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有约》
第1章 天师分九品
庆市,人才市场。
“测吉凶祸福,看风水宝地,驱邪除妖,镇魔敕神……”
张山穿着一身运动装,坐在台阶上,看起来再普通不过,唯独绣着阴阳鱼和各种看不懂的符篆的背包,让他显得有些奇奇怪怪。
旁边的人都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不过,张山也没在意,用他师父王半仙常用的话讲,高手通常是不被世俗理解的,是寂寞的。
今早之前,他还是张家湾里天真无邪的少年。
然而,王半仙却突然告诉他一件陈年旧事,转眼间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变成了肩负血海深仇的苦命人。
二十四年前,庆市张家古楼被一场浇不灭的天火烧个精光,而张山就是唯一的幸存着。
世人认为是天师家族晚年不详,王半仙却告诉张山,幕后另有黑手,而且是冲着张家代代相传的一门秘术而来。
时隔二十四年,王半仙算出幕后黑手再次蠢蠢欲动,把手伸向了庆市三十年前因张家定风水而发迹的李家,而原因极有可能还是因为那门秘术。
所以,张山来了。
他此刻在等一个人,李家小少爷李肆。
这几年李家风雨飘摇,生意惨淡,王半仙算出来李小少爷今天会来人才市场请天师镇宅,正是张山混进李家守株待兔查清幕后黑手的机会。
下午四点五十,和王半仙说的时间分毫不差。
一辆蓝色玛莎拉蒂如约而至,停在马路边。
正是庆市贵圈里有名的风流多金且跋扈的李家小少爷李肆,以及他的私人保镖王武。
二人下了车,径直走向人才市场。
那些个和张山一样在此求职的墩子师傅、钻井师傅争先恐后围了上去。
“切菜吗?”
“钻井吗?”
“开车吗?”
保镖王武估计是个直肠子,直接反问道:“打架吗?”
师傅们立马缩了回去。
李小少爷走到张山面前,摘下墨镜,打量了一番,“喂,是算命的吗?”
张山回答道:“不是算命的,是天师。”
李小少爷有些无语,“不就是道士吗!”
张山郑重其事解释道:“天师分九品,一品一重天,下三品称为道士,中三品叫地师,上三品才是真正的天师。”
压根听不懂的李小少爷翻了个白眼,“我不管你天师还是地师,我就问你,会算命吗?会看风水吗?”
张山道:“五岁便会了。”
“哟,口气还不小。”李大少笑了笑,“不过,在我这儿,光会说不行,先露两招,要是妥当的话,今后你就被我包了,成不成?”
张山笑了笑,仔细打量着李肆。
“看面相?成。”李肆把他的帅脸凑进了些,“你可得看清楚了。”
张山有些话藏于心中,微笑道:“龙凤眼、悬胆鼻、天庭饱满,人中龙凤。”
事实上,张山从李肆的面相中看到的还不止这些,但有些话不适合在这种时候说,说了他可能就进不了李家。
李肆固然是人中龙凤,但他犀利的剑眉下,那眸子深处藏着一丝不可言喻的隐忍与坚毅。
张山似乎已经能看出他的前半生,前路坎坷、富贵逼人。
张山的一半好话,让李肆有些飘,他对王武说道:“听见没,少爷我人中龙风,我看这个靠谱。”
王武使劲点头,“靠谱。”
李肆当即问了张山的名字,然后大拇指一勾,“走,跟我回家。”
嗖……
玛莎拉蒂扬长而去。
李家。
路过花园,家里佣人纷纷问少爷好,李肆热情打招呼,一边介绍道:“怎么样,我们家的花园大吧。”
张山点了点头,“还行,比起我们家后花园还是要小点。”
李肆笑道:“会吹牛,对我胃口。”
张山一笑置之。
李肆指着一栋小楼说道:“这边是你们的员工宿舍,王武,张山刚来,你可得多关照关照,别仗着自己肌肉多就欺负人,你去帮他准备准备生活用品,我先带他去见我姐。”
“好的,少爷。”
王武转身离去。
来到一栋小山般的大楼。
走进比山村老槐还要高的大厅前,张山先咽了咽口水,果然是高门大户。
李肆突然说道:“张山,我先给你提个醒,我姐脾气不好,回头要是有什么话捅了你的心窝子,你多担待担待,就当她放了个屁,闻闻就算了,别放在心上。”
张山微微点头,心想这家伙虽然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说话委实有趣。
走进大厅,李肆赶紧拿出笑脸,“姐,我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厅里传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是不是又在外面给我惹事了?”
李肆小跑进去,对着李若水一阵谄媚,“姐,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懂事吗?”
张山随后进来,默默站在一边打量着。
屋子里一共四个人,除了自己和李肆以外,那个女性应该就是李肆的姐姐李若水,牛仔裤、白衬衣、干净利落的马尾、瓜子脸,身材上乍一看倒也凹凸有致不失风情,委实是美人胚子,用王半仙的话说,值得结交。
至于沙发边上小心翼翼坐着的另外一个鹰眼男性,气息疑似同行!
李若水也发现了张山,一脸嫌弃地推开李肆,问道:“这位是?”
李肆道:“姐,咱们家不是最近生意不太好嘛,叔叔伯伯常说每个企业家的背后定然有一个风水大师吗,所以我专程去人才市场挑了个大师回来镇宅。”
张山提醒道:“天师。”
“对,天师。”李肆恍然大悟,“姐,我跟你说,他可神了……”
沙发上的鹰眼男子有些忍俊不禁。
李若水抬手打断了李肆的吹捧,冷声道:“人才市场能有什么好东西,打发了吧。”
李肆微笑道:“姐,这你可就错了,王武说了,人才市场虽然鱼龙混杂,但只要眼光好,还是能发现金子的,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李若水没好气道:“王武说的话你也信。”
李肆语塞。
李若水平声道:“陈总已经给我介绍了一位风水大师,不需要你找回来的人才了。”
李肆咋咋呼呼道:“啥?陈总?!就小时候老来咱家蹭饭的那孙子?”
李若水瞪了他一眼。
李肆还是没收敛,“姐,不是我说你,你就一傻白甜,他要是认识大师,陈家会到现在还没咱们家有钱吗?那孙子介绍来的能靠谱吗?我反正是看出来的,他就是觊觎你的美色,不对,应该是觊觎咱家的家业,没准这位高人就是他安排到咱家的间谍。”
李若水眼神冰冷道:“赵六。”
一位黑西装猛男冲了进来,“小姐?”
李若水道:“少爷皮痒了,给他松松。”
王武不在,李肆赶忙收敛,谄笑道:“姐,咱有话好说,有外人在呢。”
李肆又望向赵六,“赵六,要不,你先出去?”
赵六瞅了瞅李若水,见她没说话,就默默退出去了。
李肆对张山是情有独钟,柔声道:“姐,说实话,反正陈凯那家伙我是不喜欢的,既然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不如凭实力说话,让张天师和这位陈总介绍来的大师比试一番,谁赢了谁留下,成不成?”
李若水道:“此事我已有主意。”
毕竟是生意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不喜欢,但李若水也不想拂了陈凯的面子。
这时,那个鹰眼男子侯亮站了起来,“李总,我倒是不介意和这位张天师比试一番。”
显然,他多此一举是另有计量的。
一方面想通过张山证明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给了李肆一个面子,日后在李家做事多少少些刁难。
李若水难得露出一个微笑,“侯先生,我弟弟人品不行,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侯亮沉声道:“李总有所不知,我们这行有句老话‘天师分九品,一品一重天’,侯亮不才,修行四十余年,也不过堪堪入了四品地师的门槛,这位小哥儿小小年纪就自称天师,委实令我有些手痒。”
李若水也不懂什么天师地师,只当是侯亮想表现,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李肆听侯亮这么一说,心里也没谱了,跑到张山跟前小声问道:“那家伙看起来有点本事,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咱们早点散伙,省得丢人现眼。”
张山知道要想留下来,李若水才是关键,胸有成竹道:“小事一桩。”
见张山这般自信,一向好面子的李肆也来了兴致,兴奋道:“好,那就请两位大师各显神通吧!”
第2章 坐南杀北
楼前。
侯亮面朝门口的李家小姐少爷说道:“侯某献丑了。”
李肆笑道:“献吧。”
侯亮嘴角微微抽搐,这位李家小少爷说话也太不经过大脑了吧,看不出来我这叫谦虚?
大人不记小人过!
