,纪安辛摸出手机,给赵伊人发了微信。 为免宋凛再问起,她得跟赵伊人通通口风。 发完消息,纪安辛去了浴室。 明天要走红毯,她得事先检查。 纪安辛站在浴室里的全身镜面前,身上什么都没穿,她前后转了转,目光落在屁股上的时候,眉头紧皱。 那上面,有着很深的手指印。 “野蛮的男人。”纪安辛低声念着,语气似含不满。 还好只有屁股那儿有痕迹,不然那件黑色裸肩礼服可不能穿了。 纪安辛扔了之前穿的一整套衣服,又洗了个澡,才回到床上躺下。 凌晨五点半,她闭着眼休息,突然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不好的征兆,她揉了揉鼻子,心里念叨着。 纪安辛一觉睡到八点半,在宋凛来之前提前醒了。 她刷了会儿新闻,没看到什么特别的,这才踱去浴室洗漱。 九点,宋凛带着人过来了。 纪安辛坐在镜子前,任妆发师打理她的脸。 庄周周倒了杯咖啡,放在她手边。 “谢谢。”纪安辛笑笑。 宋凛拿着块吐司,从后面过来了。 “昨晚几点回来的?”他倚在化妆台那儿,低头看着纪安辛,嘴里含混着问。 昨晚他们吃完火锅,已经都过了零点。 那时候,他给纪安辛打过一个电话。 “聊得很晚了,就在她那儿睡了一觉,早上五点多才回来的。”纪安辛微仰着头,看向他回道。 宋凛又咬了口吐司,略微有些不满道:“以后别这样了。” “你现在处于风口浪尖,好多人都盯着你,很小的一件事都会被放大,多注意些,别惹事儿。”他板着一张脸,严肃的训道:“尤其是昨天那种事儿,以后别瞎出头。” “不是都解决了么,你怎么还念叨呢?”纪安辛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然后才慢悠悠道。 “解决是一码事,出头又是另一回事儿。”宋凛吃完吐司,扯纸巾擦了擦手,“以后可不是随时都能运气这么好。” 宋凛絮絮叨叨的说着,纪安辛打断他:“好了,这些我都明白,你别太操心。” 末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又说:“对了,之前谈的《她的秘密》那个女主角色,我不想去了,你给朱明月吧。” 宋凛惊讶的看着她:“我没听错吧?” “怎么,很稀奇吗?”纪安辛扯了扯嘴角。 “何止是稀奇,你不是一直都很强硬说一定要争取到这个角色?” “我想了想,你之前说得很对,这个角色跟我之前饰演过的人物太过雷同,属于可有可无的一类,完全可以不接。”纪安辛解释道。 “你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宋凛很好奇。 以往她可是说什么都不让,突然说不想接了,必有蹊跷。 “这事不是还没定吗?我看朱明月挺想去的。”纪安辛摊了摊手,耸肩道,“成人之美,多好啊。” 宋凛却突然笑了,说:“以往你跟她可一直不对付,怎么突然想开了?” “也不是突然,这几年我忙得脚不沾地,今年就想多休息。”纪安辛勾了勾嘴角,看着宋凛挑眉道:“而且你夹在我们俩中间应该也挺累的,这角色让给她,也就是做个顺水人情,省得她老说你偏心。”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宋凛扬声道。 纪安辛摆摆手,说:“别太夸张,一顿饭就行。” 宋凛勾唇笑了笑:“就贫吧你。” 说着,他握着手机去了外间打电话。 庄周周提着衣篓站在门口,问:“安辛姐,这衣服好好的,你都不要了?” 纪安辛从镜子里看了一眼,说:“不知道在哪儿刮了个洞,扔了吧。” “哦。”庄周周点了点头,这才提到门口交给客房服务的人。 一行人在酒店吃了午餐,下午一点前往录制现场做最后的彩排。 四点的时候,现场开始直播,出席的人一一走上红毯。 纪安辛排在很后面,在后台等了很久。 庄周周替她拿来外套,她披在身上,还是冷得不行。 尤其是肩膀跟胸口那儿,肌肤直接跟冷空气直接接触,冻得微微发红。 纪安辛拢着外套,猝不及防的打了声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估摸着感冒了。 好巧不巧的,纪璇玥居然排在她后面。 她正琢磨的时候,身后冷不丁响起声音。 “你也是有够贱的。” 声音虽然微弱,但足够纪安辛捕捉到。 她愣了愣,而后微微侧头,看向身后。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她挑了挑眉,看着纪璇玥,嘴角微微上扬。 旁人看来,还以为两人在愉快的聊天。 纪璇玥猝不及防被她怼了回来,脸僵了僵,半晌后才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 纪安辛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道:“你确定要在这个地方跟我说这些?” 周遭都是人,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竖着耳朵听。 纪璇玥咬着嘴唇,颇有些不甘。 “别以为有他撑腰,我就不敢动你。” 纪安辛呵了一声,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看来他已经找你聊过了,你要是不怕惹他生气,尽管放马过来。” 话落,她撤身,站直了看着纪璇玥。 纪璇玥拳头紧紧的握着,目光跟看仇人似的瞪着纪安辛。 周围都是圈里的人,夹杂着各自带来的助理和一些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众人早在热搜上看过这两人的八卦。 这会儿他们虽听不见人在说什么,但看那架势,琢磨着两人又要动起手来。 哪知看了半晌,两人竟什么都没做,众人心里便直呼无趣。 轮到纪安辛走红毯了,她早早的脱掉外套,挺了挺胸,昂首走了出去。 纪璇玥看着她的背影,掌心快被自己的指甲抠破皮。 颁奖典礼进行得很顺利,只是纪安辛坐在椅子上身子一阵阵的发冷。 腿上虽然盖着外套,但上面到底还露着。 她想抱着手臂搓一搓,但镜头随时会扫过来,她不得不一直保持优雅。 纪安辛往四周望了望,那些男明星个个穿西装,打领带,穿得可比女明星厚多了。 看着看着,她不禁羡慕起来。 愣怔间,左手边的空位突然坐下一个人。 纪安辛回过头,正好撞进一双清澈的眸光里。 “纪小姐,好久不见。”男人看着她,微勾了勾嘴角,嗓音微沉。 纪安辛愣了愣,才道:“我还以为等会儿颁奖只能我一个人上去呢。” 韩佑年微咧嘴角,笑了笑,说:“抱歉,行程比较紧,还好赶上了。” 眼前的人气质清冷,四六分的短发微卷,露出额头,浓烈的眉却透出一股忧郁的气质。 纪安辛与他在类似的场合上见过几面,唯一的合作是去年两人合体拍《艾尚》杂志的封面,算起来,也是熟人。 半个,也算不上太熟。 他出道不过三年,只比纪安辛小一岁,去年凭借一部仙侠剧《师尊在上》拿下尤客视频年度最具号召力男演员的奖项,也因此圈了很大一波粉。 什么女友粉,姐姐粉,妈妈粉涨了不少,其中自称是他老婆的粉丝最多。 他这会儿对着她笑,纪安辛却往后退了退,靠着座椅,目光只看着台上正表演的节目。 “别这样看着我。”她直接说道。 韩佑年不是很明白,疑惑着嗯了一声。 “要是被镜头抓到了,你的那些粉丝可不会放过我。”纪安辛脸上一本正经,微启唇道。 闻言,韩佑年退了回去。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纪安辛余光瞄了他一眼,再未说话。 轮到两人上去颁奖时,底下全是喊“韩佑年”的声音。 在这热闹中,纪安辛同他好不容易颁完奖,那阵难受的感觉越发明显。 之后,便再无她的工作。 她坐在台下,一直打喷嚏,等到典礼结束,然后是晚宴。 晚宴设在一处酒楼,离这儿有一小段距离。 纪安辛先回了典礼后台的休息室,她鼻塞得厉害,身体比平时更冷。 “安辛姐,来,先吃道感冒药。”庄周周随时备着小药箱,这会儿把药递给她,又倒了杯热水。 “谢谢。”纪安辛捧着热水杯,抿了一口,才开始吃药。 她身体一向很好,一年到头都不太感冒。 这次却来势汹汹,她整个人头昏脑涨,额头还发凉,感觉比在典礼现场的时候还严重了。 庄周周看她捧着水杯,身体裹在棉衣里还在发抖,不禁皱眉道:“要不我跟凛哥说说,晚宴不去了?” 纪安辛又喝了口热水,看向她摇了摇头。 “没事儿,我挺得住。” 去晚宴前,纪安辛在外面套了条披肩,总算比之前好受些。 她精神头不太好,勉强撑着笑和几个相熟的人打了招呼后,便找了自己的位子坐下。 旁边的桌子人都坐得挺满的,独她这一桌,就她一人。 纪安辛没心思想这些,她向服务员要了杯热水后,便坐在位子上低头捧杯慢慢的饮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斜对面的位子坐了一个人。 “你身体不舒服吗?” 恍然间,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纪安辛抬起头,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然后又朝周围望了望,才转过头。 “你也坐这儿?”她微微皱着眉问。 韩佑年点了点头,又道:“我看你这样子,像是感冒了。” 在典礼现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 纪安辛拿纸巾擦了擦鼻子,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韩佑年推了推面前的杯子,“我问厨房要的姜茶,对感冒很有效。” 他说着,一副同纪安辛很熟稔的样子。 然而,纪安辛却眼神奇怪的看着他,然后落到他面前那杯棕色液体上。 良久,她才开口:“谢谢,我已经吃过药了。” 韩佑年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裳,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坚持说道:“喝点姜茶,身子会暖和些……” “韩佑年。”纪安辛叫了他的名字,骤然打断男人的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且不说两人只能算半个熟人,他这番举动已然触犯到了行内的某些规则。 不该关心,更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关心。 况且,他们彼此的身份都很敏感。 人多嘴杂,谁知道传出去会变成什么样。 韩佑年抿了抿唇瓣,声音有些僵硬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互相关心不是应该的吗?” “你越线了。”纪安辛克制着声音道。 韩佑年看着她,目光里闪过惊愕和转瞬即逝的哀伤。 纪安辛回避着他的视线,余光注意着周围的人。 “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咱们只是合作过一次,怎么说呢,关系不算特别熟……”纪安辛摇着头,半吞吐的说着。 “你是不是忘了?”韩佑年眉心皱得更紧。 纪安辛疑惑:“什么?” “那天晚上,你同我……” “等等。”纪安辛连忙摆手,阻止他继续讲下去。 服务员从韩佑年身后走过来,端了菜上桌,然后又转移到下一桌。 纪安辛见人走得远了,才开口:“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也不想明白,反正你只要知道,咱俩只是合作过一次的关系而已,这就行了。” “……”韩佑年看着她,沉默不语。 纪安辛头疼得越发厉害,她突然起身,拢了拢披肩,离了席位。 韩佑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几秒后目光又回到眼前的姜茶上,他抬手摸了摸,刚才还很烫的杯子,这会儿已经凉了许多。 她不在乎。 他今夜的所有举动,似乎都成了笑话。 纪安辛额头胀痛,似乎都揪在了眉心那一块儿。 她朝服务员问了休息室的方向,便朝着那儿去。 这休息室空调开得足,比外面的大敞间暖和不少。 里面摆了好几张沙发,中间还有一张茶几,纪安辛去了角落里的一张沙发,窝在那儿,缓缓的闭上眼睛。 “那天晚上,你同我……” 恍惚间,韩佑年的话又窜进了脑子里。 纪安辛微皱着眉,想将其甩出去。 可那话却像扎根了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 那是去年两人合作时候的事儿,要不是韩佑年提起,她早就忘了。 那天晚上,她多喝了几杯,不知道怎么就缠着他说了好多话。 好像,似乎,她还吻了他。 要命…… 纪安辛拍了下脸,有些恼怒当时的冲动。 但也仅限于此,这并不能改变她与韩佑年的关系。 她跟他,依然只能算半个熟人。 纪安辛仰靠着沙发,闭着眼睛,许是比较温暖的缘故,竟打起瞌睡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似乎传来模模糊糊的说话声。 “不会干就早点走人,还让我教你做事?” 声音越发大了起来,纪安辛皱了皱眉头,微微张开眼睛。 眼前漆黑一片,不知道被谁关了灯。 她适应了会儿,朝发声的方向望过去。 “行不行是你的事,我只看结果,就这样。”男人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内丝毫没有克制,光听就知道很生气。 纪安辛扒着沙发坐了起来,听出来了是谁的声音。 “魏总火气很大嘛。”她冷不丁的开口,朝着那高高的人影。 “纪安辛!”魏沅西一口脏话就悬在嘴边,临了,却是吼了声她的名字。 随即,“啪嗒”一声,灯开了。 纪安辛被突然而来的灯光扎得刺眼,抬手挡了挡。 魏沅西看着角落里的女人,火气在胸腔滋滋的冒。 “偷听讲话,纪安辛,你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男人的目光落在纪安辛的脸上,那里面跟淬了寒冰似的。 许是头痛的缘故,纪安辛迟钝的怔愣了几秒,而后才反应过来。 她看向魏沅西,勾了勾嘴角:“魏总,你搞错了吧。” “这地方,是我先进来的。”纪安辛指了指房间,轻笑道:“我在这儿正休息呢,突然间某人吵吵的声音窜了进来,我还没说你打扰我休息呢,你倒还先怪上我了?” 魏沅西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嘴巴长在你身上,你当然想说什么都行。” “……”纪安辛沉默着,盯着他看了几秒。 “随你怎么想,爱信不信。”她头痛得厉害,刚才虽然眯了会儿,但似乎没什么好转,这会儿更没什么心思应付他。 她绕过沙发,走了几步,离魏沅西更近了。 “休息室让给你,你想在这儿说什么都行。”话落,纪安辛朝门口走。 “站住。”魏沅西却突然叫住她。 纪安辛停下脚步,背对着他。 “魏总还有什么话,不妨一次讲清楚,省得浪费你我的时间。”她垂着头,许是感冒的缘故,脸色不是很好,说话的语气也算不上好。 魏沅西侧身,转了过来,看着纪安辛。 “施施那儿,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质问的语气,明显是在怪责她。 魏沅西这样问,不是没有原因的。 上午的时候,他跟宁施施还好好的,但从下午走完红毯之后,宁施施的态度就变得奇怪起来。 整个人沉默了不少,心思恍惚,脸色也不是很好。 纪安辛听完,却笑了声,说:“你这样问,是不相信我了?” “我该相信你吗?”男人的语气有些嘲讽。 纪安辛转身,朝魏沅西走近。 “这话得问你自己了。”她在距离魏沅西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仰头看着他,“而且,在责问我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去问问纪璇玥?” 魏沅西微微皱眉,也看着她:“你以为我没有吗?” 也就是说,已经排除纪璇玥了。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耸肩道:“这么说,这事儿你非得赖我身上了?” “除了你,没有别人。”男人笃定道。 纪安辛扶额,无奈的笑了笑。 “看你这样子,似乎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不过呢,我还是得替自己辩解一句。这事儿我没同任何人讲过,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顿了顿,才又说:“女人这种生物呢,比较善变,依我看来,既然纪璇玥和我都没说,那想必宁小姐可能是有别的烦扰。情侣之间,总还是要沟通才能好。” 她说了一大段,竟做起魏沅西的情感导师来。 “你说呢,魏总?”纪安辛挑了挑眉,尾音微微上扬。 魏沅西垂眸,盯着她:“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眼前竟晕眩起来。 她晃了晃头,眉心的揪痛愈发厉害。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纪安辛捂着额头,声音变得低弱,没什么力气。 魏沅西看她弯下腰,手臂抱着自己,不是很耐烦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纪安辛抿了抿唇瓣,那里干涩得紧。 “不是……”她摇了摇头,说:“我身体不太舒服,你能不能帮我叫下我助理?” 她的手机在车上,庄周周这会儿也在车里等着。 要不是实在难受得不行,纪安辛也不会出口让魏沅西帮忙。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说:“你想太多了,咱俩的关系,还没到这个份上。” 况且,他避她都来不及,更不会亲自去叫她的助理。 “……”纪安辛仰头看他,额头上沁出一层汗珠,她张了张嘴:“怎么说我也帮过宁小姐一次,魏总连这种小忙都不愿伸手?” “之前的事已经一笔勾销。”魏沅西俯视着她,嘴角一抹疏离冷淡的笑,“况且,这可不是小事,我可不想让人看到我和你的助理站在一起。” “八卦的威力有多大,纪小姐应该很明白。” 纪安辛笑了笑,眼睛微眯,面前的人影开始变得虚晃。 “我说……”她抬起步子,朝魏沅西靠近,下一秒却突然栽倒在男人的胸口。 魏沅西毫无防备,被身前的重量撞得往后退了退。 “纪安辛……”他叫她的名字,抓住她的肩膀往后推,皱着眉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纪安辛却垂着脑袋,眼睛闭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魏沅西见她额上直冒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上面烫得跟火炉似的。 “怎么这么烫?” 他看了看四周,琢磨着把人放下来。 “咔哒”一声,门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打开。 第25章 家宴 闻声,魏沅西立即旋身,挡住了纪安辛。 “站住,别进来。”他背着门口,声音扬了扬,语气带着惯有的冷淡,同时不容人反驳。 门口,韩佑年手扶在门框上,看着屋子里的两人。 半晌,他没有说话,目光缓缓的往下,然后落在那人的脚那儿。 裙子的下摆和那双穿在女人脚上的银色高跟鞋,他都认识。 那男人,他也知道他的身份。 看着男人落在她肩膀上的手,他皱了皱眉头,心里升起不好的感受。 韩佑年没有选择听他的话,脚倒是迈进了屋子,随即关上了门。 魏沅西听见身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眉头微拧。 “没听懂吗?”他的语气越发冷冽。 韩佑年停下脚步,站在他的侧后方。 “不好意思,魏总。”韩佑年开口,声音不卑不亢,“我跟纪小姐约了在这里见面。” 他也不说其他的,说完便看着魏沅西。 魏沅西听出来了,这人是非要留在这里。 如此,他似乎也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他侧身,转过头,目光落在眼前这个男人脸上。 魏沅西虽然做着影视方面的生意,但这圈里的人说实话他真认不出几个,除非跟他特别有来往的。一来他忙的生意很多,没什么精力,二来这种事根本不需要他操心,换句话说,不值得他费心。 但是,眼前这人,他似乎有几分印象。 “韩佑年?”他挑了挑眉,试探着问出,声音隐隐含着不太确定的疑惑。 “是。”韩佑年点了点头。 魏沅西看了看他,又扫了一眼纪安辛,眼里似乎闪过一抹了然。 他扯了扯嘴角,说:“你来得正好。” 说着,他掌心抵着纪安辛的肩膀,突然将她推开。 纪安辛现在毫无意识,没了倚靠,身子直直的朝空中倒。 韩佑年蹙眉,疾步上前,几乎是下意识的搂住纪安辛。 魏沅西看着他的举动,挑了挑眉,而后启唇道:“她刚才突然就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要愿意,给她助理打个电话。” “要是不想,随你怎么处理。” 他说话轻飘飘的,一边整理自己的衣领,像是说着无关的话。 韩佑年瞄了他一眼,目光落在纪安辛的脸上。 “我会的,谢谢。”他低沉着声音道。 魏沅西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抬步朝门口走。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韩佑年,“我跟她在这里的事,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 就算他不说,韩佑年也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他这句话越发加重了他心中的猜疑。 那点隐秘不堪的猜想,在他的心里渐渐放大。 他沉吟了一会儿,只好说:“我明白。” 魏沅西这才满意,转身,走了出去。 门关,室内恢复安静。 韩佑年看着怀里女人的脸,眉心揪着。 “纪安辛,不是我想的那样,对吗?”他伸出手,抚摸着女人精致的眉眼,自言自语的问道。 纪安辛却始终闭着眼睛,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 韩佑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心里直呼自己有些愚蠢。 晚上十一点,纪安辛才在浑身酸痛中醒来。 头顶,明晃晃的灯光撒下来。 纪安辛眨了眨眼睛,好半会儿才适应。 她动了动,发现手背上扎着针,顺着输液管看上去,床边挂着输液袋。 目光再一逡巡,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 纪安辛撑起身子,靠着床头坐起来。 她动了动嘴,喊道:“周周?” 庄周周正在外间的起居室倒水,听见声音后捧着杯子就跑了进来。 “安辛姐,你可终于醒了,吓死我啦!”庄周周走到床边,看着纪安辛松了好大一口气。 纪安辛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喉咙发痛,朝她道:“给我水。” “哦哦。”庄周周连忙递了过去。 喝了水之后,稍稍缓解,纪安辛这才提起自己之前晕过去的事。 庄周周坐在床沿,跟她解释道:“我都吓坏啦,韩佑年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俩被记者拍到了……” “韩佑年?”纪安辛皱眉,疑惑着打断她的话。 “对啊。”庄周周点了点头,继续说:“晚宴快结束之前,我进场去找你,可是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这时候韩佑年就过来了。” “他说你在休息室晕倒了,让我赶紧送你去医院。” 她说完,纪安辛还是皱着眉头。 “怎么会是他呢?”她垂着头,轻声低语。 “什么?”庄周周没听清,问出口。 纪安辛摇了摇头,又说:“你进去的时候,没看到其他人?” “没有啊。”庄周周想了想,才肯定道。 这就奇怪了,纪安辛琢磨着。 庄周周见她不发一语,挠了挠头,犹豫着开口:“那什么,凛哥挺生气的。你也知道,他不喜欢你和那些男明星搅在一起。” 纪安辛无奈的笑了笑,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跟他之间没什么,至于他为什么知道我晕倒在休息室,连我都不晓得。” “安辛姐,我当然相信你。”庄周周点了点头,“不过凛哥那儿,你可能少不了又要被训啦。” 庄周周吐吐舌头,有些调皮道。 纪安辛朝屋外望了一眼,问:“他人呢?” “你这不是生病了么,后面的行程都耽搁了,凛哥正忙着找人去救场。”庄周周解释道。 纪安辛松了口气:“总算能清静会儿。” “后面有什么安排?”她躺回床上,问。 庄周周摸出手机,翻了翻备忘录,回道:“行程取消之后,安辛姐你有五天的休息时间,可以好好的养病。” “五天……”纪安辛重复着,她摸了摸肚子,朝庄周周道:“想吃火锅吗?” 她这一天都没怎么好好进食,之前看着他们吃火锅,本来就馋得不行,一听有五天的假,那馋虫又冒出来了。 庄周周“啊”了一声,眼神奇怪的看着她,说:“安辛姐,这个点了,你不会是想?” “你说得没错。”纪安辛点了点头。 庄周周却皱着眉:“可是,医生说了,你这感冒挺严重的,得饮食清淡。” “没事儿的,偶尔一顿不会有问题。”纪安辛摇了摇头,抬手摸自己的额头,“况且,我已经不烧了,不信你摸摸。” 说着,她拉着庄周周的手去摸自己的额头。 庄周周手背贴着她的额头,感受了下,果然没有之前在休息室那样烫得厉害。 “可是……”庄周周还是很犹豫。 “你就说你想不想吃吧!”纪安辛打断她,问道。 “当然想!”庄周周二话没说的顺口接住。 因为纪安辛突然晕倒的事,庄周周只顾着来回忙,其实也没吃晚饭,听她想吃火锅,心里本就有些动摇。 “这就对了嘛。”纪安辛拍了拍她的脸蛋,得逞的笑着。 庄周周看着她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感觉自己太没毅力了。 纪安辛低着头,在外卖平台上点东西。 “你喜欢吃什么菜?”她头也不抬的问。 庄周周张了张嘴,说:“我不挑食的,什么都能吃。” 说着,她起身。 “安辛姐,我去给凛哥回个电话。” 纪安辛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下单之后,纪安辛看了看输液袋,那里面只剩一点点。 嘀嗒,嘀嗒,她一时看花了眼。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纪安辛吓了一跳。 她看着上面显示的陌生号码,皱了皱眉。 这个点了,会是谁?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手指点了接通。 “喂?”她先问了声。 “安辛,是我。”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男人声音。 纪安辛眉头微拧,问:“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这种事,只要花钱去查,都能知道。” “所以呢?你打这个电话,是想说什么?”纪安辛语气不是很好,压低声音道,“我说过,你要是不能满足那两个条件,就不要联系我。” “安辛,不是爸爸不想答应你,实在是……”纪建民声音犹豫道,似乎很是为难。 纪安辛握着手机,声音冷冰冰道:“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着,她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你先别挂。”对面的男人急着道。 纪安辛停下,听见他继续说:“那什么,你再给爸爸一些时间,我一定让你堂堂正正的回纪家。” 纪安辛没接话,很快挂了电话。 她一抬眼,就看到庄周周站在门口。 庄周周有些慌,急着道:“安辛姐,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纪安辛笑了笑,状似不是很在意的说:“你紧张什么,又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听了也没关系。” “其实我……”庄周周揪着手指,吞吐着开口:“之前我给胡静雨做助理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听到她在跟别人讲电话,她知道之后,就把我开了。” 胡静雨是出道比较久的一名女艺人,经常在一些剧里客串比较白莲的角色,纪安辛之前与她合作过一次,有几场对手戏,还算能想起她那张脸。 这会儿听庄周周提起,她挑了挑眉,问:“还有这回事儿?” 庄周周点了点头,怯怯的看着她:“安辛姐,你不会也要?” 她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纪安辛盯着她看了几秒,故意板着脸:“这个嘛……” “安辛姐。”庄周周急得眼睛都红了,可怜巴巴的瞅着她。 “你这人咋怎么不经逗呢?”纪安辛扬了扬眉,笑着道,“你又没犯什么大错,我干嘛要开了你,傻不傻?” 庄周周瞬间笑开,她抹了抹眼睛,道:“没办法,谁让我有阴影了呢?” 纪安辛摆了摆手,说:“行啦,不想不开心的事了。” 说着,她看了看手机,骑手已经在送货,显示距离酒店只有三百米。 “外卖快到了,收拾收拾准备开门吧。” 庄周周嗯了声,回身去整理起居室的茶几。 纪安辛看着已经空了的输液袋,一咬牙,拔了针头。 之后的几天,她就呆在自己的公寓休息。 那顿火锅的热量太大,纪安辛不得不控制饮食,连着每天锻炼三个小时。 只是,她没想到,纪建民的电话来得这样快。 假期的第四天,纪安辛正在衣帽间整理衣服,突然听见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她踱步出了房间,在沙发上找到手机。 她看了眼来电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没几秒,铃声又响了起来。 纪安辛窝进沙发,盯着手机看,半晌后终于点了接通。 “我说过,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她抓了抓头发,声音不是很耐烦。 “安辛,你先别生气。”纪建民语气平缓道,“听我慢慢说……” “家里呢,已经都知道你的事儿了,你爷爷跟我想法是一样的,都希望你认祖归宗。”纪建民缓慢的说着,“只是,你刘阿姨那儿可能有点麻烦,不过不是大问题。” “登报之前,家里人都想先见你一面,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家里一趟?” 纪安辛听他说完,很久才开口:“明天。” “明天有时间是吗?好好好,我马上去安排。”纪建民的声音顿时愉悦了起来。 纪安辛不想听他再说话,便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明天上午十点钟,我让司机去接你?”纪建民生怕她挂了电话,急着道。 纪安辛随口应了句好,然后挂断,扔了手机。 她往后仰躺,靠着扶手,慢慢的闭上眼。 姿势很久都没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分钟后,她突然起身,钻进了衣帽间。 次日上午十点,纪安辛接到司机的电话,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提着包包下楼,出了小区大门,就看到那辆豪华的车。 司机候在车边,见她走过来,微微弯腰,恭敬道:“安辛小姐,请上车。” 纪安辛点了点头,钻进车里。 纪家的宅子在城南那块儿,闹中取静,虽然安静却不偏僻,但距离纪安辛的公寓,还是有些远。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纪安辛才远远看到大门。 到了门口,保安确认了车牌号才放行。 纪安辛望着车窗外,绿植从旁边闪过,那栋楼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时间,她的心脏快了一拍。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因为在那庭院里,她看见了不久前才和她同床共枕过的男人。 纪安辛眉心微拧,怀疑起这场家宴的目的。 很快,车子在小道上停了下来。 “安辛小姐,到了。” 司机拉回她的思绪,纪安辛抿了抿嘴唇,开门下车。 魏沅西站在庭院里,正在跟人讲电话。 男人外面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立在那儿,越发显得身材挺拔修长。 纪安辛今天的内搭是一条长到小腿处的浅紫色收腰长裙,长长的袖口坠着花边,从黑色毛呢大衣之下微微露出一角。 这颜色,倒是跟魏沅西撞上了。 纪安辛低头看了眼黑色的领口,瘪了瘪嘴,朝男人走去。 魏沅西早在车停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侧身,看见纪安辛从车上下来的那一秒,神情微惊的怔了怔。 “魏总似乎很惊讶?”纪安辛在他对面停下,双手拿着包包,乖乖的搭在身前。 说话时,她的眉毛微微的扬了扬,嘴角含着淡淡的一抹笑。 魏沅西双眸深静,就那样看着她。 “惊讶倒不至于……”他顿了顿,才又缓缓道:“只是有些感叹,纪小姐说的话到底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 不久前,她是纪家私生女的八卦被顶上热搜第一,而作为当事人的她堂堂正正的否认了这一传闻。更遑论,她曾向他提出与纪家私生女联姻的建议,那时他问她是不是纪家的私生女,而纪安辛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纪家家宴,她出现在这里,似乎有什么事情更明晰了。 纪安辛勾了勾唇,笑着说:“魏总这么聪明,对你来说,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魏沅西沉吟一声,开口:“我是没关系,倒是纪小姐的粉丝该伤心了。”说到这儿,他嘴角微讽的笑了笑,“之前还否认,现在却现身纪家的家宴,打脸来得这么快,纪小姐想过这会对自己的事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圈子里总是会出现些说话前后不一,打脸自己而导致口碑下滑,事业受损的艺人。 从巅峰到谷底,是常有的事。 但,纪安辛却好像并不在乎。 她腾出一只手,拇指和食指靠近,留出一条小缝,看着魏沅西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小细节?” 魏沅西被她突然岔开的无厘头弄得疑惑,但还是顺着问出口:“什么?”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接着道:“你好像总是会下意识的关心我。” 说话间,她倾身,向魏沅西靠近。 魏沅西愣了愣,很快反驳道:“你少自……” “嘘。”纪安辛更快的打断他,连带着手指贴近男人的嘴唇。 女人手指冰凉,魏沅西嫌恶的往后退了退。 纪安辛却突然说:“别动,纪璇玥正看着我们呢。” 魏沅西顿了顿,听见她还在说:“你要是不想让她缠着你,就这样呆着别动。” 说话间,一阵清香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中间。 纪安辛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连他的睫毛都能看得根根分明,一个大男人睫毛比女人还长,真是让人嫉妒。 魏沅西盯着她,眼见这女人的目光越来越放肆,心里的厌恶感更甚。 下一瞬,他退开,站得远远的。 随即,他转身往后看,哪里有什么纪璇玥。 “哈哈哈……”紧接着,身后爆发出一阵笑声。 魏沅西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阴冷着一张脸,脸上的寒气更重。 他回身,看着纪安辛,食指在空中点了点,什么话也没说,但眼里的威胁意味浓得化不开。 下一秒,他转身离开。 纪安辛看着男人的背影进了那栋大楼,渐渐止住笑。 她擦了擦眼角,跟了上去。 门口,有佣人在等着。 纪安辛站在那儿,端庄优雅的开口:“麻烦通报一下你们先生,说纪安辛到了。” 佣人年轻得很,小姑娘一个,见到纪安辛特别激动。 但她不了解纪安辛与家里主人的关系,不敢私自将人带进去。 “小玉,在那儿干什么呢?”犹豫间,一个年长的女佣人走了过来。 她见到纪安辛,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 “张妈,我……”叫小玉的佣人吞吐着开口,却被张妈打断,“别说了,小姐在找你,快过去。” 小玉又看了眼纪安辛,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安辛小姐,怠慢了,这边请。”张妈朝纪安辛微微弯了弯腰,抱歉的说道。 纪安辛勾了勾嘴角,道:“没关系。” 说着,她朝指着的方向走过去。 纪安辛被带到客厅里等候,然后张妈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坐在沙发里,环顾四周,没见到什么人,连刚才进了门的魏沅西也没了影子。 这别墅很宽敞,装修得跟皇宫似的,连白天也开着灯,在暖色调灯光的烘托下,越发显得富丽堂皇。 纪安辛倚着沙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谁又能想到,住在这屋子里的人已经背上了巨额债务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身后渐渐传来说话的喧闹声。 纪安辛理了理裙子,从沙发上起身。 人声渐近,纪安辛扬了扬嘴角,脸上挂起招牌的笑容。 走在前面的是纪建民,他先看到纪安辛,脸上洋溢着笑,急跨几步走过来。 “安辛,你可算来了,大家都在盼着你。” 纪安辛朝他笑了笑,然后看向众人。 陈淑媛揽着魏望京的手臂站在一块儿,旁边站的是纪嗣伦和周朴云,纪安辛血缘关系上的爷爷和奶奶。纪建民的妻子刘冉靠后些站着,而刚才消失的魏沅西则远远的坠在后面。 他们的脸,纪安辛既熟悉又陌生。 每个人的脸都不一样,但此刻都透露着一样的尴尬。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盼着她来的样子。 之前她看到魏沅西已经有些惊讶,这会儿见到魏望京和陈淑媛,倒不那么奇怪了。 她得体的笑着,朝大家礼貌的鞠了一躬,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希望没扰了你们的兴致。” 刘冉看看她,又看看几位长辈,热情道:“哪里的话,你来得正正好。” 说着,她朝纪安辛走过来,熟络的揽起她的手臂。 “午餐刚做好,你啊,可巧赶在点儿上了。” 也不说她对,也不说她不对,但听起来总让人觉得不是那么顺耳。 纪安辛看着她挽住自己的手臂,笑了笑,也不说话。 刘冉开了个头,气氛总算没有之前那么尴尬。 陈淑媛朝她招了招手,和善的笑道:“安辛,快过来,陪我聊几句。” 纪安辛诶了一声,抽回手,走到陈淑媛身边。 “陈奶奶,您最近身体还好吧?”纪安辛扶着她的肩膀,亲密的笑着道。 陈淑媛拍了拍她的手,说:“没想到你还惦记着我,倒是比我家沅西还上心呢。” 刘冉看着她们亲密的交谈,不禁蹙了蹙眉,纪建民则领着另外几位长辈去了餐厅。 谁都没提为什么纪安辛会出现在这里,似乎早已心照不宣。 “陈奶奶,您要这么说,有人可要不高兴了。”纪安辛凑近陈淑媛耳朵,贴着小声说道,说完,还朝身后的魏沅西挑了挑眉。 魏沅西无视她的目光,侧身,绕开去了餐厅。 陈淑媛却笑:“他那张脸啊,就没个高兴的时候。” 这么一说,还真是对了。 魏沅西那张脸,就会板着装冷酷,一点儿也不讨喜。 纪安辛贴着陈淑媛叽叽咕咕又说了几句,边说边往餐厅移动,顺着也就在陈淑媛身边坐下了。 坐下之后,她才发现,魏沅西就在自己的右手边。 纪建民拉着刘冉去了旁边,悄声说:“璇玥怎么还没下楼,让客人等着像什么话?” “这丫头,我早就跟她说好了,也不知道在房间里倒腾什么,我上去看看……”说着,她就要上楼去。 这会儿,纪璇玥正好也下楼了。 “喏,下来了。”刘冉指了指楼梯那儿。 纪璇玥一身红色的抹胸短裙裹着,长度短到大腿中部,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刘冉却看了蹙眉,走到她身边念叨:“回去换件衣服,屋里都是长辈,你穿成这样不像话。” “我才不!”纪璇玥脸一横,强硬道,“我就要比那个野种美。” 说着,她快步往餐厅里走,刘冉在后面拦都拦不住。 餐厅里,魏望京和纪嗣伦正聊着这几天的新闻,纪安辛凑近魏沅西讲话,脸上笑盈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纪璇玥一眼就看到了,霎时间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 她冲过去,抓住纪安辛的手。 “纪安辛,你有没有羞耻心?!”声音张扬,屋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转头,朝她看过来。 第26章 答应联姻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纪璇玥,各自的脸色不一,其中纪嗣伦的尤为难看。 他朝餐厅门口的儿子和儿媳看了一眼,轻微的咳嗽一声。 刘冉脸上尴尬得紧,但还是硬着头皮拉住纪璇玥。 “璇玥,你干什么呢,魏家爷爷奶奶在这里,你好好打招呼了吗?”说着,她把人扯到魏望京和陈淑媛跟前。 纪璇玥被扯开,心里本就不爽,但还是朝两位老人鞠了一躬。 “魏爷爷,陈奶奶好。” 陈淑媛点头,笑了笑,只是在看到纪璇玥身上的衣服时脸色变了变。 魏望京则一眼都没看,轻微的嗯了声。 纪嗣伦赶紧打圆场:“好啦,人都到齐了,赶紧让厨房上菜。”说着,他又朝魏望京凑近,“老哥哥,真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 魏望京总算扯出个笑容,说:“没关系。” 佣人们开始一一上菜,纪璇玥不情不愿的被刘冉拉着坐到身边,她看着对面的纪安辛,腿上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纪安辛扫了她一眼,身子故意朝魏沅西的方向倾了倾。 魏沅西垂眸,看着女人靠过来的手腕,勾了勾唇道:“你还嫌闹得不够吗?” 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才能听到。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说:“我这可是在帮你忙,好让她对你死心。”话落,她侧首,看着男人英挺的侧脸,“你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呢?” “恐怕你别有目的吧?”魏沅西极轻的哼了一声。 这女人嘴里根本就没几句真话。 纪安辛端起水杯,饮了一口之后,才又开口:“随便你怎么……” 话未说完,纪安辛的脚突然间被人踢了一下,连带着水杯晃动,水一下子撒到了胸前。 一瞬间的事,纪安辛整个胸口都被打湿了,冷冰冰的。 刘冉“哎呀”一声,忙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小玉,快带安辛小姐去整理下。” 纪安辛看了眼她,又扫了低头专心用餐的纪璇玥一眼,张了张嘴:“谢谢。” “安辛小姐,这边请。”小玉站在身后,抬手指了指。 “嗯。”纪安辛点了点头,起身。 一楼的洗手间,小玉拿来毛巾和吹风机。 “安辛小姐,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纪安辛摇了摇头,接过两样东西。 小玉揪着手指,只好退了出去。 门关上之后,纪安辛才将吹风机插上插头。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浅紫色的衣服胸前中央湿了一大片,深深的很明显,与周围的颜色格格不入。 吹风机的声音轰轰的响起,热风在胸口不断来回。 纪安辛撩了把垂下来的头发,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我要是你,根本不会来这里。”不知什么时候,纪璇玥站在了门口,倚在那儿朝纪安辛说话。 纪安辛朝镜子里的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低头吹着衣服。 纪璇玥却不高兴了,扬声道:“野种,我跟你说话呢!”末了,她顿顿又嘲讽的开口:“还是说,没妈的孩子都这么没教养,不懂什么叫礼貌?” 啪地一声,纪安辛用力将吹风机砸在洗手台上,然后极快的拔了线,将滚烫的插头怼在纪璇玥脸边。 “你要干嘛?”纪璇玥脸色瞬间就变了,害怕的挣扎着。 “别动!”纪安辛另一只手控制住她的肩膀,威胁道:“你要是再动,我可不敢保证不会烫花你这张脸。” 纪璇玥一下就安分了,喘着气看她:“我要告诉爸爸,你欺负我。” “你以为我在乎?”纪安辛勾了勾嘴角,不屑道,“还是说,你想试试是你告状快,还是我下手快?” “你不要乱来啊!”纪璇玥闭着眼睛,大声叫道。 “道歉!”纪安辛压着她的脖子,拧眉正色的说。 纪璇玥摇头,坚持道:“我又没说错,你就是没妈的孩子,我才不道歉。” “看来你是不打算要这张脸了。”说着,纪安辛将那插头又靠近了她的脸。 纪璇玥睁开眼睛,眼看着那插头近在咫尺,热度越来越多的传过来。 她一咬牙,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对不起,行了吧?” 纪安辛盯着她看了几秒,才慢慢的松开手。 纪璇玥得了自由,捂着胸口慌忙的往后退。 “疯子!”她朝纪安辛骂了句,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纪安辛看着她离开,无语的摇了摇头。 “啪啪”,身后骤然响起一道掌声,纪安辛握住吹风机的手紧了紧。 她缓缓的转身,有些意外的看到站在那儿的魏沅西。 “没想到魏总也有偷听人讲话的癖好?”纪安辛扯了扯嘴角,尾音上翘,语气似有些嘲讽。 魏沅西抱着手臂,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坦荡荡的开口:“跟你做的相比,我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纪安辛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她回身,将吹风机放置在洗手台上,嘴里不甚在意的说:“那我还得感谢魏总对我的赞美咯?” 魏沅西没想到她如此厚脸皮,语气嘲讽道:“你高兴就好。” 话落,他抬步,打算离开。 纪安辛瞧清他的意图,跨了一步,挡在他面前。 “让开。”魏沅西垂眸,盯着她,语气不是很耐烦。 “着什么急呢?”纪安辛仰头看他,嘴角噙着笑。 她今日为了扮优雅,特意穿的比较低跟的鞋子,站在他面前,显得更矮了,脖子也仰得累。 “反正回去也不过是多受会儿煎熬,何不跟我聊几句?”她往后退了些距离,没那么费力了。 魏沅西勾了勾嘴角,道:“实在抱歉,我不是很想跟虚伪的人聊天。” 纪安辛哦了一声,然后低头笑了笑。 “魏总还真是个直接的人。” 末了,她又开口:“既然这样,我也不绕弯子了。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今天这个情况,魏总的爷爷奶奶应该是打算将这门婚事进行到底了。” “我说得对吗,魏总?”说完,她直勾勾的盯着魏沅西看。 魏沅西无法反驳她的话,因为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尽管他已经那样强烈的反对,但魏望京还是打算一意孤行。 这次纪家的家宴,他根本不想来参加,但奈何公司突然出了问题,急需一大笔流动资金。他问了很多朋友,都被拒之门外。 唯一的选择,就是向魏望京求助。 魏望京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是掌握着鼎洲集团的话语权,他下面的股份到现在还没有划分。说到底,魏沅西除了自己的公司,在鼎洲也不过是个打工的。 “怎么,你就这么想嫁给我吗?”魏沅西看着她,挑了挑眉。 “想啊,当然想。”纪安辛毫不避讳,“鼎洲集团魏家三少的妻子,这名头说出去,多么响亮。我相信,这丰城所有的妙龄女子,没有一个不想嫁给你魏沅西的。” “当然了,也包括我。”说着,纪安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魏沅西哼了一声,声音透着不屑:“纪小姐不明白吗?男人一般都不太喜欢主动贴上来的女人。” 纪安辛微抬眼帘,启唇道:“我不是男人,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末了,她话又一转,“不过呢,我倒是晓得魏总的选择不多。” “是选纪璇玥那个缠人精呢,还是选我这个不会干涉你的合作伙伴,魏总心里应该有数吧?”她说着,挑衅的扬了扬眉。 魏沅西双眸沉定,那里面倒映着女人精致的面孔。 他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罩下一片阴影,纪安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那就要看你能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来了。”男人凑近,声音极低的说了一句。 纪安辛嘴角一勾:“请魏总拭目以待。” 话落,她转身,脚步轻扬的离开。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味道。 魏沅西皱了皱鼻子,没呆一会儿也回了餐厅。 纪璇玥看着这两人前后脚回来,脑子里忍不住乱想,手上切牛排的刀也用了十足的力,在盘子里划得咔咔响。 刘冉在桌底下拍了她一下,纪璇玥这才安分下来。 用餐结束之后,几位男士都进了书房。 纪璇玥贴着门偷听,很想知道他们在里面商量什么。 刘冉经过时看见,眉头皱得老高,训道:“你在这里干什么?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去客厅陪陈奶奶说会儿话。” “我才不去!”纪璇玥拒绝,脸上老大不爽,“那老太太一看就不待见我,我才不送上去热脸贴冷屁股呢。” “而且,那讨人厌的野种也在那儿,我才不想看到她。”提起她,纪璇玥满肚子都是气。 “小声一点。”刘冉忙捂住她的嘴,“这话你可别让你爸爸听见了。” 纪璇玥哼了一声,说:“本来就是,她可不就是个野种嘛。” “过来。”刘冉拉着她离开书房门口,压低着声音继续说:“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想嫁给魏沅西,就得改改你这脾气。” “要是没有纪安辛,嫁给沅西哥的肯定就是我了。”纪璇玥不满的咬了咬牙,愤恨道:“真不知道爸爸怎么想的,非得这时候找这个野种回来。” “这个时候,你更应该去讨好魏家的人,而不是在这里偷听,你明不明白?”刘冉戳了下她的脑袋,恨人不争气道。 纪璇玥感觉一下子被点通了,刘冉却继续在说:“纪安辛就比你聪明多了,懂得讨好魏沅西的奶奶……” 话还没说完,纪璇玥就跑了。 客厅里,纪安辛和陈淑媛正坐在沙发里聊着一部电视剧,周朴云不时附和两句,气氛还算愉快。 纪璇玥突然冒冒失失的闯进来。 “璇玥,怎么了?”周朴云隔着沙发,朝她道。 “没,没什么。”纪璇玥摇了摇头,踱步走到陈淑媛身边坐下。 她看见茶几上摆着水果盘,拿起一根香蕉剥了起来。 “陈奶奶,吃水果。”她往陈淑媛嘴边举了举。 陈淑媛拿手挡了下,礼貌的笑着道:“你吃吧,我午餐吃得挺饱的。” 纪璇玥只好收回手,局促的吃着。 纪安辛隔着瞄了一眼,心底却忍不住笑。 几人没坐一会儿,书房里的男人也都出来了。 纪家一行人将人送到门口,等人上车离开了才收回目光。 纪建民拉着纪安辛,站在庭院里。 “爸爸今天还没跟你好好说过话呢。”他看着纪安辛,像一个慈父般笑道。 纪安辛脸上不再带笑,只板着脸:“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戏也做够了,我该回去……”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纪建民打断她,“当然,爸爸也是存了心思。今天魏家的人来,你表现得很好,他们也很满意。” 纪安辛挑眉,装作不懂的样子问:“什么意思?” “事实上,家里的公司现在有很大的问题,所以我们打算与魏家联姻,不过魏沅西明确表示过不喜欢璇玥……” “所以你就来找我?以为我能让你多一个筹码,是不是?”纪安辛指着自己,控诉般的语气质问道。 她说着,眼睛渐渐发红,里面氤氲起水意。 “安辛,你就当帮爸爸一个忙好吗?咱们的北新不能倒。”纪建民紧皱着眉头,苦苦的劝说:“魏沅西已经答应了,只要你嫁过去,我们就能拿到一笔不少的投资,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我以为……”纪安辛擦了擦眼角,喉咙哽咽道:“二十五年,我过了二十五年没有爸爸的日子,你找来的时候我以为我终于有爸爸了,那天晚上,我激动得连觉都没睡。” “可是没想到,你只是想利用我。”她抽了抽鼻子,声音委屈,“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 “不是这样的,安辛。”纪建民握住她的肩膀,解释道:“爸爸是想补偿你的,魏家的家底比我们好,你嫁过去一定能……” “一定能怎么样?”纪安辛红着眼睛,反问他,“一定能幸福吗?” “我跟魏沅西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你把我像货物一样卖过去,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一定会幸福?凭什么!” “……”纪建民沉默下来,纪安辛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插进他的心底,也戳破了他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 “妈妈以前跟我说过,她说跟你在一起很开心。”纪安辛顿了顿,压下喉咙的酸涩才又开口:“我现在想问你一句,你跟刘阿姨在一起过得开心吗?” 纪建民突然就想起安玉雁那张脸,她戴着一顶橙色的帽子,站在向日葵花丛中朝他笑,那笑容,他一直记到今天。 他抹了抹脸,肩膀垂着,声音颓丧道:“我已经都这把年纪了,开不开心已经不重要。” 纪安辛冷哼一声,说:“是吗?” 纪建民这时候又开口:“既然你不愿意,魏家那边我会另想办法……” “我愿意。”纪安辛猛地打断他。 “什么?”纪建民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看着纪安辛,不可思议的又问了声。 纪安辛回避着他的视线,冷冰冰的开口:“就当是还了你曾经让妈妈开心过的情,也算是感谢你给了我生命。” “谢谢,我……” “不用说没用的话了。”纪安辛不耐烦道。 末了,她想起什么,又问:“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两个条件吧?” 纪建民点了点头,说:“已经起草好了,随时都能登报。” 纪安辛转头,看着他:“明天。” “好好好,我马上让秘书去处理。”说着,纪建民就要掏手机。 纪安辛不等他说完,转身打算离开。 “你等等,安辛……”纪建民在后面喊。 纪安辛什么都不听,只顾着往前走,走出庭院。 而别墅的客厅内,在从纪嗣伦口中得知要跟魏沅西联姻的是纪安辛之后,纪璇玥猛地将茶几上的果盘摔了一地。 家里的佣人都屏息凝气,生怕她将气撒到自己身上。 纪安辛走出很远之后才停了下来,她回过头,仰头看着那栋豪华的别墅,狠狠的擦掉脸上的泪。 希望她今天在纪建民面前哭的这一场没有白哭。 她勾勾嘴角,笑着离开了这个她讨厌的地方。 …… “男人一般都不喜欢主动贴上来的女人。”灯光迷离的房间,高大的男人赤着上身倚在门口,嘴里含着一根烟,眼神微眯的开口,嗓音喑哑而又诱人。 纪安辛四肢舒展的躺在床上,听了男人的话,她微微起身,手撑着脑袋,眼神慵懒的看向男人。 “我怎么觉得你口是心非呢?”她咬了咬嘴角,调笑道。 “纪安辛。”男人冷着脸叫她的名字,“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次。” “是么?”纪安辛倏地起身,赤着脚走到男人面前,“可你好像总是违背自己说过的话。” “你……”魏沅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角动了动。 纪安辛微抬眼帘,挑衅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魏沅西肃然着一张脸,五官本就冷硬,此刻更是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 鼻间萦绕着淡淡的清香,混合着烟草味,让人心里产生微妙的悸动。 纪安辛突然踮起脚尖,重重的吻上男人的唇瓣。 魏沅西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吻上来,下一秒他猛然推开她。 “不知羞耻的女人!”他阴沉着脸道。 纪安辛毫不在乎,还笑了声:“魏总不也跟我一样吗?” 说着,她意味深长的往下指了指。 魏沅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裤下那处已经起了不小的反应。 “跟你无关。”魏沅西冷着脸背过她,不想与她多说。 纪安辛却跟着转了过去,嘴里还说道:“魏总躲什么?” “这都是男人的正常反应,不必如此掩饰。”她重新站到男人跟前,与他面对面,大胆的看着他,脸上一点女人该有的害羞样子都没有。 魏沅西勾起嘴角,嘲弄的语气道:“纪小姐如此不避讳,想必也是因为过尽千帆了。” “过尽千帆倒算不上。”纪安辛摇了摇头,眼神魅惑的眨了眨,“几十个倒还是有的。” 说完,她踮起脚,凑近魏沅西耳朵小声说:“我技术还算不错,魏总想试试吗?” 声音虽小,但热气直直的扑向男人的耳朵,熏得那儿痒痒的,连带着心里某处也躁动起来。 半晌后,他勾了勾嘴角,嫌恶道:“不用了,我嫌脏。” 纪安辛脸僵了僵,几秒后恢复正常,解释道:“我有定期检查身体的,没有病,你放心好了。” 说着,她开始解男人的皮带。 魏沅西垂下眼眸,盯着女人动作间的细白手腕。 看着柔软滑嫩,是养尊处优的手,白得让人挪不开眼。 突然,他抓住她的手。 “我有说答应吗?”他僵着脸开口。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推开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而不是任她在耳边胡言乱语和动手动脚。 纪安辛却呵笑一声,她仰起头,含咬一口男人冒起青茬的下巴,嘴上传来粗糙的触感,而后她才缓慢的开口:“沉默不就代表着接受么?” “况且……”她点了点男人的下巴,得意的说着:“我亲你这儿的时候,你也没拒绝啊。” 话音刚落,魏沅西猛地托起她的腰,浓厚的荷尔蒙气息顿时萦绕在周身,久久不曾散开。 这一刻,魏沅西的心告诉他,他似乎并不是那么想放手。 纪安辛“哎呀”一声,似嗔似惊的看着魏沅西。 “魏总迫不及待了吗?”她的语气略有些娇憨道。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等会儿可别后悔。” 纪安辛抬手,抚摸着男人的眉眼,自信道:“谁怕谁啊。” 下一秒,火苗燃烧起耀眼的火焰。 房间里,衣服鞋子到处乱飞,床头抵着墙壁发出闷沉的响声。 屋外偶尔有灯光扫进来,一闪一闪的,刺激着人的眼帘,拨动起床上人紧绷的神经。 纪安辛几乎无法呼吸,男人却不给她缓冲的机会,邮轮入海,风帆高扬,激荡起层层叠叠的巨浪波涛。 纪安辛眼睛灼红,汗水顺着额头而下,几乎打湿了整张脸。 她眨了眨眼睛,喉咙干涩道:“你是畜生吗?” 都不知道累的。 魏沅西贴近她的耳朵,竟然笑着说:“畜生可没我这么厉害。” 要命,纪安辛快疯了。 这时,宁施施突然站在门口。 “沅西,你,你竟然背叛我!纪安辛,我要撕烂你的脸!”女人嚎叫着冲过来。 “啊”的一声,纪安辛尖叫着从梦里弹坐起来。 她摸了一把脸,上面全是汗,身上的睡衣也被汗水浸湿了。 “难道我已经这么饥渴了吗?”纪安辛扶额,无力的摇了摇头。 脑子里,那些激烈的画面还在。 只是,为什么对象是魏沅西?真是有够倒胃口的。 即使在梦里,魏沅西这个人说话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纪安辛拍了拍滚烫的脸颊,打算下床去喝杯冰水。 忽然,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纪安辛看了看在黑暗里闪着亮光的手机,狐疑的拿起来。 凌晨三点,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她一看,发现是陈淑媛。 之前在纪家家宴的时候,陈淑媛向她要了手机号。 只是,这个点她打来干什么? 第27章 这场婚姻你什么也别想得到 尽管心里很疑惑,但纪安辛也怕人家是有什么急事,没想多久便接了起来。 “陈奶奶?”她叫了一声。 当下没有人回应,几秒后对面才传来陈淑媛苍老的声音:“是安辛吗?” 纪安辛点了点头,说:“我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哎哟,沅西那儿我联系不上,他父母和两个都在外地,家里的佣人也都放假了,我实在找不到人帮忙了……”陈淑媛说着,声音里渐渐泄出哭腔。 纪安辛隐约觉得是出了什么事,但还是冷静的问道:“您慢慢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我怎么帮忙?您尽管说。” 陈淑媛擦了擦眼泪,才又继续说:“是我家老头子,他夜里起床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半天都起不来。” “打120了吗?人现在怎么样,还清醒吗?”纪安辛皱着眉问出一连串。 老人家摔倒了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人倒是清醒的,只是起不来,说腰痛,我已经打过120了,人家说到我们这儿至少要两个小时,这可不急死人吗……”陈淑媛越说,越急得掉泪。 “陈奶奶,您先别着急。”纪安辛一边安慰她,一边拿起床上的外套往身上穿,“我马上开车过来,送你们去医院。” “好好好,真是麻烦你了。”陈淑媛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又说了一串地址。 纪安辛嗯着应了好几声,才挂断电话。 她穿了外套,里面的睡衣和拖鞋都没换,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就冲了出去。 纪安辛一路飙车,也不管闯了几个红灯,紧赶慢赶,终于在三点五十的时候赶到了鼎山华府。 陈淑媛见到她,就像见到救命恩人一样。 “安辛啊,你可算来了。”她拉着纪安辛说道。 “魏爷爷在哪里?”纪安辛扶着她,一边问。 “在餐厅,你跟我过来。”说着,她领着纪安辛往那里走。 餐桌前,魏望京靠着墙壁坐着,身上盖着一床毛毯,此刻神情很是疲惫。 纪安辛蹲了下来,看着他问:“魏爷爷,您感觉怎么样?” 魏望京张了张嘴:“后面腰很痛,使不上力。” 她看了看,对陈淑媛说:“陈奶奶,您帮忙扶一下,我背魏爷爷去车上。” 说着,她扶起魏望京的手臂。 两人一起协作,总算把魏望京弄上了车。 冬日深夜暗沉如墨,纪安辛一路开快车,又要顾及到魏望京的身体,终于在五点的时候将人送进了最近的市立医院。 纪安辛和陈淑媛坐在急诊室外面等。 “放心吧陈奶奶,魏爷爷会没事的。”她搂着陈淑媛的肩膀,安慰道。 陈淑媛点了点头,苍老的脸勉强笑着:“要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话间,她抓着纪安辛的手握了握。 “哎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冰?”陈淑媛皱着眉,心疼道。 纪安辛收回手,揣进兜里,不是很自在道:“没事儿,我这手一到冬天都这样。” 话虽是这么说,但陈淑媛在看到她脚上的拖鞋和露在外面的小腿时,还是很心疼。 “反正人也在医院了,要不你先回去吧?”陈淑媛想了想,说道。 纪安辛抿唇笑了笑:“不碍事儿,我陪着您一起,再说,您这么大年纪了,我也不放心啊。” 陈淑媛越看她越喜欢,不禁夸道:“我跟他爷爷都没看错,安辛,你是个好女孩儿,沅西娶了你会是他的福气。” 说到这儿,她突然反应过来,问:“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纪安辛点了点头,回道:“纪……爸爸他已经都告诉我了。” “虽说是家族之间的联姻,不过我看你跟沅西极是登对。”说着,她拍了拍纪安辛的肩膀,“感情呢,也是可以培养的,你说对不对?” 纪安辛不好否认她的话,便顺着道:“应该吧。”顿了顿,她又说:“其实,魏总这样的男人,在女孩子当中很受欢迎。” “还叫魏总呢?该改称呼了。”陈淑媛挑了挑眉,眼神意味深长的瞅着她。 纪安辛反应过来,改口道:“沅西?” 说完,她自己在心里呕了一声。 陈淑媛看着她笑:“这样就对了嘛。”然后又说:“甭管他有多受女人欢迎,你才是名正言顺的魏家太太,外边的女人翻不出花来。” 纪安辛只好在心底里说,就算你家孙子在外面翻天覆地做海王,也都跟我没有关系。 两人在急诊室外面等了近一个小时,总算看到魏望京被推了出来。 医生交代说是骨折,需要静养。 前段时间魏望京才从医院里出来,这才没过多久又折腾进来了,因此整个人脸色不是很好看。 纪安辛帮着一起把他扶到了床上,然后去前台办住院手续。 早上六点多,医院都还没有正式上班,前台只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在值班。 纪安辛从窗口递过材料,那小姑娘看了她好几眼。 办妥之后,小姑娘突然看着她问:“请问,是纪安辛小姐吗?” “……”纪安辛挑眉,嗯了声。 小姑娘顿时笑得眯起眼睛,声音怯怯的问:“我是您的粉丝,能麻烦您帮我签个名吗?” “当然没问题。”纪安辛点了点头,问:“签在哪儿?” “这,这上面。”小姑娘慌忙在桌上拿起一个笔记本,从窗口递了过来。 纪安辛拿起笔,行云流水的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递了回去,扯出一个笑容道:“工作辛苦啦。” 说完,她才离开前台。 那小姑娘抱着笔记本激动得在原地蹦跳了好几个来回。 现在正是早点出摊的时候,纪安辛估摸着两位老人家折腾了一夜也该饿了,便买了几样早点提了回去。 陈淑媛见到,直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纪安辛笑了笑,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嘛。” 说着,她一一把早点摆了出来。 魏望京靠着枕头,看着她开口:“你也忙上忙下跑了这么久,坐下歇歇吧。” 纪安辛摇了摇头,说:“我不累。” 正好这时候门开了,魏沅西携着一身寒霜从外面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看见纪安辛,眉心难看的皱着。 纪安辛还未开口,陈淑媛却先说了:“你这是什么语气?人安辛大晚上帮我把你爷爷送到医院,你一句感谢都没有,还这副态度?” “奶奶,我还没怎么样呢,好吧?”魏沅西扶额,有些头疼道。 他脸色疲惫,眼睛底下黑眼圈很浓重,头发似乎也没打理。 陈淑媛听了很不高兴,指责道:“你是没怎么样,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你一个都没接,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要不是安辛,你爷爷估计现在还躺在地上呢。” 闻言,魏沅西看了纪安辛一眼,只好说:“是是是,我的错行了吧。” 他跟宁施施大吵了一架,实在不想再提起昨晚。 纪安辛全程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 魏沅西踱步到床边,关心了几句魏望京的病情。 他做得寒心,魏望京根本不拿好脸色给他看,甚至连话都不想说。 魏沅西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纪安辛身上,他拉着人出了病房。 走廊里,纪安辛被拽着往前走。 “你弄疼我了,松手。”纪安辛抓住他的手臂,想抽回自己的手。 又走了几步,魏沅西才放开她。 “到底什么情况?”他盯着她,直接问出口。 纪安辛揉着被他弄疼的手腕,垂着头解释道:“医生说是骨折,要好好的静养。” 魏沅西扶额,皱眉道:“怎么又是这个,前段时间才……” “老人家嘛,骨头本来就脆弱。”纪安辛抬眸,看着他,真诚的建议道:“说实话,他们这么大年纪了,应该让保姆二十四小时照顾的。” “谁知道这么巧,偏偏在佣人们都放假的时候……”魏沅西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意识到,这些事情自己根本不需要向她解释。 纪安辛见他欲言又止,问:“你想说什么?” 魏沅西摇了摇头:“总之,这次算我欠你的。” 啪地一声,纪安辛拍了下男人的肩膀,豪气道:“咱俩谁跟谁啊,说什么欠不欠的?” 魏沅西斜着眼睨她,目光盯着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似乎很嫌弃。 纪安辛尴尬的收回手,解释道:“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之前不是说要看我的诚意嘛?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算及格吧。”魏沅西虽然心里满意,但嘴上还是挺硬。 纪安辛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两家联姻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人还端着,真不嫌累。 “我已经都知道了,你也别嘴硬。” 魏沅西勾了勾嘴角,不屑道:“看来纪建民真是迫不及待了,我还以为他会把这个消息捂几天呢。” “好事儿怎么要捂着?”纪安辛挑了挑眉,得意道。 “得尝所愿,看来你很高兴?”魏沅西声音清冷,脸也阴着,“不过我告诉你,这场婚姻你什么也别想得到。” 纪安辛微勾嘴角:“放心,我没打算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感情方面嘛,我更不会管束你,这些我们之前都是说好的,现在乃至以后,都不会变。” 虽然她说的都是魏沅西希望的,但听起来那滋味儿似乎不是那么好受。 纪安辛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见他还穿着昨天在家宴上穿的衣服,整张脸也看着惨淡淡的,便说道:“我想,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打理下自己比较好。” 说着,她抬起手,压了压魏沅西额前翘起的一小搓头发。 魏沅西下意识往后退了退,面孔阴郁道:“看来我们之间的规则得多加一条。” “加什么?”纪安辛顺着问了下去。 “未经对方允许,不能动手动脚。”男人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这副样子,像极了一个不容女人玷污的纯情大男孩。 想到这个,纪安辛噗的笑了出来。 魏沅西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冷着脸制止:“严肃点。” 纪安辛捂住脸,克制着笑:“我可是好意,你这副样子,要是被记者拍到,肯定有损你精英总裁的形象。” “不过呢,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就是了。”纪安辛张了张嘴,保证道。 魏沅西的脸这才缓和了点,他以一种指挥人的语气道:“没什么事的话,你也别呆在这里了。” “先别急。”纪安辛却又说,“宁小姐那儿,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闻言,魏沅西蹙眉。 “纪安辛,我们说好彼此不干涉对方的感情。” “话是这么说。”纪安辛点了点头,话又一转,“但我们总得事先通通气,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吧?” 魏沅西抿了抿唇瓣,开口:“我已经跟她谈过了。” 纪安辛看着他,问:“没谈拢?你们吵架了?”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吗?”魏沅西哼了一声,承认道。 “需不需要我帮忙?”纪安辛建议道。 “帮忙?”魏沅西掀眸,眼神奇怪的看着她,“你能帮什么忙?” “这你就不懂了。”纪安辛撩了下耳边的发丝,自信道:“怎么说我也是女人,女人跟女人,可比男人跟女人好聊。” 魏沅西却嗤笑一声,说:“你确定你俩不会打起来?” “?”纪安辛惊讶的挑了挑眉,“据我所知,宁小姐不像是会动手的那种女人。” “女人呢,吃起醋来是很可怕的。”魏沅西像是深有体会的说。 以前,他也觉得宁施施温柔优雅,待人体贴,绝没想到她昨晚会对自己动手。 纪安辛看着他,意会过来,说:“这么说,她以为我跟你有一腿?” 魏沅西皱眉,嫌弃她用词粗俗,但还是点了点头。 纪安辛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开口:“既然这样,我更应该跟她解释清楚。” “她连我都不信,你以为她会相信你说的话?”魏沅西怀疑自己讲半天是白费了口舌。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纪安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昂着脸信心十足,“交给我吧,我保证办得妥妥贴贴的。” 说罢,她转身往回走,一边道:“我去同你爷爷奶奶打声招呼,马上就走。” 陈淑媛还想留她,但顾忌着她有工作,只好说:“赶明儿得空来家里,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纪安辛拥着抱了她一会儿,点头道:“谢谢奶奶。” 旁边的魏沅西一直在跟她使眼色,让她赶紧走,纪安辛当没看见。 她又跟陈淑媛说了几句,才道再见。 陈淑媛看自家孙子杵在那儿一动不动,没好气道:“沅西,你去送送安辛。” 纪安辛沉默着,没说话,安安静静的等着。 僵持几秒,魏沅西走到纪安辛身边。 “走吧。” 说着,自己先迈开了步子。 纪安辛朝陈淑媛和魏望京点了点头,转身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门,中间隔得远远的,没走几步,纪安辛叫住了前面的男人。 “行了,你回去吧。”她看着男人的背影说道,“做戏而已,不用这么认真。” 魏沅西转过身看她,声音低沉的开口:“就算是做戏,也得做全套,你以为我这么快就回去,他们不会找我麻烦吗?” “我也想清静一点。”话落,他抬步,往电梯的方向走。 纪安辛摇了摇头,既然他都无所谓,那她也没必要再纠结了。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互不打扰对方的站着,什么话也不说。 电梯下到一楼,魏沅西先走了出去,然后站在走廊里。 “自己回去吧。”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纪安辛瘪了瘪嘴,心里想,这也没多大差别啊。 这样想着,她也就没跟魏沅西打招呼,径自朝医院大门走。 魏沅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打算按电梯上楼时,宁施施却打了电话过来。 “你在哪里?”魏沅西还未开口,宁施施就一副质问的语气道。 “医院,爷爷摔倒了……” “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他话都还没讲完,就被宁施施打断。 魏沅西扶额,拧着眉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施施没有回答,只是问:“回答我的问题,你跟她在一起,是不是?” 她的声音比之前更大,还夹杂着隐隐的哭腔。 魏沅西叹了一口气:“是,我跟她在一起,不过她刚刚已经走了。”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宁施施突然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是你却转过身就去找她,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里?” “你闹够了没?”魏沅西克制着声音,但已经很不耐烦,“爷爷摔倒了,是她帮忙送来的医院,来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她会在这里,这都是巧合,你明不明白?” 他忍着怒气解释,继续说道:“而且我告诉过你,我跟她之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政治联姻。” 说完,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只隐约听到宁施施的抽泣声。 “真的,你没有骗我?”半晌后,宁施施才喉咙哽咽的开口。 魏沅西语气也缓和下来,说:“我没有必要骗你。” 宁施施想了想,才又问:“那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了,只是需要静养。”魏沅西简单说了下魏望京的病情。 “那就好。”宁施施点了点头,皱鼻子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魏沅西看了上行的电梯一眼,摁了往上的键,一边说:“今天忙,不过来了。” “可是,我……” “好了,等我有空再跟你说。” 话落,魏沅西没等她讲完就挂了电话。 这时候,电梯也到了一楼,魏沅西正要跨进去,纪安辛却从旁边冲了过来。 砰地一声,魏沅西的胸口被女人撞了个正着,后背硬生生的砸在电梯门框上。 “嘶……”男人一声闷哼,深吸口气后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纪安辛撑着男人的胸口站直,脸色难看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说着,她又靠近了些魏沅西。 “帮帮忙啊,后面有两个记者。”她低着头,小声说。 魏沅西朝她的身后看去,果然见到两个拿摄影机的女人在大厅来回找人。 “什么情况?”魏沅西也压低声音问。 纪安辛背对着那两个女人,靠着魏沅西的肩膀说:“纪建民半个小时前公布了我的身份,顺带也宣布了我跟你即将订婚的事情。” 魏沅西听完,咬牙道:“愚蠢。” 说话间,其中一个记者突然看到了魏沅西,眼睛一亮,跑了过来。 纪安辛余光瞄到,推搡着魏沅西,声音急促道:“走走走,快进电梯。” 魏沅西却抓住她的手腕,制止道:“躲什么?” “你想干嘛?”纪安辛仰头,眼神奇怪的看着他。 她知道这两件事一旦宣布,自己势必会收到来自四面八方,好坏不一的评价,甚至极有可能会成为倒向一边的谩骂。 但她不想这样被动,不想这副样子出现在公众眼前,至少应该让她在家里呆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魏沅西却跟她想得不一样。 “迟早是要面对的,既然已经遇上了,就别打退堂鼓。”他抓着纪安辛的肩膀,反手一转,将人的脸堂堂正正的露了出来。 “再缩下去,可就不是我认识的纪安辛了。”魏沅西扯了扯嘴角道。 这时候,那记者也到了两人面前。 “纪小姐,魏先生……”记者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审视。 纪安辛站直了,朝她点头笑了笑。 “早上好啊。”她故作轻松的打了声招呼。 说话间,另外一个胖胖的记者也跑了过来。 医院来往的人也多了起来,其中有不少都认识纪安辛的,纷纷都围了过来。 “请问有关你们两人的婚事,是真的吗?”而这时候,先来的那个记者看着纪安辛问出了口。 纪安辛转头,看了看魏沅西,礼貌的回答:“当然,谁会拿这个开玩笑?” 同时,周围的人纷纷拿起手机拍照。 胖一点的记者接着发问:“纪小姐,你难道不知道魏先生有女朋友吗?你是不是当第三者介入了他们的感情?还有,关于你是纪家私生女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真相,之前否认,现在又打脸,你觉得你自己这么做对吗?” “我……”纪安辛一时语塞。 慌乱间,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纪安辛躲避不及,眼见着那一团黑影直直的朝自己的脸上砸来。 第28章 我更不想放开你了 纪安辛紧闭上眼睛,好一阵后脸上并没有传来被砸中的痛感。 她眨了眨眼,看见魏沅西挡在自己面前。 “够了!”男人声音冷冷的,眼神威慑,“不管你们想知道什么,这都是我跟纪安辛之间的私事,没有向你们告知的必要。” 刚才还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魏沅西眼神微拧,盯着那两个记者看。 “你们哪家公司的?” 那俩记者互相看了看,都不敢说话。 搞这行的都怕听到这句话,要是得罪了大佬,饭碗很有可能都端不稳。 魏沅西见得不到回答,嘲讽般哼了一声,纪安辛则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他护着纪安辛走出人群,一直到坐进她的车里。 车上,纪安辛直到这会儿才注意到男人胸前沾了一大片的蛋液。 蛋清和蛋黄交织在一起,不仅毁了这昂贵的面料,还散发着一股难闻刺鼻的腥味。 这年头,竟然还有如此粗蛮的人。 “谢了啊。”纪安辛扯了几张纸巾,俯过身,擦拭着男人衣服上的蛋液,“没想到你这人平时说话毒舌,关键时候还挺靠谱的。” 魏沅西看着女人在胸前移动的手,突然将纸巾夺了过来。 “你也不赖,夸人的时候还能夹着刺。”他兀自低头擦着,一边怪里怪气的说。 纪安辛挑了挑眉:“算我不对,行了吧?” 魏沅西擦衣服的动作顿住,他微微抬头,眼神奇怪的看着她,一副不相信的语气问:“我没听错?” “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纪安辛侧身靠着座椅,笑了笑,“我这人只要人家对我好,什么都好说。”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真是难得。” 纪安辛不理他的讽刺,点了点方向盘,问:“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男人摇了摇头,抬手去开车门。 “你先顾好自己吧。”说话间,男人的长腿迈出车门,下了车。 砰地一声,关门的动静震得纪安辛眨了眨眼。 纪安辛见男人朝着医院的门口而去,摇了摇头,启动车子开上马路。 与此同时,有网友上传了纪安辛和魏沅西被砸鸡蛋的视频,网上的讨论越来越热烈。 一路上,纪安辛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即使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哪些人。 车子开进小区车库,纪安辛戴上外套的帽子,掩着面乘电梯上楼。 上到一楼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从外面进来一对年轻的情侣。 纪安辛背过身,拿帽沿挡着脸,一直到自己住的楼层,才匆匆的走了出去。 进家门之后,纪安辛放下帽子,才好好的喘了口气。 她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最顶上是宋凛发来的消息。 “大老板去你那儿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纪安辛眉心一皱,抬眼看去,就见倪盛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男人的背影僵直,自纪安辛进门后就一动不动。 “你还要在那儿站多久?”怔愣间,倪盛安开口了。 纪安辛握了握手机,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却是走去了餐厅。 她放下手机,拎起保温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饮下一口水之后,纪安辛重重的放下杯子,冷静的低声道:“多少钱?” 倪盛安从沙发里侧身,眼神痛心的看着她:“纪安辛,你觉得现在是谈钱的时候吗?” “网上那些事都是真的,我承认,我是瞒了你们,所以我也心甘情愿付违约金。”话落,她又笑了笑,“而且,咱们之间,不谈钱还能谈什么?” “纪安辛!”倪盛安猛地起身,大声叫着她的名字,“你明明知道,除了钱,我们之间还有别的。” 向来温和沉定的男人此刻狠狠的瞪着纪安辛,咬牙喘着粗气,胸口上下起伏,丝毫不见往日的冷静。 “这些年,你跟我装不熟,见面只谈工作,我已经受够了。” 纪安辛不为所动,目无波澜的看向倪盛安。 “倪盛安,你也有受不了的一天?”纪安辛扯了扯嘴角,语气讽刺的说,“四年前,那个你背叛我的晚上,你现在还想得起来吧?”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只有钱能谈了!”她扬声,口吻冰冷。 前一秒倪盛安还是暴怒的狮子,此刻听她提起当年的事,渐渐萎了下去。 “已经都是过去这么久的事了,你到现在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倪盛安隔着沙发,盯着她看。 “看吧,倪盛安,你还是没变。”纪安辛轻轻的冷笑了一声,眼睛里全是不屑,“你们男人总是这样,以为对女人造成的伤害经过时间的推移就会消失吗?” 纪安辛摇了摇头,自问自答:“不会,伤口已经刻在了心底,即使愈合,那里始终留下了一道疤,提醒我远离你这个渣男。” “够了。”倪盛安压低声音打断,朝她靠近了些,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这样不就证明你心里还有我吗?” 纪安辛被他的无耻弄得恶心犯呕,拍着胸口直摇头。 “真是让我见识了。”纪安辛指着他,“倪盛安,你少自作多情了。” “我自作多情?”倪盛安挑了挑眉,“那你呢?” “你又是什么时候跟魏沅西搭上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嘲讽着勾起嘴角,“是慈善晚宴那天,还是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你明明知道他有女朋友,为什么非要自轻自贱?”倪盛安指着虚空的某处,语气声声质问,“跟我一比,你又能好得到哪儿去?” 纪安辛偏过头,扯了扯嘴角:“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 无论外界将她和魏沅西的关系解读成什么样,她都不在乎,也不会做任何的解释。 “看着我!”倪盛安骤然擒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关系到公司,关系到我。” 纪安辛被迫仰着头看他,冷笑着说:“说来说去,你关心的还是公司的利益。当然,这也无可厚非,所以我一早就问了多少钱。” “违约金,我会一分不少的赔给你。” 倪盛安哼了一声,说:“你早就在打算了吧?” “宋凛来跟我说你想更改合同条款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倪盛安想起之前,恍然道。 纪安辛勾勾嘴角:“我本来是想大家好聚好散,看来现在是不行了。”她推开男人的手,“尽快解除合约吧,这样你公司的损失也会小一些,而且这七年,我也给你赚了不少。” 倪盛安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咬着牙道:“以为解了约就能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吗?” “你还想怎么样?”纪安辛盯着他,声音已经很不耐烦。 “你说呢?”倪盛安用力抓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的胸口上,“我捧你一场,什么甜头都没尝到,倒便宜了魏沅西那小子。” 纪安辛见他的眼神越来越放肆,隐隐猜到了什么,她往后退,嘴里说着:“倪盛安,你别乱来。” 倪盛安却用力一拉,将她控制在怀里。 纪安辛挣扎,叫喊道:“放开,你不要碰我!” 女人的力道再大,在男人面前,也犹如蚍蜉撼大树。 倪盛安拖着她往卧室里走,纪安辛使劲拍打着男人的胳膊,却一点用都没有。 很快,纪安辛被男人狠狠的摔到床上。 她爬起来,想逃走,脚腕却突然被倪盛安抓住。 “别想跑。”倪盛安含住她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纪安辛渐渐红了眼睛,她推拒着男人的胸口,嘴里骂道:“倪盛安,你这个畜生。” 倪盛安却装作没听到,他掐住女人的脖子,低沉道:“说,你跟他做过多少次?” 纪安辛瞪着他,突然呸了他一口。 “你让人恶心!” 倪盛安轻笑一声,抬手擦了擦脸。 “我恶心?”男人挑了挑眉,手指按在纪安辛饱满的唇瓣上,“等下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纪安辛蹬着腿乱踢,却被男人压住。 “放开我!”她大声的叫喊。 “唔……”男人猛地袭了上来,嘴唇堵住纪安辛的,女人的呼喊声纷纷化为一阵低低的呜咽。 纪安辛摇晃着头,想躲开,男人却好像提前一步知道她的想法,追着她紧紧不放。 她突然停了下来,牙齿对着男人的嘴唇狠狠往下一咬。 “嘶……”倪盛安闷哼一声,嘴角渐渐流出鲜血。 他退了退,伸手往嘴上一摸,手指就沾上了不少的血迹。 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在两人中间,刺鼻,竟让人短暂的冷静下来。 纪安辛看着上方的男人,威胁道:“你别逼我。” 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有时候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闻言,倪盛安竟变态的笑了起来,他伸出舌头,舔舐干净手指上的血迹,邪笑着看纪安辛。 “这才是我认识的纪安辛,爪牙锋利,被欺负了就狠狠的还回去。”他欺身,往下压,更近的看她。 “怎么办呢?”倪盛安挑了挑眉,执念一般道,“我好像更不想放开你了。” 纪安辛没想到他变得更加执着,她的脸色渐渐煞白。 “倪盛安,别让我恨你。”她盯着倪盛安,试图跟他好好讲道理。 男人却毫不在乎道:“恨总比没有爱好,至少你会把我这个人记在心里。” 话落,男人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脸颊。 纪安辛死死的闭着眼睛,扭着身体,几乎是受刑一般。 几秒后,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她仰着头,看向床头的台灯。 倪盛安亲吻着她的肩头,沉迷一般闭着眼睛。 趁他不备,纪安辛突然用力撞了上去。 “操!”男人额头被撞,吃疼得闷哼一声,倒在了一边。 纪安辛赶紧爬起来,一把抓住台灯的把手,然后用力的朝男人身上招呼。 倪盛安来不及反应,额头,胳膊和胸口被砸了好几下。 “纪安辛,你疯了?!”他护着头,往门口逃。 “是,我就是疯了!”纪安辛追着他打,一直逼到玄关,“你要是再不滚出去,小心我报警!” 倪盛安冷笑:“你敢吗?” “反正我已经这样了,你以为我会不敢?”纪安辛抬了抬下巴,威胁的语气道。 倪盛安盯着她看了几秒,意识到她没在说假话。 “行,你能耐!”倪盛安点了点她,泄气的开门走了出去。 纪安辛立马将门反锁,靠着门松了一口气。 她慢慢的往下滑,蹲坐在地上。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舒缓,纪安辛双手罩住脸,埋在腿窝里。 几秒后,女人的肩膀开始上下抽动,隐隐传出啜泣的声音。 这时候,餐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纪安辛等了片刻,抬手擦了擦湿热的眼睛。 她踱步到桌边,见是宋凛的电话。 她清了清嗓子,才点了接通。 “喂,凛哥。”纪安辛抓着手机,往洗手间里走。 对面那头,宋凛声音压得很低,问:“你俩谈得怎么样了?” “倪盛安是个畜生!”纪安辛恨恨的骂道,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那道深深的牙印时,心里的恨意越发重了。 宋凛愣了几秒,欲言又止的问出口:“他欺负你了?” 太过私人的事情她不想多说,纪安辛咬了咬牙,只好道:“反正我已经提出解约了。” 对此,宋凛似乎并不惊讶,但他还是想说:“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纪安辛深吸一口气,抓了抓头发,尽量语气和缓道:“凛哥,你也明白,今天网上这两件事一出,我的商业价值几乎也走到头了。” “这么多年,你对我都很好,今天的事算我对不起你。”纪安辛扶额,语气十分抱歉。 宋凛沉吟一会儿才开口:“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些事了?” 纪安辛点了点头,末了想起他看不到,便应了声。 “什么时候?”宋凛接着问她,“从什么时候你开始瞒我的?” “凛哥,现在的状况,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纪安辛不想回答。 “纪安辛!”宋凛猛地叫了声她的名字,语气夹杂着怒气,“我现在不是以你的经纪人,而是以你朋友的身份问你。” “到底是什么时候?”宋凛一个一个字的往外蹦,几乎是咬牙切齿。 纪安辛没想到他这么激动,愣了愣。 好半晌,她才开口:“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一旦告诉他,势必又会牵扯到更多的秘密。 纪安辛不愿,也不想向更多的人揭开那层伤疤。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宋凛冷笑一声,说话的语气也冷冰冰的,“这么多年,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真是可笑。” “你别这样行吗?”纪安辛心底升起烦躁,但还是劝说着,“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用跟我说了。”宋凛打断她,“我不是你的朋友,不配你跟我说这些。” 纪安辛摇头:“喂,咱好好说……” 话未说完,那头就没了声音。 纪安辛看了看,才发现人已经切断了。 “唉……”纪安辛垂着头,烦躁得一通乱抓。 末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里面的女人头发乱糟糟的,素净的脸上挂着重重的黑眼圈,衣服也歪七扭八,脖子上的牙印隐隐作痛,整个一副萎靡不振的衰样。 “畜生!”她低咒一声,扔了手机,打开热水去洗澡。 她站在花洒下,滚烫的热水从孔里跑出来。 水的温度很高,洗手间渐渐弥漫起白雾。 纪安辛却一点也不觉得烫,她全身冰冷,急需要热水来回暖。 她闭上眼睛,任由热水淋满全身。 上午十点,中盛影视的官微发了公告,表示对纪安辛的私事并不知情,还说鉴于纪安辛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向她提出了解约。 对此,好多自诩为正义人士的网友纷纷拍手称好,而极少数纪安辛的铁杆粉丝还在为她鸣不平。 纪安辛一一浏览下来,好多都是骂上梁不正下梁歪,母亲给人做小三,纪安辛也不知羞耻步其后尘的脏话,骂她为了上位什么都做得出。 看到后面,纪安辛心里的火越燃越旺。 纪建民发的声明挑明了纪安辛是他在成婚之前同前女友生下的孩子,只要是能识字的人都能看懂,真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指责她就行了,为什么扯到安玉雁。 纪安辛埋首在枕间,愤怒的拍了拍床。 这样想着的时候,宋凛发来消息。 简单点讲,他约纪安辛一周之后在公司见面,详谈关于解约的事情,并表示她之后的行程都取消了。 正正经经,语句刻板,连一个表情包都没有。 往常,宋凛最喜欢给她发一些好玩儿的表情包。 如今这样严肃冷淡,她想,这人可能是真生气了。 想到这里,纪安辛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儿。 之后的几天,她都呆在屋里,网上的讨论也渐渐冷却。 没有行程,她的生活顿时就闲了下来。 她时常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其中有一部经典的韩城影片,叫《我脑中的橡皮擦》,她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会掉下泪来。 饿了,她就在手机上叫外卖。 困了,她倒在沙发上就睡。 好友赵伊人来看过她一次,提着最新款的包包,说是庆祝纪安辛解约的礼物。 “我不爱这些,你倒不如把它折算成钱送给我。”纪安辛迎她进门,嘴里说笑道。 赵伊人就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脑袋。 “姐们儿,咱能别这么俗么?” 纪安辛摇了摇头,说:“人啊,还是俗点儿好。” 说着,她往厨房里走,边问:“喝点什么?” 赵伊人纠结的想了想,才回道:“白水就行了。” 纪安辛深知这人喜欢碳酸快乐水,一天不来一罐都不舒服。 “又减肥呢?”她试探着问。 赵伊人瘪了瘪嘴:“能不减么,下个月就进组拍戏了,再不减就来不及啦。” 纪安辛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点头道:“是胖了点哈。” “……”赵伊人越发气自己之前的放纵了。 纪安辛给她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里。 赵伊人捧着坐到沙发上,一边偷偷的看纪安辛。 “你这几天,还好吧?”她欲言又止的开口。 纪安辛倚着沙发,耸耸肩:“挺好的。” 赵伊人抿了抿嘴唇,有些为难的问:“那什么,网上说的那些你和魏沅西的事,都是真的?” “没错。”纪安辛很直接的承认道。 话音刚落,赵伊人爆发出一声“太棒啦”。 纪安辛挑了挑眉,狐疑的看着她,问:“什么情况?” 说着,她拿起旁边的抱枕,也坐了下来。 赵伊人放下杯子,小碎步过来,跟她坐到一起。 她挠了挠头,脸色娇羞,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什么,既然你俩都快结婚了,关系一定很好吧?” 赵伊人和宋凛很不同的一点,就在于她永远不会对纪安辛刨根问底。 即使她无意中知道了一些纪安辛从未告诉过她的事,她也不会来质问,更不会指责。 也许有人可能会觉得她没心没肺,但纪安辛恰恰喜欢她这种态度。 她没那么执着,让纪安辛相处起来觉得很舒服。 但她偶尔又有些无厘头,就像现在,纪安辛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兴。 赵伊人问她和魏沅西的关系好不好,她其实想说,她常常有想掐死魏沅西的冲动。但,她当然不可能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她。 “还算好吧。”纪安辛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赵伊人朝她又凑近了些,握住她的手,眼神殷切的看着她,问:“那你能不能帮我牵个线?” “啊?”纪安辛疑惑的挑了挑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那个,前两天我参加活动的时候遇到个男人,长得帅,身材也好,是我喜欢的型……”赵伊人吞吞吐吐的解释着。 “不是吧姐姐?”纪安辛突然打断她,语气十分惊讶道,“我记得,你前段恋情结束才不到半个月吧?” 那时候,赵伊人还找她诉苦来着。 赵伊人瘪瘪嘴:“那又有什么关系?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吧。” 纪安辛扶额,只好道:“你继续说。” “我打听了下,他叫路正南,在城东有家自己开的律师事务所,最主要的是,他跟魏沅西是铁哥们儿。”赵伊人继续解释道。 纪安辛反应过来,问:“所以你就想让我跟魏沅西帮你撮合?” “嗯嗯。”赵伊人眼睛亮亮的,重重的点了点头。 纪安辛点了点额头,估摸着之后自己会有很多空余的时间,要是不找点事做,真会很无聊。 这么一想,纪安辛便应了下来。 “爱死你啦!”赵伊人蹦起来,对着纪安辛的脸就亲了一口。 这晚,赵伊人就歇在纪安辛家里,次日一大早才离开。 纪安辛醒来,接到陈淑媛的电话。 对方说魏望京已经出院,如今在家里休养,邀请纪安辛晚上来家里吃饭。 纪安辛问好时间,应了下来。 到了晚上六点,纪安辛接到魏沅西的电话,让她下楼。 她走出小区大门,抬眼望去,就看见高大的男人倚在车旁。 “陈奶奶没说你会来接我。”纪安辛走到男人身边,仰着头说。 魏沅西垂眸,看了她一眼,声音冷淡道:“她说想给你个惊喜。” 他是被硬逼着来的,态度也就不是很好。 纪安辛勾勾嘴角:“看来你奶奶比你会哄女人开心。” 魏沅西拧眉,声音没好气:“说够了没?赶紧上车。” “真没情趣……”纪安辛低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魏沅西冷着脸问。 纪安辛顺着道:“我说……” “轰”一声,一辆急速行驶的摩托车叫嚣着冲过来,距离极近的擦过两人。 “啊!”纪安辛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扑向男人怀里。 魏沅西也是条件反射般,搂过女人的腰。 两人都没防备,没站稳,纪安辛压着魏沅西倒向了车身。 一切的动作都发生在一瞬间。 女人的鼻尖擦过魏沅西的脸颊,灼热的呼吸停留在彼此的唇上。 纪安辛下意识的抿了抿,触碰到男人微凉的唇瓣。 第29章 纪安辛,你别惹我! 暗夜里,彼此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流淌着醉人的心动氛围。 怦怦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敲着,那声音越来越大。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突然被人大力的推开。 “喂喂喂,你温柔点行不行?”纪安辛没站稳,往后晃着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定住。 魏沅西擦着嘴唇,眼神很是嫌弃的看着她。 “你故意的吧?”男人语调冷冰冰的问。 纪安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拜托,你刚才也看到了,情况紧急,我只能往你那儿躲啊。” “……”魏沅西沉着脸。 纪安辛没再理他,走去开了车门,坐进副驾驶。 魏沅西呼了一口气,摩挲着手指,那上面似乎还有某人的余温。 他摇了摇头,绕去另一边,也钻进车里。 一路上,魏沅西开车,纪安辛靠着副驾驶悠闲的玩手机。 彼此一句话都不说,车路弥漫着寂静到尴尬极致的气氛。 纪安辛突然想起什么,她抿了抿嘴唇,瞄了眼专注开车的男人一眼。 “那什么,说点什么呗,这样你不觉得太无聊了吗?”她侧身,看着魏沅西,试探着开口。 魏沅西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只扯了扯嘴角:“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纪安辛又遭人怼,在心里骂了句臭男人。 男人突然轻轻的哼了一声,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启唇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骂我。” 纪安辛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眨了眨。 但她很快恢复正常,找着话说:“咱俩好歹是合作伙伴,总要提前适应下该怎么在长辈面前演戏?” 男人没说话,纪安辛继续讲:“当然,你要是想临场发挥,我也能配合。” 话落,魏沅西终于开口:“没有这个必要。” 纪安辛耸耸肩:“行吧,那就随你。” “不过呢……” “你还有什么话能不能一次讲清楚?”她在耳边吵吵嚷嚷的,魏沅西本就跟宁施施闹得不愉快,此刻听着心里更是不耐烦。 “……”纪安辛目光落在男人阴沉的脸上,她顿了顿,突然兴致减去大半,但还是开口:“关于之前说好的协议,我们是不是应该约律师谈一谈?” 往常都是口头上在说,要是真领了证就不能这么儿戏了。 具有法律效应的书面协定有必要尽早解决。 魏沅西握了握方向盘,点头应声:“我会找我的律师约时间。” 之后,他未再说话。 纪安辛也懒得讨人嫌,嘴巴闭得紧紧的,只靠着座椅假寐。 如此,两人就这样到了鼎山华府。 陈淑媛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候,见到纪安辛,她笑着说:“外面很冷吧,快进来。” 纪安辛也笑了笑,揽着陈淑媛的胳膊进屋。 “还好,都在车里,不怎么冷。” 从始至终被人无视的魏沅西跟在身后,垂着头不说话。 “离晚餐开席还有一会儿……”陈淑媛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她的手,提议道,“上次你来得匆忙,这屋子你还没好好参观吧?” “沅西。”她突然转身,看着身后不远的男人道:“安辛还没有去过你的房间,你带她去参观参观。” 闻言,魏沅西皱了皱眉。 陈淑媛又对纪安辛小声说:“去吧,跟他增进增进感情。” 纪安辛脸上只好勉强的挂起笑,心说人家的脸都快阴成一朵乌云了,这房间可不好参观。 饶是如此,魏沅西还是点了点头。 他走到纪安辛身边停下,抬了抬下巴:“还杵着干嘛,走啊?” 话落,他自己先往楼上走了。 纪安辛朝陈淑媛眨眨眼睛,很快转身跟了上去。 陈淑媛则去了客厅,那里魏望京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他现在还是不能大动,医生建议他卧床休养,不过他嫌躺着不舒服,说什么也要起床。陈淑媛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他,不过也仅限于在沙发上坐着。 “我看安辛跟沅西有戏。”陈淑媛笑着,在他身边坐下。 魏望京折了折报纸,问:“人来了?” 陈淑媛嗯了声,说:“我让沅西带她去参观房间去了。” “希望这小子能理解我们一番苦心。”魏望京叹了一口气,又问:“誉诚他们两口子什么时候回来?另外,他大哥二哥今年也该赶回来了。” 魏誉诚,魏望京的独子,年轻时娶了做服装生意的周家的大女儿周钰,如今虽然也有六十多岁,但却保养得跟四十岁一样。 身体健康,精神好,所以魏誉诚也没从位置上退下来。 这些年,他还坚持像年轻时一样工作,几乎经常出差,身为妻子的周钰也是随时陪同。 前段时间,这两人又出差去了。 估摸着时间,也该回来了。 而魏沅西的大哥二哥,老大魏明霆在外地成了家,老二魏仲钦则远在北方,在军队里任职,常年不怎么着家。 尽管如此,大家都还是遵守着魏家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大年三十前一周,都得回家。 眼看着离三十也不过十天了,小辈们一个消息都没有,魏望京难免唠叨了几句。 陈淑媛帮他捏着肩膀,安慰道:“年底了,工作肯定忙,待会儿让沅西问问。” 魏望京嗯了声,脸色这才好一些。 包括地下车库,鼎山华府一共有四层。 一楼主要是佣人们的房间,二楼则是魏望京和陈淑媛,以及魏誉诚和周钰的卧室,三楼才是魏家三兄弟的空间。 纪安辛跟着男人爬了三层楼,呼吸渐渐有些不匀。 魏沅西倚着门口看她,一点气都没喘。 “看来你还得加强锻炼,我奶奶喜欢女孩子健康一点。”男人抱着双臂,声音淡淡的启唇。 纪安辛捶了捶腿,不服输道:“你放心,我健康得很,不用你操心。” 说着,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魏沅西哼了一声,推开门往里走。 纪安辛吐了吐舌头,心说就会摆一张臭脸,也不知道宁施施怎么受得了的。 这样想着,她跟着走了进去。 入眼,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竟然摆了一整个玻璃柜的手办。 纪安辛感叹的哇了一声,朝早就坐在座椅上的男人说:“魏沅西,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魏沅西往后靠着,手交叉放在腿上,掀眸看她。 “只许看,不能动。”声音没什么温度,透着男人浓浓的警告。 纪安辛瘪了瘪嘴,背着手凑在玻璃柜跟前看。 “这些应该都挺贵吧?”纪安辛不是特别了解这方面,不过宋凛很喜欢收集这些,之前他过生日,纪安辛拜托了一个朋友,弄到宋凛特别喜欢的一个手办作为生日礼物。 也因此,她知道一点点。 这玩意儿很贵。 魏沅西看她一脸好奇的盯着看,扯了扯嘴角,道:“贵不贵什么的不重要,图个爱好。” 纪安辛闻言一愣,转而朝魏沅西竖了个大拇指。 “大佬的境界就是高。” 魏沅西乍一被她称赞,有些不习惯的挑了挑眉。 他清了清嗓子,貌似随意道:“看够了没,看够了就早点下去。” “着什么急啊?”纪安辛打断他,“咱这才刚进门,多呆一会儿,反正下去咱俩还得在两位老人家面前演戏,多不自在。” “在这儿,咱俩都不用装,不是更舒服么?”说着,纪安辛抬手指了指房间。 魏沅西没说话,算是赞同她说的了。 纪安辛又看了看那些手办,背着手转去了窗边的书桌。 那上面,摆放着一本相册。 这时候,魏沅西的电话响了。 他没注意到纪安辛拿起了相册看,去了外面的走廊听电话。 等接完电话,他回屋的时候却见纪安辛捧着相册哈哈大笑。 “哈哈,魏沅西,你没门牙的样子好好笑!”纪安辛指着相册,笑得眼睛飙泪,朝魏沅西说。 魏沅西蹙眉,瞬间就明白了。 “谁让你看的!” 他跨了好几步,去夺女人手上的相册。 纪安辛先一步料到他的动作,极快的将相册藏在身后。 “有什么不能看的?”说着,纪安辛往后退,躲闪着男人的手,“待会儿你奶奶要是问起来,我总得有话跟她聊吧?” “纪安辛,你别惹我!”魏沅西松了松领带,眼神不太好惹的瞪着她。 “真生气啦?”纪安辛抓着相册背在身后,问他。 魏沅西没回答,只是朝她伸出手,命令的语气道:“给我。”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手抓着相册动了动。 她当然可以就这样把相册还给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喜欢看这男人气得跳脚又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样子。 她走到男人跟前,看着他。 “给你就给你。” 男人的眉眼松了松。 下一秒,眼前的女人突然旋身,绕过他想跑开。 魏沅西就知道这女人没这么听话。 他的胳膊更快的勾住纪安辛的腰身,猛一用力,将她甩在了床上。 “有意思么?”男人顺势倾身,从上方瞪着她。 纪安辛突然被甩下来,这会儿头晕晕的,但她还记得将相册死死的压在背后,不让男人拿走。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跟这男人杠上了。 也许是连日来的压力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她骨子里残存的那点任性冒了出来,只想要释放。 魏沅西伸手,去拿她压着的相册,往外扯,却怎么都扯不动。 “起开。”男人没好气道。 纪安辛却一动不动,她看着魏沅西,启唇道:“有没有人说过你脾气很臭?” 