侯亮迅速平心静气,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一柄桃木剑。
只见他摆垮起剑,在原地虚转一圈,身形缥缈,剑花缭乱。
紧接着,他掏出一张黄色符文,在桃木剑上轻轻一抹,顿时火光四溅,桃木剑通红如刚出炉的宝剑。
侯亮剑指张山,朗声道:“侯某有幸习得三十六路诛邪剑法,前十八路镇鬼邪,后十八路降妖魔,请小天师指教一二。”
李肆笑道,“姐,他像不像耍杂技的?”
李若水懒得搭理他。
要想取得一个女强人的信任,必须要展现出足够强大的资本。
所以张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装逼,怎么厉害怎么装。
张山微微向前跨出一步,故意嚣张道:“指教谈不上,只是你这剑法有形无实,委实不太入眼。”
侯亮冷笑道:“空口说白话谁不会,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张山抬眼望了望蔚蓝天空,不急不忙抬起一根手指,指向天空,淡淡笑道:“你信不信,我叫风起风便起?”
侯亮不屑道:“叫你一声小天师,还真学会蹬鼻子上脸了?以为自己能上天?”
“风起。”
霎时间天地起大风。
“这……”
侯亮呆如木鸡。
这阵听命而来的大风在他周围更凶猛猖狂,使得本就狭隘的鹰眼愈发眯得险些连缝都看不见。
这还没完。
只听张山又一次金口微开。
“云涌。”
庆市天空云海翻腾,宛如百万大军声势浩荡,天幕似乎低垂百丈。
“骤雨。”
言出法随。
倾盆大雨如约而至。
已李家别墅为中心,蔓延至整个庆市。
在这风起云涌骤雨之下,这位年轻的张天师宛如神仙下凡,衣袂刘海都飘摇。
骤雨之中的侯亮早已衣衫湿透,手脚颤抖,就连那柄通红的桃木剑也瞬间黯然失色回归本质。
张山戏笑道:“侯大师,我这请神令如何?”
侯亮震惊不已,“请神令请神施法,六品之上方可修行。不,这不可能,我侯亮纵横四十余载,所遇天师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从未有人这般年轻,你不可能在六品之上!不可能!”
张山微微点头,谈笑道:“确实,一般人在我这个年纪不可能达到上三品天师之境,但你运气比较好,有幸涨了见识,本天才四岁修行,五岁便会看面相测吉凶,十二岁入地师便随师父降妖除魔,十八岁时已臻上三品,鬼王鬼帝绕道三里,世界之大,何奇不有,何奇不能?”
侯亮问道:“你师父是谁?”
张山微笑道:“抱歉,你还没资格知道。”
这话也太伤人了吧!
侯亮自嘲一笑,本来是想在李若水面前证明一下自己,没曾想大水冲了龙王庙,竟然真的遇到一位可以呼风唤雨的天师强者。
天师九品,一品一重天啊!
侯亮心知肚明这位小天师没有真正出手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若是再比下去,自己只会更难堪,所以当机立断收剑抱拳,道:“佩服,侯某认输。”
说完就灰溜溜地转身,也没脸多跟李若水说一句话。
李肆一贯痛打落水狗,大声笑道:“侯大师,不吃个晚饭再走?”
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一抽搐逃得更快了些。
张山的表现让李肆越来越觉得自己捡到宝贝了,他得意地望向李若水,“姐,我就说陈凯那孙子找的大师不靠谱吧!”
李若水横了他一眼,对张山说道:“你跟我来一下。”
张山笑着哦了一声。
李肆高兴道:“去吧,刚才表现不错,晚饭给你加鸡腿。”
……
李家门外。
一出门,侯亮就打了个电话,“陈总,计划有变,我帮不了你了。”
电话那头的陈凯疑惑道:“什么情况?”
侯亮一想到张山就脸色沉重,心情郁结,“陈总万事小心吧,今后别再找我了,我准备退出江湖。”
侯亮挂断了电话,一脸的失魂落魄。
修行四十余年,竟然连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都能轻易打败自己。
自己还有什么什么脸称天师?不对,是四品地师。呵呵……
怪谁?
老天不公?
中年身影踉跄了几步,然后吐出一口心中淤血,刹那间修为散尽,身子佝偻如老人,炎炎烈日,心如寒冰。
四十年修行不过大梦一场,到头来只剩下一身灰头土脸。
……
书房。
张山望着面前神态端庄的李若水,微笑道:“李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我……”
李若水抬手打断,“不必了。既然侯大师自己走了,你要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我李家不差你这份工资。但你记住,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我弟弟比较顽皮,你给我看好他,要是让我发现他又在外头惹祸,你也就不用待了。”
张山无奈。
李若水沉声道:“听明白了吗?”
“嗯。”张山连忙点头,都是为了留下来,为了成为她的亲信,他还是试图争取一下,谄笑道:“漂亮的李小姐,像我这么有本事的人,你让我帮你看弟弟是不是有点屈才?”
“屈才吗?”李若水笑了笑,“我查过天气预报了,今晚六点,风力三到四级,大雨转小雨,时间卡得不错,你很聪明,但我劝你别自作聪明。”
她显然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呼风唤雨,尤其是查过天气预报之后,就更加确定自己是看了一场演技还不错的表演。
至于那个侯大师的三十六路诛邪剑法,正如同李肆所说,不过是耍杂技而已。
张山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里的天气预报,还真就那么巧,一脸尴尬,“李小姐我看你印堂有些发黑,不如……”
李若水时间观念一向很强,懒得听他废话,冷冰冰道:“你出去吧。”
“不如……”
“出去!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好吧。”
……
回到大厅,李肆立马凑了过来,“怎么样?”
张山摇了摇头,伤心道:“你姐好像不是很待见我。”
李肆问道:“她赶你走?”
张山道:“那倒没有。”
李肆安慰道:“不走就成,我姐连我都不待见,不待见你也正常。先别想那么多了,跟我走一趟吧。”
张山问,“去哪儿?”
李肆道:“周大少约我打牌,最近手气背,输得有点惨,你待会好好给我看看风水宝位,今晚我要大杀四方。”
张山还在琢磨打牌应该不算惹祸吧,要不要告诉李若水,就被李肆硬拽着出了门。
……
德馨茶楼。
这茶楼可了不得,在庆市共有几百家连锁店,夜夜爆满,日进斗金。
茶楼老板杜长吟杜大少是少爷圈为数不多的创业成功者之一,这些年各位少爷没少在他手里栽跟头,圈里人常常笑谈杜大少有个好名字,杜长吟赌长赢,怪不得逢赌必赢。
进了豪华套房,李肆的老牌友周庭、黄觉、杜长吟正在聊天。
见李肆到场,杜长吟笑道:“哟,李大少今儿带了多少,够不够输?”
李肆没好气道:“输什么输,本少爷今儿肯定能大杀四方。”
杜长吟笑道:“各位手都痒了,那就各就各位吧。”
李肆抬手道:“慢着,最近手气一直不太好,今天我想换个位置。”
杜长吟微笑道:“成啊,随便挑。”
李肆望向张山,轻声道:“你可得好好给我挑一个位置,今天要是再输,我姐真得揍我了。”
张山点了点头,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嘀咕。
“东面背靠山,位置不错,可惜被墙挡住了运势。”
“西面靠书架,书架输家,坐不得。”
“北面,背靠窗输精光,也坐不得。”
“南面吧,藏风聚气,坐南杀北。”
听到张山一阵分析,众人不禁好奇。
“这位是?”
李肆介绍道:“我新请的风水大师,怕不怕?”
众人一笑。
“李大少什么时候也信这些了?”
“要我说啊,位置好不好是其次,技术好不好才重要。”
杜长吟催促道:“行了!行了!别瞎扯了,时间紧任务重,女朋友还在酒店等我。李肆,选好了吗?是不是坐南面?”
李肆点头道:“当然。”
杜长吟道:“行,那我就坐北面,看你如何杀我。”
一个小时后。
杜长吟又抓了一把烂牌,直接推牌道:“不打了,不打了,今天手气太背了。”
李肆笑道:“这还没到十二点呢。”
杜长吟显然输得心情不好,冷声道:“我说收场就收场。”
周庭黄觉二人噤若寒蝉。
唯有李肆神态自若,没有把杜长吟那张瓜西西的冷脸放在眼里,“那行吧,今儿也算是回了点本,回头再约。”
“王武,收钱。”
“来了,少爷。”
王武屁颠屁颠收起一叠又一叠大钞。
离开的时候,杜长吟突然喊道:“李肆。”
“改变主意了,再打几圈?”李肆回头。
杜长吟摇了摇头,“牌就不打了,我新招了个保镖,明天约一波擂。”
没有给李肆拒绝的机会,杜长吟又望向黄觉、周庭二人,“明晚七点,老地方,你们都带人来。”
他们二人哪敢拒绝,在少爷圈看似平等,其实谁心里都清楚,事业有成的杜长吟和有个宠姐的李肆才是真的有钱有势。
李肆一贯来者不拒:“不见不散。”
出了茶楼,上了车。
李肆挑着手指甲说道:“王武,今晚张山带我杀了一回杜大少的威风,明天打擂你可得争气,让他一败再败,我看他还怎么有脸自称庆市第一少。”
王武憨憨点头。
这时,有人敲了敲车窗。
李肆摇下车窗一看,“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周大少,有事?”
周庭尴尬道:“那个……我想问问,风水大师在哪儿请的?”
李肆道:“人才市场啊!”
周庭道了一声谢就兴高采烈地走了。
王武问道:“少爷,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李肆想了想,说道:“今晚我姐有应酬,可以晚点回家,咱们去酒吧喝几杯,欢迎张山兄弟入伙。”
第3章 酒吧
酒吧这种地方在西北贫瘠的小山村是肯定不会有的,张山没啥经验,不到半小时就嗨不动了。
憨憨一般的王武对这方面显然也不擅长,老早就坐在一边打瞌睡。
张山瘫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些动感起舞的美女们心中感慨万千。
酒吧里的女性和张家湾比起来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从质量上都远胜无数筹,火辣的超短裤,性感的超短裙、吊带衫,在张山看来每一样都是新鲜的。
李肆跳完舞回来,看见张山盯着美女怔怔出神,笑道:“看上哪个了?要不要我帮你要微信?”
张山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有看上的人了。”
李肆好奇道:“谁啊?”
张山神秘兮兮道:“天机不可泄露。”
李肆没好气道:“还不可泄露,该不会是太丑说不出口吧。”
“全酒吧的女孩加起来都不及她一半好看。”
“庆市的?”
“嗯。”
“吹牛吧你,我在庆市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要是真有这样的女孩,早就有人下手了,还轮得到你?”
说到这里,李肆又补充了一句,“不对,也不是没有,我姐就是。”
张山不可置否,好奇问道:“你姐有故事?”
李肆道:“废话,我姐从上小学起就是校花,一直没被人比下去过,这些年追她的人加起来都能绕我家三四圈,能没故事吗?想当年啊……”
张山正听得起劲儿,李肆突然收住话,“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她揍我,喝酒喝酒。”
兴致勃勃的张山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头难受,又不好说出口,于是只能借酒浇愁了。
几大杯洋酒下肚,张山就直呼不行,要去上厕所了。
李肆笑道:“行,我刚看上一个妹子还不错的样子,过去打个招呼,你回来了咱接着喝。”
……
与此同时,酒吧包房内。
李若水穿着职业裙、白衬衫,在这种地方显得过于正经了些,但完美身材决定了一切,即便如此,也难免凹凸有致。
她平静望着对坐的中年男人,一脸认真的脸有些微微发红,视线也有些飘忽,“赵总,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还是谈谈正事吧。我们李氏集团的货虽然最近销量不好,但质量上是绝对有保证的,你在外地资源多,要是能引荐引荐帮把我仓库里的存货卖出去,我给你两成利润,你看如何?”
坐在她对面的正是庆市的商界巨擘赵鑫诚。
赵鑫诚从盒子里抽出一支雪茄,慢悠悠点上,抽了一口,肆无忌惮的把烟气吐向李若水,“老李总对我有知遇之恩,看在他的份上,按理说这个忙我是应该帮的,但你心里应该明白,李氏集团这几年生意为什么不好做?还不是因为得罪了人,你这单生意我不是不敢接,但也要看值不值得。说实话,我不差那点钱,你明白吗?”
李若水点了点头。
赵鑫诚把抽了一口的雪茄捻息,从酒架上取出一瓶新的洋酒,倒上三杯后说道:“这样吧,你把这三杯酒干了,我帮你这一回,就当是还了老李总的人情。”
李若水扶了扶额头,先前已经喝了不少,委实有些上头。
不过,要是三杯酒就能敲定一桩生意,她觉得值得。
李若水也很豪爽,直接连干了三杯。
赵鑫诚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不愧是老李总的女儿,诚意我看到了,你先休息下,我出去给秘书打个电话,等会就把合同送过来签了。”
李若水点了点头,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
……
厕所里并不安静,隐隐约约能听到些销魂叫声。
张山定了定神,正暗暗感慨世风日下,一位中年男人打着电话走了进来。
“小丁,赶紧在万豪酒店给我开间豪华情侣大床房,我马上过来住。”
打完电话,中年男人就迅速离开。
想也不用想,这家伙肯定是钓到一条美人鱼。
张山无奈撇了撇嘴,这才晃晃悠悠出了厕所。
突然,一道带着些许醉意的声音传来。
“赵总,合同到了吗?”
“到了,我这就带你去签。”
这个叫赵总的正是刚才在厕所里打电话开房的中年男人,只是他扶着的那个女性怎么好像有些眼熟?
张山揉了揉眼睛。
这一看,竟然是李若水。
赵鑫诚正扶着她往外走。
这哪儿是签合同啊,明明是拉她去开房,怪不得白天看她印堂发黑。
这男人太坏了。
兴许是醉了,兴许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张山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拳,把赵鑫诚砸得啊的一声。
然后趁机从他手中抢回李若水,赵鑫诚怒道:“哪来的野小子,找死?”
这边的响动惊动了酒吧的保安。
“赵总,怎么回事?”保安问道。
赵鑫诚指着张山道:“这小子抢我女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保安们一听,顿时脸色阴沉,“赵总的女人也敢抢,活得不耐烦了?”
张山解释道:“是这个赵总图谋不轨,我是她的保镖。”
赵鑫诚冷笑道:“保镖?我怎么不知道?”
“上。”
赵鑫诚话音一落,保安们便蜂拥而上。
只不过,他们哪儿是张山的对手。
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地声音,这些个看起来健壮的保安便纷纷倒地。
但越是如此,动静越大,惊动的保安也越来越多,几乎堵住了整个包房区的路。
赵鑫诚放狠话道:“小子,挺能打啊,但你觉得你今天还能从这里走出去吗?我看你也是个人才,不如这样,你把人给我放下,从今以后给我当保镖,今天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还可以给你年薪三十万,考虑考虑?”
张山粗口道:“考虑你大爷。”
“敬酒不吃吃罚酒。”赵鑫诚沉声道:“给我打,打坏了我负责。”
在商场上他是前辈巨擘,在酒吧,他也只是一个有钱的老流氓而已。
有了他这句话,保安们再无顾忌,再次蜂拥而上。
也亏得李若水酒劲儿上头,醉得一塌糊涂,张山才能随心所欲的驾驭她,拿她的手脚当了兵器使,倒也如使臂指,游刃有余。
消息很快传到了舞厅。
李肆一开始还好奇哪位好汉在酒吧闹事,一听人描绘那人的形象,这才知道是张山。
于是他连忙叫醒了王武,到了包房区,混乱中只见张山抱着他姐正在大打出手。
又看见赵鑫诚在一旁指使看戏,以他在酒吧混的经验自然知道老姐是被赵鑫诚骗醉了,顿时怒上心头,大喝道:“好你个赵鑫诚,居然敢打我姐的主意,王武,给我揍!”
酒吧里混乱又混乱,越到后头已经敌我难分,以至于都没有人察觉到张山等人已经跑出酒吧了。
……
第二天,时事新闻报道。
某集团赵总在酒吧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啪……
李若水关掉电视机,酒醒后的她一如往常冷静。
李肆苦口婆心道:“姐,我千叮咛万嘱咐,你这种大美女在外头跟人打交道要小心,不要穿低胸装,不要穿短裙,这次要不是张山撞见,明年我可能就要抱侄儿了,我可不想管那老光棍叫姐夫。”
李若水一脸黑线,“闭上你的臭嘴。”
李肆:“哦……”
“下手那么狠,也不怕把人打死了。”
“打死他还便宜他了,敢打我姐主意,就该下地狱。”
李若水瞪了他一眼。
李肆抿了抿嘴,委屈道:“放心吧,我已经让王武去医院看过了,没死没残,养个半把月就差不多了,这件事他理亏,不会追究责任的。”
李若水松了口气,问道:“张山呢?”