魏沅西皱眉:“你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是么?”纪安辛很不在意的挑了挑眉。 “咚咚”两声,拉回了两人彼此对视的目光。 下意识的,两人都朝门口看去。 “三少,纪小姐,晚餐准备好了,老太太让我喊你们快些下去。”门口,年轻的女佣人垂着头,恭敬的回着。 魏沅西和纪安辛一下便弹了开来,男人走到窗边,整理自己的衣领。 纪安辛从床上坐起,很不自在的勾了勾耳边的头发。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她勉强笑着说。 女佣点了点头,转身下楼。 纪安辛听见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拿起床上的相册走到魏沅西身边。 “喏,给你。”她往男人的手边递了递,“其实呢,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那么说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魏沅西眉心皱得更紧,冷脸道:“你觉得很好笑吗?” 男人的脸快跟冰块似的,纪安辛抿了抿嘴唇,歉意道:“如果我的玩笑冒犯到你了,对不起。” 她仰头看着魏沅西,眼睛清澈,从里面投射出诚意。 魏沅西挑了挑眉,没想到她能道歉。 尽管诧异,但男人还是冷着脸,没好气道:“幼稚。” 说着,他从女人手里拿过相册,装进了抽屉里。 纪安辛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刻薄的话来讽刺自己,原来也不过“幼稚”两个字,她想了想,觉得魏沅西这人有时候也没那么咄咄逼人。 “还愣着干什么?下楼啊。”魏沅西放好相册,走到门口,才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他回头,见纪安辛还愣愣的站在那儿,才出声提醒。 纪安辛啊一声反应过来,小跑几步跟了出来。 两人下到一楼,看见之前叫他们下楼吃饭的女佣人凑在陈淑媛耳边说着什么。 陈淑媛边听,还抿着嘴唇一直笑。 纪安辛往魏沅西身边挪了挪,小声的开口:“你奶奶肯定是误会了。” 魏沅西沉着脸:“还不都是因为你。” “你也有错好不好?”纪安辛咬了咬嘴唇,不满道,“你怎么不行,干嘛非得压在我身上?这下好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肯定对我的印象大打折扣。” “那可未必。”魏沅西勾了勾嘴角,反着道,“你看,她一直在笑,说明没有什么不满。” 纪安辛瞧过去,陈淑媛确实是在笑。 但,这更不好了。 要是陈淑媛以为他们已经甜蜜成这样,她以后要扮演的角色,难度和复杂度都得加倍往上提了。 还未等到她向魏沅西说出自己的担忧,陈淑媛已经转过头看到他们了。 “沅西,安辛,快过来吃晚饭了。”她朝两人勾了勾手,笑着道。 餐厅,魏望京坐在主位,陈淑媛在他的左手位置,魏沅西与陈淑媛面对面,而纪安辛则贴身坐在魏沅西旁边。 佣人说过的话,陈淑媛一句没提。 她看了看埋头吃饭的纪安辛,脸上止不住的笑。 “安辛,饭菜还合胃口吧?”陈淑媛看着她问。 纪安辛点了点头,回道:“挺好吃的,比我在外面餐厅吃过的中餐还美味。” “是么?”陈淑媛勾了勾嘴角,“我听说你们年轻人都爱吃西餐,不过我们家里的西餐厨师休假去了,要不然我还真想让他给你露一手。” “陈奶奶,您太客气了。”纪安辛擦了擦嘴,笑着道,“不过我不挑食,什么都爱吃,尤其喜欢吃中餐。” 陈淑媛笑了笑,说:“你喜欢就好。”末了,她想起什么,又开口:“你看你和沅西也算是定了下来,是不是该改口了?” 纪安辛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转头去看魏沅西。 魏沅西咳嗽了下,沉声道:“叫奶奶。” “……”纪安辛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那什么,我毕竟还没嫁过来,这样有点不合规矩吧。”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陈淑媛还是坚持,“在我眼里啊,早把你当老三媳妇儿看了,他爷爷也是,对吧?” 说着,她转头去看魏望京。 魏望京接收到妻子的视线,也点头:“是是是,当然。” 纪安辛看了看他们,不忍推辞,只好道:“那我就提前向两位老人家拜个年?” 说着,她举手作了个揖。 “祝爷爷奶奶新年安康,多福多寿。” 话音未落,旁边两位老人还没说什么,魏沅西却突然呛了口水。 “咳咳咳……”魏沅西捂着嘴咳嗽不止。 纪安辛连忙拿过纸巾,递给他,一边拍着男人的后背。 “又不是小孩子了,喝个水还能呛着。”纪安辛拍着,嘴里像训小孩儿似的。 陈淑媛和魏望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隐隐在笑。 魏沅西总算停了咳嗽,他擦了擦嘴,扭头看着纪安辛。 “谁让你突然拜年来着?” 奇奇怪怪,跟个傻子似的。 纪安辛撇了撇嘴,说:“那我不正好改口吗,而且确实也快过年了,说两句祝福有什么奇怪的?” 她理直气壮的说,魏沅西努了努嘴唇,还要跟她辩解几句,纪安辛却在桌底下抓住他的手晃了晃。 魏沅西瞬间冷静下来,余光注意到陈淑媛和魏望京正一声不吭的盯着他俩看。 他抿了抿嘴唇,继而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和缓道:“你说得挺对的。” 话落,他转身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纪安辛朝两位老人家笑笑:“爷爷奶奶,多福多寿哦。”边说边又作了个揖。 陈淑媛摇头笑了笑,说:“我本来还担心你俩没怎么相处过,会熟得慢,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奶奶,您放心,我跟沅西相处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陈淑媛欣慰的点了点头。 晚餐结束,陈淑媛说,为了让他们提前适应新婚生活,便留他们今晚在老宅过夜。 这会儿,纪安辛坐在床上,看了看在浴室里洗澡的男人,心里直呼自己上当了。 她以为就只是简单来吃顿饭,断没想到还要陪人过夜。 不过,让她更惊讶的是,陈淑媛和魏望京竟然如此开明,让她甚至有些惶恐。 她叹了一声气,往后一倒,四肢敞开的瘫在床上。 她捂住脸,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这样想着的时候,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纪安辛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打开门。 门口站着先前叫她和魏沅西下楼吃饭的女佣。 她手里捧着干净的睡衣和洗漱用具,朝纪安辛递了递。 “纪小姐,这是您需要的睡衣,都是全新的。” “谢谢啊。”纪安辛接过去,随手关上了门。 她一转身,浴室的门开了,魏沅西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迷蒙的白雾弥漫在身后,男人腰间系着浴袍,胸口微敞,露出精壮的胸膛。微湿的头发还淌着水,水滴滑过脸颊,流到脖子上。 整个人透露着禁欲又性感的气质,怪不得丰城的女人都想嫁给他。 “看够了没?”魏沅西沉声,没好气。 纪安辛吞了吞口水,转过身。 “来之前,你没说要过夜的事。”她转移注意力找话道。 魏沅西拿毛巾擦着头发,随口应着:“奶奶说的时候我也不知情。” 纪安辛旋即又转过身,瞪着他:“那现在怎么办?” 男人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指了指床,又指了指地板。 “我睡床,你睡地板,就这么简单。” 纪安辛咬了咬牙:“我可是女生。” “那又怎么样?”魏沅西勾了勾嘴角,抬着下巴挺傲的说:“这可是我家。” 换句话说,一切得听他的。 纪安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心里念着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行,听你的。”说着,她捧起睡衣进浴室,一边抱怨:“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怜香惜玉的男人……” 随之,浴室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魏沅西得逞的扬了扬嘴角,总算扳回一成,他心里不由暗爽。 纪安辛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男人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了,而地板上还是光秃秃的一片。 她走到床边,俯视着床上的男人。 “棉被都在衣柜里。”魏沅西不忘提醒她。 纪安辛扯了扯嘴角,声音僵硬道:“我谢谢你啊。” 她认命的从衣柜里拽出备用的棉被,铺在地上,又拿毛毯在上面铺了一层。 “安辛,沅西,你们睡了吗?”这时候,陈淑媛在门口喊了一声。 纪安辛和魏沅西对视一眼,嘴里同时爆出一句“卧槽”。 “门反锁了吗?”魏沅西问。 纪安辛想了想,瞪大眼睛:“好像没有。” “安辛,我进来了?”陈淑媛扣上门把手,往下按了按。 第30章 你跟我耍什么性子 门咔哒一响,纪安辛急得心脏都快从口里跳出来。 她咬着牙,语无伦次的大喊:“啊奶奶,您等一会儿,我们还没穿好衣服呢!” 魏沅西瞪着她,压低声音开口:“你瞎说什么呢?” 纪安辛也降低音调:“不然你让我怎么办?” 说着,她抱起地上的棉被和毛毯,一股脑儿全塞到了床上。 弄完,她看了看魏沅西的头发,突然伸手给他薅乱了。 “你发什么神经?”男人愤怒的推开她,声音很不耐烦。 说话间,纪安辛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起来乱糟糟。 之后,她才踱去门口开门。 陈淑媛立在门口,看了看纪安辛有些凌乱的头发,嘴角含笑道:“我让佣人给你们热了牛奶,喝了好入睡。” 纪安辛有些尴尬道:“奶奶,这么晚了还麻烦您,我这做小辈的,真挺不好意思。” 说着,她接过牛奶。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一家人。”陈淑媛拍了拍她的胳膊,一脸慈笑。 说话间,她不经意间往屋里探头看了看。 “你们很冷么,怎么把备用的棉被也拿出来了?”陈淑媛看着本应在衣柜里的棉被,好奇的问。 纪安辛端着牛奶的手颤了颤,额头紧张的冒出冷汗,她咬了咬牙,磕磕巴巴的说:“那什么,我那个,我晚上睡觉喜欢抢被子,一床盖不过来,所以就把它拿出来了。” 陈淑媛理解的点了点头:“那你们早点睡。” 纪安辛嗯了声,说:“奶奶,晚安。” “晚安。”陈淑媛说完,转身往楼下走。 纪安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关了门。 这下她学乖了,严严实实的将门反锁上。 她回到屋里,见床上的男人正悠哉的翻看杂志。 “给你,牛奶。”她走到床头,把其中一杯递给魏沅西。 魏沅西抬眸,看了她一眼,勾唇道:“谎话说得挺溜?” 纪安辛扯了扯嘴角,得意道:“我这叫临场反应好,你不懂。”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魏沅西在心底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接过牛奶,盯着杯子里浓白的液体,说:“知道么,以前这种事都是佣人做的。” 纪安辛挑了挑眉,问:“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魏沅西斜睨她一眼,拿她刚才说过的话损她。 “……”纪安辛无语,没想到这男人如此小肚鸡肠。 “简而言之,奶奶是故意来观察我们的。”魏沅西勾唇,简洁的解释道。 纪安辛看看牛奶,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很快反应过来。 她一拍脑袋,嘴里直呼:“完了完了。” 说着,人还在屋子里来回的转来转去。 “我刚才不该那么说的……” 她想起刚才说过的话,后悔得想锤死自己。 那样一说,陈淑媛更会觉得他们俩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上全垒了。 可是转念又一想,那样紧急的情况,不这么说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魏沅西仰头喝完牛奶,见她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不由开口:“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以后出口之前先过过脑子。” 男人一副阴阳怪气的语调,纪安辛听了更加上火,想也没想就开口怼:“这时候你倒怪上我来了?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你一分力没出,现在是想干嘛?” 魏沅西猛地放下杯子,也不肯退步:“你跟我耍什么性子?” “……”纪安辛一听,嘴巴惊讶的张了张。 半晌后,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顺着气。 反正,她是没法跟这男人讲道理了。 “ok,是我说话不过脑子,是我不对,我不跟你吵。”说着,纪安辛一把抱起床上的棉被和毛毯,胡乱的铺在地上,躺好睡觉。 屋内瞬间变得十分安静,魏沅西放下手中的杂志,微微侧首,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 头上灯光刺眼,纪安辛猛地一把将棉被往上拖,盖住整个脑袋。 魏沅西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兀自关了灯,然后也躺下。 没了灯光,窗帘也拉得严实。 鼎山华府周围没什么人,整个别墅笼罩在暗沉的夜色中,屋内更甚,黑得几乎不见五指。 魏沅西盯着黑漆漆的屋子看了会儿,慢慢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但他向来浅眠,听见一点动静就会醒。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什么抽抽噎噎的声音。 他张了张疲惫的眼皮,那声音越来越大。 魏沅西一下就清醒了,他睁开眼睛,意识到声音就来自床边。 “呜呜,妈,你别丢下我……” 他从床上坐起,辨明了是纪安辛的声音,其中夹杂着抽泣的呜咽声。 魏沅西蹙眉,以为她还没睡,试探着叫了声:“纪安辛?” 然而没有回应,纪安辛还在抽抽搭搭的说着:“我好辛苦,你为什么丢下我……” 魏沅西扭身,开了旁边的床头灯。 借着灯光,他瞧过去。 女人紧闭眼睛,抱着胳膊,侧身蜷缩着,被子已经被踢到腰那里。 魏沅西这会儿才意识到她是在说梦话。 纪安辛脸贴着枕头,嘴巴张了又张,似乎还在说梦话,但具体在说什么,魏沅西已经听不清了。 魏沅西本来不想管她,但看着她沉睡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此刻的她和平时很不一样,不见了巧言善辩,咄咄逼人的气势,整个人看着既温和又脆弱。 这样,可比平时的她讨喜多了。 魏沅西看着看着,嘴角开始微微的上扬。 等他反应过来,他突然觉得惊悚。 “魏沅西,你在想什么?”男人扶额,懊恼的叹了一口气。 末了,他随手关了床头灯,继续睡觉。 没一会儿,他翻了个身。 魏沅西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漆漆的,但他知道,只要一伸手,他就能触碰到床下的女人。 这样一想,他又翻身,背对着纪安辛。 如此三番之后,魏沅西终于还是开了灯。 他下床,蹲在女人身边,往上给她扯了扯被子,盖住她的肩膀。 不知道是不是盖上被子很温暖的原因,纪安辛紧皱的眉头竟然渐渐舒展了些。 魏沅西看着她,勾了勾嘴角:“你可别误会,我只是好心而已,没别的意思。” 他声音低低的说,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话罢,他才回了床上睡觉。 这下不知道怎么就安心了,男人很快就陷入深沉的睡眠。 隔天一大早,魏沅西被刺眼的阳光照醒。 他睁了睁眼,不太适应的拿手挡了挡。 指缝间,他看见昨晚严实合上的窗帘这会儿竟敞开着。 突然想到什么,他扭身一看,床下地板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临时铺上的床,更没有了那个昨晚说梦话的女人。 楼下院里,纪安辛正陪着陈淑媛给花浇水。 “怎么不多睡会儿?”老人拎着水壶,看了她一眼。 纪安辛笑笑,不好意思的说:“有些认床,醒了就睡不着了。” 其实,是地板太硬,她睡了浑身疼,很不舒服。 当然,她不可能这么跟陈淑媛说。 “我来帮您。”说着,她去拿陈淑媛手上的水壶。 陈淑媛点点头:“沅西那屋子里的床还是他学生时候的,自从他成年以后,便没怎么住过了,时间一久,那床可能是有点不太好睡。”末了,她拍了拍纪安辛的胳膊,“要不你给我说说你家里睡的什么床,改天我让人换张一模一样的,这样你以后来家也能睡得舒服些。” “奶奶,您可别。”纪安辛听得一阵吃惊,赶紧拒绝道,“我啊就是随口说说,其实那床挺好的,不用这么麻烦。”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 “也不是客气,就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要真这样,别人该觉得我矫情了。”纪安辛往花上洒水,一边解释道。 “好好好,咱不换。”陈淑媛见她这么说,也就没再坚持。 纪安辛低着头看那株艳丽的紫色花,她不太懂花花草草这些,也叫不出它的名字。 顿了顿,她才又开口:“奶奶,我今天公司有事,估计等会儿就得走。” 陈淑媛这几天也在网上看了些她的新闻,听她这样说,便有些担心道:“是不是去谈解约的事?” 纪安辛点点头,嗯了声,说:“是这方面的。” “我听人说,你们这行要是违约了,违约金要得都很高。你要是觉得困难,记得跟奶奶讲,知道吗?”老人眼神真诚的看着她,纪安辛看了一眼,很快拉回自己的视线。 她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抿了抿嘴唇,才又开口:“还不知道是多少呢,不过我想就算是看在我给他们赚了这么多年钱的份上,怎么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要真是你想的这样,当然很好。”陈淑媛扬了扬眉,有些傲气道,“不过如果真是狮子大开口,咱也不能任人欺负,到时候交给咱们鼎洲的律师处理。” 纪安辛笑了笑,说:“放心吧,我能处理好。”顿了顿,她搂着老人的肩膀,凑近小声说:“要是鼎洲的律师出马,可不得把人吓死么?” 鼎洲集团的律师团队向来号称是常胜大统领,大大小小的官司几乎都是准赢,也因此,很多人都不敢跟鼎洲扯上官司。 这会儿纪安辛一说,陈淑媛也跟着笑了起来。 魏沅西站在阳台上,抱臂看着楼下的两人,微微的勾了勾嘴角。 楼下,纪安辛看了看时间,对陈淑媛说:“奶奶,我真得走了。” 陈淑媛拉着她:“吃过早饭再走。” 纪安辛摇了摇头,抱歉道:“我还得回家一趟,时间来不及。” “那让沅西送你。”陈淑媛退了一步。 纪安辛就笑,说:“他这会儿估计还赖在被窝里呢,我就不麻烦他了。” 说着,她跑进偏厅,拿起包包和大衣。 陈淑媛只好叫来家里的司机,吩咐他送纪安辛回家。 纪安辛又同她道了声再见,才上了车。 车子开出院门,魏沅西才慢腾腾的从楼上下来。 他拿起桌上一颗苹果,咯嘣咬了一口,走到陈淑媛身边,随意的问道:“人怎么走了?” 陈淑媛听见声音,扭过头看他,脸色不是很好。 “我看你啊,对安辛一点也不上心。”陈淑媛本就对他赖床不下来送人的行为很不满意,这会儿见他叼着个苹果没心没肺的样儿,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魏沅西吞了一口苹果,扯了扯嘴角:“我和她本来就是您跟爷爷生拉硬拽成的事儿,您还想让我怎么样?我没给她甩脸子已经很不错了。” 说罢,他又咬下一口苹果。 “……”陈淑媛气得咬了咬牙,“甭管你怎么想的,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你要想让你爷爷掏钱,就得表现好点儿,尤其是对安辛,少摆你那张臭脸。” “我就纳闷儿了,到底我是你们亲生的,还是她才是?”魏沅西语气颇有些不满,“为什么都得让我对她好呢?” “你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反正安辛这孩子我挺满意。”说着,她点了点魏沅西的肩膀,“再一个,早点把你外头那些莺莺燕燕断干净,要是让安辛伤心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魏沅西哼一声,随口道:“她才不会伤心呢。” “你说什么?”陈淑媛没听清,问他。 魏沅西很快反应过来,说:“我说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儿,您老人家就好好享福,别瞎操心了。” 陈淑媛就跺了下脚,没好气道:“我看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说着,她一把夺过魏沅西手上的苹果,小孩子气道:“吃什么吃,不干事的人没资格吃。” 话落,她哼哼唧唧的往屋里走。 “奶奶,您怎么这样啊?”魏沅西哭笑不得,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回纪安辛,她回了家里,全身上下打理一番,换了一身衣服,化好艳丽的妆容,戴上墨镜跟口罩再次出门。 公司没安排人来接她,纪安辛开了自己的车。 她给门口保安出示了证件,才被允许开进写字楼地下车库。 中盛影视一共包含三层楼,往上六到八层。 纪安辛从电梯里出来,摘下墨镜和口罩放进包包里,前台小妹看见她,表情略微有些尴尬。 “怎么,认不出我来了?”纪安辛勾勾嘴角,挑眉看着她。 前台笑了笑,说:“安辛姐,您就别拿我说笑了。” 纪安辛便没再为难她,正经道:“我跟凛哥约好了,他现在人在哪儿?” “在小会议室。”前台往左边指了指。 她说了声谢谢,便往那边走。 纪安辛以前行程很多,忙都忙不过来,也就很少来公司。 偶尔来那么两次,不是公司年会就是同事们给她庆祝生日,说实话,这内部的构造她不是很熟悉,只依稀知道倪盛安的办公室位置。 她经过办公大厅,往日都会热情的跟她打招呼的同事这会儿一个个都盯着电脑看,就像没看见她似的。 纪安辛想了想,也不打算去问小会议室在哪儿了。 不过说不失望是假的。 人呐,总还是不喜欢这种被人疏远孤立的感觉。 她走过一排排的办公区,在尽头的门口停了下来。 她看上面贴着“会议室”,估计应该就是这里了。 没想太多,她推开了门。 里面,朱明月正坐在那儿低头刷手机,听见动静转过头来。 纪安辛见是她,张了张嘴:“抱歉,走错地方了。” 说着,她就要退出去。 “进来呗。”朱明月却突然叫住她,“你不是要等凛哥么,他等会儿就过来了。” 纪安辛想了想,关上门,还是进了会议室。 朱明月撑着下巴,见她进来后就坐在椅子上,挑了挑眉,寒暄道:“我真不明白你,明明有那么好的资源和机会,非要做人小三,自毁前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安辛不说话,目光缓缓的落在朱明月的脸上。 眼前的女人也是明艳的美,五官很有攻击性,不过较纪安辛,还是差了些。 她前年才签约中盛,在公司呆了不到三年时间。 朱明月的戏路和早年的纪安辛有些相似,靠演一些人品不太好的女配刷存在感,不过她的演技和观众缘不太好,拍的戏大多没什么水花,事业不温不火的。 纪安辛一般跟她没什么交集,除了两人有共同的经纪人,闲聊时偶尔会提到彼此。 不过,明里暗里,总还是有些争来抢去的。 但更多的是朱明月向宋凛抱怨,说他偏心,总把资源倾斜给纪安辛。 也因此,朱明月在纪安辛面前,总是要低一头。 如今,纪安辛看着眼前的女人眉毛都快翘上天的样儿,不禁勾唇笑了笑:“恭喜你啊。” 朱明月不解的皱了皱眉,问:“什么?” “恭喜你终于能往上爬了。”纪安辛往后靠着椅背,双手环臂,目无波澜的看着她,“没了我在前面挡路,你能拿到不少好的资源。” “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朱明月不知怎么的就被激起了怒火,用力的指着纪安辛,“就算有你,我一样也能拿下那些资源。” “是么?”纪安辛扯了扯嘴角,显然不是很相信,“不过,说这些话之前,你还是好好磨炼下自己的演技,别到时候戏拍出来,被观众追着骂,还白白浪费了一个好剧本。” “你闭嘴!”朱明月猛地拍了下桌子,扬声愤怒道,“纪安辛,你做人小三,母亲的身份还不尴不尬,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话未落音,朱明月的脸上被猛泼了一杯水,她尖叫一声。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纪安辛紧紧的捏着杯子,整个身子气得颤抖。 朱明月一把抹掉眼睛上的水珠,咬牙瞪着纪安辛,忿忿道:“怎么,你干的丑事,还不让人说了?” 纪安辛冷哼一声:“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呵,还家事,明明是众所周知的丑闻!”朱明月讽刺的笑了笑,“经过这件事,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吗?” “你错了!你已经被抛弃,变成人人唾骂的过街老鼠!” 朱明月越说越大声,声音都传到了会议室外面。 外间的同事纷纷朝会议室的方向看,纵然知道里面在吵架,但没有一个人敢进去劝。 会议室内,纪安辛面孔冷冽的盯着朱明月。 半晌后,她开口:“朱明月,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说话不过脑子的?” 朱明月咬了咬唇瓣:“你什么意思?” 纪安辛笑了笑,绕过会议桌,走到朱明月面前。 她倾身,向朱明月靠近了些,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你想干什么?”她这副样子,朱明月心里无端的升起害怕,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纪安辛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启唇道:“别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越这样说,朱明月心里越虚。 “你骂我做人小三,可曾真正好好想过我背后是什么人?”纪安辛手上用了一分力,声音低沉。 朱明月当然知道她背后是什么人,可刚才一时口快,哪顾得了这么多,这会儿她不禁也后悔起来。 “你说,要是被魏沅西知道了,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纪安辛盯着她,声音里夹杂着威胁。 朱明月紧张的吞了吞口水,闭着眼睛,颇有些不甘道:“算我冒犯了你,对不起。” 纪安辛哼了一声,拍拍她的脸。 “这次就放过你,但,下不为例。” 话落,她这才松开了一直抓着朱明月的手。 朱明月看了她一眼,匆匆跑出会议室。 纪安辛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听到外面宋凛叫住朱明月。 “明月,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我吗,怎么在这里?” “凛哥,等会儿再跟你说,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没多久,宋凛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他看着里面站着的纪安辛,想起刚才朱明月脸上湿哒哒的画面,有些明白过来。 “你欺负她了?”宋凛掩上门,出口问道。 纪安辛笑了一声,转过身看他,说:“朋友之间,这么久没见面,不是应该先打个招呼吗?” 宋凛冷着脸,对她脸上的笑容视而不见,语气硬邦邦道:“我得提醒你,咱们之间目前只有同事的关系。当然,今天之后,咱们连同事也算不上了。” 纪安辛嘴角的笑就那样僵住了,她挑了挑眉,问:“你还在生气?” 宋凛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打开了门,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纪小姐,关于你解约的事情,倪总打算亲自跟你谈,请吧。” “你非要这么说话吗?”纪安辛咬了咬牙,声音克制道。 宋凛还是对她的话保持沉默,就那么站在门口。 纪安辛盯着他看了几秒,见他始终没有一丝松动,只好走了出去。 再次经过办公大厅,纪安辛突然觉得那些人的目光全都聚在了自己身上。 很快,她被领进倪盛安的办公室,只是没见到他人。 纪安辛见宋凛打算出去,不禁问:“你不一起?” 宋凛停下脚步,说:“倪总会跟你谈好的。” “你让我跟那个畜生单独一起?”纪安辛皱着眉看他。 “……”宋凛什么都没说,还是出了办公室。 纪安辛踢了下脚边的沙发,气得说不出话。 “不用这么害怕。”空气中乍然出现倪盛安的声音。 纪安辛吓一跳,转过身去看,就见倪盛安倚在休息室的门口。 男人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另一只手握住两只红酒杯。 “我又不会吃了你。”说着,他朝纪安辛走了过来,“上次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倪盛安将红酒和酒杯置于茶几上,对纪安辛郑重的说道。 纪安挑了挑眉,不相信道:“你少假惺惺了。” “ok,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倪盛安耸了耸肩,“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决定送你一份大礼。” 说着,他走去办公桌,拿起一沓文件,递给了纪安辛。 纪安辛狐疑的接过,翻看起来。 几分钟后,她惊讶的看向倪盛安。 “一块钱,违约金你只要一块钱?”她一下说了两次,语气很不相信。 倪盛安坐进沙发里,点了点头。 “这七年,你给公司赚了不少,我不是没良心的人,这些都看在眼里。”说完,他又顿了顿,才开口:“况且,说好是送给你的礼物,不能太轻了不是?” 纪安辛拿着文件也坐了下来,脑子还是有些懵。 倪盛安提醒她:“要是没问题的话,你可以现在就签字,章也盖好了,只要你签好字,随时都能生效。” 纪安辛扶额,一条条的都看明白后,再次问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又来后悔。” “放心,我都想好了。”倪盛安点头。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纪安辛也没有必要再说别的。 她拿起放在一边的笔,低着头开始签字。 倪盛安趁她签字的时候,将两只酒杯都倒上了红酒。 很快,纪安辛签完字。 倪盛安把其中一份推到她面前,说:“这是你的。” 纪安辛拿起,收到了自己的包包里。 “既然解约的事谈好了,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说着,纪安辛就要提起自己的包包。 “等等,安辛。”倪盛安却突然开口,“咱们共事这么多年,我虽然不想你离开,但也希望你以后的人生能过得精彩。” “这杯就当是我们最后的告别,怎么样?”倪盛安举着红酒杯,双眸含情的看着她。 纪安辛也看向他,嘴巴张了又张。 半晌后,她拿过男人手上的酒杯,什么话也没说,一口全喝了。 倪盛安看着她空了的酒杯,嘴角暗暗的勾了勾。 纪安辛放下酒杯,抬抬下巴道:“这样可以了吧?” 男人点点头:“当然可以。” 纪安辛提起包包,倏地起身,身子却不稳的晃了晃。 她扶着脑袋,突然觉得头也好晕。 视线模糊起来,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刚才喝的红酒有问题。 她指着倪盛安,声音虚弱的问:“你给我喝了什……” 话未说完,扑通一声,她倒在了沙发上。 第31章 帮帮我 纪安辛瘫在沙发上,全身酸软无力。 她动了动,发现连收拢五指的力都使不上。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倪盛安渐渐靠近,蹲在了她的面前。 纪安辛费力的张了张嘴:“你,想干什么……” 倪盛安看着她,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抬起手,抚摸女人光滑白腻的脸。 “别害怕。”他凑近,额头与她的相贴。 纪安辛心里顿生一股恶心的感觉,她想往后躲,奈何浑身无力,怎么也动不了。 倪盛安察觉到她眼神的厌恶,不过却一点也不在乎。 他伸手,勾起纪安辛的腿弯和后背,忽然抱了起来。 这个时候,纪安辛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无法逃脱了。 但她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凛哥……” 纵然如此,女人的声音却如蚊吟,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倪盛安抱着她进休息室,腿往后一勾,带上了门。 纪安辛听见那声门响,闭了闭眼睛,心底涌出无助的绝望。 门口,宋凛低着头焦急的转来转去。 纪安辛已经在里面呆了很久,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他托着下巴,皱眉深思。 脑子里依稀闪过纪安辛刚才跟他说过的话。 “你让我跟那个畜生单独一起?”她说这话的时候皱着眉,脸上也很失落。 宋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末了咬牙道:“纪安辛,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 说着,他一脸豁出去了的样子推开办公室的门。 他扫视一圈,很快发现外间没人。 靠里的休息室依稀发出些声音,宋凛想都没想的冲了过去。 一拧门把手,打不开,估计是从里面反锁了。 宋凛额头有些冒汗,给紧张的。 他目光转了一圈,在茶几上看到一个烟灰缸。 很快,他拿了起来,用力砸下门把手。 哐当一大声,把手掉在了地上。 宋凛一脚踢开门,大喊道:“纪安辛!” 床上,倪盛安已经赤了上身,正压着纪安辛,此刻听见声音,抬头看向门口。 男人盯着宋凛,眉间不耐:“宋凛,你现在马上出去,我还能当你没看见。” 这话,就是警告了。 宋凛看了看他,不为所动,目光落在纪安辛身上。 女人的外套已经被脱了,此时身上只有一条打底的黑色裙子,已经被掀到了腰上,领口也被撕坏了,露出白净分明的肩胛骨。 纪安辛半睁着眼,眼角还挂着泪珠,她虚弱的开口:“凛哥……” 这一声,叫得宋凛既愧疚又心疼。 他皱了皱眉,启唇道:“抱歉了,倪总,这件事我没法视而不见。” 倪盛安扯了扯嘴角,语气威胁:“你最好想明白这么做的后果!” 宋凛哼了一声:“我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话落,他高高的抬起腿,从未如此英勇过的踹开倪盛安。 “操!”倪盛安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被踹下了床,疼得大骂了一声。 宋凛扔了烟灰缸,很快拿外套裹住纪安辛,一刻不停的抱着她出了休息室。 经过沙发的时候,纪安辛提醒:“我的包包。” “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包。” “里面,有解约协议。” 宋凛只好又勾起她的包包,一起带了出去。 出门,外面好多人在围观,纪安辛垂头,埋进宋凛的胸口。 宋凛就吼:“看什么看,都滚蛋!” 吼完,他抱着纪安辛直冲电梯。 “你车停在哪儿?” “入口c区。” 宋凛找到她的车,将她塞进后座,然后自己坐进了驾驶位。 纪安辛倒在后座上,起先浑身无力的酸软感渐渐起了变化,身子比之前有力了些,嘴巴里呼出的气息却变得更加灼热。 她试探着张了张嘴,叫出声:“凛哥……” 宋凛正在扣安全带,闻言转头往后看,皱眉问:“怎么,是不是很难受?” 她这情况,宋凛一看就知道是被倪盛安下药了。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喉咙干涩的开口:“我觉得不对劲……” 她现在浑身发热,额头开始冒汗,虽然已经克制的咬住唇瓣,但不经意泄出来的声音还是变了味儿。 宋凛顿时气得砸了下反向盘,嘴里骂道:“倪盛安这个畜生!” 然后,他建议道:“我送你去医院?” 末了,还没等纪安辛说话,他自己都推翻了。 “不行,你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要再被人知道这种事儿,指不定又会闹成什么样。” 医院典型的人多口杂,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叫周周过来。” 他到底是男人,有些时候还是不太好处理。 说着,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给庄周周打电话。 纪安辛的脸色已经变得赧红,她躺在后座上翻身挣扎,难受得不行。 车子开进嘉里公寓的地下车库,宋凛扶着纪安辛进电梯。 电梯上行的途中,纪安辛已经开始按捺不住,环着宋凛的脖子,就要凑上去亲。 宋凛偏头,躲着她的亲吻。 眼前的女人明艳精致,媚眼如丝,这要是普通的男人,肯定早就扑上去了。 他既要护着纪安辛不让她摔倒,又要防备她的动手动脚,因此十分艰难,寒冷的冬天竟出了一身大汗。 跌跌撞撞的,他总算将人弄进了屋里,然后安置到床上。 宋凛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关上卧室门,走到客厅打算问问庄周周到哪儿了。 不过,还没等到他拨通,门铃却响了起来。 他心里一喜,以为是庄周周,三步并作两步走去开了门。 “你总算来……” 门一开,宋凛脸上的笑突然就僵住,后面一半的话也卡住了。 魏沅西手里拎着东西,蹙眉看着眼前发愣的陌生男人,问:“这不是纪安辛的家?” 在纪安辛离开魏家后不久,陈淑媛才想起给她准备的礼物还没送给她,她叫住要去公司的魏沅西,吩咐他一定要把东西亲自送到纪安辛手上。 顺便,她还把人家里的详细住址发给了他。 魏沅西是不愿的,但他有求于人,不得不下点面上的功夫。他开车到纪安辛住的小区楼下,打算打电话叫她下楼来拿。 不过,他拨了好几次,那女人都不接,魏沅西只好提着东西上楼。 这会儿,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疑心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宋凛看着他也很惊讶,但第一反应竟然是魏沅西不认识他。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说:“是是是。” 说着,他让魏沅西进屋。 魏沅西随意的看了看,将手里的袋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然后问:“纪安辛呢?” 话落,他转身看着宋凛。 “你是谁,怎么会在她家里?” 宋凛嘴角抽了抽:“我是她的经纪人宋凛。”说完,他看向魏沅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至于安辛,她现在可能需要你帮忙……” 既然两人已经是要订婚的关系,那么宋凛也没必要瞒着他。 魏沅西挑了挑眉,不是很明白,问:“什么意思?” 宋凛往前走了走,边说:“跟我过来吧。” “……”魏沅西虽然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停在卧室门口,宋凛看了他一眼,然后推开门。 他说:“你自己进去看。” 魏沅西眼眸微深,往里面走了走。 但只走了两步,男人便停住了。 床上的女人只着一条黑色打底裙,此刻已经被她掀到腹部,在棉被上翻来覆去。 魏沅西只看一眼,便转过身挡住。 “什么情况?”他眉头紧皱的问。 宋凛倚在门口,目光看着客厅的方向,解释道:“她被倪盛安下了药,要是得不到纾解,会一直难受下去。” “为什么不送医院?”连魏沅西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声音竟然充满了指责。 宋凛勾了勾嘴角:“魏先生,这几天她被骂得多难看,想必你也看到了。她现在还不能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况且,她这副样子,一旦被人知道,你觉得她会又被骂什么?” “荡/妇?下贱,还是更难听一点的?” 他的话声声质问,似乎有很大的怨气。 “既然魏先生快跟她订婚了,我想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会更好。” 魏沅西眨了下眼睛,意识到眼前这个叫宋凛的男人并不知晓他和纪安辛之间的真实情况。 正这样想的时候,身后女人的声音渐渐变得越来越大。 宋凛开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关上了卧室的门。 魏沅西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觉得头痛。 他转过身,看着床上的女人被裙子罩住脑袋,头更痛了。 下意识的,他去看窗帘,见是合上的,才松了口气。 这时候,纪安辛竟然从床上坐起来了。 她抬手,胡乱的扯掉脑袋上的裙子,重见光明后傻傻的笑了笑。 魏沅西蹙眉,随手拿起旁边被子裹住她的身体。 纪安辛却咬着牙,哼唧着喊热。 说着,她伸出手,胡乱的挣扎。 魏沅西用力的箍住她,沉声道:“纪安辛,你清醒点。” 但纪安辛的意识已经被药物控制了,她听不到男人在说什么。 男人身上散发的荷尔蒙气息刺激着她,纪安辛跟饿疯了的小狗似的,迫不及待的叼住了眼前的美食。 魏沅西怔了怔,嘴上传来被女人亲吻的力道。 “魏,魏沅西,帮帮我……”她嘴里含混着说。 没想到她会突然叫自己的名字,魏沅西游离的理智瞬间回笼,他将女人用力的扯开,阻挡着。 “错误,犯了一次就够了。” 魏沅西看了看脸色灼红,眼神迷离的女人,突然将纪安辛抱了起来。 没了阻挡,纪安辛贴着男人的胸口蹭。 魏沅西加快步子,朝浴室里走。 他将女人放进浴缸,开了冷水的喷头。 纪安辛躺在里面,肌肤接触浴缸冰冷的表面,身子里的燥热缓解了些。 下一秒,冷水兜头淋下,纪安辛尖叫了一声,喊着好冷。 寒冬的天气,就算她再怎么热,也受不了这么被冷水刺激。 冷水渐渐从浴缸底部往上升,纪安辛打着哆嗦,头发湿着贴在脸上,嘴唇渐渐乌青,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得很。 她眨了眨眼,哆嗦着扶上浴缸边缘,嘴里颤着道:“好,好冷……” 不知道是什么诡异的情绪在作祟,魏沅西握住她的手,声音竟然温和道:“马上就好了。” 纪安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好冷,手执着的想扶着浴缸爬起来。 魏沅西箍住她的两只胳膊,一点也不退让。 她咬了咬嘴唇,竟开始抽抽搭搭的呜咽起来,声音嗡嗡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坏……” 她往日都是一副很强势的样,魏沅西很少见过她这么委屈可怜的时候,除了昨晚。 他看得惊讶,扯了扯嘴角说:“我可是在帮你。” “我真的好冷,好冷……”纪安辛瘪着嘴角,还是一遍遍的喊冷。 魏沅西实在没法,腾出手,从架子上拿了一张毛巾,搭在纪安辛的肩上。 “这样好点了吧?”他看着女人问。 毛巾浮在水面上,一半很快就被水打湿,只有搭在纪安辛肩上的那一块儿还干着。这一块儿,纪安辛像宝贝似的捧着,颤抖着取暖。 体内的热渐渐降了下来,纪安辛强打的精神也开始抽离。 半小时之后,她靠着浴缸,眼睛渐渐的开始合上。 魏沅西察觉到不对劲,拍了拍女人的脸。 “纪安辛……”他叫她的名字,但浴缸里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男人突然将她从水里捞起,抱着出了浴室。 纪安辛浑身冰凉,被男人放到床上。 魏沅西拿棉被将她裹了裹,想想不对,手又钻进被子里,解掉她身上的内衣裤,扯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床上的女人还是一动不动。 魏沅西拿手在她鼻下探了探,见还有呼吸才松了口气。 不过,人这样昏迷不醒,总还是让他觉得不妥。 他站在床边,摩挲着下巴来回转了转,突然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通,魏沅西沉声道:“来一趟嘉里公寓。” “大哥,我这才刚下夜班,没睡一小时啊。”手机那头,传来一道打着呵欠的男人声音。 “事情很紧急,带上你那些瓶瓶罐罐和仪器,赶紧过来。”他不搭理对方的抱怨,兀自吩咐道。 “好歹告诉我具体情况,你啥也不说,我这也不好带东西。”男人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语道。 魏沅西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简单的解释道:“有个朋友被人下了春/药,泡了半个多小时的冷水澡,现在昏迷不醒。” “哇靠!”对面惊叹一声,暗搓搓的问:“大哥,你这也玩得太嗨了吧。” “住嘴!”魏沅西阴沉着脸,语气凶巴巴的,“赶紧过来。” 说着,他又报了一串详细的地址。 对方这才收敛,应了两声就挂断电话。 魏沅西叹了一口气,走出卧室。 客厅里,宋凛和庄周周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听见脚步声,两人纷纷坐直了身体。 魏沅西见到两人,皱了皱眉。 宋凛这时候从沙发上起身,看着他问:“魏先生,安辛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没说话,倒是指了指沙发上的庄周周,语气冷冽道:“她又是谁?” “你放心,她是安辛的助理,人很靠谱,不会乱说话。”宋凛勾了勾唇,解释道:“你没来之前,我就让她过来帮忙,毕竟我是男人,不方便。” 闻言,魏沅西不禁多看了这个男人一眼,脸上的疏离冷淡也稍少了些。 他点点头,踱去餐桌那儿,边说:“她泡了一会儿冷水澡,这会儿睡了过去,不过我担心会有什么问题,叫了医生朋友过来。” 宋凛听他解释,不禁有些惊讶。 在他眼里,这两人是情侣关系,大可以别的方式解决。 但他听到后半段,皱起了眉,问:“魏先生口中的医生朋友……” 像是知道他的担忧,魏沅西先一步解释道:“放心,他不会乱说话。” 宋凛这才缓了口气,他看了庄周周一眼,说:“周周,你去房里照顾安辛。” 庄周周诶了一声,起身走去卧室。 魏沅西在餐桌边转了转,找到水壶,接水,插电,一气呵成。 宋凛奇怪的看着他,心里想,未婚妻出了事,他不陪在身边,却跑来烧水喝,属实有点说不过去。 半小时之后,楚维挎着个医药箱按响了门铃。 庄周周去开的门,因为魏沅西事先说过,她直接领人去了卧室。 楚维走进卧室,看到屋里的两个男人和床上的女人,心里的八卦之火跟浇了汽油似的。 “愣着干什么,快看看人。”魏沅西提醒道。 楚维这才放下医药箱,坐到床边,帮纪安辛检查。 他这人惯会游戏花丛,认识很多娱乐圈里的人。 眼前的女人,他就算闭着眼也能认出。 前几天,网上曝出魏沅西和纪安辛即将订婚的消息,他还不信,这会儿看着不禁傻了眼。 他深吸一口气后拿出自己的专业态度。 他将体温计放进纪安辛嘴里,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看眼睛。 然后,他抓住棉被,想往下拉。 “你干什么?”魏沅西突然皱眉叫住他。 一时间,屋内的三人都看向他。 楚维晃晃手里的听诊器,说:“我听听她的心跳。” 纪安辛现在身上什么衣服都没穿,很有可能就会露光。 魏沅西清了清嗓子,说:“我来帮你。” 说着,他拿起听诊器的一端,钻进被子里贴上纪安辛的胸口。 楚维挑眉,意味深长的抿着嘴笑。 听完心跳,楚维又看了看体温计,说:“人有点低烧,没什么大碍,我给她开点药,吃几副就好了。” “那人怎么还不醒?”魏沅西和宋凛同时问出口。 楚维看了他俩一眼,摸了摸鼻子,回道:“估计是之前吃的药有安眠成分,加上人在发烧,睡得就比较沉。” 说完,他低头开始在医药箱里找药。 “人醒了就先吃一道。” 这之后,魏沅西将人送到门口。 楚维心中的八卦之火终于按捺不住,他好奇的问:“你跟纪安辛,玩真的?” 魏沅西没怎么跟人讲过他跟纪安辛的事,但对楚维,没什么好瞒的。 “你也知道,我事业上出了点问题,不得不听老人家的安排。” 这事儿楚维倒是知道,前段时间他向自己借钱,因为他的钱多数都套在股票上了,也就没帮上魏沅西什么忙。 “这么说,你跟她没什么感情了?”楚维托着下巴,兀自说道,“既然如此,你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要是被施施知道,你可不好交代。” “对了,你和施施的事打算怎么处理,总不能结了婚还吊着人家?” 想起这个,魏沅西就头疼,他叹气道:“一言难尽,总之,今天的事你别同任何人说。” 楚维拍了拍他的肩膀,保证道:“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 两人又说了几句,楚维才提着医药箱离开。 魏沅西回到卧室,看着宋凛和庄周周。 “既然你们在这里,我就不……” “抱歉。”宋凛走过来打断他,“我和周周有些事要回公司处理,麻烦你照顾安辛。” 魏沅西脱口就想拒绝,宋凛和庄周周却已经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玄关,庄周周小声问:“凛哥,我们这样做合适吗?” 宋凛也压低声音:“有什么不合适的?人家两个名正言顺,我们呆那儿就是电灯泡。况且,我们的确是跟倪盛安有事要处理。” 庄周周沉吟下来,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感到有些紧张。 卧室内,魏沅西走到床头,低头看着沉睡着的女人,心头不由闷闷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很被动,尤其是在这女人面前。 拒绝的话明明已经在嘴边了,但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沉着脸,决定不能再这么被动。 没必要,他没必要留下来照顾她,而且他也不欠她什么。 男人转身想离开,手指却突然被人勾住。 “我喜欢你。”身后传来一道细细软软的声音。 魏沅西幽深的眸子怔了怔,其间起了一丝波澜。 第32章 我们分手吧 手上传来被人软软握住的力度,魏沅西敛眸,眨了下眼睛。 一瞬间,他以为纪安辛醒了。 “喜欢你……”床上的女人还在喃喃的重复着。 魏沅西扶额,转过身去看。 人哪里有醒,还闭眼睡着呢,嘴里呜呜囔囔的。 只是手还勾着他,执着的不放手。 魏沅西刚刚微微泛起波澜的心境突然就平静下来,眼前的女人只是在说梦话而已,无关于他。 应该是这样,他这么觉得。 或者说,只能是这样。 他看着勾住自己的手,拉开,放回了床上。 纪安辛也安静下来,贴着枕头睡得很香。 魏沅西没再多想,出了房间。 下午一点,纪安辛悠悠转醒。 她睁了睁眼,明亮的室内一片安静,她转头看了看,才意识到是在自己的卧室。 嘴巴好干,纪安辛抿了抿嘴唇,想起身找水喝。 不动还好,一动那股酸软的感觉就密密麻麻的传至全身。 她费力的从床上坐起,穿上拖鞋,慢慢的走到门口去。 她走出卧室,没走几步就注意到沙发上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她看着魏沅西,皱着眉不解的问。 她这会儿脑子里乱得很,只记得自己被宋凛带走,这之后发生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魏沅西听见她的动静,抬眼看过来,挑了挑眉,问:“什么都不记得了?” 纪安辛嗯了声,点点头。 “不记得也好。”魏沅西勾了勾嘴角,从沙发上起身,“这个,奶奶让我给你带的礼物。” 说着,他指了指茶几上的礼盒。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魏沅西理了理衣服,隔着沙发对她说。 纪安辛心里有好多疑问,魏沅西为什么会在这里?宋凛他人呢?她被倪盛安下的药又是怎么解决的?更让人着火的是,这男人什么都不说。 往日,她都要揪着人问个清楚的。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那药的缘故,她整个人乏力得很,提不起精神来。 但她还是问出了口:“我,那个是怎么解决的?我有没有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 魏沅西沉着眸子看她,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放在餐桌上的药。 “医生说你有些低烧,药在桌上。”男人说完这最后一句,抬步朝门口走。 纪安辛追了几步,喊着:“魏沅西,你说清楚!” 砰一下,回答她的只要闷沉的关门声。 真是让人火大,纪安辛气得捶了下沙发。 她喘了几口气,走到餐桌旁边。 白色的药纸上,放着七粒颜色不一的药。 她摸了摸水壶,里面的水也温温的。 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水,纪安辛正打算吃药,屋里却叮咚响了一声。 似乎是手机的声音,她又回去卧室,在床头上找到手机。 点开看了看,发现是陈淑媛发来的短信,问她觉得小菜怎么样? 小菜,什么小菜? 纪安辛皱了皱眉,几秒后想起魏沅西说的礼物。 她又回到客厅,拆开茶几上的礼盒。 一看,她才知道这礼盒里的东西不简单。 里面有一款价值不菲的名牌包包,好几个小盒子装着的滋补品,小缝里还夹着个厚实的红包,最底下那一层才是陈淑媛所说的小菜。 纪安辛一一拿了出来,数了下,大概有六盒的小菜。 她掀开盖子看,荤素都有,颜色不一,单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纪安辛摸了摸饿扁的肚子,拿起三盒就放进微波炉里蒸。 等待食物热好的间隙,纪安辛看着堆满了茶几的礼物,有些犯难。 且不说那红包里有多少钱,就说那款包包,她专门在官网上查了下价格,怎么都要几十万。 纪安辛捂住脸叹了一声,陈淑媛如此大手笔,让她实在受宠若惊。 这么想着的时候,微波炉“叮”的一声,时间到了。 她只好先不想这些,将餐盒端了出来,摆放在桌上,拍了张照片发给陈淑媛。 “超级好吃,谢谢奶奶。”她附了一句话,后面还跟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 发完,她又泄气的趴在桌子上。 有的时候,人家对她太好了,她难免会有些迷失。 可她要做的事,不容许自己走错路。 楼下,魏沅西走出小区,却发现自己的车被贴了罚单。 内心杂乱的思绪不禁有些上涌,他撕下罚单,坐进车里。 他转了转方向盘,开出巷道。 魏沅西本来是要去公司的,开到一半的时候却转了方向,去了丽锦苑。 因为订婚的事,宁施施正跟他闹脾气,两人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面。 但,事儿不能这么僵着。 也许是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催动着,他急于想证明自己,想甩脱心底隐秘的无力感。 没有提前跟宁施施说,他就这么去了。 没多久,他就到了小区。 这丽锦苑的公寓,是他专门为两人约会置办的住所,一般都是宁施施在住,他不怎么常在这边。 门口安装的密码锁,魏沅西输了六个数字之后,按下确认键。 轻轻的一声之后,魏沅西推门而入。 他才往里踏进一步,目光就定住了。 玄关那儿,散落着一双男人的运动鞋。 魏沅西几乎都是穿西装皮鞋,一副精英人士的打扮,很少穿运动鞋。他很清楚,眼前这双运动鞋不是他的。 男人幽深的眸子沉了沉,胸口微微起伏,心里已经有几分猜测。 他往里走了走,从玄关到客厅的那一段,凌乱的散落着男人和女人的衣服,一直延伸到卧室的门口。 魏沅西抬眼瞧过去,门虚掩着,隐隐约约从门缝里泄出些声音。 暧昧的,隐晦的,他熟知的。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额间的青筋突突的跳。 他咬了咬后槽牙,下意识的脚步放轻,踱去了卧室门口。 “你轻点行不行?”宁施施尖叫一声,嘻嘻哈哈的笑着。 “宝贝儿,那样就不好玩了。”一道男声接在她的后面。 魏沅西垂着肩膀,身侧的拳头用力的握紧。 渐渐地,屋里响起亲吻咂嘴的声音。 半晌后,那道男声说:“施施,甩了魏沅西,跟我在一起吧。” 宁施施推了推男人赤着的胸口,哼着道:“崔延,你想得美。” 眼前的男人叫作崔延,一头金色的短卷发,桃花眼邪魅的勾着,左耳上还戴着耳钉。他去年因为参加某档男团选秀节目出现在公众视野,凭借出众的外貌在节目上圈了不少粉丝。不过他公司后台小,最后没有出道。 如今,事业的起色也不大。 跟魏沅西相比,不,他连跟魏沅西比的资格都没有。 “我跟着魏沅西,可是资源一大把。”宁施施玩着自己的手指,挑眉斜着看了他一眼,“你呢,能给我什么?” “可是,他马上就要跟纪安辛结婚了。”崔延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你跟着他,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宁施施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怒着瞪向崔延,没好气道:“我找你来是让我高兴的,不是让我生气!” “是是是。”崔延连忙点头,附和道,“让我们重温在樱花国的浪漫吧。” 说着,他钻进了被子底下。 宁施施闭着眼,咬了咬牙,嘴里轻轻的吟着。 几秒后,她受不了的开口:“咱们在樱花国的事,你没同别人说吧?” 崔延倏地从下面窜了上来,轻启唇角道:“放心,你知我知,再无别人。” 话落,他低头,嘴唇印上女人的唇瓣。 砰的一声,卧室的门被人大力踹开。 宁施施“啊啊啊啊”的连着叫了好几声,闭着眼睛捂着被子往床头退,崔延也始料不及,僵在那儿动也不动。 空气静止了几秒,宁施施才拿开被子,微微的睁开眼。 看到魏沅西的那一刻,她从未有过的慌张,心脏瞬间急跳。 “沅西,我,我……”她揪着被子,想冲过去解释,可是底下浑身无一物,她的脸红得不行。 崔延这会儿终于动了动,拿被子捂住自己的大腿那儿。 魏沅西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眼底的冷漠几乎快结成冰,他嘲讽的勾起嘴角:“什么时候开始的?” 宁施施抓了把头发,脸色难看的抬头,吞吞吐吐的开口:“沅西,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魏沅西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不屑道:“一男一女,赤身裸体在床上,还会是哪样?聊天么?” 男人的语气尖酸,刺破的却是赤裸裸的事实。 宁施施啊的大叫一声,指着崔延吼道:“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这两个,崔延都得罪不起,只好灰溜溜的捡起衣服跑了出去。 门关上,屋里只剩魏沅西和宁施施两个。 宁施施拿起浴巾,随意的裹在身上,走到魏沅西身边。 “沅西,我错了。”她握住魏沅西的手,轻声道,“是我对不起你……” 魏沅西冷着脸,推开她的手,固执的再次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宁施施咬了咬牙,闭着眼道:“上个月,我去樱花国旅游的时候。” 如今这情况,她不能瞒他,也瞒不了他,魏沅西向来有办法知道自己想了解的事。 “我不想的,你当时不肯理我,我喝醉了,才……”宁施施摇着头,脸上尽是痛苦纠结。 魏沅西侧首,不想看到她那张脸。 “现在呢,也喝醉了吗?”男人挑眉反问,是个人都能听出他话里的嘲讽。 宁施施顺了顺头发,喉咙里干干的。 “回来我就打算断了,今天是他主动联系我的。”她咬着唇道。 “你还择得挺干净?”魏沅西几乎不敢相信,说出这种话的会是宁施施。 刚才在门外,他听得清清楚楚,是她自己说找这个男人来的。 这会儿,她竟然还能当着魏沅西的面,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 宁施施看着他,嘴里还在坚持:“沅西,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相信我。” 魏沅西笑着摇了摇头,指着她:“宁施施,你嘴里还有几句是真话?” “沅西,我爱你,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我爱的人始终是你啊。”宁施施双手扶住男人的腰,眸光深情的看着他。 “恶心!”魏沅西陡然用力推开她,宁施施瞬间摔倒在床,“这样的你,让我作呕!” 宁施施怔怔的倒在床上,眼睛一下就红了,声音哽咽的开口:“那你让我怎么办?” 说着,她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你跟纪安辛都要结婚了,我能怎么办?”她抽抽搭搭的说。 “我说过,跟她没有感情!”魏沅西扶额,扬声道。 “可你们就是要结婚了!”宁施施猛地起身,更大声的吼,“你让外人以后怎么看我?骂我是小三吗?就像他们现在骂纪安辛那样!” “住口!”魏沅西突然喝止她,“我本来觉得对你挺愧疚,想补偿来着,这样一看,应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你想怎么样?”宁施施突然有些心慌,连声音都在颤抖。 魏沅西盯着她看了几秒,而后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我们分手吧。” 宁施施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那五个字。 她突然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一下子就坐到床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宁施施喃喃的重复着,嘴角挂着苦笑,“自从纪安辛出现之后,我就觉得你变了。” “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魏沅西拧眉,解释道。 宁施施冷笑:“你敢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宁施施,你不要转移话题。”他指了指门外,“是你,你先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宁施施双手捂着脸,声音颤抖道:“可我已经后悔了,后悔了啊,沅西……”她说着,仰头看魏沅西,“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女人一双泪眼,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 魏沅西目光却毫无波澜,无视她的恳求,只道:“从你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就注定我们已经结束了。” 宁施施的眼睛里蓄起越来越多的泪水,一直流个不停。 “魏沅西,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太狠心了。”宁施施含着哭腔,声音颤抖得不行。 男人转过身,背对着,不再看她。 他沉声开口:“这房子就当是我给你的分手礼物,至于我留在这里的东西,我会让高展上门来处理。” “谁稀罕你的臭房子!”宁施施猛地将枕头扔了过去,砸中魏沅西的后背。 魏沅西一声不吭,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宁施施趴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 一直呆在客厅没走的崔延见魏沅西离开后,转步去了卧室。 床上的女人哭得肩膀颤抖,一下一下的梗着声音。 崔延想了想,走到床边蹲下。 “施施,别哭了,你这不还有我吗?” 宁施施从被子里抬起头,眼神冷冰冰的看着他。 “给我滚,要不是你,我和沅西还好好的。” 崔延的脸瞬间就僵住了,几秒后,他尴尬的笑了笑。 “是,我是比不上魏沅西,谁叫他命好会投胎呢。” 说着,他起身,最后看了宁施施一眼。 “你爱哭就哭吧,我就不在这儿碍你的眼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了出去,一秒都不想停留。 房间里,宁施施却哭得越来越大声。 车库,一直到坐进车里,魏沅西的胸口还是闷闷的。 他往后仰靠,闭着眼睛冷静了好一会儿。 胸口上下起伏,一如他今天的经历。 短暂的沉定之后,他给高展拨了电话过去。 “丽锦苑有些我的东西,去打包好拿回来。” 高展乍一听有些懵,不过他这人机灵,脑子转得快,很快明白魏沅西的意思。 “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有些事,他做下属的,不宜过问太多。 魏沅西挂完电话,没几秒后又有电话进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往常,这种电话他一般都会拒绝。 不知怎么的,这会儿就想跟人说说话。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就点了接通。 “谢谢你啊,魏沅西。”他还未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女人愉悦的声音。 魏沅西看了看号码,不太确定的问:“纪安辛?” “是我。”纪安辛点了点头。 “这不是你的号码。”男人下意识的说道。 纪安辛啊了一声,说:“这是凛哥的手机。”她顿了顿,又说:“那个,凛哥现在在我家,他都跟我说了,虽然大冬天给我泡冷水澡的方法有些粗暴,但看在你没有趁人之危,又帮我叫了医生的份上,我还是很感谢你。”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对她的话有些无语。 果然是纪安辛,即便是道谢,依然不会好好的说。 男人哼了一声,说:“你这谢谢道得还挺别致?” 纪安辛愣了愣,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便重新道:“那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说吧,我尽量满足。” 魏沅西真就想了起来,半晌后他没想到,就说:“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纪安辛就在那边切了一声,然后道:“对了,奶奶让你拿过来的礼物,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下。” “什么意思?”魏沅西挑了挑眉。 纪安辛看着客厅里的宋凛和庄周周,往卧室里走了走,才继续说:“礼物太贵重了,那个包包都要几十万,奶奶还塞了个大红包在里面。” 闻言,魏沅西也有些惊讶。 陈淑媛只说让他带礼物,也没说是什么。 “我想着,这些东西还是还给你吧,毕竟涉及到钱的事情,我们还是分清楚比较好。”电话那头,纪安辛还在絮絮叨叨的说。 不知怎么的,听着她那些说要与他分得清清楚楚的话,魏沅西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他按了按眉心,说:“不用。” “啊?”纪安辛一声疑惑。 魏沅西咳了一下,解释道:“老人家一点心意,你就好好收着,又不是很多钱。” 纪安辛惊讶的张了张嘴,几秒后还是坚持道:“可是,这样不太合规矩……” “纪安辛!”男人突然叫她的名字,声音也变得有些不耐烦,“叫你收着就收着,讲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纪安辛皱眉,觉得这男人阴晴不定的脾气真是太莫名其妙,她抿了抿嘴唇,声音也变得冷淡下来,“看来我惹你不高兴了,关于礼物,我会好好保管,就这样,挂了。” 话落,未等魏沅西回答,她就挂了电话。 “喂喂,纪安辛……”魏沅西叫了几声,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给挂了。 他瞬间扔了手机,低骂一声,捶了下方向盘。 “没一件事顺心!” 男人暴躁的抓了抓头发,驱车离开丽锦苑。 这天晚上八点,纪安辛收到魏沅西的短信,约她下周一和他一起同律师路正南谈婚前协议的事情。 纪安辛看到“路正南”三个字,迫不及待的就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赵伊人。 赵伊人听说之后激动得不行,恳求纪安辛一定要拿到路正南的微信。 周一很快就到了,纪安辛循着魏沅西给的地址,驱车往城东的方向开。 那家律师事务所的名字叫“中南”,取自路正南和另一个合伙人的名字。纪安辛停了车,沿街看了看,找到事务所在的大楼。 约好的时间是十点半,纪安辛十点就到了。 纪安辛跟前台说明来意后,被领到会议室。 “路总马上就来,麻烦纪小姐稍等一会儿。”前台给她倒了杯水,亲切的说道。 纪安辛今天戴了墨镜,打扮也比较低调,暂时还没有被认出来。 她点了点头,说:“谢谢。” 前台这才出去,而后掩上了门。 纪安辛喝了口水,坐着等了会儿后,又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看楼下来往的车辆和行人。 这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纪安辛听见动静,转过身去看。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渐层的短发看着很清爽,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内敛当中又透露着一股淡淡的禁欲,此刻男人的目光幽深的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女人。 难怪赵伊人那家伙这么快就沦陷了,这男人很极品嘛,纪安辛在心里叹道。 “纪小姐?”路正南挑了挑眉,启唇道。 纪安辛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她摘下墨镜,朝路正南伸出手。 “你好,路先生。”她微笑着开口。 路正南掩上门,将带来的文件放在桌上,一边说:“我还没自我介绍,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纪安辛笑了声,朝他走近,歪了歪头看着他,说:“当然了,像路先生这么帅的男人,我早就有所耳闻。” 闻言,路正南微怔的看向她。 “纪小姐对所有的男人都这么直接?” 纪安辛勾勾唇角,笑得倾城:“想了解我的话,咱们可以加个微信聊。” 说着,她将手机往路正南面前递了递。 门开,后一步而来的魏沅西正好就撞见这一幕。 第33章 别老是勾三搭四 路正南挑了挑眉,微扯嘴角:“抱歉,我不是很有兴趣。” “聊聊就有兴趣了。”纪安辛笑着,手机又往男人跟前递了递,身子也下意识的倾向他。 魏沅西微微拧眉,突然咳嗽了一声。 纪安辛转头去看,就见魏沅西站在门口,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两人昨天在电话里聊得不愉快,纪安辛这会儿见了他更不想热脸贴冷屁股,脸上的笑也就敛住了。 魏沅西看着她转瞬就变的脸色,心底起了一丝烦躁,面孔也就更阴沉了。 路正南视线来回看了这两人一眼,有点意会过来的点了点头。 他坐了下来,说:“既然两位都来了,那就坐下谈吧。” 纪安辛没再搭理魏沅西,径自去了路正南对面坐着。魏沅西掩上门,在纪安辛的右手边坐下。 很快,一个助理模样的女孩子推门进来,在三人面前各放了一杯咖啡。 路正南待那女孩子出去后,低着头打开桌上的电脑,边说:“关于二位婚前的协议,我目前了解到的是,双方不得干涉彼此的感情生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需要补充吗?” 说着,路正南十指交叉扣在桌上,看向对面的两人。 纪安辛饮了口咖啡,先一步说道:“要补充的可多了,首先第一条,也是魏沅西最在乎的一条,未经对方允许,不能动手动脚。” 魏沅西侧首,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莫名。 他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 路正南看了魏沅西一眼,勾勾唇角,在电脑上开始打字。 “麻烦请纪小姐继续说。” 纪安辛摩挲着下巴,道:“财产方面,我跟他各管各的,直接一点就是,他的还是他的,我的也还是我的。” 路正南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字。 “……”纪安辛沉默几秒,又说:“另外,关于双方家属赠送的礼物,第一原则是不能要。如果推不掉的话,收下后就还给对方。” “等等……”魏沅西突然皱着眉开口,“我昨天好像说过这个,长辈的礼物接受就好,不需要这么麻烦。” 纪安辛勾勾唇,也朝着魏沅西说道:“我昨天也说了,涉及到钱的事儿,彼此分清楚会更好,不然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可扯不清楚的。” 彼此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几乎能听到噼啪噼啪的火花。 空气僵持了几秒,路正南咳嗽一声,打破沉默,说:“如果你们没谈好的话,可以私下再沟通沟通,关于这一条,我就先暂时不写进去。” “另外,纪小姐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他问。 纪安辛摇了摇头,说:“暂时没有了。” 路正南转过头去看魏沅西,开口:“那么老三你?” 魏沅西沉吟几秒,才启唇道:“虽说这门婚事是政治联姻,我们也是假扮夫妻,但是鼎洲的影响不小,我不希望我名义上的妻子有出轨,与异性暧昧这种事出现,毕竟这涉及到鼎洲的声誉。” 纪安辛越听,眉头皱得越高。 “魏沅西,我们说过不干涉彼此的感情生活。” “当然,这条依然会保留。”魏沅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过,鼎洲的声誉也不能忽视,只是劝你有节制的做自己罢了。” 男人的语气在纪安辛耳里显得有些阴阳怪气,她哼了一声,问:“什么叫有节制的做我自己?” 魏沅西的话不再委婉,直接道:“很简单,约束你的行为,别老是勾三搭四。” “我什么时候勾三搭四了?”纪安辛咬着牙,目光狠狠的瞪着魏沅西,气得胸口急速上下起伏。 魏沅西挑了挑眉:“见到男人就主动扑上去,不是你么?” “你信口雌黄!”纪安辛猛拍了下桌子,扬声道。 路正南被这两人搞得头疼,眼看战火要烧到自己,急忙说:“你们都冷静冷静,好好商量。” “你住嘴!” “你住嘴!” 吵架的两人异口同声的吼路正南。 路正南:“……” 他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只好说:“那什么,我先出去,你们商量好再叫我。” 说着,他起身,出了会议室。 纪安辛瞪着魏沅西,道:“道歉!” “我说的是事实。”男人固执的坚持着。 纪安辛整个人垮着脸,语气很不好:“脏的人看什么都觉得脏,莫非魏三少也是这种人?” 她微抬下巴,目光里尽是嘲讽。 魏沅西眼神锐利,也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为什么又这么激动呢?” “狗急了都会咬人,人被骂了还不能让人还口说两句么?”纪安辛勾勾唇角道。 魏沅西咬了咬后槽牙,说:“纵然我说的有不对,但身为魏家的媳妇儿,不仅要在长辈们面前扮演好角色,更应该在公众面前如此。” “这一点,和不干涉彼此感情并不冲突。” 纪安辛扯了扯嘴角:“这么说,要是以后我想交男朋友,或者那方面有需求的时候,只能偷偷的来咯?” 魏沅西见她丝毫不避讳的提及那方面,脸阴了阴,说:“严肃点,别扯开话题。” “装什么正人君子?”纪安辛哼了一声,道:“人是俗物,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事情。” 魏沅西盯着她看了几秒,勾唇道:“既然你提到了,不妨听听我的建议。” “哦?”纪安辛挑眉看向男人,声音微翘。 “现在的科技很发达,能满足你欲望的东西有很多,且花样百变,你用不着偷偷找男人。”魏沅西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起隐晦的话题。 纪安辛怔怔的看着他,有些吃惊,末了她笑一声,意味深长的说:“三少这么了解,看来是很有这方面的经验了?” “我没有。”魏沅西听她这么说,下意识的反驳。 纪安辛摆摆手,一脸不相信,哎呀哎呀的说着:“我明白的,你不好意思。” “……”魏沅西紧抿着嘴唇,气呼呼的从鼻子里出。 纪安辛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 “不过呢,那些东西终归还是比不上真人来得好。”纪安辛撑着下巴,侧首看向男人,手指不经意的抬起,又不经意的落到男人的胸口上。 她隔着昂贵的西服面料,手指在上面滑了滑,眉眼微微上挑,语气勾人的说:“紧实的肌肉,男人落下的汗水,渐渐变快的呼吸,充斥在怀里的拥抱实感……” 魏沅西突然捉住女人的手,目光盯着她,里面隐隐起了波澜。 纪安辛手指在男人的掌心点了点,勾唇道:“这些,那些个东西都给不了我。” “看来,你的经验也挺丰富的。”魏沅西略微有些嘲讽道。 纪安辛看了男人一眼,抽回自己的手,不甚自在的勾了勾耳边的发。 “彼此彼此。” 末了,她咳一声接着道:“关于你说的那一条,我同意。” 魏沅西“哦”一声,挑眉道:“刚才不还很反对么,怎么突然答应了?” “因为我想了想,这种偷偷的感觉好像会很刺激。”说着,纪安辛手指反向指着自己,扬了扬眉,“而我,喜欢刺激。” “……”魏沅西沉默的盯着她,想出口反驳,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立场。 男人不说话,纪安辛端起咖啡喝了口,说:“没问题了,我去叫路先生进来。” 路正南进来后,见两人已经不似先前剑拔弩张,才坐了下来。 后面的谈话进行得很顺利,路正南敲下最后一个字,抬手说:“具体的协议等我拟定好后会发一份电子版给你们,如果有问题再行商议。” 魏沅西点了点头,说:“正南,麻烦你了。” “不客气,应该的。”路正南抬了抬眼镜,道。 说话间,魏沅西起身。 他看了看身侧一动不动的女人,蹙眉问:“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纪安辛却斜了他一眼,朝他摆摆手道:“走吧你,我跟路先生还有话说。” 魏沅西紧抿着嘴唇,盯着她看了几秒,而后出了会议室。 砰地一下,关门的声音震天响。 纪安辛吓得眼睛狠狠闭了一下,路正南正低头整理电脑里的东西。 闻声,他开口:“依我所看,老三是生气了。” 纪安辛扯了扯嘴角:“他这人啊,随时都是一脸别人欠他钱的样子,阴晴不定,我都习惯了。”说着,她无奈的耸了耸肩。 路正南从屏幕上抬起头,看着纪安辛摇了摇头,说:“纪小姐,看来你并不太了解这个即将与你结婚的男人。” 纪安辛靠着椅背,双手环胸,不甚在意道:“无所谓,反正都是政治联姻。” “恐怕老三不这么想。”路正南挑了挑眉,语气意味深长。 “路先生好像对我跟他的事很感兴趣?”纪安辛抬眸,目光藏着锐利的锋芒,“听说你跟他是认识多年的好兄弟,那么你一定也知道他现在有个女友。” “不管他怎么想,也不管你怎么看我们,我跟他,只有政治联姻这种冷漠的关系。”她说着,脸上也不禁冷下来。 路正南微怔了怔,而后笑了一下,说:“老三大概是要伤心了。” 纪安辛却道:“我可不管他,现在我倒是想问问路先生,你的微信,能方便加我一下吗?” 说话间,她将手机往路正南面前推了推。 路正南看了手机一眼,又看看她,说:“抱歉,我可不敢做有风险的事。” 纪安辛疑惑的皱眉,道:“咱俩加个微信而已,能有什么风险?” “老三不仅是我事务所的客户,更是占大额的投资人。”路正南抱着手臂,说道。 “所以呢?”纪安辛更疑惑了。 路正南继续说:“你也说他阴晴不定了,要是惹他不高兴,他没准会朝我撒气。我底下养着百十来号人,可不敢冒险。” “不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纪安辛有些懵。 路正南笑了笑,说:“只要你多观察观察老三,就会明白我的话。” 纪安辛从未想过,加个人的微信还能这么难。 “那你不加我微信的话,怎么传我协议?”她试图再次游说。 路正南开口:“很简单,我发给老三,他自然会告诉你。再不然,纪小姐留下你的邮箱?” “……”纪安辛咬了咬嘴唇,语气有些嘲讽道,“路先生还真宝贝你的微信。” 说着,她拿起笔,唰唰在纸上写了一串邮箱。 啪地一声,她放下笔,冷冰冰道:“再见!” 话落,她戴上墨镜,抓起手机就朝门口走。 “纪小姐。”路正南却突然叫住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执着要我的微信,不过要是老三同意了,我会很乐意加你这个好友。” 纪安辛背着他,勾了勾嘴角:“我谢谢你啊。” 随之,她握住门把手,拉开就走了出去。 纪安辛踏着高跟鞋,嗒嗒嗒的一路朝电梯走,胸口上下起伏,紧抿的嘴唇能看出不太高兴。 进了电梯,纪安辛看了看手机,点开与赵伊人对话的界面。 “啊啊啊啊啊!” “怎么怎么样了?” “见到人没,是不是超级帅?” “加到微信了吗?” “怎么半天不说话?” …… 纪安辛从上面往下刷,能想象到赵伊人的心情有多期待。 可是,好姐妹给她的任务她没完成,纪安辛心里滋味儿不是很好。 都怪魏沅西这个家伙。 纪安辛握着拳头,咬着牙恨恨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电梯到了负一楼。 门开,面前就站着她前一秒还在咒骂的男人。 “……”纪安辛微张着嘴,有些懵,人也看起来傻傻的。 要不要这么倒霉,被撞个正着。 还好她只是在心里骂,不然还真尴尬。 魏沅西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颤了颤,有些不自在道:“还呆里面做什么,赶紧出来,别耽误我的时间。” 这男人,一出口就不是好听的话。 不过,想起自己可能有求于他,纪安辛便勉强挂起笑容,故作热情的寒暄道:“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魏沅西摸了摸鼻子,转过头道:“想起还有事跟正南说,打算再上楼一趟。” 纪安辛点着头“哦”了一声,从电梯里出来。 “那什么,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她吞吞吐吐的开口。 魏沅西微勾嘴角:“说说看。” 纪安辛挠了挠头,看着他说:“你能不能让路正南加我下微信好友,或者告诉我他的微信号?” 魏沅西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开口的声音也带着疏离。 “抱歉,这忙我可帮不上。” 说着,他就要进电梯。 纪安辛突然拉住他,语速极快的解释道:“可是,路正南说了,没有你的同意,他不会加我好友。” 魏沅西挑了挑眉,有些吃惊,但嘴上还是道:“他怎么说是他的事,我不是神,无权干涉他的自由。” “喂!”纪安辛突然大吼了一声,瞪着魏沅西,“加个微信而已,两个大男人推来推去的,比女人还墨迹,有意思么?” “你以为我很想加他啊?要不是我姐妹拜托,我都懒得理他!”纪安辛喘着气,耐心早已尽失。 魏沅西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克制着问:“什么姐妹拜托?” 纪安辛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一朋友,也不知道路正南给她下了什么蛊,她最近迷上他了。听说你俩认识后,就让我帮忙要个微信。” “这么简单?”魏沅西问。 纪安辛重复:“就这么简单。” 魏沅西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 “我把他的名片推给你。” 纪安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但她又生怕这男人反悔,没多想也拿手机点开微信。 几秒后,她没收到名片。 “发我啊。”纪安辛催促道。 魏沅西睨她一眼,没好气道:“先加我好友。” 纪安辛哦一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接着扫了扫他的二维码。 “其实我拍张路正南的微信号也可以,用不着加你好友。”纪安辛低声嘟囔着。 魏沅西皱眉:“什么?” “没事没事。”她急忙转移道。 很快,路正南的名片被推了过来。 纪安辛低着头,又给赵伊人发了过去,边说:“要不你好人做到底呗?” 魏沅西勾勾唇:“我以为,这已经是结束了。” “既然都到这份儿上了,我想魏三少也不介意再稍微往前一步。”纪安辛捏着手指,扯出一个笑容道。 魏沅西点点头,沉默着看她。 纪安辛继续说:“麻烦你同路正南说一声,让他加这个人。” 说着,她拿手机对着魏沅西,指了指赵伊人的头像。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这就是你口里的好朋友?” 纪安辛嗯了一声,点点头。 “我可以说,但不能保证路正南会不会做。”魏沅西点了点手机,道。 纪安辛没想到他这会儿这么好说话,心底不禁有些惊讶,脸上也带着笑,说:“没事儿,你说了他肯定会听的。” 魏沅西微微摇了摇头,给路正南输了一段文字过去。 输完,他还给纪安辛看了看。 纪安辛很满意,拍了拍男人的胳膊。 “多谢了啊,我又欠你一次。” 魏沅西看了看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勾了勾嘴角,道:“感谢就不必了,只是希望有来有回。” 这意思,是催着她赶紧还呢。 纪安辛尴尬的笑了笑,说:“当然,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说完,她没有再呆在这里的必要了。 “那么现在,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魏沅西跟了上去,也道:“我也打算走了。” 纪安辛侧首看他,疑惑道:“你不是说找路正南还有事说吗?” 男人摸了摸鼻子,咳一声道:“我想了想,打电话就能说清楚,没必要再回去。” 纪安辛哦了一声,没再多想。 晚上,纪安辛在厨房煮面的时候接到赵伊人的电话。 “怎么样,路正南加你了吗?”纪安辛挑着在锅里翻滚的面条,一边问道。 赵伊人在那边啊啊啊的叫了好一阵,又对着纪安辛嚎:“muamuamua,安辛宝贝,我爱死你了,你真是我的好闺蜜。” 纪安辛也笑,说:“至于这么高兴么?” “我能不高兴么?”赵伊人往床上一躺,握着手机感叹道,“这意味着,我距离收获与路正南的爱情又近了一步。” 纪安辛关了火,拿过碗,边说:“我警告你啊,你别抱太大希望,据我今天的观察,路正南这人不好对付的。” “说什么都油盐不进,跟铜墙铁壁似的,还好有魏沅西帮忙,不然我还真拿不到他的微信。”纪安辛摇了摇头,拿漏勺挑面。 赵伊人唔了声,说:“管他什么铜墙铁壁,只要我使点手段,任他再厉害,也逃不过我的五指山。” 赵伊人以前追求过一个男星,花钱给资源,偷怕搞跟踪,能想到的她全做齐活了。纪安辛这会儿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有些担心,便道:“你可别乱来啊,路正南不是圈子里的人,你小心适得其反。” “安啦,我知道分寸的。”赵伊人点点头,又说:“不过,自从下午他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之后,这人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纪安辛往面碗里倒了调料,然后拿筷子搅拌,嘴里应着:“也许是忙吧。” 说着,她端起碗走到餐桌。 “啊!”赵伊人突然叫了一声,兴奋道:“他回我了,那什么,我先不跟你说了。” 话落,纪安辛还没张嘴,就被她挂断了。 纪安辛看着手机,摇头无奈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中途,纪安辛打开平板,找了部电影看。 没一会儿,手机弹出消息。 是宋凛发过来的。 “微博热搜,关于宁施施和魏沅西的,快看!” 纪安辛皱眉,这俩会有什么八卦? 她怔了怔,还是点开了微博。 硕大的#宁施施分手#词条就这样闯进纪安辛的视线,纪安辛点进去看。 十分钟之前,宁施施发了一条微博。 “爱过,已分,从此互不相干。” 很简单的字,纪安辛却看得扎眼。 第34章 他的味道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就这会儿的时间,宁施施微博下面的评论已经呈飞速上涨。 不过几分钟,已经有五万多。 纪安辛摩挲着下巴,深吸一口气之后,手指有些颤抖的往下滑。 她没想到,评论热一会是纪璇玥。 “某位女明星真是有手段,终于逼退正牌了。” 纪安辛几乎能想象到纪璇玥说这句话时,音调能有多阴阳怪气了。 她这一番评论,势必让网友联想到前不久才和魏沅西宣布了订婚消息的纪安辛身上。纪安辛眼看着显示消息的数字越增越多,不用点进去看也知道都是骂她的。这样想着,纪安辛突然一把将手机倒扣在桌上。 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看着面前渐渐变凉的面条,拿起筷子,慢慢的吃。 很快,宋凛打电话过来了。 “怎么样,你没事吧?”电话那头,宋凛小心翼翼的开口。 纪安辛握着筷子,勾了勾嘴角:“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 说着,她挑起一绺面条,喂进嘴里。 宋凛听见声音,皱了皱眉,不满的说:“这么晚了还吃东西?小心发胖。” 纪安辛笑了声,揶揄道:“凛哥,你职业病发作了吧?”顿了顿,她又说:“你忘啦,我已经解约了,现在什么通告都没有,可以放肆的吃喝了。” 说到这儿,那边的宋凛叹了一声气。 “说实话,我有点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宋凛摇了摇头,眉头苦恼的皱着,“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不想继续你的事业?” “凛哥。”纪安辛叫了一声宋凛,撑着下巴说:“人生还长着呢,休息好再想这些烦恼的事儿不行么?” 这意思,就是她暂时还没有往后考虑。 宋凛无奈的扶额,道:“好好好,你总是有自己的道理,我争不过你。” 纪安辛就笑,问:“你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宋凛坐在工位上,看了看眼前的电脑,周围所有的同事早就下班了,如今公司里只剩他一人。 他点了点鼠标,说:“没什么,正准备洗漱上床休息。” 纪安辛便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晚安。” “晚安。”宋凛也道了一声,而后挂掉电话。 转眼到了周五,纪安辛又在家里闷了快一周,每天需要的食材都是叫外卖送过来的。 她不像很多明星,十指不沾阳春水,反而在料理方面懂得很多。以前安玉雁还在的时候,胃口不怎么好,纪安辛总是想法设法提升自己的厨艺,给她弄好吃的。 孰能生巧,她在厨艺方面现在也算个老手。 闷了一周之后,纪安辛原本是打算去凤山疗养院探望外婆,但疗养院里人多口杂,她这一去,难免会引起轰动。 纪安辛不想给外婆惹麻烦,便只好每天给她打电话。 周五中午,家里的门被一位不速之客敲响。 那会儿,纪安辛正在厨房里煲参鸡汤,已经快熟了。 听见声音,她擦了擦手,走去门边。 门开,她看着站在外面的男人,脸色不是很好。 “你来做什么?”纪安辛没好气的问。 纪建民尴尬的笑了笑,说:“我来看看你,先让爸爸进去,好吧?” 这是继他在网上公布纪安辛的身份并宣布纪魏两家订婚消息之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往后退了退,让他进屋。 纪建民往里走了几步,站在鞋柜旁边,有些犹豫。纪安辛关了门,见他站在那儿,便说:“不用换鞋,进去吧。” 说着,她经过纪建民身边,走到餐厅。 纪建民顿了顿,才抬步往里走,他巡视一圈,客厅和餐厅的空间挺大,摆设却很简单,抹茶绿和白色的装修设计显得屋子很小清新。 但这里再大,到底还是不如纪家老宅。 “喝什么?”纪安辛突然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纪建民回过头,看着她,说:“温水就好了。” 纪安辛嗯了声,倒了杯水放在桌上。 “随便坐吧。” 说完,她自去了厨房。 纪建民端起水杯,见她在灶上倒腾什么,便没打扰,安静的坐在餐桌旁等。 没几分钟,她端着参鸡汤到桌上。 那汤里冒着热气,混合着参鸡和多种中药材的味道从里面散发出来,飘至鼻间,阵阵浓香。 纪建民捧着水杯,若有所思的说:“当年你妈妈也有一手好厨艺……” 纪安辛正拿毛巾擦手,闻言顿了顿,什么都没说的转身又去厨房。 临到门口,她还是开了口:“你吃过没?” 纪建民怔了怔,很快说:“没,没有。” 他的声音含着克制不住的高兴,握着杯子的手也有些紧张的冒汗。 其实,他是吃了饭过来的,不过,女儿邀请他一起吃,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 纪安辛拿了两副碗筷和汤勺出来,盛了一碗给纪建民。 纪建民两只手接过,嘴里道着:“谢谢。” 说着,他迫不及待的拿汤勺盛了一口,没吹几秒就放进嘴里。 纪安辛在他对面坐下,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小心烫。” 纪建民咽下汤,看着她说:“好喝,跟外面大厨的手艺差不多。” 这话,就太过夸张了。 要是别人夸她,纪安辛没准儿还附和着笑一笑。 但眼前的人是纪建民,她实在提不起笑容。 纪建民见她脸色没什么变化,也不禁沉默下来。 两人就这么彼此对着面前的一碗汤,什么话也没说。纪建民不时抬头看纪安辛,几次欲言又止。 中途,纪安辛停了下来,擦了擦嘴巴,看着纪建民,问:“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相信你也不是单纯的来看我。” 纪建民顿了顿,放下汤勺,也看向她,这才开口:“你上次走得匆忙,咱们都没好好聊一聊,你爷爷奶奶也念着你,想着让你回家一趟。” “家?”纪安辛挑了挑眉,“那是我的家吗?” 纪建民就继续说:“那当然是你的家,房间也给你收拾好了,就等着你搬进来。” 纪安辛哦了一声:“我差点就忘记这个了。”她想了想,才说:“搬家的事呢,我随时都行,不过我觉得这事儿要是一做,恐怕会有人不高兴吧。” “你放心,家里没有人会不高兴,你是我纪建民的女儿,理当如此。”纪建民严肃的保证道。 纪安辛勾了勾唇角,说:“让我再想想吧,看找个合适的时间搬。” “那,什么时候先回趟家看看?”纪建民急着问。 “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就明天吧。”纪安辛喝了一口汤,说道。 “我让司机来接你?” 纪安辛摇头,说:“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 纪建民看着她,点了点头。 隔天上午十点,纪安辛驱车前往纪家老宅。 估计是纪建民交代过了,保安看见她的车也没拦,直接放行。 很快,纪安辛将车停在了院子里。 还没下车,她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佣人朝车子奔过来。 纪安辛推门下车,女佣也到了跟前。 “大小姐,老爷让我来接您。”女佣微抬着头看她,嘴角露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纪安辛微眯着眸,盯着她看了几秒。 “你叫小玉是吧?” 女佣惊讶的瞪着眼睛,说:“安辛小,啊不,大小姐,我没想到您知道我的名字。”小玉激动的揪着手指,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纪安辛勾了勾嘴角:“之前听人叫过你一回,便记下了。” 说着,她走到后车厢,一边说:“过来帮我一下。” 小玉哦了一声,跟着跑过去。 纪安辛打开后车厢,里面堆满了各种印着名牌logo的袋子,全是她昨天拜托赵伊人在各大商场扫回来的。只见她从角落里拿出一个稍微小点的袋子,递给小玉。 “送给你的。” 小玉的眼睛瞪得比之前更大,她背着手往后退了退,摇头道:“大小姐,这可使不得。” 那上面的logo她看得很清楚,对她这种收入的人来说,算是奢侈品了,这种礼物她不敢收。 纪安辛抓住她的手,硬是把袋子塞进她的手里,还说:“你的手啊细细白白的,戴这款手链特别好看。” “手链?”小玉挑着眉问。 “是啊。”纪安辛点点头,指了指袋子,说:“你可以现在拿出来试一试。” 小玉捏着袋子,咬了咬嘴唇,纠结道:“大小姐,我不明白,明明我们才见第二次面,您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纪安辛歪着头想了想,末了点点小玉的鼻子,调皮的说:“可能是看你长得可爱吧。” 闻言,小玉的脸一下就红了,连带着耳垂也变得粉粉的。 “大小姐,您别拿我开玩笑了。”小玉有些急的扬声道。 纪安辛哈哈笑了一声,才正经道:“我马上要住进这里,这个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在这个家里,我算是个生人,今后就拜托你以后多多照顾我了。” 说着,她拍了拍小玉的肩膀。 小玉看着她,认真的说:“大小姐,您不用说我也会好好照顾您的,我们拿了薪水,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纪安辛也看她,眸光专注,说:“不单是这样,我看你投我眼缘,想跟你交个朋友,这样你能收下礼物吗?” “……”小玉顿了顿,好半晌后才松口道:“谢谢您,大小姐。” 纪安辛勾唇笑了笑,说:“来,帮我一起把这些礼物提进去吧。” 小玉嗯了声,帮着一起提袋子。 两人提着礼物进门,走到偏厅。 “大小姐,老爷和太老爷这会儿在书房,估计要等会儿才出来。”小玉一边放礼物,嘴里说道。 纪安辛绕着看了看,问:“奶奶呢?” “老太太喜欢侍弄花草,这会儿估计在花园里。”小玉放好礼物,站在一边,“太太身体不舒服,在房里休息。” “至于二小姐……” “什么大小姐二小姐的?”小玉的话骤然被人打断。 两人循声望过去,只见纪璇玥高高的站在楼梯上,脸色阴沉的看过来。 “咱们纪家,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小姐,那就是我纪璇玥。”她的话虽是对小玉说的,目光却是恨恨的瞪着纪安辛。 小玉紧抿着唇,顿时不敢说话了。 纪安辛勾了勾嘴唇,朝小玉道:“你先去忙吧。” 小玉只好点点头,又对纪璇玥弯了弯腰,才匆匆的离开。 “你这话要是被爸爸听见了,他会不高兴的。”纪安辛在沙发上坐下,淡淡的启唇道。 “住嘴!”纪璇玥急着下了好几级楼梯,对纪安辛吼,“你这个贱人,不配叫我爸爸!” 纪安辛摇了摇头:“纪璇玥,你好像永远记不住教训。”她侧身,倚着沙发看过去,“说话之前过过脑子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你为什么总是忘记呢?” 纪璇玥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别装作一副自己很聪明的样子。”说着,她朝纪安辛靠近,“再怎么假装,你也掩盖不了自己尴尬的身份和做人小三的行径!” “归根到底,你不过是个被爸爸抛弃的贱货!”她说着,嘴上带着让人憎恶的笑容。 纪安辛扶着沙发的手用力扣着,她闭了闭眼,而后洋溢着笑开口:“真是不好意思,你口中的贱货现在是你梦中情人的未婚妻。” 纪璇玥紧咬着嘴唇,拳头也用力的握着。 “你……” “这样一想,你是不是觉得很生气呢?”纪安辛嘴角噙着笑,挑衅的看着她。 纪璇玥心里的怒火一瞬间被激到最高值,她瞪圆了眼睛,一咬牙,朝着纪安辛冲过去,嘴里叫着:“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 纪安辛眼看着她冲过来,一动不动。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偏厅里响起。 “璇玥,你在干什么?” “大小姐!” 纪建民和小玉的声音同时也响起,前者质问,后者担忧。 纪璇玥转头就看到纪建民立在偏厅的门口,纪嗣伦也在,看着她失望的摇了摇头。 她张了张嘴,手心冒汗,有些紧张的开口:“是,是她先惹我的。” “胡闹!”纪建民一把扯开纪璇玥,嘴里严厉的训着:“再怎么样,你也不该动手打你姐姐。” 纪璇玥瞪着他,大声的吼:“她才不是我的姐姐!你在外面生的孩子,凭什么让我叫她姐姐?!” “混账!”纪建民气得呼呼喘气,扬手就甩了纪璇玥一巴掌。 啪地一声,格外响亮。 纪安辛捂着脸,也有些吃惊,旁边的小玉也看愣了,只有纪嗣伦很淡定的站着。 几秒后,偏厅响起抽泣的声音。 “你打我……”纪璇玥咬着嘴唇,眼睛簌簌的掉泪,“从小到大你都没打过我,今天为了她你居然动手打我。” 纪建民看着她一副委屈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后悔。 “璇玥,爸爸不是……”他抬起手,想摸摸她被打的脸。 “别碰我!”纪璇玥用力的推开他,满脸泪痕的吼着:“我恨你,恨死你了!” 突然间,她冲了出去,哭泣的声音渐渐远去。 纪嗣伦摇了摇头,踱着步子离开偏厅。 小玉走远了些,不敢再围观。 纪建民扶额,叹了一声气,走到纪安辛身边。 “脸怎么样,还疼不疼?” 纪安辛起身,挪开一直捂着左脸的手。 那上面,印着五个深红的指引。 纪建民看了,紧皱起眉头,心疼道:“这么严重……” 纪安辛顿了顿,才开口:“其实,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她喜欢魏沅西很久了,我的出现剥夺了她的机会,她是该生气的。” “安辛,爸爸很感谢你能这么懂事。”纪建民拍了拍她的肩膀,很是欣慰道,“璇玥她年纪小,性子比较直,有很多事转不过来弯。她今天打了你,我替她说一声对不起。” “你是做姐姐的,爸爸希望你以后能跟她和睦相处,有时候多让着她点儿。” 纪安辛看着眼前这个她应该叫一声爸爸的男人,心脏某处觉得酸酸的,她眨了眨眼睛,侧首避开他的视线。 “是,我是做姐姐的,你不觉得我今天就做得很好吗?”纪安辛勾了勾唇角,声音透着淡淡的凉薄。 纪建民嗯了声,朝偏厅外头喊道:“小玉,带大小姐去处理下脸上的伤口。” 说着,他又转向纪安辛。 “楼上你的房间也准备好了,可以让小玉带你去参观参观。” 纪安辛点点头,出了偏厅。 小玉从冰箱里拿了冰袋,正要给她敷脸上的伤。 纪安辛却说:“去我的房间吧。” 二楼,纪安辛的房间被安排在走廊的尽头,窗户外就是一棵大树,风起时会传来簌簌的声音。 整个房间的色调偏灰,双人床抵靠着窗户,角落里立着一个浅灰的衣柜,梳妆柜贴着床头,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了。 屋子挺大,也正因此,显得有些冷清。 纪安辛站在屋子中间,突然笑了声。 这就是给她安排好的房间。 好。 真好。 小玉站在她身侧,有些犹豫的开口:“大小姐,您躺下吧,我帮您冰敷,不然等会儿脸该肿了。” 纪安辛点了点头,走到床边躺下。 小玉拖了张椅子,坐到她身边,握着冰袋在纪安辛的左脸一下一下的滚。 屋内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纪安辛眨了眨眼睛,看向小玉。 “小玉,我还不知道你具体叫什么名字呢。” “姜玉,孟姜女的姜,玉镯的玉。”小玉换了只手,继续滚着冰袋。 也不知道是不是力道重了,纪安辛突然咬着牙闷哼了一声。 “不好意思,大小姐。”姜玉赶紧道歉。 纪安辛勾了勾嘴唇,轻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 姜玉紧抿唇瓣,几秒后才开口:“是二小姐,她脾气不好,一点点不对就会朝我们发火,我怕……” “放心,我跟她不一样。”纪安辛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大小姐,您人真好。”姜玉有些傻的笑了笑,末了,她看着纪安辛脸上的伤痕,有些不解的问:“我能问您件事吗,大小姐?”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嗯一声。 姜玉抿了抿嘴唇,启唇道:“其实,当时您明明可以躲开二小姐那一巴掌的,为什么不躲呢?” 纪安辛没想到她竟然注意到了,想了想,她说:“怎么会躲得开呢?我后面是沙发,前面纪璇玥直咻咻的冲过来,前后都退不了,我又不会瞬间转移,哪儿躲得开啊?” “唔……”姜玉琢磨了下,说:“好像也是……” 纪安辛见她似乎信了,不经意的勾了勾嘴角。 脸上的皮肤被冰袋凉得刺骨,虽然屋里有空调,但时间久了,纪安辛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她打了声哈欠,朝姜玉道:“小玉,这冰袋太凉,我不敷了。” “那怎么行呢?”姜玉看着她,拒绝道,“您这么美的一张脸,我看着手掌印都觉得可惜,再敷一会儿。” 说着,她就要拿冰袋往纪安辛脸上怼。 纪安辛抬手挡了挡,皱眉道:“我前段时间感冒,还没好透呢,太凉受不了。” 姜玉就顿住,想了想,说:“那我去煮个鸡蛋,帮您热敷。” 说着,她起身就朝门口走。 纪安辛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可人已经关上门出去了。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闭着眼睛休息。 一时间,屋内变得特别安静。 这段时间,纪安辛晚上总是睡不好觉,要么是捱到凌晨一两点才睡得着,要么就是三四点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 她告诉自己,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但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特别安静的原因,纪安辛闭着眼睛,竟然渐渐起了睡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纪安辛睡得迷迷糊糊的。 她似乎听见有人推开了门,然后脚步声慢慢的靠近床,她以为是姜玉,下意识的说:“小玉,鸡蛋放着吧,我自己敷。” 没有人回答她,只觉得床震了震,似乎有人在床上坐了下来。 然后,温热的剥了壳的鸡蛋开始贴着自己的脸颊滑动,手法轻轻柔柔,纪安辛不禁舒服的低吟了一声。 奇怪的是,鼻间隐隐约约传来烟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纪安辛一拧眉,猛然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魏沅西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 “舒服吗?”男人喑哑的嗓音问。 第35章 别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纪安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眨了下眼睛。 再一睁眼,果然还是那张脸。 纪安辛顿时什么瞌睡都没了,啊的叫了一声,缩着往后退。 这一退就不得了了,纪安辛的后脑勺直接磕在床头上,发出一声闷沉的咚音。 “嘶……”撞得不轻,她咬着牙闷哼一声。 魏沅西微微掀眸,勾着嘴角笑:“至于么,见到我这么激动?” 纪安辛捂着后脑勺,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语气不太好的道:“你少来了。”她揉了揉脑袋,伸腿下床,“你今天怎么会来?” 男人挑了挑眉头,说:“纪建民说,想给某人一个惊喜。” “惊喜?”纪安辛嘴角抽了抽,“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 闻言,魏沅西眉心微皱。 几秒后,纪安辛突然眼神奇怪的看着他,不相信的问:“不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魏沅西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道:“我做什么,好像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 “……”纪安辛心底呵呵一声,“是是是,你魏三少是大人物,轮不到我干涉你的事。” 说着,她起身,走到梳妆镜面前,理了理有些被睡乱的头发。 魏沅西摩挲着手里的鸡蛋,看着女人的背影,说:“关于那条长辈们送的礼物,我们好像还没达成共识。” 纪安辛正挽着耳边的头发,闻言顿了顿,说:“我已经退了一步,你不觉得你也该退一退吗?” “……”魏沅西盯着她看了几秒,末了松口道:“如你所愿。” “多谢理解。”她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这男人今天真好说话,纪安辛不禁在心底想。 她又理了理衣领,然后站直身子,转过身朝魏沅西道:“你还要再呆一会儿吗?我想下去了。” 魏沅西不动,就坐在床上看着她,微微眯着眸,突然问:“脸是被谁打的?” “这个啊……”纪安辛摸了摸脸,“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魏沅西勾了勾嘴角,起身走到她面前,“我们说好,在长辈面前,要好好扮演恩爱夫妻的,你忘了吗?” “你脸上那么明显的伤痕,我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男人的目光灼热,盯得她无处遁藏。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侧身避开他的视线。 “你什么都不用做。”纪安辛吞咽了下,语气很冷静的说:“纪建民是要讨好你们魏家,而不是让你反过来。” “就算你冷着一张脸,他也会高高兴兴的说好。” 魏沅西启唇:“你倒是挺明白的。” “那是当然。”纪安辛得意的笑了笑,“跟魏三少你合作,我要不聪明点,岂不是拉低你的档次了?” 说着,她呵呵笑了一声。 魏沅西张了张嘴:“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聪明。” 话落,他抬步朝门口走。 随即,纪安辛跟了上去,一边说:“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几步之后,魏沅西突然停了下来。 纪安辛始料不及,硬生生的与男人的后背撞个正着。 “咚”的一声,纪安辛的额头被撞得发疼,眼睛也晕晕的。 她咬着牙,说:“你就不能提醒下吗?” 魏沅西回头看她,扯了扯唇:“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你黏我黏得这么紧。” 这话,怪怪的。 “……”纪安辛仰头看他,莫名觉得这男人的话有那么点暧昧的味道。 她转过头,装作很淡定的说:“别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误会?”魏沅西敛眸,看着女人还留着浅浅指印的侧脸,哼了一声,道:“恐怕是你想多了。” 说着,他抬起手,将鸡蛋往纪安辛面前递了递。 “还给你。”男人的声音莫名带了点疏离。 纪安辛愣了愣,下一秒,手上就被塞了个鸡蛋。 男人转过身,就朝楼下走。 纪安辛望着魏沅西的背影远去,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鸡蛋,刚才还温温热热的,这会儿已经变得有些凉。 阴晴不定,冷暖瞬息万变,就像某人的心情。 “莫名其妙。”纪安辛低声嘟囔了句,揣着鸡蛋也往楼下走。 下到一楼,纪安辛远远的就听见客厅里传来热闹的声音。 笑着,闹着,比她刚才进门时欢快多了。 姜玉从偏厅里出来,正好看见她,嘴里哎哟了一声,说:“大小姐,你还站在这儿干嘛?马上要开饭了,快过来。” 纪安辛却拉住她,低声问:“不是你去给我拿热鸡蛋的么,怎么来的是魏沅西?” “这个……”姜玉笑了声,说:“三少正好看见我要上楼,问我有没有看到大小姐你,我就跟他说了你脸上的伤,他一听,就说把鸡蛋给他,我也就没上楼了。” “……”纪安辛听完,沉默了会儿。 姜玉看她脸色不对,嘴角的笑顿时就僵住,有些紧张的开口:“怎么了,大小姐,是我做得不对吗?” 纪安辛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没事儿,你做得挺好的。” 姜玉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那大小姐您快去餐厅,我也去忙了。” “等等,你把这个处理了。”说着,她把一直握在手里的鸡蛋递给了姜玉。 姜玉拿了过去,点点头,去了厨房。 纪安辛转步,往客厅里走。 客厅,魏沅西坐在居中的那张长沙发上,纪嗣伦和纪建民则坐在旁边两张单人沙发上陪着聊天,刘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里出来了,倚在纪建民身后不时说两句。 “张妈,你去看看安辛,怎么还没下楼,让她过来陪沅西聊会儿天。”刘冉突然朝张妈招了招手,尖着嗓音喊道。 “刘阿姨,我在这儿呢。”说着,纪安辛从花瓶后头走出来。 刘冉听见声音,转过身,看着纪安辛就挂起笑容,说:“哟,这会儿才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想见到沅西呢。” 她这一说,客厅里众人都变了脸。 纪嗣伦冷着脸,纪建民皱紧眉头,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魏沅西靠着沙发,倒是一副闲散看戏的模样。 纪安辛勾了勾嘴角,噙着笑道:“哪儿能啊?怎么会有未婚夫妻彼此不想见面的道理呢?” 说话间,纪安辛绕过刘冉,往魏沅西那儿走去。 她贴着男人坐下,姿态亲密,眼睛却瞧着刘冉。 “只是我俩刚刚才在楼上见了面,怕呆久了被人说闲话,我才让他下楼跟长辈们说说话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身体一侧,倾向魏沅西。 “是么?”刘冉尴尬的笑了笑。 纪安辛点点头:“当然了,我没必要说假话。” 说着,她抬起手,整理男人的衣领,身体微侧,背对着另外三人,嘴唇靠近魏沅西的脖颈,声音低低的说:“给点反应。” 魏沅西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纪安辛不用往后看,也知道有多尴尬,她咬了咬牙,道:“算我欠你一次。” 下一秒,男人的手搭上纪安辛的肩膀。 “安辛倒是没说错,还是她考虑得周到。”魏沅西掀眸,淡淡的说道。 纪建民笑了笑,说:“你们即将成婚,多多相处,增进感情,没有什么不对的,不用考虑我们。” 纪嗣伦的脸也和缓了不少,倒是刘冉甩下一句“我去问问厨房什么时候开饭”后,就匆匆离开了。 纪安辛垂着头,勾起嘴角笑了笑,在男人的耳边轻声道了句谢。 用餐时,佣人们始终找不到纪璇玥。 纪嗣伦就说:“不等她了,今天是特意为安辛和沅西准备的,她不在也没关系。” 刘冉听了不高兴,但也只能忍着。 食到中途,纪嗣伦笑着问:“沅西啊,关于订婚的时间,你爷爷奶奶有想法了吗?” 魏沅西擦了擦嘴,朝主位上的老人道:“暂时还没有。” 这话一说,纪嗣伦和纪建民的脸不禁变了变。 “不过呢……”魏沅西略一沉吟,又看向身边的纪安辛,“他们比较尊重安辛的想法,想约个时间跟她谈一谈。” 纪安辛看着望过来的男人,眨了眨眼睛,有些懵。 纪嗣伦松了一口气,应着道:“约时间啊,安辛随时都可以,是吧,安辛?” 纪安辛听见,看了纪嗣伦一眼,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魏沅西勾勾嘴角:“等时间定了,我再通知你们。” 席罢,几个男人去了客厅聊天,纪安辛拉了周朴云到偏厅喝茶,刘冉倒是一直给纪璇玥打电话,那边不是没人接就是被挂断,她气得咬牙,又不能在客人面前冒火。 偏厅,纪安辛打开一只礼盒,递到周朴云面前。 “奶奶,您试一试。” 周朴云低头看了看,礼盒里放着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几乎没有杂质,一看就是上品。 末了,她摇摇头。 纪安辛就问:“怎么,您不喜欢吗?” “我这把年纪,已经不喜欢这些花哨的东西了。”周朴云笑了笑,干瘦的脸看起来皱巴巴的,她比陈淑媛还年轻几岁,可是相貌看起来却比陈淑媛要年长很多。 纪安辛上次来没怎么注意,这会儿近距离看,才发现周朴云身材瘦削得很,她顿了顿,才开口:“这个颜色很素净,戴上对身体也好。” 周朴云还是摇了摇头,说:“我还有事,不跟你聊了。” “奶奶……”纪安辛叫了一声,眼睁睁看着她出了偏厅。 她看了看堆着的礼盒,突然有些烦躁。 “你做这些没用的。”刘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偏厅门口,看着纪安辛说。 纪安辛回过头,脸上挂起笑,开口:“刘阿姨,您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我给您买的礼物。” 刘冉哼了一声,不似刚才在众人面前的和善。 “装什么装?”她抱着手臂,微抬着下巴,很不屑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纪家的目的。” 纪安辛勾了勾嘴角,反问道:“我能有什么目的呢?” 她低头,扣上礼盒的盖子。 “又不是我主动要回来的,说起来,你们不是更应该感谢我吗?”说着,她抬头看向刘冉,“要不是我,你们也促成不了纪魏两家的联姻,恐怕纪家产业也会保不住……”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刘冉骤然打断她,“如果没有你,璇玥早就当上了魏家的儿媳。” 纪安辛呵呵笑了一声,说:“是么?”末了,她挑眉,没好气道:“可谁叫你的丈夫和女儿都不争气呢。” “一个在外面留了种,留下隐患。一个呢,口无遮拦,脑子总是缺根筋,硬是把婚事作没了。” “好一张尖牙利嘴!”刘冉咬着牙,声音恨恨的,“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简单,表面看起来知书达理,乖巧无害,实际上心底子全是黑的。” “刘阿姨,您这可就误会我了。”纪安辛倚着沙发,淡然道:“我只不过说的是实话,中立的表达而已。” “你,你……”刘冉气得颤着手指了指,口不择言道:“你给我等着,总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纪安辛微扯嘴角,不客气道:“我恭候大驾。” 刘冉一咬牙,甩手离开了。 “……”纪安辛一直僵着的肩膀顿时垂了下来,她端起茶杯,小小的饮了一口。 她就知道,一来纪家,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一想就来事。 她恍一抬头,就看到魏沅西立在门口。 纪安辛蹙眉,问:“你都听见什么了?” 魏沅西朝她走近,挑眉想了想,说:“大概是从那句某人说自己的父亲和妹妹都不争气的时候开始……” “我没有妹妹!”纪安辛压低声音吼。 魏沅西愣了愣,扯开话题道:“看来你这纪大小姐不好当。” 纪安辛哼了一声,说:“可不是么。” 说着,她收拾礼盒塞进袋子里。 然后,她起身,看向身边的男人,问:“你走不走?” 魏沅西挑了下眉:“不是才刚吃完饭?” “你好像还挺享受?”纪安辛环抱双臂,似笑非笑的看他,“这可跟我认识的魏沅西不一样。” 魏沅西坐了下来,扯扯嘴角,没好气的哼一声:“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是么?”纪安辛摸了摸下巴,疑惑的皱眉道:“难道又是我自以为是了?” 末了,她想起什么,也在魏沅西身边坐下。 “那什么……”纪安辛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魏沅西斜着睨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 纪安辛侧身,拿手肘抵着沙发,撑着下巴看魏沅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听说,哎呀,也不是听说啦,我看宁施施发了微博……” 说到这儿,纪安辛顿了顿,明显看到男人的脸色变了变。 “你俩真掰了?”她低声问,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魏沅西沉默几秒,末了点点头。 纪安辛一下就紧张起来,尴尬的抿了抿嘴唇,说:“是不是因为我,她误会了什么?我说过,我可以亲自去向她解释的。” 魏沅西侧首盯着她看,说:“解释什么?” “当然是解释我们俩只是政治联姻,其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纪安辛略微扬声道。 魏沅西幽深的眸眼闪动着隐隐的光,嗓音低哑:“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纪安辛微微抬眸,对上男人投过来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她脸上突然一阵一阵的烧得厉害。 她咳了声,故意无视魏沅西的眼神,正色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魏沅西突然笑了笑,说:“你要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去向她解释当然也可以,不过你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和她分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男人判定结果一般的说。 纪安辛不放弃,坚持道:“如果真是我的原因,我可以解释,也许你们还有机会复合呢?对不对?” “纪安辛,你为什么如此执着这件事呢?”魏沅西眼神不解的看着她,心底不知为何突然有点难过。 “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同理,在恋爱上也是如此。如果真是因为我导致你们分手,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说:“没想到你还挺迷信。” “这跟迷不迷信没关系,重点是……” “你不用说那么多。”魏沅西打断她,“我跟她分手,不是你的原因。” 纪安辛顿时就松了口气,嘴里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魏沅西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其实……”纪安辛突然又看向他,眨了下眼睛,“我还蛮好奇的,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 魏沅西知道她想问什么,张了张嘴,只淡淡道:“无可奉告。”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下就把纪安辛的好奇心戳没了。 说着,男人就起身。 他扣了扣西装的衣扣,对身后的女人道:“约个时间吧,关于订婚的事情,奶奶想跟你聊一聊。” 纪安辛叹了一声,说:“其实这种事你们定好就行了,不用非得拉着我。” 男人将手插进口袋,回过身看她。 “老人家喜欢操办这些,你就当过过场。” 纪安辛点点头,应着道:“行,明白啦,我会找时间给奶奶说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便去向长辈道别。 纪建民在他们身上来回看了两眼,说:“要不安辛你送送沅西?” 纪安辛就说:“我们俩都开了车,而且我跟他也不顺路。” “你的车就停家里,改天我让司机给你开回来。”纪建民坚持道。 “可是,我……” “行了,就这样吧,开我的车走。”魏沅西拉了她一把,下决定道。 纪建民这才满意,放两人走了。 魏沅西拉着纪安辛走到院子里,她抽回了手,边走边说:“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变了不少。” “变什么了?”魏沅西顺着问,一边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那边。 纪安辛拉开副驾驶旁边的车门,坐了进去,对正在扣安全带的男人说:“变得好说话了。” 魏沅西闻言,并不高兴。 “我以前是有多不好说话?” 纪安辛摸着下巴,想了想,开口道:“以前吧,别人让你做什么,你第一反应是拒绝,哪会像今天这样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魏沅西看着她,勾了勾唇:“是么,我怎么都没发现?” “唔……”纪安辛手指点了点下巴,兀自道:“可能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说完,男人没搭话。 纪安辛扭过头看,见男人正盯着自己,便问:“怎么了?” 魏沅西摇头笑了笑,突然倾身靠近。 混合着男士香水和烟草的味道猛然袭向纪安辛,她蹙着眉,有些紧张的问:“你干什么?” 魏沅西抬手,往纪安辛的腰后伸了伸。 “别乱来啊,光天化日的,大家都看着呢!”纪安辛紧闭着眼睛,语无伦次的扬声道。 魏沅西终于找到安全带,看着纪安辛说:“你瞎说什么呢?” 纪安辛见男人半晌没有后续,微微张开了眼,然后就瞧见男人拿着安全带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安全带不扣?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男人嘴里训道,一边低头给她扣上了。 纪安辛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脸不禁有些烧,她不太自在的撩了撩头发,僵硬的笑着道:“呵呵,聊着天就忘了。” 魏沅西看了她一眼,坐回去,启动车子。 说是纪安辛送魏沅西,但却开的是魏沅西的车。 他把车开到嘉里公寓的门口马路上,熄了火,说:“到了。” 纪安辛解开安全带,扯出一个笑容,道:“谢啦。” 说着,她戴上墨镜,拉开车门。 纪安辛下了车,隔着车窗又说了句“注意安全”,然后退到人行道。 魏沅西转动方向盘,看着后视镜掉转车头。纪安辛兀自朝公寓门口走,大概有十几米的路,会经过一家理发店。 魏沅西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突然紧皱眉头,他很快熄了火,跑出车子。 “纪安辛!”他朝女人离开的方向奔去,大叫着。 “?”纪安辛突然回头。 下一秒,理发店的灯牌砸了下来。 第36章 你少自恋了 刹那间,纪安辛被猛扑在地。 伴随着嘭的一声,灯牌重重的砸在地上。 纪安辛紧闭着眼睛,腰间传来一阵钝痛,鼻上的墨镜也滑落了下来。 她摸了摸,发现自己并未摔在路面上。 “嘶……”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男人的闷哼。 纪安辛随即转过头,看见魏沅西躺在地上,疼得咬牙。 “魏沅西,你还好吧?”纪安辛马上爬了起来,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这时候,理发店的人也出来了,看着纪安辛和魏沅西指指点点。 魏沅西咬着牙撑起身,捡起地上的墨镜。 “快戴上。”说着,他将墨镜往纪安辛鼻梁上架。 纪安辛扶着他,说:“要不要紧啊,我送你去医院?” 魏沅西身子有些不稳的站了起来,摇摇头,说:“不用了,扶我回车上。” “……”纪安辛见他脸上擦破了皮,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上衣服挡着,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想了想,她说:“去我家里吧,我帮你脸上的伤消消毒。” 魏沅西侧头看了她一眼,末了点点头。 理发店的人这时候走过来,有些抱歉道:“实在对不起,我家这灯牌差点伤到二位,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联系我,医疗费我出。” 说着,他递过来一张花花绿绿的名片。 纪安辛扶了下墨镜,侧身避开他,一边说:“不用了,你下回注意,别以后真伤到人。” 话落,她朝魏沅西道:“我们走吧。” 那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纳闷儿的挠了挠头。 纪安辛扶着魏沅西进电梯,她不经意抬头,看到电梯镜面投射出来的自己和魏沅西。 男人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而她,手勾着男人的腰,彼此之间贴得很近。 鼻间充斥着男士香水和烟草混杂的味道,纪安辛突然觉得脸有些烧,连带着勾在男人腰上的手也热热的,从掌心里冒出汗。 魏沅西微微掀眸,瞄了镜面一眼,清清嗓子说:“不用扶着我,我没这么脆弱。” 说着,他收回了搭在女人肩膀上的手。 纪安辛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松开,身子也向旁边挪了挪。 两人进到屋里,纪安辛换了拖鞋,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 她朝魏沅西递了递,问:“换鞋吗?” 魏沅西看着她手上的鞋,眉头皱了皱,似乎并不情愿。 “我不穿别人穿过的鞋。” 纪安辛勾了勾嘴角,说:“放心,是新的。” 魏沅西脸色这才缓了缓,纪安辛把鞋放在男人脚边,然后往洗手间走,一边还说:“你先坐一会儿,我找找医药箱。” 男人看了看脚边的拖鞋,坐下来换鞋。 纪安辛洗了手从洗手间里出来,然后径直去客厅的电视柜里找东西。 她记得,医药箱一直都是放在这里。 魏沅西换好拖鞋,也踱去客厅。 纪安辛找到医药箱,转头就看见站在沙发旁边的男人。 “你先坐下吧。”纪安辛抱着医药箱,走到他身边。 说着,她打开箱子。 魏沅西嗯了声,靠着沙发坐下。 纪安辛在茶几旁边蹲下,找出消毒棉签和酒精,然后看着魏沅西,问:“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魏沅西抿了抿嘴唇,按着左腿的膝盖,启唇道:“这里。” 纪安辛看了看,膝盖那里的裤子沾了些灰,有些擦破的痕迹。 “介意我撩起你的裤子吗?”纪安辛仰头看他,试探着问。 魏沅西往后靠着沙发,沉吟一会儿后开口:“既然是你提出要帮我处理伤口,就别这么多废话。” “……”这话说得,她征求他的意见还不对了。 纪安辛扁了扁嘴唇,有些无语。 她往男人脚边挪了挪,然后抬起手,掀起男人西裤一角。 一看,她有些愣住了。 下一秒,她突然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纪安辛笑个不止。 魏沅西拧眉,奇怪的看着眼前女人,不明白她又被触到了哪根神经。 “你笑什么?”他沉着脸问。 纪安辛笑得弯起了腰,眼泪都快流出来,半晌后,她忍着笑说:“实在太不符合了……”她指着男人的腿,“魏沅西,没想到你也会穿这个。” 魏沅西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有些明白了。 西裤里面,他还穿了一层灰色的秋裤。 他见女人笑得脸也红红的,扯了扯嘴角,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纪安辛总算止住了笑,张了张嘴,道:“就觉得反差挺大的。” 在很多人眼里,魏沅西一般都是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形象,没想到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魏沅西感觉自己被笑话了,脸色不是很好看,说话态度也不是很好。 “少废话,赶紧处理伤口。”男人命令的语气道。 纪安辛也怕真把他惹火了,赶紧点点头,嘴里说着:“是是是。” 说话间,她先撩起外面西裤的裤管,往上挽到了膝盖上方一点。 这下,里面的伤口露了些出来。 灰色秋裤下,膝盖处已经破了皮,连带着秋裤也被蹭破了。 纪安辛皱着眉头看,那里已经翻出鲜红的血肉,看得人心惊。 “还好有秋裤挡着,不然会伤得更厉害。”纪安辛撩起最后一层裤子,一边感叹道。 魏沅西出声:“要是你好好看路,也不会有这回事了。” “你怪我?”纪安辛挑眉看他。 男人没说话,隐隐有些后悔。 纪安辛没再看他,低头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酒精,嘴里道:“其实你说得也对,要是我注意到那个灯牌,也不会害你受伤了。” “不过说实话,你也没必要那么做,这样我会怀疑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魏沅西怔了怔,心里冒出一阵奇怪的感觉,几秒后他故意板起脸,没好气的说:“你少自作多情。” “我这么做无非是因为奶奶。”男人解释道。 纪安辛挑眉,声音微翘的哦了一声,含着不相信的语气。 说话时,她拧开酒精瓶盖。 魏沅西往后靠了靠,声音有些僵硬道:“奶奶挺喜欢你的,你受了伤,她老人家难免会难过,我可不想她伤神。” “重要的是,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耽误我们的婚事……啊!” 男人话未说完,突然疼得大叫了一声。 原来纪安辛趁男人说话时,突然往伤口上喷了酒精。 “大男人,这点疼瞎叫唤什么?”纪安辛轻哼一声,朝男人挑了挑眉。 膝盖阵阵发疼,喷了酒精之后越发疼了,魏沅西咬了咬后槽牙忍住疼意,瞪着纪安辛。 “你故意的吧?” 纪安辛咬了咬嘴角,有些不满道:“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好心好意转移你的注意力,让你觉得不会那么疼,现在你倒怪上我了?” 魏沅西盯着她的脸看,这女人脸上隐隐有些得意,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满口谎话。”他哼了一声道。 纪安辛仰头看他,说:“你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她耸了耸肩,“我马上会再喷一下,这下你别怪我不提醒你了。” 说着,她的拇指按住喷头。 下一秒,伤口又被一阵酒精刺痛。 魏沅西这回咬着牙忍住了,纪安辛看了他一眼,语气揶揄道:“这回表现不错嘛。” 她笑了笑,又去箱子里一通翻找。 不到一分钟,她掏出一个塑料瓶。 “这个我以前经常用,治疗摔伤很有效。”纪安辛拧开瓶盖,“不过呢,这药味道比较刺激,你受着点儿。” 魏沅西没注意留神她说的什么味道,倒是问:“你经常用?” 纪安辛点了点头,说:“是啊。” 说话间,她拿棉签伸进药瓶里,从里面挖出一小坨黄色的膏体,嘴里说着:“以前拍戏老是磕磕绊绊的,有时候还有打戏,受伤是难免的事儿。” 她一边说,一边将药抹到伤口上。 这药闻着刺激,敷上去之后却一阵清凉,女人的手法轻轻柔柔的,魏沅西觉得伤口没之前那么疼了。 他顺着纪安辛的话问道:“打戏,不是都有替身?” 纪安辛敷药的手顿了顿,说:“我这人拍戏有自己的原则,不喜欢用替身就是其一。” 说完,她又从瓶子里挖了些药,继续往伤口上敷。 魏沅西很少听纪安辛提及她的工作,这会儿听着,他不禁对她有些改观。 “想不到你一个女人,还挺能吃苦的。”他脱口说道。 纪安辛敷完药,开始绑纱布,一边说:“这跟是男人还是女人没有关系,是对工作的态度问题,吃这碗饭的,不认真对待,哪天被后浪拍在了沙滩上都不知道。” “而且,你这话很不对,有时候,女人可比男人能吃苦。” 魏沅西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引来她那么一大段,且说得让人信服,他不由得投去赞赏的眼光。 纪安辛不经意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神。 “怎么了?”她问。 魏沅西往旁边看了看,避开她的视线,有些不自在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跟平时不太一样。” 纪安辛勾了勾嘴角,说:“怎么了,是不是突然有点佩服我?” “……”魏沅西怔了怔,而后嘴硬道:“你少自恋了。” 纪安辛切了一声,帮他绑完了纱布。 “好了,完工。”她一拍手,突然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的缘故,又或是起得猛了,纪安辛眼前突然一阵头晕,身子不稳的晃了晃,直接就往沙发上栽。 魏沅西眼疾手快的接住她,但到底是突然袭来,他也跟着倒了下去。 两人相叠着倒在沙发上,脸贴得极近,彼此之间呼吸相闻。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双颊升起燥热。 魏沅西看着她,气息也渐渐开始不稳。 有那么一瞬间,纪安辛产生了想要更靠近他的冲动。 两人的心跳渐渐合在一起,纪安辛突然闭了闭眼睛,迅速的往后弹开。 “抱歉,没压到你的伤口吧?”纪安辛有些尴尬的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眼睛只盯着男人贴了纱布的伤口看。 魏沅西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撑着沙发坐起身,淡淡的启唇:“还好,我及时避开了。” 纪安辛就笑了笑,说:“那就好。” 然后,气氛就沉默下来。 纪安辛揪着手指,突然解释道:“那什么,我有点低血糖,蹲久了一起身就容易头晕,你别误会……” 魏沅西沉着嗯了声,说:“你不用解释,我明白。” 如此拙劣的投怀送抱,也不是她纪安辛的作风。 不知道为什么,魏沅西就是这么觉得。 纪安辛点点头,抿着唇看了他一眼。 魏沅西正弯下腰,放下裤管。 “你要走了吗?”她问。 男人点点头,嗯了一声。 从刚才开始,气氛就走向无可避免的尴尬,两人说话的语气都很不自在。 听他说要走,纪安辛就开始收拾茶几上的药瓶,一边道:“要不这药你拿回去擦吧,省得再跑一趟医院买,我这儿还有很多。” 魏沅西起身,看着女人的背影,问:“纪安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纪安辛握着瓶子的手紧了紧,僵在那里。 “怎么,我做得有什么不对吗?” 魏沅西扶额,叹了一声,道:“你说不要让我误会,可你总是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 “我说了,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是低血糖……”纪安辛急着解释道。 “我不是指这个。”男人眸眼沉了沉,“你明白我的意思。” 纪安辛闭了闭眼睛,有些无力道:“我真没有,我给你敷药包扎,那是因为你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我心里有愧。” “而且,既然我们已经订婚了,我就想着大家好好相处,多关心你一点,不过分吧?”她反问着男人。 “如果让你误会了,那我真的很抱歉。” 魏沅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背影看,几秒后他低沉着嗓音开口:“你说的都是真话?” 纪安辛重重的点头:“千真万确。” 男人眉头皱了皱,然后冷哼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他倏地转身,抬腿就要走。 纪安辛余光瞄到,突然抓住他的手,将药品塞进他的掌心。 “药带走。”女人低声说。 魏沅西却突然甩开她的手,扔下一句“你自己留着用吧”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纪安辛看着被甩了很远的药瓶,突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纪安辛,你到底在做什么?!” 她躺到沙发上,怔怔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自言自语的问。 沙发上面还残留着男人独有的味道,一阵一阵的萦绕在纪安辛的鼻间。 可恶的男人走了,还留下了可恶的味道。 纪安辛揉了揉鼻子,气恼的想。 她有时候真的搞不懂魏沅西这个男人。你说他刚跟女朋友分手,该伤心吧?可是他脸上一点伤感的情绪都没有。 又说他这人毒舌,不肯好好讲话吧,但有时候又偏偏罕见的很听话,阴晴不定,就像隐国的天气,瞬息万变。 最主要的是,他偶尔看过来的眼神,她分析不出里面的情绪。 隐晦的,纠结的,奇怪的,什么都有。 他说她的举动总让人误会,而他,又何尝不是呢。 纪安辛搞不懂他,也搞不懂自己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魏沅西潜移默化了,纪安辛觉得自己现在也有点阴晴不定,心底某个位置隐隐的在动摇。 纪安辛捂着胸口,那里心脏在怦怦的跳。 很快,快得她忘了节拍。 “啊!”纪安辛大叫一声,拍了拍有些燥热的脸,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 …… 周五的上午,庄周周给纪安辛打来电话,说宋凛被人打了。 纪安辛没说几句就匆匆挂掉电话,火急火燎的开车往宋凛家跑。 庄周周开的门,纪安辛一进门就问:“人呢?” “那儿呢。”庄周周努了努嘴,朝客厅抬抬下巴。 纪安辛放下包,连鞋都没换就奔了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儿?”纪安辛猛地在宋凛旁边坐下,皱着眉问。 眼前的男人从额头沿着脸包了一圈纱布,看起来惨得很。 宋凛手里捧着一大桶爆米花,眼睛只盯着电视上看,闻言只是将爆米花朝纪安辛递了递,问:“吃吗?贼甜。” 纪安辛扣住他的手,警告的语气道:“你正经点行不行!” 宋凛这才转过头看她,不甚在意的说:“能有什么事儿?不过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额头流了点血。” “安辛姐,凛哥他撒谎!”一边的庄周周脱口说道。 宋凛的眼神立马就瞪了过来,吼道:“庄周周,你瞎说什么!” 庄周周就有些怂的往后退了退,纪安辛看了一眼,帮腔道:“周周,你来说。” “你敢!”宋凛眼神更可怕的瞪着。 纪安辛环着手臂,坚持道:“周周,不用怕,我罩着你。” 庄周周抿了抿嘴唇,这才慢吞吞的开口:“是倪总打的,我跟凛哥要辞职,他威胁说要封杀我们,凛哥气不过,就跟他打了一架。” “凛哥的额头,是被烟灰缸砸的,当时就流了好多血。”庄周周越说声音越委屈。 宋凛安静了下来,沉着一张脸,纪安辛转过头问他:“周周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不说话,纪安辛只当他是默认了。 她叹了一口气,说:“是因为我的事才辞职的吗?” 宋凛哼了一声,总算开口:“那破地方,反正我也呆腻了。” “其实,那天你没必要为我出头,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纪安辛。”宋凛脸色不太好的瞪着她,“咱们的关系,你觉得你说这个话合适吗?我要是不帮你,那我不成畜生了吗?” 纪安辛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声,说:“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要我这个朋友了。” “……”宋凛气得鼻子出气,没好气道:“气话你难道还要记一辈子不成?” “是是是,我不提啦。”纪安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你离开中盛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当然,我心里不知道有多爽快。”说着,宋凛塞了一嘴爆米花,得意道,“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了。” 纪安辛想了想,说:“我记得,你之前有打算开一家自己的公司。” “这事儿你还记着呢?”宋凛点了点头,“想法倒是有,不过实践起来比较难,一来,我资金都没凑齐。” “二来呢,倪盛安如今放话要封杀我,要开公司,恐怕会更艰难。”宋凛无奈的叹了声气。 纪安辛摩挲着下巴,说:“钱的事儿,你大可不必操心,反正我现在的事业也黄了,正想着做点别的。你要是真想开公司,咱俩可以一起搭个伙。” 闻言,宋凛有些吃惊道:“你真这么打算?” 纪安辛点点头,嗯了声。 庄周周在旁边听得热血沸腾,也附和道:“安辛姐,凛哥,你们要是开公司,我一定第一个投简历。” 纪安辛笑了笑,说:“当然,少不了你。” 宋凛却有点犹豫:“倪盛安那边……” “……”纪安辛也考虑到这个了,想了想,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 宋凛和庄周周齐齐看向她,异口同声的问出口。 纪安辛挑了挑眉,故作悬念道:“保密,事成再说。” 一小时之后,纪安辛开车到了星海传媒的楼下。 她问过陈淑媛,今天魏沅西会在公司。 纪安辛隔着墨镜,仰头望着这栋属于星海传媒的大楼。 背靠大山就是不一样,可以直接从鼎洲开发的楼盘里划出一栋楼来开星海传媒,纪安辛想想都觉得有钱真好。 这时候,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小哥从纪安辛身边擦过,跑进大楼。 纪安辛跑过去追上他,问:“小哥,是尾号7850的外卖吗?” 小哥停下步子,转头看着她,点了点头。 纪安辛就伸过手,说:“是我的,谢谢。” 那小哥狐疑的递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跑远了。 纪安辛捧着外卖食盒,笑着走近大楼。 这是她来之前点的,为的就是来讨好某人。 她走到前台,工作人员问她:“请问您有预约吗?” 纪安辛勾了勾嘴角:“跟自己的未婚夫见面,还需要预约吗?” 前台就问:“请问你的未婚夫是?” “你们老板,魏沅西。” 纪安辛一路被送进魏沅西的办公室,没有任何人阻拦。 魏沅西开完会,径直朝办公室走。 二秘还没来得及说里面有人在等着,魏沅西已经推开了门。 纪安辛躲在门后,被男人突然的一推惊住,脚上没站稳,竟然直直的朝魏沅西扑过去。 “咚”的一声,魏沅西后脑勺着地,倒在了冷硬的地板上,而纪安辛,压着他,嘴唇也猝不及防的吻上了男人的薄唇。 一时间,空气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第37章 纪安辛,你以为你是谁? 这画面,似曾相识。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没马上爬起来。 魏沅西对上她的目光,移开嘴唇,脸色有些阴沉的说:“你还打算在我身上趴多久?” 闻言,纪安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秘跟二秘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 “魏总,您没事吧?”一秘皱着眉,有些紧张的问。 魏沅西站了起来,只冷冷的朝两位秘书扫了一眼。 跟在他身边比较久的一秘立马就明白了,拉着二秘退了回去。 纪安辛尴尬的笑了笑,朝男人道:“抱歉啊,你的头有没有事?” 说着,她指了指魏沅西的后脑勺。 刚才摔下去的时候,她很清楚的听见了那下脑袋着地的声音。 魏沅西整理了下衣服,语气很不好的说:“有事没事,都跟你无关。” 话落,他转身往里头走。 纪安辛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 她顿了顿,然后关上门,朝他走了过去。 “如果你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的话,我向你道歉。”纪安辛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手扶着桌面,朝坐在老板椅里的男人说。 魏沅西脸色变了变,微微掀眸,冷眼瞧着她:“纪安辛,你以为你是谁?” “?”纪安辛怔了怔,就那样看着他。 “我每天要处理的生意都是上百万千万,时间非常宝贵,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你的一点破事而生气?而且还这么久?”男人抱着双臂,靠着椅子看她,说出的话跟他那张脸一样,冷得能戳人心。 纪安辛脸僵了片刻,末了朝男人淡笑,启唇道:“看来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魏沅西没说话,挑了挑眉。 “虽然你不生我的气了,不过呢,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纪安辛说着,走去茶几那儿,拎起刚才拿来的外卖食盒。 “这个点儿,你应该还没吃午饭吧?”纪安辛将食盒放置在桌面上,朝魏沅西问。 魏沅西扫了一眼那食盒,直接问出口:“直说吧,你到底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我专门来表示歉意,还特意买了你爱吃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单纯来送饭的?”魏沅西一脸的不相信。 “……”纪安辛盯着他看了几秒,末了勾勾唇道:“先吃饭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纪安辛。”魏沅西突然叫了声她的名字,眉心微皱,脸上渐渐升起不耐烦,“我不喜欢弯弯绕绕,你最好直说。” 良久,纪安辛吐了一口气,放下食盒,说:“好吧。” 她拖了张椅子,坐到魏沅西对面。 “我了解到,星海传媒旗下也投资了不少小规模的影视公司,发展得也还不错。”纪安辛看着他,正色道。 “所以呢?”魏沅西挑了挑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纪安辛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道:“不过,我有个建议,麻烦你听一听。” 魏沅西十指交叉放在胸前,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纪安辛就继续说:“我和宋凛打算合伙开一家经纪公司,目前在计划中,希望……”她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后,才又开口:“希望得到你的加盟和支持。” 魏沅西听了之后,半晌没说话。 他看了看纪安辛,摩挲着下巴,问:“宋凛不是在倪盛安那儿干得好好的吗?” “他辞职了。”纪安辛顺口解释道。 魏沅西哦了一声,微扬了扬眉,试探道:“因为你?” 纪安辛抿唇不语,几秒后才启唇说:“那件事你也知道,他跟倪盛安闹掰了。” “……”魏沅西坐在椅子上动了动,“既然这样,你们俩自己开就好了,干嘛来找我?” 纪安辛沉默,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魏沅西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有些意料之中的勾了勾唇,说:“让我猜一猜,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唔……”魏沅西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故作恍然大悟道:“我猜得没错的话,是不是还是跟倪盛安有关?” 纪安辛朝他笑了笑,说:“你这么聪明,还用我说吗?” 魏沅西就哼了哼,道:“那你凭什么就断定我一定会答应跟你合作?” “其实也没有断定一说。”纪安辛摇了摇头,“我只是来碰碰运气。” “这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能跟中盛抗衡的没几个。我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星海,大树底下好乘凉,要是我和宋凛的公司能在你的庇佑之下,倪盛安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纪安辛撑着下巴,朝男人挑了挑眉。 魏沅西嗤笑一声,说:“你倒是打得一手如意好算盘。” “所以,你考虑得怎么样?”纪安辛看着他问。 “谈合作,开公司,可不是你这样动动嘴皮子就可以。”男人扯了扯嘴角,目光情绪不明的也看向她。 纪安辛耸了耸肩,继续游说道:“我们可不是只有嘴皮子,宋凛在这个圈子里打拼了很多年,艺人经纪这块儿没有人能比他更懂,就是你们星海这方面的一把手也未必能比得上他。” 魏沅西微微拧眉,道:“你这么说,未免太小瞧我们星海。” “倒也不是小瞧。”纪安辛摇了摇头,“星海有你坐镇,底下的人当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她这话一说,连带着也夸了眼前的男人。 不经意的,魏沅西嘴角微微扬了扬。 纪安辛继续说:“而宋凛呢,他也算是圈子里比较拔尖的,我想,魏三少应该不会放着人溜走。” “你,我,宋凛,三个人一起,不觉得是很完美的搭配吗?”纪安辛摊了摊手,自信的扬了扬眉道。 魏沅西轻嗤一声,勾着唇角:“你光在说宋凛,那么你呢,你又能给公司带来什么?” “……”纪安辛怔了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摩挲着下巴想了想,坦诚道:“钱啊,我注资。” 魏沅西手指点了点桌面,微眯着眼看向纪安辛,然后开口:“你觉得我会缺钱吗?” “……”纪安辛微讶的张了张嘴,接着突然眯起眉眼笑了起来,有些兴奋道:“这么说,你确实有在考虑了?” 魏沅西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正色道:“回答我的问题。” 纪安辛就安分下来,耸耸肩,老实道:“当然,你是不缺钱,但是宋凛缺。来这之前,我原本的打算就是他出力,我掏钱。不过要是你真有打算跟他合伙开公司,就算没有我也无所谓。” “你倒是想得挺开的?”男人扯了扯嘴角。 纪安辛摇了摇头,说:“宋凛是因为我才没了工作,我的事业毁了可以,但我不想连累他。如果能找到更好的合作方,我当然会为他高兴。你可能觉得我这样太过鲁莽,但宋凛他值得我这样做。” 魏沅西听着,渐渐沉下脸,问:“你似乎很在乎他?” “当然。”纪安辛点了点头,“我从十八岁就认识他,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外婆都多,七年,看起来不过是个数字,其实却是很长的一段岁月。” 说起这些,纪安辛目光不禁有些想往,嘴角也噙着淡淡的笑容。 魏沅西心底不由得升起烦躁,他扯了扯领带,口不择言的问出口:“你喜欢他?” “?”纪安辛对上男人的眼神,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她突然捂着嘴笑。 魏沅西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 纪安辛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启唇道:“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她敛了敛脸上的笑,才又继续说:“我虽然很在乎他,但还不到喜欢这一层。” 末了,她又开始反驳自己,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是喜欢他……” 闻言,魏沅西扶着桌面的手微微用力。 “但不是情侣之间那种喜欢,怎么说呢,就是你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像是家人一样。但又跟家人不同,在家人面前不能说不想说的烦恼,在他的面前,你都能吐露。” “对我来说,宋凛他就是这样的人。”纪安辛说了好长一串,最后肯定道。 不知怎么的,魏沅西的手也松了松。 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他脸色变了变,语气变得轻松起来,说:“让他准备计划书吧。” “啊?”纪安辛爆出一声疑惑的声音,然后看着魏沅西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惊喜道:“你答应啦?” 魏沅西交叠着双腿,勾了勾唇角:“别急着高兴。” “我还没答应,让他准备计划书,不过是给他一个资格,正常的流程而已。”魏沅西解释道,末了又挑了挑眉,说:“要是他的计划书过不了评估这一关,这后面的事也就没必要了。” 纪安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睛里隐隐的闪着光。 “计划书我会让他好好弄的,谢谢你能给他这个机会。”纪安辛一脸欣喜道。 她以为魏沅西会拒绝,没想到这人又突然答应了。 真跟他的心情一样,瞬息万变。 “另外……”魏沅西突然又抬起手,说:“关于你的存留问题,我想,你还是有留下的必要。” 纪安辛扬了扬眉,启唇道:“你不是说你不缺钱吗?” “这是两码事。”魏沅西故作淡然道,“名义上,你是我魏沅西的未婚妻,跟老东家解约后无所事事,在家做黄脸婆,要是你被媒体传成这样,实在有损我魏家的颜面。” “开间公司,找点事做,说法就不一样了。” 纪安辛听完,开口戏谑道:“没想到你还挺在乎这些。” “你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魏沅西点点她,提醒道,“开公司不是件容易的事,宋凛的能力是可以,但并不能完全得到我的信任,而你的作用,就是好好的监督他。” “原来你已经想了这么多。”纪安辛说着,暗自在心底有些佩服。 魏沅西没说话,只是得意的扬了扬眉。 说到这里,纪安辛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她看了看放在桌面的食盒,朝男人勾唇道:“事情谈完了,现在可以吃饭了吗,魏总?” 魏沅西点点头,从椅子上起来,双手插在兜里,径自朝沙发那儿走。 “来这儿吃。”他像个少爷似的,只管吩咐。 纪安辛无奈的摇了摇头,应着:“是,三少。” 说话间,她提着食盒放到茶几上。 有求于人,她得把人伺候舒服了。 纪安辛一一拆开六个食盒,放置在男人面前。 三荤两素一汤,还附带一个盛米饭的盒子。 魏沅西拆了筷子,见只有一个人的碗筷,皱了皱眉,问:“你不吃?” 纪安辛蹲在茶几旁边,下意识的回道:“是啊。” 她见男人神色不快,转了转眼珠子,又说:“我想你应该不喜欢有人跟你一起共餐,不过,这个点儿了,我也有些饿……”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饿扁的肚子。 魏沅西眉头舒展了些,开口道:“一起吃,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纪安辛就诶了一声,眯眼笑着说:“好。” 她翻了翻装食盒的袋子,然后有些沮丧道:“好像没筷子了。” 魏沅西放下筷子,说:“你等等。” 然后,他走到办公桌面前,拨通了秘书办的内线。 “准备一副碗筷,马上拿过来。”他吩咐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很快,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纪安辛看见男人去了门口,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有些局促。 她和魏沅西少有这么平静温馨的时候。 “!”纪安辛突然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怎么会将“温馨”这个词用在她跟他之间? 奇怪,不对劲,荒唐…… 她一定是魔怔了。 也许是魏沅西答应给她机会让她一时松了心防,才会乱七八糟想些有的没的。 “想什么呢?”纪安辛脑内的风暴突然被男人打断。 纪安辛反应过来,看了看朝自己递来碗筷的男人,勾了勾唇,有些不自在道:“哦,没什么,只是在想我应该早点把消息告诉宋凛,让他把计划书准备起来。” 魏沅西坐了下来,一边道:“不用着急,一时半会儿也完成不了。” “也是哈。”纪安辛拨弄着耳边的头发,笑了一声。 魏沅西拿起筷子,然后朝纪安辛抬抬下巴,说:“吃吧。” 纪安辛嗯了声,却说:“那什么,我想先去去洗手间。” 说话间,她站起身,打算往外走。 魏沅西这时候却开口:“里面的休息室有洗手间,不用去外面。” 纪安辛咬着唇瓣,闭了闭眼,舒了一口气,说:“谢谢。” 然后,她转了个方向,往休息室走。 魏沅西看着她匆匆走远的背影,勾着唇摇了摇头。 纪安辛进了休息室,掩上门,目光却不经意落到那张床上。 那上面,被子散乱的团成一团,一件皱巴巴的白色衬衫搁在上面,靠里的床头柜上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头。 纪安辛皱了皱眉,她虽然平时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但没想到他的烟瘾会这么大。 她没站多久,径自去了里面的洗手间。 水流哗啦啦的冲了出来,纪安辛接水,洗了洗手。 然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勾唇笑了笑。 里面的女人妆容精致,眉眼如画,低调的豆沙色口红涂在饱满的嘴唇上,显得唇瓣嘟嘟的。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的说:“纪安辛,千万别乱想。” 她在里面呆了一会儿,才走出去。 魏沅西一直在等她出来,见她坐了下来,才说:“都快凉了,赶紧吃。” 纪安辛点了点头,拿起筷子。 其中有一道菜是红烧肉,纪安辛挺爱吃,忍不住就多夹了几次。 魏沅西余光瞄到,勾着唇角说:“这东西热量很高,你不怕长胖?” “……”纪安辛吞咽的动作突然就卡住了,她顿了顿,才说:“反正我现在也不用拍戏,没必要克制。” “自暴自弃?”魏沅西挑眉,戏谑的看着她。 纪安辛摇了摇头,同时又夹起一块红烧肉,一脸满足的笑着道:“我这人吧,本来对美食就控制不住,这几年为了保持身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现在好了,我终于能想吃什么就吃,无非就是在跑步机上多跑两个小时,反正我也有的是时间。”纪安辛扬了扬眉,颇有些得意道。 魏沅西看着她笑了笑,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很真实。 纪安辛说完,伸手夹了一片青菜,解解油腻。 不到二十分钟,两人解决完了午餐。 纪安辛擦了擦嘴,正打算收拾,魏沅西叫住她,说:“不用,我让秘书进来收。” 她就收回手,拿起包包站了起来。 “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我吃得很愉快。”纪安辛端着笑容,突然一本正经的朝魏沅西说。 魏沅西勾了勾唇,道:“你掏的钱,谢我干嘛?” 纪安辛就说:“毕竟是给你买的嘛。” 男人就摆摆手,嫌她没必要。 这时候,纪安辛看了看时间,开口:“那什么,你还有工作,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魏沅西神色不明的嗯了声,纪安辛点点头,朝门口走。 女人踩着高跟鞋,一下一下的踏在地板上。 “等等。”魏沅西突然从沙发上起身,双手插兜的看着纪安辛。 纪安辛回过头,也看着他,问:“什么?” 魏沅西清了清嗓子,像是才想起一般,道:“我爸妈回来了,奶奶让我告诉你,明天一起去家里吃个晚饭。” 闻言,纪安辛皱了皱眉,说:“确定是明天吗?” 魏沅西见她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脸也沉了下来,问:“你不愿意?” “不是。”纪安辛摇了摇头,有些纠结道:“明天时间有点赶,我都没准备礼物呢。” 听她说清缘由,魏沅西的脸色也缓和不少。 “不用准备礼物。”她说。 “那怎么行?”纪安辛下意识的反驳,“上次见你爷爷奶奶,我就是空手去的,结果奶奶还送了我那么多东西。这回要是我再不带礼物,我自己都觉得害臊。” 魏沅西想了想,说:“那你就随便准备点儿。” 纪安辛还是摇头:“第一次送长辈礼物,当然得用心挑选。”一时间,纪安辛在脑子里想了好多该送什么。 末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家里除了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什么人吗?” 魏沅西下意识的回:“我大哥一家还在外地没有回来,二哥后天才能动身回家。” 纪安辛就拍拍脑袋,说:“你大哥,大嫂,一个侄儿,一个侄女,还有一个二哥。”她掰着指头数,越数头越大。 魏沅西看得好笑,随口道:“不用那么麻烦。” “不行了,再说下去估计就没时间了。”纪安辛转过身,匆匆迈步走,一边说道:“我得抓紧时间去买礼物,不跟你说啦。” 话落,她就出了办公室。 魏沅西无奈的笑了笑,手指下意识的抚着嘴唇,下一秒,他顿住。 刚才在门口意外一吻的画面突然在他的眼前闪现。 他紧抿着嘴唇,然后转身钻进了休息室。 纪安辛出了办公室,马上就戴好墨镜。 这时候,一秘走了过来。 “纪小姐,我送你下楼?” 纪安辛唇角微启,道:“不用了,你忙工作吧。” 一秘点点头,侧身,让开了她面前的路。 纪安辛独自进了电梯,接着就拨通了宋凛的电话。 对面的宋凛听说消息后,很兴奋,跟打了鸡血似的说现在马上就弄计划书。 “那可不行。”纪安辛撇了撇嘴,“你现在有个更紧急的任务。” 纪安辛跟他简单说了明天要去魏家吃晚饭的事,拜托他一起帮忙挑选送给魏家人的礼物。 宋凛思忖片刻,点头答应了。 两人约好在凯拉广场见面,纪安辛走出星海传媒的大楼,正张望自己的车停在哪里时,迎面突然被喷了一脸黑色的污水。 “操!”纪安辛忍不住爆出一声粗口。 第38章 突然觉得他很温柔 纪安辛只觉得污水泼满了整张脸,墨镜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鼻间充斥着让人恶心的臭味。 她瞬间一把摘下墨镜,同时,周围好几个人围了过来。 纪安辛下意识去找那个喷她的人,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背影飞快的跑到了远处,转过街角,一下就不见人影了。 “快看啊,有人被泼脏水了!” “我怎么看着有点像那个大明星纪安辛啊?” “这种抢人男朋友的女人活该被泼!活该!” 周围已经有人认出了她,纪安辛顾不得许多,抬手遮挡着脸,想快点回到自己的车上。 “纪小姐。”头上突然被罩上一块白色的毛巾,纪安辛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转头看了看,见是之前打过照面的前台。 “跟我来。”前台护着纪安辛,退回到星海传媒的大厅。 围观的路人纷纷往里走,想跟上去,手上还拿着手机不断的拍照。 “保安!”前台扬声一喊,两个体型高大的保安很快跑过来,堵住了门口。 纪安辛被一路护着,带到员工的休息室。 另一处,魏沅西刚在椅子上坐下没多久,一秘就敲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他抬头问。 一秘脸色有些难看,说:“纪小姐刚才一出大楼,就被人泼了一脸脏水。” 魏沅西倏地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问:“人呢?” 纪安辛坐在员工休息室的长凳上,拿毛巾一下一下的擦着脸上的污水,前台小姑娘又另外找来湿毛巾。 “纪小姐,我帮您擦。”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启唇道:“刚才谢谢你啊。” 前台摇了摇头,说:“不客气,应该的。” 说着,她抬起手,就要帮纪安辛擦脸。 纪安辛退了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前台就点点头,把湿毛巾递给了她。 这时候,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纪安辛!”紧接着,是男人有些焦急的声音。 下一秒,纪安辛和前台都抬头看过去。 前台见到来人是自己的老板,立马低下头,恭敬地叫了声:“魏总。” 纪安辛却是很快转过头,背着门口,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画面。 魏沅西径直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压低声音问:“到底什么情况?” “……”纪安辛没说话,往里头走了走。 前台见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还好好的掩上了门。 半晌后,纪安辛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的开口:“人倒霉呗,走在路上也能被泼脏水。” “让我看看。”魏沅西又绕到她面前,轻声的说。 纪安辛偏了偏头,说:“不用,你先出去,让我自己处理吧。” 闻言,男人的脸色有些沉了下来。 他扣住纪安辛的肩膀,让人转了过来,嗓音低沉道:“我看看怎么了?” 纪安辛一直垂着头,手臂抱着自己。 男人说,让他看一看。 在她听来,某处却变得有些酸酸涩涩的。 她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之后,克制着开口:“真的,你能不能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呆一会儿。” 魏沅西看着她,眸子沉了沉。 眼前的女人脸上脏脏的布着黑色的污水,领口的衣服也被打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魏沅西突然松开扣住她肩膀的手,纪安辛以为他听进去了,正要松口气时,手里的毛巾猛然被人夺走,下一秒,眼前一黑,毛巾罩住了她的整个脑袋。 然后,她听见男人说:“我知道你不想被人看见这么狼狈的一面,但你身上也湿了,这样出去肯定会着凉。” “去我休息室好好洗个热水澡,换上新衣服,你还是那个光光鲜鲜的纪安辛。” 纪安辛垂着头,在毛巾的遮挡下,她只能看见男人的脚。 不知怎么的,她听着,眼前突然奇怪的模糊起来。 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纪安辛嗓子眼儿变得有些难受,但心里某处又觉得一阵暖意流过。 魏沅西见她不说话,以为她默认了,便说:“跟我来。” 说着,他扣住纪安辛的手腕,牵着往门外走。 门口站着一秘和前台,见状纷纷低下了头。 纪安辛跟着男人的脚走,一步一步的,踩下去,有种安心的实感。 很快,她被带到魏沅西那间独有的休息室。 “去吧。”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掩上门。 魏沅西回了外间,倚在办公桌旁,拨了助理的内线。 不到一分钟,高展出现在门口。 他往里走了几步,见自家老板正托着腮一脸思索的走来走去。 “魏总,有事儿?”他问。 魏沅西骤然停下脚步,侧身看过去,点了点他,说:“去买一套女人的衣服,质量好点儿,里外都要……” 他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 高展却已经在手机上记录,一边说:“尺码有要求吗?” 魏沅西眸子沉了沉,又改口,说:“你别去了,去叫王秘书进来。” 王秘书全名叫王月初,是魏沅西身边的一秘,也就是刚才来通知王月初的人。 高展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出门去叫了王月初过来。 为防魏沅西又突然叫他,他在门外站着等了会儿。 魏沅西倒是没再叫他,他却看到王月初很快又出来了。 “王秘书,什么情况?”高展凑了过去,小声的问。 王月初走到一边,挑了挑眉,说:“那么大动静,你都没听说?” “什么动静?我一点消息都没有。”高展更疑惑了。 王月初摇了摇头,说:“你找别人去打听吧,我忙着去商场给纪小姐买衣服呢。” 说着,她匆匆朝电梯走了。 “纪小姐?” 高展挠了挠头,嘴里嘟囔着,下一秒,他恍然大悟般瞪圆了眼睛。 难不成是前不久跟自家老板宣布了订婚消息的大明星纪安辛? 这么想着,高展突然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休息室内,往里的洗手间。 纪安辛看着镜子里邋遢的自己,鼻子一皱,胃里窜出一阵恶心。 她很快扒掉身上脏污的衣服,甩到角落里,然后打开花洒。 热水出来得很快,纪安辛站在花洒下,仰着头,任温暖的水浇在自己的脸上。水流往下一路滑落,顺着女人的脚踝流到地面。 脸上的污迹被洗净,连同那股恶心的味道也消失。 纪安辛闭着眼睛,热水布满了她的脸。 她突然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热水升腾成雾,渐渐盈满这小小的洗手间。 女人的脸颊被熏得泛红发热,在这只有哗啦水声的地方,纪安辛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 她眨了眨眼睛,脑海里闪过男人刚才说过的话。 “我看看怎么了?” “我知道你不想被人看见这么狼狈的一面,但你身上也湿了,这样出去肯定会着凉。” “去我休息室好好洗个热水澡,换上新衣服,你还是那个光光鲜鲜的纪安辛。” …… 一遍又一遍,在纪安辛的耳边重复。 更要命的是,她能很清楚的记起男人说这些话时的温柔嗓音。 她摸了摸脸,那上面的燥热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加的厉害。 “纪安辛,不要想,不能想,快停下来。”纪安辛晃了晃头,拍打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的说着。 “咚咚。”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啊!”纪安辛吓一跳,捂着胸口低叫了一声。 魏沅西在门外听见,微拧着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纪安辛拍了拍起伏的胸口,舒了一口气,说:“没,没事。” “没事就好。”魏沅西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手上的衣服,又说:“洗手台下面的柜子有新毛巾和浴巾,你可以用。另外,我让秘书去帮你买衣服了,你要是着急穿的话,可以穿我的。” 顿了顿,他又解释道:“放心,都是干净的。” 说着,他将衣服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我就放在门口。” 话落,里面的女人一句话都没回。 魏沅西站了站,径自朝外面走。 “魏沅西……”就在他即将跨出门口的那一刻,纪安辛说话了。 她说:“谢谢你。” 魏沅西勾了勾嘴角,什么都没说的出了门。 纪安辛听见那下关门的声音,揪着胸口的手松了松。 好一阵后,她洗好,裹上浴巾,推开了洗手间的玻璃门。 她一眼就看见架子上的衣服,黑色上衣,灰色的宽松裤,都是棉麻布料。 上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她特别小一个。 裤子更夸张,可以塞得下两个她,腰部多出两个拳头那么大的空间。 还好是系带的,纪安辛随手在腰上打了个蝴蝶结。 裤管又大又长,她不得不挽了四五圈。 湿发披在肩后,这里找不到吹风机,她只好拿毛巾盘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魏沅西坐在办公桌之后,听见动静,抬眼瞧了过来。 “洗好了?”他勾了勾嘴角,问。 纪安辛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蛊惑了,竟然觉得男人此刻的声音特别温柔。 她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嗯。”她扯出一个笑容,朝男人点点头。 魏沅西起身,双手插着兜朝她走了过来。 “坐一会儿,王秘书马上就回来了。” 纪安辛说了声谢谢,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魏沅西却笑了声,说:“怎么今天跟我这么客气?” “很奇怪吗?”纪安辛仰头看他,挑了挑眉,问。 魏沅西从桌上端了两杯咖啡,放下一杯在纪安辛面前,然后坐下来才说:“倒不是奇怪,只是觉得有些陌生。” “往常,你总是会跟我争个输赢,今天倒是特别安分,尤其是现在。”男人扬了扬眉,靠着沙发道。 纪安辛也笑,无奈的说:“可能是今天倒霉,提不起精神吧。” 说话间,纪安辛端起咖啡,小小的饮了一口。 魏沅西却沉了沉眸子,正色道:“你不觉得这事儿很蹊跷吗?” “什么意思?”纪安辛放下咖啡,看着他问。 “你觉得是谁会无缘无故的找你麻烦?” 纪安辛摇头:“也许不是无缘无故,这世界上被小三伤害的女人有很多,可能是看不惯我,找我发泄的吧。” “毕竟,我跟你的事儿在网上挂了那么久,总有人会代入受害者立场,一时想不开,冲动行事。”纪安辛耸了耸肩,有些无奈道。 闻言,魏沅西敛了敛眸。 “你这是在怪我?” “怎么会?”纪安辛摇头否认,“没有公布之前,我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发生这种事,是谁都不想看见的。”魏沅西沉吟一会儿,道,“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事儿还有待查证。” “既然是在我的公司门口出的事儿,我会想办法给你一个交代。” 纪安辛听完,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说:“没必要吧,又不是你的问题。” 魏沅西就沉下脸,严肃的解释道:“这种人,你不揪出来给他点教训,他就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被发现,躲在暗处沾沾自喜,然后下一次依然不会改。” “……”纪安辛盯着他看了几秒,见男人很是固执,便说:“行吧,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这时候,正好有人敲响了门。 魏沅西起身,说:“应该是王秘书。” 然后,他走到门口。 王月初手上拎着几个袋子,对屋里的男人说:“魏总,买好了,都是纪小姐平时会穿的牌子。” 魏沅西点点头,接了过去,然后掩上门。 “给你的衣服,换上吧。”魏沅西提着袋子,朝纪安辛走近。 纪安辛从沙发上起身,有些犹豫的接了过去,嘴里道:“多少钱?我转你微信。” 魏沅西对她开口就问钱的做法感到很不舒服,扯了扯嘴角,随口道:“王秘书买的,得问她才知道。” “那我等会儿问问她。”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就先去里面换衣服啦。” 魏沅西点头,嗯了声。 见她进去休息室后,魏沅西拿起桌上的手机,低着头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纪安辛换好衣服出来,手里拎着袋子,里面装了她之前换下的衣服。 她走到办公桌前,朝男人笑了笑,说:“今天特别谢谢你,要不是你和你公司的员工,我说不定会更狼狈。” 魏沅西掀眸,看着她,揶揄道:“别这么客气,我已经都快不认识你了。” 纪安辛就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那好吧,我今天就不打扰你了。” 男人就嗯了声,送她到门口。 “王秘书,送送人。”魏沅西朝秘书办喊了声。 王月初迈着快步跑了过来,接过纪安辛手上的袋子,说:“纪小姐,我帮你。” 纪安辛朝她笑了笑,说:“谢谢。” 然后,两人一起往电梯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纪安辛转头问:“王秘书,我身上的衣服是你帮忙买的,对吗?” “是的,纪小姐。”王月初点点头。 纪安辛就停了下来,说:“方便告诉我花了多少钱吗?我好还给你。” 她这么一说,王月初的脸就变得有些为难。 “其实这个,魏总吩咐我的事儿,都有公司的流程,我不好透露的。”王月初皱着眉说。 纪安辛挑了挑眉,道:“可是,他说让我问你就知道了。” “纪小姐,我一个打工的,您就别为难我了。” 纪安辛盯着她看了几秒,松口说:“好吧,我再找时间问问你们魏总。” 王月初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心里道还好没被问出来。 两人乘电梯到楼下,这回王月初将人好好的送上了车,才敢返回。 车里,纪安辛看着她走远,正打算启动车子时,手机却响了。 她从包包里翻出手机,接了起来。 “喂,凛哥。”纪安辛摸了摸有些湿的头发,喊了一声。 “祖宗诶,我都在这儿等你半小时了,你怎么还没到呢?”电话那头,宋凛的声音乍乍呼呼的,明显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 纪安辛说了声抱歉,解释道:“我这里临时出了点事儿,你再等等,我马上开车过来。” 那边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纪安辛才挂断电话。 她开了四十分钟左右,到凯拉广场的时候,头发都已经快干了。 从包包里取出备用的墨镜,纪安辛戴上后便赶去跟宋凛约定的地点。 宋凛见她跟上午的打扮不一样了,就问:“你这是还回了趟家?” 纪安辛摇了摇头,简单解释了在星海的遭遇。 “真是无法无天了,大白天的都敢这么干。”宋凛听完,气得鼻子呼呼出气,“一定要查监控,把这人逮到,非狠狠教训他不可。” 纪安辛跟他并排着往商场大门走,一边说:“魏沅西说他会让人查清楚这件事,给我一个交代。” 宋凛就勾了勾唇,道:“没想到魏沅西这个人看着不讨喜,还挺有担当的。” “……”纪安辛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有必要为他口中的男人正正名,“他这人吧,虽然嘴巴是坏了点儿,但人还是很不错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宋凛就转过头,眼神奇怪的看着她。 纪安辛不经意瞥见,就说:“你什么意思啊?” 宋凛啧啧两声,嘴里戏谑道:“看不出啊,这人还没嫁过去呢,就已经帮着人家说话了。” “你少拿我开玩笑了。”纪安辛推了推他,故意紧抿着唇扮生气的样子。 “哎哟,你还跟我生气呢?” “咱能不说这个了么?还得挑那么多礼物,再贫下去,天都快黑了。” 说着,她率先走上了扶梯。 宋凛随后就跟上去,嘟囔着:“行行行,你最大,听你的。” 两人在商场逛了六个多小时,最后总算是买到了比较满意的礼物。她跟宋凛提着大包小包回到车上,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问:“饿吗?要不要吃个饭再回去?” 宋凛扶着车身,疲惫的摇了摇头,说:“算了吧,我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回家简单对付下。” 纪安辛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注意安全。” “行啦,你也早点回吧。”宋凛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子朝自己的车走过去。 纪安辛看了他一眼,然后扣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晚上十点,纪安辛看着堆在沙发上的十几个袋子,想了想,从书房里拿出贴纸。 她在贴纸上一一备注好,然后贴到各自的袋子上,以免明天送礼物的时候搞混了。 搞定之后,她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累了的缘故,纪安辛一觉睡到天亮,中途一次都没醒。 床头的闹钟还叮铃叮铃响个不停,纪安辛手一拍,它才停了下来。 她踱步走到窗户旁边,猛一拉开窗帘,明朗的阳光瞬间照射进来。 纪安辛仰起头,闭着眼睛,沐浴在阳光之下。 是个好天气。 “唔……”纪安辛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舒服的轻呼了一声。 上午十点,魏沅西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 纪安辛看了看客厅里的礼物,犯了难,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能不能上来一下?” 魏沅西进门一看,扶额叹了一声,说:“不是说让你别张罗礼物了吗?” “买都已经买了。”纪安辛挠了挠额头,尴尬的笑了笑。 魏沅西拿她没法,只好当苦力一一将礼物搬到车上。 纪安辛坐进副驾驶,关上车门,扭头看了眼旁边的男人,然后扯出一张湿巾,抬起手擦男人额头上的汗。 魏沅西正低头扣安全带,顿时怔了怔,然后抬眼,幽深的眸子看着她。 “你干什么?” 纪安辛手僵了僵,说:“你额头上有汗,我帮你擦擦。” 魏沅西就夺了过去,声音有些僵硬道:“我自己来。” “……”纪安辛尴尬的笑了笑,收回手。 车子一路开到鼎山华府,魏沅西在院子里放下纪安辛,然后又将车开进了车库。 纪安辛提着包包,站在院子里等他。 院子靠西的一处角落,一个有点上了年纪的男人嘴里叼着烟,微眯着眼细细瞧着纪安辛。 “玉雁……”他嘴里突然低声唤出。 魏沅西出了车库,走到纪安辛身边,低头笑着跟她说了两句,然后抬起头,望见了角落里的男人。 “爸,您站那儿干什么呢?”魏沅西扬声喊道。 纪安辛跟着也转过去看,那张脸更清楚的撞进魏誉诚的眼里。 “安玉雁……”他低声念着,连烟灰烫了手都不曾察觉。 这时候,纪安辛朝他扯出一个笑容。 魏誉诚怔了怔,似乎看到了他在心里念了很多年的安玉雁。 第39章 想玩是吗? 魏沅西转头,朝纪安辛看了一眼。 “过去跟我爸打个招呼。” 纪安辛轻轻嗯了声,与他一同往魏誉诚那儿走。 魏誉诚有些怔怔的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女人,眸子更深的沉了沉。 “爸。”走近后,魏沅西叫了声。 “伯父,您好。”纪安辛跟着,也礼貌的称呼。 魏誉诚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很自在的应了一声,然后侧身掐掉了手上的烟头。 这时候,纪安辛朝魏沅西看了一眼,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 魏誉诚清了清嗓子,不是很热情道:“三儿,你好好陪纪小姐聊聊,我去找你爷爷谈点事。” 说着,他不等人回话,兀自一手插兜朝屋里走了。 纪安辛看着他的背影,微不可见的变了变脸色。 然后,她微抿一下唇,对身边的男人说:“看来,你倒是随了伯父的性子,对人都不太热情。”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道:“你这就看出来了?” 纪安辛得意的耸了耸肩,勾唇道:“没办法,女人的第一感觉而已。” “你别太介意,我爸他向来如此,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不知怎么的,魏沅西很想向她解释。 “怎么会?”纪安辛朝他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揶揄道:“我连你对我忽冷忽热都不介意,又怎么会介意伯父的态度呢?” 她这话说得暧昧,隐隐约约含了点其他意思。 “忽冷忽热?”魏沅西微眯着眼瞧她,嗓音微哑的开口:“你确定我有这么对你?” 纪安辛也瞧着他,眉眼微挑,透露出淡淡的风情。 “人家都说,贵人多忘事,我本来还不信。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那么点相信了。”她盯着魏沅西,眼睛也不眨,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怎么看,怎么倾城。 魏沅西瞧着,不由得怔了怔,几秒后,他眨了下眼睛,反应过来,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含糊着道:“这么说,你是怪我了?” 纪安辛摇头,说:“我都说不介意了,又怎么会怪你呢?” 闻言,男人幽深的眸子不由得沉了沉。 “你倒是挺大度的。”他轻轻哼了一声。 纪安辛仰头,瞅了瞅,突然手指着他的脸,脱口就说:“你看看,你还说没有忽冷忽热,刚才还好好的,一两分钟的功夫,脸色就变了。” 魏沅西被她说中,只觉得自己的耳垂热了热。 他瞪着纪安辛,情急得像个孩子似的争辩道:“你瞎说,我没有。” 纪安辛就笑,手还指着男人,一边道:“你看看,你还急了。” 魏沅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轻易的被她牵动情绪,心里懊恼,下意识就捉住女人指着自己的手,低声幼稚的警告道:“你再说下去,小心我卡掉宋凛的计划书。” 男人咬了咬牙,语气威胁。 纪安辛愣了愣,然后继续笑:“你才不会这么做呢。” 魏沅西握住她的手就紧了紧,勾唇道:“你可以试试。” “……”纪安辛盯着他的眼睛看,见他似乎很认真,然后才缓下语气,柔声说:“我故意逗你笑的,你就陪我好好把这戏演下去不行吗?” “戏?”魏沅西挑了挑眉,有些迷惑。 纪安辛就往他胸口凑近了些,小声说:“一楼客厅落地窗那儿,奶奶和你妈正看着我们呢。” 闻言,魏沅西眉心微皱,下意识的转过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陈淑媛和周钰就站在那儿。 他回头,又看向面前的女人,微启唇道:“所以你刚才像个疯子似的笑,也是因为演戏给她们看?” “我们不是说好,要在长辈面前装作很恩爱么?我觉得,这样笑笑效果会更好。”纪安辛嗯了声,点头说着。 魏沅西听了,脸色变得比之前还要臭。 纪安辛仰着头看他,小心翼翼的问出口:“你真生气了?” 男人不说话,只是哼了声,良久后他扯出一个笑容,开口:“既然是演戏,那就好好演。” “?”纪安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高兴起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下一秒,魏沅西举了举握住纪安辛的手。 “进屋之前,咱俩最好都别松开,我觉得这样效果会更好。”魏沅西扬了扬眉,故意拿她说过的话回应她。 一到冬天,纪安辛的手向来都是冰冰凉的。这会儿她看了看自己与男人交握的手,不用摸也知道,掌心里微微沁着汗。 双颊不受控制的变得燥热起来,纪安辛闭了闭眼,故作冷静的朝男人勾唇道:“好啊,我同意。” 说着,她仰头朝男人甜甜的笑,还晃了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在外人的眼里看来,魏沅西微微低头,深情的注视着她,而她也像是陷入甜蜜爱情一般,与男人浓情对望。 陈淑媛看着院子里甜蜜的小情侣,欣慰的笑了笑,朝旁边的周钰道:“虽然是政治联姻,沅西开始也不太愿意,不过现在我看这小子还挺喜欢安辛,这么短的时间,两个人都已经腻乎成这样了。” 周钰出身自做服装生意的周家,在嫁给魏誉诚之后,她就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三个儿子成年后,她便经常陪丈夫出差到处跑。 在儿子们的婚事上,她倒是不怎么催,反而陈淑媛比她更积极。 这会儿她听着,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我都听您和爸的安排。” 陈淑媛侧首,看了她一眼,皱起眉说:“你和誉诚这段时间怎么样?” 周钰垂着头,目无波澜的道:“几十年的夫妻了,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陈淑媛就叹了一声:“你别老是这副寡淡的态度,多对他笑一笑,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是。”周钰就听话的嗯了声。 实际上,这样的话陈淑媛不是第一次对她说了,虽然她每次都答应得很好,但之后还是照以前一样,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样想着的时候,纪安辛和魏沅西就进了客厅。 “奶奶好。”纪安辛很自然的抽回自己的手,走到陈淑媛身边,笑着问了声好。 陈淑媛就诶着笑了声,说:“你还没见过沅西的妈妈吧,来打声招呼。” 说着,她牵着纪安辛到周钰面前。 纪安辛看了看眼前着装大方,保养得宜的女人,礼貌的开口:“阿姨好。” 周钰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你也好。” 纪安辛见她不是很热络,就抱着陈淑媛的手臂,扯开话题说:“奶奶,阿姨,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在车上,等会儿佣人就拿上来。” 陈淑媛就拍了拍她的手,说:“哪能让你这么破费?” “不破费。”纪安辛摇了摇头,“上次您送的礼物,可把我吓坏了。” “傻孩子,这有什么可吓坏的?” 纪安辛就凑近她的耳朵说:“太贵重啦。” 说着说着,两人渐渐步去了偏厅。 周钰看了看一边的儿子,走过去,问:“沅西,你告诉我,这个女孩子你真的喜欢她吗?” 魏沅西没说话,倒是坐到沙发上想了想之后才开口:“不讨厌吧。” 周钰也坐了下来,皱着眉说:“我很抱歉,在你的婚事上,我没什么话语权,帮不了你。” “妈,这不怪你。”魏沅西看着她,安慰道:“我现在觉得这门婚事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别自责。” “那施施呢?”周钰突然提起那个人,“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她吗?现在能放下了?” 魏沅西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冷声道:“我现在才发现,她根本不值得。” 周钰一听,就知道这两人是闹矛盾了。 “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是过来人,明白人这辈子找到钟情的另一半很困难。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周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怔怔的。 魏沅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妈,这些我心里都有数,您别太操心。” 周钰点点头,勉强笑了笑。 书房里,魏誉诚和魏望京面对面静坐着,气氛有些过于安静。 “爸,关于纪安辛的身份,纪家确认了吗?”半晌后,魏誉诚终于开口。 魏望京饮了一口茶之后,回道:“纪家做过两次亲子鉴定,她确实是纪建民的女儿。” 闻言,魏誉诚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魏望京却觉得有些异样,挑了挑眉,说:“你一向不怎么过问他们三兄弟的事情,这回怎么好像很关心老三的媳妇儿?” 魏誉诚勾了勾唇,兀自镇定道:“我这不是怕纪家的人作假吗?” “嗣伦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虽然安辛的出身说到底不是很光彩,不过总算沅西这小子松口了。”魏望京沉吟着道。 对此,魏誉诚也只嗯了声,说:“这事儿您和妈看着安排就好。” 他这话,魏望京听得不舒服,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就是因为你们两口子这态度,他们兄弟三个才会变成这样。” “老大跑去外地成家,老二常年忙工作也不着家,老三快混过三十也没娶媳妇儿的打算,要不是我跟他奶奶张罗,这小子估计又得混到三十好几。”魏望京絮絮叨叨的说着,语气很不满。 魏誉诚听得头疼,只好退一步说:“是是是,我的错,不过既然三儿的婚事有着落了,咱们就翻篇,行吧,爸?” 魏望京起身,鼻子里哼了一声,兀自出了书房。 魏誉诚无奈的摇了摇头,下一秒,沉下脸来。 半小时之后,佣人来说开饭了。 魏望京坐在主位,左手是陈淑媛,右手则挨着魏誉诚。 纪安辛靠着陈淑媛坐,跟魏沅西是斜对面。 期间不可避免的谈到了订婚的问题。 陈淑媛看了看旁边的纪安辛一眼,问:“安辛,你有什么想法?” 纪安辛刚吃下一口沾满酱汁的牛肉,闻言,她擦了擦嘴,略有些口齿不清的回道:“奶奶,这事儿你们安排就好了,我都可以的。” “你总有自己喜欢的日子吧?”陈淑媛坚持问。 纪安辛沉吟着想了想,说:“我不太懂这些,但我看好多人都是选在正月初六这天办喜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初六那天办订婚。”陈淑媛笑了笑,有些激动的说。 周钰这时候开口:“初六会不会太赶?今天都腊月二十六了。” 魏沅西看着纪安辛,挑了挑眉,问:“你觉得呢?” 纪安辛就托着腮,唔了声之后说:“订婚不用特别麻烦,我想着,两家人一起吃个饭,见证一下就好了。毕竟我现在的名声不是很好,太高调了说不定又招来什么麻烦,再影响到家里人就更是罪过了。” 她这么一说,气氛就有些僵下来。 魏沅西清了清嗓子,也道:“我觉得挺好的,大家工作都很忙,这样办订婚高效。” 陈淑媛也附和道:“我看也行,你们觉得呢?” 说着,她看向另外没吭声的三个人。 周钰:“妈您同意就行了。” 魏望京:“按你的意思办。” 魏誉诚:“既然他们俩都愿意,我也没什么反对的。” “那订婚的事就这样定了。”陈淑媛拍了拍手道。 饭后,陈淑媛拉着纪安辛去偏厅商量订婚的具体事宜,周钰也陪同。 周钰拿来本子,记录邀请的人。 “我差点忘了,还得叫上你外婆。”陈淑媛突然想到蒋鸣月,脱口道。 闻言,纪安辛怔了怔,说:“这事儿,我跟她说吧。” 陈淑媛点了点头,捂着纪安辛的手,感叹道:“我跟你外婆认识的时候,还真不知道你会成为沅西的媳妇儿。” “这样一想,还真是好上加好。” 纪安辛有些心不在焉的笑了笑,说:“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关于要跟魏沅西结婚的事情,她还一个字都没跟蒋鸣月提。 之前因为网上的事儿,她到现在都没去过一次疗养院,如今时间催着她往前赶,她不得不考虑抓紧去一趟了。 陈淑媛和周钰又开始讨论起订婚那天她该穿什么的问题,纪安辛想了想,起身说:“奶奶,阿姨,你们先聊着,我去找魏沅西问点事。” “去吧。”陈淑媛挥了挥手,一脸慈祥的笑。 纪安辛嗯了声,往门口走。 才刚踏出门,纪安辛就听到陈淑媛在说:“这俩小家伙,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纪安辛听得满脸黑线,心说还真不是您老人家想的那样。 纪安辛在一楼转了一圈,没看到魏沅西。 她问了在客厅里忙碌的佣人,对方告诉她,魏沅西去了三楼。 纪安辛道了声谢谢,便往楼上走。 走到三楼,她在楼道旁的阳台找了找,没看到人,然后就去魏沅西的房间敲了敲门。 “魏沅西?”她喊了声。 半晌后,屋里没有人说话。 纪安辛试着推了推,然后门就开了。 她往里走了走,见窗边的椅子上搭着男人的外套,却不见人。 哗的一声,身后的浴室门猛然被人拉开。 纪安辛下意识回头去看,首先撞进眼里的便是男人赤着的上身,湿发耷拉着,从发梢往下滴落着水珠,到男人的脸上,胸膛,紧实诱人的腹肌,然后没入松散围在腰上的浴巾里。 她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脸颊微微生热。 男人掀眸,幽深的眸子盯着她,半晌后,他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道:“好看吗?” 纪安辛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好看,你身材还不错。” 末了,她还极为赞赏的夸了一句。 不知怎么的,魏沅西就被取悦了,嘴角往上扬了扬。 纪安辛看清他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反应过来,极快的转过身去,低着头嘴里乱七八糟的说:“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魏沅西扬了扬眉,朝她走近。 “纪安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羞了?” 男人倾身,低沉着嗓音对她说。 他的头发还滴着水,这样一靠近,有几滴就落到了纪安辛身上。 这男人又高大,陡一近身,不仅带来极重的压迫感,还朝纪安辛袭来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他说她害羞,纪安辛可不认。 她刚才嘛,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至此,纪安辛大大方方的仰起头,眉眼微挑的看着男人。 “害羞么,你看错了吧?”说着,她抬起手,搭上男人光裸的肩膀。 魏沅西见她突然变了态度,略微挑了挑眉。 “人呢,看见美好的东西,总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的。”纪安辛微扯嘴角,手指沿着男人的肩膀往下滑落,然后在胸膛那处轻轻的点了点。 “希望你不会介意刚才我盯着你看太过冒犯。”她的手指实实在在的停在那儿,嘴里说着希望不要别人觉得她冒犯,手上却不打折扣的冒犯着男人的身体。 魏沅西盯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然后倏地捉住她的手腕。 “看看而已,我又不会因此少块肉。”男人微启唇道,嗓音低沉。 这意思,就是随便任人看了。 纪安辛就笑了笑,说:“你还挺大方的。” “除了看,我还能让你做点别的。”说着,男人倾身,越发靠近纪安辛,几乎与她脸贴脸,“想试试吗?” 纪安辛脸色变了变,略微有些尴尬道:“这里?不太好吧。” “而且,你不是才刚刚分手,这么快就摆脱情伤了?”她莫名有些紧张,几乎是口不择言的说出后面的话。 哪知魏沅西却只是笑了笑,说:“情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为情所伤了?” “……”闻言,纪安辛有些愣愣的看着他,下意识问出口:“多年的感情,你都不觉得惋惜?” 男人扯了扯嘴角:“惋惜,那是对值得的人。” 这话就有点意思了,纪安辛似乎听出了男人对宁施施的不满。 这么想着,她顺口就问了出来:“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她的语气犹豫,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在猜测。 魏沅西盯着她看,近得几乎能看到她眼睛里的自己,然后说:“你很关心我跟她的事?” “……”纪安辛张了张嘴,欲回答的时候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因为男人的手突然扣住她腰身,她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 吃饭的时候,她就脱掉了身上的大衣,此刻只穿着一条毛呢的绿色收腰底裙。即便是隔了这一层,纪安辛依然能感受到男人的手传来的灼烫热度。 她放缓了语气,退让道:“你要是不喜欢我过问,我就不问了。” 魏沅西却摇了摇头,食指抵上她的唇瓣,低声道:“你不觉得在这种气氛之下,我们都不应该再提她吗?” 什么气氛? 暧昧的,不安分,心跳加速,那些极快爬满全身的酥麻感受。 纪安辛略一偏头,避开男人灼热的视线,他的手指也顺势滑过她的嘴唇,落到了她的脸侧。 她闭了闭眼,狠吸一口气之后,道:“我觉得你该放开我了。” 下一秒,男人另一只手突然也掐住她的腰,双手一提,将她带离地面。 “魏沅西,你干什么!”纪安辛骤然失去平衡,紧张的拍打着男人的胳膊。 “别乱动,小心摔下去。”魏沅西警告一声,然后提着她,靠在了墙角。 再次踩到地面,纪安辛终于找回了安全感。 她伸手,抵着胸前的男人,眉心微皱。 “你快放开我。” 现在,男人的手还扣在她的腰上。 她的左右,身后都是墙,唯一的出口是面前的男人。 她觉得局面有些失去控制了,她只不过是想逗弄他几句,没想到他突然改变了态度。不仅不回避,反而还步步紧逼。 这人情绪多变,行事也没有章法,纪安辛猜不透他下面打算做什么。但她知道,这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魏沅西没听她的话放开,倒是说:“我不是说了我还能让你做点别的吗?怎么,你怕了?” 闻言,纪安辛看向他。 “你故意的。” 不是在问他,而是实实在在的肯定语气。 魏沅西略一挑眉,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纪安辛看透他戏谑的神情,哼了一声,说:“想玩是吗?” 她不再后退,踮起脚离男人更近。 “我陪你玩。” 下一秒,她含住男人微凉的唇瓣,啃噬。 魏沅西眉眼怔了怔,扣住女人腰身的手却不由得收紧。 第40章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纪安辛微踮着脚,仰起脖子,去够男人的身高。 奈何这男人实在太高,她这样踮着脚,没一会儿脚就开始发酸。 下一秒,她的手扶住男人的肩膀,借力的靠着。 她的唇还亲吻着他,不放过任何一处,先是轻轻的贴着,然后开始缓慢的辗转。 呼吸交融,鼻间交织着女人身上独有的味道,混合着他的,彼此已经分不清。 男人幽深的眸子黯了黯,垂着眸看近乎贴在他身上的女人。 他的气息也已变得不稳,借着女人离开的间隙,他含糊不清的开口:“纪安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纪安辛勾唇笑了笑,嘴唇依然还贴着男人,她声音极低的开口:“你不就是想要我这么做吗?怎么,你怕了?” 她拿男人刚才说过的话还了回去,嘴角还勾着浅笑。 魏沅西眉心微皱,倏地,扣住女人腰身的手突然往后延伸,按住了女人的后背。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魏沅西微勾了勾唇道。 纪安辛眸眼敛了敛,下一秒,也学男人的语气,故作洒脱道:“之前咱俩在酒店那一晚,你可发挥得不太好,这次能让我见识点别的么?” “……”魏沅西听着她对上次的点评,脸不禁黑了黑,然后道:“上次的水平不及我百分之一,这次你可以好好期待。” 纪安辛就笑,手指在男人凸起的喉结上点了点,语气戏谑道:“你们男人还真是一个德性,在这方面都这么自信,连嘴上也不肯吃亏。” 魏沅西闻言,挑了挑眉,问:“你们男人?看来你经验挺丰富,都总结出一套理论来了?” 语气有些嘲讽,还略带了那么一点不爽。 纪安辛听出来了,然后退了退,微眯着眼看他,说:“我怎么闻着这屋子里有一股子酸味呢?” 然后,她笑了笑:“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沉着眉眼看她,淡淡的启唇:“我觉得,你可能是鼻子出了问题,这屋里可没什么酸味。” 纪安辛就歪着头看他,小小的哼了一声,说:“承认吃醋就这么难吗?” “……”魏沅西没说话,盯着她看了几秒,而后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恍然道:“纪安辛,你是在害怕吗?所以故意跟我扯些有的没的。” 纪安辛嘴角的笑僵了僵,魏沅西一直盯着她,这会儿她脸上的表情尽收于他的眼底。 他略一勾唇,微微倾身,凑近女人的耳朵,嗓音略带沙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耳后的肌肤被男人的气息碰触,纪安辛微不可见的颤了颤。 她抿了抿嘴唇,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一脸豁出去了的样子。 她仰头,手也抬了起来,勾住男人的下巴。 “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纪安辛微微昂着头,眉眼微挑,风情十足的道:“不过,既然你这么主动的送上门来,我再拒绝,实在是不够识趣了。” 魏沅西微眯着眼看她,挑衅道:“所以,打算开始了吗?” 纪安辛被他的眼神盯得烦躁,一咬牙,她突然推开面前的男人。魏沅西这会儿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了几步,脚后跟抵到床沿后,忽然间倒了下去。 纪安辛顺势,也倾身上去,拖鞋也掉落在地板上。 魏沅西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看向在上方的女人,启唇道:“你喜欢在上面?” “我觉得,你这个时候不要说话比较好。”纪安辛拍了拍他的脸,没好气道。 魏沅西挑了挑眉,突然间抓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拉。 纪安辛一点防备都没有,眨眼间,两人的位置就调了过来。 “可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阐明我的喜好。”男人侧身躺了下来,手肘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指节弯曲,在女人的脸上抚摸着,“关于位置,我更喜欢在上面。” 纪安辛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自己上楼的目的,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魏沅西动也不动,微微抬眸,道:“怎么,你后悔了?” “……”纪安辛背脊僵直的坐着,她想了一会儿,回过身,看旁边的男人,眨了下眼睛,道:“我有个新的想法。” 魏沅西却不屑的哼了一声,说:“你不会又是在转移话题吧?” 纪安辛摇了摇头,认真道:“没有,我说真的。” 男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闲闲的启唇道:“说来听听看。” 纪安辛就盘起腿,朝向男人,一副要认真讨论的架势。 不过,现下有人赤着上身,全身只有浴巾松散的挂在腰上,这副样子实在不是好好说话的时候。 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说:“我觉得,你先把衣服穿上比较好。” 魏沅西没动,挑了挑眉,拒绝道:“不穿,反正待会儿也是要脱的。” “……”纪安辛嘴角抽了抽,对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调/情有些无语。 饶是如此,纪安辛还是得做点什么。 她瞥了一眼床头,抬身提拎起一只枕头,放在男人胸前遮挡着。 “这样就好多了。”她拍拍枕头道。 魏沅西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是说美好的东西会忍不住多看吗,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怕自己控制不住?” “才不是。”纪安辛一口否认道,“我只是想正经跟你说事。” 纪安辛坐直了,认真,眼神清明的看着魏沅西。 魏沅西见她不似刚才那样一副诱惑勾人的样儿,不禁觉得少了那么点儿意思。 他声音淡淡道:“说吧,你什么新想法?” 纪安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有个提议……”说着,她伸出一指晃了晃,“既然你那么想做,我们来谈个交易怎么样?” 魏沅西却啧了一声,挑眉道:“你不也想么?” “……”纪安辛唔了声,说:“刚才是想来着,不过我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 “你还真是善变。”男人微妙的哼了声。 纪安辛耸耸肩,不甚在意道:“这个不重要。”她微抬身体,朝男人靠近了些,“重要的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交易。” “外婆还不知道我被认回纪家的事,更不知道我跟你要订婚,所以,你得陪我在她面前演场戏。可能比在你们家人面前要演得更逼真更恩爱,尤其是你,要对我特别好。”纪安辛絮絮叨叨说了一长串,最后才讲到重点,“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接下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纪安辛看向他。 魏沅西换了个姿势,环抱着双臂,倚靠在床头,脸色也跟之前不一样了。 男人沉着脸,抿唇不语,脸上也不再像刚才那样轻浮调笑。 纪安辛脸色僵了僵,声音也垮下来,问:“你不愿意?”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冷着嗓音道:“纪安辛,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纪安辛不明白他的意思,眼神愣了愣。 “你觉得我为了那点事儿,什么都能做是吗?”男人眸眼变得冰冷,语气分明是在质问纪安辛。 “还有,你这什么破交易?”魏沅西瞪着她,声音也忍不住扬了扬,“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你要是不愿意就直说,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借口……” “不是借口。”纪安辛见他很激动,心急的打断,“我怕你不想配合我在外婆面前演戏,所以想了这个提议。” 纪安辛往后顺了顺垂下来的头发,皱着眉解释道。 魏沅西却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需要我们在彼此长辈面前扮恩爱,你不会识字看不懂?” 纪安辛叹了一声,说:“我也说过,这个在纪家人面前没必要,不过外婆不一样,她是我真正在乎的人。你要是能遵守协议,我当然很高兴。” “那你提这什么破交易?”魏沅西冷声道。 纪安辛也想问自己,怎么会突然智商下线,说出这种不合时宜的提议。难不成真如魏沅西所说,她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她摇了摇头,有些烦躁道:“我也搞不懂……” 魏沅西冷眼打量着她,脸上的嘲讽一览无遗。 “出去!”半晌后,男人的口中吐露冰冷的两个字。 纪安辛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突然觉得头疼起来。 魏沅西不再搭理她,赤脚下了床,径直走到衣柜面前。 他拉开衣柜,旁若无人的随手扯落腰上的浴巾。 纪安辛余光不经意瞄到男人的身影,顿时脸颊生热的转了过来。 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缓慢的开口:“那见外婆的事,你什么时候有空能跟我一起?” 魏沅西正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的衬衫往身上穿,闻言,他顿了顿,没好气的开口:“这话你要是之前说,没准儿我还能答应你。” “现在,晚了。”男人的声音冷漠。 “可是,你刚刚说了会遵守协议。”纪安辛心急的扭头对他说,猝不及防的看到男人挺翘的屁股,秒速般的又转了回来。 这下子,脸颊热得快能煮鸡蛋了。 魏沅西背着她,没看到她这些小动作,闻言有些傲娇道:“这事儿也得看我心情,心情好随时都能陪你去。” 纪安辛坐在床上,听见他的话,不禁咬了咬牙。 “那你什么时候心情会好?” 魏沅西系着衣扣,挑了挑眉,说:“至少不是现在,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几天,一个月,又或者是更久之后。” 闻言,纪安辛撇了撇嘴,道:“行,我等你心情好的那一天。” 说完,她下了床,背对着男人穿好拖鞋,然后踱去门口。 魏沅西系好最后一粒衣扣,纪安辛也出去了。 他看着被掩上的门,脸色越发的黑沉。 纪安辛下到一楼,倚着扶梯站了会儿,想着跟陈淑媛她们聊天的说辞。 冷不丁的,身后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见是匆匆下楼的魏沅西。 “你……”纪安辛刚开了个口,男人却像没看见她似的,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走过去。 纪安辛:“?” 她看见男人直朝门口而去,一步都不停。 然后,他踢掉脚上的拖鞋,穿上皮鞋,闷着脸拉开门出去了。 “砰!”走之前还留个震天的关门声。 纪安辛被吓一跳,眨了眨眼睛。 偏厅的陈淑媛也听见了,踱步出来,看见纪安辛,问:“安辛,什么声音?” 纪安辛笑了笑,走到她身边,说:“是魏沅西,他公司有事,急着出门,关门的声音响了点儿。” 她随口绉道,脸不红气不喘的。 陈淑媛却皱起眉,说:“怎么就走了?我还想让你们看看订婚那天衣服的样式呢。” 纪安辛挑了挑眉,问:“那要不先让我看看?改明儿您再问问他的意见。” “也好。”陈淑媛点了点头,带着她去偏厅。 茶几和沙发上都摆着好几本画册,周钰手上还有一本,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看看,这一套,你喜不喜欢?”陈淑媛指着周钰手上的那一本,点了点上面的图片。 纪安辛弯过身,凑近看,见是一条酒红色的短款掐腰礼服,上身的样式是蕾丝花瓣,下摆是鱼尾的,穿在模特身上,勾勒出特别姣好的身材。又因是酒红的颜色,显得特别喜庆。 “真好看,我很喜欢。”纪安辛看着,由衷的赞叹道。 陈淑媛就笑,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周钰这时候开口:“要不你再看看别的,还有好多样式。” 纪安辛嗯着应了声,随手拿起一本。 她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那款鱼尾的比较好看。 “你喜欢就好,赶明儿我让沅西也挑好,抓紧把你们的衣服定下来。”陈淑媛笑着道。 纪安辛点点头,语气有些撒娇道:“奶奶,阿姨,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喜事儿我乐得高兴。”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纪安辛起身告别。 因着魏沅西不在的缘故,陈淑媛安排了家里的司机送纪安辛回家。 车子开到半途的时候,纪安辛才想起还没把礼物的事儿说清楚,不过每个袋子上面都有名字,他们应该不会搞错吧? 想到这儿,纪安辛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里又不免怨起魏沅西来,都怪他,让她分心把这回事儿忘了。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不妥,斟酌着语句,给陈淑媛发了短信。 司机将她送到楼下,纪安辛道了声谢,往小区里走。 回到家里,纪安辛瘫在沙发上眯了会儿。 有人在这个时候来电话了,纪安辛伸手从包包里摸了摸,找到手机后看也没看就接通了。 “喂?”她有气无力道。 “怎么样?见家长还顺利吧?”电话那头,宋凛的声音有些疲惫。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勉强道:“算是吧。” “哈啊……”宋凛这时候却打了个哈欠。 纪安辛靠着沙发坐起来,揶揄道:“昨晚做贼去了?大白天的打哈欠?” “可别提……”宋凛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说:“我昨晚熬了个通宵,现在才醒。” “?”纪安辛挑了挑眉,不解。 “你还别说,弄这计划书还挺不容易。”宋凛嘟囔道。 纪安辛算是听明白了,说:“你发来看看,我参谋参谋。” “当然,跑不了你的。”宋凛顿了顿,又解释:“才弄一半,很多都还得修改,等会儿我发你邮箱,现在我去弄点吃的,饿得不行了。” 纪安辛就嗯嗯应了两声,挂掉电话。 她看着暗了的手机,想了想,给外婆拨了过去。 那边等了一会儿才接起。 “辛辛啊?”蒋鸣月有些惊喜的声音响起。 纪安辛嗯了声,靠着沙发说:“外婆,是我。” “你这孩子,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忙什么呢?”蒋鸣月嘟囔着,语气有些不满。 纪安辛就说:“我不是每天都有给你打电话吗?” “打电话哪里比得上你来看我。”老人还是有些抱怨。 “好嘛,那我明天找个时间就来看你?”纪安辛放柔了语气,轻声道。 “好好好,明天什么时候?”对面的声音不禁就愉悦起来。 纪安辛想了想,说:“大概晚上吧,具体我确定了再告诉您。” 蒋鸣月就点点头,道:“到时候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好吃的。” “嗯嗯。”纪安辛应了两声,想到之后的事,试探着说:“外婆,要是我遇到了喜欢的人,跟他闪婚,你会同意吗?” “闪婚?什么闪婚?”蒋鸣月不了解这个词,疑惑的问。 纪安辛耐心的解释,说:“闪婚就是说两个人从认识到结婚的时间特别短。” 蒋鸣月听懂了,说:“原来还有这么个词儿,以前我跟你外公不就是这样,认识不到两个月,他就把我拐回家娶了。” 说着,蒋鸣月呵呵的笑了笑。 纪安辛也笑,说:“外公一定对您很好。” “可不是嘛。”蒋鸣月赞同的点了点头,不由的回忆道:“你外公这人吧,虽然穷,不过疼媳妇儿是咱村里出了名的。我还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我的手长了冻疮,他愣是整个冬天没让我碰一点冷水。” “一个大男人,里里外外的活计都被他干了,有人笑话他,他也不在乎……” 纪安辛听着,眼睛不由得红了红。 她揉了揉眼睛,克制着喉咙里上涌的酸涩,道:“好可惜,我连他一面也没有见到。” 纪安辛的外公叫安国荣,三十九岁那年因为砖窑垮塌,不慎掉进窑里,活生生被火烧死了。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只余下漆黑干瘪的骨头。那年,母亲安玉雁不到十八岁,而她也没有出生。 蒋鸣月叹了一声:“你外公命短……” 末了,她自己扯开话,说:“行啦,都是陈年旧事了,不聊这些,咱说点开心的。” “你刚说闪婚的事,对不对?”蒋鸣月琢磨她之前说的话,问道。 