李肆回答道:“估计昨晚酒喝得有点多,还睡着呢。”
李若水手指轻轻敲击茶几,“这样,你去买些礼物,等张山醒了,我们一起去跟赵总道个歉。”
李肆急了,“道歉?姐,你没吃错药吧,他险些把你那啥了,我们还要去给他道歉。”
李若水脸色如冰,“大人的事你不懂。”
“我就是不懂,凭什么你受了委屈,反而还要道歉。要去你去,我反正不去,丢面儿。”
说完,李肆愤怒离去。
李若水叹了口气,如果可以,她又何尝愿意如此低声下气求人?
“赵六,你去买些礼物吧。”
赵六闻声出现,“小姐,其实我觉得少爷没做错。”
李若水自嘲道:“是非对错,哪儿分得清,去吧。”
赵六点头离去。
李若水独自来到员工宿舍。
这时,张山刚好醒来,李若水柔声问道:“你怎么样?”
张山揉了揉微疼的脑袋,“没事。”
李若水开门见山道,“张山,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张山问。
李若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想让你陪我去给赵总道个歉,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体谅一下,要是你答应,工资翻一倍。”
“他也不去。”
不等张山回答,李肆冲了进来,“张山今天有事。”
说完,便拉着张山跑了。
张山一脸懵逼问,“去哪儿?”
李肆气道:“去砸场子!”
第4章 风波庄
风波庄是庆市一家独具特色的中餐厅。
除了可口的饭菜以外,据说常有贵圈少爷在这里约擂,这擂嘛当然不是他们本人上,而是随行保镖。
打擂一般对外开放,允许前来吃饭的人观赏,赢的那一方自然是长面子,输的那方注定就要脸色难看,被人轻声议论几句保镖不行,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在少爷圈,却被看得格外的重,毕竟保镖厉害不厉害,涉及到少爷眼光好不好花了多少钱的问题,处处都是面子,所以新请了保镖的杜长吟杜大少才会专程约各位少爷前来风波庄集会。
今儿个风波庄热闹非凡,据说又有少爷们要约擂,可有好戏看了。
玛莎拉蒂停在门外,张山随李肆王武下了车之后,自然又餐厅的服务员把车开到车库。
径直走向二楼,杜长吟周庭黄觉三人已到场,身后都站着魁梧保镖,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每次这种机会似乎都是李肆最后到场。
对此,杜长吟有怨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杜长吟阴阳怪气道:“李少爷好大的架子,每次都让我们几个等你。”
李肆随意坐下,从桌子上抓了一把花生米吃起来,因为跟李若水吵了一架,今儿个心情不好,白天拉着张山王武出去浪了一圈也没缓解,说话还是格外的冲,“咱们挣的不就是个架子嘛,谁让我们家王武长本事呢,咋滴,你不服?”
周庭黄觉默不作声。
圈里规矩谁有本事谁说了算。
这些年来哪次约擂最后的赢家不是王武?
所以打牌一直是杜少说了算,打擂一向是李少说了算。
杜长吟冷哼一声,大声喊道:“老板。”
“来嘞!”
一位中年胖男人跑了过来,“杜少,有何吩咐?”
杜长吟道:“上擂。”
胖老板迅速离去张罗起来。
王武等保镖都轻车熟路走向一楼擂台备战。
张山正准备坐在李肆旁边,杜长吟怒道:“谁让你坐的?”
张山左右望了望,疑惑道:“不能坐吗?”
杜长吟冷声道:“你不过是李肆的一个跟班,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李肆道:“张山不是跟班,是我兄弟,我让他坐的,你有意见?”
杜长吟脸色一沉,“李肆,你是想坏了规矩?”
李肆声音略沉,“我就是坏了又如何?”
杜长吟脸色愈发阴沉。
周庭和黄觉连忙暖场。
“杜少,李少,打擂要紧,打擂要紧。”
张山倒也不是不识趣,主要是初来乍到不太知道这些城里人的规矩,见这位杜大少似乎很嫌弃自己坐在这里,他也不想让李肆难堪,便站了起来。
李肆本来还想说什么,张山微微摇头后都不再多言。
周庭黄觉暗暗抹了一把汗,这二位要是掐起来,一个有资金,一个有宠姐,哪次背锅的不是他们?
“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不是什么位置都能坐的,要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杜长吟眼神警告了一番张山,继而望向楼下擂台方向,轻声笑道:“李肆,我新请的保镖王超,曾经连续三年获得北安市地下拳王,我瞅着还挺有模有样,你以为如何?”
少爷圈一贯作风,不管如何,都拒绝吹捧他人。
所以李肆撇了一眼,就讥讽道:“我瞧着不行,瘦胳膊瘦腿的,浑身上下也看不到几块腹肌,比我们家王武可差远了,你瞅瞅那八块腹肌,实打实练出来的,一般人比不了。杜少,你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说完,李肆自顾自笑了起来。
杜长吟冷笑道:“骗不骗的,我们说了不算,打了才知道。”
李肆桀骜一笑,“拭目以待。”
趁着李肆和杜长吟斗嘴之际,周庭默默起身站在张山旁边,轻声打了个招呼,“张大师。”
张山回过头,“有事?”
周庭尴尬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闲聊闲聊。”
张山哦了一声。
周庭回头撇了一眼少爷们,见视线都没在自己这边,这才开口,“那个,张大师,我今天去人才市场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和您一样的大师。”
张山微笑道:“可能是缘分还没到。”
周庭淡淡一笑,“大师说话就是有趣,也对,有些东西确实得随缘。”
“我去上个厕所。”张山道。
“等一下。”周庭轻喊道。
“还有事?”张山停住脚步。
“也没什么。”周庭尴尬一笑,犹犹豫豫道:“要不你来帮我做事,我给你双倍工资,不,三倍,怎么样?”
这家伙看起来倒是个挺实诚的人。
张山笑了笑,“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周庭追问道:“那是?”
张山神秘道:“你我无缘。”
周庭执着道:“但我可以花钱啊,多少都可以,只要你开价。”
张山淡淡一笑,“真憋不住,我去厕所了。”
周庭叹了口气,落座后一脸忧愁。
张山投奔李肆是奔着二十四年前的幕后黑手来的,和周庭当然无缘。
风波庄二楼因为常常被少爷包楼的缘故,餐厅几次整改,特意把格局改得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
张山不得不感叹有钱就是不一样,光是餐厅厕所的面积都快赶得上张山和王半仙在张家湾住的屋子了。
嘘嘘……
正在放松着。
突然,有一道利器破风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冷冽杀气。
张山心头一紧,连忙侧身躲开背后而来的匕首,然后胳膊猛地一拐击落匕首,迅速抖了抖裤裆,转身望向杀手。
一身黑西装,眼神中有杀气,手上有老茧,看来是专业杀手。
自己才来庆市一天,就已经被幕后黑手盯上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斩草除根?
张山问道:“你是谁?”
“要你命的人。”
西装杀手撂下这句,横臂扫向张山。
张山身体往后一仰,便轻易躲过去,同时一掌拍在杀手的胸口,却故意没有下狠手,只是击退了他,想抓住他,然后顺藤摸瓜兴许能找到些关于二十四年前张家古楼被烧的线索。
竟是高手!
杀手心中一惊,干他们这行的讲究一击必得,他之所以失败之后依然第二次出手是因为对方的天师身份,但他还是低估了天师,准确来说是低估了真正的天师的武力值。
在杀手权衡要不要第三次出手之际,张山已经化守为攻,主动冲向他。
杀手当机立断直接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张山在窗台俯瞰寻找之际,此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隐匿手段之高明,没有个三五年的专业训练是不可能的。
会是谁这么快就盯上自己了呢?
……
张山回到宴席,只听李肆大喊道:“王武小心。”
砰……
一道重重摔地声传来。
张山扭头一望,王武被摔在擂台外,鼻青脸肿,满脸血迹。
擂台上的王超举起手耀武扬威道:“李肆,你的保镖不行啊,连我三拳都挨不住。”
杜长吟故作谦虚道:“王超,怎么说话的?李少是你能直呼其名的?”
王超连忙抱拳道:“李少,对不住了。”
第5章 高手
王超重拳出击打败王武,总算是让杜长吟扬眉吐气了一把,二人一唱一和让李肆郁闷不已。
但是他真的郁闷了吗?