纪安辛嗯了声,说:“对啊,你会同意吗?” 蒋鸣月想了会儿,然后有些语重心长道:“我啊,不管什么时间长短,只要是你喜欢,人家又对你好,我当然是同意的。” 听到这儿,纪安辛不禁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蒋鸣月却忽然又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外婆?” “……”纪安辛沉吟了会儿,半承认道:“算是吧,改天我带他来见您。” 蒋鸣月就笑:“明天来啊。” “明天不行,他比我还忙。”纪安辛又绉了个谎。 “你这孩子,说个事儿,吊得我不行。”蒋鸣月不由得孩子气道。 纪安辛安抚:“您放心,我一定尽快带他来见您。” 两人之后又聊了几句,蒋鸣月才恋恋不舍的挂掉电话,纪安辛也因此松了口气。 没多久,宋凛也发来了邮件。 纪安辛揣着手机,去了书房开电脑看。 另一处,星海传媒大楼。 办公室里,气氛低压无声。 明明是周六该休息的日子,半个小时之前高展却被魏沅西叫来加班。 他已经被叫进来在这儿站了五分钟,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沉着脸,到现在为止一句话都没说。 高展推了推眼镜,有些犹豫的喊了声:“魏总……” 魏沅西握着手机,转了转,突然间停了下来。 他微微抬眼,看向高展。 “站这儿干什么?去工作啊。” “……”高展一脸懵,下意识想说是你叫我进来的。 但他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说,谁让他是给人打工的呢。 他退了退,转身朝门口走。 魏沅西却倏地站了起来,叫住他:“等等。” 高展就停了下来,回过身,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魏沅西顿了顿,欲言又止的开口:“如果一个女人轻易答应跟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上床,你觉得是为什么?” 高展更懵了,奇怪的挑了挑眉,下意识的回:“这个女人喜欢他?” 说完,他看见自家老板脸色怔了怔。 下一秒,魏沅西拿起外套穿上。 “回去吧,别加班了。” 他跨了几步,与高展擦身而过时,扔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高展一时摸不着头脑,茫然的嘟囔着:“搞什么啊。” 半小时之后,纪安辛家的门铃被按响。 纪安辛趿着拖鞋去玄关,见猫眼里的人是魏沅西时愣了愣。 她疑惑着开了门,下一秒,魏沅西裹挟着外面的凉意冲了进来。 “我答应你的提议。”男人的嘴唇忽然就贴上她的唇瓣,气息热炽的说。 纪安辛一脸怔愣,然后她听见门关上的声音。 怔愣间,男人叩开了她的齿关。 第41章 我没那么滥情 男人的力度不轻,纪安辛皱着眉闷哼了一声。 他突然而来,行为也如此突兀。 纪安辛摸不清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她微微偏了偏头,避开男人的热情,气息有些不匀的说:“怎么突然又答应了?” 魏沅西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唇瓣,色泽光亮,他勾了勾嘴角,启唇道:“怎么,你又不愿意了?” “……”闻言,纪安辛回过头,仰着看他。 男人眉眼微挑,目光却很认真。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适时的提出要求:“明天就跟我一起去见外婆。” 这意思,就是说她依然愿意。 “没问题。”男人声音低沉的回她。 下一瞬,他伸出一只手贴上女人的脸颊,轻轻的捏了捏,问:“现在该办正事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纪安辛的身子有些僵。 男人略带薄茧的指腹触碰着她的脸,纪安辛不用摸,也知道此刻自己脸颊的热度惊人。 她眨了下眼睛,垂着头,声音有些干涩的问:“在这里?” 客厅,窗帘大开,整个屋子格外敞亮,玄关虽然稍显隐蔽,但依然置于白昼之下。 魏沅西拇指轻按她的脸颊,勾了勾唇,道:“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喜欢刺激。” 说完这句话,他另一只手微抬,圈住了女人的腰。 纪安辛身子颤了颤,不可避免的仰头看他。 “刺激是一回事,我现在的处境,可不想再因为跟你的这点房中事上热搜。”她微扬着眉,一脸认真道。 这小区的楼栋之间距离虽然很远,但要是出现那么一两个变态喜欢拿望远镜窥探别人,事情可就得闹大了。 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魏沅西没动,却更紧的搂着她的腰,甚至倾过身,与她面对面的贴着。 纪安辛有些慌了,抬起手,抵着男人的胸口想推开他。 但她那点力道,哪里能跟魏沅西比。 她挣扎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额头开始沁出汗珠。 “去卧室。”纪安辛扣住男人圈在腰上的手,咬了咬嘴唇,坚持道。 魏沅西忽然贴近她的耳垂,低声道:“嘘,别说话。” 纪安辛紧抿着嘴唇,又不敢说别的话刺激他。这男人脾气阴晴多变,等会儿要是又招惹到他,他又不答应跟她去见外婆,这就不好办了。 见她安静下来,魏沅西勾唇浅笑,扶在女人腰侧的手往下垂了垂,落在大腿处。 纪安辛拧眉,暗想这男人不会真要在这儿乱来吧?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男人陡一弯腰,突然将她抱了起来。 “!”骤一悬空,纪安辛吓了一跳,不由得拍了下男人的肩膀,紧张道:“提前说一声不行吗?” 魏沅西垂着头笑,颠了颠坐在他手臂上的女人,道:“坐好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下一秒,他抬腿就走。 纪安辛生怕摔下去,急急的搂住男人的脖子。 男人的动作很快,抱着纪安辛这么大一个人,毫不费力气的就踱进了卧室。 纪安辛被摔在床上,下一秒,魏沅西膝盖抵着床,就倾了下来。 “等等……”纪安辛抬起手,抵着男人的胸口,一副商量的语气开口:“我觉得,做事儿之前,咱俩有必要先洗个澡。” 魏沅西没有拒绝,往后退了退,然后径直去了浴室。 浴室的玻璃门掩上,纪安辛捂着燥热的脸颊,松了一口气。 她想了想,坐起身,关上卧室的窗帘后,又去换衣间找睡衣。 她先拿了条自己穿的暗紫色睡裙,又琢磨着该给男人穿什么。 纪安辛托着下巴想,恍然记起之前买过一套男士的睡衣。 这样想着,她从衣柜里翻了出来。 然后,她拿着睡衣,走出换衣间。 刚踏出门,她就怔住了。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完了澡,站在浴室门口张望。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跟原始人一样。 啊不对,原始人都比他好,还能找点兽皮挡住自己,不像他光秃秃的一个。 纪安辛不得不承认,这男人身材是真好。她敢打赌,就算这男人是个穷小子,吃他颜,香他肉体的女人也不在少数。 她看着看着,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魏沅西许是听见她的动静,抬眼看了过来,纪安辛有些震惊的眼神就那样撞进男人的眼里。 他朝纪安辛走了过去,脸色淡然道:“该你了。” 纪安辛本想着早点回避视线,但男人看过来时,她已经晚了。 她抿了抿嘴唇,偏着头朝男人走近,然后将手里的睡衣递给他。 “睡衣,给你的。” 魏沅西垂眸,看了眼她手上的男士睡衣,不由得皱了皱眉。 下一秒,他接过去,甩在了床上。 “反正都要脱的,何必多此一举。” “……”纪安辛嘴角抽了抽,什么都没说,踱去了浴室。 魏沅西看了看床上的睡衣,藏青色,袖口和领口都坠着白色的边,看样子,是丝绸面料。 他突然拎起来,扔去了墙角。 末了,他拍拍手,在床上躺了下来。 每换一个季节,纪安辛都喜欢更换床品。 跟她美艳的外表不一样,床品她喜欢带点可爱的公主风。 眼下,床上铺的就是一套纯棉的田园碎花样式,被面散落着一颗颗的苹果和橘子,显得特别可爱又小清新。 魏沅西鼻子皱了皱,隐约能闻到跟女人身上一样的味道。 想了想,他从床上坐起来,绕到床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纪安辛在浴室里呆得久了些,长发盘在浴帽里。 洗完澡,她在镜子面前站了站。 里面的自己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看起来气色很好。 纪安辛拍拍脸颊,舒了一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 魏沅西靠着床头,听见动静,抬眼看过来。 女人穿着暗紫色的睡裙,裙摆隐隐飘动,在腿间晃来晃去。 他的眸眼黯了黯,勾唇,语气不太好的说:“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反悔了呢?” 纪安辛听出来了他对自己在浴室呆太久的不满,勾着嘴角说:“女人洗澡的程序可比你们男人多多了。” 说着,她慢慢的走到床头,掀开男人旁边的被子,坐了进去。 魏沅西也转过头来,看着她。 纪安辛捏了捏被角,男人突然拉住她的手。 他的动作很快,纪安辛屁股都没坐热,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被男人压在了被褥之间。 纪安辛看着他,眨了下眼睛,心跳不可避免的快了一拍。 魏沅西也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但目光里隐隐浮动的光泄露了他的急切。 他拨了拨她搭在额角的碎发,敞开手掌,扣住了女人的后脑勺。 下一秒,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 纪安辛暗自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 好一会儿之后,纪安辛双手抵着男人的胸口,微喘的说:“我这儿没套。” 魏沅西懊恼的喘了一声,手撑着床起身。 “等等。” 他扔下话后,赤着脚下床,踱去了浴室。 纪安辛抬了抬手臂,擦额头上的汗,又往后顺了顺凌乱的头发。 她捂着被子,听见男人在浴室里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弄什么。 没多久,魏沅西手指掐着一盒粉红色的东西走了出来。 “哪儿来的?”纪安辛微蹙着眉问。 魏沅西勾了勾嘴角,扑上床,说:“你不觉得这时候谈这个不太合适吗?” 下一秒,他掀开被子。 纪安辛却很执着,声音闷闷的说:“你一早就准备好了吧?” “口嫌体直,还故意不答应。”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事儿的男人。” “你……唔!” 之后,纪安辛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到嘴唇已经被男人牢牢地堵上。 窗户外透进些光,谁都不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什么。 许是窗户没关紧,外面有风跑了进来,窗帘下摆微微的晃着。 最后的最后,女人的眼角充盈着一滴热泪,不由自主的顺着眼尾往下滑落,沾湿了耳垂。 事罢,两人都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天色已经黑了,卧室里很暗,只有外面透进来的光。 纪安辛动了动身子,发现男人的手还扣在自己的腰上。 她抬了抬眼帘,轻轻的挪开了他的手。 男人还没醒,这会儿也只是闷哼了一声。 纪安辛扶着床坐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了的缘故,还是这男人的原因,身上酸酸的,很不舒服。 她就这样坐了会儿,然后去了浴室。 经过热水淋浴后,纪安辛精神了些,身上也舒服不少。 她拢了拢浴袍,走了出去。 浴室里开着暖光,开门之后,也照进了卧室。 纪安辛抬眼看去,床上的男人还是保持着侧身熟睡的姿势,动也不动。 她盯着看了会儿,琢磨着要不要把人叫醒。 然后,她不经意的一瞥,就看到地上散落着好几个粉红色的东西。 全是男人用过的。 纪安辛懊恼的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地毯有没有被弄脏。 她抓了抓头发,索性采取眼不见心不烦的策略,转身出了卧室。 她去了书房,看看手机上时间,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嘟囔着怪不得这么饿。 这样一想,她就开始琢磨吃点什么。 点外卖,还是自己煮? 纪安辛揣着手机,又踱到餐厅。 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板酸奶,三颗鸡蛋,一把青菜和一袋面条之外,也就是些瓶瓶罐罐的调料了。 纪安辛点了点下巴,琢磨着点外卖要等太久,打算自己煮碗面算了。 然后,她从冰箱里拿出青菜和面条,最后又拿了一颗鸡蛋,一一都带进厨房。 她正要将手机放在餐桌上,宋凛却给她发了消息。 他在微信上问她计划书看得怎么样了? 纪安辛不禁羞惭得脸热,实际上那计划书她只看了一半,后面就跟魏沅西搞到床上去了。当然,她不可能把这些话告诉宋凛。 想了想,她只好输入了一段文字过去。 纪安辛:还在整理我自己的想法,到时候再一起告诉你。 她发完消息,放下手机,去了厨房。 卧室里,久久不动的男人突然翻了个身。 他一向认床,没想到今天在纪安辛的床上却睡得很好。 他摸了摸旁边,被窝已经凉了,也就意味着,她已经起床很久了。 魏沅西眨了眨眼睛,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 没几分钟,他就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了,头上的湿发还滴着水。 魏沅西看了看手机,见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消息,也就没回。然后他像是在自己家里似的,悠哉哉的出了卧室。 他听见厨房有动静,走了过去。 灶上,锅里的水开始咕噜咕噜的冒泡,纪安辛估摸着马上要开了,转身去拿面条。 她才一转身,就吓了一跳。 “你怎么没声儿啊?”纪安辛捂着胸口拍了拍,皱着眉不满道。 魏沅西双手抱臂,倚在门口,挑了挑眉,问:“煮什么?” 纪安辛撇了撇嘴,有些没好气道:“面条。” 说着,她撕开面条的包装袋,打算下面。 魏沅西望过去,见她另一只手旁边只放了一颗鸡蛋,心里不太舒服,便兀自开口道:“我也饿了,给我也煮一碗。” 他一副大爷的语气,像是把她当丫鬟使似的。 “……”纪安辛下面的手抖了抖,回过身正要说你自己回家吃时,男人已经又走开了。 纪安辛瞪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心想你可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纵使如此,她还是鬼使神差的多下了一人份的面。 面条开始在沸腾的水里翻滚,纪安辛另起了一口煎锅,开始煎荷包蛋。 想了想,纪安辛去冰箱里把剩余的两颗鸡蛋都拿了出来。 锅热之后,她开始放油,然后开始打蛋下锅。这边煎着的时候,纪安辛把提前洗好的青菜放进面汤里过了一圈,微软之后,她将青菜和面条一起捞了出来。 分开装了两个大碗,有一碗分量要多点。 纪安辛又开始拌调料,中间将荷包蛋翻了个面儿。 调料糅合进面里,色泽变得好看起来,热气里也盈满了调料的味道。 她最后从锅里夹起荷包蛋,两碗面上都卧了一个,夹起最后一个的时候,纪安辛毫不犹豫的放进了分量少的那一碗。 然后,她一手端了一碗,走进餐厅。 她瞄了眼,男人坐在沙发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纪安辛又回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坐下来之后,僵硬的咳了一声,说:“煮好了。” 男人听见,起身走了过来。 他拉开椅子,看了纪安辛的碗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蹙着眉头道:“为什么我只有一个蛋?” 纪安辛咬了口面条,挑了挑眉,理所当然的说:“因为这是我家。” 魏沅西坐了下来,微眯着眼看她,沉声道:“我是客人。” “我看你不像啊。”纪安辛扯了扯嘴角,语气不善,“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主人家呢。” 纪安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一个蛋两个蛋的事上跟他扯来扯去,觉得自己幼稚至极,但又不肯退让。 魏沅西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勾起唇角笑了笑,说:“你要是来我家,我的蛋随便你吃。” “……”纪安辛夹起的荷包蛋陡然就落了,她咬了咬牙,瞪着男人:“不许开车。” 男人唇角的笑容就更大了,耸着肩道:“我可没你想的那意思。” 纪安辛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双颊不由得急速升温。 她紧抿着嘴唇,懊恼的拿筷子拍了拍碗,扬声吼道:“快吃吧你,面要坨了。” 她弄的是拌面,不搅拌很快就会变成一坨,口感也会变得不好。 魏沅西低头看了一眼面,想想等会儿要跟她说的事,决定暂时不笑她了。 他忍住笑,拿筷子在碗里搅了搅。 纪安辛总算觉得气氛好了点儿,低下头,也开始吃面。 两人沉默无言的吃着,中途,魏沅西不时抬头看对面的人。 纪安辛碗里的分量少点儿,她很快吃完,拿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看向魏沅西。 “明天晚上七点,我要去疗养院看外婆,你别忘了时间。”她这会儿冷静了下来,开始跟男人说起正事。 魏沅西吃下最后一口,边擦着嘴边点头,说:“没问题,到时候我接你?” 纪安辛看着他,对他突然的殷勤感到有些奇怪,嘴里拒绝道:“不用,我自己会开车。” 魏沅西垂下手,抬眼看她。 男人眼神灼热,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纪安辛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他的视线,随口道:“你是不是该走了?” 魏沅西没说话,倒是往后靠了靠。 “我感觉还不错。”他突然开口,有些没头没尾。 “?”纪安辛眨了眨眼睛,有些懵的问:“什么?” 男人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刚才,我们在床上,很合拍。” 他一顿一顿的说着,声音微沉。 纪安辛对他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有些诧异,脸不禁热了热,勉强笑了笑,说:“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你呢,觉得怎么样?”他打直球,一点也不避讳的问她的感受。 不顾,既然他要问,她就奉陪。 没什么好怕的。 她耸了耸肩,很随意的说:“还行吧。” 还行,不是个很好的词,尤其是在这样的语境之下。 但魏沅西却笑了笑,启唇道:“你刚才的热情不低于我,我可不觉得你嘴里的‘还行’是真话。” 达到巅峰的那一刻,他记得,她用力扣住他的腰身,即使咬着牙,嘴里也发出闷哼。 纪安辛放在腿上的手用力捏了捏,她也笑,洒脱道:“我那是很久没男人了,跟你的水平好不好不是一回事儿。” 魏沅西瞅着她,试图在她的脸上看出有几分真假。 纪安辛脸色不变,继续说:“说完了吗?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男人还是没动,这次直接道出了心里话。 “我也不绕弯子了,咱俩很合拍,现阶段彼此也没有恋人,我觉得我们可以保持这样的关系。” 纪安辛有些听明白了,皱着眉说:“我们只是协议结婚,没说一定要履行这种夫妻义务。” “但事实是,这种事我们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男人十指交叉放在胸前,自信的扬了扬眉,“而且,协议上也没说不能履行夫妻义务。” “让路正南加上不就行了?”纪安辛脱口道。 魏沅西微眯着眼看她:“你确定要把这种私密事告诉第三个人吗?” “……”纪安辛愣住了。 这男人,好像打定主意要跟她保持夫妻之实。 魏沅西见她不说话,继续游说道:“你说过,你也有需求的时候,在我们的婚姻之下,你不觉得你再去找别的男人风险很大吗?” 那时候,她确实这样说过。 她看着他,目光隐隐波动。 她承认,魏沅西在床上的确是个不错的伙伴,自己对他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但是,她不能跟他纠缠得太深,太深,她容易迷失。迷失之后,她会想不起自己最初的目的。 纪安辛不敢冒险。 她微垂着眼帘,说:“爱慕你的女人那么多,你完全可以去找别的女人。” 闻言,魏沅西心里略微有些不爽,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说过,你跟我很合拍。而且,我没那么滥情,也讲究眼缘,不是跟随便什么女人都能上床。” 以前,他没跟任何一个女人解释过这么多。 今天,算是他打破记录了。 纪安辛听着,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 “这事儿我不能马上答应你。”她最后还是不肯松口。 魏沅西点点头:“没关系,我给你时间。” 事情未定,魏沅西最后还是离开了纪安辛的家。 男人走后,纪安辛在餐厅里坐了好一会儿。 几分钟后,门铃又响了起来。 纪安辛以为魏沅西去而复返,想也没想就开了门。 门开之后,纪安辛没见到人,却看到地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盒子,上面还写着自己的名字。 她捡起来,打开看。 “啊!”下一秒,她尖叫着扔了盒子。 白色盒子顿时在地上摔开,从下面爬出一条吐着长信的黑蛇。 第42章 你今晚别回去了 黑蛇在地上爬行,朝纪安辛而来。 她看着它在地上蠕动,头皮一阵阵发麻,身上也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纪安辛咽了咽口水,往后退。 她一边注意着黑蛇跟她的距离,想着赶紧坐电梯下楼去叫保安来帮忙。 想到这里,她的步子就挪得快了些。 突然“叮”一声,纪安辛吓得大叫。 原来是电梯门开了,这时候魏沅西从里面走出来。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纪安辛在发抖,皱着眉问:“纪安辛?” 纪安辛背对着电梯,起先不知道里面的人是魏沅西,这会儿听见男人的声音,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缓慢的转过头,看向魏沅西,一脸快哭了的表情。 “蛇,有蛇……”她抖着手,指了指。 魏沅西终于注意到,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他几步上前,拉住纪安辛的手就护在身后。 “后面去。”他命令道。 下一秒,男人脱掉身上的大衣,摊开盖住了那条黑蛇。 然后,他左右看了看,拿起楼道里安装的灭火器,想也没想的就往掩盖在大衣之下的黑蛇一顿猛砸。 “咚咚咚”的一阵巨响之后,黑蛇没再蠕动。 魏沅西拿灭火器刨开大衣一角,见那条黑蛇的头已经被砸扁后,才停手扔了灭火器。 “没事了。”魏沅西拍了拍手,转身朝纪安辛道。 纪安辛一直抱着自己,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魏沅西见她身上还穿着浴袍,脚脖子光秃秃的露在外面,脸色惨白得很,嘴唇也发青,不禁皱了皱眉。 他走到女人跟前,不由自主的扶着纪安辛的肩膀。 “这蛇已经死了,没事啦。”他再次重复道,声音也变得柔和。 纪安辛依然在发抖,她抿了抿乌青的嘴唇,突然扑进男人的怀里。 “吓死我了!”她紧紧搂住男人,声音有些哽咽的叫着。 “?”魏沅西怔了怔,扶在女人肩膀上的手也有些僵住。 纪安辛额头抵着男人的胸口蹭了蹭,眼睛湿湿的,喉咙微哑道:“我还以为,以为……” 女人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他都听不清是在说什么。 魏沅西看了看怀里的女人,不知怎么的,嘴角扬了扬。 他抬起手,顿了几秒之后,然后拍了拍纪安辛的后背。 “别害怕,已经没事了,咱先回屋里。”他说着,搂住女人的肩膀往回走,“等会儿我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 纪安辛揉揉眼睛,嗯了声。 两人回了屋,魏沅西给纪安辛倒了一杯热水后,在她身边坐下。 “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有条蛇?”魏沅西沉着声问。 纪安辛捧着杯子,垂头道:“你走之后门铃响了,我以为是你就开了门,结果一开门什么人都没有,就地上有个盒子。” “我看那上面写了我的名字,以为是给我的,就打开了,结果里面就爬出一条蛇……”说到这里,纪安辛扶了扶额,恶心得直发麻。 魏沅西见她还是很害怕,便说:“别想了,好好休息会儿,我去给物业打电话。” 他来过这里好几次,有注意到玄关的墙上贴着物业的号码。 纪安辛点点头,轻轻的嗯了声。 魏沅西走到玄关那儿,看了看贴在墙上的纸,给物业拨了电话过去。 不到十分钟,门铃响了。 纪安辛坐在沙发里,听见他跟物业人员说话的声音,然后又渐渐没声了。 魏沅西在楼道里跟物业的人理论了快半个小时,然后才回来。 “物业怎么说?”纪安辛坐在沙发里,仰着头看他。 魏沅西揉了揉鼻子,坐下来说:“他们会回去查监控,看到底是什么人送来的。” 纪安辛不由得就想起她昨天在星海传媒楼下被泼脏水的事,而她今天又被人这样恐吓,真是一点也不安生。 魏沅西看着她,正色道:“在我看来,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住在这里依然很不安全。” “你觉得还会有人来恐吓我?”纪安辛皱着眉问他。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魏沅西点头,“而且,这次是恐吓,下次是什么就不一定了,毕竟我们对恐吓你的人一点也不了解。” 纪安辛沉着脸,想了想,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就去凛哥家里呆一段时间。” 闻言,魏沅西皱了皱眉。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难不成你想让他担心?况且,要是恐吓你的人又跟着你到了宋凛那儿,那你不就连累他了吗?” 纪安辛就叹了一声气:“难不成去住酒店?可是酒店的人那么多,来来往往的,少不了又被人指指点点……” 魏沅西觉得她这时候不太开窍,干脆自己提出来。 “去我家暂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纪安辛怔了怔,转过头看他,问:“你不怕我连累你?” 魏沅西耸了耸肩,挑眉道:“我估摸着这事儿可能和你我订婚有关,如今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什么谁连累谁的说法。”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住的公寓安保很好,不会出现这种外人混进来恐吓业主的问题。” 他说到最后,语气不禁有些嘲讽。 纪安辛没注意到他后面的话,倒是对他说的第一句提出了疑问。 “你觉得恐吓我的是看不惯我跟你订婚的人?”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说:“只是我目前的猜测而已。” 纪安辛想了想,也发散开来,启唇道:“你说这人会不会跟昨天泼我脏水的人是同一个?”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什么都有可能。”魏沅西没有正面回答。 他抬起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便问:“很晚了,你考虑得怎么样?” 纪安辛觉得有些奇怪,自从她今天跟他在床上搞了一回之后,这男人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先是要求她以后跟他履行床上夫妻义务。 接着主动殷勤的问要不要来接她一起去见外婆。 然后就是现在,他邀请她去家里暂住。 纪安辛很难不怀疑他的企图,想到这里,她就问出了口:“这么希望我搬到你那儿,你是不是别有目的?” 魏沅西靠着沙发,笑了笑,说:“放心,在你没答应我之前,我不会对你乱来。” “……”纪安辛盯着他看,半晌后,撇了撇嘴说:“记住你说的话。” “所以,你答应了?”魏沅西挑眉问。 纪安辛就嗯了声,说:“今天太晚了,搬家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魏沅西也点点头,起身道:“那我走了?” 话落,他突然啊切一声。 纪安辛被他冷不丁的一声喷嚏吓一跳,见他身上穿得单薄,只在衬衫之外套了件线衫马甲,想起他刚才扔下大衣罩住黑蛇的那一刻,不由得有些于心不忍。 她抿了抿嘴唇,说:“要不你今晚别回去了,在我这儿将就一晚。” 闻言,魏沅西勾了勾嘴角,道:“行啊。” 纪安辛:“……” 她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不由得愣了愣。 魏沅西就又坐了下来,问她:“我睡哪儿?” 纪安辛想了想,启唇道:“客房没收拾,我看沙发也挺宽的,你就在这儿睡吧。” “……”魏沅西听着,脸色就沉下来,“你的床也很大,让给我半边不行?” “别想!”纪安辛一口拒绝道,“这是在我家,我安排你睡哪儿就睡哪儿,上次我在你家睡的都是地板,这次你好歹还有沙发睡,知足吧你。” 魏沅西没想到她还记着,不由得笑了笑,说:“你还挺记仇。” 纪安辛就哼了一声:“那可不。” “行,我睡沙发。”魏沅西不得不答应,“不过,你能不能帮我找件舒服点的衣服?” “等着吧。”纪安辛抿了下嘴唇,起身朝卧室走。 她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看着沙发上的男人,问:“对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魏沅西手搭着沙发靠背,也扭过身看她,解释道:“我到了车库,发现车钥匙不在身上,估摸着落你这儿了。” 纪安辛点点头,说:“我反正没瞧见,你自己找找吧。” 说着,她推门进了卧室。 卧室里没开灯,黑漆漆的,空气中还有未散的旖旎味道。 纪安辛拿手在嘴边扇了扇,然后打开灯。 灯一开,屋里瞬间亮了起来。 纪安辛的眉头也不禁皱得老高,这地上,她出去什么样,现在依然什么样。 她看着那些粉红色的小东西,刚起的那么点心软顿时消散了,转而变成对男人的不满。她拎过垃圾桶,处理了那些套子,然后打开窗户散味儿。 床上也是一片狼藉,她估摸着在这样的床上睡她一定睡不着,想也没想的就拆了全部的床单,被套和枕套,重新换上了干净的。 弄完这一切,她才想起给男人找睡衣的事。 她记得之前她是拿出来了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了转,纪安辛看到掉在墙角的男士睡衣。 肯定又是他的杰作。 纪安辛从换衣间里抱了一床新棉被出来,连同那套男士睡衣一起。 魏沅西正在客厅里找车钥匙,见她手上拿着那睡衣,皱了皱眉,说:“这睡衣我不穿。” “那你就光着吧,我这儿就这个你能穿。”纪安辛在沙发上放下棉被和睡衣,头也不抬的道。 放好后,她拍拍手,朝魏沅西说:“外面的卫生间有干净的洗漱用品……那么,晚安。” 她说完,打算回房间睡觉。 魏沅西沉着脸,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他在客厅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他的车钥匙。接着他又去餐厅和厨房转了两圈,依然没找到。 纪安辛洗漱好,刚在床上躺下,门就被敲响了。 她坐了起来,扬声问道:“干什么?” 屋外男人就回:“我找不到车钥匙,来你房间看看。” 纪安辛想了想,下床,走过去开门。 “进来吧。”她退到旁边,声音淡淡道。 魏沅西看着她,笑了笑,说:“还反锁,你防贼呢?” 纪安辛下意识想说是防你的,但她忍住了。 她跟他虽然什么都干了,但都是有条件的,为免他兽性大发半夜爬上床,她当然得反锁。 纪安辛撇了撇嘴唇,没耐心道:“找钥匙吧你,哪那么多废话?” 男人啧了一声,摇摇头,去了浴室。 纪安辛坐回床上,听着浴室里的动静。 魏沅西果不其然在浴室找到了,他捡起在角落里的钥匙,估摸着是之前脱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 “找到没有啊?”纪安辛在外面催促道。 魏沅西应了声,从浴室里出来。 他颠了颠手里的钥匙,看向纪安辛,说:“晚安。” 纪安辛嗯着点了下头,然后男人就出去了。 她听见脚步声渐远,起身又把门反锁了。 她再次躺回床上,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纪安辛双手叠放在肚子上,闭上眼睛,开始慢慢酝酿睡意。 好一阵之后,她依然没睡着。 她翻了个身,侧身躺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渐渐沉睡过去。 再次睁眼时,眼前一片漆黑。 纪安辛眨了眨有些迷蒙的眼睛,下意识去摸床。 结果什么都没摸到,手下面一片虚无。 纪安辛身子一抽,刚才还迷蒙的眼睛瞬间就清醒了。 眼前瞬间也亮堂了起来,明晃的白光刺激着她的眼睛。 纪安辛抬起手臂,挡了挡,有些不太适应的微微眯着眼。 “辛辛……”空气中传来一声悠远的呼唤。 纪安辛很快的回过头,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的周围一片白雾,见不到底,气温也低得不行。 纪安辛双手抱着自己,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辛辛……”那声音又来了。 纪安辛这回听得清楚,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很熟悉的女人。 “妈妈?”纪安辛大吼着,“妈妈,是你吗?”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一阵阵“辛辛”的呼唤。 纪安辛像是受了蛊惑般,循着那声音走去,然后渐渐消失在茫茫的白雾之中。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眼前的白雾渐渐开始消散,然后眼前出现了一座房子。 纪安辛看着那座房子,突然停住了脚步。 内心忽然起了恐惧,纪安辛想转身离开。 “辛辛……”那呼唤又开始了。 纪安辛像是被控制了一般,即便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身后就像是有人推着她似的,她不得不走进那座房子,然后走到一间房的门口。 她紧紧闭着眼睛,再不敢往前一步。 “辛辛……”安玉雁的声音似乎已经近在眼前,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喘息,纪安辛抱着胸口,不停的发抖。 “不要,不要……”她咬着牙,不敢睁开眼。 “辛辛,我恨,我恨……”那声音开始变得愤怒起来。 纪安辛像是再次被蛊惑了一样,不受控制的睁开眼睛。 她一睁眼,安玉雁吊在房梁上的身体赫然就现在眼前。 纪安辛想大叫,但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慢慢的,安玉雁的脸了过来。 纪安辛清楚的看见,她的两只眼睛都凸了出来,上面挂满红血丝,嘴巴也歪斜着。 “辛辛,我恨……”她的嘴巴突然动了动。 下一秒,她那张狰狞的脸直逼纪安辛。 “啊!”纪安辛终于叫了出来。 眨眼间,安玉雁也不见了。 纪安辛摸了摸脸上的汗,没几秒,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她低头一看,见一只黑色的巨蟒缠在自己身上,不禁吓得魂都没了。 生命本能的驱使,纪安辛使劲掰着缠在脖颈上的巨蟒,用力的挣扎。然而,她越用力,缠在身上的巨蟒就裹得越紧。 她的身体布满了恶心的黏液,嘴里已经快喘不上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安辛觉得身上有了力气。 她想也没想,下嘴狠狠的咬了一口巨蟒。 “嘶!”下一秒,巨蟒张着血盆大口朝她而来。 “啊!”纪安辛尖叫着醒了过来。 “呼……”眼前一片漆黑,纪安辛大口喘着气,感觉下一秒就快要窒息而死。 她摸了摸身边,确定是在自己的床上后,终于松了口气。 她咽了咽口水,喉咙里干得不行,脸上却全是汗。 纪安辛抬手,擦了擦额头,撑着有些酸软的身体坐了起来。 她在黑暗里看了看时间,现在凌晨三点。 坐了会儿之后,她起身下床,想去餐厅倒杯水喝。 外面也是一片漆黑,纪安辛开了灯,走到桌旁倒了杯水。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干嘛?”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啊!”纪安辛吓得尖叫一声,手里的杯子没拿稳,也摔在了地上。 魏沅西打了一声哈欠,拢了拢棉被,靠着沙发坐起来。 纪安辛看了看地上的杯子,水也淌湿了地板。 她咬了咬牙,刚才差点忘了这屋子里还有个男人。 “没事吧你?吓到了?”魏沅西见她一直没说话,不禁问出口。 纪安辛摇了摇头,蹲下来,拿纸巾擦了擦地上的水。 还好杯子是钢化的,没有摔坏。 处理完,她站了起来。 这会儿魏沅西能瞧到她脸了,他看她脸色不太好,惨白惨白的,就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纪安辛怔了怔,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魏沅西勾了勾嘴角,说:“一看你的脸色就不对。” 闻言,纪安辛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走过去。 她刚才还没注意,这会儿一看,竟然发现男人露在外面的肩膀竟然是光着的。 “你还真光着睡觉啊?”她下意识的问出口。 魏沅西挑了挑眉,语气有些不满道:“谁让某人不找衣服给我穿。” 纪安辛被他的话气笑,说:“拜托,明明是你不愿意穿好不好?” 男人就撇了撇嘴角,不吭声。 纪安辛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怀里揣着抱枕,托腮道:“睡不着觉,陪我聊会儿天吧。” 魏沅西反正也被吵醒了,一时也睡不着,就点了点头。 他拢了拢棉被,朝纪安辛道:“你刚才做什么噩梦了?” 纪安辛怔了怔,那梦里的画面虽然还清晰的在她脑子里,不过她不太想说。 她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 “这么快就忘了?”魏沅西问。 纪安辛勾唇笑了笑:“梦不都是这样的吗?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 “我不一样。”魏沅西摇头,有些自得道,“有的梦我能记很久,有的梦只能记得些片段,很少有全部都忘记了的。” 纪安辛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不太一样,多数时候他是高冷不接地气的,今晚听他说起自己的梦,竟然觉得他有那么点邻家大男孩的亲近感。 尤其是他现在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跟个蝉蛹似的。头发也松散的耷着,看着软乎乎的,一点也没有平时的距离感。 她托着腮,微微笑着看向他,说:“那你一定做的都是好梦吧?” 魏沅西却并不认同,问:“怎么说?” 纪安辛唔了声,开始掰着指头数:“出身富贵人家,从小就不用担心钱的事情。长相好,身材好,又受女人欢迎。工作能力也强,事业搞得那么好,压根儿就没有需要烦恼的事情。” “你是这么觉得?”男人也看着她。 纪安辛点点头,说:“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魏沅西一口否认道,“梦可不会分人,它是公平的,不管是好梦还是噩梦,都有可能发生在每个人身上。” “我觉得不是。”纪安辛晃了晃脑袋,继续说:“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穷人操心生计,总免不了忧虑钱的事儿,琢磨着怎么省钱,怎么多做点工,夜里难免也会被这种执念纠缠。” “又说身边亲人去世,哀愁伤神,老是在梦里被去世的亲人纠缠惊吓的人也有很多。”纪安辛声音淡淡的说着,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但脸上的表情却怔怔的,不得不让魏沅西怀疑她在说自己。 纪安辛说完,才发现魏沅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她有些不自在的问。 魏沅西想了想,摇头,没有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他接着纪安辛的话,说道:“我也不是没有烦恼。” “哦?”纪安辛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魏沅西往后靠了靠,回忆着道:“我发育得比普遍的男生早,初二那年,个子就已经窜到了一米八。” “这不是很好吗?好多男生羡慕得不行。”纪安辛略有些吃惊道。 “这不是重点。”魏沅西扯了扯嘴角,“我那时候激素不稳定,有一段时间体重飙升,看起来很胖。” 纪安辛有些听明白了,长胖确实是一件让人很恼火的事情。 “我不是个自卑的人,但是当我从人群中走过,其他人总会议论我的体重,我身上的肉。”说到这儿,魏沅西耸了耸肩,“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但我不想被这种眼光注视。” “那段时间,我晚上总会做梦,梦到他们骂我是肥猪,捏我的脸,还朝我扔各种垃圾。” 纪安辛听着他讲,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扬。 这样的他,比平时那个魏沅西讨喜多了。 魏沅西讲得眉飞色舞:“后来我就发誓减肥,那个暑假我每天都锻炼,初三一开学,我那些同学一个个都惊得跟傻子似的,可算解了我一口气。” 纪安辛就笑,然后挪动身体,坐到了男人身边。 “怎么?”魏沅西停了下来,看着她,目光里还闪动着愉悦。 纪安辛朝他凑近了些,微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跟你做点别的事。”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男人凸起的喉结。 魏沅西怔了怔,目光撞进女人魅惑的眼眸里。 第43章 关于她的生日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很自然。 纪安辛仰起头,贴上男人的嘴唇。 魏沅西怔了几秒,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与她共沉沦。 先是在沙发上。 后来,魏沅西突然打了个喷嚏,纪安辛提议回床上。 那晚,虽然已经是后半夜,魏沅西总算是占了她的半边床。 几点睡着的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很累,眼睛都快睁不开。 第二天早上,也不算早上了,都已经十点钟。 门铃乍乍呼呼的响了好一阵,停顿几秒后,又接着响起。 纪安辛被吵醒,皱着眉头,推了推身边的男人,嘟囔道:“去开门。” 魏沅西也转醒,按了按眼睛,随手拿起挂在床头的浴袍,套在身上后就出了卧室。 没几分钟,魏沅西又走回卧室,钻进被窝,自然的搂着女人的腰。 男人毕竟出去了会儿,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凉意。 纪安辛有些怕冷的推了推腰上男人的胳膊,魏沅西以为她因为吵醒而不满,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声道:“再睡会儿。” 女人实在没睡醒,睫毛动了动之后便再无声音,后面还开始轻轻的打起小呼。 魏沅西与她贴身靠着,闭着眼,也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纪安辛终于睡饱,忍不住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下一秒,她突然僵住。 床上应该还有个人才是。 这样想着,她往旁边看了看,人连影子都没有。 她以为魏沅西已经走了,没再多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起床去浴室洗漱。 再出来时,她摸了摸饿扁的肚子,琢磨着弄点什么吃的。 结果,她才一走进客厅,就顿住了。 “你没走?”纪安辛眨了下眼睛,问。 魏沅西坐在沙发里,听见声音,回过头。 他没回答她的话,倒是说:“你起来得正好,外卖刚送到没几分钟。” 说着,他从沙发上起身。 纪安辛见他身上穿得跟昨天不一样了,便问:“你的衣服……” 魏沅西勾了勾唇,道:“早上助理送过来的。” 纪安辛就哦了一声,说:“外卖在哪儿呢?” “桌上。”魏沅西朝餐厅抬了抬下巴,从沙发旁边绕出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完了这顿不算早餐的早餐。 纪安辛倒了杯水喝,转过身居然看到魏沅西在收拾外卖的盒子。 “咳咳……”她忍不住呛了一口。 魏沅西抬眸看她,戏谑道:“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喝点水也能呛着。” “……”纪安辛拍了拍胸口,没说话。 她觉得,她有必要重新认识魏沅西。 之后,魏沅西开始催促纪安辛收拾行李。 纪安辛钻进卧室,想着应该不会在他那儿住太久,便没带太多东西,但也装满了一个二十八寸的大箱子。 魏沅西等待她收拾东西的时候,物业的人给他发来了消息。 是几段监控的视频,小区出入口,电梯,纪安辛家门口的都有。 魏沅西一一看了一遍,那个给纪安辛送白色盒子的人穿着白色连帽卫衣,牛仔长裤,脚上一双运动鞋,此人头上罩着帽子,打扮和身形都分不出男女。无一例外的是,在每个视频里,这人都低着头,没有露脸。 魏沅西不禁蹙眉,物业接在后面问要不要报警。 他想了想,回了“别报警”三个字,然后又说了几句他自己的安排。 这时候,纪安辛推着行李箱从卧室出来了。 “收拾好了,走吧。” 魏沅西这才收了手机,跟她一起推着行李箱下车库。 开的是魏沅西的车,上路之后,纪安辛问:“物业那儿有消息了吗?” 魏沅西注视着前方,启唇道:“发过来几段视频,不过人都没露脸,看不见长什么样子。” 纪安辛不禁皱眉,扯了扯嘴角:“看来这人还挺谨慎。” “再谨慎也有露出马脚的时候。”魏沅西有些不屑道。 纪安辛转过头,看着他,说:“我看还是报警吧,让巡捕去处理,他们应该擅长处理这种事。” 魏沅西瞥了她一眼,道:“之前的风波还没过去,你难道又想因为这件事被人品头论足?” “他们应该会保护我的隐私。”纪安辛抿了抿嘴唇,说。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男人还是不建议报警。 纪安辛脸色沉了沉,不禁有些泄气。 “难道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放心。”魏沅西扬了扬眉,自信道:“我会安排让私家侦探去查。” 闻言,纪安辛有些惊讶,目光怔了怔,然后说:“其实,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大可不用管的。” 男人的眸子黯了黯,沉声道:“我说过,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针对你也就是针对我,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说这话的时候,板着脸,语气也很认真。 不知怎么的,纪安辛的脸颊顿时燥热一片。 她侧过头,看向窗外,不想被男人看见自己微红的脸颊。 半晌后,她点点头,说:“你说得对。” 魏沅西便以为她也同意了,就没再说别的。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万湛名苑。 万湛名苑是鼎洲集团在丰城市中心开发的楼盘,要价极高,纵使如此,买房的人依然趋之如骛。 开盘的时候魏沅西给自己留了两套,一套闲置着没用,另一套平时自己住着。 纪安辛跟着他进屋,在门口的时候就有些惊呆了。 粗粗看去,玄关的地方就大了她的公寓一倍不止。 魏沅西换好拖鞋,见她站着没动,问:“愣着做什么,换鞋。” 纪安辛这才哦了一声,换鞋进去。 玄关也很长,纪安辛拖着行李箱,走过一段走廊,看见魏沅西推开一道门,然后里面才是客厅。 放眼看,除了大就是奢华。 魏沅西走到冰箱跟前,看了看纪安辛,问:“喝点什么?” 纪安辛克制自己的惊讶,想了想,说:“水就行了。” 魏沅西就拿了两瓶饮用水出来,递给纪安辛一瓶。 她拧开瓶口,小小的喝了一口,问:“我住哪里?” 魏沅西沉吟了会儿,说:“我带你参观参观。” 纪安辛跟着他转了一圈,然后才被带到一间次卧门口。 “这是你的房间,有什么需要可以跟刘嫂说,她会给你添置。”魏沅西指了指房间里面,说道。 纪安辛闻言,皱了皱眉,问:“刘嫂?你这里还有其他人?” 魏沅西解释道:“刘嫂是老宅那边安排过来的佣人,平时不住这里,周一到周五会过来帮我打扫屋子,周末要是我在家,她除了收拾之外,还会帮我做饭。” 纪安辛这下眉头皱得更深,说:“以后能不能别让她来了?” 闻言,魏沅西不解的挑了挑眉。 纪安辛倚着门框,解释道:“她既然是你们老宅那边的人,要是知道我搬来了这里,少不了会跟奶奶她们说的。” 魏沅西抱着手臂,看向她。 “反正我们也快结婚,她知道了也无妨。” “我不是这个意思。”纪安辛摇头,“本来在奶奶她们面前演戏已经很累,回到家还要面对刘嫂,你不觉得更累了吗?” 魏沅西托着下巴想了想,说:“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给刘嫂打电话,让她不要来了。” 说着,他去了客厅。 纪安辛推行李箱进卧室,开始整理自己带来的衣物。 期间,宋凛又发消息来催她对计划书的想法。 纪安辛只好在桌上摊开自己带来的电脑,在之前的基础上又重新整理了对计划书的理解,然后发给宋凛。 魏沅西打完电话,回来看到她坐在桌前打字,便没有打扰。 晚上六点,魏沅西开车,与纪安辛一起去见蒋鸣月。 冬天的夜来得格外早,车子在路上穿梭,周围都亮起了灯。 纪安辛坐在副驾驶上,忍不住叮嘱魏沅西。 “我外婆这个人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睛可很精,咱俩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不能被她看穿了。” 魏沅西偏头看了她一眼,说:“你生日什么时候?平时喜欢吃什么?” “啊?”他突然问这些,纪安辛有些惊讶。 魏沅西就继续道:“提前做点功课,虽然时间来不及,不过临时抱佛脚总还是有用的。不然等会儿你外婆问到,我一个都答不上,岂不是很尴尬?” 纪安辛听明白了,便说:“我过的是阳历生日,九月二十号。吃的嘛,不挑嘴,什么也都爱吃,不过尤其喜欢我外婆烧的红烧肉,那简直是一绝。” 说着,纪安辛不由得有些馋的舔了舔嘴。 “其他也没什么别的了,哦,还有一点,我这人特别喜欢网购。不过最近因为这些七七八八的事儿,也没敢下单。” 说到这里,纪安辛不免有些怨气。 魏沅西听完,勾了勾嘴角,说:“还真挺巧,我的生日就在你后面一天。” “!”纪安辛惊讶的张了张嘴,不相信的问道:“真的?” 男人嗯了声,点头。 “我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跟我生日这么相近的人。”她有些感叹道,末了又问:“你有什么爱好也跟我说说呗。” 魏沅西沉吟了会儿,才开口:“我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应酬,偶尔跟几个朋友打打高尔夫和网球,其他没什么了。” 闻言,纪安辛挑了挑眉:“就这些?” 魏沅西肯定的点头:“就这些。” 纪安辛却笑了笑,说:“怎么跟我听到的不太一样?” “你听到的又是什么样?”魏沅西不禁好奇的问。 “有人说,你钟爱在自己的别墅里开帅哥美女趴,还很喜欢逛夜店。”纪安辛脱口将以前听闻的事讲了出来。 魏沅西嗤笑一声,说:“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 顿了顿,他似乎怕人不信,又解释道:“我一个医生朋友倒是喜欢这样玩,不过可不代表我也是这样的人。” “你不用这么着急解释。”纪安辛扯了扯嘴角,后一句声音极轻,“反正也同我无关。” 恰好,疗养院也到了。 纪安辛从包包里摸出墨镜,即使在晚上,她也不想被人认出来。 “下车吧。”她说。 魏沅西解开安全带,想对刚才的事儿再说点什么,纪安辛却已经推门下车了。 他开了车门,也急急下车。 “等等。”他叫住人。 纪安辛回过头,隔着墨镜看他,问:“怎么了?” 魏沅西没说完,绕到后备箱,打开,然后说:“过来帮下忙。” 纪安辛揣着疑惑,走了过去。 她微微往下滑了滑墨镜,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后备箱里装满了一箱的礼盒。 魏沅西一手拎了两个,剩下最后一个交给纪安辛,一边说:“助理准备的。” 纪安辛关上后备箱,念叨着:“我还以为你有分身术呢。” 两人提着礼物进疗养院,这时候人少了些,没什么人注意她。 到蒋鸣月房间门口的时候,纪安辛摘下墨镜,与魏沅西对视了一眼,才敲门。 “外婆,是我。” 魏沅西暗自在心里舒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 蒋鸣月仰着一张灿烂的脸,说:“我就琢磨着你们也该到了。” 话落,她的目光在转到魏沅西身上时,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住。 魏沅西扯出一个笑容,喊:“外婆。” 纪安辛噗的没忍住笑。 蒋鸣月的脸更僵了,她拉着纪安辛兀自往屋里走。 魏沅西看着她俩进了里面的卧室,还关上了门,琢磨着难道是他笑得太难看了吗? 这样想着,他顺手关好门,提着礼物进了屋。 他皱了皱鼻子,闻见屋里一阵食物的香气。 转过身看去,他注意到旁边的桌上摆满了菜肴。 卧室里,蒋鸣月拉着纪安辛坐在床上,沉着一张脸:“怎么是魏家的小子?” 纪安辛捏了捏老人的手,挑眉道:“怎么,您不喜欢?” “说不上喜不喜欢,上次见面,总感觉这人吧冷着一张脸,看着总不得劲儿。”蒋鸣月嘟囔道。 “他这人性子就这样,不是故意的。”纪安辛解释道。 蒋鸣月勉强接受,就问:“你们俩也没认识多久,怎么这么快就谈上了?” “以前在工作场合上见过几次,虽然是最近一个月才熟悉起来的,不过我俩挺谈得来。”纪安辛往蒋鸣月身边凑近了些,抱着她的胳膊,一脸甜蜜道:“而且特别巧的是,他生日就在我后面一天,您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蒋鸣月看她一副小女儿情态,抿了抿嘴角,说:“真挺喜欢他?” 纪安辛笑着,嗯了声。 “以前吧,身边也有不少男人追我,不过我觉得都没什么意思。”纪安辛努力扮演着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就跟他魏沅西对上眼了。” “这魏家小子确实是长得俊。”蒋鸣月赞同道。 “是吧,您也这么觉得?”纪安辛晃了晃她的胳膊,激动道。 蒋鸣月却又说:“俊是一回事,还得看人品以及这人对你怎么样。” 纪安辛转了转眼珠子,顺势道:“他已经向我求婚了,外婆您正好帮我参谋参谋。” “什么?”蒋鸣月惊得叹了一声,“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一点口风都没漏给我?” 纪安辛撇了撇嘴:“怎么没有,之前我还跟您说闪婚的事呢。” 蒋鸣月算是明白过来了,说:“你心里头是不是已经决定答应了?” “算是吧。”纪安辛点点头,“目前看来,他对我还不错,家世好,长得帅,个子也高,我找不出什么缺点。” “当然,您要是不满意,我就,我就……” 纪安辛脸色纠结得难看,“我就”了半天就是就不出来。 蒋鸣月看出她是真心喜欢魏沅西,想了想,便有些松口道:“外婆的话呢只能做个参考,你的人生还得你自己过,你自己的丈夫也得你自己挑。” “只要你不后悔便是。” 闻言,纪安辛惊喜的问:“外婆,您答应啦?” 蒋鸣月没点头,倒是说:“让我再多观察观察。” “那咱们赶紧出去吧。”纪安辛倏地起身,“总不好让人等久了。” “你这孩子……”蒋鸣月就笑着点了点她,“这点时间你就心疼他了?” 纪安辛一脸害羞的扶起她,故意撒娇的语气道:“哎呀外婆,您就别笑话我了。” 两人就这样笑着出了房间。 屋外,魏沅西坐在沙发里,听见声音就站了起来。 蒋鸣月抬了抬手,招呼道:“你们应该还没吃晚饭吧,快过来坐下。” 说着,她往餐桌那儿走。 纪安辛经过魏沅西时,小声说了一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然后匆匆步至餐桌。 魏沅西呼了一口气,也跟过去。 他坐了下来,主动的帮蒋鸣月盛汤。 “外婆,您先喝点汤暖暖胃。”他双手递过汤碗,礼貌的笑着道。 蒋鸣月点点头,说:“你也喝。” 魏沅西嗯了声,又盛上一碗,只是却递给了纪安辛。 蒋鸣月喝一口汤,余光瞄了瞄,不说话。 纪安辛主动做起热场的,看着一桌子菜,说:“外婆,您今天是不是又下厨了?” “我就烧了三个菜,其他都是让厨房安排的。” 纪安辛就举起筷子,按捺不住道:“让我来尝尝,看能不能猜出哪三道菜是您烧的。” 说着,她先夹了一块双椒鱼。 “唔……”入嘴之后,纪安辛连连点头,禁不住赞道:“麻辣爽口,鲜香入味,有一点点焦香感,还是外婆您以前做的那个味儿,果然宝刀未老。” 说着,她竖了个大拇指,还问蒋鸣月:“怎么样,我猜得没错吧?” 蒋鸣月就笑,说:“就你这张小嘴会说。” 她这样,纪安辛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然后,她看向魏沅西,说:“我外婆难得下厨,你快尝尝。” 魏沅西应了声,又朝蒋鸣月点了点头,这才下筷。 鱼肉里没有刺,魏沅西咀嚼了两下,只觉得辣味刺鼻,他咬了咬牙,忍住了,也学纪安辛一样赞叹道:“我没有安辛她会说,不过外婆您做的这道双椒鱼是真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湘菜还正宗。” 蒋鸣月摇了摇头,说:“好久没做,厨艺都生疏了,也就你们两个还哄着我。” “实话实说嘛,您烧的菜就是好吃。”纪安辛嘟囔着道。 “行啊,好吃你就多吃点儿。”蒋鸣月也拿起筷子,招呼着。 后来,纪安辛分别又猜了红烧肉和姜焖鸡两道菜,没有意外的都猜中了。 魏沅西一直陪着说笑,往日总是板着脸的人这会儿脸都快笑僵了。 吃完饭,纪安辛去叫人来收拾。 屋里便只剩下魏沅西跟蒋鸣月两个。 魏沅西想了想,去扶蒋鸣月,说:“外婆,您坐沙发上休息会儿。” 蒋鸣月没拒绝,坐下来之后,开口道:“你也坐吧。” 男人嗯了声,在她对面坐下。 蒋鸣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启唇:“你跟辛辛的事,她都跟我说了。这么多年来,你是她第一个带来见我的。” 魏沅西抿了抿唇,道:“我很开心她能带我来见您。” “听说你已经向她求婚了?”蒋鸣月突然问。 魏沅西愣了一秒,不确定纪安辛跟她说了什么,但很快反应道:“是的,前不久的事儿。” 蒋鸣月叹了一声,说:“她来问我的意见,我这都快入土的人了,没什么别的念头,只希望辛辛能找个人成家,然后爱她,呵护她,一辈子对她不离不弃。” “你告诉我,你能保证吗?”蒋鸣月看着他,苍老的脸上满是褶皱。 “外婆。”魏沅西喊了她一声,目光认真而又赤诚,“我跟安辛虽然认识的时间短,但这一点都不妨碍我喜欢她。起初,我也以为这种好感可能是一时冲动,是突然发生的激情,可是……” 魏沅西勾唇,笑了笑:“当我越靠近她,了解她越多,就发现我更加喜欢她了。她表面看起来一副刀枪不入,谁都伤不了她的样子,其实她的内心也很想有人能关心她。” “我希望能成为那个给她肩膀依靠的人,外婆,您就答应我们吧。”他看着蒋鸣月,特别认真的说。 蒋鸣月怔了怔,然后欣慰道:“我很高兴你能对我说这些,当然,我也不怀疑你对辛辛的感情。” “但是……”她转而又说:“你的家里人会接受她吗?” 魏沅西点了点头:“外婆,我不瞒您,安辛已经跟我的家人都见过面了,他们对安辛都很满意。” 蒋鸣月有些惊讶,但还是克制着体面道:“看来辛辛是打定主意想嫁给你了。” “只要您答应,我们马上就能订婚。”魏沅西也附和道。 蒋鸣月却抿唇不语,半晌后才犹豫着开口:“那么,那件事她告诉你了吗?” 魏沅西挑了挑眉,问:“什么?” “……”蒋鸣月顿了好一会儿,才又拖着苍老的声音说:“很久之前的事了,她跟我说她要替她的妈妈……” 第44章 我喜欢你 蒋鸣月讲到后面停了下来,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 魏沅西的好奇心被她勾起,追着问:“她说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她妈妈年轻的时候……” “外婆!” 蒋鸣月的话刚开了个头,纪安辛突然推门而入。 听见声音,魏沅西朝门口看了过去。 纪安辛进屋,身后跟着疗养院的护工。 “小吴,麻烦你收拾了。”她朝那护工说了一句,走到蒋鸣月身边坐下。 她搂着蒋鸣月的肩膀,目光看着魏沅西。 “你们在聊什么呢?” 她的语气随意又轻松自在,好像刚才突兀打断蒋鸣月说话的不是她。 蒋鸣月没再提之前的事情,笑了笑,说:“闲聊罢了,我啊,让他好好照顾你来着。” “这么说,外婆您答应了?”纪安辛凑近她问。 “我能不答应么?”蒋鸣月挑了挑眉,戏谑道:“你们两个都一副非要跟对方结婚的样子,我再不答应,岂不是要成罪人了。” 纪安辛就紧紧的抱住她,语气撒娇道:“谢谢您,外婆。” 蒋鸣月拍拍她的手,也欣慰道:“只要你们能幸福,我就知足了。” 魏沅西这时候也保证:“外婆,您放心,我一定会对安辛好。” 后来,他跟纪安辛提了两句让外婆跟家里人见面吃饭的问题,纪安辛没答应。 魏沅西虽然疑惑,但暂时没追着问。 之后,魏沅西让护工收拾了带来的礼物,纪安辛又陪着蒋鸣月聊了几句,两人才驱车回家。 一到家,魏沅西就脱掉了大衣。 纪安辛见他随意的把皮鞋踢在地上,歪了也不扶正,不禁伸手摆好。 男人像没看见,径自去了餐厅。 纪安辛换了拖鞋,也跟上去。 魏沅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嘴角有水流出,顺着男人的下巴滑到脖颈上。 纪安辛看了一眼,不咸不淡的说:“少喝点凉的,对胃不好。” 男人突然就顿住,擦了擦嘴上的水,转头看着纪安辛。 “为什么不让外婆跟我家里人见面?”魏沅西问出他憋了一路的疑惑。 纪安辛没想到他很在意这个,沉默了会儿才说:“我外婆不喜欢纪家的人。” “?”魏沅西不解的挑了挑眉。 说话间,纪安辛走到饮水机面前,按了开关。 “当年我母亲的事让外婆很伤心,纪家人也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而我被认回纪家的事也还没告诉她。”纪安辛倚着吧台,看向魏沅西,“我俩的事情也没全部告诉她,她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我想慢慢告诉她。” “先是告诉她你向我求婚了,然后再说被认回纪家的事情,接着再是谈订婚的时间,两家人见面的事安排在后面……”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魏沅西捏了捏瓶子,有些不满道。 纪安辛见他脸色变得难看,抿了抿嘴唇,道:“抱歉,是我的错。” 魏沅西紧抿着唇,不说话。 这时候,饮水机里的水也开了。 纪安辛倒了一杯,然后走到男人面前。 她看了看他那只空着的左手,将杯子塞到他手里。 “别喝凉的了。”说着,她从他手上拿走了那瓶冰水。 面对她突然的关心,魏沅西心里有稍许松动。 但他还是板着脸,问:“还有什么需要我知道而你又没告诉我的?一并都讲了吧。” 纪安辛晃了晃头,说:“没了,就这些。” 说完,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魏沅西握了握手里的杯子,隔着杯壁,热度渐渐从里面透出来。他不太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勾着唇角。 纪安辛一回屋,才刚放下包就接到纪建民的电话。 “魏家奶奶已经把你们订婚的日子告诉我了,我想着应该给你操办点什么,你找个时间回家里,咱们一起商量商量?”电话那头,纪建民的声音低低的。 纪安辛掐了掐眉头,有些无力道:“你自己看着来吧,我很累,想休息,就这样吧。” 说完没等纪建民回复,她就挂了。 隔天是周一,周钰约纪安辛去店里量尺寸,好让人早点开始准备订婚那天穿的礼服。陈淑媛本来也要去的,不过她夜里着了凉,身体不太舒服,魏望京便不让她出门。 周钰在电话里说:“我让司机开车来接你,咱俩一起去店里。” 纪安辛听了好一阵慌,赶紧拒绝道:“不用,这太麻烦了,您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开车过去。” 周钰也没再坚持,告诉了她店名。 “嗯嗯。”纪安辛答应了两声,挂断电话。 她坐着想了想,有些后悔没把她自己的车开过来。 魏沅西一早就去公司了,纪安辛更不可能寄希望于他。 这样一想,某人的电话就过来了。 “我妈说让我去店里选订婚的礼服,你是不是也要去?” 纪安辛点头,说:“是啊,我正琢磨怎么去呢,车也没开过来,打车也不太方便。” 魏沅西想也没想,就说:“我去接你。” “可别。”纪安辛拒绝,“咱俩要是一起去,很可能就露馅儿了。” 电话那头就沉吟了会儿,说:“我车库里还有一辆车,钥匙在玄关挂着,实在不行你就开那辆车去。” 纪安辛顿时感觉自己被解救了,激动道:“谢啦,魏沅西。” 说完,她就开始收拾出门。 那家店名叫范斯高定,纪安辛在地图上搜索到,跟着导航走。 到的时候十点半,她正好在门口遇到周钰。 “阿姨,上午好。”纪安辛礼貌的称呼了一声。 周钰见她戴着墨镜,不由道:“你放心,这家店尤其注重保护客户的隐私。” 纪安辛就嗯了声,摘下墨镜,跟她一起进店。 她看着周钰跟一个似乎是老板的女人说了两句,然后朝她招了招手。 纪安辛朝那个女人点头,勾唇笑了笑。 “纪小姐,跟我来吧。” 然后,她被带到里间去量尺码。 周钰说得没错,这里面的人很专业,只顾着埋头工作,见到她也不惊讶,更不会拿手机拍她。 量完尺码后,工作人员去拿之前纪安辛挑中的那条酒红色鱼尾礼服,她便安排在沙发上等。 周钰这时候进来,跟纪安辛说:“我去外面接个电话,你慢慢试。” 纪安辛点头,嗯了一声。 她又坐了一会儿,见工作人员还没回来,便起身去了外间。 外间摆了很多款奢华的礼服,其中也有不少常服。 纪安辛琢磨着好久没买什么新衣服了,便在一排排的衣服面前来回看。 其他店员主动过来招呼,问:“纪小姐,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吗?” 纪安辛摇了摇头,说:“我先看看,有事再叫你吧。” 店员应了一声,便识趣的退了回去。 她在这些衣服面前转了一圈,看中一件浅绿色的毛呢大衣,那衣服旁边还挂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条纹毛衣。 纪安辛摸了摸,看款式像是男女都能穿。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毛衣要是穿在魏沅西身上,应该会很好看。 她招了招手,店员马上就过来了。 “这毛衣男人能穿吗?” 店员点了点头,说:“能的,纪小姐。” 说着,她指了指这毛衣。 “这款毛衣我们的设计师专门做的宽松款,不仅女人能穿,男人也可以。” 纪安辛嗯了声,琢磨了下男人的身形,问:“还有再大一码的吗?” “有,我去仓库帮您拿,您稍等一下。”店员说完,往里面的仓库走。 纪安辛拿着毛衣在身上比划了下,打算自己先试一试。 “纪安辛,你还真是脸皮挺厚啊。”她正想看看试衣间在哪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很不客气的声音。 这人的声音,她还算有印象。 纪安辛愣了愣,吸了一口气,转过身。 “宁小姐,好久不见。”她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看着两步之外的宁施施。 宁施施冷眼看着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模样的女人。 “事到如今,你居然对着我还笑得出来?”宁施施朝她靠近,冷冷的哼了一声。 纪安辛手里搭着那件毛衣,闲闲的开口:“日子总得过吧,不笑,难道要哭吗?” “你,无耻!”宁施施咬了咬牙,瞪着她,“亏我还以为你跟圈里的其他女人不同,没想到你跟她们也是一样货色。” “我是什么货色,我自己清楚,轮不到你宁施施来指手画脚。”纪安辛脸色也僵下来,不再客气,“倒是你,做得可就有点不对了。” “你什么意思?”宁施施皱着眉问。 纪安辛哼了一声,往前走了走。 她的个子比宁施施高一些,越近越给人压迫感。 她微微挑了挑眉,勾起唇瓣,道:“魏沅西跟你分手可不是我的原因,你找我撒气,可没什么用。” 宁施施骤然变得紧张,克制着声音问:“你还知道什么?” 纪安辛看着她难看的脸色,隐隐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她抿了抿嘴唇,反过来问:“你在害怕?” 宁施施没说话,只是瞪着她。 “其实我也没必要不告诉你。”纪安辛拢了拢手里的毛衣,环抱着双臂,“他说,虽然与你交往了这么多年,但分手的事,他并不觉得惋惜。” 她虽未说明口中的“他”是谁,但宁施施从她的话里也猜到了。 “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宁施施倔强的否认,“我跟他之间的事你根本就不懂,总有一天,我会把他抢回来的。” 纪安辛没想到她还有这想法,惊讶的怔了怔。 “随便你怎么说怎么做,反正又不关我的事。”纪安辛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道。 “不过呢,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纪安辛停顿一会儿之后,转而又道:“男人呢,很在乎头上那顶帽子的颜色,你要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再去招惹他。” “你胡说!”宁施施突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扬起手掌,直冲纪安辛的脸而去。 发生得太突然,纪安辛没注意防备,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下一秒,空气里变得安静,巴掌也没落到纪安辛的脸上。 她微微的张开眼睛,就看到周钰抬手阻止了宁施施的动作。 “阿姨……”纪安辛叫了一声。 宁施施顿时气势也萎了,看着周钰尴尬道:“伯母,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脸色极为难看,恨不得立刻钻进地里。 周钰扬手,甩开她,然后特别严肃的对宁施施说:“宁小姐,我不管你跟我儿子以前是什么关系,但那都是过去了的事情。安辛现在是我魏家的准儿媳,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这次我就当是误会,希望不会有下次。” 周钰看起来柔弱温婉,说的话却置地铿锵。 宁施施垂着头,尴尬的直道歉:“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完,她灰溜溜的往外走,一直在旁边的助理跟上去问:“施施姐,咱不试礼服了吗?” 宁施施扭头瞪她:“你眼瞎了?现在的情况我还有什么心情试?” 声音越来越小,两人匆匆出了门。 纪安辛看了看身边的周钰,不好意思道:“阿姨,谢谢您。” 周钰脸色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维护的是魏家的声誉,以后公众场合注意谨言慎行,别再犯这样的错误。” “……”纪安辛冷不丁被训,怔了怔,下一秒马上反应过来,应声道:“是,以后我会多注意的。” 两人这才去里间换礼服。 之前已经量好尺码,换上礼服主要是看看上身效果。 纪安辛在店员的帮助下很快就换好,然后被带了出来。 酒红色的鱼尾礼服穿在她身上特别勾勒身形,下面露出一短截小腿,显得庄重而不失性感。锁骨处蕾丝花瓣的设计,若隐若现白皙优美的锁骨,看起来特别诱人。 周钰坐在沙发上,见她出来,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起身走到她身边,仔细的瞧了瞧。 “……”纪安辛紧抿着唇,任她审视。 恰这会儿,魏沅西撩开门帘进来了。 听见动静,纪安辛和周钰皆望了过去。 魏沅西第一眼就注意到纪安辛,眉毛不禁挑了挑。 周钰就叫他,说:“你来得正好,一起看看安辛这礼服怎么样。” 纪安辛没说话,目光也在他身上。 “嗯。”魏沅西轻应了声,踱步走过来。 他像个思考的智者似的,托着下巴,围着纪安辛转了好几圈,视线也来回的扫视。 男人的视线灼热,纪安辛不由得泛起紧张。 半晌后,魏沅西终于开口:“挺好看的,只是,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肚子这里怎么凸出来了?” 纪安辛前半截听得挺高兴,到后面差点开始翻白眼。 她忍不住吸了口气,朝魏沅西没好气道:“你胡说,是这礼服尺码小了,我才没有长胖。” 说什么都不要说女人胖,这话在任何一个女人面前都是禁忌。 周钰看了他一眼,也说:“少贫,快去挑挑你的礼服。” 那天他走得急,他的礼服到现在都没定,只好今天一起在店里定了。 魏沅西摸了摸鼻子,经过纪安辛时小声道:“真胖了。” 纪安辛气得咬了咬牙,要不是周钰还在,她一定冲上去撕他那张坏嘴。 周钰全当看不见他们的打情骂俏,兀自跟店员交待礼服的事情,希望他们能尽快赶工。 魏沅西的礼服挑选得很顺利,标准的黑色西装,很快就定了下来。 那件酒红色的礼服也已经脱了下来,此时挂在衣架上。 魏沅西看了一眼,走到角落里,跟店员说了几句。 纪安辛和周钰在旁边等他,不知道他在聊什么。 之后,司机载周钰回老宅。 纪安辛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问:“你回公司吗?” 魏沅西嗯了声,下意识说:“你去哪儿?” 纪安辛抬了抬鼻梁上的墨镜,随口应道:“我打算去宋凛家,看看他的计划书完成得怎么样了。” 闻言,魏沅西眉头皱了皱。 “计划书的事不用这么着急,年前公司暂时不会启动新项目,等过完年才会开始着手新的。”男人半真半假的劝说道。 谁知纪安辛一听,却说:“那我们更得赶紧弄好,这街上已经到处都挂着红灯笼,眼看着马上就大年三十,一眨眼,这时间就没了。” “……”魏沅西听着,嘴角抽了抽。 纪安辛说完就钻进车里,仰着头对魏沅西道:“我先走了,你回公司吧。” 话落,她就关上了车窗。 魏沅西看着那车冒了一屁股烟,眨眼就开远了。 他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跟个傻子似的。 …… 纪安辛开车到宋凛家楼下,轻车熟路的按响他家门铃。 没有意外,庄周周也在。 三人都还没吃午饭,纪安辛掌勺,炒了几个菜,围在茶几旁边一起吃。 饭后,三人一起看宋凛弄的计划书,然后讨论,总结,再修改。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折腾,一直到晚上七点还在改。 另一边,魏沅西却被几个兄弟叫去酒吧喝酒。 一间叫绯色的酒吧,里面灯光迷离,音乐震耳。 台上,男女贴身热舞,下面的观众嗷嗷的喊叫着。 二楼的包厢里却很安静。 今晚是楚维攒的局,叫上了魏沅西和路正南。 魏沅西忙完工作,先一步到,路正南是个劳碌命,迟迟未来。 楚维抽了一口烟,在烟雾中看向沙发另一端垂头耷脸的魏沅西。 “我说,你这都快要跟大明星结婚了,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高兴呢?” 魏沅西勾唇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也点燃了一支烟。 “出了点小问题。”他重重的吸了一口,随意道。 闻言,楚维的八卦之心立马就勾起来了,挑了挑眉,他问:“说出来听听,哥们儿帮你参谋参谋。” “就你?”魏沅西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先把你那点子事搞定吧。” “我怎么了?”楚维不服气的扬了扬声,“不就是不小心招惹到陶吴心这母老虎了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魏沅西摇了摇头,说:“据我所知,陶吴心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你趁人之危,把她搞到床上去了,小心她使阴招对付你。” 楚维不由得想起陶吴心那张凶巴巴的脸,身体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他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怵她的。 他晃了晃头,甩掉脑子里那张脸,扯开话题道:“我这说你的事儿呢,别跟我扯开。” 说话间,魏沅西灌了一口酒。 “你也知道,我跟宁施施已经掰了。”他沉着声音道。 楚维嗯了声,魏沅西虽然没跟他说过,但他看了宁施施发的微博,知道这件事儿。 “我以前还觉得挺喜欢她的,不过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竟然感到松了好大一口气。”魏沅西轻笑一声,自我嘲讽道。 楚维不解的皱了皱眉,问:“什么那一幕?” 魏沅西看了他一眼,又灌了一口酒,才说:“她找了个男人,厮混的时候被我看见了。” “卧槽!”楚维惊讶的瞪大圆了眼睛,嘴巴大张着,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几乎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挤到魏沅西身边,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确认的语气问:“真的假的?” 魏沅西微眯着眼,从烟雾里看他,冷声道:“我看你挺幸灾乐祸的。” 见他脸色不好,楚维顿时就收敛了。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魏沅西切了一声,道:“少来了。” 楚维就举起桌上的酒杯,豪气道:“那我自罚一杯。” 说着,他一口灌了满杯的酒。 魏沅西这才勾了勾唇,继续之前的话题。 “跟她分手,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楚维又倒了一杯酒,附和道:“来,咱俩干一杯,庆祝你得到解脱。” 魏沅西拿杯子跟他对碰,又灌下一杯。 两人没说几句又喝,最后瘫在了沙发上。 楚维喝酒上脸,脸上胀红着,腿架在沙发靠背上,嘴里含糊着问:“赶明儿给你介绍新的,保证盘正条顺,哦不,好像她们都没有你那个大明星未婚妻正点……” 魏沅西手摸了摸胸口,也喝得醉醺醺的,听见楚维的话,他勾着嘴角傻笑了一声,说:“你知道吗?她身上有魔力。” “啥魔力啊?”楚维大着舌头问。 魏沅西低声嘟囔:“越靠近她,我好像越喜欢她……” 声音微弱,低得只能他自己听见。 晚来的路正南一进门就看见瘫在沙发上的两个醉鬼,顿时头疼得不行。 他安排相熟的人送走楚维,又亲自开车载魏沅西回家。 进电梯的时候,他扶着魏沅西,正好跟晚归的纪安辛撞上。 “正好,你送他回家吧。” 路正南将人推给纪安辛,转头就走了。 “喂,路正南……”她叫了一声,这人却跑得飞快,一下就没影了。 纪安辛晃了晃靠在她身上的男人,皱皱鼻子,闻见一大股酒味。 “纪,纪安辛……”魏沅西声音嘟囔着。 “叫我干什么?”她按了电梯,扭头问。 男人额头抵着她的肩膀,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体,目光热切的看着她。 纪安辛生怕他站不稳,扶住他的胳膊,撇撇嘴,道:“什么啊,叫了人又不说话。” 魏沅西就那样盯着她,在她的注视下,缓慢的启唇:“我,喜,欢,你。”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呆愣住。 第45章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纪安辛呆呆的站在那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魏沅西。 男人醉醺醺的,脸上也泛着灼红。 呼吸间都是酒的味道,模模糊糊的,纪安辛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 “叮”的一声,电梯响了。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推着魏沅西出电梯。 魏沅西趔趄了两步,站在门口杵着硬是不动。 他就那样沉着眼神,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紧抿着唇瞅着她。 这个时候,跟醉酒的人是讲不了道理的。 纪安辛扶额叹了一声,刻意放柔了声音。 “回家再说,好吗?” 魏沅西微微的眨了下眼睛,脸上有些动容。 纪安辛再次扶着他走时,男人就变得听话。 她半扶着魏沅西,另一只手去开门。 折腾了好一会儿,两人进屋时,纪安辛额头上已经微微冒汗。 她把人安排在玄关的皮质长凳上坐下,自己靠着墙喘了一会儿气,然后坐男人身边开始低头换拖鞋。 男人背后靠着墙,侧头看着她,突然头歪了下来,靠在纪安辛的肩膀上。 纪安辛愣了愣,慢慢的坐直身子,双手扶着男人的肩膀推开少许。 魏沅西这会儿眼睛渐渐开始迷离,嘴里却依然执着的嘟囔着:“喜欢你……” 空气中刹那间变得很安静,纪安辛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也证明了刚才她没有听错。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男人却突然栽倒在她的怀里,醉昏过去了。 纪安辛看着怀里的男人,抬起手,顿了几秒,才摸了摸男人的后脑勺。 “希望你醒来之后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纪安辛盯着雪白的墙壁,自言自语的说。 为了把男人挪到床上,纪安辛花出了吃奶的力气。 她站在床边,估摸着他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是酒味,便好心的帮他都脱了,最后只剩下一条贴身的平角内裤。 然后,她给男人盖上被子,严严实实的裹上。 做完这一切,纪安辛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人家说,醉后吐真言。 也不知道这男人嘴里的话有几分真。 魏沅西酣眠的侧身靠着枕头,脸朝向纪安辛,渐渐的打起小呼。 男人的头发变得凌乱,额角有几缕碎发歪斜的耷拉着。 纪安辛没忍住帮他拨弄开,手指就那样停在魏沅西的脸上。 她抚了抚男人微微皱着的眉头,又辗转到他俊挺的鼻梁上,手指在那上面滑了滑,感叹上天真是过分偏爱他了。 最后,她的手指停在男人微凉的薄唇上。 她记得,这里跟她纠缠的力度。 不由得,她倾身,伏低了头,在男人的嘴唇上印下一吻。 “晚安。”她轻声低语。 纪安辛收拾了从男人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放进了洗衣的房间。 出门,她看了一眼男人的房间,双手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魏沅西迷迷糊糊的醒了。 身上黏黏糊糊的,他觉得难受,跌跌撞撞的进了浴室,很快冲了个澡之后,又携着一身凉意踱步出来。 口里干燥,他摸黑去餐厅找了水喝,脚步踉跄的又回了屋。 纪安辛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的觉得身下的床似乎动了下。 但她实在太困了,不想去细究,嘴里嘟囔了下又沉沉睡去。 再后来,她感觉身上凉凉的,身上的被子也不见了,下意识的去寻温暖的地方。靠近之后,她抱着那温暖源这才又睡了过去。 早上,纪安辛是被热醒的。 她感觉自己进了一个大火炉,全身滚烫,双手双脚像是都被困住了,怎么都动不了。她皱着眉头,不满的呜咽了一声。 然后,身上的桎梏松了松,她正要松口气,下一秒,又被给牢牢困住。 她闭着眼睛,眼珠子转了转,有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下一秒,她突然睁开眼睛。 男人粗壮的胳膊就搭在她的脖子上,垂落下来,抵着她的下巴。 纪安辛整个人是被迫侧趴着的,身后男人的腿架在她的两只腿上,重重的压着。她眨了下眼睛,啊的叫了一声,突然猛地将人推开了。 魏沅西乍一被推开,终于转醒。 “大早上的,吵什么啊。”男人闭着眼,怨念的说着。 纪安辛坐了起来,扭头看着他。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她指着他,质问道。 魏沅西愣了一秒,眼睛都不睁的说:“这是我的房间……” “你自己睁眼看看。”纪安辛指了指房间的摆设,“这明明是我的房间。” “……”魏沅西这才微微张开眼,眼前,确实跟他房间的摆设不一样。 他捂着泛疼的额头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可能我昨晚进错房间了……” “你昨晚不是都睡下了吗?怎么又起来了?”纪安辛盯着他问。 也就是因为他昨晚醉得不省人事,纪安辛才没锁门的,没想到半夜还是被他钻进了屋。 魏沅西抓了抓头,脸色有些难看。 “我记得,好像是起来喝水。” 纪安辛见他似乎头疼得不行,估计是宿醉的反应,又想着他没做什么其他的,便缓和声音道:“起床吧,我给你弄点蜂蜜水。” 魏沅西沉着脸,嗯了声。 她在睡衣外面又套了件睡袍,出去之后,先在外面的卫生间洗漱完,然后钻进了餐厅。 魏沅西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一番打理之后,他换上正装出门。 纪安辛给他泡好了蜂蜜水,这会儿站在灶前煮水饺。 见他出来,她指了指餐桌上的杯子。 “喝点蜂蜜水,宿醉的反应就没那么大了。” 魏沅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转头问:“你在煮什么?” “水饺。”纪安辛应了一声,然后又有些惊讶道:“没想到你这里还有人工包的水饺。” 魏沅西沉吟了一会儿,说:“应该是刘嫂之前包的。” 说话间,锅里的水饺也熟了,纪安辛盛了两碗,端上餐桌。 她一边给魏沅西递筷子,一边说:“里面还有不少呢,我看个个皮薄馅多,包得花样也多,还挺好看。” 魏沅西勾了勾嘴角,解释道:“刘嫂是北方人,这包饺子的手艺确实是一绝。” 纪安辛唔了声,说:“怪不得。” 话落,她夹起一枚水饺,吹了吹热气,张嘴咬了一口。 饺子包得紧实,进到嘴里后一点水都没有,薄薄的皮裹着饱满鲜香的肉,在嘴里挑动着味蕾,引得人食欲大开。 魏沅西又喝了一口蜂蜜水,见她一副特别满足的样子,勾唇笑了笑。 “有这么好吃吗?”他不禁问。 纪安辛咽下饺子,连连点头:“真还不错,比我之前吃过的水饺都好吃。” 刘嫂做的饺子魏沅西以前也吃过不少,早就习惯了口味,这会儿见纪安辛这么夸赞,他居然也忍不住拿起了筷子。 他咬了一口,觉得还好,没什么特别的。 纪安辛目光期待的看着他,问:“怎么样?” 魏沅西不咸不淡的说:“也就还好吧。” “你啊,估计是习惯了,不觉得惊喜。”纪安辛扯了扯嘴角道。 魏沅西没说话,倒是想起了昨晚的事。 他放下筷子,问纪安辛:“对了,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纪安辛正低头拿筷子夹起另一枚饺子,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说:“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路正南送你回家,然后他就把你交给我了。” 魏沅西想起昨晚在酒吧跟楚维聊到的事儿,有些犹豫的看着她问:“那个,我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纪安辛怔了一秒,然后抬起头,看向魏沅西,微勾嘴角道:“没有啊,你醉得跟个猪似的,动都不动,我还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搬到床上。” 魏沅西皱眉,不太喜欢她口中的比喻。 “路正南呢,他没帮你?” “他啊,跑得比兔子还快。咱俩是在电梯里遇到的,把你交给我之后他就溜了……”说到后面,纪安辛渐渐沉下脸,“他看到我的时候,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魏沅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说:“放心,正南不是会乱嚼舌根的人,他一般对这种事都视而不见。” 纪安辛哦了一声,道:“那就好。” 后来,两人吃完早餐。 魏沅西收拾去公司,纪安辛倚着墙看正在穿鞋的男人,就问:“你私家侦探那边,有查到什么消息吗?” 魏沅西踢掉拖鞋,摇了摇头,说:“暂时还没有,再等等看吧,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嗯。”纪安辛点了点头,看着他出门。 男人开了门,想了想,又转头看着纪安辛。 “你这一天都呆在家里?”他问。 纪安辛应了声,说:“是啊,出去少不了被人围观,我宁愿呆在家里。” 魏沅西就点点头,低声念着:“那就好。” 话落,他走了出去。 纪安辛见门关上了,转身回去客厅。 她从卧室里翻了条毛毯出来,又在电视上找了部国外的电影,然后窝进沙发里看。中途她想起昨晚见到路正南的事情,琢磨着好久没跟赵伊人联系了,便在微信上问她最近怎么样。 赵伊人可能是在忙还是什么的,很久没回消息。 又过了半个钟头,电影已经播放过半,纪安辛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她看了看,发现是赵伊人的回复。 “简直了,路正南整个一铁壁男!!!!!!!!” 这人一句话后面打了一串感叹号,还附赠了一个吐火的表情包,足以说明赵伊人现在有多气。 纪安辛无奈的笑了笑,问:“怎么,遇到困难了?” 这话像是打开了赵伊人的话匣子。 纪安辛看着她输入了好久,发过来好长一段。 “加了微信之后,这人也不说话。后来我就主动出击,说是你的朋友,有点法律上的事情想咨询他,然后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纪安辛附和着她问。 “他给我报价!!!!!”纪安辛几乎能想象她咆哮着发出这一段。 打字不方便,纪安辛问能不能电话说。 赵伊人就回:“周围都是人,不好讲电话。” 然后她就继续讲:“我当时就一脸懵逼,琢磨着这走向不太对,后来我想这也许是个不错的话头,就约他出来见面。” “嗯嗯,然后呢?”纪安辛问。 “见面那天,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结果这人愣是一眼都不眨。” 纪安辛扯了扯嘴角,输入道:“这就是他的不对了,放着你这么大一个美女都不欣赏。” “还是你懂我。”赵伊人过了几秒,又发来一段:“后来我就问他有什么爱好,喜欢吃什么,他一句话都不答,就说我不是正经来谈事的。” 纪安辛看到这儿,噗嗤笑了声,暗地里说你这样问,是个傻子都能看出你对他有意思。 她正要这样发过去,赵伊人突然发来一段语音。 她点开,就听见她说有人找她,先不聊了。 纪安辛就把之前打的字都删了,重新发了个拜拜的表情包。 聊完,她扔了手机,靠着沙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电影也已经播放到尾声,纪安辛没了倒回去看的兴致,关了电视,回到卧室。 晚上,纪建民发来几张首饰的图片,说是给她订婚那天准备的。纪安辛随意看了下,回了句“还可以”,就再也没理。 两天后,纪安辛独自一人,又开车去了凤山疗养院。 这次是白天去的,在熟人的帮助下,她专门走的后门。 她陪着蒋鸣月在屋里坐了半个小时,也讲了这么久。 蒋鸣月一直沉着脸,愁容不展。 “你都想好了?”蒋鸣月问她。 纪安辛点了点头,说:“这是纪家欠妈妈,欠我们的,他们应该受到惩罚。” 蒋鸣月叹了一声:“我一直不想让你再管以前的事,因为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咱们得朝前看,放过他们,也放过我们自己。” “不是的。”纪安辛摇头,“外婆,要是放过他们,妈妈以前受过的那些苦都没意义了。” 蒋鸣月知她固执,怎么也劝不听,便问:“沅西知道这些吗?” 纪安辛摇头,说:“我没打算告诉他。” “既然你那么喜欢他,跟他好好过日子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折腾这些?”蒋鸣月握住她的手,捏了又捏,语重心长道。 “外婆,这是两码事。”纪安辛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您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也别告诉魏沅西,好吗?” 蒋鸣月盯着她看,好半晌之后她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后点头。 “真是造孽,为什么要让你承受这些?” 纪安辛抱住她,眼睛渐渐开始变红。 “外婆,很快的,只要办完这件事,我们就能解脱了。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回我们自己的老家,再也不管这些事了。” 蒋鸣月一脸惨淡,无奈的摇了摇头。 很快,日子就到了大年三十那天。 两家人一商量,决定在魏家设宴,一起吃年夜饭。 纪安辛下午两点就去疗养院接了蒋鸣月,三点半抵达鼎山华府。 车子开到门口的时候,魏沅西特意来迎接。 蒋鸣月第一次来魏家,除了陈淑媛和魏望京,其他人也不认识,就连纪家的人,她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 纪家人与她并不热络,只有纪建民过来跟她聊了几句,蒋鸣月全当他不存在,后来他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陈淑媛倒是跟她聊得来,两人在疗养院的时候关系就好,这会儿见了更是如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聊得甚欢。 纪安辛倚在偏厅的柱子上看他们聊天,冷不丁魏沅西从后面凑了过来。 “你说得没错,外婆确实不待见纪家的人。” 纪安辛偏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也看到了?” 魏沅西嗯了声,凑近了一些,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你看你爸的脸色有多难看。” 闻言,纪安辛紧皱着眉头,压低着声音道:“他不是我爸。” 话落,她转身,跑进了厨房。 魏沅西脸色僵了僵,琢磨着自己说错话了。 这时候,一直坐在偏厅的纪璇玥走到魏沅西身边。 “沅西哥,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挑这样的女人做你的妻子。”她朝纪安辛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轻讽道。 魏沅西没说话,纪璇玥胆子就大了起来,继续说:“一个我爸跟外面的野女人生的孩子,身份不尴不尬,脾气也差,居然还跟你甩脸子,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男人的脸色越发沉下去,他侧头,看着对面的女人。 “在我看来,像个小人一样在背后使阴招,才是没有教养。”话落,他又否定道:“不,这已经不关教养的事了。” “而是恶毒,没有人性。”魏沅西冷笑一声,嘲讽的看着纪璇玥。 纪璇玥脸僵了僵,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闪躲着男人锐利的视线,语无伦次道。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牵出一抹凉薄的笑:“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天衣无缝吗?” 这几天,他安排的私家侦探一直在查之前纪安辛被人泼脏水和送蛇恐吓的事,就在昨天,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顺藤摸瓜,最后查到幕后指使的人是纪璇玥。 不过,这件事他暂时还没告诉纪安辛。 纪璇玥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她忍不住用力握紧拳头。 “什么天衣无缝?我又没做什么,你别污蔑我。”纪璇玥咬了咬嘴唇,死不承认。 “不承认没关系。”魏沅西微勾嘴角,威胁道:“不过,你要是再在背后搞这种手段,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话落,他不再停留,离开了偏厅。 纪璇玥松了口气,跌靠着墙,久久没缓过劲来。 年夜席上,有陈淑媛,纪安辛热络气氛,大家也还算吃得愉快。只有纪璇玥沉默着,不敢说一句话。 席后,几个年长的女性长辈在客厅里坐着聊天,男士们去了书房饮茶。 纪璇玥窝在角落里玩手机,刘冉让她收敛些,她也不管。 纪安辛帮着佣人端果盘去客厅,陪着她们聊了一会儿,然后接到宋凛的电话,又走了出去。 她往洗手间那儿走了走,倚着走廊的墙壁跟宋凛讲电话。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过零点了,提前跟你说句新年快乐。”她勾着嘴角笑了笑,对那头的男人说。 宋凛撇了撇嘴角,不满道:“你这也太没诚意了,好歹等过了零点啊。” 纪安辛挑了挑眉:“你还嫌弃上了,过没过零点不都一样么。” “行了,不跟你扯了。”宋凛打断她,语气变得正经起来,“魏沅西在你身边吧?” 纪安辛嗯了声,又说:“这会儿他们在书房里喝茶呢。” 宋凛就说:“我那计划书完成得差不多了,再润色润色,就能提交了。你多给魏沅西吹吹枕边风,年后让他早点提我们的项目。” “不是吧凛哥?年三十的你也不忘这事儿啊?”纪安辛戏谑道。 “反正我又不回家过年,对我来说,每天都一个样。”宋凛声音不咸不淡的说。 纪安辛听着,跟他寒暄起来。 “阿姨不催你回去?” 宋凛就叹了一声长气,说:“反正我跟家里的关系也就那样了,回去还得被各种辱骂攻击,还没我在这里呆得舒服。” 纪安辛听他说得好凄凉,皱了皱鼻子,说:“明儿我去找你吧,给你补一顿年夜饭。” “那敢情好。”宋凛应了一声,又转道:“当然,最重要的事儿还是那计划书,你多跟魏沅西说说软话。” 纪安辛就笑,应道:“知道啦,你还要念叨几回啊。” “行行行,知道你烦我,那我挂了,不耽误你跟你男人甜甜蜜蜜。”说完他就切断了电话。 “你真是……”纪安辛看着手机,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琢磨着回客厅,然后赵伊人突然又发消息来了。 纪安辛点开,放大一看,见是一张赵伊人和路正南在床上的自拍。 照片上,赵伊人举着手机,贴脸靠着沉睡的路正南,笑得甜蜜。 “!”纪安辛惊讶的张大嘴,差点从口里爆出一句卧槽。 下一秒,赵伊人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你这什么情况?”纪安辛克制不住兴奋的语气,激动的问。 赵伊人在那边笑了一声,才开口道:“怎么,姐们儿这速度快吧?” “快快快。”纪安辛赞叹了一声。 前几天,她还听她抱怨路正南是个铁壁男,攻击不破。转头没过几天,她就把人给搞床上去了,能不惊讶么? 赵伊人继续说:“这人看着铁板板的,踢都踢不动,其实酒量贼差,一小杯白酒就倒了。” 纪安辛听着有点不对劲儿,她问:“你把人灌醉,强上的?” “嗯。”赵伊人应了声,又否认道:“也算不上强吧,反正他也半推半就的同意了。”末了她又得意道:“等他醒来,我就死皮赖脸的赖上他。” “……”纪安辛没说话,扶额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声。 以前赵伊人追求男人,也不是没有用过一些过火的手段,但那都是圈子里的人,事后也好了结。 但这次是路正南,纪安辛虽然对这男人算不上特别了解,但从第一次见面来看,他不是那种会轻易妥协的男人。 “伊人,我觉得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想到这里,纪安辛忍不住提醒好姐妹,“也许事情并不会朝你想的那样发展。” “没事儿,我有好几个计划,一个不行再实施另一个。”赵伊人现在被冲昏了头脑,什么都听不进去。 纪安辛想再说点什么,她那边又说:“先不跟你说啦,他好像醒了,等会儿再跟你聊。” “喂……”纪安辛喊了一声,那边就挂了。 她盯着手机看了几秒,估摸着赵伊人这个年会过得不安生。 她甩了甩头,转身想回客厅。 才一转身,她就顿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魏沅西站在了她身后侧方两步远的地方。 她对他这样的举止有些不满,皱着眉道:“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魏沅西没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往前走了走,离她更近了。 “怎么,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男人微眯着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耸肩道:“朋友问候新年快乐而已。” 魏沅西脸色缓和了些,想起之前的事,有些不自在的开口:“刚才,谈到你……纪建民的时候,你生气了?” 纪安辛仰着头看他,想想其实他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之前那样给他甩脸子,自己也做得不太对,便说道:“没有,我……我只是不太习惯这么喊他,而且你也知道,他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 魏沅西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顿了顿,他又说:“其实,之前私家侦探的调查,已经有结果了。” “是么?”纪安辛挑了挑眉,惊喜道。 话落,她余光瞄到转角的纪璇玥。 她问:“结果是什么?” 然后,身子靠近了男人一些,抬起一只手,抚摸着男人的脸。 魏沅西怔了怔,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 不等他反应过来,女人已经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是纪璇玥,她干的……”后面的话全淹没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纪安辛听清那三个字,骤然停了下来。 她退了回去,径直朝纪璇玥走去。 “啪!”纪安辛扬手,在她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安辛,你在干什么?!” 下一秒,陈淑媛责备的声音响起。 纪安辛脸僵了僵,回过头,便看到陈淑媛和好几个长辈站在那儿。 第46章 表白心意 她的手垂在身侧,下意识的握了握。 这时候,纪璇玥捂着脸冲到刘冉跟前,委屈巴巴的哭诉着:“妈,我的脸好疼啊,人家什么都没做,姐姐就冲过来扇了我一耳光……” 她的声音一顿一顿的哽咽,眼睛里几乎是马上就充盈了泪光。 刘冉看了心疼,没好脸色的瞪着纪安辛。 “安辛,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她是你妹妹,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纪安辛张了张嘴,正打算反驳。 蒋鸣月却突然开口:“我们家辛辛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分寸,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 她走到纪安辛面前,看似苍老的身躯,却极力维护着自己的外孙女。 “安辛外婆,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我们璇玥就该挨打吗?”刘冉也是个不退让的,正好找着这么个机会,一心只想纪安辛难堪。 要是趁机能搅黄纪安辛和魏沅西的婚事,她会更高兴。 周钰扶着陈淑媛站在一旁,始终未说话。 纪安辛见刘冉为难外婆,拉着蒋鸣月往后退了退,然后直视着刘冉。 “刘冉阿姨,责备人之前最好先搞清楚状况,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做了什么,再来跟我理论会比较好。”纪安辛说着,目光瞪着刘冉,一点也不怯弱。 刘冉怔了怔,看了纪璇玥一眼。 久未说话的魏沅西这时候也站到纪安辛身边,抬了抬下巴,朝纪璇玥说:“说说看吧,纪家二小姐。” 纪璇玥顿时就止住了哽咽的声音,垂着头不敢看人。 刘冉皱了皱眉,意识到情况不太妙。 她推了推身边的纪璇玥,语气不太好道:“你说啊,闷着干什么?” 纪璇玥咬了咬嘴唇,脸上胀红一片,恨不得现在自己马上消失。 她紧紧握着拳头,好半晌才开口:“是,是我的错,我该打,她一点错也没有。” “……”众人愣怔了片刻。 纪璇玥虽未说什么原因挨的打,但是这样说,一定程度上也免除了长辈们对纪安辛不好的猜测。 纪安辛挑了挑眉,说:“刘冉阿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刘冉没回答她的话,倒是狠狠朝纪璇玥身上拍了几掌。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懂事,到底惹什么祸了?给我过来,看我不狠狠教训你!”说着,她揪住纪璇玥的手臂,把人拽走了。 吵闹的声音渐远,纪安辛暗自在心里舒了一口气,然后才走到陈淑媛和周钰面前。 “奶奶,周阿姨,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她看着两人,一脸抱歉道。 周钰倒是没什么,陈淑媛却一直沉着脸。 “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皱了皱眉,问。 纪安辛张了张嘴,正打算解释。 “我来说吧。”一旁的魏沅西却突然抢先说道。 纪安辛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凑到陈淑媛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 陈淑媛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听完,她的脸色比之前还难看,只是不再沉着脸,全化作了对纪安辛的怜惜。 “可怜的孩子,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怎么都不跟我讲呢?”她拉着纪安辛的手,心疼道。 纪安辛笑了笑,说:“魏沅西说了会帮我查,我想着,你们都年纪大了,这些小事就不好再惊动你们……” “这怎么会是小事呢?”陈淑媛拧着眉头打断她,“你如今是我们魏家的准儿媳,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大事。” “更何况,这件事差点危急你的人身安全,怎么算是小事呢?” 蒋鸣月在一边听着,先是看着自家的外孙女被她未来的家人这样呵护,心里不禁感到欣慰和放心。后面听到说什么危急人身安全,急着问:“什么人身安全,辛辛,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纪安辛就扭过来安慰她,说:“哎呀外婆,没事儿,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蒋鸣月一脸狐疑,还是坚持问,纪安辛只好悄声说之后再告诉她,蒋鸣月这才作罢。 后来,纪家人没等到零点,匆匆开车回去了。 时间已晚,纪安辛和蒋鸣月便留宿在魏家。 纪安辛把蒋鸣月安置在房间后,想起她晚上有起夜喝水的习惯,便下楼去问佣人家里有没有保温杯。 佣人回了句有,在橱柜里找到拿给了纪安辛。 纪安辛接了满满一大杯,然后打算上楼。 才上了没几级台阶,魏沅西就从上面走下来,正好跟她迎面撞上。 纪安辛往后退了退,想起她今晚跟外婆住的房间是他的,便问:“你今晚睡哪儿?” 魏沅西倚着扶梯,挑了挑眉,道:“我二哥房里。” “对了……”纪安辛恍然想到什么,“今天年三十,你大哥二哥怎么没回家过年呢?” 魏沅西无奈的耸了耸肩,解释道:“大哥一家去他丈母娘家过年去了,我二哥呢,是个劳碌命,临时被安排出任务,估摸着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 纪安辛点了点头,说:“难怪不得。” 末了,她往旁边侧了侧。 “那我先上楼睡觉了,晚安。” 话落,她朝楼上走了几步,与魏沅西擦肩而过。 “纪安辛。”魏沅西突然叫住她。 “还有事?”纪安辛停住了脚步,侧身,回过来看他。 她站得比他高,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魏沅西后背倚靠着扶梯,抬了抬下巴,微眯着眼看向她。 此刻夜里二十三点五十七分,距离新年还有三分钟。 “零点还没有到,你不想等着跨年吗?”男人的嗓音低沉,眉眼如墨的看着她,在这深夜里显得有些摄人。 纪安辛扯了扯嘴角,缓慢的启唇道:“这里又不能看烟花,一点年味都没有,还不如躺床上刷剧呢。” “如果我说会有不一样呢?”魏沅西往上站了一个台阶,视线几乎与她齐平。 纪安辛怔了怔,微微挑眉问:“你难道有别的安排?” “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魏沅西勾了勾唇,沉着声音道。 纪安辛握了握手里的保温杯,说:“可是我还要跟外婆……” “来吧。”魏沅西却像等不及了似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牵着她跑下楼。 纪安辛脚步踉跄,差点崴了脚。 “你慢点儿!”她扬声喊,嘴角却克制不住上扬的笑容。 魏沅西牵着她在客厅的走廊里奔跑,然后忽的停在一间房门口。 