这些少爷看不出来,但张山早已从李肆那双剑眉下深邃的眸子里看出些别样意味。
张山暗暗一笑,朝着李肆走去。
这时,王武败兴而归,低头对李肆说道:“少爷,抱歉,给你丢脸了。”
李肆跋扈道:“你确实给我丢脸了,丢大发了。”
王武沉默不语。
李肆没好气道:“说你两句就沉默,无趣。”
他看了看王武脸上的伤,“没受内伤吧。”
王武摇了摇头,耿直道:“都是低品武夫,没啥内力,受不了内伤。”
李肆翻了个白眼,“你倒是实诚,还知道自己是低品武夫,这都多少年了,回去好好给我练,练不成高手,以后就别跟我混了。”
王武垂头丧气哦了一声。
杜长吟笑道:“李少,高手本就凤毛菱角,王武已经很不错了。”
李肆切了一声。
张山轻声道:“少爷,能不能私聊一下?”
李肆好奇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和张山走到稍远处,“有什么花花肠子说出来吧,本少爷听着。”
张山道:“咱得把场子找回来。”
李肆想到昨晚在酒吧打架的时候张山的身手似乎不错,问道:“听你的口气是有把握?”
张山抿嘴一笑。
李肆道:“那还等什么?”
张山神情腼腆。
李肆笑问,“有条件?”
张山点了点头。
李肆道:“说来听听。”
张山面色微红,“我要是打赢了,你能不能把你姐的微信推给我。”
李肆惊讶道:“就这?”
张山再次点头。
李肆毫不犹豫道:“成交。”
两人回到宴席。
李肆一脚踩在板凳上,嚣张望向杜长吟,“杜少,这么多年才找到人打赢了王武,不算什么,那王什么超的要是能打败我张山兄弟,我就服了。”
“哦?”杜长吟望向张山,讥笑道:“就他这小身板,能打?”
张山谦虚道:“还凑合。”
杜长吟早就想打李肆的脸了,难得有机会,要是能借王超的手再挫一挫李肆的威风,以后庆市第一少的椅子就算是坐稳了。
杜长吟阴阳怪气道:“打可以,但别怪我没提醒你,擂台上拳脚无眼,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没人负责。”
张山微笑道:“这就不劳杜少操心了。”
杜长吟笑了笑,起身对一楼擂台上的王超说道:“王超,有人想挑战你,待会动起手注意手下留情。”
王超早就把杜长吟的脾气摸熟了,会心一笑,举起拳道:“杜少放心。”
杜长吟收回视线,“既是如此,便上擂吧。”
张山缓步下楼。
李肆习惯性挑了挑手指甲,用那种电影里黑帮大佬的语气说道:“杜少,打了这么多年擂也没点新鲜花样,今儿个加点彩头如何?”
都是阔少爷,又从来不对付,杜长吟怎么会拒绝,当即说道:“赌钱没意思,我看输的一方,集体学两声狗叫如何?”
李肆脸一横,沉声道:“正合我意。”
两人目光交错,似乎都在用眼神杀人。
旁观的黄觉和周庭二人暗暗叹息的同时也在暗暗祈祷。
这场擂,最好是平局。
真要是谁输了,学了狗叫,面子上是肯定挂不住的,以后见面还不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那种,以后他们二人可就有得罪受了。
擂台四周欢呼声不断。
王超不屑望向张山,“就是你要挑战我?”
张山摇头道:“说不上挑战,就是随便指点指点。”
“指点?你指点我?”王超气笑了,“行,那我倒要好好请教请教。”
张山单手负后,再伸出一只手,很有高手风范,“请。”
其实主要是装,以前在张家湾跟王半仙横行霸道偷鸡摸狗的时候也没见讲几分江湖道义。
王超歪了歪脖子,开始在台上蹦蹦跳跳起来,很有节奏感,不愧是专业拳手。
但正如王武所说,都是低品武夫而已,在真正个高手面前,如何专业,都是业余。
江湖上有句老话,天师一定是武夫,武夫却不一定是天师。
天师分九品,武夫同样分九品,各有各的修行。
但武夫门槛却同样是天师门槛。
没有扎实的武道基础,在天师一道上也注定不会长远。
张山既然年纪轻轻就是上三品天师,在武道上又岂是平庸之辈。
这场备受期待的比武似乎并没有什么悬念,就像一颗巨石即将砸入水中,看起来似乎会激起千层浪,结果却是落入了大海,根本不足以掀起多大涟漪。
酝酿了许久的王超仅仅只是出了一圈,然后被张山笑着点评了一句,不够快,不够准。
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传来。
王超便和先前的王武一样被打下了擂台。
而张山看起来只不过是随意出了一脚而已。
张山缓缓收拢高脚,对擂台下的王超说道:“承让了。”
然后纵身一跃跳出了擂台。
这一幕,莫说一楼的吃瓜群众,便是二楼的少爷们也都目瞪口呆。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周庭震惊着。
“那必须是啊!”李肆沾沾自喜道。
其实他也没想到张山能这么轻易打败王超,只是……昨晚在酒吧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表现出来?
是因为喝醉了?!
一旁的杜长吟脸色铁青,自己重金请来的拳王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张山上了楼,李肆连忙就迎上去,捶了捶他的胳膊,高兴道:“行啊张山。”
王武憨憨也凑了过来,一脸佩服。
张山谦虚道:“不足挂齿。”
李肆哈哈一笑,转头望向杜长吟,“杜少,按照规矩,是你输了吧?”
“这……”杜长吟语塞。
输了就是输了,不争的事实,可他堂堂杜少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学狗叫?
李肆眼神逼视道:“怎么,难不成杜少想赖账?那也成,我就当吃了个哑巴亏,以后逢人吐槽便是。”
哑巴亏是这么吃的?
杜长吟脸色铁青。
作为贵圈少爷尤其是他还事业有成,诚信很重要,赖账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敢跟他做生意?
不能因小失大,但学狗叫的话也太……
杜长吟犹豫了半天,委婉笑道:“李少,账呢我是不会赖的,愿赌服输嘛,这是规矩,不过……你看这儿人多眼杂,咱是不是能换个地方?”
李肆笑道:“你想换到哪儿?”
杜长吟试探性说道:“卫生间?包房?”
李肆豪气点头,“成,那就包房。”
杜长吟松了口气,又咬了咬牙,站起身来朝着包房走去。
“杜少。”李肆喊道。
“怎么了?”杜长吟回过头,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丢一回脸,这家伙难不成反悔了?
他心里正琢磨着呢,李肆却说:“杜少,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了,我哪能真让你学狗叫啊,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见李肆松口,周庭黄觉连忙圆场。
“就是就是,都是兄弟,开个玩笑,当真干嘛。”
“今晚这顿算我周庭的,大家随便吃,随便喝。”
杜长吟尴尬得一匹,仿佛是脱了裤子准备高兴,结果发现对方是同性。
李肆笑眼望着他,“怎么,杜少不认我这个兄弟?”
杜长吟憋屈归憋屈,但能不学狗叫怎么都是一件好事,连忙道:“怎么会呢,我一直拿你当好兄弟。”
众人一笑,愈发尴尬。
有些兄弟,一顿酒、一场架,就是兄弟了。
有些兄弟,无数顿酒,无数场架,也打不到一块去。
周庭招呼李肆坐下喝酒,李肆摆了摆头,“天也不早了,我再不回家,我姐又该派人找我了,所以酒我就不喝了。”
众人都没有一丁点挽留。
一来是避免尴尬,二来是对某年某月某日李若水杀进ktv的场景记忆犹新。
所以后来这些年,李肆说回家,从来没人挽留,更不会有人劝他留下来多玩一会儿。
在他们心中,李若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
以前还期盼着她能早点结婚,也就没工夫管他们少爷圈的事了,可是盼着盼着也就不抱希望了,李若水这么多年连男朋友都没看上一个,就更别提虚无缥缈的结婚日程了。
如果有谁能收了这只女魔头,那一定是神仙无疑。
第6章 神秘的张总
出了风波庄,李肆便忍不住伸了个大懒腰,“今儿个可真高兴啊!”
王武憨憨点头,“高兴。高兴。”
李肆敲了敲王武的脑袋,没好气道:“能不能像聪明人一点?像你这么憨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王武摇头道:“我才不找女朋友。”
李肆无奈一笑。
王武望向张山,“张山兄弟,我能不能拜你为师?”