他喘了一口气,看着纪安辛。 “什么?”纪安辛气息也不稳,眼睛亮亮的盯着他问。 魏沅西没说话,径自推开了门。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突然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然后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不禁握了握男人的手,有些紧张道:“魏沅西,你到底想做什么?” “别害怕。”下一秒,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纪安辛感觉他把类似眼罩的东西戴到了她的耳朵上,然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洒满星星的澄澈夜空。 “嘭”的一声,烟花腾飞上天,在夜空中炸开。 然后,一阵接着一阵,璀璨的烟花耀眼如光。 纪安辛嘴角扬了扬,忍不住兴奋的说:“魏沅西,这样的烟花秀我还从来没见过。” “是么?”魏沅西勾了勾唇,问:“好看吗?” “嗯。”纪安辛重重的点了点头,“应该让外婆和奶奶她们也来看看,现在城里都禁止这些,过年都没以前有味道了。” “我还记得小时候都随便放的,你知道擦炮吗……算了,你肯定都没玩过。”想了想,她又没再说之前的话题。 “安辛。”男人突然亲昵的叫她。 纪安辛怔了怔,嘴里的话不由得停了下来。 下一秒,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腰上。 纪安辛身子僵了僵,手下意识的叠放在男人的手上。 “怎么了?”她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魏沅西突然摘掉了她头上的眼罩,眼前的烟花顿时消失不见了。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了彼此说话的声音,安静的气氛便显得尤为明显。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清晰的听到男人呼吸的声音。 呼吸相间,纠缠着她跟他身上各自的味道。 突然间,她的脖子上被男人落下一吻。 “安辛……”他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纪安辛深吸了一口气,重复着问:“怎么了?” 情况变化得太快,纪安辛都还没得及反应。 但她隐隐察觉到今晚的男人跟平时不太一样。 她跟他说好,在她没答应之前,他不会碰她。 自那次两人在她的嘉里公寓发生关系之后,已经过了许多天。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明显的表达他的欲望,她像是也被蛊惑了。 魏沅西顿了顿,贴着她的耳朵,嗓音低沉的问:“我可以叫你辛辛吗?” “辛辛”是纪安辛从小到大的小名,安玉雁这么叫她,蒋鸣月也这么叫她,她们都是纪安辛至亲的亲人。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时候提这个问题,但她也没空想了,因为男人已经吻上了她的嘴唇。 气息交织,纪安辛含糊着说:“可,可以……” “辛辛。”呼吸间,他亲昵的叫着她。 在被黑暗笼罩的房间里,一切声音都被放大。 纪安辛是个正常的女人,尤其是在面对男人如此热情的攻势之下,更何况,她心里对这个男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意识模糊间,他贴着她的耳朵问:“可以吗?” 纪安辛迷蒙着眼睛,点了点头,转而又想起这黑漆漆的屋子他也看不见,便轻轻的嗯了一声。 后面,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潮流退去之后,魏沅西抱着纪安辛静静的靠在墙角。 墙角的壁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触碰到开关,这会儿已经亮了起来。 纪安辛靠在男人的怀里,微微的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壁灯,瞧清了里面,原来是一间小型的影音室。 身下垫着她的衣服,上面搭着男人宽厚的大衣。 纪安辛缩了缩露在外面的脚,意识渐渐从刚才那场激情的缠绵中拉回。 魏沅西看见她的举动,往上拖了拖大衣,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膀。 “冷了?”男人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问。 纪安辛摇了摇头,抿了抿嘴唇,然后说:“我该回房间了。” 魏沅西搂在她腰上的手却紧了紧,嘴唇还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轻声着道:“再陪我一会儿。”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举止透露着情人之间的宠溺。 “……”纪安辛心里产生奇怪的感觉,直觉他会讲些什么,心脏不安的跳动着。 又过了片刻,纪安辛实在承受不了这种沉静又暧昧的气氛。 “我真的该走了,要不然外婆该下楼找我……”说着,她动了动,打算起身。 下一秒,男人却突然扣住她的腰,往回一收,更近的贴着她的胸口。 纪安辛没防备,吓了一跳。 她有些恼了,拍打男人的胳膊,没好气道:“你有事就说事儿,别耽误我时间。” 魏沅西看着她突然暴躁的举动,笑了笑,挑眉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跟你说?” “不然你还想怎样?再来一炮吗?”纪安辛耸了耸肩,“抱歉,我可没那个精力了……” 说着,她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 魏沅西听她如此直接的说那种事,眸子沉了沉,勾唇道:“你觉得我只是想跟你做才带你来这里的吗?” 纪安辛见他的脸色变得难看,怔了怔,下意识说:“难道不是?” 男人嗤笑一声,扣住她的下巴。 “你做什么,松开。”男人的力度不轻,纪安辛被弄疼,挣扎着晃动。 魏沅西松了少许,手却还是扣着她的下巴。 “我现在说的话,你认真听好了。”魏沅西幽深的双眸注视着她,态度认真的说。 纪安辛没见过这样的他,怔愣住,刚才那阵不安又从胸腔里跑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魏沅西不太确定的说,“也许是你当着我的面要路正南微信的时候,也许是那次在休息室你威胁我的某个瞬间,又或许是其他什么时候,反正我已经弄不清了。” 纪安辛直觉他要说什么,那种不安感更强烈了。 “我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她避开男人灼热的视线,脸偏到一边。 “你懂!”魏沅西却又将她的脸转了回来,逼她看着自己。 “上次,在疗养院,我同外婆说我跟你虽然认识的时间短,但这一点都不妨碍我喜欢你。这话不是我说来骗她的,是我的心里话。”他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自她搬过来跟他一起住之后,魏沅西早就想这么说了。 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这段日子他反复在心里问自己,得到最终的答案之后,他惯来是主动出击。 纪安辛有些慌,手有些无措的抓了抓头发。 “我们,我们这样是不对的……”纪安辛叹了一声,脸色难看道,“你这样,我很有罪恶感,甚至会怀疑你跟宁施施分手也是我的原因,是我的不对……” “不是。”魏沅西骤然握住她的手,“我同宁施施分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舒了一口长气,有些纠结道:“是她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纪安辛愣了愣,没想到真被她给猜中了。 “总之,现在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一切都与她无关了。”魏沅西握了握她的手,与她十指交叉。 纪安辛却还是沉着脸,抿唇不语。 魏沅西扣紧她的手,另一只手往后拨弄着女人垂落下来的头发,声音低沉的问道:“你呢,是怎么想的?” “……”纪安辛没说话,抬头看着他。 “我觉得很乱,太突然了,我没做好准备。”她轻声的说,“还有,我们之前说好的协议结婚……” “那些都可以解除。”魏沅西果断道,“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奶奶和外婆她们也会很乐意看到。” “除非,你一点也不喜欢我……”这最后的一句,魏沅西是有些犹豫的说出来的。 纪安辛看着他,没说话。 魏沅西以为她默认了,瞬间脸色就黑沉了下来。 他咬了咬后槽牙,克制着问道:“你真不喜欢我?” 纪安辛见他脸色已经很难看,预感到她再不说话,这男人可能下一秒就会暴躁起来。 “也不是。”纪安辛摇了摇头,“在很多女人眼里,你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天生自带吸引异性的光环……” “我现在问的是你,不是其他什么别的女人。”魏沅西打断她,认真道。 纪安辛顿了顿,继续说:“我承认,我心里对你是有些好感,不然我也不会愿意跟你上床。” “我就知道。”她还未说完,魏沅西就激动的拥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不是对我没有感觉,真好。” 纪安辛脸颊贴着他的肩膀,蹭了蹭。 走出这一步,对她来说是个险招。 本来,她是可以拒绝男人的表白,两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做一对协议夫妻。 但人的心都是贪婪的,想要的总是很多,不愿意放弃送上来的东西。 更何况,她也想体验这种被人呵护的快乐。 前二十五年她的人生缺少的,她都想拥有。 两人拥着抱了片刻,直到魏沅西突然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纪安辛忍不住提醒:“真该回去了,不然咱俩都得折腾感冒。” 魏沅西有些舍不得,今晚算是他跟她正式定情的日子,他不想就这么简单的过去。 两人各自穿好衣服,魏沅西过去搂着她亲了又亲。 “去我房间?”唇齿间,他声音有些含糊的问着她。 纪安辛侧了侧脸,躲开他。 “不行,外婆会发现的。”她捧住男人还要袭过来的脸,拒绝道。 魏沅西就抚摸着她的手,嘴唇亲了一口她的手心。 “反正咱们也耽误这么久了,外婆是明白人,肯定也知道的。”男人不放弃,继续游说道。 纪安辛有点被他说动,纠结的开口:“那我先回房间看看外婆有没有睡觉。” 魏沅西嗯了声,拉住她的手,盘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嘴唇又不受控制的亲上她。 “真不想放开你。”他恋恋不舍道。 纪安辛耐着性子,又跟他闹了片刻,才相携着一起上楼。 两人的房间都在三楼,纪安辛先去了她跟外婆的房间。 屋里有些昏暗,只留了床头的灯,蒋鸣月这会儿也已经睡了,气息沉重的打着呼。 纪安辛在床头放下保温杯,又关了床头灯,然后才静悄悄的踱出房间。 魏沅西就在外面的走廊上等着她,见人出来,搂住她就往另一间房里钻。 “慢点儿。”纪安辛见他猴急似的,差点被门框绊倒,不由笑着训了句。 魏沅西哪里还肯再等,像搂小孩似的抱着她进了里面的浴室。 也许是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之后特别高兴,又或者是被这热闹的新年气氛所诱惑,两人在浴室里玩得很欢。 最后那一刻,纪安辛陷进软乎乎的枕头里,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嘴唇贴着他的亲吻。 后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也不知道了。 可能是认床的缘故,天还没亮的时候,纪安辛就醒了。 她动了动,发现自己在男人的怀里,魏沅西一只手也搭在她的腰上。 魏沅西向来浅眠,听见动静,眼睛都没睁开,就搂着她往自己的怀里靠了靠,嘴唇下意识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还早呢,再睡会儿。”他低声道,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我……”纪安辛张了张嘴,发现喉咙里干得厉害,开口的声音也有些沙沙的。 她皱了皱眉,估摸着是昨晚被男人缠着叫太多的缘故。 这样想着,她对眼前的男人便有些不满。 “都怪你。”她伸出食指,戳了戳男人的下巴,怨念道。 魏沅西彻底被扰醒,捉住她的手,微微张开疲惫的眼睛。 “怎么了?”他哑着声音问。 纪安辛往上面靠了靠,盯着他说:“我得在外婆醒之前回去。” “外婆不会在意的。”魏沅西皱着眉道。 软玉温香,他实在不想放走。 纪安辛摇头,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魏沅西见劝不听,也坐起身,说:“我送你。” “不用了。”纪安辛笑了声,“这么点距离。” 话落,她很快穿好了衣服,下床穿拖鞋。 魏沅西靠着床头,就那样看着她,眼神似乎怨念。 纪安辛走到他那边,低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走啦。”她扔下一句,便出了门。 魏沅西摸了摸嘴唇,笑着摇摇头。 纪安辛回去之后,悄悄的脱衣服上床,还好蒋鸣月睡得沉,并没有醒过来。 她躺下去之后,可能是太累了,睡得特别沉。 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屋外咚咚的敲门声响个不停,纪安辛捂着脑袋坐起身,发现外婆也没在房间里。 “进来吧。”纪安辛朝外面喊了句。 话落,门就被推开了。 魏沅西端着早点,从外面走进来。 纪安辛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怎么是你?”她一脸不解的问,下一秒脸色变得慌乱,急切的问:“现在几点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她可不能睡过头啊。 “别着急。”魏沅西在床边坐下,笑了笑,说:“奶奶她们不会说你的。” 她没听,在床头柜上找到自己的手机,一看时间快九点了,忍不住拍了下男人,不满的说:“怎么不过来叫我起床?” 魏沅西挑了挑眉,说:“我这不是来了吗?” 说着,他朝前递了递早点。 纪安辛撇撇嘴,低头看了看,见是一碗个头饱满的彩色汤圆,上面还坠着花纹,旁边还有一碗水饺。 传统里讲,新年初一早上吃这些,一整年才会有福气。 “怎么有两碗?我吃不完。”纪安辛皱眉道。 魏沅西勾唇:“我也还没吃。” 纪安辛就看着他,说:“要不,我们还是下楼跟奶奶他们一起吃吧?这样不太好。” “他们啊,早就吃完早餐了,这会儿在楼下花园里转悠消食儿。”魏沅西解释道。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越发怨起自己怎么就赖床了。 魏沅西见她不动,便提醒:“快吃吧,等会儿凉了。” 纪安辛嗯了一声,端起那碗彩色汤圆,盛了一颗喂进嘴里,魏沅西则端起那碗水饺吃。吃到中途,纪安辛惦记上男人碗里的水饺,魏沅西见她眼巴巴的,就着自己的勺子,喂了她一枚。 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汤圆,我一口水饺,交换着喂对方。 很快,两碗都被消灭了。 吃完,纪安辛准备去洗漱,下了床便踱步去浴室,魏沅西也跟着进去。 纪安辛拿起牙刷,瞥了旁边的男人一眼。 “你怎么进来了?” 魏沅西拿起另一只牙刷,挑了挑眉,说:“你忘了,这才是我的房间。” 说着,他朝纪安辛挤牙膏的手边递了递。 纪安辛扯了扯嘴角,往他的牙刷上挤出牙膏,然后又给自己挤上。 洗手台面前,两人并排站着刷牙。男人的个子很高,纪安辛站在他旁边,莫名觉得被压迫,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 魏沅西:“……” 纪安辛低着头,接了一杯水。 魏沅西看镜子里面,旁边女人埋着脑袋,他不由得勾了勾唇。 几分钟后,纪安辛刷完,用水漱了漱口。 她刚放下杯子,男人就拿了过去。 “用你自己的。”纪安辛朝他瞪了眼。 魏沅西没听,嘴里含着泡沫,含糊着说:“我连你的口水都吃了,还在乎这个?” “……”男人毫无征兆的说骚话,纪安辛的双颊不自觉变得燥热。 她往手上接了一捧水,打湿脸之后,手去拿旁边的洗面奶。 这次来魏家,纪安辛只带了洗面奶和简单的水乳套装。 她挤出洗面奶,用水打湿之后,搓出泡沫,然后再往脸上揉。搓了片刻之后,她再接水洗脸。 魏沅西刷完牙,就站在旁边看着她。 纪安辛洗干净脸上的泡沫之后,手掌心轻轻的拍打几下脸,再擦上水乳。 然后,她让到一边,说:“你洗吧。” 魏沅西嗯了声,弯下腰,开始洗脸。 纪安辛回到床边,换上她昨天带来的衣服。 她先穿了丝袜,然后才穿上面的黑色打底线衫,接着套上那条棕色格纹的毛呢半身裙。她背对着浴室,不知道有人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纪安辛低头,拉动裙子侧边的拉链。 可她扯了几下,没扯动。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问:“怎么了?” 纪安辛皱了皱眉,说:“拉链扯不动。” “让我看看。”魏沅西半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拉链那里。 他看了会儿,发现有根线卡在里面了。 他扯了扯线头,拔出来后试了试拉链,果然拉上了。 “好了。”他扬起头,朝纪安辛扯出一个笑容。 纪安辛低头看他,许是因为洗了脸,男人额角的碎发上挂着些水珠,目光幽深而又清亮。不过,男人的下巴上却冒着一圈短短的胡茬。 她便启唇道:“还没刮胡子吧?” 魏沅西怔了怔,起身摸了摸下巴,那里果然有些扎手。 他略一挑眉,看向纪安辛,问:“很难看吗?” 纪安辛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想了想,老实道:“难看倒是不难看,只是跟平时的你相比,似乎邋遢了些。” “……”闻言,魏沅西脸沉了下去。 他盯着纪安辛,好半晌才启唇道:“帮我。” “?”她不解的挑了挑眉。 魏沅西捉住她的手,又开口:“帮我刮胡子。” 纪安辛不愿意,嘟囔着:“你自己刮,我得下楼去了,看看外婆跟你奶奶相处得好不好。” “她很好。”魏沅西肯定道,又说:“老人家有老人家的话聊,你去凑什么热闹?” 纪安辛还是拒绝,说:“我不会。” 说着,她去扒男人的手,魏沅西却突然推倒她。 纪安辛一点防备都没有,脚没站稳,直直的摔倒在床上。 很快,魏沅西倾身压了上来。 “不帮我刮也行,咱们做点别的?”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嘴角噙着一抹笑,话里威胁。 第47章 当年的往事,仇起之源 纪安辛后背抵着床铺,她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上方的男人。 “少来了,我现在还疼着呢。” 昨晚男人像是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只顾着自己舒服,力道上也不顾轻重。事后她看了看,似乎有些受伤了。 她的语气似嗔含怨,听在男人的耳里似乎有别样的味道。 魏沅西手上轻柔的摩挲着她的下巴,勾了勾嘴唇,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就帮我?”男人的声音比之前温柔多了,还含着隐隐的恳求。 纪安辛挑了挑眉,抬手勾了勾男人已经衣着整齐的领带。 “我帮你,那你怎么回报我呢?”女人的手辗转到男人布满胡茬的下巴上,指腹轻轻的刮了刮。 魏沅西微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嘴角上扬。 “任你处置,怎么样?”男人挑眉道,然后略一倾身,嘴唇贴着纪安辛的耳朵讲话,“让你在上面,嗯?” 纪安辛眉毛跳了一下,耳后的肌肤不禁变得燥热。 她轻轻的嗯了声,说:“这可是你说的,等会儿要是给你刮毁容了,可别怪我。” 她极少给男人刮胡子,仅有的经验也是几年前拍戏的时候给搭档的男演员刮过。 魏沅西微扯嘴角,说:“放心,我教你。” 然后,他起身,又将纪安辛从床上拉起,两人一起去了浴室。 魏沅西从洗手台上拿出剃须膏和电动的刮胡刀,然后开始一一的跟纪安辛讲解顺序。 纪安辛听着,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那瓶剃须膏看了看。魏沅西想起之前放在柜子里的药,打开之后,开始翻找。 “你找什么?”纪安辛见他还没开始打湿脸,扭头问。 魏沅西伸手,往柜子里面摸了摸,很快摸到一个小小的药瓶。 他看了看时间,还没有过期。 纪安辛狐疑的凑过去看,问:“什么东西?” 魏沅西朝她递了递,勾唇说:“你刚才不是说疼吗?可以擦擦这个药。” “……”纪安辛瞧清上面“私处用药”“止疼”两个字眼,明白过来。她没接过去,撇了撇嘴,语气干巴巴的:“你还随时准备这种东西?给谁用的啊?” 女人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魏沅西盯着她看了几秒,反应过来,戏谑着问:“吃醋了?” 纪安辛就切了一声,侧身背对着他,没好气道:“鬼才吃你的醋呢。” 魏沅西越看,心里越欢喜。 他放了药瓶在洗手台上,从背后搂住她。 “不是我准备的。”男人将脑袋搁在纪安辛的肩膀上,蹭了蹭,声音低沉道。 纪安辛没说话,目光落在他环着自己腰跨的手上。 魏沅西则继续解释道:“去年九月我过生日,楚维这家伙送的,有好几箱呢。” 纪安辛知道楚维,之前她被倪盛安下药昏迷,魏沅西让他来看过自己。 她抿抿嘴唇,转移话题道:“你快洗脸吧,再折腾下去,都快到中午了。” 魏沅西笑了笑,知道她没生气了,便抽回手去洗脸。 纪安辛动手拧开剃须膏,在男人打湿脸之后,往他的下巴和嘴唇周围涂抹了一圈。片刻后,她拿起剃须刀。 魏沅西看着镜子,里面的女人似乎踮着脚,他慢慢的伏低了身体。 “从上到下,慢着来。”他适时的提醒了一句。 纪安辛看了他一眼,拿着刮胡刀从男人脸颊处慢慢往下移动,然后到下巴,刮完左边之后,她又开始刮右边,最后只剩下嘴唇周围。 期间,纪安辛始终抿唇不语。 魏沅西看着她眼睛都不眨的认真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许是觉得太安静了,魏沅西开始找话说。 “这几天你打算怎么过?我有好几天假……”他说了半截,后半句没说完。 “嘴巴抿一抿。”纪安辛突然提醒他,然后才回答他的问题,说:“也就那样吧,除了见见朋友,应该都会陪着外婆。” 闻言,魏沅西的嘴唇抿得更紧了,脸色也有些沉沉的。 “哎呀……”纪安辛突然叫了一声,手上没留意一使力,魏沅西紧跟着也闷哼了一声。 男人下嘴唇那儿被划破一道口子,立刻就沁出血来。 纪安辛歉然道:“抱歉啊,我刚才走神了。” 魏沅西摇了摇头,拿毛巾擦了擦血,说:“继续刮吧。” 纪安辛嗯了一声,避开那道伤口,剃干净了嘴唇周围的胡须。 然后,她让到一边,腾出位置让男人洗脸。 魏沅西重新洗好脸,拿毛巾擦了擦,然后看着纪安辛。 “刚才想什么呢?”他问。 纪安辛正在收拾刮胡刀,垂着头说:“我突然想起昨晚答应了凛哥今天去他家里。” “今天?大年初一?”魏沅西微皱着眉,有些不满。 纪安辛知道他可能不太理解,抬起头,看着他解释:“凛哥一般不怎么回家过年,往几年我跟外婆都会去看他。”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魏沅西极力耐心着道。 “是,我知道。”纪安辛点了点头,“但是,我已经答应过他了,我不想让他失望。” “那你就忍心让我失望吗?”魏沅西声音沉了下来,有些委屈,“我春节好不容易有几天假,想着跟你一起出去玩。” “你刚才怎么不说?”纪安辛怔了怔,有些惊讶道。 “我那么暗示你了,你不懂?”魏沅西眉心皱着。 纪安辛皱了皱眉,想起他刚才问她这几天怎么过,又说自己有假。 “对不起啊,你别生气了……”纪安辛反应过来,扣住男人的手晃了晃,“是我反应慢,没理解到你的意思。” 魏沅西见她一副温柔的样子,脸色也不禁缓了缓。 “那你答应了?”他也声音柔和道。 纪安辛想了想,说:“咱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没关系,我让人去安排。”魏沅西坚持道。 纪安辛盯着他看了会儿,估摸着他是打定主意了,便说:“奶奶跟外婆那儿……” “也交给我。” “……” “那我们去哪儿玩?”她问。 魏沅西捏了捏她的手,道:“国外,温暖一点的地方,具体哪个国家等我安排好了告诉你。” 纪安辛沉吟了一会儿,说:“可是,凛哥那儿……” “你可以去。”魏沅西打断她,又说:“我陪你一起。” 纪安辛点点头,答应了。 两人商量好,一起下楼。 蒋鸣月和陈淑媛她们已经坐在客厅聊天,茶几上摆满了各种水果和零食。 两位老人见他们牵着手下楼,陈淑媛凑近小声说:“看看,这两个小家伙多甜蜜啊。” 蒋鸣月看着,也欣慰的点了点头。 纪安辛走到蒋鸣月身边,靠着沙发说:“外婆,我跟沅西打算去见见朋友,你在这儿呆着,好吗?” 蒋鸣月还未说话,陈淑媛倒是先开口了。 “好好好,你俩尽管去玩吧。” 蒋鸣月这时候也说:“去吧,我在这儿和魏家奶奶聊天挺好的。” 得到允许,两人这才出门。 魏沅西去车库开车,纪安辛在外面院子等他。 二楼,阳台上。 魏誉诚站在那儿,嘴里含着一根烟,静静的看着站在院子里的纪安辛。 没多久,魏沅西开车出来,纪安辛上了车。 魏誉诚狠狠吸了一口烟,在烟雾中看着那辆车远去。 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出来吧,咱俩一起聊聊。” 话落,他掐灭了烟,回身进屋。 魏沅西开车,一路到了宋凛家楼下。 因为知道纪安辛要来,宋凛提前在网上买好了食材。 门铃一响,他就冲去玄关开门。 “亲爱的,你终于来啦!” 他拉开门,笑容灿烂的看着屋外的人。 下一秒,他看到纪安辛身边的魏沅西,脸上的笑刹那间就僵住。 纪安辛也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道:“愣着干啥,快让我们进屋啊。” 宋凛这才反应过来,往后退了退。 “进来吧。”纪安辛拉了拉男人的手,魏沅西始终没说话,跟着进了屋。 纪安辛轻车熟路的换好拖鞋,又给魏沅西拿了一双。 然后,她把人带到客厅里坐下。 宋凛关好门,脸色不太好看,拉着纪安辛到一边。 “他怎么也来了?” 这算是他第一次在私人的场合见到魏沅西,以前虽然知道他高冷疏离,但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如今,他的计划书希望得到这人的支持,心里难免五味杂陈。 纪安辛耸了耸肩,随意道:“没办法,他粘人得很。” “禁止撒狗粮。”宋凛咬牙瞪着她,克制声音道。 “这不是很好吗?”纪安辛勾了勾嘴唇,“你正好可以当面跟他谈谈计划书的问题。” 宋凛反驳道:“那你也得给我个心里准备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人带来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大人物,我这小心脏受得了?” “少戏精上身了。”纪安辛戳了戳他的肩膀,“拿出你以前跟人掐资源的架势,别怂。”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客厅里的男人,然后对宋凛说。 “再说了,他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也是普通人。” 宋凛跟着也看了眼,然后就撞到魏沅西转过头来。 男人眉心皱着,眼神很不善。 宋凛嘴角抽了抽,怎么觉得他对自己有点敌视。 “好啦,我过去跟他说两句。”纪安辛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回魏沅西身边。 宋凛自作主张,殷勤的去泡了杯茶。 “魏总,您喝茶。” 魏沅西看了一眼,不是很热情道:“我不喜欢喝茶。” 宋凛:“……” 纪安辛就在旁边解围,道:“凛哥,他喝白水就行了。” 没办法,谁让他有求于人。 宋凛就是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得老老实实的去重新倒水。 这会儿,纪安辛就看着魏沅西,低声道:“凛哥是我好朋友,态度好点儿,行吗?” 魏沅西抿了抿嘴唇,不是很高兴道:“我不喜欢他对你的称呼。” “嗯?”纪安辛挑了挑眉。 魏沅西就看着她,解释道:“刚开门的时候,他叫你‘亲爱的’。” “……”纪安辛眨了眨眼睛,拨弄着男人额角的碎发,有些好笑道:“这醋你也吃?我们玩得好的都这么叫,没什么别的意思。” 魏沅西握住她的手,固执道:“总之,我不喜欢。” 说话间,宋凛端着杯子又来了。 纪安辛抽回手,去接杯子。 “给我吧。” 宋凛就递给她。 纪安辛转而放到魏沅西手里,然后看着宋凛。 “要不,凛哥你先去洗菜?我等会儿就过来。” “行啊,你们先聊着。”宋凛拍了下手,很识趣的钻进了厨房。 纪安辛看着厨房的门关上,然后目光又回到魏沅西身上。 “你要是在意,也可以这么叫我。”她盯着男人道。 魏沅西怔了怔,看向她微扯嘴角:“这不是本来就属于我的权利?” “……”这下纪安辛愣住了。 她没想到,魏沅西的占有欲这么强。 一时半刻跟他说不通,纪安辛便顺着他说:“是是是,你的权利。” 魏沅西脸色这才好了些,她顺势道:“我去厨房帮忙,你看看电视?” 说着,她扭头在茶几上找到遥控板,打开了电视。 魏沅西对电视没多大兴趣,但他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便点点头应下。 纪安辛在他的嘴上亲了一口,才进了厨房。 宋凛站在洗手台前,手里正在掐葱叶枯黄的尾尖,见她进来,他撇撇嘴巴,道:“可真是的,他那张脸我还以为我欠了他几个亿呢。” 纪安辛关上厨房的门,笑了笑,说:“他就那样的性子,不是故意对你这样的。” “你可有得受吧?”宋凛看了她一眼,说道。 纪安辛拿起旁边的围裙系上,耸了耸肩,说:“还好啊。” 话落,她看了看身后操作台上堆放着的各种食材。 “先烧什么?”纪安辛问。 宋凛便说:“食材都在这里了,反正你掌勺,你看着安排吧。” 纪安辛就嗯了声,先处理了那条半死不活的鱼,宋凛就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中途的时候,魏沅西推门进来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看着纪安辛问。 宋凛识趣得很,在旁边不插话,只顾着剥蒜。 纪安辛看他衣着光鲜,一派不沾人间烟火的样子,便说:“凛哥,是不是还没买饮料来着?” “嗯。”宋凛低着头应了声。 纪安辛就说:“楼下有超市,要不劳烦你跑跑腿买饮料?” 魏沅西看着她点点头,然后掩上了门。 等人走后,宋凛这才正常说话。 “他一过来,我就觉得气压不对,都不能好好呼吸了。”宋凛舒了一口气,道。 纪安辛瞥他一眼,然后看着锅里的鱼,戏谑道:“你也太夸张了吧。” 宋凛摇头,说:“也就你能习惯。” 说着话的功夫,两人也没停下手。 清蒸鱼做好之后,纪安辛又着手开始烧可乐鸡翅和白灼虾。然后她又炖了芸豆猪蹄汤,之外还炒了两个青菜。 按说弄这些花费的时间不短,但是当纪安辛将最后一道炝炒白菜盛出锅的时候,魏沅西还没有回来。 她将菜端到桌上,解下围裙,看了看门口,自言自语的说:“怎么还没回来呢?” 宋凛在厨房洗锅,闻言便道:“打个电话问问吧。” 纪安辛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琢磨着正要拨过去的时候,门铃却响了。 她便放下手机,踱步到门口。 门开,外面的人果然是魏沅西。 “怎么去了这么久?”她微皱着眉问。 魏沅西一手拎着橙汁,另一只手提起红酒晃了晃,说:“我让人送了红酒过来,在下面等得久了些。” “你真是的……”纪安辛无语的摇了摇头,去摸他的手,“冻坏了吧?” 魏沅西笑了笑,说:“还好,我在车里等的。” 虽然他这样说,但纪安辛摸到他的手却是冰凉。 “快进来吧。”她拉着人进屋。 桌上,宋凛专门拿醒酒器醒了酒之后,先给魏沅西倒了一杯,轮到纪安辛的时候,她拒绝道:“我就不用了,等会儿还得开车呢,不能两个人都喝酒吧。” “也是。”宋凛点了点头,给她另外倒了一杯橙汁。 然后,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红酒,坐下来朝两人举了举杯。 “我本来以为这个年就这么孤孤单单的过去了,但有你们来陪我,我非常高兴。”宋凛笑了笑,然后看着魏沅西,“尤其是魏总,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惊喜。” 魏沅西抿唇,脸色比之前和缓。 “辛辛说你是她的好朋友,身为她的准丈夫,她来,我自然是要作陪。” “是是是,我这是沾了安辛的光。”宋凛连着点头道。 纪安辛在旁边看着,就说:“你们啊,就别说什么客套话了,再说下去,菜都要凉了。” “行啊,那我们就开吃吧。”宋凛附和道。 也不知道是魏沅西态度有所松缓的缘故,还是在餐桌上大家比较随意自在,宋凛不时跟魏沅西推杯换盏,两人的气氛比之前好。 几近结束的时候,宋凛突然提了句计划书的事儿。 魏沅西也没端着,开口道:“年后二月十号,我让我助理跟你对接。” 宋凛得到确切的答案,心里一阵高兴,自己又灌了一杯。 纪安辛跟魏沅西走的时候,他瘫坐在沙发上,只能招手。 “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纪安辛扶着魏沅西去开门,扬声道:“行啦,你好好休息吧。” 然后,两人出门,进了电梯。 红酒虽没有白酒醉人,但喝多了还是上头。 纪安辛看了眼依靠在她肩膀上的男人,问:“难受吗?” 魏沅西摇了摇头,呼吸间散发着红酒的甜香。 他意识还是清醒的,但就是身体不太能提得上力气。 又或许,他不愿意离开女人的肩膀,装出一副醉得不行的样子。 纪安辛费了番力气,把人弄到车上,给他扣好安全带,然后才转去了驾驶座。 砰地一声,她关上车门。 “回老宅?”她侧过身体,看着副驾驶上的男人问。 魏沅西往后仰头靠着椅背,轻声道:“不,回我们两个人的家。” 纪安辛皱着眉头想了想,估摸着年初一就喝得烂醉,长辈们可能会念叨,也就开车去了万湛名苑。 车子一路行驶,纪安辛将车停到车库。 她转头一看,魏沅西却靠着睡着了。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人叫醒,又折腾一番后才进到家门。 纪安辛把人安置到沙发上,拿来毛毯,盖在男人身上。 再次回到这里,纪安辛的心境有些不一样。 没想到,她陪魏沅西回了一趟魏家,竟然与他的关系突飞猛进。 她坐在地毯上,摸了摸男人闭着的眉眼。 “好好睡吧。”她自言自语的说着。 她就这样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起身去了厨房。 …… 另一处,纪建民接到魏誉诚的电话,心里有些不安。 他挂了电话,也没跟家里交代,拿上外套,径自出了门。 两人约好的地方是一家茶楼,纪建民被店员带领进包厢的时候,魏誉诚已经提前到了。 他坐在沙发里,手里夹着一支烟,看向纪建民。 纪建民让店员掩上门,然后落座。 魏誉诚点了点烟灰,也不扭捏,开门见山道:“之前在家里人多口杂,我也就没找你说,这回只有我们两个人,咱俩该好好谈谈了。” 纪建民脱掉外套,沉着脸嗯了声。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放心,安辛不是你的孩子。”纪建民也没绕弯子,直接道。 魏誉诚吸了一口烟,微眯着眼睛,看向他。 “这些年,你一直跟玉雁有联系?”他的嗓音低沉,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纪建民垂着脸,说:“没有。” 闻言,魏誉诚眉心皱起,一下就掐断了手上的烟头。 下一秒,他突然抄起手边的烟灰缸,想也没想的就砸了过去。 “没有,没有你能这么快就知道安辛是你的女儿?” 砰地一声,烟灰缸擦过纪建民的脸颊,硬生生的撞上了墙壁。 纪建民硬着脸,即使不去摸,也知道脸颊被烟灰缸锋利的边角划出了一道口子。 血顺着脸颊滑下,然后渐渐凝固。 “我说的是实话,不管你信不信。”纪建民还是坚持道,末了,他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何况,人已经死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住口!”魏誉诚指着他,恨恨的扬声道。 “当初可是你自己亲手把她送到我床上的!怎么,想不起来了?”魏誉诚靠着沙发,突然口不择言的说。 “如今,你又拿你的女儿来吊我儿子,纪建民,你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精啊。”魏誉诚咬了咬牙,看向纪建民的目光不屑。 “要我说,你也别开商超了,做别的生意吧。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看能不能也给你换点钱,这事儿可比你开公司好赚多了。” “魏誉诚,你别欺人太甚!”纪建民像是突然爆发了似的,脸上青筋暴露的朝着魏誉诚大吼。 “恼了?”魏誉诚毫不在意的哼了一声,继续道:“我说的可是事实。” 纪建民红着眼睛,看着魏誉诚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不由得想起二十五年前。 那年,他也不过才二十五六岁。 家里给他安排好了一切,继承家业,然后跟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结婚,生孩子。 彼时,纪建民身边已经有了安玉雁,他不愿接受家里的安排。 他果断的离家出走,带着安玉雁去了另一个城市。 每天,他们上班下班,像每一对热恋的情侣一样。 半年之后,纪建民在朋友的游说下决定创业开公司,安玉雁为了支持他,也拿出自己毕业之后存的小金库。 开始很艰难,他不停的去找人投资,结果得到的都是摇头和拒绝。 他心灰意冷,好几次夜里站在阳台上想跳下去。 后来,他遇到了魏誉诚。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魏家跟纪家的渊源。 但魏誉诚说:“投资你当然可以,不过你得把你那小女友给我玩玩。” 时至今日,纪建民依然记得魏誉诚说这话时的恶心嘴脸。 同时,他也觉得自己更恶心。 因为他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不知道魏誉诚为什么会认识安玉雁,但他也不愿再想了。 他冲出了魏誉诚的办公室,跑进滂沱的大雨之中,任凭雨水淋满他的全身。 纪建民不知道自己在雨里站了多久,当他浑浑噩噩回到他跟安玉雁租住的小屋时,安玉雁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他。 “哎呀,建民,你这怎么身上都淋湿了?”安玉雁匆匆行至他面前,拿毛巾帮他擦脸擦头发,然后帮他解衣服扣子。 纪建民看着她,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始终未说话。 “快洗个热水澡,不然要着凉了。”安玉雁推着他进卫生间,忧心道。 纪建民在卫生间里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安玉雁厨房的灶前,正在煮着什么东西。 “洗好了?再等等,姜茶马上就好了。”说着,她拿筷子在锅里搅拌,“喝点姜茶才不会感冒。” 纪建民手里拿着毛巾,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总是这么贴心,即使他如今很潦倒,她依然守在他身边。 安玉雁盛好姜茶,见他还愣愣的站在那儿,便走过去把人牵了过来。 两人面对着坐下,安玉雁帮他盛了一碗汤,然后试了试温度,说:“不烫了,先喝口汤暖暖身子。” 纪建民眼睛突然就红了,他扭头,避开女人的视线。 安玉雁放下碗,安慰道:“是不是今天也没谈成功?没事啦,好运总会降临到我们身上的。” 纪建民却开始抽泣,肩膀颤抖不止。 “对不起,我没用……” 安玉雁看了心疼,走过去,搂着他,低声说:“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慢慢来。” 纪建民也搂住她,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那晚,在安玉雁睡着之后,纪建民收到了魏誉诚发来的短信。 “我后天就回丰城,你要是错过这次,以后可没机会了。” 纪建民咬着牙,双目瞪着那条短信,恨不得掐死魏誉诚。 他一晚上都睁着眼,始终未睡过觉。 次日是周末,纪建民勉强撑起笑容,对安玉雁说:“我们好久没出去约会了,今天出去吃吧。” 安玉雁却说:“外面的菜都挺贵的,我们还是……” “玉雁。”他打断她,“我正好也想散散心。” “……”安玉雁就看着他,想起他昨晚那样崩溃,是该换个心情,这样想着,她便点头答应了。 他们先去看了电影,然后去西餐厅吃牛排。 末了,纪建民牵着安玉雁进了一家酒店。 安玉雁看向他,不解的问:“建民,后面还有安排吗?” 纪建民点头,安玉雁就追着他问是什么。纪建民看着她,不忍告诉她真相。 他以接电话为由,让安玉雁先进了酒店的房间。 然后,他看着那门合上,突然歇斯底里的砸了手机,蹲在地上抱头大哭。 他记不清自己在外面呆了多久,只记得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然后,门突然开了。 纪建民看着衣衫破碎的安玉雁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起身走过去。 “玉雁……” “啪!” 他喊了她一声,立马换来她一个狠狠的巴掌。 纪建民看着她,下一秒,开始自己动手扇自己的脸。 “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了,是我没用,是我的错……”他一边扇,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 安玉雁目无波澜的瞪着他,眼神里面只剩下冷漠。 “畜生!”她冷冰冰的对他说。 纪建民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眼神,心里又慌又羞愧。 他拉住安玉雁的手,朝自己的脸上挥打。 “是,我是畜生,不,我连畜生都不如!你打我吧,狠狠的打我吧!”纪建民握住她的手打自己,声音越来越哽咽。 安玉雁却突然甩开了他的手,跑走了。 “玉雁!”他大声的叫她,想追上去的时候却顿住了脚步。 此时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吧。 想到这里,他又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纪建民。”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他回头看,就见到魏誉诚腰间松散的披着浴袍倚在门口。 “你还想怎么样?!”他朝男人大吼。 魏誉诚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放心,我向来说话算话,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 纪建民怔了怔,心里好一阵无力感。 这时候,魏誉诚却又开口:“你这小女友滋味儿还不错,多给你打了一百万,当我个人对她的奖励。” “啊!!!!!”纪建民再也受不了的冲过去朝魏誉诚挥拳。 还未等他下手,门先一步关上了。 他只好对着门狠狠的砸,又哭又叫。 纪建民在外面游荡了一天,最后不得不回到那个他跟安玉雁的小屋。 屋里,一片漆黑,静默无声。 “玉雁……”他喊了声她的名字,很久之后,没有人回答他。 他走到卧室门口,轻轻的推开门,然后打开灯。 安玉雁就那样蜷缩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睁着。 纪建民一阵心疼,爬上床拥抱着她。 “对不起,玉雁,我对不起你……”他紧紧的搂住她,喉咙里渐渐发出泣音。 安玉雁任他抱着,身体却是一动不动。 那之后,两人都没再提过那件事。 纪建民的公司开始步入正轨,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但却是开心的。 安玉雁还是跟以前一样,正点上班,正点下班,不工作的时候就打理家务。只是,她却不怎么笑了。 时间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两个月。 一天周六,安玉雁突然觉得胃里泛酸,抱着马桶呕吐不止。 纪建民听见动静,跑了出来。 他看着安玉雁在那儿呕吐,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的跑了出去。 十分钟后,安玉雁坐在客厅里,看着他拿出验孕棒。 “玉雁,去验验吧。” 安玉雁瞪了他一样,夺过他手里的验孕棒,进了卫生间。 几分钟后,她拿着验孕棒出来,脸上比之前多了些喜悦。 纪建民接过去看,清楚的看见了那上面的两道杠。 他突然感到头疼,扶着额头,脑海里想起那天在酒店的事情。 好半晌沉默之后,纪建民开口:“这孩子不能要……” “为什么?”安玉雁失望的看着他,“这是我跟你的孩子。” “他不是!”纪建民突然狠狠的摔了验孕棒,大声的吼道。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安玉雁紧抿着唇瓣,克制上涌的泪意。 “是,是我跟你的孩子。”她坚持道,然后又顿了顿,难以启齿的开口:“那天,我,我吃过药的,不会是他的孩子。” 纪建民怔了怔,那种羞愧又恼火的心情又袭了上来,他朝安玉雁靠近,扶着她的肩膀,严肃道:“玉雁,我们不能冒险,这孩子不能要,听我的,好吗?” 安玉雁的眼泪刹那间就滑落了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摇了摇头,往后退。 “玉雁!”男人像是没了耐心,“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纪建民,你好狠的心。”安玉雁看着他,泪水打湿了脸,她苦笑的扯了扯唇。 纪建民不想看到她那样的眼神,拥抱住她,自以为的安慰道:“对不起,玉雁,是我混蛋了,以后你想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 换句话说,这个孩子是怎么都不能要的。 第二天,安玉雁苍白着脸从手术室里出来。 那天晚上,纪建民拥着安玉雁躺在床上。 安玉雁侧身躺着,眼睛微微的合上。 她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突然开口:“以前谈到孩子的时候,我说过要结合我们两个人的姓取名,这样孩子的人生以后一定会幸福。” 她苦笑一声:“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 “玉雁,别想了,让它过去吧。”纪建民抚摸着女人的头发,轻声的安慰,“孩子还会再有的,他们也一定会幸福。” 安玉雁紧闭了闭眼睛,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 第二天早上,纪建民醒来时才发现安玉雁不见了。 她消失得悄无声息,衣柜里变得空荡荡的,她连一句话都没给他留。 纪建民找遍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 他就那样失去她了。 直到很多年后的现在,他依然忘不了她。 此时此刻,他看着魏誉诚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多年来的羞愧和后悔顿时达到了峰值。 “魏誉诚,当年是你乘人之危!”他紧咬着牙齿,愤恨的瞪着他。 “纪建民,你少给自己开脱了。”魏誉诚嗤笑一声,目光里透着冷漠,“说到底,你不过是自己无用,只能让女人来解决问题。” “你住口!”纪建民突然怒吼着站了起来。 魏誉诚毫不在乎的挑了挑眉:“承认吧,当年我给你的投资不少,结果你的公司还不是倒了。” “如今……”他不屑的哼了一声,“如今你又来卖女儿,男人做到你这个地步,也真是够失败的。” “我杀了你!”纪建民突然叫嚣着冲了过来,挥着拳头往魏誉诚的脸上打。 一切好像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魏誉诚闪身,躲开了他的拳头,纪建民被错开,脚上没站稳,往地上栽了下去。 “砰!”一声,他的额头硬生生的磕到了茶几的边角。 纪建民吃疼的闷哼一声,额头直流血。 魏誉诚冷眼看着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不量力。” 话落,他抬步朝门口走。 走了几步,他又转回来,看着纪建民说:“对了,我不希望这件事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我的好儿媳。” “毕竟,我还是想做个你女儿的好公公。” 话音未落,他推门走了出去。 纪建民捂着一直流血的额头,气得砸了下茶几。 …… 万湛名苑,温暖的卧室里。 魏沅西皱了皱眉头,悠悠转醒。 “辛辛……”他叫了一声。 好一阵之后,屋里没有纪安辛的声音回答他。 魏沅西从床上坐起,晃了晃头,起身下床。 他出了卧室,在客厅,餐厅,浴室都没看到人。 最后,他推开她卧室的门,里面也没有人。 魏沅西踱回卧室,拿手机给她打电话。 拨通的那一刻,魏沅西却在客厅听到她的手机铃声。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她的手机就落在沙发上。 这一刻,魏沅西心里闪过不妙的预感。 楼下,小区阴暗的角落里,纪安辛被人紧紧捂着嘴唇。 第48章 他的威胁 魏沅西在屋里找不到纪安辛,她的手机也落在屋里。 他琢磨着打电话问问宋凛,手指触摸到手机的那一刻才想起他并没有宋凛的联系方式。魏沅西叉着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慌。 之前,她也没说要出门。 况且,就算是出门了,怎么会不带手机? 魏沅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拿了外套就冲出家门。 他很快的去到车库,启动车子,开出了小区。 也许是巧合,又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 他开出小区没多远,便注意到路边人行道上的纪安辛。 下一秒,他的眉头紧皱。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在拉扯她,纪安辛不停的后退,那男人却固执的去拥抱她。 魏沅西突然踩下刹车,用力的扣着方向盘。 他微微眯着眼睛,看向那个男人,瞧清楚了他的脸。 倪盛安揪住纪安辛的胳膊,往自己的怀里拉。 夜色中,一道用力的关门声突然响起。 然后,急匆匆的脚步朝倪盛安身后奔了过来。 他下意识回头,迎面就被魏沅西的拳头狠狠的击中左脸。 “魏沅西!”纪安辛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也大叫了一声。 倪盛安怔了怔,下意识还手,刹那间就被魏沅西擒住,同时腹部也被狠狠揍了一拳。 那一拳魏沅西用了十足的力气,倪盛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般泛疼。 “嘶……”倪盛安吃疼,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魏沅西喘着粗气,握着拳头还要冲上去。 “不要打了。”纪安辛突然从后面抱住他,死死的拦着。 “……”魏沅西侧过头,目光盯着她。 纪安辛也看着他,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漠然和愤怒。 她握住男人大大的拳头,微微启唇道:“别脏了你的手。” 魏沅西眨了下眼睛,突然反手拉住纪安辛。 “跟我走。” 他牵住纪安辛,也不管她答不答应,跨着大步,兀自朝自己的车走。 纪安辛个子比他矮很多,起初没跟上,脚步踉跄了几下,后面才小跑着跟上男人的步伐。 魏沅西把她塞到副驾驶,沉着脸转到驾驶座。 上车之后,他一声不吭,很快将车开回了小区。 纪安辛坐在旁边,不时看他一眼。 男人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 这种状况,持续到了两人一起进屋。 从夜色中进入明亮的室内,纪安辛站在玄关,才注意到男人脚上穿的是拖鞋。 她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匆匆出门。 魏沅西进屋后,便松开了她的手,兀自进到客厅。 纪安辛换好拖鞋,踱着步子跟了进去。 她见男人坐进了沙发里,也挨着他坐下。 魏沅西像是在赌气,脸上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纪安辛:“……” 既然如此,他挪,她也挪。 最后,魏沅西被逼到沙发角,再也没有了可以挪动的空间。 他看了她一眼,纪安辛却像是赢了的战士似的朝他得意的挑了挑眉。 魏沅西紧抿着嘴唇,陡然站了起来。 “你坐下。”她也突然开口。 下一秒,纪安辛扣住男人的手腕,又把人拉了回来。 魏沅西又进了那个逼仄的沙发角,他往后靠了靠,微微闭眼,手指拧着眉心。 纪安辛又往他身边贴近了些,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男人的手略带薄茧,但摸起来却并没觉得不舒服。 良久,纪安辛看着男人的脸开口:“我知道你在生气。” 魏沅西拧着眉心的手顿了顿,下一秒,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她。 “这个事情我可以解释。”纪安辛继续说道。 魏沅西抿唇不语,但她知道他在等着她的解释。 纪安辛停了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然后才重新开口。 “倪盛安手里有一些我以前的东西……”纪安辛微微抿了抿嘴唇,“我把你弄回床上没多久,他就给我打了电话。” “我本来以为那些东西已经都处理干净了,可是他……” “他威胁你?”魏沅西皱着眉打断她,“然后让你下楼,想对你做他之前没成功的事?” 他猜测的说着,说到后面,内心的愤怒越重。 纪安辛听出了他委婉表达的意思,半是点头道:“我本来是想在小区里面跟他说清楚,但他突然对我动手动脚,还说要是我不听话,马上就把东西发到你那里。” “后来,我就跟他到了小区外面。” 魏沅西听着,脸色越发沉重。 “然后呢,你就真打算跟他走?”魏沅西盯着她,说话的语气不太好,“纪安辛,你把我放在哪里?” “我们都快订婚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只是个摆设?之前你已经上过他的当,这回你又凑上去,你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吗?” 男人咬了咬牙,瞪着她声声质问。 “我没有凑上去!”纪安辛反驳道。 她不喜欢他这么说,不由得也有些恼了。 空气中刹那间静默下来,两人互相对视着。 好半晌后,纪安辛开口:“我觉得自己能处理好。” 魏沅西没吭声,几秒后,他叹了一口气,找回冷静道:“我们现在来认真谈一谈。” 纪安辛嗯了声,点了一下头。 他坐直了身子,表情也变得严肃,一副特别正经谈话的架势。 “首先,你要适应身份的转变,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用凡事都自己出头。”说到这里,魏沅西指了指自己,“其次,你做任何事之前,都可以让我帮你,我是你的未婚夫,是你未来的丈夫,你让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纪安辛听着,心脏某处不由得软了软。 她情不自禁的搂住男人的脖子,喉咙哽咽道:“魏沅西,你都把我弄得想哭了。” 魏沅西有些意外她的态度,怔了怔,手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我说的话有这么厉害吗?”他挑了挑眉,问。 纪安辛没说话,搂住他脖子的手又紧了紧,歉然道:“对不起,我出去之前应该跟你说的。” 魏沅西贴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哑声道:“以后要听话,知道吗?” “嗯……”纪安辛微微的点了点头。 两人拥着抱了一会儿,魏沅西想起她刚才提到的“以前的东西”。 他抚摸着女人柔顺的长发,抿了抿嘴唇,试探着开口:“方便告诉我他拿什么威胁你的吗?” 话落,他敏锐的察觉到怀里的女人身子僵了僵。 “不用说也可以。”魏沅西又说。 纪安辛暗自在心里舒了一口气,退出男人的怀抱。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纪安辛坐直身子,往后顺了顺耳边垂下的一缕头发,然后有些忐忑的看向魏沅西,“不过,你得保证我说了之后你不会生气。” 闻言,魏沅西挑了挑眉,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但他面上保持淡定,应声道:“可以,你说吧。” 纪安辛就清了清嗓子,说:“前几年,我和倪盛安私底下有交往过一段时间……” 她说着,一边注意男人的表情。 她注意道,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男人的眉毛明显一跳。 “不过时间并不久,但是,那会儿他给我拍了些比较露骨的照片。”纪安辛咬着嘴唇,皱眉道,“当时我就让他销毁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骗了我。” 魏沅西听着,脸色沉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说,摸出手机给倪盛安拨了电话过去。 纪安辛看着他,不解的皱了皱眉。 “倪盛安,你现在最好什么都别做。”他握着手机,兀自说道。 那边许是也料到会接到他的电话,并不惊讶。 “当然,那些照片可是能卖个好价钱,我才不会傻傻的交给媒体。”倪盛安恶毒的笑着说。 魏沅西咬了咬后槽牙,没好气道:“明天见面,我会找你。” 话落,他挂掉了电话。 “这件事我来解决,你不要再跟他联系了。” 纪安辛从他的电话里也听明白了,闻言,她的目光盯着魏沅西。 “你不生我的气?”她试探的问出口。 魏沅西放下手机,看着她,勾了勾嘴唇,说:“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他会对你造成伤害。” 闻言,纪安辛就怔怔的看着他。 半晌后,她捧起男人的脸。 “谢谢你能理解我,魏沅西。” 魏沅西抬手,也摸了摸她的脸。 “我也不是什么都能理解的。”他扯了扯嘴角,“以前我是管不着,这以后你可就得归我管了。” 他说着,话里一股子酸味儿。 纪安辛听得笑了笑,附和着应道:“是是是,你想怎么管都行。” 两人又笑着聊了几句,后来慢慢的就嘴贴嘴的黏在了一起。 魏沅西抱着她倒在了沙发上,唇齿间,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男人突然去解她的衣扣,几秒后,他又停了下来。 “你还伤着呢,不能要你。”魏沅西脑袋埋进女人的肩窝,蹭了蹭,有些失落道。 纪安辛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启唇道:“谁叫你之前那么‘莽撞’,一点不知道轻重。” 魏沅西勾唇一笑,亲亲她的耳垂。 “只能怪你太让人上瘾了。” “……”纪安辛怔了怔,“你不知节制,还怪上我了?” 两人像小学生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 也不算吵,就是不正经的无聊对话。 奇怪的是,两人并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心里甜甜的。 他们就这样抱着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直到纪安辛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抬眼看了看,手机就在头顶上方不远。 她伸手摸到,接起电话。 “辛辛啊……” 电话那头传来蒋鸣月的声音,纪安辛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嘶……”魏沅西没留意,被她的手打到了眼睛,吃疼的闷哼了一声。 纪安辛朝他抱歉的笑笑,抬手帮他揉了揉眼睛,另一边分出精力同蒋鸣月讲电话。 “外婆,怎么了?” 蒋鸣月就说:“天都这么晚了,你跟魏沅西今天怎么还不回来?” 纪安辛顿了顿,然后捂住手机,朝魏沅西小声说话。 “是外婆,问我们怎么还不回去。” 魏沅西微一挑眉,也小声道:“就说我们在朋友家留宿,今晚不回去了。” 纪安辛抿着嘴唇想了想,只好说:“外婆,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这朋友特别好客,非要让我们住一晚,我和魏沅西就不回去了。” 她说完,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 “外婆?”纪安辛扬声喊了喊。 “在呢。”蒋鸣月终于出声,“我刚跟沅西奶奶说了,你们俩就跟朋友好好玩吧。” “是,谢谢外婆。”纪安辛笑着说,后面又聊了几句别的,才道拜拜。 纪安辛放下手机,朝魏沅西道:“既然不回老宅了,那我先去洗澡?” 说着,她起身站起来。 魏沅西嗯了声,也跟着站起来。 “一起?”他捏着纪安辛的手说。 纪安辛勾唇一笑,推开他,道:“少来了。” 魏沅西被推回沙发上,看着她回了房间。 他无奈的笑了笑,也没特别坚持,也去了主卧的浴室洗澡。 纪安辛洗完澡,顺便也把头发洗了。 她坐在床上吹头发,卧室门没关,这时候魏沅西穿着一条灰色的睡裤就这样进来了。 纪安辛瞥了眼男人赤着的上身,开口道:“小心感冒。” 魏沅西挑了挑眉,坐到她身边,拿过吹风机,说:“我帮你。” 纪安辛正好举得手酸了,便顺着给了他。 男人一只手不时的移动着电吹风,另一只手撩起女人微湿的头发,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扫着,吹了大概二十分钟后才把头发吹干。 纪安辛收了电吹风,转头看见魏沅西在那儿转动右手腕。 她笑了笑,凑过去,问:“手酸了?” 魏沅西嗯了声,特别认真的说:“我发现你们女人真是挺不容易的,光是打理头发都得费好一番功夫。” “那可不。”纪安辛微微扬了扬眉。 然后,她掀开被子,坐进了被窝里面。 魏沅西见状,也跟着要上床。 “你不回自己的房间?”她问。 魏沅西舒舒服服的躺进被窝,然后才说:“你舍得赶我走?” 纪安辛啧了一声,道:“就你脸皮厚。” 说着,她也往下缩进了棉被里。 魏沅西从被子里伸出手,关掉了灯。 卧室瞬间就暗了下来,依稀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光,影影绰绰的照进房间。 许是不习惯床上多了个人,纪安辛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 魏沅西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他靠近了些,胸口贴着她的后背。 纪安辛闭着眼睛,能感受到男人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度。 下一秒,男人的下巴搁在了她的肩头上,同时,她的腰上也多了一只男人的手。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半眯着眼道:“你知道不行的吧。” 魏沅西轻轻的嗯了一声,低声说:“睡吧,我什么都不做。” 然后,他就这样拥着她,渐渐睡了过去。 纪安辛冬天脚冷,在被窝里半天也捂不热,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的两只脚被包裹住了,然后她的脚渐渐像升了温一般。 不自觉的,她的嘴角下意识的往上扬了扬。 一整晚,纪安辛睡得很安稳。 再次睁眼时,她是被某个小东西扰醒的。 她眨了眨眼睛,意识还不太清醒。 突然间,脑袋瞬间就清醒了。 魏沅西这会儿也醒了,带着起床气闷哼了一声。 “别惹火。”魏沅西半眯着眼睛看她,晨起的嗓音有些沙哑。 纪安辛:“……” 她撇了撇嘴,道:“是你靠过来的,还有,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魏沅西抓了抓头发,勾唇道:“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讨论这些?” 早上,同床共枕的男女,尤其这男人还赤着上身。 纪安辛再迟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揪着被子,坐起身,嘴里僵硬的转移话题道:“快起来吧,你今天不是要和倪盛安见面吗?” “不急。”魏沅西扯了扯嘴角,突然伸长手臂,拽住纪安辛的手腕。纪安辛猝不及防,男人略微一使力,她就扑到了他胸口上。 纪安辛的鼻子磕到男人硬邦邦的胸肌,她吃疼的皱了皱眉,没好气道:“做什么……” 魏沅西没说话,手指落到女人精致的眉眼,轻轻的抚摸着。 “纪安辛,早安。”他启唇,幽深的眸子虔诚的看着她。 下一秒,男人的亲吻落在她的嘴唇上。 纪安辛扭头避开,嘟囔着说:“还没刷牙呢。” 魏沅西却追着她,继续亲吻,嘴里声音含糊道:“没事,我不嫌弃。” 后面,纪安辛就被堵得没声音了。 两人又在床上厮混了半个小时,才慢悠悠的起床。 纪安辛简单的煮了早餐,两人吃完后,魏沅西收拾出门。 她倚在玄关的墙边,看着他,叮嘱道:“好好谈,别再打架了。” 魏沅西坐在长凳上换鞋,闻言抬起头看她,说:“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打架吗?” 纪安辛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顿了顿,她话头一转,“不过依我对倪盛安的了解,他肯定会说很过分的话刺激你,到时候你一生气,也许……” “放心。”魏沅西换好鞋,站了起来,“你男人不是那么没有理智的人。” 他看着她,自信的勾了勾嘴角。 纪安辛却还是担心,眉心揪着:“答应我,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魏沅西略一勾唇,贴着她的脸颊亲了亲,保证道:“我只相信你。” 纪安辛也亲了亲他的嘴角,然后送他出门。 她看着他的背影进了电梯,然后转身回房。 纪安辛本来打算收拾收拾就回魏家老宅,但临时却接到赵伊人的电话。 赵伊人在电话里哭诉,大骂路正南。纪安辛直觉不妙,知道好友需要安慰,便开车去了赵家。 赵伊人算是个富二代,家里是做电子产品的。起初,她的父母并不同意她进演艺圈,不过又拗不过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纪安辛以前来过赵家一次,知道她家在哪儿,也认识她家的佣人。 她按响别墅的门铃之后,站在门口等。 没几分钟,佣人王嫂来开了门。 “纪小姐,你可算来了,我们小姐已经在屋里砸了不少东西。”王嫂皱着眉,脸上忧虑得不行。 纪安辛嗯了声,说:“我去劝劝她吧。” 她进了屋,没看到赵伊人的父母,便问:“王嫂,伊人的爸爸妈妈不在吗?” 王嫂叹了一声,说:“老爷和太太去国外旅游了,家里就剩下小姐。” 纪安辛便没再问,跟着她上了楼。 王嫂带她走到赵伊人的房间门口,然后说:“纪小姐,麻烦你了。” “没事儿,交给我吧。”她点点头,看着王嫂下了楼。 纪安辛贴着门听了听,乍然听到一声猛烈的落地声音,她吓一跳,急着推开了门。 “伊人!”她朝屋里大喊。 赵伊人瘫坐在地上,听见动静,回过头,看向门口。 “安辛……”她一看到纪安辛,立马眼泪汪汪的咧着嘴角,嚎啕大哭。 纪安辛看见地上全是些碎了的瓶瓶罐罐,其中不乏高档的化妆和护肤品,间或也扔了几件衣服,地上一片狼藉。 窗帘也严密的合着,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大白天的,这屋里跟晚上似的,暗沉沉。 她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兀自走到窗前,刷的一下拉开了窗帘。 阳光顿时撒了进来,赵伊人被刺得闭了闭眼,下意识抬起手臂挡着光。 纪安辛放下包,收拾了床尾的瓶瓶罐罐,然后走到赵伊人面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地板凉,坐床上去。”她按了按赵伊人的肩膀,让她坐下。 然后,纪安辛的目光在卧室里逡巡了一遍,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她便打开自己的包包,翻出自己随身带着的补妆小镜子。 她举着镜子,怼到赵伊人面前,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看看,你这副样子,还怎么追路正南?” 赵伊人乍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惊恐的捂着脸尖叫。 镜子里,她一头卷发乱糟糟的,跟鸡窝一样,脸上的妆也没卸,假睫毛要掉不掉的挂在那儿,眼睛的妆容因为眼泪糊成花花绿绿的一团,更糟糕的是下巴那儿,竟然冒出了一颗很大的痘。 “啊!!!!!!”赵伊人再次尖叫,“我怎么会这个样子?!” 纪安辛勾了勾唇:“一个男人而已,你何苦糟践自己美丽的脸蛋?” 赵伊人嘴里咬着头发,看了她一眼,委屈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唉……”纪安辛叹了一口气,牵起她,“行,我给你出主意。” “不过……”她话一转,指着赵伊人,“在此之前,先把你收拾干净。” 话落,她牵着赵伊人进浴室。 “卸妆,洗脸。”纪安辛点了点洗手台,然后从旁边找到发圈。 赵伊人想也没想,低着头就开始捧水洗脸。 纪安辛在她身后,帮她用发圈把头发扎了起来。 洗手台里,那些化妆物品顺着赵伊人的手滑落,又混在水里掉进下水道。 纪安辛抱着手臂看她,见她洗完脸,说:“顺便也洗个澡吧。” 赵伊人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看着她。 “你去哪儿?” 纪安辛挑眉,没回答,问:“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赵伊人摸摸肚子,也问:“今天是哪天?” 傻孩子,都已经分不清日子了。 “大年初二。”纪安辛答。 赵伊人就看着她,不好意思的比了个“二”。 纪安辛无奈一笑,说:“那你好好洗澡,我让王嫂给你弄点吃的,顺便也把你打烂的东西都收拾了。” 闻言,赵伊人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纪安辛便没再说什么,出了浴室,直接下楼找王嫂。 赵伊人最近在减肥,王嫂特意给她弄的低热量营养餐。 人下楼之后,便坐在餐厅里狼吞虎咽的吃。 纪安辛坐她对面,手里捧着一杯咖啡。 她没见过赵伊人这么不顾形象的样子,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伊人吃个半饱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她擦了擦嘴角,看向纪安辛。 “饿狠了吧?”纪安辛喝了口咖啡,问她。 赵伊人点了点头,急切的说:“快说说,你有什么主意?” 纪安辛放下杯子,看着她问:“你先跟我说说,年三十那天晚上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那晚,赵伊人匆匆挂掉了电话,也没再跟她说过后续。 她这么一问,赵伊人的脸就垮了下来。 “本来,我想着是等他醒来,死缠烂打的赖上他。”说着,赵伊人放在桌上的手揪在一起,“结果我好话说尽,他愣是软硬不吃,还说我给他下药,强行发生关系是犯法的。” “他说,我要是再纠缠他,他就要告我……”说到这儿,赵伊人委屈的瘪起嘴,“可是,他自己也半推半就的,也不全算是我强迫他啊。” 纪安辛听完,抿了抿嘴唇,说:“他说的其实是有道理的,之前我也提醒过你,不能用以前那些手段。” “那现在怎么办?事情已经都发生了。”赵伊人抹了抹眼睛,“难道真要让我放弃他吗?” 纪安辛脸色沉了沉,启唇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赵伊人听她这样说,眼睛一亮,问:“什么办法?” “在这段关系上,虽然目前来看你是失败的,不过老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纪安辛微勾唇角,“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既然你主动追求没有达到目的,那么我们就换一种方法。” “嗯嗯,你说。”赵伊人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纪安辛就继续说:“欲擒故纵,你先试着冷冷他,表现出你已经完全不在乎他的态度,然后看看他的反应。” 赵伊人却皱起眉:“要是冷着冷着,这事儿冷黄了怎么办?” “所以我们得定个期限。”纪安辛朝她凑近了些,手指比划了下,“半个月的时间,要是他一点在乎你的反应都没有,咱们再另想办法。” “可是,我跟他平时也没有机会接触,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不在乎他了?”赵伊人心里依然还有顾虑。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说:“我来想办法。” 闻言,赵伊人的脸色总算和缓了些。 她握住纪安辛的手,扯出一个笑容,道:“谢谢你啊,安辛。” 纪安辛也朝她笑了笑,说:“我们之间,就别客气了。” 话落,她点点赵伊人面前的营养餐。 “快吃吧,等会儿凉了。。” 赵伊人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纪安辛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寒暄道:“对了,你怎么没跟叔叔阿姨一起去旅行?” 她提起这个,赵伊人就嗐了一声。 “他们夫妻两个去玩,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赵伊人吞下一口水煮青菜,嘴里囫囵道,“再说,我年后不是马上就要开机了么,来来去去的多折腾,不如在家里好好休息。” “也是。”纪安辛点了点头。 …… 安上,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 靠里的角落里,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无声对峙。 魏沅西冷眼看着对面的倪盛安,淡漠的启唇道:“多少钱,你开个价。” 倪盛安没说话,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魏总,你不觉得这事儿有些可笑吗?” “……”魏沅西抿唇不语,几秒后,他扯了扯嘴角,没好气道:“倪盛安,我没那个闲工夫陪你聊天,别浪费我的时间。” 倪盛安放下杯子,不为所动,脸上似笑非笑的看向魏沅西。 “不久之前,是你说手里有安辛进你房间的视频,威胁我把《丽妃传》一个角色让给你的女友宁施施……”倪盛安突然顿住,嘴角一抹挑衅的笑,“哦不,是你的前女友宁施施。”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如今,咱俩对换了立场,魏总现下觉得滋味儿怎么样?” 魏沅西冷笑一声,看向倪盛安的目光不屑。 “倪总,你们中盛如今能做到业内顶尖,恐怕靠的不是你这副磨磨唧唧的娘们儿性子吧。” “魏沅西,你……”倪盛安骤然被激怒,咬牙瞪着魏沅西。 “怎么?”魏沅西挑了挑眉,“这点话就受不了了?” 倪盛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脸色变了变,抬着下巴一脸得意的说:“你知道安辛的第一次是给了谁吗?” 闻言,魏沅西紧蹙起眉头。 第49章 口是心非的男人 魏沅西咬了咬后槽牙,眉头紧皱。 他紧抿着嘴唇,就那样看着倪盛安。 倪盛安见他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越发嚣张,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第一次青涩得很,嘴里一直求着我。”他朝魏沅西勾了勾唇,嘴角挑衅。 魏沅西沉默良久,然后渐渐松了嘴角。 他突然笑了一声,对倪盛安启唇道:“安辛果然说得没错,你这种人只会靠满嘴谎话来刺激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倪盛安怔了怔,末了挑眉道:“你不信?” 魏沅西微微挑眉,没有回答他的话,倒是说:“安辛说你们之前交往过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就分手了。” 倪盛安蹙眉,有些惊讶纪安辛跟他说过两人交往的事。 “虽然她没具体说过你们分手的原因,不过我大致也能猜到了。”魏沅西往后靠了靠,双腿交叠着,微抬下巴看向倪盛安。 “像你这种只为一己私欲,罔顾她的意愿的男人,她能离开你,简直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倪盛安看着他,突然摇头笑了笑。 “魏沅西,你未免太不了解我了。”他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不屑,“这些年,我对她的事尽心尽力,帮她处理了不少麻烦。” “七年,这七年的时间是我在保护她,是我!”倪盛安说到后面,略微激动的指着自己,“而不是你这个半路闯出来的人。” “所以呢?”魏沅西微勾嘴角,“所以你就能仗着自己七年所谓的保护,对她为所欲为?即使她已经表示了不愿意,你仍然步步紧逼,甚至于威胁她?” 男人的语气声声质问,几乎说得倪盛安无地自容。 他抹了一把脸,怅然若失道:“是她,她太狠心了……”末了,他又拿仇恨的目光看向魏沅西,“要不是你,我们会重新在一起的。” “不会。”魏沅西摇头,“你并不适合她。” 闻言,倪盛安咬了咬牙,语气嘲讽的说:“你以为你就适合了吗?”他顿了顿,又说:“你不了解她,她这个人要是狠起来,是会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魏沅西听了,并不觉得诧异,脸色很淡定道:“目前来看,我跟她相处的时间是没有你多,或许也没有你了解她,但以后我跟她还有很长的时光,多的是时间慢慢了解她。” “我跟她结婚的日子定了之后,届时我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倪盛安抿唇不语,看着他说出那个令自己绝望的事实。 他突然无奈的笑了笑,半是神秘的警告道:“魏沅西,我等着看你后悔。” 魏沅西不解,但也没问为什么。 他正色道:“谈正事吧,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倪盛安似乎也不再多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的外壳被里面的照片撑了起来,看起来鼓鼓的。 魏沅西目光移动,落在那信封上。 倪盛安将信封放在桌上,手指按在上面。 “一千万。”他看着魏沅西,凉凉的报了个数字。 魏沅西知道他会狮子大开口,并不觉得惊讶。 他张了张嘴,说:“让我先看看。” 倪盛安没说话,将信封往他那边推了推。 魏沅西拆开信封,微微抽出两张边角,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 很快,他将照片放了回去,按在手底下。 然后,他看向倪盛安,问:“备份呢?” 倪盛安摇头,说:“备份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销毁了,这些是唯一留下的。” 魏沅西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支票。 “你最好没说谎。” “当然,我不会跟钱过不去。” 话落,魏沅西也签好了支票。 倪盛安接了过去,朝他微微挑眉:“合作愉快。” 魏沅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拿起信封就起身,再不愿多呆。 他径直回了车上,看了看那信封,紧蹙着的眉头一直未松开。 末了,他不知道给谁拨了个电话。 接通之后,他冷冷的开口:“帮我调查倪盛安的公司,所有的黑料都给我翻出来。” 他只吩咐了一句,便挂掉了电话。 魏沅西靠着椅背,闭眼揉捏着眉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他启动车子,开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屋里没有人。 魏沅西正要给纪安辛打电话,就看到她之前发过来的消息。 他看了看,得知她去见赵伊人之后,魏沅西松了口气。 他找来垃圾桶,又拿了放在茶几上的打火机,将那些露骨的照片一一都烧了。 他看着那些照片,想起倪盛安都看过,不由得心底升起一股烦躁。 客厅里渐渐弥漫起烟味,照片消失在火焰之中,成了一堆黑色的灰烬。 魏沅西怔愣的看着,这时候,纪安辛的电话打过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才接起。 “喂?”魏沅西开口。 纪安辛应着,问:“你在哪儿?还在跟倪盛安谈吗?” 魏沅西扶额,摇头说:“谈妥了,我在家里。”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那个,外婆叫我回老宅,你忙完了也过来吧,那件事我们之后再谈。” 魏沅西嗯了一声,道:“好,再见。” 车里,纪安辛挂完电话,意识到男人的情绪不高。 她怔了怔,一没留意,差点撞了前头面包车的屁股。 纪安辛摸了摸胸口,不敢再分神。 她一路驱车到了鼎山华府,然后开进车库。 她拿着车钥匙从车库里出来,目光扫了一眼,看到魏誉诚。 院子靠西边的角落里,魏誉诚正坐在遮阳伞下饮茶。 她就这样看着,这时候魏誉诚也注意到她了,朝她举了举手里的茶杯。 纪安辛勾了勾嘴角,朝他走过去。 “叔叔,您坐这儿,不觉得冷吗?”她立在那儿,笑着问。 魏誉诚抬起头,眯眼看了看她,启唇道:“屋里虽然暖和,但一看书就昏昏欲睡,还是这外头好,脑子清醒些。” 纪安辛也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本书,便附和道:“好像还真是。” 魏誉诚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对纪安辛说:“你也坐吧。” “嗯。”纪安辛应了一声,依言坐下来。 魏誉诚放下手里的书,跟她寒暄道:“你跟沅西相处得还好吧?”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说:“挺好的。” “我呢,平时工作很忙,从小跟他呆的时间就很少,他也对我不太热络。”魏誉诚看着纪安辛笑了笑,“不过,我看他最近脸上的笑比以前多了,估摸着应该是你的缘故。” “叔叔,您太抬举我了。”纪安辛微勾嘴角,谦虚道。 “他是我的儿子,脾性我还是了解的,我说的准没错。”魏誉诚坚持道。 纪安辛笑了笑,抿唇不语。 魏誉诚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后继续说:“我这人,向来维护自家人,也知道你因为跟沅西订婚的事情,事业差不多也毁了。” “这件事有一部分是我们魏家的责任,也怪沅西当时没处理好感情,所以呢,我决定补偿你。”他看着纪安辛,认真道。 “……”纪安辛怔了怔,愣了半晌后反应过来,急忙道:“叔叔,其实您不必这么做的。我答应跟魏沅西订婚之前也预料到会对我的事业有冲击,但是,我并不后悔。” “那我更应该补偿你了,为你这份胆识。”魏誉诚勾了勾嘴角,扬声道。 “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纪安辛垂着头,纠结的说。 “不。”魏誉诚却摇头,“从你答应跟沅西订婚的那一刻起,这就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情了。” 纪安辛张了张嘴,正打算还要说些拒绝的话。 魏誉诚却又先开口了,说:“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看着他,就没说话。 魏誉诚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其实,除了想补偿你之外,我还有别的考量。”他顿了顿,十指交叉放在胸前,“我们魏家的生意很庞大,虽然聘请了很多职业经理人,但他们总是外人,比不上家里自己人靠谱。” “老大虽然也接管了家里一些生意,但都在外地。他结婚之后,我本来也是想培养他的妻子,帮家里分担一些,不过她宁愿相夫教子,也不愿意帮我的忙。”说到这儿,魏誉诚无奈的摇了摇头,“沅西的二哥更不用说了,他只喜欢在军队里呆着。” 纪安辛静静的听他说着,自己一句话都没说。 “我比较看好你跟沅西。”魏誉诚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似乎特别笃定,“虽然沅西现在自己开了公司,不过他在鼎洲依然保留着职务。而你,我相信你会成为沅西的好帮手。” “叔叔,我很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纪安辛听他说了这么久,终于开口,“但是,我觉得我可能无法胜任你的期望。” “这么多年我都在演戏,不懂生意上的那些事情,自认也没有那个能力。”纪安辛看着他,微蹙着眉道。 “不懂可以学。”魏誉诚却打断她,“能力也是可以培养的,很多人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做生意。” “有很多人在演艺圈打拼,几年,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混不出头。但是你却很快混出了一片天地,说明你也不是一般的人,至少不会是个面对困难就逃跑的缩头乌龟。” “……”他说得这样直白,纪安辛不由得沉默下来。 魏誉诚见她脸色有些松动,缓了缓,道:“你放心,我不会安排你去不适合的位置。” “我讲究因人制宜,鼎洲底下也有不少专门为女性服务的服装,美容化妆类子公司,你去再合适不过。而且,我也会安排得力的助手帮你。” 纪安辛看着他,挑了挑眉,道:“看来,叔叔您是真的很想让我帮家里打理生意。” “是啊,考虑得如何?”魏誉诚说完,端起茶,喝了一口。 纪安辛笑了笑,勾起嘴角:“我要再不答应的话,倒显得我太不识趣了。” 魏誉诚也笑:“那我就在这儿提前欢迎你加入鼎洲。” 说着,他象征性的举了举茶杯。 纪安辛抿唇:“谢谢叔叔。” 这时候,后一步开车回来的魏沅西也到了。 他见纪安辛和魏誉诚坐在遮阳伞下聊天,将车停在院子里,径自走了过来。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魏沅西人未到,声先至。 魏誉诚侧头看了他一眼,起身站了起来。 “让安辛跟你说吧,我啊,得去屋里取取暖。”说着,魏誉诚拿起那本书,背着手走了。 魏沅西走到纪安辛身边,低头看她,问:“什么情况?” 纪安辛点点椅子,说:“你先坐下吧。” 他看了眼,把椅子拖过来,跟她靠近了坐着。 纪安辛看着他,这才讲:“叔叔他,打算让我进公司帮忙。” 闻言,魏沅西略微惊讶的挑了挑眉。 “我爸他这么对你说的?” 纪安辛点头:“千真万确。” 魏沅西摸了摸下巴,微微蹙眉。 “你也觉得很惊讶吧?”纪安辛瞧着他的脸色,问道。 魏沅西摇头,几秒后又点头。 “确切的说,我是觉得太快了。”魏沅西盯着她,“一般来说,我爸都会等我们俩正式结婚之后,考察一段时间才会让你进公司。” “这么说,这事儿你事先也是知情的?” 魏沅西嗯了声,点头,见她脸色不太好,问:“怎么,你不愿意?” 纪安辛微勾嘴角,说:“我已经答应叔叔了。” “这是好事儿啊。”魏沅西扬了扬眉,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笑。 纪安辛抿唇,道:“你觉得我能做好吗?” 魏沅西听明白她的担忧,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安慰道:“没事儿,我可以帮你,咱慢慢来。” 纪安辛靠近他怀里,脸蛋埋进男人的胸口,低声道:“谢谢你,魏沅西。” 她闭了闭眼睛,心里涌过奇怪的感觉。 喜悦,难过,不忍,胜利在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本来的打算是想通过魏沅西进入鼎洲,没想到魏誉诚竟然提前一步主动这样做了。她有些窃喜,更多的是面对魏沅西的纠结。 纪安辛靠着魏沅西抱了会儿,冷风渐渐让她沉静了不少,也让她暂时将纠结的心情抛去脑后。 她坐直身子,想起倪盛安的事,便问:“那些照片呢?” 魏沅西清了清嗓子,说:“放心,我已经都烧了。” “你看过了?”纪安辛见他表情不是很自在,问出口。 魏沅西没说话,偏了偏头,避开她的视线。 纪安辛想了想,开口:“你要是在意,就直说。” “……”魏沅西沉默几秒,启唇道:“说不在意是假的。” 他回头,幽深的眸子注视着纪安辛。 “不过,我还是之前说的那句话。”魏沅西握住她的手,凑近嘴边亲了亲,“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他会对你造成伤害。” “既然照片已经销毁了,我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谈论它,也不要再提及倪盛安,好吗?”他说完,目光灼热的看着纪安辛。 纪安辛朝他勾了勾唇,点头:“好,听你的。” 话落,她也亲了亲男人的手。 …… 晚饭的桌上,大家讨论起初六那天魏沅西和纪安辛的订婚宴。 周钰停了筷子,说:“礼服应该明天就能赶出来。” 魏沅西却在这时候提出要跟纪安辛去国外玩几天。 陈淑媛瞪了他一眼,略有些不满道:“离初六没几天了,来来回回的多折腾,不如等订完婚再好好玩。” 魏沅西问纪安辛的意见,纪安辛笑了笑,说:“我觉得奶奶说得有道理。” “……”魏沅西抿抿唇,便作罢。 日子很快到了初六那天。 两人的订婚宴办得很低调,只邀请了两边亲近的家人,连朋友都没请。 订婚宴之后,纪安辛去了楼上魏沅西的卧室休息。 纪安辛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不由得勾了勾唇。 照片上,魏沅西屈膝,半跪着亲吻纪安辛手上的戒指,而她,着一身酒红色鱼尾礼服,脸颊微醺,笑得比花还灿烂。 她摸了摸脸颊,上面燥热难挡。 这时候,魏沅西推门进来了。 他单手松了松领带,喜悦的语气朝纪安辛道:“快换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纪安辛放下手机,抬头问:“什么地方?” 魏沅西朝她走近,略带酒味的嘴往纪安辛唇上亲了亲,沙哑的声音道:“楚维说要帮我们庆祝订婚,安排了聚会。” 纪安辛蹙眉,问:“岂不是人很多?” 魏沅西手指点了点她的嘴巴,道:“放心,都是熟人,他们不会乱说。”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路正南也在吗?” 魏沅西点头,说:“当然。” “行,我去。”她突然起身,去了浴室,“我去去洗手间,马上就出来。” 一进洗手间,纪安辛立马给赵伊人发了消息。 她很快出来,换好出去的衣服后便跟着魏沅西出门。 家里的司机开车,一路到了楚维安排聚会的别墅。 纪安辛下车,很快给赵伊人传了定位过去。 魏沅西走过来,揽着她的腰,说:“进去吧。” 两人一起朝别墅大门走,浓浓的夜色里,整个别墅却亮如白昼,在星空下喧闹的嘈杂着。 佣人帮他们打开门,屋里尖锐的音乐声顿时倾泻出来。 舞池里,衣着光鲜的男女随着音乐摇摆,蹦跳着起舞。 纪安辛不禁皱了皱眉,这时候,楚维过来了。 “可算把你盼过来了,我美丽的安辛小姐。”楚维径直看向纪安辛,桃花眼暧昧的眨了眨眼睛。 纪安辛第一次见楚维,并不认识他。 她朝魏沅西看了看,问:“这是……” 楚维急忙开口:“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就是跟魏沅西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发小楚维。”说着,他朝纪安辛伸出手。 魏沅西立马把他的手挡开了,没好气道:“少贫。” 楚维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小气吧啦。” 纪安辛在一旁看着,捂着嘴笑了声。 楚维也笑,然后挥了挥手,道:“走吧,我给你们俩安排了秘密空间。” 话落,他在前面领路。 纪安辛挽着魏沅西的手,跟了过去。 周围的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劲歌热舞之中,似乎对纪安辛和魏沅西的出现并不好奇。 纪安辛来时的忐忑心情,不由得轻松了些。 两人被带到一个比较隐蔽的粉色沙发卡座,上面摆了粉红色的桃心抱枕,连酒杯也是桃粉色的。 魏沅西看着,蹙了蹙眉。 “这是什么?” 楚维得意的挑了挑眉,道:“惊喜啊。” 魏沅西嘴角抽了抽:“这么俗气的惊喜?” 纪安辛走过去,摸了摸抱枕,说:“我觉得挺可爱的。” 楚维眉毛扬了扬,赞道:“还是安辛小姐识货。” “……”被说不识货的魏沅西暗自翻了个白眼,往纪安辛身边靠近了些,低声问道:“怎么样,还觉得适应吧?” 楚维见两人黏黏糊糊的,不想被喂狗粮,悄悄溜走了。 纪安辛拉着魏沅西在沙发上坐下,应声道:“还好吧,我看他们都不怎么注意我们。” “那就好。”魏沅西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我还怕你觉得吵。” “不会。”纪安辛摇了摇头,“我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这样挺好的。” 魏沅西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他看了看来电人,对纪安辛说:“我去接个电话,你坐这儿休息会儿。” 纪安辛应了一声,说:“去吧。” 魏沅西便握着手机,去了别的地方。 纪安辛问服务生要了杯红酒,坐在沙发里慢慢的喝着。 期间,她不时看手机,问赵伊人到哪里了。 赵伊人开着车,正风驰电掣的往别墅这边赶。 她一边接电话:“马上,我在路上了。” 纪安辛便回:“到了告诉我一声。” 末了,她挂掉电话。 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魏沅西说是接电话,却去了很久。 纪安辛等得无聊,便起身去了后院。 后院黑漆漆的,没什么人,只有影影绰绰的树丛。纪安辛摸了摸胳膊,觉得有些凉,转身打算回屋里。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查到。” 忽然间,魏沅西有些气愤的声音猛地在夜色中响起。 纪安辛顿住了脚步,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昏暗的角落,大概有几米远,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树丛旁边,背对着纪安辛,依稀只有别墅里的一点微光扫到他。 “多给点钱,这圈子里,手脚干净的几乎都绝种了,我就不信没人会不愿意。”魏沅西揉捏着眉心,不是很耐烦道。 “你别问那么多,他得罪了我,自然晓得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男人说着,突然转过身。 纪安辛屏住呼吸,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她虽然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讲电话,但明白他避着自己,应该是不想让她知道。 这样想着,纪安辛慢慢退回了别墅屋里。 她回到卡座没多久,赵伊人的电话也来了。 “这保安不让我进去,你快过来帮我。”电话里,赵伊人的声音乍乍呼呼的。 纪安辛随即起身,握着手机出了门。 她到的时候,赵伊人正跟保安对峙着。 纪安辛走过去,朝保安道:“不好意思,她是我的朋友。” 保安这才没有拦,赵伊人哼了一声,挽住纪安辛的胳膊。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要冻死了。”赵伊人搓着手,嘴里打着哆嗦道。 纪安辛朝她身上瞄了眼,见她穿着一条裸肩,v领胸口的小短裙,那领口开得很低,裙子下摆也只到半截大腿那儿。 “美死了。”纪安辛赞了一句,“路正南看了肯定挪不开眼。” 赵伊人被夸,勾了勾嘴角,得意道:“今天我馋死他。” 说话间,两人相携着走进别墅。 赵伊人进门就问:“人呢?” 纪安辛目光在大厅里扫了扫,注意到靠窗的地方路正南跟楚维坐在一处喝酒。 她朝赵伊人凑近,低声说:“窗户旁边。” 赵伊人急着转头。 “别动。” 纪安辛阻止她,说:“不要表现得太高兴,等会儿我带你过去,介绍你跟他旁边的男人认识,你就当路正南不存在。” 闻言,赵伊人脸色变了变,装作一副高冷的样子看向窗边。 路正南举杯饮了口酒,抬眼的时候正好跟赵伊人的目光撞上。 下意识的,他蹙紧眉头。 很快,他起身站了起来,径直朝赵伊人和纪安辛走过去。 他看了纪安辛一眼,目光转而落到赵伊人脸上。 “赵伊人,我看你好像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路正南盯着她,冷冷的开口。 纪安辛张了张嘴,正要替赵伊人说话。 赵伊人却对男人视而不见,搂着纪安辛的胳膊,亲密道:“安辛,你不是要给我介绍朋友吗?在哪儿啊?” 纪安辛很快反应过来,说:“前面呢,走吧。” 说着,两人径直朝楚维走去。 路正南看着那女人完全当自己不存在,不由得怔了怔。 纪安辛拍了拍赵伊人的手,小声道:“伊人,做得很好。” 说话间,她们也到了。 楚维看着她俩,搓着手,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赵伊人小姐?”他挑了挑眉,扬声道。 纪安辛让到一边,指了指楚维。 “伊人,这是楚维,楚医生。” “你好,楚医生。”赵伊人朝楚维伸了伸手,嘴角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你认识我?” “当然。”楚维点头,“美丽的小姐我总能过目不忘,何况还是伊人小姐这么大名鼎鼎的明星。” 赵伊人抿抿嘴唇,忍着对他油腻嘴舌的不适。 楚维却继续说着:“我不仅认识你,还记得这次聚会并没有邀请你。” 赵伊人脸色僵了僵,纪安辛立即解围道:“楚医生,伊人是我的好朋友,是我邀请她来的,希望你不会介意。” “怎么会?”楚维挑了挑眉,“伊人小姐这么漂亮,为我们这聚会增光不少,我感谢都还来不及呢。” 赵伊人余光瞄到路正南从身后过来了,她扯扯嘴角,朝楚维殷勤的笑着。 “谢谢你啊,楚医生。”说话间,赵伊人朝楚维凑近了些,“我正愁在家里无聊,想着怎么度过这个寂寞的夜晚。” “知道你在这儿聚会,我没打招呼就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说着,她抬手,点了点楚维的花色领带。 楚维惯会游戏花丛,此刻虽然有些惊讶她突然的热情,但依然顺势握住她的手,暧昧道:“不客气,我很荣幸能帮伊人小姐度过这个寂寞的夜晚。” 纪安辛站在一旁,瞄了一眼旁边的路正南。 见他脸色沉了下去,纪安辛不由得为赵伊人窃喜的抿唇笑了笑。 赵伊人这时候推着楚维坐了下来,紧紧的挨着他。短裙的下摆跟着女人的动作往上移了移,露出更多白嫩的肌肤。 她撑着手肘,搭在楚维的肩膀上,眉目含情的看着他,启唇道:“那你打算怎么帮我呢?” 楚维在她的胸口瞄了一眼,勾起嘴角:“伊人小姐想让我怎么帮你,我就怎么帮你。” 说着,他的手突然落在了女人纤细的腰身上。 “楚维!”这时候,久未说话的路正南突然高声喊了一句。 楚维抬眼,这才注意到路正南。 他不耐烦的开口:“别吵。” 路正南沉着脸,道:“我有事跟你说。” “就在这儿说吧,大家都是自己人。”说完,他朝赵伊人挑了挑眉,“是吧,伊人小姐?” 赵伊人勾着他胸口的领带玩儿,没说话,抿唇笑了笑。 路正南咬了咬牙,一句话都没说,甩手走了。 “哎呀,你朋友走了。”赵伊人娇嗲着声音说。 楚维却笑:“不用理他。” 说着,他朝赵伊人凑近了些。 赵伊人却往后退了退,道:“抱歉,我想去下洗手间。” 楚维应了声,说:“我带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说着,她从沙发上起身。 楚维看着她背影走远,转头去看纪安辛。 “安辛小姐,方便把她微信推给我吗?” 纪安辛倚着沙发,笑了笑,说:“我是没问题,不过得看某人愿不愿意了。” …… 赵伊人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走到转角时,猛地被人擒住了手腕。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暴戾的男人压在了墙上。 后脑勺硬生生的撞到墙,赵伊人吃疼的闷哼了一声。 “路正南,你特么有病吧!”她瞪着眼前的男人,拍打着他的手臂。 路正南单手擒住她的两只手腕,往上抵在墙上,另一只手掐着赵伊人的下巴。 “没男人,你就活不了了是吗?” 他瞪着赵伊人,质问道。 赵伊人低嗤一声,朝路正南讽刺道:“我没男人能不能活关你的事吗?” 话落,她又说:“你是个什么东西,管得着我么你?” “……”路正南怔了怔,突然很讨厌她那张嘴里说出的话。 “老娘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搞几个男人就搞几个男人,还轮不到你来……唔!”他的嘴唇突然堵住了她的,赵伊人后面的话全被吞没在唇齿之间。 第50章 早知道不喜欢你了 赵伊人怔住,眼睛瞪得溜圆。 她一动不动,不敢相信路正南竟然主动亲了她。 她心里一阵窃喜,但她没忘记纪安辛跟她说过的话。 路正南与她贴得极近,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得加重了唇上的力道。 “嘶……”赵伊人吃疼,闷哼了一声。 她蹙紧眉头挣扎着,奈何两只手腕都被男人扣住抵在墙上,动都动不了。 眼看着男人越来越放肆,赵伊人一狠心,用力的咬了他的嘴唇一口。 路正南疼得皱眉,下意识撤离了她的嘴唇。 赵伊人找到机会,曲起腿,踢了路正南膝盖一脚。 她穿的是尖头高跟鞋,踢在男人的膝盖上,威力是可想而知。 几乎是立刻,路正南松了她的手,捂着膝盖后退。 “赵伊人!”他咬紧后槽牙,瞪着赵伊人,眼睛里射出一股怒意。 “怎样啊?!”赵伊人抬着下巴看他,虽然心里有点怵他,但面上还是装作一点也不怂的样子。 “告诉你,就凭你刚才这一番举动,我有权告你性骚扰!”她指着路正南,大喇叭似的吼道。 闻言,路正南站直了看她。 他挑了挑眉,勾唇道:“告我性骚扰?” “对,就是性骚扰!”赵伊人重复着。 路正南突然笑了一声,戏谑的语气说:“之前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想告我性骚扰?”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赵伊人抿了抿嘴唇,辩解道,“而且,你说过只要我不再纠缠你,那件事就一笔勾销。” “怎么,堂堂大律师连自己说的话都忘了?”她看着他,眉眼挑衅。 路正南怔了怔,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有些脱离轨道了。 他清清嗓子,道:“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刚才的事就当跟之前的抵消了。” 赵伊人嗯了声,耸耸肩,无所谓道:“随便你。” 路正南想起刚才在大厅里的事,张了张嘴,启唇道:“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楚维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你跟他走得太近。” 话落,赵伊人嗤笑一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好像轮不到你来管。” “我是管不着。”路正南眸子沉了沉,“但我不想因为你而破坏了我跟他的关系。” 他说着,赵伊人就拿淡淡的目光盯着他。 起先,他刚才主动亲了她,赵伊人还以为他是有点在乎自己的。 这会儿她听着,意识到他不过是因为朋友。 这样一想,她环抱起手臂,扯了扯嘴角,道:“不好意思,你们的关系是你们的事,我呢,只图自己高兴,可管不了别人。” 路正南脸色沉了下去,口不择言道:“赵伊人,你别这么自私。” 被人当着面说自私,赵伊人也丝毫不为所动。 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是啊,我就是自私,怎么了?” “外面那么多男人,你为什么就揪着楚维不放?”路正南的耐心渐渐殆尽,克制不住的扬高了声音。 赵伊人仿若对男人的气恼视而不见,兀自低头玩着自己最近才做的美甲。 “我呢,就是对他看上眼了。”赵伊人勾勾唇,浅笑着,“我这个人吧,别的不喜欢,就是喜欢男人。大家能玩在一起就玩,玩不拢就散,我难得找到一个对上眼的,可不想就这么放弃。” 闻言,路正南嘲讽的微勾嘴角:“所以,我就是属于那个玩不拢就散的?” 赵伊人轻应了一声:“算是吧。” “人这种生物,年轻的时间不长,有些事就得趁年轻尽兴的玩。当然,也没必要在一棵不值得的树上浪费时间,高效快速,怎么高兴怎么来。” 赵伊人说着,朝路正南眨了下眼睛。 路正南就那样看着她,然后启唇:“赵小姐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走肾不走心。” “走心多浪费精力啊。”赵伊人挑了挑眉,“一不小心还有可能受到伤害,我可不愿意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所以,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话也是假的?”他盯着赵伊人,认真的问。 赵伊人略一挑眉,漫不经心的问:“哪晚?” “……”路正南不说话,紧抿着唇瓣。 赵伊人微勾嘴角,脸上特别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每天要见的男人太多了,记性也比较差,不太记得了。” 路正南就哼了一声,沉声道:“你就跟那些男人玩到死吧。” 话落,他转身就走了。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能说点好听的不?”赵伊人装模作样的在后面朝他吼,见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她的脸也不禁沉了下来。 赵伊人挠了挠头,不知道这男人有没有听进去。 她很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之后就找纪安辛参谋。 沙发上,纪安辛和魏沅西贴身坐着。 赵伊人朝她招了招手,纪安辛看见之后,凑近魏沅西小声说了几句,然后起身朝赵伊人走了过来。 “怎么了?”她问。 “走,我们去别的地方。”周围都是人,声音嘈杂,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赵伊人牵着纪安辛,一路去了二楼的阳台。 阳台很安静,赵伊人低声说着,将她跟路正南在走廊上的事都讲了。 纪安辛听完,不禁勾起嘴角笑,说:“我看你们俩有戏。” 赵伊人眨了眨眼睛,惊讶道:“你真这么觉得?” “没错。”纪安辛点了点头,“路正南的表现,一看就是吃醋了。” “接下来,你只要……”说着,她凑近了赵伊人一些,低声说了几句。 两人再次回到楼下大厅,魏沅西,路正南,楚维三人已经聚在一起喝酒。 纪安辛走过去,挽着魏沅西的手臂,脸色困倦道:“沅西,我有点困了。” 闻言,魏沅西放下酒杯。 他伸手,搂了搂纪安辛的后背,朝另外两人道:“我们就先回去了。” 楚维和路正南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人离开后,赵伊人往楚维身边靠了靠。 “楚医生,你今晚还有安排吗?”她看向楚维,嘴里勾着浅笑。 路正南见状,狠狠灌了一口酒。 楚维也笑着看向赵伊人,桃花眼染着醉意,略显沙哑的声音道:“我的安排就是看伊人小姐怎么安排。” “呵……”赵伊人笑了一声,抬手勾着楚维的领带,“嘴真甜。” 说着,她勾着往身边拉了拉,嘴唇贴近楚维耳朵,小声说了一句。 楚维脸上灿笑,抬手就勾住赵伊人的腰身。 “我们走。” 话落,两人贴着身摇摇晃晃的就走了。 路正南瞪着两人的背影,猛地放下杯子,烦躁的扯了扯领带。 赵伊人被楚维拥着上了车,一进后座,她便撤离了男人的怀抱,往车窗旁边靠了靠。 楚维没多想,问:“伊人小姐住哪儿?” 赵伊人本想在路正南面前演演戏就行了,没真想把他带回家的。 闻言,她便想推门下车。 “……”她的手刚触上车门把手便顿住了。 她看见,路正南站在门口,正朝他们这辆车望过来。 赵伊人随即松了手,转头朝楚维笑了笑,然后给前座的司机报了个地址。 司机启动了车子,开出别墅院子。 路正南站在大门口,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那辆车慢慢远去,钻进夜色里,他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暗沉。 司机开车很稳当,赵伊人和楚维坐在后座。 慢慢的,楚维凑近她,手也不禁去摸她的。 赵伊人推了推,低声道:“有人……” 楚维以为她害羞,便升起了前后座的挡板。 “这下行了吧?”他挑眉,看向赵伊人。 赵伊人朝他抿抿唇,抽回自己的手,说:“我有点累了,你让我先休息会儿,好吗?” “……”楚维怔了怔,有点讶异她态度的转变。 但他没多想,还暧昧道:“成,休息够了等会儿才有精力好好玩。” 赵伊人闭上眼睛,压下心里的嫌恶。 但她没敢真的睡着,只是闭着眼睛。 车子行了一路,渐渐停了下来。 赵伊人适时的睁开眼睛,问:“我家到了吗?” 楚维应了一声,赵伊人便推开车门。 她下了车之后,楚维也要跟着钻出来。 赵伊人却推着他的胸口不让他出来,一边启唇道:“不好意思,楚医生。” 楚维沉下眸子,朝赵伊人挑了挑眉,语气不太好的问:“赵小姐什么意思?” 赵伊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嘴角勾着浅笑说:“我也不想扫你的兴,只不过我突然想起我爸妈今晚在家里,恐怕不太方便。” “……”楚维盯着她看了几秒,末了开口:“叔叔阿姨在家,好像确实不好办事哈。” 他只想跟人家约一次,可不想扯上她爸妈。 “那么……”他缓慢的说。 赵伊人急忙道:“咱俩下次再约。” 对她来说,楚维这人还有用,不用急着把他甩开。 楚维应了声,握住她的手亲了亲,眨了下眼睛。 “我很期待我们的下次。” 赵伊人假惺惺的扯出一个笑,抿唇道:“我也是。” 话落,她给人关上了车门。 楚维转头吩咐司机,开走了。 赵伊人站在路边,还故作殷勤的朝车子招手。 等车开远之后,她一转身,就摸出包包里的湿纸巾,狠狠的擦着刚刚被男人吻过的手。 “真讨厌,油腻死了。”她擦着手,一边不满的嘟囔着,“还是路正南比较可爱……” 这时候,车子又开了回来。 夜色中,车灯朝赵伊人闪着强光。 赵伊人以为楚维又回来了,眉头紧皱着,回过身,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射过来的光。 车子停下,紧接着有人从驾驶座上下来。 赵伊人微眯起眼睛看,待瞧清下来的人是谁时,不由得微讶的张了张嘴。 她极快的转身,同时脚上的步子加快,往屋里走。 “赵伊人,站住!”这时候,车上下来的人说话了。 赵伊人不听,走得更快,几乎都快成跑的了。 “真是倒霉透了,他怎么会追过来?”赵伊人低声絮絮叨叨的念叨,“楚维都走了,我这不是打脸么?” 哎哟,真是要老命。 赵伊人搓着自己的脸,叫苦不迭。 身后突然响起匆忙的脚步声,是路正南追上来了。 赵伊人再想加快,下一秒,陡然被男人抓住了头发。 男人的力度不小,赵伊人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被扯痛了。 “啊!!!!!”她向来爱头发如命,顿时就爆发出好几声惨叫。 见状,路正南也不禁松了手。 赵伊人摸着自己的头发,依稀摸到有几根掉落了下来,她瘪起嘴角,瞪着路正南。 “你懂不懂绅士礼仪?不知道女孩子的头发不能随便乱扯吗?”她咬了咬唇瓣,语气很不好的质问路正南。 “……”路正南怔了怔,末了摸摸鼻子,嘴硬道:“我在后面叫你,谁让你不停的?” 闻言,赵伊人更气了。 “你叫我,我就要停吗?”赵伊人的语气更加不善,“你当你是谁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她胸口起伏着喘气,越说越激动。 “还有,你鬼鬼祟祟的跟到我家里是想干嘛?”说完,她指着路正南,脸颊气鼓鼓的。 路正南面对她的一连串问题,一直没说话。 这会儿,他看着生气的女人,挑了挑眉,问:“说完了?” “……”赵伊人抿唇不语,只是看着他。 路正南就兀自道:“既然说完了,那就换我来问你。” 他说着,抱起双臂,俯视着这个比他矮一头的女人。 赵伊人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怵,暗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干嘛?” “为什么没让楚维跟你进去?”他朝赵伊人身后的房子抬了抬下巴,一点没有预兆的问道。 赵伊人没想到他会问,不由得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她想起纪安辛说过的话,告诉自己不能认怂。 这样一想,她挺了挺胸口,毫不示弱的也看向路正南。 “我还是那句话,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也轮不到你来问。”赵伊人语气冷硬道。 闻言,路正南微微蹙了蹙眉。 几秒后,他看着赵伊人笑了笑。 “你不会是故意演戏给我看的吧?”男人眼睛微眯,目光却很锐利。 赵伊人一瞬间产生了被他看透的恐惧,她心里慌了慌,但面上还保持着装出来的冷静。 她淡淡的哼了一声,突然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捂着嘴笑了起来。 路正南眉心微蹙,眼神不解。 赵伊人笑够了,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路正南,你当你是谁啊?”赵伊人好笑的看向他,“要不要这么自作多情?再说了,我干嘛要演给你看?” “你多大脸呢?再说了……”赵伊人顿了顿,微微挑眉,“我演戏可是要给钱的,没有酬劳,我才不会施展我的演技呢。” “你说的是真话?”路正南认真道。 赵伊人勾唇:“比珍珠还真。” 路正南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赵伊人眨了下眼睛,特别大方道:“不过,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带楚维进家里,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路正南微一拧眉,就听到她在继续说:“我爸妈在家呢,总归有些不方便的。” 末了,她又笑着道:“不过,我已经跟他约好了下次。” 路正南一边听着,同时往她身后的房子看了一眼。 整栋房子笼罩在夜色中,屋里一点光都没有。若是说她父母已经睡了,但他跟她在外面聊了这么久,车灯的强光也开着。 屋里就算是有人,也该被吵醒了。 除非,这女人口中说的是假话。 这样想着,他看向赵伊人的目光就变了变。 赵伊人没注意到男人的变化,兀自还在说:“好了,我也不想跟你在这儿折腾浪费时间了,赶紧走吧。” 她朝路正南往后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路正南却跟了过来,赵伊人侧头,皱眉看向他:“你怎么还不走?” 男人没说话,却是突然牵起赵伊人的手,径自朝大门口走。 “叔叔,阿姨,我送伊人回来了。”路正南边走,一边扬声大喊。 赵伊人眉头一跳,挣扎拍打着男人的胳膊,压低声音道:“路正南,你发什么神经?!别把我爸妈吵醒了!” 路正南不听,拖着赵伊人继续走。 “叔叔,阿姨?!”男人还在大喊着。 很快,赵伊人被拽到门口。 “叔叔……唔!” 路正南正打算继续喊,赵伊人另一只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你再这样,小心我叫巡捕来,告你扰民!”赵伊人瞪着他,威胁道。 路正南拉开她的手,肯定道:“你在心虚。” 赵伊人翻了个白眼:“心虚的应该是你吧。” 路正南摇了摇头,兀自说:“叔叔阿姨根本不在家,你是故意撒谎骗楚维的。” “……”赵伊人怔了怔,末了没好气的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路正南沉吟几秒,解释道:“如果他们要是在家的话,应该早就被吵醒了,可是我们在这里站了这么久,这房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伊人撇撇嘴,嘴硬道:“我家房子隔音效果好,不行吗?” 闻言,路正南笑了一声,说:“赵伊人,你别再骗人了。” “其实,除了叔叔阿姨不在家之外,你对楚维的热情也是演出来的。”话落,路正南松开她的手,“虽然你刚才那么义正言辞,但细想是能看出来的。” 赵伊人张了张嘴:“你少……” “别急着否认,先听我说完。”路正南很快打断她,“你要是真的对楚维有兴趣,也不会让他把你送回家。” “要办事,随便在外面哪个地方都行,绝不可能是家里。”路正南勾着唇,有些得意道:“再加上,你还拒绝了楚维,放在一起想,自然就能看明白你不过是故意演戏。” “……”赵伊人看着他,撞见他得意的眼神,心里突然产生一阵刺痛。 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再演了。 她扯了扯嘴角,目光渐渐冷下去。 “不愧是大律师,这么会察言观色,三言两语就把我拆穿了。”赵伊人声音冷冷的,语气略带嘲讽。 路正南怔了怔,没想到她突然就承认了。 赵伊人哼了一声,道:“所以呢,你跟过来就是想说这些?” “我是……”路正南张了张嘴,发现有些话并不那么好说出口。 “既然说完了,那就赶紧滚吧。”赵伊人咬了咬嘴唇,突然觉得胸口涌起一阵酸涩,她忍了忍,继续道:“我以为之前被你那样羞辱,已经就够了。” “没想到你还要追到我的家里来,路正南,你就那么想看我难堪吗?!”赵伊人发现自己忍不下去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间或夹杂着哽咽,眼睛也有些热热的。 真是不争气,眼泪说来就来了。 路正南见她突然开始掉泪,不由得蹙紧眉头。 “你就是再怎么讨厌我,不喜欢我,也不能这么羞辱人吧?”赵伊人仰头看着他,委屈的大吼,“我也是人,是有自尊心的!” 说完,她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继续不满的说着:“我本来挺喜欢你来着,之前你怎么对我,我都没计较过。” “现在想想,你这人真的很没品。”赵伊人皱了皱鼻子,肩膀一抽一抽的道,“不仅不尊重人,还这么咄咄逼人,上纲上线的来羞辱我。” “我故意跟楚维演的怎么了?”赵伊人猛地又擦了下眼睛,“又没招你惹你,你至于这样吗你?!” 说完,赵伊人干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人啊?早知道就不喜欢你了,我赵伊人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你路正南算老几啊?!” 见状,路正南也有些无措起来。 他低头看着,抿了抿嘴唇,说:“别哭了,成吗?” 赵伊人脸埋进腿里,闻言,抬起一双泪眼瞪了瞪路正南。 “我就哭,碍着你了吗?” 话落,赵伊人继续呜呜的嚎哭。 路正南一阵头疼,他揉捏着眉心,缓和道:“行,我向你道歉,行了吧?” 闻言,赵伊人哭泣的声音顿了顿。 下一秒,她突然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扭头就朝路上走。 路正南急忙跟了上去,大声问:“赵伊人,你去哪儿?” 赵伊人转过身,倒退着走,朝路正南吼:“有人惹我不高兴,我找乐子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路正南说,但她就是不想再藏着掖着,想说就说了。 “找乐子……”路正南低声重复着,想到什么,冲过去就拽住了赵伊人,“站住!”他冷冷的喝道。 “放开手!”赵伊人用力甩开他,继续往前走,“男人算什么,我想要就有!” 路正南加快步子,跟她并排走着。 “你不能这么任性!” 赵伊人嗤笑一声,道:“抱歉,我向来如此。” 路正南见她一副坚决得不行的样子,眉头紧拧,突然说:“我吃醋了。” 几乎是立刻,赵伊人就顿住了脚步。 她扭头看身边的男人,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眨了下眼睛,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 路正南也停了下来,看着她,不是很自在的开口:“如果你没有耳聋的话,应该听明白了。” 他就是不愿意再说第二次。 赵伊人心里顿时涌起一阵甜蜜,她没想到好事来得如此突然。 纪安辛果然说得没错,路正南是吃醋了。 她咬紧唇瓣,极力忍着想上扬的嘴角,甚至忘了自己前一刻还嚎啕大哭。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道:“所以呢?” “所以……”路正南握住她的肩膀,幽深的双目注视着她,“我不想你去找什么乐子,不管是谁,楚维更不行。” 赵伊人听着,嘴角已经忍不住了。 她微微挑眉,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路正南脸色沉了沉,道:“你跟楚维在聚会上热络成那样,我还以为你真的对他有意思。” “所以说,我的演技真的好到有骗到你?”赵伊人扬了扬眉,语气愉悦道。 路正南皱眉:“你觉得现在是说什么演技好不好的时候吗?” 赵伊人就撇了撇嘴唇,曲起手指,点了点男人的胸口。 “那咱俩……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她垂着头,嗓音糯糯的问。 路正南捉住她的手,贴在他的胸口。 “如果我想管你,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身份?”男人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声音磁性低哑。 赵伊人脸颊一阵燥热,勾唇笑了笑,低声道:“你在求我给你?” 路正南微扯嘴角,应道:“是啊,你愿意吗?” “愿意啊,我的男朋友。” 话落,她迫不及待的与他亲吻。 …… 深夜,魏家老宅。 魏沅西卧室里,被下激烈的纠缠突然被一阵铃声打断。 纪安辛钻出被子,摸到自己的手机。 “喂,伊人?”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安辛,我太激动了,路正南那个铁杵男居然跟我承认吃醋了!” “你的办法果然有效!” “他答应跟我交往了,我简直太开心了啊!” “砰……”的一声,手机跌落在地上。 纪安辛被男人拽回了被窝,徒留下赵伊人一人在手机对面兴奋的大叫。 订婚宴第二天,魏沅西就跟纪安辛乘坐私人飞机,飞去了温暖的南半球。 他们计划在新西兰度过五天的假期,去享受那里美妙的自然美景和甜蜜的两人时光。 只是,他们才刚在酒店下榻,就遇到了麻烦。 第51章 他很不高兴 与国内寒冷的天气不同,新西兰正处于温暖的夏季,气候也没有国内夏天那么炎热。 魏沅西本来很期待同纪安辛的这段温暖之旅,不过,他们才刚在酒店住下,纪安辛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纪安辛坐在床上,捂着肚子,脸色有些难看,嘴唇泛着微微的苍白。 魏沅西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在她身边坐下,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来,喝点热水,会舒服些。”他举着杯子,往纪安辛的嘴边递了递。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摇头,声音有些虚弱道:“没用的,得吃止痛药。” 此次出行比较匆忙,纪安辛没想到月事提前一周来了,也就没有带药过来。 以前,她每次来的第一天都会疼得不行,整个人虚脱无力,腰酸腹痛,只想躺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 这会儿,她靠着男人的胸口,也是这样一副状态。 魏沅西见她这样痛苦,额头也开始冒冷汗,眉头不禁皱紧。 他搂了搂纪安辛的胳膊,低声道:“回床上躺着吧。” 说着,他放了水杯,重新回到纪安辛身边,双手勾住她的腿弯和后背,抱着她放进被窝里。 纪安辛看着他,歉然道:“对不起啊,我扫兴了。” “说什么傻话。”魏沅西低叱一声,帮她盖好被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玩,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然后,他摸了摸女人的额头,擦掉那上面的冷汗。 “你好好休息,我去问问客房服务,让他们拿止痛药上来。” 纪安辛嗯了声,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谢谢你。” 魏沅西没说话,低头在她的嘴上亲了一口,随后去外间的起居室打电话。 纪安辛靠着床头,慢慢的躺了下来。 没过几分钟,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魏沅西从酒店工作人员手里拿过止痛药,道了声谢之后便关上了门。 他回到卧室,喂纪安辛吃了药。 “好好睡会儿吧。”他摸了摸纪安辛的脸,轻声的说。 纪安辛提不起太多的精神,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就睡下了。 魏沅西走了出去,轻轻的掩上门。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纪安辛再次睁眼时,发现外面已经夜幕降临。 她眨了眨眼睛,闷哼一声,伸手无意识的摸了摸。 辗转中,她摸到男人的身体。 “魏沅西……”她叫了一声,然后在床上转过身。 男人静静的躺在床上,与她面对着,并未被她的声音叫醒。 她记得自己睡着前他出去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的床。 纪安辛枕着手安静的看着,几秒后,她凑上去,轻轻的亲了亲男人的下巴。 魏沅西眉毛微微皱了皱,似乎有所察觉。 他半眯起眼睛,伸手搂了搂纪安辛,略微沙哑的声音道:“怎么样,还疼吗?” 纪安辛摇了摇头,勾唇道:“好多了。” 也许是被窝里很温暖,又或者是止痛药产生效果了,纪安辛这会儿脸颊被熏得红润润的,比之前苍白的脸色是要好了很多。 魏沅西看着她,手指摸了摸她的唇瓣,见那上面也不似之前苍白。 他往后拨弄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微扯嘴角道:“要起来吗?” 纪安辛嗯了一声,又问:“现在几点了?” 闻言,魏沅西伸长手臂,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瞄了一眼,回着:“晚上八点。” 纪安辛惊讶的张了张嘴,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 她摸摸肚子,不太好意思道:“难怪有点饿了。” 魏沅西随即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纪安辛摇头,握住男人的手臂,阻止道:“我想跟你出去吃。” 魏沅西蹙眉,说:“你不是不舒服吗?” “疼过那一阵就好了。”纪安辛也坐起来,解释道,“再说了,躺久了更不舒服,我想出去走走。” 魏沅西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脸色确实好很多,才答应道:“行吧。” 半小时后,两人收拾好,出了酒店。 夜色下,霓虹灯闪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 纪安辛挽着魏沅西的胳膊,于吹拂的凉风中,慢慢的散着步。 夏夜的风,撩动女人的发丝,轻轻掀起裙摆,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们穿行在异国他乡的街上,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而尴尬。纪安辛可以放肆的笑,魏沅西也可以不顾任何人的眼光,亲昵的搂着她。 他们在大庭广众下亲吻,不用怕被人拍到。 纪安辛想,这段时光,也许会永远刻在她的脑海里。 那晚,纪安辛和魏沅西没有去任何一家高档的饭店。 他们只是看到街上有什么吃的,就跟着那些围过去的当地人一起凑过去买。 纪安辛恍惚间回到了安玉雁还在世的时候,那会儿她还在上小学五年级,放学后总是跟女同学们钻进那些花花绿绿的饰品店,每次都是安玉雁找过来时,她才不得不离开。 母女俩踩着夜色回家,大大的手牵着小小的手。 安玉雁问她:“今天学了什么?” 纪安辛仰着头看她,甜甜糯糯的嗓音答:“音乐老师今天教了我们一首新歌,《外婆的澎湖湾》。” “是么?你学会了吗?” “当然啦,我是我们班第一个学会的。” “真厉害,能唱给妈妈听听吗?” “嗯,我给妈妈唱,等回家再给外婆唱。”然后,她清清嗓子,开口唱:“晚风轻拂着澎湖湾,白浪逐沙滩……” 只不过,她热衷的不再是那些花花绿绿的饰品,身边的人也不再是女同学,安玉雁也再也不会牵着她的手回家。 “想什么呢?”耳边突然响起魏沅西的声音。 纪安辛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压下心里的思绪,笑了笑,勾唇道:“没什么,就是在想这排队的人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 “等着,我先去给你买点喝的。”魏沅西朝她挑了挑眉,然后转身去了对面店里的一家饮品店。 纪安辛来不及叫住他,男人已经窜过了马路。 她看着他闪避着行人,跨过一条宽阔的路,只是去买喝的。在她看来,却是甜蜜而又心酸的负担。 后来,他们在街上散步到晚上十一点,然后才慢悠悠的回去酒店。 夜里,两人自然睡的是一张床。 临睡前,魏沅西告诉纪安辛,明天准备去海边的一个小镇。 本来是挺好的计划,但上天好像就是要故意跟他们作对似的。 第二天一早,魏沅西接到高展的电话,临时跟纪安辛取消了行程。 他看着正在整理行李的纪安辛,歉然道:“抱歉,这次的合同很重要,我不想有差错。” 纪安辛抬头看他,说:“没事儿,工作重要。” 这次出来,魏沅西本来就是额外腾出的时间,而公司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上班。 魏沅西朝她靠近,抚摸着她的脸。 “委屈你了。” 纪安辛勾唇一笑,道:“我真没事儿,什么时候玩都可以。”她抬起手,摸了摸男人的手臂,“更何况,我并不在乎能不能玩,而是有没有你在身边。” “……”魏沅西眼神怔了怔,末了低头亲吻她,“嘴真甜。”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说她的嘴很甜,总之只想亲她。 当天中午,他们收拾好都没怎么拿出来过的行李,乘坐飞机回了丰城。 魏沅西下飞机后,直接就去了公司,纪安辛则被安排好的司机送回了万湛名苑。 司机帮她把行李箱弄进屋后,便离开了。 纪安辛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会儿,然后给蒋鸣月打电话。 这天是国内的大年初八,自那天她跟魏沅西飞去新西兰之后,蒋鸣月也便回了疗养院。 陈淑媛本意是想再多留她几天的,但那里终究是别人的家,更何况纪安辛也不在那儿住了,她再呆下去也实在没必要。 纪安辛是在一个小时前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她这会儿打通之后,便问:“外婆,您怎么不等我回来再说呢?” 蒋鸣月就回:“我在疗养院呆得还舒服些,好几个老朋友都在这儿,没事还能聊聊天。” 纪安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那我现在去找您?” “可别。”蒋鸣月阻止她,“我听魏家奶奶说,你们也才刚下飞机,有时间多休息会儿,别来回的折腾。” 纪安辛嗯了一声:“那我就跟您多聊一会儿,改天再去找您。” “行嘞。”蒋鸣月应了声。 纪安辛曲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讲道:“外婆,我现在工作也不忙了,要不您以后不住疗养院,搬回来跟我住吧?” “……”电话那头顿了顿,好半晌后才开口:“辛辛啊,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儿了?” “也不是突然。”纪安辛摇了摇头,“您住在疗养院,我总是不放心,反正我现在也没以前忙了,有时间照顾您。” “可是……” “您不想跟我住吗?” “当然不是。”蒋鸣月否认道,“就是……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纪安辛点头:“好,您想考虑多久都行。” 蒋鸣月没考虑多久,当天晚上就答复她了,说愿意。 晚上,魏沅西没回家,只在微信上跟她说了临时出差的事情。 纪安辛想了想,不好打扰他工作,便没告诉他外婆的事情。 第二天,纪安辛收拾好自己带来的东西。 她来之前,也没带多少,装进行李箱里就完事儿了。 纪安辛先开车把自己的东西运回了嘉里公寓,然后又去疗养院接蒋鸣月。 蒋鸣月在疗养院住了好几年,杂七杂八的东西挺多的。 护工跟着纪安辛一起收拾,最后把纪安辛的车后座和后备箱都塞满了。 蒋鸣月手上抱了个软乎乎的粉色抱枕,坐在副驾驶里。 她朝纪安辛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问:“辛辛,你老实告诉外婆,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 蒋鸣月文化水平不高,平时也只会使老年机,而且纪安辛特意叮嘱了疗养院,不要在蒋鸣月面前谈论她的事情,因此她也就并不知道纪安辛之前挂在热搜上被人骂第三者以及解约的事。 闻言,纪安辛朝她看了看,笑着道:“没有的事儿,是我的工作调整了方向。” “以前吧,我老是飞来飞去,平时陪您的时间不多,而且也挺累的。所以呢,我就想自己做老板看看。” “自己做老板?”蒋鸣月重复着问。 纪安辛点头:“是啊,跟我以前的经纪人一起,就是凛哥,您也认识的。” 蒋鸣月听她说起宋凛,便想了起来。 “你自个儿做老板,休息的时间就多了?” “起码比较自由,不用被约束。” 蒋鸣月还是没缓过来,问:“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之前一直没确定,现在定了才告诉您的。”纪安辛解释道。 蒋鸣月抿了抿嘴唇,道:“你从小到大都有自己的主意,什么都不用我操心,你现在想做什么外婆当然也都支持你。” “谢谢您,外婆。”纪安辛伸长手臂,握了握她的手。 …… 三天后,魏沅西出差结束。 夜里十点,司机开车把他送到万湛名苑楼下。 为了给纪安辛一个惊喜,他并未告知她今天回来的事情。 魏沅西手里揣着一个礼盒,嘴里哼着歌打开家里的门。 谁知,他一开门,屋里竟然黑漆漆的。 魏沅西皱了皱眉,掩上门后,打开玄关的灯。 “安辛?”他喊了声,等了一会儿后,没有人回应他。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 都已经过了夜里十一点。 也许她已经睡觉了,魏沅西想。 这样想着,他换上拖鞋,走过玄关,然后进了客厅。 他把客厅的灯也打开了,礼盒藏在背后,脚步轻悄悄的往次卧的门口挪。 他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握住门把手,然后轻轻的拧开。 “安辛……”他低低的唤了一声。 然而,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屋内,沉寂无声。 魏沅西推开了次卧的门,跟他刚进门的时候一样,这卧室里也是黑漆漆一片。 窗外透进微弱的光,魏沅西借着那光,微眯起眼睛看,见床上平平整整的,一点人凸起来的影子都没有。 啪嗒一声,他打开了卧室的灯。 漆黑的卧室猛然被照亮,也照清了魏沅西目光里的失落和疑惑。 床上的被子铺得平平整整的,没有纪安辛。 魏沅西第一个念头是纪安辛还没有回来,他正要摸出手机给人打电话,眼睛不经意的一瞥,落到角落那张桌子上。 平时,纪安辛会把电脑放在那里,然后护肤品和化妆品也会摆在旁边。 但是,眼下那桌子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就像纪安辛从未来过。 魏沅西握住手机,几个跨步,突然窜到衣柜面前。 唰的好几声后,他连着把衣柜门都打开了。 里面,也是空荡荡的。 魏沅西的心情跌宕起伏,他站在衣柜面前,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扶额,用力揉捏着眉心。 短暂的几秒后,他舒了一口气,开始给纪安辛打电话。 夜里十一点多,好多人都已经沉睡酣眠了,纪安辛也不例外。 卧室里,床头柜上的手机嘟嘟嘟的响着,不停的闪着光。 纪安辛皱了皱眉,捞起被子盖住脑袋,翻了个身。 但是,手机嘟嘟的声音依然没有停。 纪安辛被吵得头疼,她低骂了一声,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摸到手机。 她困得不行,下意识的滑动屏幕,挂断了来电。 嘟嘟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纪安辛抓着手机继续睡。 可是,她没安稳几秒,手机又响了起来。 真是没完没了了。 纪安辛迷迷糊糊的点了接通,将手机贴近耳朵。 “喂……”她声音嗡嗡的开口。 “你在哪儿?”对面,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的。 “……”纪安辛微微掀开眼眸,下意识问:“谁啊?” 魏沅西没说话,兀自道:“你在哪儿?” 男人这回的声音大了些,纪安辛眨眨眼睛,听出来了是魏沅西的声音,顿时什么瞌睡都没了。 她坐了起来,问:“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闻言,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冷嗤一声,语气不太好道:“深夜回家,发现某人不在家里,而且还搬走了所有的东西,你觉得我会睡得着吗?” “!”纪安辛惊了一跳,握着手机问:“你出差回来了?” “纪安辛……”那边骤然喊了声她的名字,声音极力在克制,“你觉得现在重点是我出差回没回来吗?”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明白他确实是回来了,而且还发现她自己搬走的事实。 她抓了抓头发,明白他是在生气。 “那个,你听我解释……”纪安辛张了张嘴,“我本来是打算跟你说的,不过我想着你去出差工作,就不想让你分神,打算等你出差回来再告诉你的。” “另外,我把外婆从疗养院接回来了,不好一直住在你那里,所以才决定搬走的。”纪安辛声音低低的。 说完,她就等魏沅西讲。 良久,那边都没有声音。 但她知道魏沅西还在,因为她能听到男人浅浅的呼吸声传过来。 终于,魏沅西开口:“先不要睡。” “啊?”纪安辛疑惑的扬声。 还没待她问清为什么,魏沅西已经挂断了电话。 纪安辛盯着手机看,有些懵的抓了抓头发。 四十分钟之后,纪安辛明白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睡了。 因为男人打来电话,说:“给我开门。” 纪安辛皱了皱眉,想说大半夜的怎么跑过来了,但又不好让他在外面久等,她打着手机电筒悄悄的走出卧室。 蒋鸣月就睡在她隔壁房间,她可不想把人吵醒了。 纪安辛悄声踱步到门口,轻轻的开了门。 门外走廊的光顿时倾泻了进来,纪安辛仰头,目光就看到一脸疲倦的男人。 她皱皱眉,把人拉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来回折腾,不嫌累么?”她嘴里一边念叨着。 魏沅西任她拉着进屋,撇了撇嘴唇,不满道:“有人偷偷溜了,我很不高兴。” “……”纪安辛默了默,听出男人话里的埋怨。 屋里没开灯,只有纪安辛手上的手机开着光,范围很小,只能看清少部分,多数地方还是暗着的。 闻言,她抬头看向男人。 “我也是不想让你在工作上分心。”她抿抿嘴唇,认真道。 魏沅西伸手抚上她的脸,摇了摇头,说:“这些对我来说都没关系,我希望你以后有什么事第一个就告诉我。” “别让我自己发现,不然我会很失落。”他注视着她,眸光认真而又炽热。 纪安辛像是被蛊惑般,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魏沅西视线往下扫了一眼,眸子不由得沉了沉。 “怎么了?”纪安辛问。 然后,她顺着他的视线也低头看。 她今晚穿的睡衣是一件领口比较大的,刚才她从床上下来得急,也没留意,这会儿看着,那领口竟然往下垂着,进而露出胸口一大片肌肤。 她匆忙往后撩了撩领口,然后抬头看着魏沅西。 魏沅西勾唇一笑,下一瞬立刻就把人抵在了墙上。 “唔……”纪安辛口里的呼吸很快就被男人夺走了。 两人正是爱得热烈的时候,之前又经历过那样酣畅的交流,三天不见,自是有些冲动。 更何况是现在,灯光昏暗,气氛迷离的时刻。 纪安辛被他引动,渐渐跟上节奏。 她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手里的手机顿时就掉落在地上,发出一下闷沉的响声,光也消失不见了。 “手机……”纪安辛嘴里嘟囔着。 “别管了。”魏沅西罩住她的后脑勺,急切道。 两人来来回回在玄关那儿左右移动,最后,魏沅西贴着她的耳朵问:“已经完了吗?” “……”纪安辛愣了愣,末了感受到男人的手,便应了声:“结束了。” 然后,一切就不受控制了。 客厅的窗帘没关,隐隐约约的射进来一些外面的光。 此刻,两人只在乎彼此,并未留意到有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即将爆发的那一刻,客厅里传来蒋鸣月的声音。 “辛辛,是你在那儿吗?” 第52章 掉他沟里了 刹那间,黑暗中的两人都僵住了。 与此同时,纪安辛明显感到胸前的男人顿时萎了下去。 纪安辛脸上一阵燥热,她调整了气息,张嘴道:“外婆,是我。” 蒋鸣月就问:“大半夜的,你在干什么呢?也不开灯。” “哦,我……我起来倒水喝,不想吵醒你,就没开灯。”纪安辛咬了咬牙,胡乱的解释道。 “这样啊。”蒋鸣月附和了一声,“那你喝了水早点回去睡吧,外面冷,小心着凉了。” “是是是,我马上就好,外婆您快去睡吧。”纪安辛连连点头,急着道。 蒋鸣月打着呵欠,踱着步子慢悠悠的回去了。 纪安辛听见那下关门的声音,终于舒了一口气。 所幸的是蒋鸣月没有开灯,不然纪安辛和魏沅西都得尴尬死。 这会儿,纪安辛的衣服松松垮垮的,魏沅西的衣着虽然还算完整,但也不能示人。 他喘了一口气,下巴搁在纪安辛的肩膀上,克制着声音道:“坏了。” 纪安辛的手还扶在男人的腰身上,闻言,她也压低着声音问:“怎么?” 魏沅西下巴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苦着一张脸。 “这事儿会有阴影的。”他动了动,贴着她的脸颊,“要是以后我出问题了怎么办?” “……”纪安辛怔了怔,然后低叱道:“说什么傻话。” 末了,她开始整理堆在腰上的裙子,推开男人,轻声说:“咱先进我的房间,别等会儿外婆又出来了。” 说着,她推了推愣着不动的男人。 “快点啊。” 魏沅西扶额,摇了摇头,这才穿好自己的裤子。 两人悄悄的,像做贼一样进了房间。 魏沅西进屋就把门反锁上了,然后纪安辛兀自往旁边的换衣间走。 他跟了过去,从后面搂住纪安辛的腰。 “刚才的事儿还没做完呢。”魏沅西嗓音微带沙哑道。 纪安辛瞥他一眼,她脸颊的燥热也还没消退。 她抿抿嘴唇,说:“先去洗澡,我帮你找睡衣。” 魏沅西摇头,道:“不用,反正跟你睡我不穿衣服。” 纪安辛就拍了下他的胳膊,好笑着道:“少贫,明天早上你就穿这一身见外婆啊?” 闻言,魏沅西低头看了看自己。 经过刚才一阵纠缠,衣服是有些皱巴巴的,显得邋遢。 但他还是摇头,说:“没事儿,我明早提前走,先不见外婆。” 说完,他就搂住纪安辛转了个身。 “快点,跟我一起洗吧。” 纪安辛看得好笑,但还是顺着他,一起进了浴室。 进了浴室之后,魏沅西就猖狂了。 头上的花洒不停的往下面撒着热水,纪安辛扶着墙,脸上布满水珠,呼吸也渐渐乱了。 一切结束之后,魏沅西抱着纪安辛倒在了床上。 纪安辛脸颊贴着枕头,看向精力还很好的男人,问:“你刚才不还说有阴影了吗?” 结果,事实完全相反。 “……”闻言,魏沅西勾了勾唇,道:“我呢,只要一碰到你,就什么都好了。” 说着,他把人往怀里拢了拢,另一只手伸长往上拉了拉被子。 纪安辛戳了戳他的胸口,撇撇嘴角道:“就会胡言乱语。” 魏沅西就捉住她的手,贴到嘴边亲了亲,微眯着眼挑眉道:“怎么,还嫌不够?” “你才不够呢!”纪安辛瞪了他一眼,“快睡吧,这都凌晨了。” 魏沅西笑了笑,关掉床头灯,贴着纪安辛躺下。 纪安辛侧身,背对着他,两人像两根紧紧相贴的勺子一样。 她闭上眼睛,魏沅西凑近了些,贴着她的肩膀。 “出差的这几天,晚上没抱着你我都睡不着觉。” 纪安辛笑了一声,道:“少来,咱这才好几天啊,你就不习惯一个人睡啦?” 她反问他,语气明显不相信。 “真的。”魏沅西圈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认真道:“我这几天加班加点的,就想着早点回来。” “你倒好,给我来这么一招。”说着说着,他嘴巴里又开始冒怨气。 纪安辛从他怀里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她抬手,在黑暗里捧着他的脸,轻声道:“刚才不都解释清楚了么,你怎么还提呢?” 魏沅西也知道自己有些不讲理了,他撇撇嘴巴,说:“我说说而已,你别在意。” 纪安辛就嗯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脸,然后仰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道:“那快睡觉吧。” 魏沅西顺势,低下头,含住她的嘴唇亲吻了几下,然后才松开。 两人便开始酝酿睡意,魏沅西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都很晚睡的缘故,他怎么也睡不着。 黑暗里,男人的眼珠子转了转。 然后,他张了张嘴,又开始找纪安辛讲话。 “你说,情人节那天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到那天,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纪安辛这会儿实在困得不行了,也没怎么细听,嘴里嗡嗡的含糊应着:“好,听你的。” 魏沅西心头一块大石落了,搂着纪安辛继续闭眼酝酿睡意。 也许是心情松了许多,魏沅西这回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纪安辛猛地睁眼醒过来。 她下意识的去摸旁边,结果那里已经变得冰凉。 她抓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早上五点的时候魏沅西给她留言说回去了。 纪安辛抓了抓头发,他走的时候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这样想着,纪安辛从床上下来,趿着拖鞋走出卧室。 厨房,蒋鸣月正在弄早餐,听见动静转过身来。 “睡醒了?” 纪安辛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嗯了一声,道:“外婆,早啊。” 蒋鸣月见她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笑了笑,说:“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就好了。” 纪安辛点了点头,往玄关那儿瞥了一眼,见没什么可疑的痕迹,才转回自己房间的浴室。 她站在洗手台前,嘴里含着一直牙刷上上下下的刷牙。她看着镜子,冷不丁的一瞥,突然发现架子上挂着一条男人的领带。 纪安辛惊了一下,估摸着是魏沅西离开的时候忘记带走了。 她很快刷完牙,又洗了个脸,然后把那条领带藏起来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出门。 餐厅,蒋鸣月已经坐着等她了。 纪安辛坐下来,先喝了口牛奶,然后朝蒋鸣月开口:“外婆,今天我得去趟凛哥那儿,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蒋鸣月嘴里嚼着包子,点了点头,咽下后,才说:“没事儿,这几天我在楼下也认识了几个朋友,正好今天可以跟她们一起出去。” “是么?”纪安辛有些惊讶,“您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你也不想想你外婆是谁。”蒋鸣月扬了扬眉,有些得意。 纪安辛也笑,说:“那你们今天好好玩。” 说完,两人便安静的吃早餐。 吃完后,纪安辛回房间化了个淡妆。 出门的时候,她看到蒋鸣月在沙发上摆弄那些毛线团。 “外婆,我出门咯。”她喊了一声。 蒋鸣月也没看她,嘴里应了声,说:“注意安全啊。” 纪安辛点点头,走去玄关换了鞋,然后拿起车钥匙出门。 自从那次她和魏沅西在宋凛家里吃完饭之后,关于计划书的事情并没有取得进展。 魏沅西之前说二月十号会让助理跟宋凛对接,今天已经是五号了,虽然距离十号还是有几天,但宋凛似乎格外紧张。 等一天,他都觉得难熬。 纪安辛坐在他家客厅的沙发里,手里端一杯咖啡,听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几天入睡困难,睡不好觉等各种。 她喝了口咖啡,启唇说:“不是还有好几天么,你急什么?” “我就是急啊!”宋凛跺了一下脚,“每等一天,我都觉得是不是要错过什么机会了。” 他看着纪安辛,犹豫着开口:“要不,你走个后门,催催魏沅西?”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皱眉道:“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反正你们迟早会成为一家人。”宋凛继续游说道。 纪安辛想了想,说:“我考虑考虑。” 闻言,宋凛松了口气。 纪安辛又道:“你记得把计划书的最终版发我一份。” 宋凛点点头,起身去卧室,开了电脑,把计划书发给她。 后来,两人没聊几句,纪安辛起身告别。 她开车,打算回嘉里公寓。 中途的时候,她将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纪安辛握着方向盘,目光沉沉的垂着头,想着宋凛的话不是没道理。 她缓了一会儿,然后调转车头,开去了星海传媒。 纪安辛已经去过一次魏沅西的公司,这回她一进公司大门,门口的保安和前台都不约而同的跟她打招呼。 前台告诉她,魏沅西这会儿正在开会。 纪安辛便说:“那我去他办公室等他?” 前台自然没有异议,领着她进了电梯,到楼上时,魏沅西的二秘更是殷勤,一会儿问她喝什么,一会儿又问她要不要吃水果。 纪安辛朝她笑了笑,说:“咖啡就够了,谢谢。” “那纪小姐请稍等,我马上去准备。”二秘将纪安辛领进办公室后,便退了出去。 沙发区,纪安辛放下包包,坐了下来。 不到五分钟,二秘端着咖啡又进来了。 “咖啡,纪小姐,您小心烫。” 纪安辛点点头,朝她道:“谢谢。” 然后,她又问:“你们魏总什么时候开完会呢?” 二秘看了看时间,道:“魏总开会一般都要两个小时,这会儿他们已经进去一个半小时了,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出来。” “是么,谢谢你啊。” 二秘礼貌的笑了笑,说:“纪小姐不用客气,那如果您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纪安辛点点头,嗯了声。 二秘出去之后,纪安辛便坐在沙发里等,她不时翻看计划书,偶尔喝一口咖啡。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就过去了,但魏沅西似乎还没开完会。 纪安辛揉揉酸疼的脖子,站了起来。 她走到落地窗前,背着手看旁边的高楼大厦。 玻璃窗倒映出她的身影,冬日淡淡的阳光斜射进来,并不刺眼,反而觉得特别舒服。 纪安辛抱了抱手臂,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接受暖阳的照射,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嘴角。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魏沅西举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抬眼,便看到纪安辛被阳光照射,微微发亮的脸庞。 他勾了勾唇,轻轻掩上门,然后脚步悄悄的靠近纪安辛。 纪安辛闭着眼睛,嘴角微扬,敏锐的察觉到男人的靠近。 但她没睁开眼睛,因为她闻见了属于他的味道,知道是他。 魏沅西的双手从身后温柔的圈上纪安辛的腰,嗓音低低的开口:“怎么突然来公司了?” 纪安辛没说话,手垂下,叠放在男人的胳膊上,然后往后靠着他的胸口。 “你不想我来?”她问。 魏沅西微勾嘴角,道:“当然不是,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撩开她的头发,低头,亲吻她的脖子。 纪安辛身子颤了颤,她扶着男人的胳膊,在他的怀里转过身。 “我来找你是有事的。”她抬眼,看向男人,认真道。 魏沅西幽深的眸子瞅着她,抬手,把她的头发往后勾了勾,脖颈的肌肤露了更多出来。 魏沅西看着,眸子不禁沉了沉。 纪安辛意识到他根本没有在认真听自己讲话,便喊了声他的名字。 “魏沅西。”她还晃了晃男人的胳膊。 男人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她的眼睛,问:“什么事?” 纪安辛抿抿嘴唇,开口道:“计划书的事儿,能不能尽快把我们提上去?” 其实这事儿不难,全在魏沅西的意思。 他轻启嘴角:“这事等会儿再说。” 话落,男人的大手握住纪安辛纤细的腰肢,更紧的圈在自己怀里。 纪安辛眉头皱了皱,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魏沅西倾身,伏低头,嘴唇靠近纪安辛的耳朵。 “明白了吗?”男人的声音低哑而又克制。 虽未明说,但纪安辛也明白了。 纪安辛握住他的胳膊,说:“昨晚不是才……” 魏沅西摇头,打断她:“不够。” 说话间,男人的手掌转移到纪安辛的后脑勺,掌心轻轻的扣住,然后往下一压,与他额头抵着额头。纪安辛头偏了偏,靠着他的肩膀,微微的眨了下眼睛。 这样的场所,按理纪安辛应该是要推开他的。 但是,正如他渴望着她,她也是。 好半晌,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终于,她瞥了一眼身后,谨慎道:“不能在这里。” 魏沅西勾唇一笑,知道她是答应了。 “当然。”他落下两个字,陡然将纪安辛抱了起来。 迫不及待的,魏沅西抱着她踢开了休息室的门。 门一关,什么都由着他来了。 休息室的床比不得家里,相对比较窄小。 结束之后,纪安辛脸上满是汗珠,跟才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魏沅西下床,拿纸巾帮她擦了擦汗,然后拥着她躺了下来。 纪安辛趴在他的胸口上,眨了眨眼睛,说:“你刚才没用套。” 魏沅西怔了怔,末了手在她的后背上抚了抚,开口道:“抱歉,我这儿没准备。” 纪安辛额头抵着他的胸口,摇了摇头,道:“没事儿。” 她还可以吃药,纪安辛心里这样想,但没有说出来。 “以后不这样了。”魏沅西内心有些愧疚,微微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纪安辛眯了眯眼,手臂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两人就这样拥着躺了会儿,纪安辛想起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便开口问:“那计划书的事儿……” 魏沅西嘴角微扬,说:“放心,刚才开会,我已经让高展去安排了。” “……”纪安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他的沟里。 她按着男人的胸口,撑起身,目光瞪着男人,有些不满道:“你刚才怎么不说?” 她这样一动,有些地方不可避免的就现在男人眼前。 魏沅西眉毛微微一挑,咽了咽口水道:“生气了?” 纪安辛注意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她低头看了看,下一刻她急忙抬手,捂住了男人的眼睛。 “不许看。”她语气冷冷的说。 魏沅西被挡住眼睛,只是笑。 “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就不能看了?”他笑着,胸口上上下下的起伏。 纪安辛撇撇嘴,没好气道:“我跟你说正事,结果你脑子里想的全是这档子事儿,明明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还不告诉我。” 她话说到这里,魏沅西抓住她的手,猛得往身边一拉。 纪安辛本就撑得不稳,他一拉,自己立刻就趴了回去。 魏沅西勾住她的下巴,嗓音略微沙哑的说:“我看你刚才也挺热情的。” “……”纪安辛推开他的手,兀自坐了起来,“这是两码事儿,你不要混淆。” 她坐起身,背对着魏沅西,不忘拢了拢胸口的被子。 从魏沅西的角度看过去,女人性感优美的蝴蝶骨宛如一幅画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眸子黯了黯,跟着也坐起来,从背后抱住她。 “真生气啦?”他的下巴搁在女人的肩膀上,微微歪着头,去看她脸上的表情。 纪安辛一扭头,不让他看。 魏沅西就凑过去,他见她的脸沉着,自己也有些心虚,便低身下气道:“是我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纪安辛其实并没有多么生气,不过这脾气她已经端起来了,难免有些不好收。这会儿她见男人主动道歉,也就顺着台阶下,开口道:“看在你态度还算好的份儿上,就原谅你吧。” 魏沅西得到原谅,嘴角一勾,点了点她翘挺的鼻子,宠溺的语气道:“小丫头性子。” 她今年周岁二十六,他则是三十一,算起来,她是比他小。 纪安辛皱皱鼻子,不理他的话,拢着被子下床。 “我得回去了。” 被子一被她拽走,床上能遮挡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魏沅西大喇喇的坐在那儿,也不知收敛,嘴里说:“我送你。” 纪安辛侧头看他,目光尽量不落到奇怪的地方。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去。” 魏沅西曲了曲腿,往床沿边靠,然后握住纪安辛一只垂着的手。 “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的吗?”他微仰着头看她,揉捏着她的手指问。 昨晚?昨晚他有讲什么重要的事吗? 难道不都是那方面的交流? 这样想着,她就问出口:“你说什么了?” “……”闻言,魏沅西的眉头立马就耷了下来。 纪安辛看着,顿时心生不妙。 “你忘了。”不是疑问,而是真真切切的断定。 与此同时,男人的语气也跟先前不一样了。 老天,她是真的不记得。 纪安辛叹了一口气,老实道:“抱歉,我是真的不记得了……”然后,她又很快摇头,“不是,不是不记得,而是我昨晚实在太困了,不知道你后来有讲过什么。” 魏沅西见她的态度很认真,也想起她昨晚回答他的时候声音的确是那种含糊不清的,有些明白过来,脸色也就好了些。 “那好,我就当你是没有听到。”魏沅西点了点头,“现在我重新说,你要好好的听。” 纪安辛嗯了声,说:“你说。” 魏沅西清清嗓子,继续道:“情人节那天,我们去领证。” 纪安辛略一挑眉,重复道:“情人节?” “对,情人节。”魏沅西再次肯定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忐忑。 “可以啊,我听你的。”纪安辛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魏沅西的心顿时落到实处。 “好啦,我先去洗澡了。”纪安辛抽回自己的手,捂着被子往浴室里走。 魏沅西没再拦着她,看着她进了浴室。 他也下了床,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浴袍套在身上。 这时候,屋里有手机铃声响了。 魏沅西回过头看,见是从纪安辛放在椅子上的大衣里传出来的。 他看了浴室一眼,目光又落回那件大衣上面。 手机还在响着,魏沅西跨了一步,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他只看了眼来电的人,便紧蹙起眉头。 第53章 我不嫌弃你 魏沅西回头又看了眼浴室,听见里面只有洗澡的水声。 想也没想的,他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他又试了试解锁,发现纪安辛的手机并没有设置密码。 他兀自点开通讯录,依然脸色不改的删除了那条来电记录。 纪安辛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魏沅西靠在床头翻看着文件。 她拢了拢浴袍,没说话,兀自走到椅子旁边,拿起自己的衣服。 魏沅西微微掀眸,瞧她一眼。 纪安辛拿着衣服就又进了浴室,魏沅西清了清嗓子,装作刚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几分钟后,纪安辛又出来了。 这一回,身上穿得齐齐整整的。 她走到床边,低头看坐在床上的男人。 “我先回去了。” 魏沅西仰头,也看向她,勾勾唇角,说:“马上就中午了,陪我吃个饭?” 他放低声音,语气带着事后微微的沙哑。 纪安辛抿抿嘴唇,问:“几点了?” 魏沅西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应道:“十一点,我让王秘书去安排,咱们今天去吃本地菜。” “……”纪安辛想了想,应了下来。 魏沅西很快给王月初拨了电话,安排下去后,他朝纪安辛道:“你休息会儿,我去洗个澡,等会儿咱们就出发。” “去吧。” 纪安辛嗯了声,走去外间沙发上等。 不到十五分钟,魏沅西就出来了,西服三件套穿在身上,外面套了件藏青色的大衣。 他手里拿着领带,朝纪安辛走过来。 “帮我系下领带。”说着,他将领带往纪安辛手里递了递。 纪安辛勾唇一笑,接过去,站起来帮他系。 男人的个子比她高许多,她微微踮着脚,把领带从他的脖子后面绕过,然后回到前面。 魏沅西就这样微微低头看着她,见她紧抿着唇瓣,神情很认真的样子,嘴角不禁往上扬了扬。 他抬手,往后勾了勾她垂在耳边的一缕头发。 “真想早点把你娶回家。”他突然启唇说道。 闻言,纪安辛系领带的动作顿了顿。 末了,她扯扯嘴角,戏谑着说:“然后让我像这样天天伺候你?” 魏沅西眉头跳了一下,立马否认道:“当然不是。” 说话间,男人的一只手勾住她的腰。 “老婆娶回家,理当好好供着,怎么能让你伺候我呢?”说着,他倾身,额头抵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纪安辛正好也把领带系好了,她拍了拍男人的胸口,调侃道:“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啵。”魏沅西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应道:“当然。” 随后,两人牵着手走出办公室。 王月初和另外几个秘书齐齐弯腰,点头问好。 魏沅西点了一下头回应,纪安辛则朝她们笑了笑。 二秘看着他们往电梯口走,挪了挪步子打算去帮忙按电梯。 王月初阻止她,压低声音说:“别去。” 人家二人世界好好的,哪需要你去献殷勤。 魏沅西拥着纪安辛进电梯,然后按了地下室的楼层。 纪安辛看着镜子里的男人,这才开口道:“我每次来这里,你的秘书都忙前忙后的,我都快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 魏沅西就笑了声,问:“怎么,不习惯?” “有点儿吧。”纪安辛挑了下眉头。 魏沅西摩挲着她的肩头,嗓音低沉道:“没事儿,多来几回就习惯了。” 很快,电梯到了地下室。 两人出电梯,魏沅西给纪安辛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才绕去驾驶座开车。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馆,名字叫丰味。 魏沅西领着纪安辛下车,一边跟她介绍:“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专门做丰城本地菜,味道很好,等会儿你好好尝尝。” 纪安辛嗯了声,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是得好好尝。” 两人一起进店里,经理早早的候在门口。 “魏先生,纪小姐,这边请。”经理迎着他们进包间,态度恭敬。 纪安辛挽着魏沅西的胳膊跟在后面,进包间后,她便坐了下来。 魏沅西跟经理说了句上菜,那人便退出了包间。 他走到纪安辛身边坐下,问:“想喝点什么?” 二月份的天气还是挺冷的,纪安辛想了想,道:“热饮吧。” 魏沅西点了点头,在经理回来后安排了下去。 菜单是王月初之前就订好的,两人一来,服务员端着菜陆陆续续就上桌了。 等人都退出去之后,魏沅西朝纪安辛道:“尝尝吧。” 纪安辛看向几乎快摆满一桌的精致菜肴,每样都色泽鲜明,外形很有设计感,看起来很有食欲。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虾仁。 入口之后,一股淡淡的清香的味道顿时盈满口腔,配合着虾仁糯糯的口感,吃起来特别爽口清甜。 她看向旁边的男人,点点头,眼睛里闪着一丝亮光,说:“还真不错。” 闻言,魏沅西勾唇笑了笑,说:“这道醋鱼也好吃,你尝尝。” 说着,他帮纪安辛夹了块鱼肉。 纪安辛喂进嘴里,味蕾里又是另一番美味的刺激。 魏沅西看得高兴,开始专心做起投喂达人。 吃到最后,纪安辛几乎捧着肚子。 她推开男人还要夹菜过来的手,摇头道:“不吃了,好饱。” 自她做艺人以来,纪安辛就没吃这么撑过。 魏沅西便没继续,将菜喂进自己嘴里吃了,但还是说:“你太瘦了,胖点儿才好。” 纪安辛挑了一下眉,扯扯嘴角道:“之前试订婚礼服的时候,你还说我胖了呢?” “……”魏沅西愣了愣,然后装傻道:“有吗?” “你有。”纪安辛肯定道。 魏沅西就放下筷子,看向她,说:“那一定是我看错了。”他抚上她的手,摸了摸她纤细的手指,“你看,这手指都没什么肉,真的瘦得不行。” 他就是打定主意要把她喂胖。 纪安辛笑了一下,道:“真是的,说胖说瘦的都是你。” 两人在包间又休息了会儿,然后才出门。 魏沅西打算先送纪安辛回家,接着再回公司。 纪安辛却说:“可是我的车还在你们公司楼下呢,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公司,我再开自己的车回去?” “没事儿。”魏沅西注视着前面的路,摇了摇头,“我让司机给你开回去。” 他这样说,纪安辛便没再拒绝。 车子开到嘉里公寓楼下,停了下来。 魏沅西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嘴。 “记得想我。” 纪安辛勾唇笑,没想到他这么黏人。 “好啦,你快回去吧。”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声音也不禁柔和道。 魏沅西忍不住,又亲了她的脸一口,才把人放了。 “注意安全。”纪安辛推门下车,又叮嘱了一声,才关上车门。 魏沅西朝她勾勾唇,点了下头之后,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纪安辛看着车子远去,她这才转身,双手插在口袋里,朝小区里走。 她垂着头,脸埋进领子里,嘴角始终勾着甜蜜的笑。 她真的沦陷了,纪安辛心里想。 纪安辛回到家,才坐下没多久,宋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安辛,大大的好消息!!!”手机里,宋凛朝纪安辛兴奋的嚎着。 嚎叫声过于刺耳,纪安辛皱着眉把手机拿远了些。 “什么情况?”她问。 宋凛没有立即回答,倒是嗷嗷的嚎了一会儿,才开始说:“魏沅西,你男人啊,可真是好样的!” 纪安辛微微蹙眉,似乎有点明白过来,说:“不就是把我们的计划书提前了么,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不是啊!”宋凛摇头。 “那是什么?”纪安辛有些不明白了。 宋凛咬咬牙,大声道:“他连计划书都没看,直接就说让准备合同!要跟我们签约啊!” “……”纪安辛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半晌后,她找回自己的声音,问:“真……真的?” “真的,真的,绝对真的!”宋凛扬声,重复了好几遍,克制不了兴奋的语气。 纪安辛虽然也替他高兴,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疑惑的。 “恭喜你啊。”这样一想,她朝对面的宋凛道了声祝贺。 宋凛声音愉悦道:“也恭喜你啊,你真是我的福星。” 确实,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公司。 “哎呀,先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弄合同的事情,感觉一下子时间好紧张,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宋凛很快又说,听着像是抱怨,其实心情是高兴的。 “好,那你先忙。”纪安辛说了句,跟他挂断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想了会儿,有些懵,又觉得奇怪。 尤其这事儿又发生在她去找了魏沅西,跟他缠绵之后。。 总觉得,好像是她拿身体换来的。 纪安辛越想越感觉一种羞窘的情绪涌上心头,双颊也不由自主的慢慢燥热起来。 她看了看手机,点开跟魏沅西聊天的界面。 想了想,她敲下一段文字。 纪安辛:【我听凛哥说了,谢谢你啊。】 她把这段话发过去,想了想,又在后面发了个比心的表情包。 魏沅西这会儿可能还在开车,没有马上回复她。 等她又给还在外面跟朋友玩的蒋鸣月打了个电话之后,魏沅西才发了消息过来。 魏沅西:【老婆的事业当然要支持。】 纪安辛看着那短短的一行字,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 事情定下来之后,纪安辛和宋凛,还有庄周周都忙了起来。 宋凛白天经常往政府事业单位里跑,弄各种执照,晚上也没闲下来,经常和圈子里的导演,编剧等等熟人应酬走动。 纪安辛和庄周周忙着找办公的地方,几番折腾之后,定下丰城靠西边城区的一栋写字楼里的八楼。 数字听着挺吉利,他们租下了八楼里靠角落的一个可以容纳七十人左右的办公室。 每天,三人定点去公司。 庄周周做的事比较杂,她要整理招聘信息,然后一一挂上网,行政的事要做,联系清洁工打扫办公室的事儿她也要管。总之,哪里需要她,她就往哪儿去。 有面试的人来了,她就领着人去会议室,然后又去纪安辛和宋凛各自的办公室叫人来面试。 日子就这么转悠到了十三号这天。 晚上七点,纪安辛还在会议室跟宋凛看那些来面试的人的信息。 “萧穗这个女孩子的脸比较有辨识度,长相比较高级,也不像现在到处的网红脸,又是电影学院科班出身,总体来说,是值得签下的。”宋凛手指点了点桌上属于萧穗那份的简历,说明自己的看法。 纪安辛拿着萧穗的照片,仔细的端详着。 庄周周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 她在纪安辛和宋凛面前一人放了一杯,目光注意到桌上的照片。 她好奇的拿了起来,看了几秒,然后目光又落到纪安辛脸上。 宋凛瞧着她的神情,喝了口咖啡后,问:“怎么了?” 庄周周摸了摸下巴,微微蹙着眉说:“这个女孩子,跟安辛姐有点像。” “……”宋凛怔了怔,也拿起照片仔细看,“你别说,还真是。” 纪安辛瞧着,萧穗的眉眼确实跟她有几分相似。 她沉吟几秒,转向宋凛说:“她的外在条件是很好,不过还是得找人打听下她有没有什么黑料。我们的公司才刚开始,尽量还是别冒风险。” 宋凛听完,点点头:“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吧。” 三人又对其他人的简历讨论了一番,都没注意到时间。 直到纪安辛的手机震个不停的时候,大家才回过神。 宋凛和庄周周默契的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一起开口。 “我猜是她那个未婚夫。” “肯定是魏先生。” 纪安辛瞥他们一眼,没好气道:“少拿我开涮。” 说着,她拿起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我先去外面接个电话。” 然后,纪安辛出了会议室,走到外间。 “魏沅西?”电话接起,果然是他。 纪安辛站在落地窗前,跟他讲电话。 “还没忙完?”电话那头,魏沅西的声音沉沉的。 这几天,纪安辛一直在忙新公司的事情,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每天也就是在电话里聊聊天,然后视频跟对方见面。 她看看时间,居然已经快九点了。 她早上出门前,跟他约好,晚上回他那里,然后明天一起去民政局领证。 蒋鸣月也同意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专门把户口簿给她好好的塞进包里。 “抱歉啊,忙得忘记时间了。”纪安辛揉了揉眉心,歉然道。 魏沅西就说:“我在楼下等你,忙完的话告诉我一声。” “……”纪安辛惊了惊,“你怎么不早说?” “等着啊,我马上下来。” 她又匆忙跑回会议室,朝里面的人说。 “凛哥,周周,别忙了,快下班吧。” 说完,她又匆匆回自己的办公室。 宋凛看看手表,说:“时间是有点晚了,收拾收拾下班。” 纪安辛拿了包包,揣着手机,乘电梯一直下到一楼。 魏沅西的车就停在路边,纪安辛走出写字楼后,一眼就看到了。 她走近,敲敲车窗。 魏沅西也看到她了,解了车锁。 纪安辛上车,闻见车里一股淡淡的烟味儿。 她往后座放下包,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抽烟了?”她声音低低的问。 魏沅西咳了一声,问:“还有味儿?” 纪安辛点头,抬了抬身子,朝他凑近。 “这里的味道最浓。”纪安辛皱皱鼻子,在男人的嘴边嗅了嗅。 魏沅西正要推开她,说别闻了。 纪安辛马上又开口:“不过我不嫌弃。” 说着,她在男人的嘴角亲了亲。 “……”魏沅西一下便乖觉了,因为她忙工作而忽视自己的失落心情顿时也烟消云散。 他搂了搂纪安辛的腰,贴着她的脸颊也亲了一下。 两人抱了一会儿,车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尴尬的咕噜声。 纪安辛:“……” 魏沅西偏过头,没忍住笑,说:“晚饭没吃?” 纪安辛脸窘了窘,捂着肚子离开他的怀抱,抿抿嘴唇,道:“忙忘了。” “你啊,真是……”魏沅西点点她的额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然后,他启动车子,边问:“想吃什么?” 纪安辛想了想,说:“时间也晚了,就在你公寓楼下随便吃点儿吧。” 她说随便,魏沅西可不会这么做。 最后,他开去了一家养生汤馆。 两人在那里点了一个菌汤锅吃,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半。 一到家,还没来得及开灯,魏沅西就迫不及待的抵着她在门上亲吻。 手里的包就这么落在了地上,纪安辛搂着男人的后背,闭上眼睛。 正是热恋的时候,两人又差不多快十天没见面,后面的发展自然而然就能想到了。 第一次是在门后,纪安辛后背抵着门很不舒服,魏沅西就抱着她去了客厅的沙发上。 屋里自始至终没开灯,他们拥着彼此,倒进沙发。 渐渐地,沙发也不能满足。 魏沅西搂着她,在地毯上跟她沉沦。 末了,纪安辛靠着男人的胸口,轻轻的调整着呼吸。 魏沅西怕她着凉,扯了沙发上的毛毯盖在两人身上。 纪安辛闭了闭眼睛,蜷着身体。 她微启唇瓣,问:“你怎么随身带着那东西?” 刚才,在门口,因为没有套,她本来是要拒绝他的。 结果,他下一秒就从口袋里摸了枚出来。 魏沅西勾了勾嘴角,抱住她,说:“我说过,以后再也不会像在休息室那样了。” 是了,他说过。 她眯起眼睛,翻了个身,钻进男人的怀里。 “怎么办,我好累,不想动。”她的声音嗡嗡的,语气还带点罕见的撒娇。 魏沅西抚摸着她的后背,勾唇一笑,说:“交给我。” 纪安辛额头蹭了蹭他的胸口,道:“麻烦你啦。” 几分钟后,魏沅西起身,双手横抱起纪安辛,一起进了主卧的浴室。 纪安辛站得不稳,就倚着男人的肩膀,任他帮自己洗澡,刷牙,洗脸。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两人才洗完。 回到床上的时候,时间都快凌晨一点了。 纪安辛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躺在床上后,没几分钟,呼吸就开始慢慢变得沉重。 魏沅西帮她擦干脚,才回到床上。 他搂着纪安辛,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纪安辛比他早醒。 她坐起来,发现身上套了一件男人的灰色t恤,又宽又大。 纪安辛扭头,看了眼还在沉睡的男人,突然想起她没带换洗的衣服过来。 而她昨天穿的,早就不知道被他跟她压在地上滚了多少次,肯定是不能穿了。 想到这里,纪安辛不禁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她躺回去,面对面看着男人。 几秒后,她伸出手指,摸了摸男人的鼻子。 “魏沅西……”她低低的唤了声他的名字。 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醒转过来。 “唔……”他闷哼一声,下意识的搂住她的腰,往怀里拢了拢。 “怎么了?”魏沅西眯着眼睛问。 纪安辛就回:“我们可能还得回我家一趟,我没带换洗的衣服。” “……”魏沅西没说话,慢慢的睁开眼睛。 顿了会儿,他才开口:“不用。” “?”纪安辛挑了下眉,目光里满是疑惑。 几分钟后,魏沅西牵着她走进换衣间。 先前,里面只有他的衣服,这会儿竟然有一片区域挂了好多女人的衣服。 纪安辛惊讶的张了张嘴,走过去拉开抽屉看,里面居然也准备了内衣内裤。 她回头,看向魏沅西。 “什么时候准备的?” 魏沅西走过来,圈住她的腰靠近自己。 “在你忙工作忽视我的这几天。” 他说着,声音似乎还有怨气。 纪安辛挑了下眉,仰头看他,道:“还有气呢?” “没有。”魏沅西摇头,“不过你得好好补偿我。” “为了防止你忘记,我有必要提醒你。” “……”纪安辛就笑,点点他的下巴,“是是是,不会忘啦。” 两人交换了个早安吻,然后才收拾出门。 依然还是魏沅西开车,纪安辛坐在副驾驶,翻看着需要带的东西。 “户口本,身份证……”她垂着头,兀自念叨着。 魏沅西嘴角噙着笑,偏头看了她一眼。 再回过头时,车子突然猛烈的晃了一下。 “啊!”纪安辛大叫。 第54章 他知道当年的事 纪安辛紧闭着眼睛,大叫一声后,立刻转头就去看魏沅西。 “魏沅西!”她喊了声他的名字。 魏沅西一咬牙,迅速调转方向盘,然后狠狠的踩住刹车。 车子猛地停了下来,纪安辛手撑着座椅,身体晃了晃。 “没事吧?”他沉着脸问纪安辛。 纪安辛摇头,说:“没有。” 下一秒,魏沅西很快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径直走向后面那辆车,单手就把司机从车里拽了出来。 “你特么会不会开车?!”魏沅西爆出一声粗口,拎着那男人的衣领,猛地朝他脸上揍了一拳。 那男人嘴巴里一大股酒味儿,身体也站不稳,挨了魏沅西的拳头也无力还手,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眼睛也是要睁不睁的。 纪安辛眼看着他打起来了,急忙解开安全带,跑了出去。 “魏沅西,别打了。”她冲过去,两只手握住魏沅西又要挥出去的拳头。 魏沅西看了她一眼,甩手扔了醉醺醺的男人。 那男人站不稳,软趴趴的靠着车子瘫在地上。 纪安辛皱着眉,又看了眼他们车尾被撞的地方,那里凹进去了一个很大的洞。 “我们等交警来处理吧。”纪安辛晃了晃男人的手,说。 魏沅西看了眼时间,说:“不用,我让高展来处理。” 不到十五分钟,高展来了,开着他自己的车。 魏沅西吩咐了几句,让他留在这里跟交警沟通,然后开着他的车和纪安辛继续赶往民政局。 高展目送车子远去,然后转过身,看了看地上醉过去的男人一眼。 “你倒大霉了,竟然在我们老板大喜的日子搞这出!” 车上,魏沅西一直沉着脸,抿唇不语。 纪安辛看他脸色不太好,握了握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 “没事啦,幸好我们都没有受伤。”她看着他,轻声安慰道。 魏沅西转头看她一眼,勉强勾了勾嘴唇,内心的慌乱和不安却始终没有消散。 他无法想象,如果那一刻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怎么办。 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他们进民政局。 等从民政局出来后,魏沅西的脸色总算好了些。 他牵着纪安辛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两个红本本。 纪安辛偏头,看了看他,见他脸上总算有了笑容,自己的嘴角也不禁勾起来。 她凑近,抱着男人的胳膊,问:“去哪儿?” 魏沅西把红本本揣进口袋里,转头对她说:“回老宅,奶奶说要庆祝我们领证。” 纪安辛挑了下眉,问:“叔叔也在吗?” “该改口了。”魏沅西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道。 纪安辛就撇撇嘴巴,重新问:“那,爸会在吗?” 魏沅西抬抬下巴,说:“当然,家里这么大一喜事,他应该在场。” “那外婆……” “我们一起接她过去。” 纪安辛就点点头,说:“走吧。” 他们开车回嘉里公寓,接到蒋鸣月后,又朝鼎山华府开过去。 路上,魏沅西告诉她,大哥魏明霆和二哥魏仲钦也回来了,包括大嫂方萱和一对双胞胎侄子侄女魏轩鸣和魏如涵。 车子开得很快,他们到的时候,方萱带着魏轩鸣和魏如涵正在院子里玩儿。 纪安辛扶着蒋鸣月下车,魏沅西停了车也走过来。 “大嫂!”魏沅西朝方萱挥了挥手,打招呼道。 那三人扭头看过来,魏轩鸣和魏如涵见到魏沅西,一个劲儿的跑着跳着冲过来,嘴里一直高声的喊:“小叔,小叔……” 两个娃娃也才不到五岁,长得粉雕玉琢的,乖巧得很。 纪安辛看着他们冲过来,嘴角一直在笑。 蒋鸣月瞥了她一眼,小声道:“这么喜欢,赶紧跟沅西生一个。” “外婆。”纪安辛晃了晃她的胳膊,低着声音语气撒娇的喊了一声。 这时候,两个小娃也冲到了,一人抱着魏沅西一只大腿,仰头眼巴巴的盯着魏沅西,转来转去的晃悠。 “小叔,小叔,你看我又长高了。” “小叔,你怎么都不来看我们啊?” “小叔,你觉得哥哥高,还是我高?” “小叔,我们过年都没看到你,你有给我们留礼物吗?” 这俩娃一口一个小叔的,魏沅西被缠得头疼。 方萱这时候走了过来,见状,她轻斥一声,说:“鸣鸣,涵涵,快过来,别骚扰你小叔。” 刚才隔得远,纪安辛没瞧清,这会儿一看,眼前的方萱清瘦得很,淡眉秀目,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颇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即使嘴里在训斥孩子,脸上依然温温柔柔,一派和气。 但就是这样,两个孩子偏听她的话,乖乖巧巧的退到她的身边。 方萱这才朝纪安辛和蒋鸣月道:“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纪安辛摇头,笑着说:“不会啊,我看他们挺可爱的。” 魏轩鸣和魏如涵就躲在方萱身后,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瞧着她。 魏沅西这时候过来介绍,说:“大嫂,这是安辛的外婆。” 方萱朝蒋鸣月抱了抱,礼貌道:“老人家,您身体安好。” 末了,她又推了推两个娃,说:“鸣鸣,涵涵,快打声招呼。” 魏轩鸣和魏如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充满问号,都不知道该叫什么。 纪安辛看了好笑,出口解围道:“她是我的外婆,你们喊太奶奶就行。” 然后,两个小娃齐齐开口,甜甜糯糯的嗓音喊:“太奶奶好。” “诶,好好好,真乖。”蒋鸣月被喊得高兴,笑得眯起了眼睛。 魏沅西在旁边,听得眉头一跳。 纪安辛这时候说:“你们聊着,我陪外婆先进去。” 说着,她扶着蒋鸣月往屋里走。 方萱看着她的背影,兀自开口道:“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这样的女孩儿把你给收了。” 在她眼里,纪安辛是明艳张扬的美,任谁看了都会被她吸引,与他以往的女朋友很不一样,甚至是两个极端。 魏沅西没说话,只是勾着嘴角笑。 魏轩鸣和魏如涵抓着方萱的裤腿,看着纪安辛的背影,好奇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妈妈,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啊?”魏如涵小声问道。 魏轩鸣就训她,说:“你笨不笨呐,妈妈都说过小叔要结婚了,这肯定是新娘子啊。” 魏沅西听得好笑,在两个小娃面前蹲了下来。 他一手摸一个小小的脑袋,解释道:“涵涵,她不是漂亮姐姐,是我的老婆,你们以后得叫她小婶婶,可别乱了辈分,知道吗?” 魏轩鸣和魏如涵听完,就仰头看妈妈。 方萱点点头,说:“你们小叔说得没错,以后要叫小婶婶。” 然后,两个小娃就在原地跳着转了起来。 “哇,我有小婶婶啦!” “小婶婶,小婶婶……” 他们开心的喊叫着,虽然在大人看来会有点莫名其妙。 纪安辛扶着蒋鸣月进了屋,正好这时候陈淑媛也从偏厅里出来,她看见两人,就迎了过来。 “安辛,给奶奶看看你们的结婚证。”坐下来之后,陈淑媛对她说。 “在沅西那儿呢,我等会儿问他要。”纪安辛笑着道。 她陪着两位老人家又聊了几句,起身打算去洗手间。 她走过客厅,又绕了一大段走廊,没注意到魏誉诚的身影。 虽然他先前说会安排纪安辛进分公司,但自那次说完之后,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 她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提醒提醒他。 这样想着,她握上洗手间的门把手。 一拧,居然拧不开。 纪安辛皱眉,再一拧,还是原样。 这时候,门把手突然被人从里面按了按。 几乎是立刻,她意识到里面有人,急忙松手,往后退开了两步。 然后,门开了,出来一个留着寸头,剑眉星目的高大男人,眉眼间和魏沅西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看起来要更成熟一些。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脸上有些尴尬。 她不太自在的勾了勾耳边的头发,朝男人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那男人没说话,盯着纪安辛瞧了好一会儿。 纪安辛被陌生人这样盯着,终归是有些不适的。 她张了张嘴,正打算开口。 男人突然说话了,问:“老三媳妇儿?” 纪安辛怔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应道:“是,我是纪安辛,你是……” 男人朝纪安辛伸出手,勾了勾嘴唇,道:“我是沅西的二哥,魏仲钦,很高兴见到你。” “原来是二哥啊。”说着,她也伸出手,与魏仲钦微微交握,“沅西一直跟我说有两个哥哥,不过我都没什么机会见到你们。” 魏仲钦淡然道:“工作忙,一直没有时间。” 纪安辛挑了下眉,说:“这下,沅西见到你们应该会很高兴。” “那倒未必。”魏仲钦扯了扯嘴角,“我看,如今他的眼里只看得到你,哪里还会有我跟大哥?” “你说笑了。”纪安辛笑了一声。 魏仲钦便道:“你先忙着吧,我过去陪奶奶他们聊聊天。” 纪安辛嗯了声,推门进了洗手间。 几乎是在纪安辛进去的那一秒,魏仲钦的脸色就变了。 那张脸,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但一时并想不起来。 他揣着疑惑,回了客厅。 魏沅西和方萱,以及两个小娃也进门了。 他看到魏沅西,走过去抱了抱他,拍着他的后背。 “你小子,出息了。” 魏沅西也笑,说:“抱歉啊,赶在二哥你前面办了,你可不要介意。” 说完,他自己先哈哈大笑了几声。 “臭小子!”魏仲钦又推了他一把。 陈淑媛,蒋鸣月和方萱看着两兄弟打闹,便抿着唇笑。 很快,纪安辛也过来了。 魏沅西走到她身边,搂住她,得意的向魏仲钦介绍。 “二哥,这是安辛。” 魏仲钦摇摇头,说:“我刚才跟弟妹已经见过了。” 魏沅西一挑眉,看向纪安辛,问:“是么?” “是啊。”纪安辛点了点头,“你们没进来之前,我已经跟二哥打过招呼了。” 魏沅西张了张嘴,还要说点什么。 陈淑媛却站了起来,说:“好啦好啦,别站着闲聊,马上要开饭了,去餐厅吧。” 也罢,一行人便往餐厅走。 餐厅,他们坐了下来之后,之前没看到人影的魏望京和魏誉诚随后也进来了,后面还跟了个比魏沅西年纪大点的男人。 纪安辛看着他走到方萱身边,然后落座。 同时,魏沅西在她的耳边介绍,说:“这是大哥。” 魏沅西的大哥,想必就是魏明霆了。 随后,佣人一一上菜。 每上一道菜,魏沅西都要往纪安辛碗里先夹一筷子。 “这鱼不错,你尝尝。” 然后又撕了一张春卷皮,夹起一片烤鸭,香葱丝和黄瓜丝,沾了酱包裹着,朝纪安辛嘴里喂,边说:“尝尝这烤鸭。” 纪安辛起先没觉得不对,待发现桌上其他人都很安静的瞧着他们时,她的手在桌下拧了拧男人的大腿,从牙缝里挤出字儿:“收敛点啊。” 魏沅西只当她是害羞,拿筷子指了指其他人。 “你们也吃啊,愣着做什么?” 其他人俱是一笑,然后纷纷拿起来筷子。 魏明霆瞧着,也笑道:“今儿我可算见识了,原来我们老三也会疼人啊。” 魏沅西刚又给纪安辛夹了一颗虾仁,闻言便道:“大哥,你少拿我开涮了。” 魏仲钦这时候也开口了,挑了挑眉,说:“今儿你可是主角,不拿你开涮拿谁开?总不能对弟妹吧?我们不能不讲理不是?” 闻言,魏沅西撸了撸袖子,爽快道:“好啊,等吃完饭,我们哥几个好好切磋切磋。” “谁怕谁啊?” “来就来。” 三兄弟哄闹着,桌上的气氛一时热络起来。 纪安辛撑着脸看身边的男人,感觉得到他今天特别开心。 饭后,魏沅西跟两个哥哥果然去了锻炼的房间切磋。 佣人领着两个小娃上楼去睡午觉了,纪安辛难得坐下来和方萱好好聊天。 方萱喝了口茶,问她:“你们婚礼的日子定了吗?” 纪安辛摇头,说:“我跟他都忙,还没有呢。” “其实也不用操心。”方萱放下茶杯,“这些事儿奶奶和妈都会安排人去办。” 纪安辛也点点头,想起什么,问她:“你平时带着两个小孩,应该挺累吧。” “也还好。”方萱抿了抿嘴唇,“有保姆在身边帮忙,我会轻松很多。” 说着,她朝纪安辛凑近了些,小声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按照你们的进度,奶奶应该很快就会催你们要孩子,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纪安辛有些惊讶,说:“我这,才刚跟魏沅西领证呢。” “老人家嘛,都是这么想的。”方萱摇摇头,无奈道。 两人正聊着,魏誉诚进来了。 方萱急忙站了起来,喊道:“爸。” 纪安辛张了张嘴,也开口:“叔……爸。” 一时还不适应,她差点还喊错了。 魏誉诚点了点头,朝纪安辛道:“安辛,你跟我过来一下。” “好。”纪安辛起身,朝方萱点了点头,跟着魏誉诚出去了。 魏誉诚在前面,径自往屋外走,纪安辛落后两步跟着。 院子里,他们在凉亭坐下。 佣人给他们倒好茶水,便离开了。 魏誉诚看向她,开口:“那次聊了之后,后来也一直没找你,主要是忙着安排,最近都处理妥当了,你随时可以去公司。” 他简短的解释道。 “你先去嘉丽莱适应适应,我这边也会派人协助你。” 嘉丽莱,纪安辛知道,这是属于鼎洲旗下的一家专门生产并销售高端化妆品的公司,在国内很有知名度,很多明星都抢着做代言人。 纪安辛之前跟这个品牌接触过,不过后来合约没谈拢,也就没合作成。 她想了想,说:“可以再给我一周的时间吗?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魏誉诚点点头,说:“当然。” 然后,他喝了口茶,继续道。 “袁楚玉,也就是我给你安排的助理,我会让她联系你。” 纪安辛嗯了声,说:“谢谢你,爸。” “好好干。”魏誉诚叮嘱道。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凉亭。 纪安辛目送他的背影远去,转过身的时候,脸色却沉了下来。 屋内,宽敞的锻炼室里。 魏沅西和魏明霆在一边热火朝天的练拳,魏仲钦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魏誉诚从凉亭里出来,然后目光又落到还没离开的纪安辛身上。 他的眸子沉了沉,突然想起为什么会觉得纪安辛似曾相识了。 那张跟她相似的脸,他早在二十五年前就见过。 想到这里,魏仲钦突然拉开门走了出去。 “老二,你干嘛呢,快过来帮我!” “大哥,说好的一对一。” “你这臭小子,欺负你大哥年纪大了。。” “啧,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让着你。” …… 魏仲钦一点也没听到他们的话,他出了锻炼室,没看到魏誉诚,抓住一个佣人便问:“我爸呢?” “老爷去二楼了。”佣人恭敬的答。 魏仲钦转身,立马又朝二楼跑了。 他在卧室没看到人,径自去了旁边的书房。 想也没想的,他就推开了门。 魏誉诚才刚在椅子上坐下,听见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待瞧清门口的人是魏仲钦时,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门也不敲,莽撞的冲进来干什么?”他的语气也很不好。 魏仲钦掩上门,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过去。 这么多年来,魏誉诚与三个儿子的关系都不亲近,其中与魏仲钦的最为陌生,甚至恶劣。 他甚至,不怎么称呼魏誉诚一声爸。 “你跟安辛说了什么?”这次也一样,魏仲钦很不客气的就开口了。 闻言,魏誉诚眉头皱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语气?”他指了指魏仲钦,目光里显露一丝愤怒,“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 魏仲钦看着他,却冷哼了一声。 “你做的事配得上你这一句老子吗?” 他反问着眼前这个血缘关系上是他父亲的男人,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嘲讽。 魏誉诚拧眉,怔了几秒后开口:“乱七八糟的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魏仲钦停在那儿,兀自说:“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怎么回家,爷爷总是问我为什么,但我始终闭口不说。” “因为我知道,那是一件多么肮脏的丑事!” 魏誉诚目光里闪过片刻的惊慌,但他很快敛住,嘴里强硬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魏仲钦没理他,继续说:“刚才我看到安辛,第一眼就觉得有点脸熟,但始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直到我看见你跟她站在一起。” 他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魏誉诚心里没来由的慌乱。 “仲钦,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扶着椅子,手忍不住在颤抖。 “……”魏仲钦没说话,朝他走近了些,才开口:“二十五年前,在酒店,我都看到了。” 他咬紧牙齿,恨恨的瞪着魏誉诚,目光里不屑而又嫌恶。 魏誉诚陡然睁圆眼睛,震惊不已。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颤抖着声音问。 魏仲钦扯了扯嘴角:“这么多年我没说,都是为了不想破坏你跟妈的感情,二十五年前……” 二十五年前,魏仲钦才不过十岁。 那年,他失踪过几天,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他也什么都不说。 他记得,魏誉诚和周钰那天吵了架,事后周钰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魏誉诚则立马收拾东西去出差。 他看着父亲跟母亲吵架,母亲质问他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魏仲钦心里替周钰打抱不平,偷偷的追着魏誉诚跟了过去。 魏仲钦买了车票,到达后径直去找魏誉诚住的酒店。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他就是想看看,到底为什么父亲宁愿出差,也不跟母亲好好解释。 魏仲钦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魏誉诚的房间。 他本来想直接找过去,但看到他的门外蹲着一个男人,然后没多久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突然从魏誉诚的房间里冲了出来。 他听着他们争吵,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然后,那个女人突然朝他跑了过来。 他避无可避,看清了她的脸。 他想追过去,魏誉诚突然从房间里出来了。 魏仲钦顿住了脚步,听见他在跟那个男人讲话。 那一瞬间,魏誉诚在他心中的形象倒塌了。 他甚至觉得,这个是他父亲的男人令他恶心反胃。 魏仲钦跌跌撞撞的跑出酒店,倾盆的大雨顿时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他抱着自己瘦弱的手臂,蹲在花坛旁边呕吐不止,眼泪夹杂着雨水布满了他的脸。之后,他在外面晃悠了几天,回来看到魏誉诚时便再也没有好脸色。 “安辛,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对不对?”魏仲钦看着他,问。 魏仲钦对纪安辛了解得不多,这会儿便只想寻求这个答案。 魏誉诚听完,很久没有说话,目光怔然而又惊惶,内心又有一种被儿子知道真相后的羞惭。 他缓慢的抬起头,说:“你恨我?” “你做出那样的事,我不该恨你吗?”魏仲钦质问他。 魏誉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沧桑道:“我一直以为,我能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但如今,既然你也知情,我希望你能保密。这件事,沅西和安辛其中任何一个人知道了,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话落,门外突然响起什么落地的声音。 第55章 事故 听见动静,魏誉诚和魏仲钦俱是突然惊住。 彼此对视一眼后,魏仲钦极快的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然后伸手拉开了门。 门开之后,他看见蹲在地上收拾茶杯的周钰,皱了皱眉。 “妈?”魏仲钦喊了一声,心里隐隐不安。 周钰叹了一声气,嘴里抱怨道:“这地毯真是铺得一点也不平整,怎么还露出个角来呢,差点害我摔了一跤。” 魏仲钦见她还在收拾茶杯,将她扶了起来。 “别弄了,让佣人来处理吧。” 周钰嗯了声,抬头仔细的端详着他。 “跟你爸聊什么呢?”周钰柔和的声音问他。 魏仲钦也看向她,从她脸上的神情来看,她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跟魏誉诚的谈话。 想到这里,他扯了扯嘴角,勾勒出笑容,道:“没什么,就闲聊。” 屋里的魏誉诚听见他们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周钰想想,开口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聊。” “没事儿。”魏仲钦摇了摇头,又看了屋里的魏誉诚一眼,继续说:“我们已经聊完了,我陪您下去吧。” 说完,他扶着周钰下楼。 魏誉诚整个人陷在椅子里,颇为头痛的揉捏着眉心。 魏仲钦扶着周钰,期间打听了几句纪安辛家里的情况,得知她母亲早亡,近段时间才被纪家认回,不禁有些怔忪。 “你问这些干什么?”周钰看着他,问。 魏仲钦勾了勾嘴角,说:“我一直在军队里,也没怎么了解她的情况,但她如今跟老三领了证,我这个做二哥的也该关心关心,不然到时候说错了话,老三估计该怨我了。” “你有心了。”周钰拍拍他的手,欣慰道。 末了,她又说:“行了,咱也不聊别人了,说说你自己吧,有什么新情况没有?” 魏仲钦无奈一笑,说:“还是老原样。” “仲钦,我这个当妈的一向不干涉你们三兄弟的感情生活,不过今天我得讲你两句。”周钰看着他,凝重着脸,“你如今年纪也挺大了,还比沅西长五岁,个人的事是不是该考虑起来?” “是是是。”魏仲钦不想让周钰难过,连连点头,“不过,我这不是没遇上合适的吗?” “要能见着对得上眼的姑娘,我肯定自个儿早早的就张罗了,哪还会让您跟着操心啊,您说是不是?” 他这样说,周钰就看着他。 然后,她有些犹豫的开口:“你不会还在等姜家那姑娘吧?” 姜家的姑娘,也就是姜好雨。 青春年少的时候,魏仲钦与她纠缠过一段。当年,姜好雨倒追魏仲钦,还在丰城一中掀起过一段佳话。 姜好雨软磨硬撑,从高一到高三,生生追了魏仲钦三年。 要论谁是追求魏仲钦时间最长,最为坚持不懈的女孩,那肯定所有的人都会说是姜好雨。 不过这三年,无论姜好雨怎么做,魏仲钦始终没有松口答应。 最后,姜好雨实在累了,她连招呼也没打一声,接受家里的安排出国了。 那时候,大家都结束了高考,有一段很长的假期供自己玩乐。 魏仲钦也不例外,爷爷魏望京给了他一大笔钱,庆祝他高考结束,开启新的人生阶段。他拿着这笔钱,跟几个班上的同学策划了一次环绕国内的旅行。 奇怪的是,往日每天都会短信骚扰他的姜好雨自高考结束后,竟然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过。 也许是每天都习惯了她发来的一长段傻里傻气的话,骤然没有之后,魏仲钦居然有点不适应。 那种感觉很奇怪,且一直持续到旅行结束。 在大家都要前往各地的大学报到之前,班长组织了一次聚会。 这种场合,魏仲钦一般都不会去。 但那一次,他罕见的答应了。 他坐在大厅里,所有的同学都来跟他搭话,问他报的哪个大学,什么专业。他心不在焉的点头敷衍,目光却一直盯着饭店的门口瞧。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提到姜好雨。 他突然扭过头去看,听见班上的那群女生就在说她。 “姜好雨啊,她不来了,人家一考完就去隐国了,说是要在那里留学……” 后面的话魏仲钦便什么也没有听到了。 他不太明白那是种什么感受,像是被背叛了,又像是对自己一无所知的无能。总之,心里从来没有过的难过。 时隔多年,魏仲钦再次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个人,那种感觉又冒了出来。 他脸上的笑也僵住了,然后松开扶着周钰的手,说:“妈,抱歉,我突然想起要去房里拿样东西,就不陪您下去了。” 说完,他没等周钰答应,自己转了个身,又往三楼去了。 周钰也注意到了他的脸色,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又心疼的摇了摇头。 而锻炼室里,魏明霆和魏沅西两哥俩练完拳,各自身上都挨了不少拳头。 纪安辛找到魏沅西的时候,他正瘫在偏厅的沙发上,脸上都是汗,身上的衬衫也被汗湿了。 恰巧佣人端了热毛巾过来,纪安辛拿起一张,挨着魏沅西坐下。 佣人见状,识趣的退了出去。 “你不觉得这样挺幼稚的吗?”她抬手,擦着男人额头上的汗。 魏沅西勾了勾唇,抬眼看她。 “我今天很开心。”说话间,他的手臂圈住女人的腰。 闻言,纪安辛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然后说:“那也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吧?” 她进来前就听佣人说他身上挨了不少的拳头。 魏沅西就握住她的手,凑近嘴边亲了亲。 “没事儿。” 纪安辛看着他,放下毛巾,说:“回房间吧,我看看你身上。” 魏沅西应了声,与她起身,去了三楼的卧室。 进到屋里,纪安辛推着他去浴室。 “你先去洗个澡。” 魏沅西也不想臭烘烘的对着她,自然听话的点了点头,兀自进了浴室。 纪安辛走到衣柜门口,帮他挑好了等会儿要穿的衣服,一一放在床上,然后又让佣人把医药箱送了上来。 做完这一切,魏沅西还没从浴室出来,纪安辛便坐在床边等。 这期间,纪安辛拿起手机,跟宋凛聊起了她要去嘉丽莱的事情。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魏沅西出来了。 腰上松松垮垮的系着浴巾,上面没穿什么衣服,头发丝儿也还湿漉漉的挂着水珠。 见状,纪安辛眉头一皱。 她找来干净的毛巾,又把人拽到床上坐着。 “头发也不擦擦干,小心感冒。”她站在男人的双腿间,居高临下的帮他擦着头上的水。 不可避免的,她的目光落到他的肩膀和胸口上。 那上面散着几处深深浅浅的乌青伤痕。 她帮他擦干头发,手指转移到那些伤痕上。 “疼么?”她轻轻的抚摸,问道。 魏沅西摇头,然后双手圈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说:“不碍事儿。” 纪安辛隔着毛巾揉了揉男人的头发,微带怨气道:“以后别这样了。” “嗯,听你的。”魏沅西额头抵着她的胸口,轻轻的应了一声。 两人就这样抱着,后面不知不觉就发展到了床上。 “大白天呢。”纪安辛推着男人的胸口,不让。 魏沅西抿抿嘴唇,罕见的撒娇语气道:“我受伤了,你疼疼我。” “……那你快点。”纪安辛默了默,只好答应了。 魏沅西眉毛一挑,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枚小东西,被子一掀,投入混战。 后来结束,两人下楼。 纪安辛看着其他人的眼神,总觉得不自在。 所幸他们没在老宅呆太久,后面就回家了。 领了证之后,自然又该操心婚礼的事情。 不过,这事儿有陈淑媛和周钰操持,并不怎么需要纪安辛和魏沅西费心,他们只要定期去试婚礼上穿的礼服和结婚戒指就行。 至于举办婚礼的时间,因为两人都忙,还没定下来。 宋凛在得知她要去嘉丽莱之后,并没有阻拦,眼下公司已经慢慢招进来员工,做事没有之前那么紧张。 不过,在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上面,宋凛依然会跟纪安辛商量。 二月下旬,天气渐渐变暖。 在魏誉诚的安排下,纪安辛开始进入嘉丽莱。 第一天,魏誉诚亲自出席了公司的重要会议,将纪安辛推出来介绍,并表示会让她来接管公司。 会议上,很多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也没敢提出异议。 结束之后,魏誉诚又叮嘱她了几句,便动身离开了公司。 纪安辛朝办公大厅里扫了一眼,虽然那些员工都埋着头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但她知道他们已经在心里开始议论她。 她收回视线,对身后的助理袁楚玉说:“回办公室。” “是,纪总。”袁楚玉点头,跟在她身后走。 办公桌前,纪安辛翻看着关于袁楚玉的资料,几分钟后,她看向站在面前的女人,问:“你之前是销售部的主管?” 袁楚玉应了声,纪安辛便继续说:“我看了你在公司的业绩,按理说,你会有更好的发展空间,怎么会甘心给我做助理?” “魏先生对我有恩,他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而且,能够给魏先生和纪总提供帮助,也是我的荣幸。”袁楚玉严肃道。 她称呼魏誉诚不是魏总,却是魏先生。 纪安辛挑了下眉,目光打量着她。 袁楚玉穿衣服严肃刻板,白衬衫搭配黑色短裙,标准的职业工装,看起来十分干脆利落。在销售部工作,她的脸蛋也是不俗的。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放下资料,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 她朝袁楚玉伸出手,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道:“在公司里,我还算是个新人,以后就麻烦你多多指教了。” 袁楚玉怔愣一秒,很快也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纪总,您无需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纪安辛就点点头,问:“好,那么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袁楚玉走到办公桌面前,翻开一份文件,递向纪安辛。 “这是公司下个季度的广告投放计划,我们内部已经做了评估,现在需要您签字。”袁楚玉简短的解释道。 纪安辛接过去,回到椅子上,低头一边看,一边问:“最迟什么时候需要呢?” “明天上午十点。” “好,我先看看。” 袁楚玉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已经说了可以直接签字,但没想到纪安辛还要自己再看一次。 而且,看她那认真的架势,似乎要一个字一个字的抠清了。 但她对此无从置喙,毕竟人家才是上司。 她安静的退到旁边自己的工位上,没再打扰纪安辛。 纪安辛看着,不时微微蹙眉,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她都会向袁楚玉询问。 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她觉得没有问题后,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袁楚玉已经早就把文件按紧急程度和重要程度一一放好,纪安辛只需要从最上面的文件开始看就行了。 她结束那份关于广告投放的计划书之后,便着手看新的。 也许是特别投入的缘故,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她拧了拧泛疼的额头,目光不经意往旁边一扫,发现袁楚玉也还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工作。 “袁助理。”纪安辛喊了一声,“时间不早了,收拾收拾下班吧。” 袁楚玉应了声,又在座位上忙了一会儿才收拾东西出门。 纪安辛靠着椅子打了下哈欠,双手搓了搓脸,然后拿起那份没有看完的文件,装进包里也打算下班。 魏沅西却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了,她点了接通。 “还没下班?”魏沅西开口就问。 纪安辛手上收拾着包包,一边应了声。 “马上就走了。” “我来接你。” 自从两人领证之后,纪安辛每周会有一天去魏沅西那儿住,今天正好就是。 她想了想,点头道:“那你慢点开车。” 魏沅西又说了句什么,才挂断电话。 其实,星海离嘉丽莱不是很远,开车只需要不到二十分钟。 纪安辛估摸着时间,在办公室又坐了会儿,然后从提着包包走出办公室。 她一出门,外面一片漆黑,也没什么人加班。 她摸了摸胳膊,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径直往电梯口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今天有点倒霉,电梯竟然坏了,她按了好几下,三台电梯始终停在一楼不上来。 纪安辛看了看周围,只觉得暗得吓人。 她又轮着按了一次电梯,等了片刻后,电梯还是停在一楼。 想了想,她果断选择走楼梯。 纪安辛所在的办公室在十一楼,她今天又穿着五厘米高的高跟鞋,下楼梯时不是很方便,这每层阶梯的高度又设计得比较抖。楼梯间的灯光比较昏暗,她没走两层,小腿就开始有些发酸。 底下还有好几层呢,纪安辛想了想,索性脱掉高跟鞋,赤着脚走路。 “嘶,嘶……” 她没走几步,楼梯间的灯泡突然一下一下的闪了起来。 纪安辛抬头一看,灯突然就暗了。 “啊!”她吓得叫了一声,与此同时,脚上一打滑,她崴了下去,直接栽向地上。 距离地面还有两级阶梯,她的左脚崴了,瘫在地上一时动不了。 手机也在摔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眼前一片漆黑,纪安辛不由得后背发凉。她咬了咬牙,撑着地面坐起来。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纪安辛只好拿手在地上来回摸索。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纪安辛吓得又大叫了一声。 她胸口起伏着喘气,好一会儿后,她听清那是自己的手机来电的铃声。纪安辛调整了气息,看到手机在离她两步之远的地方闪着光。 她爬了起来,拖着崴了的脚捡起地上的手机。 “下来了吗?我已经到楼下了。”电话那头,是魏沅西的声音。 一时间,纪安辛突然觉得他的声音让人好安心。 她轻咳一声,才把自己被困在楼梯间的事情说了。 不到十分钟,魏沅西的脚步声就响起。 纪安辛扶着墙壁站起,看向举着手机朝自己走来的魏沅西,内心不禁涌过一阵暖流。 “到底怎么回事?”魏沅西走过去,扶着她,眉心紧蹙。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才跟他详细解释道:“我下楼的时候才发现电梯坏了,所以只好走楼梯,不巧的是,灯突然不亮了。” “我一时不小心,脚踩滑了,然后就崴了脚。”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魏沅西皱着眉头,身子蹲下来,看了看她的脚,又站起来。 “已经肿了。” 然后,他把自己的手机放进口袋,背对纪安辛又蹲下来。 “上来,我背你。” 纪安辛犹豫几秒,顺从的爬上了男人的后背。 她拿自己的手机给魏沅西照着路,另一只手提着包包和高跟鞋。 魏沅西就这样背着她,从九楼开始一层一层的往下走。 中途,纪安辛说:“累的话,放我下来休息会儿。” 魏沅西勾勾嘴唇,道:“小瞧你男人不是?” 纪安辛:“……” 然后,她就一直没说过话,任凭男人背着她一直下到一楼,然后又走出大楼,直到车里。 纪安辛坐在副驾驶,看着男人也上了车。 刚才那么一番折腾,魏沅西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 纪安辛从包包里翻出纸巾,抽出两张,帮他擦了擦额头和脸颊。 魏沅西靠着座椅,朝她勾唇笑了笑。 半晌后,他开口:“是不是晚饭也还没吃?” 纪安辛给他擦完汗,把纸巾收拾好,点了点头。 魏沅西便问:“想吃什么?” “这么晚了,回家弄点吃吧。”纪安辛想了想,说道。 魏沅西看了她的脚一眼,想着在外面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但是他又不会做饭,更不可能让纪安辛一个伤员做。 “点外卖吧,我们到家的时候刚好。” 纪安辛抿了抿嘴唇,没有异议,便在网上下单了。 时间掐得刚刚好,魏沅西扶着纪安辛刚在桌边坐下,门铃就响了。 魏沅西很快去门口取了外卖,然后拎回来。 纪安辛看着他把菜一一摆放出来,也腾出手放筷子。 然后,他们面对面坐下来开始吃这餐比较晚的晚饭。 纪安辛先喝了一口汤,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睛。 魏沅西看着,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吃完饭,魏沅西将纪安辛安置在沙发上,帮她查看脚腕。 他一只手拿着冰袋,在她左脚的脚腕处来回碾来碾去,希望能消肿。 纪安辛抱着另一只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垂眼看着魏沅西。 “还疼得厉害不?”魏沅西张了张嘴,问。 纪安辛摇头,说:“还好,没之前痛了。” 魏沅西便道:“要是明天还不能消肿,就去医院看看。” “嗯。”纪安辛又点了点头。 魏沅西又换了只手,帮她拿冰袋揉碾着。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纪安辛,说:“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种事,不觉得很奇怪吗?” “?”纪安辛挑了下眉,反应过来后,开口:“你是说有人故意整我?” 魏沅西没说话,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纪安辛却道:“可是,崴脚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管是鼎洲总公司,还是旗下的任何一家分公司,我们向来都很注重检修,一般不会出现电梯临时出故障,还有灯突然坏了的情况,所以我怀疑……” “所以你怀疑是有人故意的,为的就是给我下马威?”纪安辛打断他的话,接口猜测道,“他们没有料到我会崴脚,也许只是想吓吓我?” 魏沅西点了一下头,接着道:“嘉丽莱虽然没有鼎洲的情况复杂,但里面也有不少争斗,你空降过去,肯定会有人对你不满。” 他说着,眉眼间充满担忧。 纪安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我会见招拆招的,你不用担心。”末了,她又道:“再说了,我还有爸跟你撑腰,他们应该也不会太为难我。” “总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魏沅西摸了摸她的脸,“一旦有什么不对,一定要告诉我。” 纪安辛嗯了声,伸出手跟他抱了抱。 第二天,纪安辛脚腕好了些,正常去上班。 进了办公室,她问袁楚玉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这个位置,之前本来是要给谁坐的?” 袁楚玉抿了抿嘴唇,有些为难的开口:“纪总,是,是我……” 第56章 你找人跟踪我? 闻言,纪安辛挑了一下眉。 她勾了勾嘴角,重复着道:“你是说,原本这个位置是要提你上来坐的?” 袁楚玉点了一下头,说:“是的。” 纪安辛莫名的笑了笑,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纪总,是有什么问题吗?”袁楚玉见她脸色不太对,便出口问了。 纪安辛靠着椅子,托腮看向袁楚玉。 “我遇到点事儿,你帮我参谋参谋。”纪安辛扯了扯嘴角,脸上特别平和的道。 袁楚玉嗯了声,道:“您说。” 纪安辛便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后,将她昨晚遇到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我听沅西说,鼎洲以及旗下的公司一般很少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而且还是在我上班的第一天。”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瞧着袁楚玉脸上的神情,“袁助理你在公司呆得比较久,出现这种事,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 袁楚玉的脸一直沉着,她也是一路拼杀上来的,或多或少的也有些明白纪安辛为什么会这么问她。 她抬眼,看向纪安辛,恭敬且认真道:“纪总,我觉得有必要向您说明一些事情。” “哦?”纪安辛挑了挑眉,问:“什么?” 袁楚玉便继续道:“虽然之前这位置定的是我,但我对魏先生安排您来接管并无异议,我知道魏先生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我对此深信不疑。” “当然,我更不会做出伤害您的事情,女人在职场上打拼并不容易,我很珍惜自己的工作和机会,不会做任何有风险的事。” 她说完,目光定定的看着纪安辛。 纪安辛也看着她,片刻后,她勾勾嘴角,说:“我也没说怀疑你,不过你这么坦诚,我倒是对你的看法有点不一样了。” “既然都已经聊到了,那就说说吧,你觉得会是谁?”纪安辛重新拉回正题,“不然,真的就只是故障?” 袁楚玉抿着嘴唇,想了想,才道:“我倒是有想到一个人,但是还不太确定。”然后,她又说:“您让我去查一查,等调查清楚了再告诉您。” 纪安辛点了下头,说:“行啊,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话落,袁楚玉慢慢的退了出去。 纪安辛展开桌上的文件,开始翻看起来。 袁楚玉出去了好一阵,始终没有回来。 她看了看时间,起身打算去洗手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外卖不干净,她觉得这会儿有点闹肚子,腹部隐隐作痛。她在洗手间呆了会儿,正要推门出去时,门外却响起了说话声。 “哎呀,有人就是好命啊,嫁了个好男人,什么都不懂就能坐上老板的位置。” “你可小声点儿吧,别被人听去了。”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楚玉姐才是可怜,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位置就这么被拱手让人了,还得上赶着给人家做助理,估计得憋屈死吧。” 纪安辛听到这里,推门的手就这么僵在空中。 “诶你说,她一个插足别人感情上位的,怎么就还敢在大庭广众下露脸啊?要是我,肯定都不敢出门。” “所以啊,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人家为了名利什么做不出来?哪还在乎那么点脸皮啊?跟我们这些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说得也是,不过我远远瞧着看了一眼,她那张脸啊比照片上还好看,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要不然人家能当明星呢?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不用怎么努力,什么名啊利啊男人通通都来了,我们啊羡慕不来的。” “唉,我要有她那么漂亮就好了。” “行啦,别做白日梦了,咱赶紧回去工作吧。” 然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渐渐远去的高跟鞋踩地的嗒嗒声。 纪安辛在洗手间又呆了会儿,等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才慢慢的推门出去。 她走到洗手台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尽管刚才那两个女人没有提到她的名字,但说的每一句话都跟她有关。 纪安辛看着镜子,突然笑了笑。 虽然早有准备,但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这些话伤到。 之前,她都是在网上看到这些言论,倒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听别人说。 感受有点不一样,但是她依然不会被打倒。 对她要做的事来说,这些都不会被她放在心上。 纪安辛拿出粉扑,补了补妆,又旋开口红,一下一下的在嘴上涂抹着。 末了,她照照镜子,嘴角勾出一个完美得体的笑容,然后昂首挺胸的出了洗手间,她依旧是那个打不倒的纪安辛。 回到办公室,没几分钟,袁楚玉也回来了。 纪安辛喝了口咖啡,抬眼看她,问:“怎么样?” 袁楚玉想了想,才开口:“是林媛。” “?”纪安辛挑了一下眉,她才刚来不久,并不认识她口中的林媛。 袁楚玉便解释道:“林媛是广告部的主管,之前一直跟我竞争您现在的岗位,不过后来没成功。” “她这人一向比较骄傲,只看得上比她厉害的人。”这后半句,袁楚玉说得有些犹豫。 纪安辛听出来意思,接话道:“所以,这次是在表达她的不满?” 袁楚玉没说话,默认了。 “……”纪安辛手指摩挲着下巴,想了想,又问:“她这人能力怎么样?” 袁楚玉便答:“林媛也算是公司里的老人,在她的带领下,广告部每年都会策划出几支反响很好的广告,因此带动的销量也不断上升。” “她这人做事虽然喜欢剑走偏锋,但能力在公司是数一数二的。” 闻言,纪安辛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 “听你这话,好像还挺欣赏她?”她看着袁楚玉,问。 袁楚玉肯定的点了点头,说:“能力上来说,她确实值得欣赏。” 纪安辛默了默,道:“这次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您不追究?”袁楚玉微讶的看着她。 纪安辛摇头,微启唇瓣道:“我不想才进公司就做出处理公司骨干的事情,这样不易稳定军心,员工对我也会有怨言。” “更何况,我也没出什么大问题。”纪安辛摊了摊手,语气随意道。 袁楚玉听着,心下不禁对她有了些改观。 她一直以为,像纪安辛这种大明星肯定都是高高在上,容不得别人冒犯的。没想到,她这人不仅很谦和,也特别宽容。 “而且,你也说林媛的能力很不错,是个值得欣赏的人,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处罚她。”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至于林媛那儿,你同她说吧,我暂时就不跟她接触了。” 她把那件事说成是小事,好像真的就不在乎。 袁楚玉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应声道:“是,我会跟她说明的。” 话落,她转身,回了旁边自己的座位。。 晚上,纪安辛回到家里,把这事儿跟魏沅西说了。 他们今天回的嘉里公寓,魏沅西偶尔会过来这边吃晚饭,然后留宿。 彼时,纪安辛前不久请的阿姨正在厨房准备晚餐,蒋鸣月在旁边叮嘱。 纪安辛靠着魏沅西坐在沙发里,跟他说白天的事情。 茶几上放着水果盘,纪安辛说完,叉了一小块苹果,喂进嘴里。 见状,魏沅西朝她张了张嘴。 纪安辛抿唇一笑,又叉了一块梨喂进男人的嘴里。 口腔中顿时弥漫着梨的清甜味道,魏沅西咀嚼完,才说:“做得很好,你才刚进公司,不宜得罪人。” 话落,他的目光落到纪安辛的左脚上。 “脚腕怎么样,还疼吗?” 纪安辛摇头,说:“还好,不疼了。” 这时候,蒋鸣月抬眼看过来,问:“什么疼不疼啊?快过来吃晚饭了。” 纪安辛赶紧起身,转移话题道:“没事儿,看电视呢。” 魏沅西跟在后面,也附和:“对对对,电视。” 然后,他们便围成一桌吃晚饭。 饭后,阿姨收拾碗筷去厨房洗,蒋鸣月在客厅溜达着消食儿。纪安辛拿着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去了卧室看,魏沅西提前去了浴室,正在里面洗澡。 纪安辛靠着床头,手指翻了翻文件,有几处不是很明白,她便拿铅笔圈了出来,打算明天去公司问问袁楚玉。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精神紧张,比较忙碌的缘故,她看着看着,渐渐打起瞌睡来。 魏沅西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她靠在床头睡着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去,轻轻的横抱起她,慢慢的让她平躺下来。 纪安辛这会儿困得不行,勉强撑了撑眼皮,嘟囔着:“我就眯几分钟……”,然后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魏沅西帮她掖好被子,看到她手里还握着文件,便轻轻的抽了出来。 他坐在床边,低着头看她在上面做的标记,勾唇笑了笑,拿起铅笔在旁边写了解释。 弄完,他看向床上的女人,伏低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辛苦你了。”他声音低低的说道。 纪安辛唔嗯了一声,没醒。 也许是心里惦记着事儿,纪安辛后面又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揉揉头发,浑浑噩噩的从床上坐起。 屋里开着昏黄的床头灯,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时间,魏沅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没在屋里。 纪安辛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去浴室。 她洗完澡,又吹干头发,站在洗手台面前刷牙。 魏沅西这时候推开卧室的门,瞧见浴室里有动静,便抬步去了浴室。 纪安辛已经刷完牙,正打算洗脸。 她看着推门而入的男人,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道:“去外面接了个电话。” 纪安辛就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开始洗脸。 她刚往脸上浇水,魏沅西忽然就从身后抱住了她。 “怎么又醒了?”他问。 纪安辛怔了一秒,嘴里唔囔着说:“还没洗漱呢。” 说完,她继续捧水洗脸。 魏沅西笑了笑,拿起旁边的洗面奶递给她。 纪安辛挤出洗面奶,揉出泡沫,然后往脸上搓。 这时候,魏沅西依然在身后抱着她。 男人那么一高个,压在纪安辛后背上,没一会儿她就觉得沉。 她往上抖了抖肩膀,想把他推开,声音含糊道:“你太沉了。” 魏沅西却得寸进尺,更沉的压着她。 “什么时候洗完?” “你这样,我很不方便洗。” 纪安辛更觉不适,微微挣了几下,立即感觉到身后男人身体的变化。 “……”她顿时沉默下来。 这男人,就没个吃饱的时候。 魏沅西总算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说:“我在床上等你。” 纪安辛垂着头,眼睛的余光瞄到他出了浴室。 也算是老手了,她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慢悠悠的洗完脸,又涂好水乳,还抹了一层润唇膏,然后才慢慢的走出浴室。 魏沅西靠在床头,见她终于出来,掀了掀眸,道:“我还以为你会洗到明天早上呢。” 纪安辛撇撇嘴角,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了进去。 猝不及防的,纪安辛就被他拽了过去。 “动静小点儿,外婆在隔壁呢。” 纪安辛拍了下男人的胳膊,没好气道。 魏沅西哪还能等,自然又是一番不分你我的纠缠。 次日,因为某个男人,纪安辛早上起得迟了些。 她到公司的时候,已经都过了十点。 坐下没多会儿,袁楚玉过来告诉她说有访客。 “谁?”纪安辛一边脱外套,问道。 袁楚玉便回:“中盛影视的老板倪盛安。” 闻言,纪安辛眉头皱了起来,低声念叨着:“他怎么会来?” 很快,她问:“有说是什么事吗?” 袁楚玉摇头,说:“他说是很重要的事,必须当面跟您说。” “人在哪儿?” “在待客室等着。” 纪安辛点点头,说:“好,我马上过去,你去倒两杯茶。” 袁楚玉应了声,很快出门去准备茶水。 “……”纪安辛兀自沉吟了会儿,然后出门,去了待客室。 倪盛安垂着头坐在沙发上,听见门口的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安辛。”他看见纪安辛,立马起身。 纪安辛嗯了声,脸色十分冷淡。 她在倪盛安对面坐下,直接开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发生了那样的事,纪安辛对他早就没有了耐心。 倪盛安也坐了下来,见她脸色不太好,自己的表情也有些僵住。 他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的开口道:“我很抱歉,之前不应该对你做出那些事。” 闻言,纪安辛冷冷的呵了一声。 “倪盛安,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她挑眉,反问着他。 “是,是我的不对,是我混蛋。”倪盛安沉着脸,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我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取得你的原谅,但我还是想对你说对不起。” “倪盛安,你别在这儿找事儿我告诉你!”纪安辛见他突然开始打自己,不由得语气加重了些。 话落,待客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纪总,是我。”袁楚玉的声音。 纪安辛敛敛神色,说:“进来吧。” 袁楚玉推开门,手里端着两杯茶,她走进来,在纪安辛和倪盛安面前一人放了一杯,然后什么都没说的又退出去了。 屋内恢复安静,纪安辛轻咳一声,看向倪盛安。 “说吧,你到底来找我什么事?” 倪盛安扶额,抹了一把疲惫的脸,声音有些无力道:“魏沅西那儿,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 刚才没细看,纪安辛这会儿才注意到他眼底一片青黑,一副没睡好觉的样子。 “又关魏沅西什么事?”纪安辛皱眉问道。 倪盛安看着她的神情,想是她并不知道,便继续说:“你找了个好男人,在我这儿吃过的亏他是打算都让我补偿回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纪安辛还是不明白,没耐心道。 “最近公司合作的好几个项目都遭到投资方撤资,艺人签约的电视剧,电影和一些综艺节目通告临时都被人替换,公司的经营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倪盛安沉着脸,喉咙干涩的解释道。 他的双眼充红,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合过眼。 纪安辛有些听明白了,问:“你是想说,这些都是魏沅西做的?” 倪盛安点了点头,说:“是他。” “你凭什么这么说,有证据吗?”纪安辛还是不肯相信。 倪盛安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我没有吗?” “我承认,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伤害到了你。不过,你能不能看在公司好歹培养了你七年的份儿上,帮我一次?”倪盛安恳求道,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 纪安辛没说话,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才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倪盛安扶额,叹了一声,道:“安辛,我是实在没办法了,你就帮帮我吧。” “你就那么肯定魏沅西会听我的话?”纪安辛挑了下眉,反问他。 “当然。”倪盛安点头,“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 纪安辛想了想,说:“好,我答应帮你。” 倪盛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的看着她。 “谢谢你,安辛。”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纪安辛交叠着双腿,语气淡淡道,“我答应帮忙,不是为了你,而是公司里还有很多老朋友,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而让他们有什么损失。” “而且,我只能答应去向魏沅西说说情,至于能不能成功,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是是是,你说得对,只要你能出面,我已经很感激了。”倪盛安点头道。 纪安辛便起身,说:“那就这样。” 话落,她抬步往门口走。 “安辛。”倪盛安突然叫住她,“不管你怎么想,我那句‘对不起’都是出自真心的。” 纪安辛怔了一秒,什么也没有说,兀自推开门出去了。 “袁助理,送客。”她对等候在门外的袁楚玉吩咐了一句,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袁楚玉点了点头,将倪盛安送下了楼。 办公室,纪安辛翻看着昨晚没看完的文件,猛然注意到标记的地方加了些解释在后面。她估摸着应该是魏沅西的手笔,不禁勾了勾唇。 没多会儿,袁楚玉也回来了。 她回了自己的座位,想了想,又走到纪安辛面前。 “纪总,今天的午餐您打算吃什么?” 纪安辛本来低着头,闻言,抬起头看她。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说:“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厅?” 袁楚玉便回:“有一家专门做粤菜的餐厅,叫南兴楼,口碑和味道都还不错。” “那好,你帮我订一个两个人的包间,菜的话,你安排。”纪安辛点着头说。 袁楚玉应了声,回到自己的座位便开始订餐。 纪安辛敲打着键盘,在微信上跟魏沅西约好中午十二点去吃饭。 魏沅西应得很快,还问要不要来接她。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来来回回的多麻烦,纪安辛自然就拒绝了。 十一点半,纪安辛开车从公司出发,不到十分钟,她就到了南兴楼。 她报了袁楚玉的名字,店员便领着她去了靠里的一个包间。 纪安辛坐在包间里等,没几分钟,魏沅西也倒了。 “上菜吧。”她朝店员说了一句,便帮着魏沅西脱外套。 魏沅西见她如此殷勤,不禁挑了挑眉。 他挨着她坐了下来,掌心撑着下巴看她,问:“怎么突然想起约我出来吃饭?” “嗯?”纪安辛微微扬眉,道:“很奇怪吗?” 魏沅西没说话,眨了下眼睛点头。 “那以后我多约你几次,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纪安辛勾了勾嘴唇,戏谑道。 魏沅西握住她的手,在掌心里捏了捏,道:“你要真能这么做,我肯定很高兴。” 谁都知道她这段时间忙工作,白天两人几乎没怎么见面的时间,只能晚上下班后碰面,有时候晚上也不一定能见上。 这时候,服务员进门,一一将菜端上桌。 纪安辛等他们出去,才说:“先吃饭吧。” 说话间,纪安辛把筷子递给他。 魏沅西接过去,半晌没动,倒是问:“我听说,倪盛安去公司找你了?” 闻言,纪安辛握筷子的手一怔,她扭过头,看向魏沅西。 “你怎么会知道?” 魏沅西没说话,就那样看着她。 纪安辛心思转了转,有些意会过来,皱眉问:“你找人跟踪我?” 第57章 你不要离开我 她看着他,眉头微微的蹙着,语气分明是质问的。 魏沅西挑了下眉,启唇道:“你很生气?” 纪安辛没说话,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开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魏沅西沉默几秒,看着她摇头,“我只是想看看倪盛安会不会去找你,结果他还真的去了。” “所以说,你让人跟踪的其实是他?”纪安辛反应过来,问道。 魏沅西嗯了声,不打算隐瞒她。 纪安辛见他坦然的承认,便道:“倪盛安说,最近你给他的公司制造了些麻烦,是真的吗?” “你信他?”魏沅西脸色变了变。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目光认真的看向他。 “你是我的丈夫,我自然信你。” 魏沅西嘴巴翘了翘,被她那句“你是我的丈夫”爽到了。 他轻咳一声,扯了扯嘴角,道:“他说得没错。” 说着,他抬手,抚上纪安辛的肩膀。 “这是他应得的,谁让他之前那样对你。” 同样,魏沅西还是很坦然。 纪安辛心里虽然有所准备,猜到他会为了自己做出那些事,但看着他亲口承认,内心不免有些复杂。 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抿抿嘴唇,半晌后启唇:“魏沅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纪安辛顿了顿,有些犹豫的说,“但是你能不能收手?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闻言,魏沅西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眉心揪着。 “他对你做出那种畜生事,你现在还替他求情?” 纪安辛见他脸色难看得不行,急忙抓住他的手,说:“你别误会。” 魏沅西生气的甩开她的手,不理她,兀自扭过头背着她。 “……”纪安辛看着他的背影,默了默,起身又绕到他面前,“好好听我说话,别耍性子。” 魏沅西瞥了她一眼,不说话,又偏过头。 “喂!”纪安辛瞪了瞪男人的后脑勺,一咬牙,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魏沅西双腿颤了颤,手臂几乎是下意识的护着她。 纪安辛愉悦的勾了勾嘴角,抬起手,双手捧着男人的脸,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我不是在替他求情。”男人脑袋又要偏过去,纪安辛手上用力,箍着不让他动,“倪盛安会怎样我完全不关心,但是中盛还有很多我的朋友,他们是无辜的。” “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对他们的事业造成不好的影响,你懂吗?”她捧着他的脸,拇指轻轻的按了按,柔声道。 魏沅西看不得她这副温柔哄着他的样子,脸色不禁缓了缓。 “没撒谎?”他微微扬眉,问她。 纪安辛点了一下头,道:“我巴不得倪盛安倒大霉呢,不过前提是不要伤到无辜的人。” 魏沅西撇了撇嘴巴,沉声道:“行啦,我会考虑放过他的。” “啵!”闻言,纪安辛吧唧一下,就在男人嘴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魏沅西心情好了不少,勾住她的腰来了个深深的吻。 好半会儿,纪安辛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打破了两人的暧昧。 纪安辛脸红了红,推着男人的胸口。 “我饿了……” 魏沅西这才把人松开,放回座位好好吃饭。 一顿午饭吃到快一点,要走的时候魏沅西还缠着她舍不得。 她好不容易把人哄好,才抽开身回公司。 之后,在袁楚玉的协助下,纪安辛的工作开展得越来越顺利。但她还是有很多管理和经营方面的事都还不懂,为此她经常向魏沅西请教。 只不过,某男人教着教着,总是会把她拐到床上去。 美其名曰,劳逸结合。 自从领了证之后,魏沅西在那方面越来越不加节制,也许是有了名分,他胆子也大了起来。一直到三月中旬,两人都过得跟蜜里调油似的。 后来,倪盛安也没再来找过她,估计是麻烦都解决了。 三月快下旬的时候,周末的一天晚上。 万湛名苑,宽敞的卧室里。 魏沅西刚搂着纪安辛经历过一场欢愉,屋内还残留着淡淡的暧昧味道。 男人下巴抵着她的肩膀,眯着眼睛蹭了蹭。 他的手摩挲着,环绕着纪安辛左手的无名指。 “宝贝儿,咱是不是该考虑婚礼的事了?” 最近,男人对她的称呼都变得亲昵起来。 纪安辛眨了眨惺忪的眼,在他的怀里转过身来。 “可是,最近都很忙。” 魏沅西摸了摸她被汗湿的头发,勾唇道:“事情是忙不完的,咱得先把大事办好了。” 纪安辛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声音嗡嗡的道:“那你安排吧。”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魏沅西跟陈淑媛商量了个好日子,定在四月二十五号,地方也选好了,在普吉岛。 陈淑媛和周钰忙着操持婚礼上的所有事情,纪建民本来打算让刘冉也帮忙,不过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纪安辛就做个甩手新娘,什么都不用操心,平时就加班加点的忙工作,好给婚礼腾时间。 婚礼当天,双方只邀请了要好的亲友,办得很低调。 作为纪安辛最好的闺蜜,赵伊人理所当然的是伴娘,至于伴郎嘛,自然就是路正南了。另外一个伴郎是楚维,伴娘则是庄周周。 宋凛坐在台下,看着纪安辛和魏沅西交换戒指,不禁抽了抽鼻子。 海边沙滩,魏沅西在众人的起哄下,伏低头,深情的吻上纪安辛的嘴唇。 “我爱你,老婆。” “老公,也爱你。” 他们在蓝天下发誓,拥吻,亲友们见证着他们的幸福。 一切好像都幸福得冒泡,殊不知暗流开始涌动。 五月,魏誉诚安排纪安辛进入鼎洲的董事会,并从自己的股份中划出了百分之三给她。相熟的人难免都很诧异,觉得魏誉诚对这个三儿媳妇太过宠爱了些。 就连当年大儿媳方萱嫁进魏家,都没有得到过如此的奖励,并且这么多年也没有拿到一丝一毫的股份。 诧异的同时,更多的是羡慕。 对此,纪安辛有些受宠若惊。 魏沅西就说:“爸给你的,你就拿着呗。” 语气就好像随便给了点零花钱似的。 纪安辛心里虽然有忐忑,但更多的是计划加速的兴奋。 六月初,纪安辛和魏沅西回了趟老宅。 果然如方萱先前同她所说,陈淑媛开始催他们要孩子。 “奶奶,我跟安辛还年轻呢。”魏沅西推拒道。 陈淑媛撇了撇嘴,说:“你今年都三十一了,哪里还年轻呢,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爸爸都上小学了。” “现今时代不同了……” “怎么就不同了?就要趁着安辛还年轻,生了好恢复,早生早好。” 纪安辛听着,始终没有插话。 等回到家里,魏沅西搂着她说:“奶奶的话别在意,你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 纪安辛嗯了一声,笑笑没说什么。 晚上,两人自然又是一番恩爱的缠绵。 夜里两点,魏沅西突然醒了。 “老婆?”他伸手下意识的往旁边摸了摸,没摸到人。 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趿着拖鞋出门。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光从客厅的阳台泄进来。 “嗯,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魏沅西扶着墙,抬眼看到纪安辛站在阳台外面,似乎在跟人讲电话。 六月的天气,虽然已经不冷,但夜里还是有点凉的。 “老婆。”魏沅西叫了一声。 纪安辛握着手机怔了怔,身子有几秒僵住。 她咬了咬嘴唇,很快挂断电话。 “你怎么醒了?”纪安辛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走了进来。 魏沅西也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胳膊,有些发凉,便将她搂在怀里。 “大半夜的,跟谁讲电话呢?” 纪安辛靠在他的怀里,脸颊蹭了蹭,随口说:“没什么,工作上的急事儿。” 魏沅西抚摸着她的背,心疼道:“也不知道穿厚点儿,着凉了怎么办?” “不会的。”纪安辛摇了摇头,搂住男人劲瘦的腰,“回去睡觉吧,明天还上班呢。” 然后,魏沅西搂着她,回了卧室。 转眼到了六月底,一向身体很好的魏沅西突然感冒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纪安辛一直叫他叫不起,一摸他的额头,才发现热度烫得惊人,嘴唇也干巴巴的。 纪安辛给袁楚玉打了电话,说今天不去公司,然后又去翻找医药箱。 她找出体温计,让魏沅西夹在腋下量体温。 一量,居然是39度。 “魏沅西。”她喊了声他的名字,趴在他的床头说,“你发高烧了,我们去医院看看。” 魏沅西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疼脑热,嘴巴干干的,一点都不想动。 “不去……”他有气无力的说了声。 纪安辛皱了皱眉,拿他没法,兀自去外面倒了杯水,然后又在浴室打湿毛巾。 她扶着男人坐起来,将水杯递到他的嘴边。 “喝点水。” 魏沅西张嘴,抿了两口,然后摇头说不要了。 纪安辛又扶着他躺下来,拿湿毛巾帮他一下一下的擦汗,先是额头和脸,然后又开始擦胳膊。 魏沅西闭着眼睛,只觉得女人的手像是有魔力般,带走了身上难忍的黏意。 “翻个身。”纪安辛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说道。 魏沅西靠着枕头,听话的翻了个身。 纪安辛去浴室洗了洗毛巾,然后重新回到床边,蹲下来帮他擦拭着后背上的汗。 “怎么就突然感冒了呢?”她垂着头,低声的念叨。 魏沅西闷哼了一声,说:“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病来如山倒,魏沅西这回算是体会到了。 他像个无法行动自如的婴儿一样,只能依靠着纪安辛的照顾。 纪安辛帮他擦完身体,坐在床边问:“觉得哪些地方不舒服?” 魏沅西微微睁开眼睛,说:“头疼,热,嘴巴干……” “……”纪安辛想了想,帮他掖好被子,“你先好好休息会儿。” 说着,她起身。 魏沅西却突然勾住她的手,声音嗡嗡的说:“老婆,你真好。” 纪安辛勾唇笑了下,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才出门。 她回到客厅,在医药箱里找了找,没看到治疗感冒的药。 她又走回卧室,快速的换了身衣服,打算下楼去买药。 不到二十分钟,纪安辛在楼下买好药回来了。 她先回卧室看了眼,见床上的男人眯眼睡着了,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还是很烫。 纪安辛去厨房煮上蔬菜粥,好了之后端到卧室。 男人还在睡着,纪安辛把人叫醒,好歹伺候着他吃了几口。 胃里有食物垫着,纪安辛才给他吃药。 魏沅西看着她掌心里摊开的五六颗颜色不一的药丸,皱了皱眉。 纪安辛看着,说:“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吃药呢?” “……”即使病着,魏沅西也不允许自己的老婆这么小瞧他。 他一把抓过所有的药丸,全数喂进嘴里。 “咳咳咳……”也不知是不是吃得太急,魏沅西竟呛了起来。 纪安辛赶紧把水杯递给他,一边说:“又没人跟你抢着吃药,急什么呢。” 魏沅西咕噜咕噜喝了半杯水,那些药总算咽了下去。 也许是生病让他变得敏感,他竟然有些赌气,扭过身背对着纪安辛,不想说话了。 纪安辛拿起水杯,只好哄着道:“你好好睡嘛,我不打扰你了。” 然后,她起身,走出了卧室。 纪安辛收拾了厨房,便开着电脑窝在沙发上回工作上的消息。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卧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老婆,老婆……”紧接着是魏沅西一连串喊她的声音。 纪安辛急忙扔了电脑,胡乱的踩着拖鞋跑进卧室。 “怎么了?”她推开门,神情焦急的看向魏沅西。 魏沅西坐在床上,脸上可怜得不行,他盯着纪安辛。 “老婆……”声音竟然还带着微微的泣音。 纪安辛走到床边,抱了抱他,温柔的问:“怎么了嘛?” 魏沅西瞬间就紧紧的搂住她,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一种得而复失的语气道:“你不要离开我。” “……”纪安辛怔了怔,抚摸着他的后脑勺,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魏沅西没说话,只从鼻腔里淡淡的应了声。 纪安辛见他半个身体都露在被子外面,便让他躺回去。魏沅西乖顺的听话,却抓着她的手不放。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他一起躺进被窝里。 纪安辛与他面对面躺着,男人的眼睛黑黑的,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睫毛上湿湿的。 “做什么噩梦了,跟我说说?”纪安辛抬手,帮他往后拨弄额角汗湿的头发,声音柔柔的问。 魏沅西习惯性的搂住她的腰,眨了眨眼睛,皱眉道:“真的是不好的梦。”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不忍再回忆一般。 “我梦见你不要我了。”好半晌,他才继续开口。 纪安辛有些怔愣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梦。 “无论我怎么挽留,你都不要我了。你只顾着往前走,连头也不回,我想去追你,可是你却越走越远,我怎么都追不上。” “你不要我了。”男人难过的声音再次重复道。 他抵着纪安辛的肩膀,身体轻微的颤着。 纪安辛突然觉得喉咙里一阵干涩,眼睛也有些酸酸的,她摸了摸男人的眉眼,说:“你傻不傻,不知道梦都是反的?” “再说了,我不是就在这里吗?”她的语气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肉肉糯糯的。 魏沅西鼻子抽了抽,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这跟以前的他可不一样,难道是生病让他变成这样的吗? 纪安辛见他还皱着一张脸,就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好啦,梦而已,不要再想了。” 说着,她的手转移到前面,拿手背摸了摸男人的额头。 “还是有点烫。”她嘟囔着说,“你再睡会儿,把汗捂出来就好了。” 然后,她往上抬了抬被子,把魏沅西罩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颗脑袋来。 魏沅西一直抓着她的手,眼睛湿湿热热的盯着她,说:“你陪我。” 纪安辛嗯了声,道:“睡吧。” 男人就眯上眼睛,另一只手颇有占有欲的搂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纪安辛看着他,没一会儿就听见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沉,应该是睡着了。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目光流连着,即便他就在眼前,她的眼神也十分眷恋,像是特别舍不得。 他说,在他的梦里她不要他了。 纪安辛又何尝没有想过他也许有一天也不会要她。 她知道那一天始终会到来,只不过是迟跟早的问题。 到那时,他还会像现在这样黏着她吗? 纪安辛给不了自己答案,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不是上帝,无法预估到他们的未来。 纪安辛抚摸着他的眉眼,然后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手指落在他微薄的唇瓣上。他总是拿这里亲她,很多次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纪安辛仰起头,在他的嘴唇轻轻落下一吻。 天知道,她有多么的爱他。 魏沅西轻轻的闷哼了一声,眉眼始终微微的蹙着。 纪安辛收回手,也搂住他。 但愿那一天能慢点来,纪安辛心里这样想。 六月底的一天,鼎洲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58章 她的谎言 严格来说,这件事涉及到的是鼎洲的魏誉诚。 事情爆出来的时候,是魏沅西感冒的第三天。 他已经不再发烧,病情转变成咳嗽,每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快要把肺给咳出来。有好几次,甚至咳出了血。 纪安辛给他吃了药,依然不见好转,一张脸还是咳得通红。 每天晚上,她听着男人压抑得咳嗽,急得心疼。 第三天,纪安辛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好说歹说,把人拽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说已经发展成肺炎,需要输液治疗。 魏沅西皱了皱眉头,说:“我没时间。” 纪安辛拉住他,瞪着眼睛道:“你有。” “……”魏沅西就沉默下来,一张被感冒折磨得疲惫的脸耷拉着。 纪安辛朝医生笑了笑,说:“医生,麻烦您安排输液吧。” 她本想找间病房让魏沅西好好躺着输液,但是医院里病房紧张,他们只能去输液大厅。 这个时节,感冒的很多都是老年人和小孩子。 放眼整个输液大厅,没一个年轻人在输液。 魏沅西是例外,纪安辛扶着他在大厅角落里坐好。 护士过来扎好针,吊瓶里的液体开始慢慢的输入魏沅西的身体。 纪安辛看了看吊瓶,说:“让你再拖,这都咳成肺炎了。” 魏沅西抿唇,笑了笑。 “我以为很快就好了。” 纪安辛就抱着他的手臂,絮叨道:“以后别这样了。” 魏沅西脸颊蹭了蹭她的脑袋,轻轻的嗯了声。 “你坐着,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说着,纪安辛起身。 魏沅西靠着椅子,看着她的背影走远。 没多会儿,纪安辛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回来了。 她刚给魏沅西递了过去,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纪安辛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人,余光又瞄了椅子上的魏沅西一眼,她很快掐断了电话。 魏沅西正低头喝着热水,便说:“谁打来的,怎么不接?” “……”纪安辛脸僵了僵,然后扯出一个有些生硬的笑容,说:“哦没事儿,骚扰电话。” 说着,她挨着魏沅西坐下来。 她的双手五指交叉着放在腿上,偏头看了看,见他额前的刘海遮挡住了眼睛,便伸出手帮他往旁边拨了拨。 魏沅西喝了热水,皱皱鼻子,道:“医院的味道真不好闻。” 纪安辛勾起嘴角,说:“谁让你生病了呢?咱总得治好吧。” “真想快点输完。”魏沅西这样说着,手上便想去调输液的速度。 “你干嘛啊?”纪安辛急忙拦着他,训道:“这是能随便调的吗?” 魏沅西撇了撇嘴巴,不是很高兴。 正好,纪安辛的手机又响了。 手机就在她手里握着,纪安辛只瞄了一眼就掐断了。 魏沅西刚想凑过去看,屏幕瞬间就暗了下来。 纪安辛握着手机,屏幕倒放搁在腿上。 “你要真着急,我去问问护士。”纪安辛朝他道。 魏沅西嗯嗯两声,说:“你去吧。” 纪安辛便又起身,她出了输液大厅,走过转角,立马就拨了电话过去。 “什么事?”她问,一边捂着脸背过来往的人。 “已经都准备好了,要放吗?”手机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纪安辛沉默了一会儿,她扶着额头,又抓了抓头发,然后才一咬牙,说:“放吧。” 话一说完,她立马挂了电话。 中午十二点,魏沅西输完液,纪安辛挽着他的胳膊走出医院,刚到停车场的时候,高展来了电话。 魏沅西听着,本就不太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纪安辛在旁边看着,见状,茫然的问:“怎么了?” 男人没有说话,等那边讲完之后,他语气冷硬道:“赶紧找人公关。” 然后,他迅速挂掉了电话。 “回老宅。”魏沅西突然牵起她的手,拉着往车子走。 纪安辛识趣的没有再问,跟着他走,一直到车上都很安静。 六月的天气变化无常,刚才还很晴朗的天空突然就乌云密布,整个天黑沉沉的压下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车子才开了不到十分钟,一场暴雨突然就淋了下来。 街上的行人匆忙的跑着,找寻不到能躲雨的地方,只好兜头被雨淋个彻底。 车里的气氛也很压抑,魏沅西一直沉着脸没说话,纪安辛望着车窗外的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沅西开得很快,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老宅。 等车在院子里停下来,纪安辛正打算拿放在包包里的雨伞。 “砰!”的一声,驾驶座上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纪安辛抬眼去看,魏沅西已经早就下了车,整个人暴露在倾盆的大雨中。 “魏沅西!”纪安辛急忙下了车,手忙脚乱的撑着伞去追,“你还在感冒呢,不能淋雨!” 嘈杂的雨声中,纪安辛的声音几乎被掩盖。 魏沅西什么都不听,兀自朝前走。 纪安辛怎么都追不上,雨势太大,即使撑着伞,她的手臂和小腿都湿了。 终于,魏沅西进了屋,纪安辛跟在后面,把伞给了佣人之后,便追过去,她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一直到了客厅,魏望京陈淑媛和魏誉诚周钰夫妇都坐在沙发上,见到浑身湿透的魏沅西,皆相顾无言。 纪安辛后一步进来,身上也湿哒哒的,还滴着水。 刹那间,魏沅西突然冲到魏誉诚面前,猛地拎起他的衣领。 “魏沅西!” “三儿!” 几声喊叫同时响起,声音急促而又紧张。 魏沅西赤红着一双眼,瞪着魏誉诚。 “是不是真的?”他紧咬着牙齿,声音恨恨的。 魏誉诚也皱着眉,但却端着父亲的威严。 “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魏沅西牙齿咬得咔咔作响,他突然攥紧拳头,一挥拳,用力的朝魏誉诚左脸上揍了一拳。 魏誉诚挨了一拳,整个人瞬间栽倒在沙发上。 屋里众人一时怔住,还是纪安辛先反应过来,她急忙跑到魏沅西跟前,拉住他往后拽。 “你这是在干什么?” 魏沅西挣扎,挥开她的手,冲过去又要打魏誉诚。 “阿钰,快拦着啊。”陈淑媛也跑过来挡着魏誉诚,一边喊周钰。 周钰始终安静的坐在一边,不动。 “妈,您就让三儿打吧。” 陈淑媛叹了一声气,道:“哎哟,你真是……” 魏望京坐着,也是不动。 这时候,魏誉诚胳膊又挨了魏沅西一拳。 “三儿,别打了!他是你爸啊!”陈淑媛喊叫着,无力的拦着。 纪安辛冲过来,抱着魏沅西的胳膊又要往后拽。 魏沅西猛一使力,再次挥开了她。 “啊!”纪安辛惨叫一声,胳膊撞到旁边的椅子,整个人仰面摔在了地上。 魏沅西骤然停手,回头一看,见纪安辛在地上吃疼的呻吟着,不禁皱起了眉头。 “安辛!”他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到此,这场闹剧才算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傻?冲过来干什么?”魏沅西把她从地上扶起,一脸心疼道。 纪安辛忍着疼痛,勉强笑了笑。 魏沅西横抱起她,目光冷冷的看向瘫在沙发上呻吟的魏誉诚。 “等会儿再找你算账。” 话落,他抱着纪安辛,径直上了三楼。 陈淑媛垮着脸,忍不住也打了魏誉诚的胳膊一下。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楼上,魏沅西帮纪安辛换了干净的衣服,他摸了摸她右边的胳膊,问:“是不是很疼?” 纪安辛轻轻的闷哼一声,倒吸一口气,勉强启唇:“缓缓就好了。” 魏沅西瞧着,心就跟揪住了一样。 “抱歉,我不该对你动手。”魏沅西看着她,难受道。 “没事儿。”纪安辛安慰他,“你又不是故意的。” 魏沅西叹了一口气,眼睛红红的。 “我气狠了。” 纪安辛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脸,心也在揪着。 “你还在感冒呢,去洗个热水澡,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好吗?”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对魏誉诚动手,没有问他在气什么,她这会儿只关心他感冒还没好。 魏沅西鼻子抽了抽,嗯一声之后,起身去了浴室。 他一进去,纪安辛这才摸着自己的胳膊咬牙低呼了一声疼。 她按了按,估摸着已经肿了。 没多会儿,魏沅西洗完澡就出来了,手上随意的拿毛巾擦了擦头发。 纪安辛见他上身光裸着,从衣柜里找来上衣。 魏沅西扔了毛巾,伸出双手,从身后抱住她。 “让我抱抱。”男人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有些无力道。 纪安辛垂下头,目光落在他圈着自己的手上,她握住衣服的手紧了紧,几秒后松开,然后抚上男人的手。 魏沅西蹭了蹭,脸埋进她的脖子里,声音嗡嗡的开口:“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打他?” 他称呼的是“他”,而不是“爸爸”。 纪安辛摸了摸他的手,勾唇道:“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魏沅西没说话,抱着她用力吸了一口气。 半晌后,他才开口:“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话落,他找到手机,点了几下拿给纪安辛看。 纪安辛看着,脸色始终淡淡的。 起因是一个叫杨慕可的女孩子在网上爆料,她声称自己是鼎洲的一名前员工,入职不到半年遭到鼎洲总裁魏誉诚的不断骚扰,甚至在五月初的时候被魏誉诚灌醉并实施强jiang。同时她还附了很多的聊天对话截图和酒店的图片,字字充满对魏誉诚的控诉。 纪安辛没看完,迅速关了手机。 “这只是单方面的说辞,还得看爸怎么说。” 她安慰着魏沅西,如是说道。 魏沅西皱着眉,片刻后抹了抹脸,说:“我了解他,他虽然没承认,但实际上也就是默认了。” “好好跟他聊聊吧,别再动手了。”纪安辛握着他的手,晃了晃。 魏沅西呼了一口气,沉重的点了下头。 他让纪安辛在卧室里等着,别下去了。 纪安辛自然答应他,乖乖的在房里等。 男人下去了,屋里变得特别安静。 纪安辛垂着头,她捂着脸,肩膀突然开始颤抖。 一下一下的,她的嘴里慢慢泄出笑声。 片刻后,有泪花落在她的后背上。 是哭,还是笑,她已经分不清了。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魏沅西上楼叫她,两人一起离开了老宅。 次日,鼎洲召开董事会。 魏沅西和纪安辛一同出席,罕见的,魏望京也来了。 针对网上的言论,有董事提出暂时让魏誉诚退出董事会。 魏誉诚自然不允,说:“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你们没权利让我退出。” 双方僵持不下,会议进行到中途,秘书突然跑了进来。 她凑近魏誉诚耳朵小声说了几句,魏誉诚整个人脸色瞬间就变了。 下一秒,两名巡捕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魏誉诚先生,有人举报你强jiang,现在请你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人都喧闹了起来,魏望京瞬间感到一阵头晕。 “爷爷。”纪安辛见他脸色不好,急忙扶住了他。 这时候,魏誉诚被带走了。 魏望京拉住魏沅西,嘴里不停的喊:“三儿,帮帮你爸爸。” 当天下午,魏望京被送进了医院。 董事会乱成了一锅粥,没人坐镇,几个比较大的股东闹起了情绪。 魏沅西被临危受命,暂时代替魏誉诚接管。 医院里,魏沅西安抚好魏望京之后,给路正南打电话。 魏誉诚被带走之后,路正南身为魏家的专用律师,后脚就跟了过去。 路正南可能是在忙,没有马上接他的电话。 魏沅西站在走廊里,气得捶了下墙。 纪安辛走出病房,就看到他对着墙发泄。 “你别拿自己出气啊。”纪安辛捂住他的手,劝道。 魏沅西扭过头,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这样一副暴躁的脸。 “我知道你很着急。”纪安辛抚摸着他的后背,“但我们也得慢慢来啊,别把身子给急坏了。” 魏沅西沉着脸,说:“抱歉,我失态了。”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纪安辛勾着嘴角,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脸,“我们是夫妻,你在我面前无论什么样,我都还是很喜欢你。” 魏沅西看着她,蓦地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谢谢你,安辛。” 他朝纪安辛伸出手,抱了抱。 这时候,高展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怎么样,她同意和解吗?”魏沅西接起来,就着急的问道。 高展便回:“杨慕可说什么也不愿意,她那个男朋友还把我打了出来。” 魏沅西冷着脸:“他们要什么就给,这也不好使?”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们坚持什么都不要,决心一定让魏总得到惩罚。”高展揉了揉被打的脸,吃疼道。 闻言,魏沅西的眉头快皱成个川字。 “继续想办法。”他冷冷的的说了句,便挂掉电话。 纪安辛站在旁边,一直没出声。 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问:“什么情况?” 魏沅西握了握手机,看着她,启唇道:“我本来打算让高展找杨慕可私下和解,不过他们不愿意。” 纪安辛安慰道:“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你不要急,咱先回公司吧。” “爷爷……”魏沅西指了指病房。 “放心,我联系了家里,奶奶跟妈会过来,还有佣人。” 没几分钟,陈淑媛和周钰都过来了。 魏沅西和纪安辛这才有精力回公司主持大局。 纪安辛先回了嘉丽莱一趟,袁楚玉让她签了几份催得比较急的文件,便退出了办公室。她坐在椅子里,捏着手机想了想。 没一会儿,她又站了起来,在落地窗前来回的走着。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几分钟,她又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拨了电话过去。 “见一面吧。”她朝对方简短的说了句,便挂掉了。 纪安辛屁股还没坐热,又打算出门。 “纪总。”袁楚玉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她见纪安辛手里拎着包包,问:“您要出去?” 纪安辛不是很自在的应了声,说:“出去见个客户,你还有什么事吗?” 袁楚玉哦了一声,递出手里的文件。 “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纪安辛拿过她手中的笔,唰唰几下签好。 “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 她说完,便提着包包走出了办公室。 袁楚玉拿着文件,见纪安辛的背影走远,疑惑的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我记得今天没什么客户要见啊……” 地下室,纪安辛启动车子,很快开出大楼。 她径直往丰城西边的城区开,一路上,视野慢慢变得荒凉。 纪安辛停在了一个老小区旁边的十字路口,然后给人打电话。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进了一家没什么客人的面馆。 另一边,高展的车也停在路边,他坐在车里守着。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看到杨慕可的男朋友从小区门口走了出来。 这人叫周野,块头大,手臂上刺着纹身,一头极短的板寸,看起来凶巴巴跟混社会似的。高展先前被他揍了一顿,这会儿见他走了出来,下意识的要跟过去,但生怕又挨揍,只好远远的跟着,不敢靠近。 高展看着他走到十字路口,然后进了一家面馆。 他就一直盯着,直到他走到一个女人面前坐了下来。 高展微眯着眼睛,待瞧清那女人是纪安辛时,嘴巴惊讶的张了张。 面馆里,纪安辛看向落座的男人。 “吃什么,自己点吧。”她推了一份菜单到周野跟前,声音很平淡道。 周野翘着二郎腿,目光在菜单上随意的扫了一眼,朝里面的老板吆喝道:“老板,一碗大份儿的牛肉刀削面,再来碗小份的豌杂面打包。” 话落,他瞧着纪安辛。 “你不吃?” 纪安辛摇头,喝了口热水。 等面上来的间隙,纪安辛朝他道:“没松口吧?” “当然。”周野啧了一声,抬着下巴说话,“我这人最讲信用,说好了不和解就肯定不会和解。” “倒是你,魏家的人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吗?” 纪安辛扯了扯嘴角,说:“这就不是你能管的了。” “ok。”周野耸了耸肩,痞气道,“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谁让你是给钱的人呢。” “话说,后面的钱你什么时候能给?”周野挑了挑眉,眼睛里放着光一般的问。 “事情还没结束呢,你就这么着急?”纪安辛微扯嘴角,脸上挂着嫌恶的神情,“放心,事成之后,一分钱都不会少给你。” 周野忽地吹了一声口哨,说:“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事情早点结束了。” “记住,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我跟你说过的话,也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来找过你。”纪安辛看着他,一脸严肃道。 “知道啦,你之前都说过好几遍了。”周野皱着眉,不耐烦道。 这时候,老板端着面走了过来。 “先生,您的牛肉面好了。” 纪安辛偏过头,挡了挡脸。 周野双手捧着面碗,放在自己的面前,低头抿了一口红红的热汤,直呼酸爽。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说着,纪安辛打算起身。 “诶诶诶……”周野摆着手叫住她,“别忘了结账啊。” 纪安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她扫了桌上的收款码,结了账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面馆。 周野低着头,大口吃面条,只顾着自己。 纪安辛回到车上,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她张着嘴呼吸,胸口上上下下的起伏着。 是五月底的时候,她联系上杨慕可和周野两人的。 这事儿打乱了纪安辛的计划,但也给了她一个机会。 如果有机会能让魏誉诚身败名裂,她势必都要抓住。 一开始,杨慕可并不想答应。在她看来,这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她顾忌着自己的声誉,不想被太多人知道。后来,周野不知道怎么就说服了她。 纪安辛估摸着,肯定还是跟钱有关吧。 她调查过,周野这人好赌,外面欠了一屁股债。纪安辛的提议,能给到他最大的利益,他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纪安辛这样想着,缓了会儿之后,启动车子回公司。 她在公司忙到晚上十点,然后才驱车回家。 到家之后,她在玄关换好鞋。 经过客厅的时候,她看到魏沅西在沙发上坐着。 “我回来了。”纪安辛朝男人的背影说道。 魏沅西没动,只是问:“去哪儿了?” 纪安辛拎着包包,便道:“在公司忙啊。” “不是。”魏沅西摇头,“下午你去见了谁?” 纪安辛的手骤然捏紧,意识到他的声音不太对劲。 她张了张嘴,说:“公司的一个客户……” “撒谎!”魏沅西冷冷的打断她,忽然从沙发上起身。 他举着手机,屏幕对着纪安辛。 那上面,赫然是她跟周野在面馆交谈的画面。 从镜头来看,显然是从面馆外面拍的。 “你怎么会认识他?”魏沅西一双眼瞪着她,语气质问,举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嘴里追问道,“你为什么会跟他见面?” 第59章 我就是为了给妈报仇! 纪安辛第一反应是她又被他的人跟踪了。 她抿了抿唇瓣,喉咙里干涩道:“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回答我。”魏沅西不答,依然质问着她。 纪安辛看着他,突然轻轻的笑了声,她扔了手里的包包,环抱起双臂。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只是想帮你去说服他和解。”纪安辛微勾唇角,淡淡的说道。 “……”魏沅西眨了下眼睛,没说话,但他依然盯着纪安辛,“你怎么找到他的?” 纪安辛便说:“这种事,只要肯花钱,都能查得到。” 魏沅西突然呼了一口气,扶着额头。 “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吧。”纪安辛瞧着他说。 她虽然不明白他这样质问自己的缘由,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好的猜测。 魏沅西抬眼看她,启唇道:“抱歉,我不该这样对你说话。” 他抬手,握住纪安辛的胳膊,一脸歉然。 纪安辛心里也缓下来,回握着他的手。 “我知道因为爸的事儿,你现在的精神很紧张,但你也别太着急了。”纪安辛声音柔和的安慰道。 魏沅西摇了摇头,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让你分神。”纪安辛靠近了些,双手抱住他,脑袋搁在男人宽大的肩膀上,“再说,我也想替你分担一些事情。” 闻言,魏沅西心里一阵愧疚。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竟然起了不好的念头。 “谢谢你,老婆。”他更紧的搂着她,期盼能从她身上得到力量。 纪安辛目光怔怔的看着客厅的墙壁,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没能帮到你,他们还是不打算和解。” 她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待会儿有必要跟周野通通气。 魏沅西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没事,交给我吧。” “路正南那边怎么说?”纪安辛想到,便问了。 “可能比较难办。”魏沅西闭了闭眼睛,开口时声音变得喑哑,“他们说证据确凿,情况对他很不利。” 纪安辛张了张嘴,问:“爸会坐牢吗?” 魏沅西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放心吧,路正南肯定会有办法的。”纪安辛拍拍男人的肩膀,“你还在感冒,要注意休息,别被拖垮了。” 话落,她扶着魏沅西进卧室休息。 卧室里,纪安辛把他安置在床上后,出来客厅。 她捡起地上的包包,摸出手机,给周野发了短信。 “你在做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魏沅西突然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纪安辛握住手机的手一紧,身子顿时僵住。 她僵硬的转过头,看向魏沅西,晃了晃手机,语气极力自然道:“哦,袁助理问我明天什么时候去公司,我在回复她。” 魏沅西哦了声,抓抓头发没再问。 “怎么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纪安辛挑了下眉,问他。 魏沅西轻咳一声,说:“喉咙里干得厉害,我想倒杯水喝。” “你先回卧室吧,我帮你倒。”纪安辛自然的把活揽过来。 魏沅西便转身,踱回了房间。 纪安辛看着卧室的门掩上,然后再没有什么动静。 她松了一口气,手指快速的删掉了那条已经发给周野的短信。 然后,她神态自若的走去餐厅倒水。 夜里,两人同床而睡。 纪安辛没怎么睡熟,模糊间听到旁边有什么动静。 她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看见魏沅西的手臂在空中挥着。 “魏沅西?”纪安辛揉揉眼睛,撑起身子看他。 男人没醒,手臂还挥舞着,嘴里还呜呜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纪安辛皱了皱眉,觉着还是不要叫醒他。 她伸出手,轻轻的拉住他的手臂,放回床上,一边轻声道:“好了好了,没事,睡吧。” 她像个哄着婴儿睡觉的母亲一样,轻轻的拍着他。 魏沅西渐渐的安静下来,呼吸声也变得沉稳。 纪安辛这才躺下来,靠着他睡觉。 次日,魏仲钦从外地赶了回来。 他听说了魏誉诚的事,下车之后连家也没回就去了巡捕局。 魏誉诚跟他见了一面,言辞之中颇为悔恨。 魏仲钦一脸嫌恶,说:“没想到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是死性不改。” 他说完,便再也没管,兀自回了家里。 到家的时候,他正好碰到回家拿东西的魏沅西。 “爸的事儿,警方怎么说?”他拦住魏沅西,问。 魏沅西拳头抵着下巴,轻咳了一声,说:“现在对方握着证据,坚决不松口和解,只能让路正南想办法少判点儿。” 魏仲钦哼了一声,说:“他活该。” “……”魏沅西怔了怔,没想到他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他往旁边一看,又见他手里提着行李箱,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魏仲钦放了行李箱,说:“队里放假。” 说着,他去了沙发上坐。 “妈在哪儿?” 魏沅西指了指楼上,回道:“胸口有些不舒服,在楼上休息。” 魏仲钦马上又起身,说:“我去看看她。” 他经过魏沅西,往楼上走。 才上了一步台阶,魏沅西突然叫住他。 “二哥。” 魏仲钦停下来,回头问:“还有事?” 魏沅西也转过身,看着他。 “爸出了这种事,为什么你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闻言,魏仲钦彻底转过身,望向他。 “这么多年,爸跟妈的关系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好,但这种事至少一件也没有过,不是吗?”魏沅西继续说道。 魏仲钦沉默了一会儿,眸子沉了沉。 “老三,如今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也到了该面对的时候。”魏仲钦顿了顿,神情似乎有些犹豫,“我们这个爸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什么意思?”魏沅西皱着眉问。 魏仲钦抿了抿嘴唇,道:“有些事我们虽然不知道,但确实是发生过。”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魏沅西听明白意思,脱口问道,“告诉我。” 魏仲钦摇头,说:“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二哥……”魏沅西待要再问下去,魏仲钦已经跑着上楼了。 魏沅西揣着满腹的疑虑上车,一直到公司,脸都是黑沉沉的。 高展见状,汇报工作的时候声音都不敢太大。 魏沅西听完,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他靠着椅子,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 魏仲钦的话一直盘旋在他的脑子里,久久不曾消散。 他仰面,对着天花板舒了一口气。 也许真的如魏仲钦所说,魏誉诚如今的遭遇是他活该。 这样想着的时候,旁边的公司内线电话响了。 “什么事?”魏沅西揉捏着眉心,问道。 电话里,一秘王月初恭敬道:“魏总,北新的纪建民纪总到访,说想见您一面。” 魏沅西挑了下眉,依稀记得他没有预约。 愣了几秒,他说:“让他进来吧。” 过了会儿,王月初领着纪建民进来办公室。 魏沅西问了一声好,互相打完招呼后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王月初随后倒好茶水,便退了出去。 魏沅西很少跟纪家的人见面,一来纪安辛不喜欢,二来他对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也懒得分神走动。 上次跟纪建民见面,还是四月份在他跟纪安辛的婚礼上。 那时候,他似乎看到眼前这个男人背过身擦了擦眼泪。 “沅西啊。”纪建民的一声呼唤,让他回过神来。 魏沅西点了点头,勾唇道:“是,爸。” 纪安辛不怎么喊纪建民,连带着魏沅西这一声“爸”也叫得别扭不习惯。 他看着纪建民手边放着文件,便问:“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纪建民搓了搓手,拿起那份文件,开口道:“这是你跟安辛结婚前我们两家谈好的合约,分三次兑现,本来这事儿一向是你爸爸在处理,不过现在……” 他顿了顿,改口道:“我去了鼎洲,他们说现在是你在处理,所以我又来了星海。” 魏沅西脸色沉了沉,接过他手上的文件。 他翻开看了看,是有关鼎洲向北新注资的协议。 “您稍等一下。”魏沅西说了声,便起身。 他出了趟办公室,大概十分钟后又走了回来。 “没问题,我马上签字。”魏沅西拿起笔,唰唰几下就签好了,“您收好。” 他将文件重新递了回去,纪建民接过去,放进包里收好。 然后,他看向魏沅西,有些犹豫的开口:“你爸爸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很抱歉,我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魏沅西摇头,说:“说实话,这事儿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交给巡捕和律师处理。” “你要放宽心,别太着急上火。”纪建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这样安慰。 魏沅西嗯了声,道:“谢谢您的关心。” 纪建民点点头,似乎不急着离开,便又问道:“对了,你和安辛最近相处得怎么样?这丫头,平时也不跟我联系,家里也从来不回,过得就好像没有我这个爸爸似的。” 纪建民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一抹苦涩的笑。 魏沅西轻咳一声,道:“我跟她都挺好的,您放心。” “好,你们好就行。”纪建民一脸欣慰道,末了,他的脸色又变得惆怅起来,“说到底,也怪我,要不是当年我对不起她们母女,如今安辛也不会对我这样冷淡。” 魏沅西听着,眉头跳了跳。 一直以来,他并不特别清楚纪安辛跟纪建民的事情,只知道她对自己的这个爸爸很冷淡,甚至是很有怨气的。 但纪安辛也从来不在他面前说,就好像真的如纪建民所说,过得好像没有他这个爸爸似的。 这会儿,他听着,好奇心冒起。 他张了张嘴,问:“当年,您跟安辛的妈妈之间……” “?”纪建民挑眉,纳罕的看着他。 魏沅西以为他可能是觉得冒犯了,便说:“抱歉,安辛从来不跟我谈这些,但我还是想多了解些有关她的事情。” 纪建民莫名的松了口气,在他看来,那段过往如此的不堪,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忆。他不想让安辛知道,更不想让魏沅西知道。 他无法预测,这对年轻人要是得知当年的事情,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他看着魏沅西,摇了摇头,说:“以前的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了手机出来。 “你应该还不知道安辛妈妈长什么样子吧?”纪建民低头,翻找着手机里的相册。 魏沅西嗯了声,点头说是。 纪安辛连提都不怎么提,更何况是给他看她妈妈的照片。 纪建民从相册的最底部找出一张属于安玉雁的照片,手机倒过来,递给魏沅西看。 “这就是安辛的妈妈。”纪建民勾了勾唇,“安辛跟她妈妈有几分相似,但两人又很不一样,安辛固执要强,说话直率。” “而她妈妈性格就比较软一些,温柔体贴……” 纪建民的语气,像是在回忆一般。 魏沅西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确实觉得纪安辛跟她妈妈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纪安辛的美比较张扬野性,而她妈妈,就显得比较温和柔美。 “安辛没给我看过妈的照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魏沅西扯了扯嘴角,说。 纪建民收回手机,抿抿嘴唇道:“她可能还是怨我……”末了,他又朝魏沅西说,“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你就不要跟安辛提了,她应该不会喜欢我跟你说她妈妈的事情。” 魏沅西点了下头,应道。 “好了,你忙工作吧,我就不打扰你了。”纪建民收拾东西起身,一边说着。 “我送您。”魏沅西随即也起身,将纪建民送到门口。 纪建民出了星海的大楼,想着嘉丽莱也离这里不远,便吩咐司机开车去那边。 他和纪安辛也许久不见,心里总还是念叨着这个女儿。 他乘坐电梯,一路到了嘉丽莱。 前台告诉他,说:“纪总正在开会。” 纪建民点了下头,道:“没事,我在她办公室等着。” 说话间,他已经朝纪安辛的办公室过去了。 前台见拦不住,又顾忌着他是纪安辛的父亲,便没有再阻止。 纪建民进了办公室,左右扫视了一眼,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他坐了片刻,觉得无聊,背着手在屋里转了起来。 这办公室很宽敞,想到纪安辛能有如今的事业,他由衷的替她高兴。 纪建民站在落地窗前,看了看外边的高楼大厦,恍一回身的时候,他却被办公桌上的一样东西吸住了眼球。 那是一本米白色的日记本,边框是橙色的。 他看着,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这日记本纪建民很熟悉,以前安玉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在这上面记日记。 他跨了两步,手有些颤抖的拿了起来。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安玉雁的字。 这日记本,确实是她的。 纪建民胸口不禁涌起一阵酸涩,他低头翻了翻,目光不经意一扫,落到了桌上展开的文件上。 他瞪着眼睛,几乎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些文件。 那上面,搜集的几乎全是关于魏誉诚的丑事,包括最近在网上爆出的强jian案。 纪建民抹了一下脸,额头阵阵发疼。 突然,他手指胡乱的翻着日记本。 他翻到最后那几页,眼睛看着那上面的字,渐渐变得充红。那些字,仿佛化成一把把利刃,全部刺向他的胸口。 纪建民胸口快速的起伏着,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会议室,纪安辛开完会,跟袁楚玉一同出来。 “记得催一下他们的策划案,尽早给到我这里。” 她说着,一边推开办公室的门。 然后,她顿住了。 袁楚玉点头,说:“是……” 她注意到纪安辛没动,问:“纪总?” 这时候,纪建民举着手里的文件,朝门口的纪安辛说:“安辛,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声音极大,语气痛心。 袁楚玉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个人,待她要细瞧时,纪安辛突然推她出门。 “袁助理,你先出去。” 说着,纪安辛关上了门。 她看向纪建民,走了过去。 “给我。” 她朝纪建民伸出手,语气冷冷的说道。 纪建民没动,问:“你搜集这些做什么?” 纪安辛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落在他拿着日记本的另一只手上。 “日记你已经看过了?”她挑了挑眉,问。 纪建民咬了咬嘴唇,沉痛的点了下头。 纪安辛哼了一声,道:“既然你都看过日记了,还需要问我为什么吗?” “还给我!”她突然伸手,从纪建民手里抢过日记本和那些文件。 纪建民握了握拳,嘴皮颤抖着。 “这次举报魏誉诚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他脑子里想到那个可能,便问了出来。 纪安辛收拾着那些文件,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我没必要告诉你。”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纪建民就是再蠢,也明白了。 “你是为了给你妈妈报仇,对不对?”纪建民兀自继续说道。 纪安辛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 这一刻,她不想再伪装自己。 “是,我就是为了给妈报仇!”纪安辛突然摔了手上的日记本和文件,猛地砸到地面上,她冲着纪建民大吼,“当年你和魏誉诚联手对她做出那样恶心的事,我不该为她讨回公道吗?!” “纪建民,你知道那些年她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吗?” 她直呼纪建民的名字,声音隐隐含了哭腔,眼角也变得湿热。 纪建民惆怅着一张脸,此刻说不出话。 “从她生下我之后,我很少在她脸上见过笑,多数日子是浑浑噩噩的。她总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成天的不吃饭,身体瘦得都不成形。” “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纪安辛指着纪建民,红着眼睛质问道,“那年,在你跟你的老婆女儿都期盼着新年的那一天,她在房间里上吊自杀!” “是自杀!纪建民!” 纪安辛情绪已经失控,眼泪瞬间就滑落下来。 “那年我才十二岁,而你,纪建民,你又在哪里?!”纪安辛猛然抄起桌上的一叠文件,朝纪建民身上摔了过去。 砰地一声,坚硬的文件壳砸到纪建民身上,发出闷沉的响声。 “是,我就是要报仇!不仅是魏誉诚,你也要付出代价!”她大吼道。 纪建民动也不动,垂着头一直在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 纪安辛冷笑一声,咬了咬牙。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说有什么用?” 她抬起手臂,擦了下眼睛。 “真是可笑,要不是我妈,也许我还来不了这个世界呢。”说着,她看向纪建民,“是吧,我亲爱的爸爸?听说是你当年要求让打掉我的?” “那是因为……”纪建民张了张嘴,口里干涩难忍,发现说不出任何话。 “不如我来替你说。”纪安辛挑了下眉,嘴角讽刺道,“因为你觉得我是魏誉诚留下的种,我的存在会时刻提醒你受过的屈辱!” “我说得对不对?” “别再说了……”纪建民捂着脸,沧桑又卑微的语气道,“安辛,我求求你,别再说了。” 纪安辛看着他,一点也不觉得可怜,心里只剩下可恨。 “你现在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妈当年受到的屈辱和痛苦比你不知道多了多少倍,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摆出这种可怜样?!” 纪建民抹了抹眼睛,叹一声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他顿了顿,“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找魏誉诚的麻烦了?” “他是沅西的爸爸,要是被沅西知道了你做的那些事,你让他怎么对你?你们两个还能有未来吗?” “呵,未来?”纪安辛冷笑一声,“你会担心我跟他的未来吗?我看你只是担心你的北新。” “安辛。”纪建民喊了她一声,“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是我想看到你过得幸福的这份心是真的。” “我看得出来,沅西他很爱你。”纪建民看着她,语气沉重的劝道,“你就放下过去,不要再追究了,跟沅西好好过日子,好吗?” “放下?”纪安辛扯了扯嘴角,说:“你说得倒轻松。” 她仰起头,忍了忍眼睛里又要涌上来的泪意。 “十二岁那年,我看到了妈的日记本,直到今天,已经是十四年了。”纪安辛咬了咬唇瓣,嘴角泛红,“十四年,仇恨在我的心里扎根了十四年,是你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 “我隐忍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放下。” 纪建民看着她,越发觉得她十分固执,饶是他怎么说也无法劝服。 “那沅西呢,你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沅西……”纪安辛垂头默念着男人的名字,眼神怔了怔。 再一抬眼,她看见纪建民盯着她。 “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纪安辛继续板着一张脸,“如果你还在乎我这个女儿,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然,我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让魏誉诚受到惩罚。” 她看着纪建民,既是威胁,也是警告。 她在赌,赌纪建民对她的那份心。 纪建民垂着肩膀,无力道:“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 与此同时,高展将魏誉诚在巡捕局换下的个人物品交到了魏沅西手里。 “这是什么?”魏沅西指着装在透明袋里的一样东西说。 高展便回:“从老魏总钱包里掉出来的,好像是一张照片。” 鬼使神差的,魏沅西拿过来看。 只看一眼,他便蹙起了眉头。 “这照片上不是安辛的妈妈么,怎么会在爸的钱包里?” 第60章 很心疼她 魏沅西盯着透明袋里那张一寸照片看,眉头微微的蹙着。 尽管那照片已经微微泛黄,但他真真切切的认出了这照片上的女人就是纪安辛的妈妈。 他今天不久前才在纪建民手机里看过,不可能会认错。 魏沅西扶额,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 高展在旁边看着,不太明白的问:“魏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魏沅西没说话,怔怔的看着。 一个男人钱包里不放自己妻子的照片,却珍藏着另一个女人的。 同样身为男人的魏沅西瞧着,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 他捏了捏眉心,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喘不过气。 魏沅西闭了闭眼睛,突然对高展说:“那个杨慕可长什么样子?给我看看。” 高展很快反应过来,抽出桌上的一份文件,翻到有杨慕可照片的那一页,然后递给魏沅西看。 “魏总,这里。”他说着,手指了指。 魏沅西偏头去看,目光落在杨慕可的照片上时,一下子就定住了。 他把文件抓了过来,另一只手拿着安玉雁的照片。 两张照片一对齐,魏沅西突然有些明白了。 高展瞧着,也有些惊讶道:“咦,这俩人长得还有点像。” 魏沅西怔怔的看着,嘴里突然说:“出去。” “?”高展有些懵,但他见自家老板的脸色很不好,不敢多问,急忙退了出去。 魏沅西心口像是被什么梗住了似的,又像是被沉重的一块石头压着,闷沉压抑,连呼吸声都变得粗重起来。 “到底什么情况?” 魏沅西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脑子,心里都很乱。 他总感觉,有好多秘密突然在他面前冒了出来。 这些秘密像一个胡乱缠绕的线团,线头被死死的藏在深处,他想揪出来却找寻不到入口。 他在公司想到深夜,始终没有头绪。 纪安辛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魏沅西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只好说在公司加班,让她先睡,不用等。 夜里十一点半,魏沅西驱车回家。 他在玄关换好鞋,走进客厅的时候,发现纪安辛窝着睡在沙发上。 客厅里还开着灯,电视上也还在播放深夜的综艺节目。 几个主持人在台上嘻嘻哈哈的,逗得台下观众也一起笑。 纪安辛脑袋枕着抱枕,腿上盖了一层轻薄的毯子,就那样睡着。 明明,他明明就说过让她不要等他的。 可她还是这样,固执的守候着他回来。 魏沅西胸口闷闷的,一阵酸涩中又透露着几分甜蜜。 他舒了一口气,抬起步子,朝她靠近。 “妈,不要……”这会儿,沙发上的纪安辛却突然说起了梦话。 魏沅西骤然停住脚步,连呼吸声都低了下来。 “不要,不要离开我。”纪安辛像是睡得很不安慰,眉头始终微微的蹙着,“你不要我跟外婆了吗?你可怜可怜我……” “妈,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 她的梦话语无伦次,但却始终都是关于安玉雁的。 魏沅西放轻脚步,在她旁边蹲了下来。 他注意到,她的眼角滑过一道泪痕。 梦话也变得抽抽噎噎,夹杂着啜泣的声音。 魏沅西眉心皱紧,胸口不由得一阵抽痛。 之前他跟她第一次在魏家老宅留宿,半夜她也是这样,梦里一直喊着妈妈。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穷人操心生计,总免不了忧虑钱的事儿,琢磨着怎么省钱,怎么多做点工,夜里难免也会被这种执念纠缠。还说身边亲人去世,哀愁伤神,老是在梦里被去世的亲人纠缠惊吓的人也有很多。 魏沅西一瞬间想起了她说过的这些话,心疼的抚摸着她的眉眼。 他还记得,她当时一副像是在说别人的轻松口吻,而今,他看着她沉浸在梦里,胡乱的说着梦话,眼角一直在流泪,似乎明白了当时她可能说的是她自己。 “对不起……”魏沅西不知道说什么,只恨自己认识她太晚。 他的膝盖抵在地上,微微倾身,双手轻柔的搂着她。 “没事了,只是梦。”魏沅西嘴唇靠近她的耳朵,轻声的低语,“我在呢,别担心。” 纪安辛渐渐变得安稳下来,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 “沅西……”她张了张嘴,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醒了?”魏沅西抬起头,看着她笑了笑。 纪安辛眨了下眼睛,一时没有从梦里缓过来。 魏沅西抬起手,帮她轻轻抹掉眼角的泪痕,装作轻松的语气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纪安辛没说话,头偏过去,躲开他的目光,然后才开口:“没有。” 魏沅西皱了皱眉,意识到她不愿意谈论关于安玉雁的事,甚至连梦也不愿意。 纪安辛见他不说话,这才又转过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问:“怎么了?” “没事。”魏沅西摇头。 既然她不想说,他也就不问。 纪安辛看着他,目光怔怔的,像是十分眷恋。 她突然扶着沙发靠背,坐了起来。 “魏沅西。”她轻声喊着男人的名字,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紧紧的靠着。 魏沅西知道她此刻的情绪很低落,也收紧了手,将她圈在怀里。 纪安辛像是害怕失去他似的,紧紧的贴着他,用力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又喊道:“魏沅西……” 她闭着眼睛,刚刚被男人抹掉的泪痕,又渐渐被泪水盈湿。 魏沅西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哑道:“宝,我在呢。” 纪安辛咬紧唇瓣,不想泄露自己此刻的伤感。 纪建民白天说的话一直还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他说:“你做的这些事要是让沅西知道了怎么办?你让他怎么面对你?你们还会有未来吗?” 她想着,喉咙里一阵酸涩,湿热的眼泪又从眼角滚落。 “怎么了?”魏沅西终于意识到她不太对劲,掰着她的肩膀,想看看她的脸。 纪安辛不让,紧紧的箍着他,双手扣住他的后背,脑袋也埋在男人的肩膀上,不肯挪动分毫。 她匆匆抬手,擦了擦眼泪。 “没什么,就是很想抱抱你。”纪安辛张了张嘴,装作很正常的声音道。 魏沅西也不再动,只是搂着她的后背。 “好,你想抱多久都可以。”他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纪安辛的头发,声音低低的哄着。 只这一句话,纪安辛刚才被擦干的眼泪又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她抬起手臂,又擦了擦。 纪安辛从未觉得自己这么爱流泪,就好像很多年忍回去的眼泪突然一下子全汇聚在这刻了。 “沅西……”她又喊了声他的名字。 “嗯?”魏沅西轻轻的应着。 纪安辛蹭了蹭他的肩膀,欲言又止的开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当然。”魏沅西勾着唇角,语气霸道的说,“你嫁了我,一辈子就是我的女人,想跑都跑不了。” 纪安辛听着,突然笑了声。 “要是我做了错事呢,你会原谅我吗?”她又问。 魏沅西继续道:“会的,不管你做了什么。” “……”纪安辛沉默下来,死死的咬住嘴唇。 对不起,她在心里无声的说。 后来,魏沅西抱着她回床上睡觉,那晚,纪安辛一整晚没合过眼。 第二天,魏沅西让高展取消了当天的所有行程,兀自开车去了嘉里公寓。 自从他跟纪安辛举办婚礼之后,纪安辛就搬去了他那里,而蒋鸣月还是住在嘉里公寓,平时的生活由纪安辛请来的阿姨照料。 魏沅西想,他在纪安辛那里得不到的答案,也许可以在蒋鸣月那里知道。 他很快到了楼下,乘电梯一直上了楼。 按响门铃之后,他站在外面等。 没多久,阿姨就来开了门。 “三少。”她喊了声。 魏沅西点了点头,问:“外婆呢?” 阿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回:“老太太在阳台上给花儿浇水呢。” 魏沅西便抬步,径直朝阳台而去。 “外婆。”他看着在阳台上拎着水壶浇水的蒋鸣月,喊了一声。 蒋鸣月停下手里的活,转过身来,满是褶皱的脸笑着。 “哎呀,沅西来啦。”她的声音洋溢着喜悦。 魏沅西也笑了笑,说:“浇花呢。” 蒋鸣月点了点头,道:“是啊,这些花儿娇气得很,要是懒一天不浇水,就耷拉下去了,吃水得很。” 说话间,她又拿起水壶给另外一盆花浇水。 魏沅西看着,那些花儿身上沾满了水珠,鲜艳欲滴,嫩生生的。 蒋鸣月偏头,瞥了他一眼,问:“赶这么早来,有事?” “确实。”魏沅西点了点头。 蒋鸣月没再说话,给花儿们都浇完水之后,放下水壶。 “去客厅吧,咱慢慢说。”她朝魏沅西指了指屋子里。 魏沅西应了声,往屋里走。 待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阿姨也泡好了茶。 她端过来,在魏沅西和蒋鸣月面前一人放了一杯,便识趣的退出了客厅。 蒋鸣月便看向对面的魏沅西,说:“什么事儿?说吧。” 魏沅西轻咳一声,有些犹豫道:“是关于安辛妈妈的事情……” 闻言,蒋鸣月伸去端茶杯的手顿时僵住。 魏沅西敏锐的注意到了,嘴里继续说:“安辛也不怎么跟我提她妈妈的事,但是我最近发现她总是做梦,梦里一直喊着妈妈,有时候还会流泪。” “说实话,我看了挺心疼的,想着能不能帮帮她。”魏沅西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道,“但她从来不提,我问她也不愿意说,所以,我不知道症结所在……” 蒋鸣月收回手,脸色也变得沉重。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难道:“其实,这事儿我跟安辛对外一直都没有说过,安辛的妈妈……” 说到这儿,蒋鸣月像是不忍提及似的,嘴巴又闭上了。 魏沅西看着,意识到这其中可能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没说话,耐心的等待着。 好半晌之后,蒋鸣月抚了抚胸口,这才开口:“安辛的妈妈也是一个苦命人。” “她大学毕业之后,在外面工作了几年,后来有一天突然就回来了。”蒋鸣月抿了抿嘴角,陷入回忆一般,“她什么也不讲,只说以后再也不走了。” “再后来,她才跟我讲肚子里怀了孩子,要生下来,我估摸着她应该是被男人伤了心才跑回来的吧。我起先是反对的,觉得她还年轻,以后还能再找一个依靠,要是带着个拖油瓶可不好找男人。” “她不听,性子倔得很,说什么都要把孩子生下来。”说到这儿,蒋鸣月叹了一口气,“我实在是拗不过啊,只好答应了。” “我们那地方小,有点什么事都会被人传开,玉雁未婚先孕,挺着个大肚子难免被人指指点点。有些人啊,就是嘴碎,玉雁在这方面很吃了不少苦。” “后来,她终于把安辛生下来了,精神上却出了点问题,日子过得不清不楚,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 话落,蒋鸣月突然揉了揉眼角。 魏沅西瞧着,连忙递过旁边的纸巾。 蒋鸣月摇摇头,说:“不用。” “妈她是不是得了产后抑郁症?”魏沅西张了张嘴,问道。 “不知道。”蒋鸣月还是摇头,“当时也想带她去医院看来着,不过她一靠近医院就非常激动,根本不敢带她去。” “不过,我想也许跟伤害了她的男人也有关吧,对,就是纪建民。”蒋鸣月顿了顿,又说:“她好几年都没跟我提过安辛的爸爸,也是有一次,她突然想起来就跟我提的。那年,安辛正好十二岁。” 蒋鸣月看着他,喉咙里一阵酸涩。 “那天,我在外面给人帮工,平时都是玉雁去接安辛放学。可是,那一天她没有去。”蒋鸣月又揉了揉眼睛,“是安辛发现的……” “她放了学,一路跑回家,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玉雁已经在屋里上吊了。” 蒋鸣月喉咙里哽咽住了,她双手捂住脸,肩膀一下一下的颤着。 “……”魏沅西怔怔的,说不出话。 他竟不知道,真相原来是这样。 蒋鸣月声音抽抽噎噎的:“她那会儿才十二岁啊……” 是啊,她那会儿才十二岁。 魏沅西突然也想起自己的十二岁,他那时候养在陈淑媛身边,吃穿玩乐都有佣人伺候,每个周末还能去游乐园玩,放长假还能去国外旅游。魏誉诚和周钰虽然不是特别恩爱,但对他也是有求必应。 而纪安辛,她那时候却亲眼目睹了母亲上吊自杀的惨状。 魏沅西胸腔里一阵闷沉,压抑得说不出话。 “外婆,对不起……”魏沅西突然对蒋鸣月说,“我不该提起您的伤心事。” 蒋鸣月抽泣了一会儿,慢慢的缓过来。 她长舒一口气,朝魏沅西道:“沅西,安辛她以前过得很苦,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十二岁的时候妈妈也没了。她上高三那年,我得了一场大病,她不得不放弃读大学的机会,跟公司签合同演戏。” “安辛打小成绩就好,本来也能上名牌大学,可就是因为我放弃了。”蒋鸣月抚了抚胸口,愧疚道,“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结,是我对不起她。” “我们安辛,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在为别人而活,几乎都不考虑自己,但是……”蒋鸣月企求的看着魏沅西,“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很爱你。” “答应外婆,无论安辛做了什么,一定不要抛弃她,好吗?” 魏沅西被她说得眼睛也红了,绕过茶几,挨着她坐下。 “外婆,您哪儿的话?”魏沅西拍了拍她的肩膀,言辞恳切道,“我怎么会抛弃她呢?她是我的妻子,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就算她抛弃了我,我也要缠着她不放的。” “那就好。”蒋鸣月一双苍老的手拍了拍他,欣慰道。 魏沅西勾了勾唇,说:“外婆,我来找您的事就不要跟安辛说了,她应该不喜欢我问您这些。” 蒋鸣月点头,应了声。 后来,他们又聊了些别的,蒋鸣月要留他吃个早午饭,魏沅西拒绝了,说公司还有事要忙。 实际上,他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蒋鸣月了。 魏沅西出了电梯,一路奔回到自己的车上。 砰地一声,他用力关上车门。 外面嘈杂的声音顿时就隔绝了,魏沅西靠着椅背,胸口起伏着喘气。 他闭了闭眼,往后仰面一靠。 “她放了学,一路跑回家,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玉雁已经在屋里上吊了。” “安辛她以前过得很苦,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十二岁的时候妈妈也没了。她上高三那年,我得了一场大病,她不得不放弃读大学的机会,跟公司签合同演戏。” “我们安辛,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在为别人而活,几乎都不考虑自己。” …… 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蒋鸣月说的那些话。 魏沅西抹了一把脸,脑袋胀胀的。 他这会儿突然好想抱着纪安辛,告诉她:“你现在有我,以前的不幸都过去了,我们以后的人生会幸福的。” 好想,真的好想抱着她。 这样想着,魏沅西的眼眶渐渐变得湿热。 他抬起手臂,擦了把眼睛,摸出手机给纪安辛打电话。 “喂,沅西?”电话那头,响起纪安辛的声音。 魏沅西揉捏着眉心,几乎在她出口的一瞬间眼眶又湿了。 他不说话,纪安辛关心的又问:“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老婆。”魏沅西突然喊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你吓死我了。”纪安辛总算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纳罕道,“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魏沅西怔了怔,轻咳一声,克制着翻涌的情绪,装出很正常的声音道:“没事儿,感冒还没好透。” 纪安辛就说:“你今天的药吃了吗?” “……”魏沅西唔囔着说,“好像还没有。” “你真是的,我就应该监督你把药吃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让人操心……”纪安辛絮絮叨叨的说着。 “老婆。”魏沅西突然打断她的话,声音低沉道,“我好想你。” 手机对面,纪安辛愣了愣,半晌没说话。 许久,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问:“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娇了?” 整个人黏黏乎乎的,上着班的时间,突然打过来电话,说很想她。 魏沅西勾着唇角,说:“没什么,就是很想你,想听听你的声音。” 纪安辛就说:“那要不要把我的声音录下来,让你随时都能听?” “好啊。”魏沅西点了下头,应道。 纪安辛待要再说点什么,袁楚玉却进来叫她去开会了。 “先不跟你说啦,我要忙着去开会。”纪安辛匆忙说了两句,就要挂断电话。 “亲亲。”魏沅西却突然说。 纪安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话落,她对着手机屏幕,啵的亲了一下。 “好了吧?” 魏沅西也回亲了一下,这才放过她。 挂断电话,车里变得安静下来。 魏沅西刚才勾着的嘴角,这会儿也慢慢的沉下来。 他揉了揉额头,正打算启动车子。 这时候,路正南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接起来,听路正南聊了几句关于魏誉诚案子的细节。 末了,魏沅西问:“你今天会过去巡捕局吗?” 路正南回:“正在去的路上。” “那待会儿见。”魏沅西应了声,掐掉电话。 他握住方向盘,重新启动车子,开往巡捕局。 关于那张安玉雁照片的事,他觉得应该找魏誉诚要个说法。 车子大概开了四十分钟,就到了巡捕局门口。 路正南前一步到,刚刚走上阶梯,听见车喇叭的声音,他站在阶梯上回过头。 七月初的天气,阳光已经很灼人了。 此刻也已过了中午,正是太阳光强烈的时候。 他抬起手臂,遮挡住阳光,看着魏沅西下了车,朝他走过来。 “进去吧。”魏沅西到了近前,沉声说。 路正南点了点头,继续着之前在车上没说完的话。 “伯父的案子,我肯定会尽全力,不过目前的形势并不乐观。依我看来,少说也得判三年。”路正南跟魏沅西并排一起往里走,嘴里不是很乐观的说着。 魏沅西瞥了他一眼,说:“你尽全力就好。” “……”路正南怔了怔,没想到他这么平静。 两人见了负责魏誉诚案子的警官,然后得到允许跟魏誉诚见面。 魏沅西进了一间房,门口守着巡捕。 路正南没有跟进去,倒是和那个警官去了另一间房说话。 房间里,魏誉诚坐在一张宽敞的桌子后面,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对面坐下。 说实话,他这会儿没什么脸面对着他,脑袋不由得垂耷着。 魏沅西看了他一眼,扯扯嘴角道:“你放心,我今天过来,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 他说着,嘴角挂着微微的轻讽。 “一开始,我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做出这种肮脏的事情。”魏沅西盯着他,“不过,后来二哥跟我说,也许这并不是你第一次这么做……” 魏誉诚好像突然被挑动了神经,他恍一抬起头,目光激动的注视着魏沅西。 “你二哥?他还说了什么?” 魏沅西瞧着,突见魏誉诚的异状,他惊讶的挑了挑眉。 他突然想起二哥魏仲钦说这些话时的犹豫和遮掩,再联想到魏誉诚此刻的态度,心里的疑惑和好奇心更重了。 “你和二哥,是不是在隐瞒什么?”他的目光落在魏誉诚脸上,语气沉声质问。 “……”魏誉诚沉默的看着他,几秒后反应过来,意识到他似乎还并不知道当年的事。 魏誉诚轻咳一声,回避道:“不关你的事。” 魏沅西鼻子里哼了声,估摸着他也不会告诉自己。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那是他从昨天就放进来的。 “这件事总跟我有关了吧。”魏沅西拿出那张泛黄的照片,往魏誉诚面前推了推。 魏誉诚目光只扫了一眼,便定住了。 魏沅西注意着他的神情,眉心微拧,启唇道:“说说吧,为什么安辛妈妈的照片会放在你的钱包里?” 第61章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魏誉诚紧抿着唇,看着那小小的一张照片。 忽然,他撇过头,说:“这不是我……” “少撒谎了!”魏沅西很快打断他,“这就是从你的钱包里掉出来的,你还能狡辩?” “……”魏誉诚便不说话,眉心皱着,一脸的沉重。 “告诉我。”魏沅西再次开口,目光紧紧的盯着魏誉诚,“为什么你会放这样一张照片在钱包里?而且还放到已经泛黄。” “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安辛的妈妈?” “你跟她有什么关系?” “告诉我!” 魏沅西一句又一句的追问,说到后面声音已经有些变了。 “三儿。”魏誉诚突然叹了一口气,扶着额头,神情特别纠结道,“这都是以前的事,跟你无关,你就不要再问下去了。” “而且,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说着,语气若有所思。 魏沅西握了握放在桌上的拳头,目光冷然。 魏誉诚越是这样说,魏沅西就越明白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想到纪建民,如果真的如他猜测那般,魏誉诚很早以前就认识安玉雁,那么纪建民是不是有可能也知道些什么。 “你不说也行。”魏沅西扯了扯嘴角,“我自己会查个明白。” “三儿!”魏誉诚突然大声喊他,声音恳求一般,“听爸爸一句话,你知道了不会有什么好处的,千万不要去查。” “你跟安辛才结婚没多久,就跟她好好过日子,别瞎整这些。” 魏沅西挑了下眉,哼声道:“你如今做出这样的事,且不说公司因为你受到的影响,爷爷和奶奶一大把年纪还要为你操心,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因为你的事情过得不如意。在这个关头,你以为我和安辛还能好好过日子吗?” “魏誉诚,你但凡有一点身为儿子和父亲的觉悟,就不该搞出这种破事儿!” 他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教训。 这一刻,两人的身份似乎颠倒了。 魏誉诚抹了一把脸,被自己的儿子说得满脸无光。 “是,这件事是我做错了。”魏誉诚垂丧着脸,语气悔恨道,“我对不起爸妈,也对不起你们三兄弟,是我的错……” “你最应该对不起的是妈!”魏沅西见他丝毫不提及周钰,心里的火更大了。 “……”魏誉诚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那时候,我真应该替妈多打你几拳。”魏沅西勾唇道,目光冷然的看着他。 魏誉诚叹了口气,又开口:“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的父亲。” 魏沅西轻嗤一声,嘴角勾着一抹讽刺的笑。 “……”魏誉诚默了默,当作不在乎他的轻视,继续道:“这件事我是错了,但你之前说的调查,我还是劝你不要继续。” “我还是那句话,你知道了不会有什么好处……” “先顾好你自己吧。”魏沅西倏地起身,冷冷的打断他,“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话落,他收起那张照片,转过身就要朝门口走。 “三儿!”魏誉诚也突然站了起来,叫住他,“我说的是真的。” “你要是还想跟安辛好好的过下去,千万不要去查。” 魏沅西没说话,兀自推开门出去了。 门被关上,魏誉诚无力的瘫坐了下来。 他双手揉搓着脸,额头阵阵发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爆出来。 突然,他握着拳头,狠狠的砸了下桌面。 “干什么呢,安分点儿!” 很快,一个巡捕从外面进来吼道。 魏誉诚尴尬的笑了笑,只好收敛。 屋外,魏沅西站在走廊里,嘴里叼着一根烟,慢慢的抽着。 烟雾在眼前升腾,然后一点一点的消散。 “你知道了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你要是还想跟安辛好好的过下去,千万不要去查。” 弥漫的烟雾间,魏誉诚的话在他的耳边循环响起。 魏沅西突然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雾还没吐出去,便咳嗽起来。 “咳咳咳……”他背过身,用力的咳嗽,整个身体都在晃。 也许是香烟的刺激,加上感冒还没好利索,魏沅西一咳起来便有些停不下。 走廊里,他咳咳空空的声音比任何声音都响。 路正南跟负责魏誉诚案子的警官正好谈完话从房间里出来,他看到走廊里的魏沅西,跟那警官打了声招呼,便朝魏沅西走过去。 中途,他拿一次性纸杯从旁边的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温水。 “喝点水,止咳。”魏沅西正咳得不行,眼前骤然出现一只举着纸杯的手。 他朝旁边瞄了一眼,见是路正南,便将杯子接了过去。 路正南手插回兜里,看他仰头,一连喝了好几口。 “跟伯父聊得怎么样?”路正南挑了挑眉,问。 魏沅西喝完水,抬起手臂,擦了擦嘴角。 咳嗽比之前好了些,他轻咳一声,清清嗓子道:“没什么特别的。” 话落,他捏了捏手里的纸杯,攥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那巡捕怎么说?”魏沅西沉声问。 路正南摇头,说:“还是以前的老一套说辞,他不打算帮忙。” “……”魏沅西捏了捏眉心,低声咒骂了一句。 路正南瞧着,不说话。 半晌后,魏沅西开口:“一切交给你了。” 路正南点点头,便继续说:“巡捕局这边整理好材料之后,检察院很快就会对伯父提起公诉,我会尽量请求对伯父宽大处理。” 魏沅西嗯了声,道:“杨慕可那边,无论她要多少赔偿,都尽量满足。” “是。”路正南应道。 随后,两人一起走出巡捕局。 路正南看了看头顶的烈阳,问旁边的男人:“吃午饭没有?一起吃点儿?” 魏沅西摇头,说:“不了,我还有事要处理。” 说完,他率先走下了阶梯。 路正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无奈的摇了摇头。 天之骄子,也有烦恼的时候。 他这样想着,抬步也回了自己的车上。 …… 晚上八点,纪安辛下班回到家。 恍一看到沙发上的魏沅西,她有些诧异。 她走过去,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魏沅西放下手里的平板,在沙发上转过身,看向纪安辛,勾唇道:“没什么,今天突然想多休息会儿。” 纪安辛在茶几上放下包包,然后挨着他坐下。 她抬起手,摸了摸男人的眼睛。 她看着,注意到他的眼底下一片青黑。 “因为爸的事儿,你最近都没怎么睡好觉吧?”纪安辛按揉着他的眉头,轻声的问。 魏沅西握住她的手,勾了勾嘴角,说:“我还好。” 纪安辛就那样看着他,心脏滑过一丝抽痛,她突然说:“你躺下吧,我帮你按摩按摩。” 说着,她双手抱起男人垂在沙发边的腿,放到沙发上。 魏沅西有些莫名,挑了挑眉。 纪安辛按了按他的肩膀,说:“快躺下。” “……”魏沅西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顺着她躺下。 “不是,不是这样。”纪安辛又急着道,“趴着,你趴着。” 然后,她从旁边拿来一个抱枕,枕在魏沅西的下巴下面。 魏沅西翻了个身,脸朝下的趴着。 纪安辛放平男人的一双长腿,坐在沙发边沿,然后一下一下的按着男人的肩膀。 “唔……”魏沅西咬牙,突然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纪安辛赶紧停下手,紧张的问,“是不是我手劲儿太大,按疼你了?” 魏沅西下巴抵着抱枕,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一开始不太适应。” 他虽然这样说,纪安辛再次开始时手上的力气还是收了些。 “你啊,这块儿的肌肉特别硬。”纪安辛说着,一边按了按男人肩胛骨周围的地方,“肯定平时一直久坐,不怎么起来活动。” “有时候呢,别只顾着工作,也要让自己多休息会儿。” 纪安辛按揉着,嘴里一边絮叨的说着。 女人的手劲儿小了些,按在他的肩膀上,缓解了长久以来的酸痛。 魏沅西趴着,舒服的闭上眼睛。 “嗯……”他轻轻的应着女人的话,这一整天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放松。 纪安辛按完肩膀,手又转移到男人的后背上。 她眨了下眼睛,状似无意的提道:“爸爸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魏沅西唔了声,说:“应该最近就会被提起公诉,路正南说,胜诉的可能不大……” 纪安辛听着,嘴角暗暗的勾了勾。 “爷爷和奶奶他们知道了吗?”纪安辛接着问,“对了,还有妈那边。” 魏沅西摇头,闭着眼睛道:“没有,我还没跟他们说。” 这时候,纪安辛突然叹了一口气。 “他们年纪大了,终归是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魏沅西没说话,心里也有很多愁绪。 纪安辛又帮他按摩了会儿,然后拍拍他的屁股,说:“好了,起来吧。” 说话间,她也起身。 “你还没吃晚饭吧,想吃点什么?”纪安辛看着沙发上趴着的男人,撸了撸袖子道。 魏沅西缓了会儿,半坐起来。 “先让我抱会儿。” 说着,他就着这样的姿势,双手环抱住纪安辛的腰。 他坐着,她站着。 此刻,男人的脑袋正好抵在纪安辛的腹部。 “……”纪安辛默了默,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 先是白天突然给她打电话,说想她了。 然后,晚上早早的就回了家。 接着就是现在,他这么黏乎的缠着她。 纪安辛低下头,摸了摸男人的后脑勺。 她皱了皱鼻子,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烟味道。 她更低的俯下身子,鼻子凑近男人的脸,嗅了嗅。 几下之后,她蹙紧眉头。 魏沅西仰着头,问她:“怎么了?” 纪安辛就揪住他的耳朵,语气有些凶的问:“是不是抽烟了?” “……”魏沅西沉默,有些心虚的眨了下眼睛。 “说话。”纪安辛搓了搓他的脸,扬声道。 魏沅西低下头,脸颊贴着她的腹部,微微的蹭了蹭,不太有底气的启唇道:“只抽了半根……” 他平时烟瘾也不大,只是偶尔抽一根,那会儿也是有点心烦,才抽了半根。 纪安辛知道他最近压力大,抽烟纾解是难免的事情。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平时想抽我也不怎么管你,但是,你这感冒还没好利索呢,抽烟不是更伤身体吗?” “是。”魏沅西应了声,“以后我听你的,不抽了。” “咳咳……”说着,他突然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 纪安辛的眉头皱得更紧,她问:“白天我问你吃没吃药的时候,你说没吃,后来你吃了吗?” “……”闻言,魏沅西更心虚了。 他这一整天,过得惆怅难解的,光想着事了,脑子里一会儿是蒋鸣月说过的那些话,一会儿又是魏誉诚意味不明的劝说,哪里还记得起吃药呢。 纪安辛见他沉默,就知道他定然是没吃了。 她把人拽起来,捏了捏他的脸,说:“等会儿我一定要监督你把药吃了。” 魏沅西这会儿乖得很,搂着她直点头。 两人走到餐厅,纪安辛这才注意到桌上摆了好几盘菜。 她扭头问:“你点的外卖?” 魏沅西摇头,说:“不是,下午刘嫂来了趟家里,她做好的,不过这会儿应该已经凉了。” 纪安辛这才点了点头,撸起袖子,道:“没事儿,我放微波炉里热一热。” 话落,她端起两盘菜往厨房里走。 魏沅西跟在后面,端起另外两盘。 十分钟后,菜热好了,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 纪安辛喝了一口汤,说:“这个周末,我打算去看看外婆。” 闻言,魏沅西夹菜的动作顿了顿。 “我陪你去。”他丝毫不提今天去见过蒋鸣月的事情。 纪安辛摇头:“爸那边不是还需要你吗?”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道:“没事,有路正南。” “好吧。”纪安辛这才答应。 饭后,纪安辛去了浴室洗澡。 魏沅西接到高展的电话,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跟他聊。 “老魏总的助理蒋桥先生,刚才跟我打电话,说是他那里还堆了好多老魏总没处理的文件,问是交给我处理,还是直接跟您对接。”电话那头,高展恭敬认真道。 魏沅西挑了下眉,问:“蒋叔?” “对,是一直跟在老魏总身边的蒋桥先生。” “……”魏沅西半晌没说话,他摩挲着手指,脑子里在快速的转动。 据他所知,蒋桥从大学毕业后就跟在魏誉诚身边做助理,一做就是二十多年,如今年纪也快五十岁,还没有退休。 他,有没有可能知道点魏誉诚以前的事呢? 想到这里,魏沅西眼睛亮了起来。 “让他明天直接来公司找我。”半晌后,魏沅西终于开口说话。 高展点了点头,说:“是。” “魏总,那没事的话,我不打扰您休息了。” “等等。”魏沅西喊住他。 他捏了捏眉心,说:“查查蒋叔家里的情况,不管好的坏的,明天早上我就要知道。” “是,我马上就去查。”高展应了下来。 “行,就这样吧。”