李肆笑道:“我看可以。”
张山道:“拜师就不用了。”
王武垂头丧气哦了一声。
张山笑道:“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没经过我师父允许,不过,闲来无事指点你几招还是可以的。”
王武一听,高兴得像得了棒棒糖的小孩子。
张山淡淡一笑,这年头这么老实憨厚的人不多咯。
张山望向李肆,“少爷,我之前跟你说的事?”
李肆笑道:“我姐的微信嘛,记得呢。”
说着,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然后让张山扫一扫。
张山赶忙掏出他那老旧的千元机,约莫是上了年纪,有些老眼昏花,竟然没识别出来,但他还是倔强的坚持着扫一扫。
李肆见张山这么执着,有些好奇道:“张山,我拿你当兄弟,你该不会是想当我姐夫吧。”
约莫是被戳中心事,张山愣了一下,然后赶忙解释道:“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怕你姐赶我走,加个微信方便联络感情嘛。”
李肆将信将疑哦了一声,随即感叹道:“其实你要是真有这个想法我还是挺乐意推波助澜的,毕竟我姐那么漂亮,嫁给别人我也不放心,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张山笑了笑。
嘀的一声。
张山道:“扫好了。”
李肆收起手机,道:“机会我给你了,至于我姐加不加你看你运气了。”
张山嗯了一声,表示自有办法。
……
回到李家。
客厅里随意摆放着一些礼品。
李若水坐在沙发上,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等李肆回家。
“姐,我回来了。”李肆打了个招呼。
李若水点了点头。
李肆走过去问道:“姐,你这是吃了赵老光棍的闭门羹了?”
李若水道:“还没去。”
李肆道:“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去了也没好果子吃。”
李若水摇头道:“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有些事我还得想想。”
李肆无语道:“那你自个儿慢慢想吧,我回房了。”
李若水本来没有答话,李肆走了几步,她才突然喊道:“李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让我少操点心?”
李肆目光坚定道:“我已经长大了。”
李若水仿佛是对牛弹琴,挥了挥手,“算了,你走吧。”
……
夜风清凉。
张山躺在床上默默守着手机。
约莫十一点左右,微信提示音突然想起。
他连忙点开一看。
【你已成功添加‘上善若水’为好友,请开始聊天吧】。
这个‘上善若水’就是李若水的微信名。
按理说,像李若水这样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加微信的。
但张山耍了点小心思,李若水果然还是中招了。
为了让李若水不拒绝添加,张山专门改了个网名叫‘帝都张总’。
有两个关键词。其一,帝都是神州最繁华的城市。其二,张总,一听就不简单。
如果说是从前的李家,那么可能李若水对什么总的都不屑一顾,但如今的李家风雨飘摇,多认识一个总,就多一个商机,她没有理由错过。
【你好。】还是李若水率先打了招呼。
张山也回了个你好,然后主动解释道:“我是帝都张总,闲来无事,随便加的微信,别介意。”
一看是闲来无事,估计就是那种抱着泡妞想法的,李若水当场就准备删了。
这时,张山又发了另外一条消息。
【前段时间家里的风水大师告诉我会加到一位美女总裁好友,而且还是姓李,庆市人,二十五岁,我加你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印证一下大师算得准不准。】。
李若水眉头微蹙。
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
这几年李家诸事不顺,她知道是自己得罪了人,但迄今为止仍然不知道到底得罪了谁,为此她头疼不已。
这个时候,有这样一个人突然加她微信,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李若水没着急删微信,琢磨着是否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对李家不利的人。
李若水回复:【你那个大师恐怕算得不准,我不姓李。】。
帝都张总:【怎么会呢,我家大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向卦无虚算,难不成真的失手了?对了,我家大师还算到你们家这几年生意惨淡,这也不对?】。
这条详细让李若水更加笃定此人要么是调查过自己,要么这一切本来就因他而起。
上善若水:【都什么年代了,还信大师,科学才是真理。】。
帝都张总:【小姑娘看来是上过大学的,话是不错,科学也没错,但咱们老祖宗既然传下来这门手艺,必然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事实上有些事情也确实不能用科学解释。实不相瞒,早些年我也不信这些,后来请大师看了风水,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货通南北,不得不信呐。】。
【小姑娘,我知道你可能对我有戒心,觉得我图谋不轨。无妨,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姓不姓李,也生意做得到底如何,你不用告诉我,就当是听一个陌生人瞎叨叨了。】。
【在我知道我会加到你为好友之后就问过大师,他说了,你们家生意不好,是因为风水出了问题,你若是想改变诸事不顺的现状,不妨请人重新看看风水,顶了天也就几万块钱,就算不成,对咱们做生意的人来说不过冰山一角,买个心安也是好的。】。
上善若水:【你到底是谁?】。
帝都张总:【有缘人。】。
这条消息之后,无论李若水怎么发消息,都再没收到回信。
可是,这一条条直击肺腑的消息却让李若水久久不能释怀。
她点开了‘帝都张总’的朋友圈,俨然已经没有对她开放。
她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她像是疯魔了一般,就连做梦都梦到这个‘有缘人’,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
清晨。
李肆的房门被赵六一脚踹开,吓得李肆大呼王武救命。
李若水面无表情道:“别嚷嚷了,收拾收拾,跟我去医院。”
李肆疑惑道:“去医院干嘛?姐,你生病了?”
李若水道:“收拾你的烂摊子。”
李肆大概是还没睡醒,睡眼朦胧道:“我最近没闯祸呀?”
李若水没好气道:“怎么,打了人这么快就忘了?”
李肆顿时响起酒吧之事,抱住床垫,坚定道:“跟赵老光棍道歉是不可能的。”
李若水丢了个眼神给赵六,后者会意,直接把李肆给拎了起来,即便是王武赶来也只能干巴巴望着,少爷,你自求多福吧。
李若水想过,张山王武不过是小角色,道不道歉对于赵鑫诚来说不重要,但作为她弟弟的李肆如果不出现,无论她如何委曲求全,诚意都显然是不够的。
反抗没有任何效果,李肆直接被赵六扔进了车里。
白色宝马直奔医院。
与此同时,王武来到了张山的宿舍,大呼道:“山哥,不好了,少爷被抓走了。”
张山急忙翘起身子,“被谁抓了?”
王武道:“小姐。”
张山摸了摸下巴,“多半是因为前天晚上酒吧的事。”
王武憨憨直言道:“那我们快去拯救少爷吧,少爷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要是给那个赵老光棍道了歉,他肯定好几年都不会开心了。”
张山翻身而起,“那还等什么,开车去。”
第7章 女魔头
张山和王武赶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李肆正吊儿郎当的站在医院门口,却不见李若水和赵六的身影。
王武连忙跑了过去,“少爷,你宝贵的面子已经丢了?”
然后他立马自责道:“都怪王武来迟了。”
李肆当即赏了他一个敲头杀,没好气道:“少爷的面子还在呢?”
王武开心的笑了。
张山问道:“你姐呢?”
李肆神情中闪过一丝哀愁,无奈道:“进去了。”
张山又问,“怎么回事?”
李肆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但他其实伤心极了。
就在刚才,李若水改变了主意,她说男孩子的面子值钱,丢面子的事她去做就行了,就没让他进去,李肆当场就红了眼眶。
张山微微掐指,凝神说道:“前天才在酒吧揍了那姓赵的,李小姐这会儿又登门拜访,只怕是姓赵的怀恨在心,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听了张山的话,李肆心中一急,连忙拽着他和王武从侧门溜进了医院。
病房区角落里。
张山李肆王武一脸发愁,从走廊到赵鑫诚的病房站满了保镖,他们根本不可能靠近。
这会儿李若水和赵六正在病房外候着,估计是在等通报。
病房中。
赵鑫诚的保镖周阳说道:“赵总,李若水来了。”
病床上头被包成木乃伊的赵鑫诚觑眼说道:“她来干什么?”
周阳回答道:“拎着礼物,看样子是来道歉的。”
赵鑫诚冷笑道:“道歉?打了我给颗糖吃,当我三岁小孩呢!”
周阳转身道:“我这就去打发了她。”
赵鑫诚喊道:“站住。”
周阳停住脚步,赵鑫诚说道:“让她进来。”
周阳点了点头,出去把李若水二人带进了病房。
李若水和赵六把礼品放在一旁,这才来到病床旁,也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赵总我是专程为了前天晚上的事来道歉的。”
赵鑫诚阴阳怪气道:“打我的又不是你,你道什么歉,应该是我给你道歉才对。”
李若水没提赵鑫诚对她图谋不轨之事,只是微微躬身,说道:“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还望赵总大人不记小人过。”
其实那天晚上赵六就在酒吧之中,就算张山他们没出手,赵六也会出手,只不过会做得隐秘一些,让赵鑫诚抓不到辫子。
赵鑫诚的眼神在李若水的身材上停留片刻,但他不愧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老江湖,迅速收敛视线,中气十足道:“行了,你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激我,你此来无非就是为了生意,既然话说开了,我也懒得跟你拐弯抹角。一句话,只要你跟着我,李家就不会倒。”
说着,赵老光棍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李若水。
这样的视线李若水并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但大多都是年轻人,她虽然不能接受,却可以理解,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她又恰好长得有那么漂亮。
独独是这位靠老李总发迹的赵鑫诚这样盯着她,让她有种恶心的感觉。
她兴许是不能接受这种恩将仇报的结局吧。
李若水站直身体,平视着他,不卑不亢道:“赵总恐怕有些误会,现在的李家确实很缺资源,但还没沦落到要像一个恩将仇报的小人低头的地步。”
“是吗?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赵鑫诚冷冷一笑。
“道歉而已。”李若水平静道,“赵六,我们走。”
“站住。”赵鑫诚喊道。
“赵总还有什么恶心的见解?”李若水神情冰冷,她一向恩怨分明,既然话已说开,她也不必再忸怩作态、虚与委蛇。
赵鑫诚怒道:“李若水,实话告诉你,你们李家这次得罪的人不简单,除了我,庆市不会又任何一个人敢帮你。”
李若水冷笑,“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能耐?”
赵鑫诚疾言厉色道:“以我赵鑫诚如今的地位想帮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想毁掉一个人同样很简单,这些年你拼死拼活无非就是为了你那个不成棍的弟弟,今天你只要走出这道门,以后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你可想清楚了?”
李若水淡淡一笑,突然如释重负,“本来没想清楚,现在想得很清楚。”
赵鑫诚暗暗一笑,“既然想清楚了,过来给我切个水果吃吧。”
李若水当真走进了病床,也从旁边的果盘里拿起了苹果,正在赵鑫诚心中得意收服美人,妄想着某些荒诞而又激情的场景时。
那颗苹果被无情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然后李若水霸气地丢下一句话,“就算我答应,我弟弟也不会答应。”
不等赵鑫诚发话,保镖周阳当即发号施令抓住李若水。
医院走廊里顿时人群涌动。
都在角落里的张山李肆王武三人对视了一眼。
李肆懵逼道:“什么情况?”
张山担忧道:“可能是打起来了,王武,准备跟我一起出手。”
王武正撸起袖子。
走廊里便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三人定睛一看。
只见李若水神情平淡,不慌不忙地从病房中走了出来。
周围不断有人扑上来,但都没挨住赵六的拳脚。
那一刻,她像极了李肆学了小半辈子的黑帮大佬。
张山由衷感慨道:“你姐好飒啊!”
李肆不由得露出得意笑容,“那是。”
三人迅速冲出去接应。
李若水看了李肆三人一眼,没好气道:“你们来干嘛?”
李肆道:“我这不是怕你被赵老光棍欺负嘛。”
李若水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很快又被收敛起来。
李肆问道:“姐,你干什么了,对面这么兴师动众。”
李若水神情漠然道:“你说得对,赵老光棍的嘴脸太恶心,所以我把苹果塞进了他嘴里,眼不见心不烦。”
李肆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女魔头。”
李若水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李肆连忙改口,“不愧是我姐。”
李若水白眼道:“行了,这是人家得地盘,赶紧走吧。”
李肆大大咧咧道:“没事,有张山在。”
“他?”李若水看了他一眼。
张山的笑容突然很像王武,憨憨的,贼可爱。
不过,李若水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很快收回视线,加快步伐撤出医院。
到了大众视野,赵鑫诚的人也就不敢太过张扬,追了会儿便有意无意失去了踪迹。
回到家里。
李若水把张山王武和李肆都叫到书房给他们开了个会。
李若水抱胸说道:“这次咱们李家算是彻底把赵鑫诚得罪了,张山王武,你们这段时间跟着少爷一定要多注意,以防小人暗算。”
李肆道:“就怕他不暗算我。”
李若水无奈摇了摇头,挥手道:“行了,你们出去吧,张山留一下。”
张山心中有些窃喜,以为李若水留他下来是想通了,让他看风水。
李若水却说:“张山,王武单纯憨厚容易被骗,你是个聪明人,平时多留点心。”
张山默默无语。
啥叫王武单纯憨厚?自己就不单纯,不憨厚了?
见张山愣着,李若水又道:“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张山连忙点头又摇头,也是个憨憨啊。
李若水瞥了瞥头,“出去吧。”
张山哦了一声,有些失魂落魄的转身。
就在这时,李若水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住他,“张山。”
张山回过头,沮丧道:“还有什么事?”
李若水蹙眉道:“你会不会看风水?”
张山心中暗喜,却不露声色,简单回答道:“会的。”
李若水又想到张山借助天气预报浑水摸鱼,觉得不靠谱,摇了摇头,说,“算了,你出去吧。”
好不容易李若水松口了,张山还试图争取一下,结果还没张口,李若水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吓得他连忙识趣离去,像一个落荒而逃的败军之将。
第8章 帝都张总在线钓鱼
过了一周,张山也没等到李若水再一次找他谈风水问题,而李若水也没请其他的风水大师。
显然,她还在犹豫。
二十四年前一把不灭火烧掉张家古楼的幕后黑手既然迟迟不肯现身,大厦将倾未倾时最令人无奈,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打算搞垮李若水的心态,然后在关键时刻以超然之姿伸出援手,继而伺机图谋张家祖传秘术。
虽然张山本人也不知道张家秘术是什么,到底在不在李家。
但要想打破如今的僵局,引出幕后黑手,那就只能让张家生意兴隆。
一旦幕后之人坐不住了,必然有所动作。
张山不是不可以自己偷偷改了李家的风水,但李若水如今显然对他并不信任,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可能会适得其反引来猜忌,大敌来临之际若是不能同心,祸患更多。
到时候大仇没报,再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就太辜负了王半仙的一番苦心栽培了。
张山思来想去,也只能借助风水一事才有机会彻底得到李若水的信任。
这天夜里,张山终于按捺不住,再次用帝都张总的身份给李若水发了一条微信。
李若水此时正在敷面膜,听见手机响声,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帝都张总’,有些好奇,也有些怀疑。
她点开微信之前有想过这位帝都张总可能会给自己发一些关于风水的消息,也想过他可能是来搭讪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家伙竟然只是在某音里转发了一条搞笑视频给她。
本来因为生意上的事她最近心情有些糟糕,看完后嘴角难能可贵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帝都张总再次发来消息:【知道我为什么会发这条搞笑视频给你吗?】。
上善若水:【太闲了?】。
帝都张总:【生意做大了,每天坐着收钱,倒也确实挺闲。】。
上善若水:【呵呵……】。
帝都张总:【开个玩笑,认真的跟你解释一下,之所以给你发搞笑视频,是因为我家大师又算到你最近心情不好,女孩子成天愁眉苦脸容易长皱纹。】。
上善若水:【你这么关心我,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别有用心。】。
帝都张总:【尴尬,被你看透了。】。
上善若水:【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帝都张总:【我说我是乐于助人你显然不信,其实我除了乐于助人之外对你也是格外的好奇,我常常在想,能让大师都说是美女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那不得是天仙?】。
上善若水:【开门见山吧。】。
帝都张总:【我发现你真是不会聊天。好吧,今天找你呢,主要不是因为我对你好奇,而是我家大师对你们家好奇,他昨天占了一卦,算到你们家三十年前曾和张家家主颇有渊源,张家天师还专门给你们家定过风水,在那之后经商便如鱼得水。我家大师曾有幸到过张家古楼做客,对张家天师格外钦佩,二十四年前张家古楼消失在一场大火中,从此世间再无张家天师,大师心有遗憾,想帮帮曾经张家天师的朋友。】。
这条消息让李若水心中一震,她不禁想起儿时父亲李鱼对她说过的一些话。
在她记忆中,李鱼确实跟她说过一些关于天师家族张家的事,除了张家定风水一事,其中还有一纸婚约。
不过,时隔多年,张家都已经没了,她的父母也在四年前一次旅行中失踪,婚约之事,她儿时不在意,现在就更不在意了。
这些年不管李家如何生意惨淡,都不曾请人看风水,不是因为李若水真的读了几年书就不信这些东西了,而是李鱼曾经告诫过他,张家风水玄机独一无二,无论今后李家如何,都不能乱动风水。
只不过,张家定风水一事知晓内情的人不多,这位大师竟然能算出这些陈年旧事,难不成真是曾经张家一族的朋友?