下一秒,魏沅西掐掉了电话。 他靠着沙发,闭眼仰起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希望,明天能有些进展。 “跟谁聊电话呢?”耳边骤然出现纪安辛的声音。 魏沅西猛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纪安辛站在自己面前。 他抿抿嘴唇,不动声色的说:“高助理,有些工作上的事儿。” 纪安辛就点点头,道:“洗澡水放好了,你要不要泡个澡?” 魏沅西应了声,从沙发上起身。 “等一下。”纪安辛突然叫住他。 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药,摊开放在掌心里,另一只手端起水杯,朝魏沅西道:“刚好吃完饭半小时,把药吃了。” 说着,她伸出手朝魏沅西面前递了递。 魏沅西无奈的摇了摇头,抓过她掌心里的药,一把塞进嘴里。 纪安辛急忙递过水杯,魏沅西囫囵的灌了三四口水,终于把那些药都咽了下去。 “好苦……”魏沅西皱着一张脸道。 纪安辛拍拍他的脸,勾唇道:“良药苦口嘛。” 魏沅西又喝了两口水,等嘴里药的苦味消了些,才踱去浴室洗澡。 晚上,两人一起躺床上睡觉。 纪安辛靠在男人怀里,有意无意的说:“纪建民最近有来找过你吗?” 她喊那个男人纪建民,依然不称呼一句“爸爸”。 魏沅西眨了下眼睛,神态自若的撒谎道:“没有。” 纪安辛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我不希望他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魏沅西沉默了一会儿,终还是有些犹豫的开口:“老婆,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吗?” 闻言,纪安辛的身子僵了僵。 魏沅西敏锐的感觉到,又说:“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不是。”纪安辛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说,“当年,他欺骗了我妈,毁掉了两人一直以来都很好的感情,导致后来我妈孤身回到家乡。” “我妈未婚先孕,受尽了别人的冷眼和指指点点,要不是他,我妈也不会受这些侮辱……”纪安辛说着,话里透露着对纪建民的恨意。 魏沅西听着,觉得她的话跟蒋鸣月那些话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只是,她依然没有详说纪建民是怎么骗了她的妈妈。 魏沅西又想起蒋鸣月说的她十二岁那年亲眼目睹母亲上吊自杀的事,他生怕她这时候又想了起来,便搂住她急着道:“好啦,咱不提他了。” 纪安辛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嗡嗡的说:“所以,我不喜欢他来找我,也不喜欢他来找你。” “要是他来找你了,一定要告诉我。” 魏沅西亲了亲她的额头,嗯一声道:“知道了,不会瞒你的。” 这样一来,他更不可能把之前跟纪建民见过面的事情告诉她了。 两个人就这样,同床共枕,各怀心思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纪安辛在家里煮好早餐。 两人吃完早饭,纪安辛又盯着魏沅西把药吃了后才放人。 今天司机请假,魏沅西自己开车去公司。 赶上早高峰,他生生在路上堵了大半个小时。 一进办公室,高展拿着文件就跟了进来。 魏沅西扯了扯领带,脱去外套,随意的搭在椅背上。 高展这时候开始汇报:“蒋桥和妻子很恩爱,他们年轻的时候生了一个儿子,名字叫蒋勇。因为两人太过溺爱,这蒋勇长成了好逸恶劳的这么一个人。” “这蒋勇眼看着快三十了,也不出去上班,成天窝在家里啃老,平时不是打游戏就是跟人去赌博,据说这两年欠了好几十万的债。” 魏沅西坐了下来,听见他继续说:“最近蒋勇已经不敢回家了,不知道在哪儿躲着,这蒋家门口也被人泼了好几回红油漆。” 魏沅西点了点头,手指轻点着桌面,神情若有所思。 “对了。”高展翻到文件后面一页,惊讶道,“我还查到,蒋桥先生因为职务之便,好像拿了不下十万的回扣。” “给我。”魏沅西朝他抬了抬手。 高展递了过去,然后规矩的站在一边。 魏沅西翻看着文件,扫了几眼。 “人呢?”他扔了文件,问高展。 高展很快反应,说:“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魏沅西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是。”高展点点头,出去叫了人进来。 蒋桥的长相属于那种老实人,看起来不精明,但也算不上笨,人是比较沉稳的。他手里提着一份公文包,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不到五十的年纪,他的头发里却夹杂着不少的银丝。 他朝魏沅西走近,态度恭敬的喊了声:“三少。” 魏沅西拿起那份文件,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 “蒋叔,这边坐。” 他指了指沙发区,然后又朝旁边的高展道:“高助理,倒茶。” 高展诶了一声,领了命令很快出去了。 蒋桥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等魏沅西坐了之后才靠着沙发坐下来。 他放好公文包,一边道:“三少,那些文件我已经都交给高助理了……” “蒋叔,这事儿不急。”魏沅西交叠着双腿,看向他,“我有点别的事想问你。” 蒋桥便道:“您说。” 魏沅西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放在茶几上,往蒋桥面前推了推。 “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蒋桥有些近视,他凑近了看,眉头微皱。 “不,我不认识。”他看了一眼,突然撇过头,眼神有些慌张。 魏沅西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意识到他可能是在说假话。 “蒋叔,看看这份文件,再决定要不要跟我老实说。”魏沅西扔了那份文件过去,语气冷硬道。 蒋桥看了他一眼,抬手有些犹豫的打开。 “这,这……”他看着文件里面的内容,说话变得有些颤抖。 “蒋叔,我们来谈个条件吧。”魏沅西扯了扯嘴角,“我可以不追究你拿回扣的事,甚至还可以帮你儿子还清债务。” 蒋桥听着,眼睛亮了起来。 “前提是,我问的事,你都得老实回答。” 蒋桥摩挲着手指,内心有些动摇。 “我,我认识她……” 喜欢于他心上做刀锋请大家收藏:()于他心上做刀锋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62章 你收手吧 蒋桥跟在魏誉诚身边做助理二十多年,对他年轻的时候的那些事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些。 他看着那照片上的女人,咽了咽口水,嘴里再次重复道:“我是认识她。” 魏沅西挑了下眉,问道:“她跟我爸什么关系?” “……”蒋桥默了默,内心其实还是有些犹豫。 前不久魏誉诚还叮嘱过他,关于这个女人的事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尤其是魏家的人。 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但魏沅西提出的条件让他实在很动心。他想起自己不争气的儿子,高额的债务,还有门口那些催债的人泼的红油漆。 他的生活已经被折磨得不像样子了,他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 “蒋叔!”魏沅西见他半晌不说话,扬声催道。 蒋桥抬眼,看向魏沅西。 他捏了捏拳头,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这个女人,她跟老魏总没什么关系。”蒋桥终于开口道。 魏沅西皱了皱眉,说:“蒋叔,我要听的是实话。” 显然,他并不相信蒋桥的话。 “三少,我说的是真的。”蒋桥认真道,“你听我说完。” “……”魏沅西便没说话,等着他。 蒋桥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说起来,这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那时候,我才跟在老魏总身边没多久,有一回,我跟着他一起出差,见过这个女人。”说着,他抬起手指了指茶几上的照片。 “这女人长得年轻貌美,气质也很好,因为她男人公司投资的事情来办公室找过几回老魏总。”蒋桥垂着头,像是陷入回忆一般。 “对,她当时的男人就是北新的纪总纪建民。那时候纪建民没有回北新,好像是和家里闹了矛盾,跑到外地创业。” “我记得他的公司缺少资金,当时正到处找人投资,除了这个女人,纪建民也找过老魏总好几回,不过老魏总一直没松口。” “后来呢?”魏沅西追着问。 蒋桥看了他一眼,抿抿嘴唇,很是为难道:“后来,老魏总倒是松口了。” “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老魏总松口的。”蒋桥皱了皱眉,“那天,合作方临时叫我去参加一个会议,所以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并不知道。” “我只晓得,那天之后,老魏总让我准备给纪建民的公司投资的合同,说是答应投资了。” 说完,蒋桥看着魏沅西。 “三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魏沅西盯着他,见他神态认真,似乎并不像是撒谎。 他抹了一把脸,蹙着眉问:“后来呢,你没有再见过她吗?”他指了指茶几上的照片。 蒋桥摇头,说:“那天之后,她再没有来过,纪建民也是。后来我们在当地的工作结束,很快又回了丰城,所以也不知道后来的事。” 魏沅西张了张嘴,还要再问。 这时候,高展敲门进来了。 他手里端着茶,放下之后,魏沅西让他出去了。 “喝茶吧,蒋叔。”魏沅西指了指放在他面前的那杯茶。 蒋桥点了点头,端起茶杯。 他小小的抿了一口,茶水温热,并不是很烫,一股淡淡的清香。 “三少,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蒋桥放下茶杯,朝魏沅西问道。 魏沅西轻咳一声,启唇道:“这些事,你有同其他人说过吗?” “没有。”蒋桥摇头,很肯定的答,“一般工作上接触的人和事,我向来都是缄口不言,这是我的职业本分。” 魏沅西点了点头,说:“那我希望你以后也能坚守你的职业本分,不要再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 “我明白的,三少。”蒋桥应声。 “行,你可以走了。”魏沅西摆摆手,道。 “那我……”蒋桥坐着不动,犹豫的开口。 魏沅西知道他想说什么,便道:“你的事儿,我会让高助理跟你对接。” “是,三少。”蒋桥点点头,这才提着自己的公文包出去。 魏沅西给高展拨了个电话过去,交代几句后,便挂掉了电话。 他坐在沙发里,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缓解。 他揉捏着眉心,想着蒋桥说的那些话。 这么说,最关键的还是那一天发生的事。 魏沅西的眉头快皱成一个川字,思索着那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几分钟后,高展推门进来了。 他见魏沅西坐在沙发里,走了过去。 “魏总,给蒋桥先生的钱已经打过去了,关于他工作上的事宜,我也说好了让他跟我对接。”高展双手交叉,叠放在腹前,朝魏沅西恭敬的说道。 魏沅西听着,若有所思的嗯了声。 “您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出去吧。”魏沅西随口道。 他已经陷入无法突破的牢笼中,脑子里在挣扎,却又不得法。 魏沅西觉得纪建民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上次他来公司,也是一副不想提及当年的模样。想来他要是去问,估计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重重疑虑纠缠着魏沅西,直到周六这一天。 他跟纪安辛说好了今天去看外婆,一大早,两人便收拾去了嘉里公寓。 蒋鸣月知道他们要来,早早的就让阿姨准备好了菜肴。 两人一到家门口,洗了个手之后便坐下来吃饭。 蒋鸣月看着对面的小夫妻俩,皱了皱眉,说:“我看你俩脸都瘦了一圈,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吧?” 纪安辛刚吃了一口鱼肉,咽下去之后,才开口:“哪里瘦了,我还嫌成天坐在办公室不运动,腰上还长肉了呢。” “你这孩子,真是……”蒋鸣月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又去看魏沅西,见他怔着,也不动筷子,便说:“沅西,你也吃啊。” 魏沅西笑了笑,举起筷子夹菜。 纪安辛瞥了他一眼,心下沉了沉。 饭后,纪安辛跟蒋鸣月坐在客厅里说了些体己话。 两人在蒋鸣月这里呆到下午三点,然后才离开。 车上,纪安辛看了看开车的男人一眼,抿抿嘴唇,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刚才在外婆那儿吃饭,你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魏沅西勾了勾唇,说:“没有的事儿。” 纪安辛哪里会信,他那张若有所思的脸,一看就是心里藏着事儿。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你也可以不用说。但是,你要是想说了,随时都能告诉我。”纪安辛抬起手,握了握男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轻声道。 魏沅西偏头看了她一眼,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真没事儿,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他还是不想告诉她,确切的说,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因为,连他也不确定自己的父亲和她的父母以前发生过什么。 从他们闭口不谈的态度来看,他隐约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候,纪安辛说:“那我晚上给你煮点安神茶,这样你就能睡得好点儿。” 魏沅西点了下头,说:“好。” 时间很快又到了周一,魏誉诚被检察院正式提起公诉,魏沅西也再瞒不了家里的两位老人家。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陈淑媛躲在房间里一直抹泪,魏望京也是沉着脸。 周钰却很平静,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跟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或许也有,可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魏仲钦结束假期,又回了部队。 因为魏誉诚的事儿,鼎洲的股票受到影响,魏明霆身在外地,被诸多事物缠身,根本腾不出时间回家。 魏沅西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常常工作到凌晨两三点,出差的时间也变得多了,一周差不多有个四五天都不在家。 纪安辛深夜偶尔从梦里醒来,看着旁边冷冰冰的床铺,怔怔的发呆,有恍惚的一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因为梦里安玉雁绝望的叫喊还充斥在她的脑子里,像是在时刻提醒她不能心软。 七月二十号这天,纪安辛早早的上了床睡觉。 卧室里一直开着床头灯,自从魏沅西开始频繁的出差之后,纪安辛就养成了这个习惯。有时候,屋里太暗,她反而还睡不着觉。 这天晚上,床头灯也是开着。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依稀听到脚步声。 她想睁开眼看一看,但她实在太困了,上下眼皮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她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后来,脚步声消失了,变成哗啦哗啦的水声。 纪安辛伴着这样的声音,竟然还是没能睁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水声消失了。 然后,她听到脚步声朝床边而来。 迷迷糊糊的,有人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纪安辛意识到不对劲,费力的睁开眼,眼前模糊的站着一个人影。 “唔……”纪安辛闷哼一声。 “是我。”魏沅西这时候摸了摸她的脸,开口说话。 纪安辛听见熟悉的男人声音,瞌睡跑了大半,她眨了眨眼睛,想看清男人的脸。 “怎么这么晚回来了?”她微微启唇道,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魏沅西掀开被子上床,亲了亲她的脸,躺下来说:“想你了。” 是了,他这次出差又去了好久,两人已经快一周没见面了。 纪安辛身子动了动,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抬起手,摸了摸男人的脸。 “你怎么又瘦了?”她蹙眉问道。 魏沅西不说话,脑袋埋进她的脖颈,蹭了蹭。 频繁的出差,三餐不定,能不瘦么。 纪安辛又摸了摸他的背脊,手上测量了下,好像那地方的肉也变少了。 这样一想,纪安辛难免有些心疼。 她亲了亲男人的下巴,柔声道:“辛苦你了。” 两人多日未见,这样搂在一起。 他凑近,触碰到纪安辛的嘴唇,亲了又亲。 半晌后,他退开,离纪安辛远远的。 “不行。”魏沅西咬着牙,声音克制道。 纪安辛抬手,掰着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魏沅西下了床,拉开抽屉,找出小东西,才又回到床上。 后来,自然是一番热情的纠缠。 没过两天,魏沅西又出差了。 两人的日子,过得连周末夫妻都不如。 天气越来越热,到八月初的时候,气温已经升到快三十八度。 对任何人来说,这样的天气,出门都是挑战。 人一出门,没走两步,浑身都要冒汗,就连风都是热的,吹在人身上黏乎乎。 八月五号这天,魏誉诚的案子正式开庭。 魏沅西和纪安辛一起出席,陈淑媛和魏望京本来也想来,但他们怕两位老人受刺激,没有答应。 至于周钰,她甚至去了外地,帮着方萱带娃,也不愿意出席。 魏仲钦尚在执行任务,更不可能来。 魏沅西和纪安辛坐在下面,一直到结束。 由于证据确凿,魏誉诚被判了三年,还要向杨慕可赔偿两百万。 结束的时候,魏沅西看着台上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魏誉诚,放在腿上的拳头不由得紧了紧。 纪安辛握住他的手,沉默的安抚着。 魏誉诚被带走了,即将开始一段暗无天日的生活。 纪安辛陪着魏沅西出了法院,她看到路正南,走了过去,与他握了握手。 路正南张了张嘴,歉然道:“很抱歉,我已经尽力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纪安辛勾唇道。 路正南瞥了旁边的魏沅西一眼,说:“沅西,鼎洲还得靠你。” 他的话说一半留一半,魏沅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放心吧。”魏沅西勉强的勾了勾唇。 然后,路正南把纪安辛叫到一边说话。 “我看沅西不太对劲,你多注意注意他。”路正南偏着头,小声道。 纪安辛嗯了声,说:“多谢你的关心,我会的。” 路正南点点头,说:“那就好。” 说着,他看了看手表。 “我公司里还有事,先不跟你们说了,改天再聊。” 纪安辛应了声:“你去忙吧。” 魏沅西看着路正南匆匆走了,便踱到纪安辛身边。 “他跟你说什么了?”魏沅西挑眉问。 纪安辛挽住他的胳膊,勾唇道:“没什么,就是伊人最近在跟他闹脾气,他问了我几句该怎么办。” “就这?”魏沅西蹙着眉头。 纪安辛点头:“是啊,就这。” 说话间,她带着男人往前走。 “现在怎么办,回老宅吗?”边走,纪安辛边问。 魏沅西应了声,说:“他们迟早是要知道的。” 话落,两人走到车旁,一起上了后座。 纪安辛朝前座的司机道:“回老宅。” 司机应声后,便一声不吭的启动车子,开向老宅。 魏沅西自上车后,就一副神情惫懒的靠着椅背,闷着不说话。 纪安辛握了握他的手,炎热的天气,男人的手却十分冰凉。她朝男人身边靠了靠,脑袋挨着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司机开得很平稳,速度也很快,不到四十分钟,车子就到了老宅。 陈淑媛和魏望京坐在客厅里,早早的就在等着。 见他们进屋,陈淑媛急忙站了起来,紧张的问:“三儿,你爸的案子怎么样了?” “……”魏沅西没有马上说话,倒是走到陈淑媛跟前,安抚着她坐下。 “已经判了。”魏沅西沉重的声音说道,“奶奶,您做好心理准备。” 陈淑媛听他这么说,心脏的跳动不由得加快。 她握着魏沅西的手,声音颤抖道:“好,好,你说……” 魏沅西抿了抿嘴唇,这才开口:“爸他,判了三年。” “!”陈淑媛一听,猛然瞪圆了眼睛,接着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 “奶奶!” “老太太!” 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充斥着叫喊的声音。 众人急忙将陈淑媛送去了医院,一番漫长的抢救之后,陈淑媛才从急救室里推出来。 “医生,我奶奶怎么样?”魏沅西急着问道。 “病人的晕倒是高血压造成的,目前算是抢救过来了,但是以后要注意保持情绪的舒畅,不要让她受刺激。”医生解下口罩,解释道。 纪安辛看了看还昏迷着的老人,问:“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快则今天下午,慢的话,就要等到晚上。” 两人又问了医生几句,才去病房陪着陈淑媛。 来的时候,家里的两个佣人也跟了过来,正好可以照料。 魏望京本来也要跟着,但他年纪大了,魏沅西便没让他折腾。 魏沅西坐在病床前,握着陈淑媛的手,放在嘴边,祈祷般的亲吻。 纪安辛在边上看着,一时觉得胸口闷闷的。 她突然转身,跑出了病房。 走廊里,纪安辛靠着墙,胸口起伏着喘气。 她捂住嘴,克制不住的抽泣。 陈淑媛的情况,是她没预料到的,也是她不想见到的。 她无法想象,陈淑媛要是晕过去之后再也醒不来的结果。 这样想着,她的眼眶变得湿热。 “对不起……”她的声音嗡嗡的,泣不成声。 空空的走廊,一阵阵响起她的啜泣声。 魏沅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走到纪安辛跟前,抱住她。 “好了,没事啦。”他一下一下的拍着纪安辛的肩膀,安慰她。 纪安辛的脸埋进他的胸口,肩膀颤抖的抽着。 对不起,她在心里无声的对魏沅西说。 两个人互相搂着,这一刻,他们都是彼此安慰的依靠。 周钰听说了陈淑媛晕倒住院的事,当天就从外地赶了回来。她虽然对魏誉诚的事很不满,但陈淑媛这个婆婆对她是好的。 魏誉诚被判刑的事很快被大肆报道,接着又流出陈淑媛住院的新闻,魏沅西和纪安辛又接连被记者拍到愁容惨淡从医院出来的画面。 一时间,几乎会上网的人都在讨论魏家的事。 尤其是纪安辛之前的身份,更是给这场讨论扇了不少风。 以前网友骂她不知检点,介入别人感情,现在骂她恶有恶报,活该。 公司的气氛也变得紧张,尤其是鼎洲,已经好几个董事提出让魏沅西下台,说他资历尚浅,坐不住这个位置。 魏沅西的压力变得很大,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有人提议,让魏家老大魏明霆回来坐镇。 但是,这么多年来,魏明霆的人脉和资源都在外地,即便是回丰城,只怕也是不好打发鼎洲那群董事会的元老。 魏沅西顶着压力,一直坚持着。那些董事虽然想推他下去,但奈何不了魏家在董事会上有一票否决权。 日子就这么过到了九月份,一封举报信,再次把鼎洲跟魏家推上了风口浪尖。 起因是有人向检察院举报魏誉诚为了拿到市政府的项目,向上面实行贿赂。 身在狱里的魏誉诚被约谈,鼎洲的所有财务也开始被彻查。 不可避免的,魏沅西也被叫去了谈话。 与此同时,鼎洲的股票开始下跌。 他们根本不敢把这些消息告诉陈淑媛和魏望京,因此,在纪安辛的安排下,周钰陪同两位老人去了国外休养。 事情好转是在十月底,贿赂的事情被调查清楚。 魏誉诚在之前的刑期上又加判了三年,但是鼎洲总算是进入正常的运转了。 结束这一切,魏沅西被一场胃病累倒,住进了医院。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纪安辛刚跟杨慕可和周野见完最后一面。 经过之前的事,杨慕可已经不适合在国内生活。 她向他们提供了加拿大朋友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告诉他们,以后到了加拿大可以联系朋友。 纪安辛跟他们见完面,就接到高展的电话。 “好,我马上来医院。”纪安辛掐断电话,立马开车去了医院。 她几乎是跑着进的病房,看见魏沅西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样子,皱着眉问:“到底什么情况?” 高展本来站在床边汇报工作,闻言,退了退。 魏沅西这时候开口:“没事儿,一点小胃病。” 纪安辛见他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不由得就有些生气。 “高助理,你来说。” 高展看看床上自家老板,又看看似乎很凶的老板娘,权衡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的开口:“还不是要怪鼎洲那几个董事,知道魏总胃不好,还一个劲儿的猛灌酒。魏总又不好推辞,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最后喝到胃出血……” “胃出血!”纪安辛听到那三个字,扬声道。 高展心虚的点了点头,说:“是……” 纪安辛紧蹙着眉头,走到床边,瞪着魏沅西。 “你不要命了?不知道自己的胃不好?” 这小半年,魏沅西东奔西走的出差,三餐不定,经常不吃饭,工作压力大,本来好好的胃生生折腾出了毛病。 现在又喝到胃出血,纪安辛自然很生气。 魏沅西勾住纪安辛的手,笑笑道:“没他说得那么夸张。” 高展可没有看老板跟老板娘恩爱的癖好,悄悄的溜出了病房。 纪安辛在床边坐下,板着脸道:“不管夸不夸张,你这胃,一点酒都不能沾。” “哪能不沾啊?”魏沅西无奈道,“董事会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我要不好好哄着,人转头就把我卖了。” 闻言,纪安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事儿又不能怪你。”魏沅西摸了摸她的脸,“过来,让我抱抱。” 说着,他朝纪安辛伸了伸手。 纪安辛靠近了些,主动搂住他。 “要是我能帮你分担一些就好了。”她轻轻的靠着魏沅西,小声道。 魏沅西抚摸着她的头发,勾唇道:“你就像这样多抱抱我,对我来说,已经就足够了。” 纪安辛搂着他,闭了闭眼睛。 傻男人啊,她心里这样想。 魏誉诚被加判三年的事两人都没有告知陈淑媛和魏望京,周钰倒是知道,但她也选择不说。 纪建民得到消息后,来找过纪安辛一回。 他想劝纪安辛收手,但纪安辛拒绝跟他见面,两人也就没说上话。 这天,纪安辛跟人约了在尚味轩吃饭。 中途,她从包间里出来,打算去洗手间。 纪建民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堵住她。 纪安辛看着他,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才看你跟鼎洲的江柏里进的包间,你是不是又在预谋什么事?”纪建民压着声音,质问她。 纪安辛偏头,扯了扯嘴角:“不关你的事。” “我听说,江柏里一心想取代沅西,最近一直私下联系其他的股东,他是不是也想拉你过去?”纪建民兀自继续道。 纪安辛很不耐烦:“我都说了,我的事你不要管。” “安辛,你收手吧!”纪建民扬声道,“魏誉诚已经被判了六年,你还想怎么样?” 纪安辛轻嗤一声,说:“你觉得呢?” 这一刻,她并不知道已经有人把她跟江柏里的照片发给了魏沅西。 第63章 他都知道了 纪安辛说完那句话,冷笑着看向纪建民。 “我妈承受的痛苦又岂是六年能衡量的?” 纪建民恍然,往后退了退,皱着眉头说:“魏家已经被你搞得不像样子,你再继续下去,就太过分了。” “过分?”纪安辛扯了扯嘴角,讽刺道,“纪建民,你先搞清楚自己当年有多过分,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话落,她抬步就要走。 “安辛,你听我一句劝……”纪建民突然拉住她的手。 “放开!”纪安辛猛地甩开,头也不回的进了洗手间。 纪建民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一阵头疼。 晚上九点,纪安辛回到家里。 她一进门,就看到魏沅西坐在沙发上。 纪安辛脱了外套,走过去,看着沙发上的男人,问:“晚饭吃了吗?” 魏沅西没答,手里握着手机,垂头沉着一张脸。 她又走近了些,站在他的腿边。 “怎么不说话?”她低头,抚摸着男人的脸。 魏沅西沉默着,忽然一掌挥开了她的手。 “!”纪安辛惊了一下,紧皱着眉头。 “今天晚上,你跟谁见的面?”魏沅西仰头,沉着脸问她。 纪安辛眉头一跳,意识到他可能已经知道了。 她扯扯嘴角,毫不遮掩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今晚江柏里约我在尚味轩见面,谈了些关于我股份的事情。” “……”魏沅西怔了怔,没想到她就这么承认了。 他以为,她会隐瞒自己。 这一刻,他为自己的猜疑感到羞愧。 纪安辛见他脸色稍缓,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继续道:“他想拉拢我,真是可笑,他也不想想我跟你的关系,我怎么会答应他呢?” 魏沅西抹了一把脸,看着她,愧疚道:“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对你。” “我明白的。”纪安辛抬手,温柔的抚摸着男人的脑袋,“你最近压力太大,应该好好休息。” 魏沅西搂住她,脑袋轻轻的搁在她的肩膀上。 “老婆,谢谢你能理解我。”魏沅西闭着眼睛,轻声道。 纪安辛低低的应了声,也抱住他。 晚上,魏沅西拥抱着纪安辛一起睡觉。 男人已经睡着,呼吸声变得沉重。 纪安辛睁着眼,想起江柏里的话。 “纪小姐,你要是不跟我合作,我就把你父母跟魏誉诚二十多年前的纠葛公之于众。到时候,你就算不合作,我也能顺利取代魏沅西。” “只要一想到魏沅西知道真相时可能会出现的可悲,痛苦,绝望,我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只给你五天的考虑时间,不然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 那些话一直在纪安辛的脑子里盘桓,像是甩不掉的小鬼。 事情太突然了,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根本没想到,这件事会被江柏里翻出来,还成为他威胁自己的手段。 明明,她已经把当年的事藏得那样深了。 纪安辛的脑子阵阵发疼,她看着已经熟睡的男人,眉眼纠结。 痛苦的事情,她一个人来承受就行了。 难道,她真的要答应江柏里的合作吗? 这个夜晚,纪安辛陷入两难,一夜未眠。 十一月的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已经有人开始穿起了棉衣。 十号这天,是她跟江柏里约定好给结果的日子。 纪安辛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她握着手机,想了好久。 终于,她给江柏里发了条短信。 “我答应你。” 江柏里正在开会,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他不由得嘴角上扬。 十一月十五号,鼎洲召开董事大会。 魏沅西满以为自己成功在握,却在江柏里宣布纪安辛选择支持他成为集团下一任董事长时大吃一惊。 “不可能。”魏沅西瘫在椅子上,不敢相信。 江柏里四十多岁的年纪,此刻嘴角噙着得逞的笑容,朝魏沅西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亲自问问纪小姐。” 魏沅西丢下一众董事,踉跄的跑出了会议室。 他一直拨打着纪安辛的电话,可那边始终占线。 高展看着他站在窗前,像疯魔了一般的一遍又一遍的拨电话。 重重的一声“哐”响,魏沅西砸掉了手机。 他转头,几乎是跑着冲向电梯。 “魏总,您去哪儿?”高展在身后跟着,关心的喊。 “滚开!”魏沅西头也没回,扔下一句便跑远了。 高展停在原地,已经预料到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魏沅西开车,一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直冲嘉丽莱。 他在办公室没找到纪安辛,问秘书:“人呢?” 秘书见他脸色很难看,有些紧张的答:“纪总这会儿在开会。” 魏沅西一听,转头冲进了会议室。 里面,纪安辛正在跟销售部的人探讨销售计划的问题,冷不丁的魏沅西突然推开门,所有的人都转头看向门口。 纪安辛也不例外,她看着门口脸色沉重的男人,眉心一拧。 “你们先出去吧。”纪安辛发话道。 屋里众人便纷纷出了门,袁楚玉最后一个出去,刻意关好了门。 “突然跑过来,有什么事吗?”纪安辛站起来,走向男人,“坐下来说吧。” 说着,她牵住魏沅西的手。 “你怎么能!”魏沅西用力甩开她的手,胸口起伏着喘气吼道。 男人的力气很大,纪安辛没防备,脚一崴,腰磕到了旁边的桌上。 她闷哼一声,咬牙忍住了疼痛。 今天是开董事会决定鼎洲下任董事长的日子,纪安辛知道他是在为什么生气。 “对不起……”纪安辛扶着桌角,垂下头。 这一刻,她对他只能说这三个字。 “到底是为什么?”魏沅西冲过来,摁住她的肩膀,大声的质问。 他瞪着她,眼睛已经有些红了。 纪安辛闭了闭眼睛,无力道:“真的对不起……” “你除了这三个字,还能不能说点别的?”魏沅西失控的吼道,“前不久你还说不会答应他,现在又反水,你是把我魏沅西当猴耍是吗?” “我没有。”纪安辛咬牙,喉咙里一阵酸涩。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魏沅西再次重复的问道。 纪安辛摇头,道:“对不起,我不能说。” “……”魏沅西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末了,他往后退了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茫然的摇了摇头。 “纪安辛,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 他看着她,眼神十分失落。 “沅西,我是为你好。”纪安辛抬眼,也看向他,纠结道。 “住嘴吧!”魏沅西朝她吼,“你这样的‘好’我要不起!” 话落,他摔门而出。 纪安辛突然也没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低声的哭泣。 袁楚玉站在会议室门外,听着里面压抑的哭声,脸色沉了沉。 从那天开始,魏沅西跟纪安辛陷入了冷战。 魏沅西常常夜不归宿,万湛名苑的房子几乎成了纪安辛一个人的家。 他偶尔回来,身上却沾满了酒味。 好几次他醉得不省人事,倒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这时候,纪安辛就从屋里出来,伺候他洗澡,洗脸,刷牙,然后把人弄到床上去睡觉。 魏沅西几乎全程闭着眼,偶尔,他会睁开眼,眼睛里闪过几秒的清明。 纪安辛看着他睡着,半夜醒来的时候,她却又看不到他了。 她走到侧卧门口,推开门,发现他在里面睡着了。 他现在,连睡都不想跟她一张床睡了。 一天晚上,魏沅西又带着一身酒味回家。 他踉踉跄跄的爬上纪安辛的床,迷迷糊糊的扯了她的衣服。 纪安辛从睡梦中醒来,提醒他:“套……” 魏沅西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什么也不顾的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好久。 周末,蒋鸣月经常打电话来问,说你们怎么好久都不来看我了。 纪安辛只好说:“外婆,他工作忙,没时间。” 事实上,她都很少见到魏沅西,更不用说让他跟她回去见外婆。 十二月二十号这天,纪安辛早上起床,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吃一点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纪安辛坐在马桶上,突然想起自己的月事已经推迟半个月了。 她揣着有些紧张的心情,下楼买了验孕棒。 回到家,她就把自己关进浴室,测试了好几种。 两条杠出来的时候,纪安辛的心情激动又兴奋。 那天晚上,魏沅西依然带着酒味回来。 虽然如此,但他却比往日清醒。 纪安辛把验孕棒刻意放在显眼的位置,等着魏沅西发现。 魏沅西果然看到了,拿着验孕棒进她的房间。 “你觉得这个时候我们适合要孩子吗?”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便退了出去。 纪安辛嘴角的笑僵在脸上,她终于意识到她跟魏沅西的感情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了。 身在狱里的魏誉诚也知道了魏沅西被取代董事长的位置,他提出要跟魏沅西见面。 魏沅西答应了,在二十五号这天去见了魏誉诚。 魏誉诚苍老了不少,隔着玻璃窗看向也消瘦了不少的魏沅西,启唇道:“你瘦了。”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演什么慈父了。”魏沅西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嘴角,“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魏誉诚点点头,问:“你最近和安辛过得怎么样?” “……”魏沅西不说话,脸一直沉着。 魏誉诚见状,也猜到了两人的生活不是很愉快。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虽然在这里面呆着,但外面的情况还是能了解到。” “如果……”魏誉诚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跟安辛离婚。” 闻言,魏沅西震惊的看向他。 “你凭什么这么要求!” “你先听我说完。”魏誉诚耐心道,“这几个月来,我在里面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所以我委托了人帮我去查。” “查什么?”魏沅西追问。 魏誉诚沧桑的声音道:“一切要从那次突然爆出来的安辛跟纪建民的亲子鉴定书说起……” “我找人查过,发现爆料人背后还有人,最终指向的是安辛。” 魏沅西皱着眉头,不敢相信。 “她好好一个大明星,事业,前途都很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又让人顺着查下去,结果让我越来越震惊。”魏誉诚垂着头,叹气道。 “也许,一开始就是她的预谋。她想被认回纪家,想跟你联姻,然后再报复我。” “报复你?”魏沅西越听越觉得茫然。 “是,报复我。”魏誉诚点头,末了,他极度纠结的又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跟她妈妈当年的事吗?” “实际上,二十五年前我确实就认识纪建民和安玉雁,那时候他们为了公司投资的事相继来找过我……”魏誉诚说着,像是不忍回忆,“当时我被鬼迷了心窍,一心想要得到安玉雁。” “所以,我向纪建民提出,只要能让她女朋友陪我一次,就可以给他的公司投资。” 魏沅西瞪着他,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他设想过当年的事会有不堪的一面,但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的肮脏。 “无耻!”魏沅西压低声音,咒骂了一句。 “是,我是无耻。”魏誉诚垂着头,满脸无光,不敢直视魏沅西的眼神,“我一直以为这件事不会再被人知道,但……” “但我找人探过纪建民的口风,安辛,安辛她似乎早就知道了。” “!”闻言,魏沅西更震惊了。 “三儿,她一早就有预谋!”魏誉诚激动道,“她故意嫁进我们家,就是为了报复我!” “先是我,然后是鼎洲,我听说就是因为她,你才被江柏里那个狐狸取代了董事长的位置。她这就是要搞垮我们魏家,三儿,我们不能再让她这么为所欲为下去了!” 魏沅西怔愣着不说话,脑子里全被那些预谋,报复的字眼充满了。 他突然想到一年前的明星慈善晚宴,那天,她推开了他休息室的门。 她说,她可以帮忙解决他家里安排的联姻。 如果真如魏誉诚所说,那么她一开始接近他就已经心怀目的。 那她对他的感情,眉眼间流淌的爱意,会不会有可能也是假的? 想到这里,魏沅西眼前一阵晕眩。 魏誉诚还在说:“三儿,你不能再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了,跟她离婚!” 魏沅西突然撂下了话筒,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探视的房间。 “三儿,一定要跟她离婚,她不值得!”魏誉诚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还在继续喊,直到狱警来把他带走。 魏沅西回到家里,心情是从未有过的难过。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充满了谎言,没有一个人信得过。 他砸了客厅里所有的东西,手背不小心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像被开了闸似的流出来吗,止都止不住。 魏沅西坐在沙发里,任凭那些血流着,滴到地毯上,双眼无神的呆滞着。 晚上,纪安辛回到家里。 屋里一片漆黑,她开了灯。 灯一亮,纪安辛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以及客厅里的一地狼藉。 她皱了皱眉,走过去,一眼就注意到男人沾满了血的右手。 “你怎么受伤了?”纪安辛握住他的手,蹲在他面前检查着。 魏沅西掀了掀眸,看向她。 女人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十分紧张他。 “我去拿酒精给你消消毒。”说着,她就要起身。 魏沅西挥开她的手,扬声道:“不用你管!” “……”纪安辛怔然,愣愣的看着他,“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们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魏沅西,我也是人,也会觉得累,而且我现在还怀了……” “你别再装了!”魏沅西骤然打断她,看向她的目光像淬了冰一样。 “我装什么了?”纪安辛抓了把头发,也没了耐心。 魏沅西冷嗤一声,道:“我问你,我爸被举报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纪安辛眼神闪过一丝惊慌,她扭过头,语气不是很自在的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魏沅西看着她,倏地站了起来。 “你明白,你什么都明白。” 他朝纪安辛大吼,手却指着自己。 “只有我特么像个傻子似的,一直被你蒙在鼓里!”魏沅西吼着,眼睛渐渐变得赤红。 纪安辛见他特别不对劲,声音有些僵硬的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是,我全都知道了!”魏沅西的声音在颤抖,胸口起伏着,“我知道了我爸和你妈当年的事!明白了你为什么一开始故意接近我!” “因为你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报复我爸!我只不过是被你利用的一颗棋子,对不对?” 纪安辛听着那些话,脑子里突然一阵晕眩。 她摔坐在沙发上,半晌说不出话。 “纪安辛,你好狠的心!”魏沅西瞪着她,眼眶不争气的变得湿热,“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对不起……”纪安辛双手捂着脸,声音也变得哽咽,“一开始,我没打算伤害你的。” “结果呢?”魏沅西反问。 “看着我被蒙在鼓里,还傻傻的爱上你,你是不是觉得心里很爽很开心?” “我没有!”纪安辛摇头,眼角的泪珠也随着滚落,“我没有……” 她拉住魏沅西的手,哭诉道:“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利用了你,但是后来我真的喜欢上你了,真的。” 魏沅西无视她的眼泪,冷笑着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别这样,沅西。”纪安辛紧紧的揪住他的手,声音恳求道,“你别这样对我。” 魏沅西闭了闭眼睛,转过头。 “我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可笑过。” 他扶着额头,特别挫败道。 “慈善晚宴,跨年夜的后台,酒店那晚我们第一次……我现在想起这一幕幕,都觉得是在你的谎言下精心设计的陷阱,一步步的引着我跳下去。”魏沅西想起曾经那些美好,额头阵阵泛疼。 “不是的。”纪安辛站起来,抱住他,身子在颤抖,“沅西,我没有全都骗你。” 魏沅西僵硬的任她抱着,嘴里还在说:“你现在是不是很满意?” “我爸被你弄进了监狱里,鼎洲也不再姓魏,你终于帮你妈妈报了仇,是不是特别高兴?” “没有。”纪安辛摇头,眼泪流个不停,“我没打算让鼎洲变成这样的……” “事实却是你帮了江柏里,让他坐上了本该属于我们魏家人的位置!” “对不起……”纪安辛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魏沅西仰了仰头,说:“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分开一段时间吧。” 话落,他抬步就走。 “魏沅西。”纪安辛睁着一双泪眼看着他的背影,声音颤抖得连不成句:“你不要我了吗?” “……”魏沅西顿了顿,什么也没说,兀自离开了。 男人走后,屋子里一下就冷清了下来。 纪安辛怔怔的站在原地,她哭得鼻头发红,上气不接下气,即使紧咬着嘴唇,依然阻挡不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抱住自己,慢慢的滑坐在地上。 哭声接连不断的从她的嘴里传出,纪安辛像是回到了十二岁那年,她看见安玉雁吊死在房间里,惊恐的眼睛瞪着她。 她从小没有爸爸。 十二岁,她的妈妈抛弃了她。 现在,她爱的人好像也要离她远去了。 纪安辛抱着腿,蜷缩成一团,哭得泣不成声。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注定得不到幸福。 她早该知道,从她答应魏沅西表白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会承受这种剥心刮骨的痛苦。 只是,她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魏沅西为什么会知道,从哪儿知道,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会是她那个父亲告诉他的吗?纪安辛已经不想去问了。 纪建民之前就警告过她,说:“你做的这些事要是让沅西知道了怎么办?你让他怎么面对你?你们还会有未来吗?” 是啊,他们还能有未来吗?她无声的问自己。 纪安辛知道这种后果是她必须要承受的,可她还是觉得痛苦,不舍得,眷恋,不想放弃…… 魏沅西还会给她机会吗?她不知道。 纪安辛哭得很伤心,身子一抽一抽的。 腹部突然一阵抽痛,她紧张的捂住肚子。 “千万不要……” 第64章 我们离婚吧 纪安辛忍着腹痛,颤抖着手给宋凛打去了电话。 “凛哥,帮帮我……” 宋凛听明白她的情况后,开着车,连闯几个红灯,赶到纪安辛的家里。 他小心翼翼抱着人出门,不忘给她戴好口罩。 到了医院之后,纪安辛做了一番检查。 “你的腹痛是因为情绪太紧张引起的,不过你才怀孕四周,肚子里的胎儿确实不太稳定。要多注意休养,保持心情的舒畅,不要太操劳。” “我会给你开些保胎的药,你按时吃就行了。” 病床前,医生朝床上的纪安辛说道。 纪安辛靠在床上,始终不发一言,目光也愣愣的。 医生为难道:“你这……” “是是是,医生,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宋凛赶紧上前,解了围。 医生也没再多说什么,出了病房。 宋凛拖了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他看着床上心不在焉的女人,欲言又止的开口:“魏沅西呢?他知道你怀孕了吗?” 纪安辛几乎是在听到那三个字的那一刻,眼泪就滑落了下来。 她偏过头,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 她这样,即使不用说,宋凛也大致明白了些。 “你俩闹矛盾了?”他皱着眉问。 纪安辛鼻子抽了抽,好半会儿之后,她才咬着牙艰难的开口:“我跟他完了。” 话落,她再也控制不住哭泣的声音。 “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他……”纪安辛抽抽噎噎的,夹杂着哭泣声,说话都连不成句,“他应该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宋凛蹙着眉头,虽然听不懂她那些什么骗什么错的,但他一直记着医生的叮嘱。 “好了好了,别激动。”宋凛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忘记医生说的了么,要保持心情的舒畅,你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纪安辛听着,咬牙忍住了哭泣。 她摸了摸现在还很平坦的肚子,又哭又笑的说:“是啊,我还有宝宝……” 宋凛帮她擦干眼泪,轻声道:“不管你和魏沅西发生了什么,现下你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子,等养好了你再好好跟他谈谈。” 她点了下头,心里却在想他还愿意再见自己吗? 纪安辛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宋凛都会过来照料,有时候是庄周周,但魏沅西却始终没有出现过,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二十七号下午,纪安辛出了院。 她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客厅里的狼藉依然保持原样,似在提醒她和魏沅西已经支离破碎的感情。 纪安辛叫来了家政,把东西都收拾好。 晚上,她坐在客厅里等,没等到魏沅西。 第二天,纪安辛刷到新闻,有狗仔拍到了魏沅西拥着一个新晋嫩模进出酒店的照片。她看着照片上的男人,久久说不出话。 她咬紧唇瓣,告诉自己不能哭。 肚子里还有宝宝,她不能哭。 远在国外的周钰可能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打来电话问。 纪安辛撒谎:“没什么,我跟沅西挺好的,没闹矛盾,真的……” 二十九号晚上,魏沅西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酒味,以及刺鼻的女人香水味道。 纪安辛看着高展扶他进门,然后把人放在沙发上。 “麻烦你了,高助理。”纪安辛说了句谢谢,便送他出门。 高展知道他俩在闹矛盾,但他一个下属,也不好说什么,便沉默的离开了。 纪安辛回到客厅,看着躺在沙发上昏醉不醒的男人,还是从屋里拿了棉被给他盖上。 她蹲了下来,看着他,目光流露出痛苦。 “你真的就不能原谅我了吗?” 魏沅西睡得很沉,什么都听不见。 次日一早,纪安辛起床的时候,发现沙发那儿已经没人了,棉被掉在地毯上也没人管。 她怔怔的看着,也许她跟魏沅西的缘分真的已经到头了。 此后的两天,纪安辛依然能看到魏沅西揽着不同的女人进酒店的新闻。 纪安辛不可避免的又被推上舆论的高峰,说她自食恶果,再漂亮也套不牢豪门花少。 周钰再打来电话的时候,纪安辛已经不想接了,她正忙着自己的事。 三十一号晚上,纪安辛把魏沅西叫回家里,说有事情跟他说。 魏沅西罕见的答应了,晚上十点到了家。 纪安辛坐在沙发里,沉着声音开口:“坐吧。” “……”魏沅西在她对面坐下。 这么多天,纪安辛难得再看到他这样一副清醒的模样。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艰难的笑了笑,说:“我想,你也应该觉得很累。” “而且,这样的日子对我们双方来说,已经没有再坚持下去的必要了。” 魏沅西拧着眉头,道:“你想说什么?” 纪安辛翻开早就放在茶几上的文件,往男人面前推了推。 “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纪安辛收回手,继续道,“魏家任何财产我都不要,之前给我的股份,我也会退还。” “咱们就这样干干净净的离婚吧。” 魏沅西一直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离婚协议”那四个字。男人握着双拳,放在腿上,依稀能看到手背上暴露的青筋。 他咬紧牙关,抬眼看向纪安辛,目光似乎在隐忍。 “干干净净?”魏沅西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现在还能算是干干净净吗?” 纪安辛抿了抿唇,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魏沅西见她一脸平淡,冷笑了声,道:“倪盛安果然说得没错,你这人真是心狠,什么都能放弃。” “之前我觉得你利用我,可能对我还有几分感情,现在看来,你只怕是一分都没有,连婚姻都能轻轻松松的放弃。” 纪安辛被他这样说,心里也很难受,但她依然道:“这样,对你我都好。” “好?”魏沅西紧蹙眉头,扬声道,“你到底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特么有说离婚吗?你搞这个什么破离婚协议是存心招我不爽是吧?纪安辛,你但凡能对我上一点心,也不该提离婚!”魏沅西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吼了起来。 “离婚的事儿,你想都别想!” 纪安辛忍下心里的酸涩,说:“没意义了,我们这样在一起跟陌生人都不如,只是增加彼此的痛苦罢了。” “怎么?”魏沅西挑了下眉,“你觉得寂寞了?” 说话间,他起身,朝她靠近。 “我马上就能让你像以前一样。” 话落,他欺上纪安辛的身体,胡乱的扯着她身上的衣服。 “不要!”纪安辛挣扎,双手猛地推开男人的胸口。 魏沅西被一推,毫无防备,倒在了沙发上。 “……”他怔愣了一会儿,末了苦笑道:“怎么,你现在连碰都不想让我碰了?” 纪安辛捂紧自己的衣领,垂头道:“签字吧。” “我说了,不会离婚!”魏沅西突然大吼。 “你不签也行。”纪安辛站了起来,“反正分居时间一到,自动就会离婚。” 说完,她绕开沙发,打算离开。 魏沅西心里一慌,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他揪着纪安辛的胳膊,一用力,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纪安辛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肚子,皱紧眉头。 “你要去哪儿?”魏沅西盯着她,出口的话泄露他的紧张。 纪安辛推拒着他的胸口,说:“你起来。” 魏沅西摇头,脑袋埋进她的肩窝里。 “不放,我不会让你走的。” 说着,他动情般的亲吻她的脖颈。 纪安辛咬了咬牙,眼眶变得有些湿热。 她也很贪恋他的怀抱,他的亲吻,他温柔的呵护。 可是,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魏沅西。”她喊了声他的名字,声音颤抖道,“我把孩子打掉了。” 男人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瞪着他。 “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幻听了,不敢相信的问道。 “我把孩子打掉了。”纪安辛看着他,再次重复道,“是你说,我们这个时候不适合要孩子,所以我打掉了……” “这样,你觉得我们的婚姻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魏沅西怔住,突然松开了她。 是啊,他是说过那样的话。 可是,那都是他的气话。 “为什么,为什么你都不跟我商量?”魏沅西痛苦的质问着她。 纪安辛爬坐起来,苦笑一声,道:“这些天,我连见你一面都很难。” 她从沙发上起身,背对着男人。 “就这样吧,我们不要再折磨对方了。” 话落,她再不说什么,抬步出了门。 魏沅西怔愣的发着呆,直到那一下关门的声音响起。 他突然站了起来,冲出家门。 不见了,纪安辛不见了。 魏沅西一路追着,却看不到纪安辛的身影。 他跑着冲出小区,终于看到她。 “安辛,不要走!”魏沅西朝她大喊。 纪安辛听见了,脚步越走越快。 魏沅西躲开一辆车,追了上去。 “滴滴……”突然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起。 魏沅西回过头,就见一辆疾驰的车朝自己冲来。 他第一反应是躲开,脚才刚迈出一步,他就被车子撞了出去。 “魏沅西!”纪安辛大叫着他的名字。 一时间,车子的喇叭声,人们的呼喊声充满了整个街道。 魏沅西躺在血泊中,模糊的视线中看见那个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个背影。 “喂,120吗?万湛名苑这里有人出车祸,你们快点过来啊!”纪安辛泪水流了满脸,朝手机大吼。 …… 魏沅西再次睁眼时,只觉得浑身都痛。 他艰难的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你可终于醒了。”楚维走到病床边,看着他兴奋道。 魏沅西动了动,想坐起来。 “你现在浑身都是伤,可不能动。” 魏沅西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张着干涩的嘴巴问:“安辛呢?” “……”楚维不说话,半晌后才开口:“她压根儿就没出现过。” “你要是再被晚送来一步,小命都没了。我跟安辛打了电话,不过她没接,我说你们这对夫妻也真是的,有什么矛盾不能坐下来好好谈?非得搞什么冷战。” “结果现在倒好,你出车祸了她都不知道。” “她在的……”魏沅西沉着脸,眼睛很快就红了,“她明明在的。” “?”楚维不明白他的意思,问:“你说什么?” 魏沅西此刻的心像是堕入了无尽的深渊,周围都是漆黑,空虚,他的心像是被蛀了千疮百孔。 “她宁愿看着我死,也不想再见到我。” 魏沅西自言自语般的说着,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楚维在旁边看着,这会儿才意识到这夫妻俩真是出了大问题。 因为魏沅西出车祸的事,远在国外的周钰瞒着两位老人,匆匆赶了回来。 她接到楚维的电话的时候,也是格外震惊。 她走进病房,看见出国前好端端的儿子,此刻全身绑着纱布躺在病床上,不禁潸然泪下。 “妈……”魏沅西虚弱无力的喊了她一声。 周钰背过身,擦了擦眼泪,才走到病床前。 “三儿,我可怜的孩子。”她看着他,想抬手抚摸都不敢碰他。 魏沅西艰难道:“他们说,安辛不见了。” 周钰一路上向楚维打听了些,知道他跟纪安辛闹了矛盾,但具体的详情并不知道。 “没事儿,妈会帮你找的。”她心疼的安抚着他。 周钰委托了人找纪安辛,几天之后,找不到丝毫的踪迹。 连带着蒋鸣月,也消失不见了,嘉里公寓的房子变得空荡荡的。 两个月之后,魏沅西出院。 佣人开了门,周钰扶着他进屋。 他的右腿还没完全恢复,走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疼,周钰专门给他定制了拐杖,让他方便复健的时候使用。 魏沅西放开周钰,撑着拐杖慢慢的踱到卧室。 “谁特么收拾的?!怎么不见了?” 没一会儿,房间里就传出魏沅西暴躁的声音。 这次车祸之后,魏沅西性情大变,情绪变得易怒敏感。 周钰跟进去,见他站在换衣间里,问:“三儿,怎么了?” 魏沅西指着空了一半的衣橱,瞪着周钰身后的佣人,问:“她的衣服呢?怎么都不见了?谁让你们乱动的!” 周钰知他还念着纪安辛,便顺着他也问:“是啊,小米,你们把衣服都收拾哪儿去了?” “太太,三少,我们没有动过,一开始打扫的时候就没有三少奶奶的衣服,我们也不知道衣服在哪里。”被唤作小米的人埋着头,紧张道。 “……”魏沅西怔住。 “咱们就这样干干净净的离婚吧。”突然间,纪安辛说过的话闪现在他的脑海。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干干净净。 纪安辛,你真是干得好啊。 “出去!”魏沅西突然吼道,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周钰看了他一眼,愁容满面的跟佣人出去了。 门关上,魏沅西像是全身的力气的都被抽光了一样,倒在了床上。 他蜷缩着,整个人抱成一团。 纪安辛,真的离开他了。 三月十号这天,宋凛接到魏沅西的电话,说见一面。 宋凛开车,去往赴约的餐厅。 坐下来之后,魏沅西便盯着他问:“她跟你联系没有?” 宋凛摇头,说:“她一点消息都没跟我透露,连公司和房子也不管了。” 他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注意到靠在旁边的拐杖。 “你的腿,还好吧?”宋凛犹豫着问道。 魏沅西没说话,拿过旁边的拐杖,撑着起身。 “如果有任何消息,麻烦请告诉我。” 说着,他撑起拐杖,身子歪斜的走了。 宋凛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想当初,他也觉得这俩人十分般配,一个顶级明星,一个豪门公子,如今纪安辛消失得毫无踪影,魏沅西也颓丧成这样。 真是,可叹。 魏沅西回到车上,吩咐司机开去了嘉里公寓。 他一个人进电梯,又经过一段走廊,才走到属于纪安辛的家门口。 他按了密码,居然打开了。 魏沅西一阵恍然的走进去,扑面而来的却是呛鼻的灰尘。 屋里,所有的物品上都落满了灰尘。 桌上的杯具,墙角的花瓶,沙发上的抱枕,还有阳台上蒋鸣月养的那些花儿都还跟原来一样,想来人走得很匆忙,没有来得及收拾。 魏沅西踱去了纪安辛的卧室,唰的一下推开门。 卧室也是,什么都没动。 换衣间里,全是她的物品,也已经堆满了灰尘。 魏沅西坐在床头,不顾那上面的灰尘会弄脏自己的衣服。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抬起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灰尘被擦干净,照片上女人明艳的笑容朝他展露。 魏沅西勾了勾唇,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这几个月,他老是绷着一张脸,几乎从未笑过。 他看着照片上的纪安辛,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脸。 “你好狠的心,一点也不心疼我。” 魏沅西对着照片自言自语的说着,泪水不自觉的就滴落了下来。 四月,魏沅西正式回归鼎洲。 他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工作得比以前还猛,几乎成宿成宿的熬夜。所幸他的付出有了回报,鼎洲的业绩比上个季度增长了很多,加上纪安辛之前转让的那百分之三的股份,魏沅西终于在八月份重新回到了鼎洲董事长的位置。 但只有楚维知道,这人只要一个人呆着便会喝得不省人事。 没有酒,魏沅西已经无法入睡了。 他的胃也被折腾坏了,三天两头的进医院。 楚维的嘴皮子都说烂了,依然劝动不了魏沅西分毫。 十二月三十一号这天,早该出现在公司的魏沅西却迟迟没来。 高展打去电话,对面没人接听。 他意识到不对劲,驱车赶去了万湛名苑。 偌大的浴室,魏沅西躺在浴缸里,手腕上淌着血,染红了整个浴缸。 第65章 重逢 五年,那件事之后又过去了五年。 鼎洲集团在魏沅西的领导下,发展得越来越好,那些董事再也不敢对他有什么意见,尤其是江柏里。 只是,魏沅西整个人变得越发沉默寡言。 八月底,周五这天,司机开车将魏沅西送到老宅。 他已经许久没有回家,周钰对此颇有怨言。 魏沅西进到餐厅,周钰和陈淑媛已经在等着他了。 去年十二月,魏望京不幸中风去世,自那之后,陈淑媛整个人也变得糊里糊涂的。 这会儿,佣人伺候着她喝汤,她怔怔的,只知道机械的张嘴。 “奶奶。”魏沅西过去,喊了声老人。 陈淑媛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魏沅西也已经习惯了,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佣人给他递来碗筷,魏沅西接过去。 对面的周钰看了他一眼,提道:“下个月就是你三十七岁生日了,打算怎么过?” 这些年,周钰一心呆在家里,对魏沅西比以往关心的更多。 尤其是,在出了那件事之后。 魏沅西低头夹了一口菜,脸上毫无波澜的沉声道:“跟去年一样。” 去年是什么样? 他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喝得不省人事。 要不是佣人过去打扫发现,他只怕是要醉死在屋里。 闻言,周钰放下了筷子。 她看着眼前的儿子,皱着眉头忧心道:“三儿,这么多年了,你还忘不了她吗?” 啪地一下,魏沅西突然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他起身,冷冷的说了句。 然后,他便再也没说什么,抬步上了楼。 周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直叹气。 次日,魏沅西接到路正南的邀请,希望他能参加妻子赵伊人新电影的首映礼。 魏沅西本来是不打算去的,他有很多事要忙。 但是,当高展在他面前再次问他要不要出席时。 魏沅西突然说:“安排车子吧。” 路上堵车,魏沅西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门卫拦着,不让他进去。 魏沅西只好坐在放映室门外的椅子上等,他给路正南发了条短信,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大概十分钟后,他起身,往洗手间走。 洗手间内,魏沅西解决完,站在洗手台前洗手。 “洲洲,你自己进洗手间,可以吗?” 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魏沅西洗手的动作一顿,眉毛微微蹙起。 “叔叔,叔叔……” 怔愣间,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五岁左右的男童。 他仰起粉嫩的脸,朝魏沅西挥着手,说:“叔叔,您要是不用水,可以关了哦。” 魏沅西回头一看,自来水还在他的手上流淌。 他很快关了龙头,去看那个男童。 男童见水终于关掉,笑了笑,迈着小短腿去旁边的小便池。 他的个子,连魏沅西的大腿都不到。 魏沅西盯着他头顶的两个旋儿,怔怔的发呆。 安念洲解了裤子,目光不小心瞄了旁边的叔叔一眼,见他盯着自己,心头不禁有些怕。 妈妈告诉过他,小宝贝不能轻易露给人看的。 这样想着,安念洲背过身,才开始嘘嘘。 魏沅西:“……” 他回过头,晃了晃脑袋,兀自出了洗手间。 安念洲见那个奇怪的叔叔走了,才松了口气。 他很快嘘嘘完,又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的,跑出去等妈妈。 安念洲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才看到自己的妈妈从洗手间里出来。 “妈妈……”他冲过去,勾住妈妈的手指。 纪安辛在他面前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问:“有没有尿到裤子啊?” 安念洲昂昂下巴,骄傲道:“我已经是小大人了,才不会呢。” “是是是,咱们洲洲是个能干的小大人了。”纪安辛揉揉他的头发,一边起身,牵住他的手。 “妈妈。”安念洲又喊了她一声,“刚才在洗手间,有个叔叔很奇怪。” 闻言,纪安辛停了下来,看着他,问:“怎么奇怪了?” 安念洲挠了挠脑袋,说:“他一直盯着我看,我都要尿尿了,他还盯着我……” “那你怎么做的?” “我转过去了,不让他看。” “你做得很好,记得以后要是遇到这种事,也要告诉妈妈,好吗?” 安念洲重重的点了下头,说:“嗯,我会的。” 纪安辛这才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首映礼快结束了,等会儿我们会跟伊人阿姨和正南叔叔吃饭,他们都是妈妈的好朋友……” “就像我跟珠珠一样吗?”安念洲仰着小脸问。 珠珠是安念洲幼儿园的同学,跟他做了三年的同桌。 纪安辛点点头,说:“是啊。” 安念洲撇了撇嘴,不太高兴道:“可是,我再也见不到珠珠了。” 妈妈带着他搬了家,他跟珠珠没法再见面。 纪安辛捏了捏他软软的小手,安慰道:“洲洲,你很快就会认识新的小朋友,而且以后我们也能回去探望珠珠,你还会再见到她的。” 闻言,安念洲这才高兴起来,兴奋道:“真想快点再见到珠珠。” 纪安辛笑了笑,牵着他往前走。 没走几步,她突然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前方。 “妈妈,你怎么停下……”安念洲冷不丁撞到纪安辛的腿,鼻子有一点点疼,他揉着道。 纪安辛没说话,安念洲抬起头,也往前看。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站在前面不远的男人。 “妈妈,妈妈……”安念洲躲到纪安辛身后,晃了晃她的手,小声道:“他就是我刚才在洗手间碰到的奇怪叔叔。” 纪安辛像是没听到一般,她看着距离几步之远的男人,嘴唇动了动,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魏沅西也看着她,目光直勾勾的,像是要把她盯出个洞来。 他的脸上看上去很平静,内心却已经乱如波涛。 短短几步,两人却像隔得很远似的。 魏沅西插在口袋里的手握成拳头,掌心几乎被指甲抠出深深的印子。 他慢慢的走近纪安辛,像是付出了极大的决心。 好半晌,他的目光终于从纪安辛的脸上离开,落到她身后的小人身上。 纪安辛张了张嘴,艰难的启唇道:“魏沅西……” 一出口,她的声音就哽咽得不像话。 安念洲见那个叔叔朝自己看过来,眼神让他觉得害怕,不由得更往纪安辛身后躲。 魏沅西的目光又回到纪安辛脸上,眼神跟淬了冰似的冷漠。 “谁的孩子?”他像是费了一番力气,克制着声音问。 纪安辛抿抿唇瓣,琢磨着怎么说比较合适。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另外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吗?”她看着他,企求道。 “……”魏沅西没说话,又死死的盯着她看了会儿。 末了,他摇摇头,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纪安辛,你可真是好样的。” 魏沅西曲起手指,在半空中朝她点了点,眼神里充满纠结。 话落,他再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纪安辛看着他的背影,扶额叹了一口气。 安念洲晃晃她的手,问:“妈妈,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叔叔?” “洲洲。”纪安辛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睛,然后蹲下来,捧起安念洲的脸,说:“你不是一直想见爸爸吗?他就是你的爸爸。” …… 自从安念洲知道奇怪叔叔是他的爸爸后,他似乎不是很高兴。 “妈妈,我不喜欢他对你的态度。”回到家,安念洲瘪着嘴对纪安辛说道。 纪安辛蹲下来,帮他换好拖鞋,然后看着他。 “妈妈呢,以前犯了错,爸爸很生气,所以他才会这样。”纪安辛按了按他小小的肩膀,耐心道,“他是个很好的人,不是故意这样的。” 安念洲皱皱鼻子,说:“那,是不是跟我弄坏了珠珠的洋娃娃,她也很生气是一样的?” 纪安辛挑了挑眉,点头道:“差不多吧。。” “没关系,只要道歉就好了。”安念洲突然拍了拍纪安辛的肩膀,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道,“我给珠珠说了对不起,她就不生我的气了。” “妈妈只要也给爸爸道歉,他肯定也不会再生气的。” 纪安辛微扯唇角,若有所思的说:“但愿吧……” 第二天,纪安辛送安念洲去学校报到。 新学校是她之前拜托赵伊人联系好的,为的就是安念洲过来就能直接入学。 安念洲今年十月才满六周岁,比起其他读一年级的孩子,年龄稍微小了些。 不过,有时候他适应得很快。 一大早,他就抱着纪安辛兴奋的说了好多话。 “妈妈,是不是要给我买新书包啊?” “妈妈,小学有什么不一样呢?” “妈妈,我的新同学会跟珠珠一样吗?” “妈妈,妈妈……” 他一早上喊个不停,纪安辛又要弄早餐,几乎忙不过来。 两人吃完早餐,纪安辛没来得及收拾,牵着安念洲就匆匆出了门。 学校离得很近,开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校园里来来往往都是人,纪安辛领着安念洲报完到,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纪安辛去小超市买了两瓶水,递给安念洲一瓶。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之后,问:“洲洲,饿不饿?” 安念洲也灌了一口水,然后才摇头,道:“还不饿。” 纪安辛放好瓶子,牵起他的手。 “那我们今天先去商场逛逛,买些你开学要用的东西?” “好诶!”安念洲捧着水,高兴的蹦了起来。 纪安辛牵着他回了车上,将他安置在后座之后,关上车门。 她正要绕过车子,走到驾驶座那边。 谁知,她一转身,却注意到旁边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那辆车的后座车窗半开,正好够纪安辛看到坐在车里的人。 男人靠车窗坐着,只有一个侧脸,赫然是昨天才见了面的魏沅西。 纪安辛握了握手心,转过头对安念洲说:“洲洲,你在车里等会儿。” 说完,她径直走向那辆车。 “扣扣”,纪安辛敲了两下车窗。 魏沅西抬眸,目无波澜的看了她一眼。 纪安辛启唇,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不说话,转过头去,身体还专门往旁边挪了挪,离纪安辛远了些。 纪安辛:“……” 她咬了咬牙,抬手一把扣住车门。 轻轻一拉,车门就开了。 纪安辛惊了下,但很快,她钻进男人的车里。 “魏总……”前座的高展惊呼了一声。 魏沅西目光淡淡投去一眼,高展立马就闭上了嘴,识趣的下了车。 纪安辛关上车门,看着距离她很近的男人,欲言又止道:“你昨天走得那么匆忙,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魏沅西无视她的话,兀自问道。 纪安辛往后抓了抓头发,呼一口气,说:“是,是你的。” “为什么骗我?”魏沅西紧接着追问。 “我,我……”纪安辛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孩子归我,你可以走了。”男人沉声道。 “什么意思?”纪安辛瞪着眼睛。 魏沅西盯着她,冷声说:“我会向法院起诉,要回孩子的抚养权。” “妈妈!妈妈!” 与此同时,车外响起安念洲的喊叫声。 纪安辛回过头,就看到安念洲被高展强行抱着上了另一辆车。 “洲洲!”纪安辛大喊。 第66章 知道我是谁吗? 纪安辛去拉车门的把手,想马上下车。 车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上了,她根本打不开。 她扭头,瞪着魏沅西,胸口起伏着喘气。 “魏沅西,我不允许你这么做!”她咬着牙齿,厉声道。 男人对她的愤怒视若未见,轻嗤一声,开口:“你要是再不下车,我可要赶人了。” 纪安辛盯着他,还是没放弃,继续说:“洲洲他从小就没离开我身边,你这么做他会害怕的,而且……” “而且他马上就要入学了,你不能……” “我不能怎样?”魏沅西冷漠的瞥她一眼,语气极近嘲讽,“纪安辛,我可不是你,不会这么多年都把他藏起来。” 他说着,纪安辛听出了他话里的怨恨。 “我会让他好好的上学,不用你操心,至于你……”魏沅西冷笑一声,“既然这五年他没有爸爸都能过得好,那以后的日子没有妈妈也是可以的。” “……”纪安辛怔住,他话里的坚决和冷漠就像一把钢刃刺进她的心脏。 炎热的夏日里,烈阳当空照着,纪安辛却觉得身体阵阵发寒。 她失魂落魄的下了车,看着那辆车很快扬长而去。 看来,他是真的对自己绝望了。 纪安辛握了握拳头,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如果这样就认输,那就不是她纪安辛了。 她这次回来,可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抢走。 三个保镖一起护送,将安念洲带去了万湛名苑。 安念洲吵着要妈妈,哇哇的大哭大闹。 保镖被吵得没办法,只好把他带去了玩具室。 没一会儿,魏沅西就到了。 他脱了外套,递给旁边的高展,问:“人呢?” 高展便回:“小少爷这会儿在玩具室里玩。” 魏沅西点了点头,松开袖扣,往玩具室里走。 门敞开着,魏沅西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安念洲,小人的身子抽抽噎噎的。 倏地,他皱紧眉头,语气不太好的说:“怎么哭了?” 闻言,在旁边守着安念洲的保镖紧张道:“小少爷一直吵着要妈妈,所以……” 魏沅西听明白了,走到安念洲旁边蹲下,握住他小小的胳膊,启唇道:“你叫洲洲是吧?” 安念洲抽泣了一声,眼神有些怯怯的看向魏沅西。 他的小脑袋瓜点了点,问:“妈妈呢?” 魏沅西没回答,抬手,帮他抹掉了眼角的一滴眼泪,说:“知道我是谁吗?” 安念洲嗯了声,他还记得妈妈说过的话。 “妈妈说……”说着,他垂下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妈妈说,你是爸爸,我的爸爸。” “……”魏沅西听着,眼睛里闪过短暂的怔忪。 这种心情,有点难以言喻,像是激动,不敢相信,又像是酸涩,无法释怀。总之,好几种感觉夹杂在一起,很微妙。 好半晌后,魏沅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她还说了什么?” “唔……”安念洲嘟了嘟嘴,挠头想着。 然后,他突然抬起头,看向魏沅西。 “爸爸,你能不能不要生妈妈的气了?”他仰着小脸,说话的时候特别认真。 魏沅西挑了下眉,说:“生什么气?” “不知道。”安念洲有些茫然的摇头,“妈妈说她犯了错,所以你昨天才那样对她的。”说着,他用手往下拉嘴巴和眼睛,做出一副冷漠板脸的模样。 “像这样……”他手嘴并用的解释道。 “……”魏沅西惊了下,没想到自己留给儿子的第一印象竟然是这样。 安念洲放下手,继续说道:“爸爸,是不是妈妈跟你说对不起了,你就会原谅她?” “就像我跟幼儿园的珠珠一样,我弄坏了她的洋娃娃,跟她说了对不起,她就原谅我了。”安念洲天真的语气道。 魏沅西扯了扯唇,说:“洲洲,有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安念洲眨了眨眼睛,目光懵懂。 这时候,一阵小小的咕噜声响起。 魏沅西目光瞄向安念洲的小肚子,安念洲红了红脸,不好意思道:“爸爸,我饿了。” “想吃什么?”魏沅西将他从地上抱着站了起来。 安念洲真就开始认真想,几秒后,他突然瘪起嘴巴,一副要哭的模样说:“我想要妈妈,她答应今天带我逛商场买新书包的……” “商场里还有好吃的蛋糕,我想要吃蛋糕。” 小孩的眼泪真是说来就来,魏沅西看着有些无措。 他只好应道:“行行行,爸爸给你买蛋糕。” 屋外的高展见状,立马拨出电话,订好了蛋糕和午餐。 外卖来得很快,安念洲见到有蛋糕吃,高兴得合不拢嘴,好像前一秒哭得稀里哗啦的不是他似的。 魏沅西守在桌前,看着他吃蛋糕。 这时候,门铃响了。 魏沅西眸子沉了沉,料想某人也应该到了。 高展去开的门,门一开,纪安辛就站在面前。 “纪小姐……”高展恭敬的喊了声。 纪安辛推着门,往里头看。 “让我进去。” “纪小姐,你不能。”高展假模假样的拦着,很快就被纪安辛推开了。 “洲洲!”纪安辛进了屋,大喊道。 安念洲听到妈妈的声音,很快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大叫着“妈妈”。 纪安辛抬眼,看着儿子朝自己冲过来,急忙蹲了下来,张开双手,搂住他小小的身子。 “洲洲。”纪安辛紧紧的抱住他,失而复得般的语气道。 安念洲也搂着她的脖子,蹭了蹭。 魏沅西只看了一眼,便扭过头。 纪安辛抱了一会儿,然后松开安念洲。 她看着他嘴角的奶油,皱紧眉头,然后抬眼往他身后看。 桌上摆了好大一个蛋糕,还有好几个外卖餐盒。 纪安辛突然站了起来,走向魏沅西。 她看了看,蛋糕已经被吃掉了好大一块。 “洲洲正是长牙的时候,不能吃太多甜食,会长蛀牙。”纪安辛看着稳坐不动的男人,有些生气道。 安念洲见妈妈生气了,识趣的不敢靠近,只好躲到魏沅西身后。 纪安辛又指了指那几个外卖餐盒,说:“另外,外卖很油腻,不健康,洲洲也不能吃。” “……”魏沅西没说话,淡然的抬眼,看向她,然后才慢慢的启唇道:“我还没跟你理论你强闯私人住所,你拿什么资格指责我?” 纪安辛怔住,半晌后道:“我是洲洲的妈妈……” “我是洲洲的爸爸,我想怎么做都可以。” “魏沅西,你这样会宠坏他的。” “我自个儿的儿子,我愿意宠着。” “……”纪安辛见他丝毫说不通,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僵了僵。 她叹了一口气,余光瞄到几位保镖和助理。 虽然他们都默不作声,但纪安辛没有被人围观吵架的癖好,更何况儿子还在这里。 纪安辛深吸一口气,打算不再跟他争执。 她看了躲在魏沅西身后的安念洲一眼,说:“洲洲,跟我过来。” 安念洲虽然有时候挺怕生气的妈妈,但他还是听纪安辛的话,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纪安辛牵着他,走到阳台那儿。 “洲洲。”纪安辛蹲下来,跟安念洲对视着,“还记得你以前幼儿园中班的同学小豪吗?” 安念洲点了下头,说:“记得。” 小豪跟他只做了两个月的同学,但是安念洲对他印象很深,因为他的牙齿黑黑的,一点也不好看。 “他啊,就是吃了太多的甜食,长了蛀牙,所以牙齿才变得黑黑的。”纪安辛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洲洲也想变成他那样吗?” “不要。”安念洲瘪嘴摇了摇头。 纪安辛勾勾唇,说:“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安念洲张嘴,说:“妈妈,我不会再吃爸爸买的蛋糕了。” “好。”纪安辛看着他笑了笑。 末了,她想到什么,说:“洲洲,妈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这几天呢,我可能会比较忙,能麻烦你在爸爸这里住几天吗?”她看着安念洲,恳求的语气道。 安念洲突然觉得很失落,但他一向是听话的孩子。 他捧着纪安辛的脸,眉毛微微的皱着,问:“那你每天能来看我吗?” “会。”纪安辛点头,“有时间我一定会来看洲洲的。” “我们拉钩……”安念洲突然伸出小手指,对着纪安辛。 “拉钩。”纪安辛重复道,伸出手指跟他勾了勾。 纪安辛跟他聊完,把他送到餐厅,然后对魏沅西说:“我们谈谈吧。” 魏沅西不动,倒是对安念洲笑了笑。 “……”纪安辛咬了咬牙,朝他靠近,低下头,嘴唇凑近男人的耳朵,“我不想在洲洲面前吵架,咱们去屋里谈。” 魏沅西瞧着安念洲,小家伙两只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也瞧着他们,像是十分好奇。 很快,魏沅西站了起来,嘴里道:“高助理,陪洲洲吃饭。” 说完,他径直进了卧室。 高展诶诶的应了两声,看着纪安辛也跟了进去。 门关上,纪安辛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屋里没了旁人,显得过于安静,也十分压抑。 纪安辛舒了一口气,正要张口说话。 魏沅西却忽地转身,伸出双手,钳制住纪安辛的肩头。 下一秒,她的嘴唇被男人侵占。 第67章 一场戏 男人的吻带着些力道,纪安辛闷哼一声,吃疼的微蹙眉头。 下一秒,她主动抚上男人的衣角。 五年,她走了整整五年。 他身上的一切,还是那么令她着迷。 这样想着,纪安辛仰起头,不由自主的回应他。 魏沅西拧眉,在她突然靠过来的时候,往后撤了回去。 “……”纪安辛怔了怔,迷离的眼神闪过一丝茫然。 男人冷峻的眼神盯着她,丝毫不见刚才的情动。 纪安辛看着,双颊的燥热渐渐退去。 她不太自在的往后勾了勾耳发,清清嗓子,道:“洲洲,他可以在你这里住,等会儿我回去把他的衣服拿过来。” “关于起诉的事,我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洲洲一直是跟我生活的,贸然从我身边带走他,对他的成长和心理都会有不好的影响……” 话未说完,魏沅西突然扣紧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肢。 待纪安辛反应过来,她已经被男人摔在了床上。 眼看着他欺身而来,纪安辛抬手,推拒着他的胸口。 “你要干什么?”纪安辛压低声音问。 魏沅西一把扣紧她的手腕,狠狠压住。 “纪安辛,这是你欠我的。” 这一刻,她看清了他眼中的欲望,明白他想干什么。 “不行,洲洲还在外面。”纪安辛摇头道。 魏沅西扯了扯嘴角:“你没资格说不。” 话落,他再不隐忍。 结束之后。 纪安辛揪着被子,无力的靠在枕头上。 男人像是睡着了,没有什么动静。 “妈妈,妈妈……”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和安念洲的呼喊。 纪安辛看了沉睡的男人一眼,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捡起地上的衣服,很快的穿上,推开门走了出去。 “洲洲,过来。”纪安辛掩上门,小声对儿子道。 安念洲在门关之前往屋里看了眼,看到爸爸躺在床上。 “妈妈,爸爸怎么了?”安念洲揪着纪安辛的衣角问。 纪安辛牵着他走了出来,见之前还在的保镖跟高助理都不见了。 她蹲下来,说:“爸爸有点累,在睡觉呢。” 闻言,安念洲眯着眼睛也打了声呵欠。 纪安辛笑了下,道:“洲洲也想睡午觉了是不是?” 安念洲揉揉眼睛,嗯了声。 “那,洲洲愿意跟爸爸一起睡吗?”纪安辛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柔声道,“我回家拿些你要换的衣服。” 安念洲抿了抿唇,小脸有些羞怯道:“可以……” 纪安辛便抱着他又进了魏沅西的房间,她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然后脱去了鞋子。 “好好睡,别吵着爸爸。”她小声说了句,帮他盖好被子。 安念洲乖巧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合上眼。 纪安辛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又看了旁边的男人一样,这才脚步悄悄的出门。 几乎是在她关上门的那一秒,魏沅西就睁开了眼睛。 他望着天花板,一会儿后,他的目光落到旁边小人儿粉嫩的脸蛋上。 纪安辛出了公寓,立马就拨了个电话。 “楚医生,你能帮我个忙吗?” 后来,纪安辛把安念洲的东西打包到行李箱里,下午的时候就拖到了魏沅西家里。 之后的几天,魏沅西果然如他所说,按时送安念洲去上学。 也不知道纪安辛跟他说过什么,安念洲竟然乖巧的不吵不闹。 虽然她每天晚上都会来跟安念洲玩两个小时,但此外什么也不做。 她来的时候,魏沅西把自己关进书房里。 她走,魏沅西依然还是在书房。 两个人,像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一样。 事情在九月二十一号这天有了变化。 那天是魏沅西的生日,楚维帮他在游艇上准备了生日趴。 魏沅西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楚维说给他安排了惊喜,他不去一定会后悔。 也许是好奇心作祟,魏沅西最终还是去了。 不过,惊喜倒是没见到,他却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魏沅西手里举着红酒杯,斜斜的倚靠着墙壁,楚维也在旁边,跟他一起欣赏好戏。 不远的地方,纪安辛正被几个男人围着。 “哟,这不是纪大明星么,还真巧啊。” “这么多年没看到纪小姐的消息,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漂亮性感。”说话间,一个男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纪安辛的胸看。 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大v领长裙,领口开到肚脐,加上好身材加持,简直一人间尤物。是个男人看了都不想挪开眼。 纪安辛朝那男人看了眼,微勾红唇,脸上洋溢着艳丽的笑,道:“多谢夸奖。” 男人凑近了些,手臂若有似无的揽着她的后腰。 “我听说过纪小姐当年的事,为了上位不惜做小三,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这分魄力呢?”男人略有些嘲讽道。 纪安辛抚上男人的胸口,轻佻的眨了下眼睛,启唇道:“您要是足够我下血本,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哈!”一时间,几个男人爆发出大笑声。 楚维瞧着,喝了口红酒,说:“看来,这纪小姐风采还是不减当年啊。” “……”魏沅西目光盯着,一直没说话。 这时候,又一个男人开口:“现在的玩法又不一样了,纪小姐有没有兴趣跟咱几个一起?” 纪安辛脸色僵了僵,很快恢复正常,道:“那价钱可要谈好了,我可是很贵的。” “当然,哥几个缺得只剩钱了,你尽管放心。”那男人哄笑道。 其中,一个面相比较怯弱的男人却说:“纪小姐可是魏家三少的前妻,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三少啊?” 他这话一出,众人便纷纷敛下神色,沉默下来。 魏沅西轻嗤一声,这时候走了过去。 众人见魏家三少过来,皆识趣的噤声,不敢再说什么张狂的话。 魏沅西在那几个男人的脸上扫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到居中的那个女人身上,他笑了笑,嘴角轻讽道:“她不过是我穿破的一件衣服,你们随意。” 话落,他很快转过身体。 纪安辛身子定在那儿,刚才还明艳的笑,此刻僵在脸上,浑身像是被冰块围住,整个身子都在发冷。 她皱紧眉头,扯了扯嘴角,突然说:“几位哥哥们,我就在二楼尽头左边的房间等你们哦。” “我先回房间补个妆,你们快点来。” 说完,她扭动着窈窕的身材,走出了人群。 “这身材,真是绝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嘿嘿。” “反正三少都这么说了,我们还顾忌什么?” “走走走,一起去。” …… 那几个男人跟在纪安辛身后,激动得不行。 楚维看了看回来的男人,像是不经意的说:“这几个都是老手了,特别喜欢玩刺激,也不知道纪小姐会……啧啧。”他话说半句,一副意味深长的语气。 末了,他伸伸懒腰。 “哎呀,我操什么心啊,又不关我的事儿。” 然后,他踱着步子走远了。 魏沅西定在原地,眉眼淡漠,瞧不清是什么情绪。 纪安辛回到二楼,进到属于自己的那间房。 她脱了那条黑色长裙,进去浴室洗了澡,全身喷上香水之后,她换上那条特意准备的红色蕾丝的性感睡衣。 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纪安辛勾了勾唇,拎起浴袍,套在身上,胸口半遮掩着。 她走到门边,呼了一口气之后,才打开门。 “怎么会是你?”她看着立在门口的男人,装出一副惊讶的脸孔。 魏沅西没说话,他低着头,目光盯着女人欲掩不掩的衣服上。 下一刻,他眉心皱紧。 “你就这么缺钱吗?”男人冷淡的声音道。 纪安辛扭开头,故意很没好气的说:“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 魏沅西很不喜欢她这样的态度,他咬了咬牙,突然抓住纪安辛的肩膀,推进了房间。 “魏沅西,你松手!”纪安辛拍打着男人的胳膊,挣扎着。 房间门倏地被男人关上,两人纠缠着在屋里乱撞,脚步声杂乱而无序。 也不知是谁的后背撞到了灯的开关,啪嗒一下之后,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纪安辛拍打着男人的手也骤然停下,像是费尽了力气一般,她靠在男人的胸口上,轻轻的喘着气。 也许是黑暗掩盖了过去两人都不想提及的事实,又或是挑动了彼此的感官,此刻的两人拥着对方,静静的不说话。 但他们都知道,这小小的房间里正流淌着彼此已经压抑了五年的感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里,纪安辛的手渐渐抚摸上男人的脸庞。 “对不起……”她的声音克制又悔恨。 然后,她赤脚踩上男人的脚背,仰起头,主动亲上男人的嘴唇。 于是,一切就一发不可收了。 屋外,二楼的转角处,先前围着纪安辛的几个男人此刻围住楚维,眼睛盯着那间角落里的房间看。 “楚少,咱们这事儿办得妥不?” “魏三少应该不会记恨上我们吧?” “放心,你们刚才演得不错,我保证不会有麻烦,走吧。” 说着,楚维领着众人离开了二楼。 而屋里,却是另一番天地。 此刻,激战的男人浑然不知自己其实早就被算计。 至于纪安辛么,这会儿她已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第68章 大结局 纪安辛睁眼时,已经不知道是晚上几点。 灯也不知道何时被人打开了,此刻屋里亮堂得很。 她皱了皱鼻子,闻到一股刺鼻的香烟味道。 这会儿,她趴在床上,裸背就那样露着。 她眨了下眼睛,注意到那条她专门准备的红色蕾丝睡衣掉在地板上,此刻已经支离破碎,被人撕成了碎片。 身后时有时无传来男人的呼吸声,以及他抽烟的声音。 纪安辛知道,他还在。 她动了动身子,半捂着胸口的被子坐起来。 然后,她朝向男人,看着他。 魏沅西靠在床头坐着,左腿微微曲起,此刻人也赤着身。他吸了一口烟,慢慢的吐露烟圈,在升腾的烟雾中眨也不眨的盯着女人的胸口看。 纪安辛被他灼热的视线注视,也不回避。 她知道,他们对彼此还有感情。 若说之前她还有些不确定,但自男人敲开门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十分肯定。 她挪动着身体,靠了过去,勾住男人的另一只手,启唇道:“魏沅西,以前是我的不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魏沅西没说话,看了她握着自己的手一眼,然后视线回到她的脸上。 半晌后,他摁灭了烟头,两指夹起早就放在床头柜上的支票。 他挥了挥,朝纪安辛甩过去。 “我不希望听到我儿子的妈妈在外面做这种下贱的勾当。”说着,他抽回自己的手,“各取所需的交易,收着吧。” 纪安辛看着飘落在她腿上的支票,脸色已经僵得不行。 魏沅西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从床上起身,径自朝浴室走。 “你真的不肯再给我机会了吗?”纪安辛突然扬声道。 魏沅西步子顿了下,什么都没说,进了浴室。 “……”纪安辛死死的咬住唇瓣,强撑的面孔几乎快要崩溃。 她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突然走下床。 她很快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魏沅西从浴室出来时,纪安辛已经离开了半小时。 他看着放在床铺上的支票,幽深的眸子沉了沉。 纪安辛和魏沅西的关系陷入了奇怪的圈子,虽然魏沅西提过要拿回安念洲抚养权的事,但自从两人在游艇上那晚之后,他再也没在纪安辛面前说起过。 纪安辛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总之她很感激。 安念洲照常还是住在魏沅西的家里,然而每次纪安辛去看望儿子时,总会被魏沅西拽进他的卧室里,然后经历一场失控的缠绵。 每次,几乎每次都是。 然后,结束的时候,他总会留下一张支票。 而纪安辛,她每次都视而不见。 好几次,纪安辛晚上都会被留在魏沅西家里。 然而,魏沅西还是什么都不同她说,似乎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发泄的工具而已。 她明白,他还不能原谅自己。 如果这样能让他高兴,那就让他发泄吧,她这样想。 十月中旬的时候,事情有了变化。 魏沅西谈恋爱了,对方是许怀蓁,本城名门之后,优雅端庄,谈吐大方,是标准的名媛淑女。 彼时,纪安辛刚从家里的洗手间里出来。 她本来是想给魏沅西发消息,手机却给她推送了一则新闻。新闻是关于魏沅西的,照片上男人揽着许怀蓁,目光宠溺又深情的注视着她。 标题是大大的“魏三少确认恋情”几个字。 纪安辛看了她刚放下的验孕棒一眼,那上面显示两道杠,她突然一把拿起来摔在地上。 很快,她收拾出门,跑去医院做了检查。 结果出来后,她拿着单子就直冲鼎洲。 她知道,他今天会在公司。 前台拦住了她,不过之后又过来一个年长点的女人,对那前台耳语了两句,纪安辛便被放行了。 她进了魏沅西的办公室,坐在里面等。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魏沅西进来了。 他看到纪安辛,脸色不豫,皱眉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样的眼神,好像她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纪安辛的心脏一瞬间就被他刺痛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手里紧紧捏着那张检查的单子。 她走到男人面前,把单子递了过去。 “我怀孕了。”她说。 魏沅西眉心揪着,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瞄了一眼,清楚的看到“确认怀孕”四个字。 纪安辛继续说:“医生说已经四周了,应该是那次在游艇上,那晚我们做了很多次,一次都没有做措施。” 魏沅西没接过那张单子,纪安辛却看清了他眼神里的冷漠。 “你打算怎么办?”她还是没有放弃,问道。 魏沅西侧过身,扶着额头,似乎十分头疼。 是啊,他该头疼的。 他正跟那个名媛打得火热,而她突然冒出来说怀孕了,这不是存心给他找麻烦吗? 纪安辛看着他,突然笑了声。 “我明白了。”她声音低落道。 她看了看手上的单子,突然动手扯了起来。 安静的房间里,她撕扯纸页的声音特别大。 “你干什么?”魏沅西突然拉住她的手。 “放开!”纪安辛甩开男人的手,继续大力的撕着,嘴里一边说:“这个孩子我自己会解决好的,不会让你操心!” “解决?”魏沅西突然就被激怒了,大声道,“你打算怎么解决,难道是又想打掉吗?” “不用你管!”纪安辛将单子撕成碎片,洒落了一地。 话落,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包,抬腿就要走。 “站住!”魏沅西抓住她的手腕,阻止道。 纪安辛脚步定住了,她背着男人,死死地咬住嘴唇,忍着喉咙里不断翻涌的酸涩。 她眨了下眼睛,呼出一口气,艰难的启唇道:“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原谅我了。” “你恨我利用了你的感情,恨不得再也不要见到我。”她顿了顿,又道:“是我贱,还非要凑到你面前来,忍受你的侮辱和冷暴力。” “但是……魏沅西,我也是人,也会觉得累。” “如果这辈子我们真的没法在一起了,那就这样吧,我们各自过新的生活。” 说到这里,纪安辛发现自己真的忍不住了。 眼泪已经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肩膀也克制不住的颤抖。 “至于洲洲的抚养权,你要起诉就起诉吧,我无所谓了。” 话落,她挣扎着,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是,男人的力道更大,纪安辛在他面前,根本无法撼动。 她突然转过身,瞪着一双泪眼朝魏沅西大吼:“你到底想怎么样?!” 在这会儿,她已经无所谓自己被他看到流泪,就那样瞪着他。 魏沅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红了眼睛,咬牙看着她说:“纪安辛,你仅仅只是利用了我的感情吗?” “当年,你说你打掉了我们的孩子,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 “我出了车祸,你就眼睁睁看着,也不管我,丢下我逃了。”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纪安辛,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我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又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做复健,这个时候你在哪里?纪安辛,你在哪里?!” 魏沅西一句接着一句,朝纪安辛控诉道。 纪安辛听得也很心痛,但她心里却存着疑问。 “我什么时候丢下……”话说半句,她突然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我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 她抿了抿唇瓣,说:“如今你对我只有恨了,那就恨吧。” “这个孩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无奈的扯了扯唇,“你现在有了新的恋情,应该不会希望他搅乱你的新生活。”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不应该来找你的。” 说着,纪安辛另一只手去掰男人的手。 “魏沅西,我们,就这样吧。” 她十分艰难的说出这句话,然后哭着跑了出去。 魏沅西爆出一声粗口,突然狠狠踢了下旁边的沙发。 外面,江柏里正跟魏沅西的一秘问话,恍然见到一个女人奔出去的身影。 他侧身,瞧着那女人的侧脸,注意到她在哭。 很快,她奔进电梯,消失了。 江柏里若有所思的看着电梯那儿,然后又回过头,看了看魏沅西的办公室。 显然,她是从那儿跑出来的。 时隔五年,这倒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江柏里勾了勾唇,背着手往魏沅西的办公室踱去。 屋内,魏沅西僵直着身体,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场。 江柏里进了屋,瞧着那个紧握拳头的男人。 他好像不经意的提起,说:“我刚才好像看到纪小姐跑出去了。” “……”魏沅西没说话,抹了一把脸,才开口道:“进来的时候不知道先敲门吗?” 语气不是很好,显然还夹杂着怒意。 五年前,魏沅西重新回到鼎洲董事长的位子,江柏里虽然被挤了下去,但他在董事会仍有不小的话语权。 这几年,他也平和了不少,尤其在看到魏沅西带领鼎洲有了更好的发展,他也决定不再跟年轻人争强好胜。 不过,有件事倒是一直埋在他的心里。 今天见到纪安辛,那件事再次被江柏里翻了出来。 他环抱着双臂,不理魏沅西尖酸的态度,说:“我看纪小姐是哭着离开的,你们闹不愉快了?” “与你无关。”魏沅西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语气冷然,“我有很多事要处理,没闲心陪你瞎聊。” 江柏里挑了下眉,估摸着他还在为当年的事生气。 “我呢,可不是来闲聊的。”江柏里扯了扯嘴角,“这几年,我有意修好咱们两家的关系,但你似乎并不领情。” “不过,有件事我觉得你可能比较有兴趣……” 魏沅西抬眸,看向他,道:“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当年董事会上,纪安辛为什么会突然支持我吗?”江柏里勾着嘴角道,“也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但我觉得可能这件事也是一个原因……”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半晌后才又重新开口:“你爸爸跟她妈妈的事,我知道些内情,当时对她用了点手段……” “你威胁她?”魏沅西恍然大悟般的打断他。 江柏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心虚道:“算是吧。” 魏沅西突然站了起来,吼道:“畜生!” “……”江柏里也算上了年纪,被个后生这样骂,脸上实属有些挂不住。 魏沅西在空中点了点他,说:“这事儿咱之后再算!” 话落,他突然冲出了办公室。 一时间,当年所有的回忆全都涌入了魏沅西的脑海。 原来,那时候她并没有背叛他。 只要她一件事值得原谅,后来的很多很多他似乎都不在乎了。 不在乎她对自己的利用,不在乎她抛弃了自己。 那些,好像突然间都不重要了。 魏沅西心里五味杂陈,想起她说要把孩子解决掉,心里就着急得发慌。 他给纪安辛拨去了电话,然后对方一直没接。 魏沅西坐在车里,急得爆了好几声粗口。 又拨了好几次之后,纪安辛终于接了。 “在哪里?”他问。 “医院。”纪安辛的声音冷冰冰的。 魏沅西突然大吼:“纪安辛,我告诉你,不准打掉孩子!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也不会让你再见洲洲!” 他说着,极力威胁。 “站在那儿别动,等我过来。” 纪安辛怔怔的听着电话,站在医院的停车场里,果然不再动了。 他向来有办法拿捏自己,知道洲洲是她的命根。 不到半小时,纪安辛就看到男人的车开了过来。 他朝自己冲过来,额头因为奔跑而冒出了汗。 纪安辛冷着脸,说:“你还来干什么?” 魏沅西双手扣住他的肩膀,答非所问的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纪安辛一脸不解。 “江柏里威胁你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魏沅西继续道。 纪安辛有些诧异他知道了这事,但嘴里却说:“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用吗?” “当然有用,告诉我。”魏沅西望着她,恳求道。 纪安辛抿抿嘴唇,觉得也没有了再遮掩的必要,便说:“当年,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当年江柏里找到我,说要是不支持他,他就要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是,我是恨魏誉诚,但我没想置魏家于死地。”纪安辛无奈的摇了摇头,“更何况……” 她看了魏沅西一眼,嘴角苦笑。 “更何况,我最不希望受到伤害的就是你,你说,我要怎么告诉你?” 纪安辛抹了把脸,叹了口气。 “好了吧,没什么事我要去找医生了。” “不许去。”魏沅西扣住她的手腕。 纪安辛眉眼纠结的看向他,道:“你还想怎样?” “跟我复婚。”魏沅西突然说。 “……”纪安辛怔愣住,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摇了摇头,确认的问:“你说什么?” “复婚。”魏沅西重复道。 纪安辛不敢相信:“你之前还……” “你欠了我那么多,就应该一辈子呆在我身边补偿。”魏沅西牵住她的手,往路边走。 纪安辛突然定住:“魏沅西,不要闹了,如果你的目的是惩罚我,现在你已经达到了。要是你还想继续折磨我,恕我不想配合。” “我是人,有知觉有感情,不会再自取其辱。” 魏沅西勾住她的手,虔诚道:“你说过的,让我们重新开始。” 纪安辛更惊讶了,她的表情有些傻傻的,问:“你怎么突然答应了?” “我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再爱上别的女人,有你一个,已经够了。” 纪安辛撇了撇嘴角,道:“那你之前还那样对我?”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解释之前的事情。”魏沅西迂回道,“现在,跟我走,去民政局。” 纪安辛不动,僵着脸。 “唔,你那个许小姐怎么办?”她嘟囔道。 魏沅西突然弹了下她的额头,笑着说:“纪安辛,你傻不傻,那新闻当然是假的。” “喂,很疼啊!”纪安辛捂着额头叫疼,嘴角却洋溢着开怀的笑。 魏沅西与她十指相扣,也笑着:“走吧。” 纪安辛就抱住他的胳膊,身子整个贴上去,两人迎着灿阳一起朝前走。 “喂,魏沅西,告诉你一件事。” “嗯,什么?” “出车祸的时候我可没有丢下你,你昏过去之后,我一直守着你进的急救室。” “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咱俩真的完了。” 魏沅西笑笑,更紧的扣住她的手。 至于那些谁欠谁,谁对不起谁的纠葛,魏沅西已经不想再追究了。 他已经空等了五年,不想再有下一个五年。 有时候,爱和恨的产生和消散,就是这么突兀和不合常理。 他还爱着纪安辛,他不想再折磨她,也不想再折磨自己。 他跟她,值得更美好的明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