这一刻,李若水再次有些动容了。
张氏一族不复存在,张家风水玄机是否真如李鱼所说那般神奇?
倘若是,如此张家又为何会在一夜之间被灭门?
一层层拨不开的云雾让李若水心情愈发沉重。
她又发了一条消息:【请问大师尊姓大名?】。
帝都张总回复道:【大师说不可言。】。
上善若水:【既是如此,不如就请大师来我家看看风水如何?】。
帝都张总:【大师料到你会这么说,他还说了,有些东西他碰不得。】。
上善若水:【你的大师这么厉害都碰不得,难不成我随随便便请个风水大师就碰得了?朋友,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不合理?】。
帝都张总回复了最后一条消息。
【善待每一个姓张的人。】。
这之后,无论李若水怎么发消息,都和上次一样再也得不到回复。
李若水有种被人牵着鼻子玩的感觉,但是冥冥之中,她隐约觉得这个‘帝都张总’或许真的不是幕后针对李家的人。
他最后那条消息是什么意思?
善待每一个姓张的人。
是指你‘帝都张总’,还是另有玄机?
对于李若水来说,这又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
但对于张山来说,成功勾起李若水这只美人鱼的胃口,他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事实上他以帝都张总身份发的消息根本经不起推敲,只能算是欺负李若水是个行外人。
但凡是个对天师一行有所涉猎的人都肯定不会相信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能掐指一算便算出这么多秘密。
若真是如此,张家古楼便不会一夜燃尽,天师一脉岂不人人都是神仙?!
天师掐指也好,占星卜卦也罢,都要有始才有终。
无故而算,便是当年的张家天师,也决计不可能捕捉到一丝天机。
王半仙能算出幕后黑手对李家蠢蠢欲动,是因为他是张山的师父,有这层因果,再凭借他的高深道行,才能算出一二,也仅仅只是一二,要不然张山就不会出现在李家守株待兔,而是直接杀上门去报仇雪恨了。
……
中午时分。
张山正和李肆王武一起在酒楼喝酒。
正在兴头上,李肆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李若水说是陈凯探望她们姐弟了,让他迅速回家。
李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他姐姐不想跟陈凯单独相处,这才叫他回去尬场的。
对于这种事,李肆一向很擅长,尤其是针对陈凯。
结完账,三人迅速回家。
李肆一看到陈凯就熟络道:“孙子,你来了。”
陈凯脸色微微变化。
李若水瞪了李肆一眼,李肆这才笑着嬉皮笑脸道:“口误,凯哥。凯哥。”
陈凯脸色如常。
李肆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搂着肩膀说道:“凯哥,这事你真不能怪我,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心直口快,惹我不快的人,我一向都叫他孙子。”
有李若水在,陈凯不想发火,假笑问道:“我是哪里惹你不快了?”
李肆道:“凯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十年前你来我家吃饭偷偷跟我借了两千块钱,到现在都还没还我,我能高兴吗?”
“十年前!”陈凯扯了扯嘴角,“你记性可真好。”
李肆嘿嘿笑道:“你知道,我这人除了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陈凯无语道:“等会儿就连本带利还给你。”
李肆认真掰起指头算了算,“十年前的两千块钱,现在怎么也值个小几万吧。”
陈凯大方道:“五万够不够?”
李肆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事实上,十年前陈凯根本就没借过这笔钱,他只是断定这孙子记不得这事而已。
就算记得,以陈凯一向喜欢在李若水面前表现的作风,也肯定会大方的给这笔钱。
这孙子敢惦记自己姐姐,当然是能敲则敲,毕竟比打牌赢钱来得容易。
陈凯不再跟李肆无理取闹,转头望向张山,“这位瞧着眼生,想必就是新来的风水大师吧!?”
请个假
今晚无更,明天恢复更新
《天师有约》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师有约》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9章 舞会和舞女
陈凯审视的目光和那一看就虚伪的笑容让张山极度不舒服,正所谓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所以他也微笑报上自己的名字。
陈凯对此没有在意,只是笑叹了一句,“真是年少有为啊!”
显然,他并没有把张山放在眼里。
陈凯转头望向李若水,“今晚舞会有不少大师到场,小张大师年纪轻轻便修行有为,届时必能震惊全场,说不定还能为李家带来不少生意。”
张山心想这倒是个证明自己的不错机会,只可惜李若水却摆了摆头,“我没打算让他去。”
张山一度神情萎靡。
自己在李若水心里就这么水吗?
陈凯问道:“这是为何?”
李若水自然不会告诉他张山是利用天气预报作弊的假大师,因为她不想让其他风水大师改变三十年前张家定好的风水,再则她更不想出去丢人现眼。
她胡编乱造道:“张山昨晚感冒了。”
张山嘴角暗暗抽搐。
我啥时候感冒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陈凯笑道:“原来如此,那真是可惜了。”
李若水抿嘴笑了笑。
这时,李肆突然说道:“姐,刚才我陪张山去医院看过了,他感冒已经好了。”
相比于李若水,显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之后,李肆对张山已经有一种盲目的崇拜了。
李若水瞪了他一眼,不过,这道视线直接被李肆假装没看见给忽略了,他对陈凯拍胸脯保证道:“孙……凯哥,你放心吧,我们家张山没见过什么世面,今晚我正好带他去见识见识,好好跟那些大师们虚心请教一番。”
“是不是,张山?”
李肆转头望向张山,后者连连点头。
正愁找不到理由请张山的陈凯微笑点头道:“好。”
话都让他们说了,李若水无话可说。
目的达到了,陈凯跟李若水闲聊了几句家常就走了。
他一走,李若水顿时脸色就沉下来,“李肆!”
“诶,姐,我乖着呢,没惹祸。”李肆嬉皮笑脸道。
李若水神色沉重道:“你已经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懂事点,咱们家今时不同往日,陈凯今天摆明了就是专程来请张山的。”
李肆道:“姐,你终于看出来那孙子不是什么好货色了,这些年他明着帮咱们家,背地里不知道坏了多少好事。”
李若水沉默下来。
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想着儿时一起长大的那份情谊,不愿意相信他会联合外人祸害李家。
李若水脸色平静道:“我心中自有分寸,大人的事,小孩别插手。”
李肆嘴角一撇,没好气道:“你们大人就是这样,一会儿老大不小了,一会儿又小孩小孩的,能不能靠点谱?”
李若水斜眼道:“你还有理了是不?”
李肆连忙怂了下来,“姐说得对,姐说得对。”
我就是有理。
李若水懒得跟他说这些他也不会懂的话,在她心中,李肆始终还是那个顽皮的小孩,作为姐姐,她也宁愿他一辈子都不要长大,因为她已经体会过长大之后的痛苦了。
与其说这些年她忙得连朋友都没时间谈是为了守住老李总留下来的家业,不如说她只是想给李肆撑起一片天,让他自由翱翔,做一辈子纨绔少爷。
有这样一个宠姐,李肆很幸福,也很悲哀,悲哀之处在于想长大却永远长不大。
李若水平声道:“算了,既然你已经应下舞会之约,那今晚你就负责把张山看好,千万别让他跟那些所谓的风水大师待在一起,咱们家已经丢不起脸了。”
李肆保证道:“我办事,你放心。”
李若水无奈摇头,又望了望张山,仿佛望着一个‘作弊的好学生’,更无奈。
……
晚六点,君豪酒店礼堂。
陈家虽然不如李家在庆市有名气,但这次邀请来参加舞会的无一不是在商界跺跺脚就能让人均消费水平上涨的大人物。
礼堂分为两层,一楼是专门跳舞娱乐的,二楼则是大人物们聊天的地方。
张山一行人进入一楼的时候,陈凯立马就迎了上来,说是带李若水去见几个经商的朋友就把她拉到二楼去了,王武和赵六作为保镖兼司机是没有资格进入舞会现场的,张山和李肆呢就在一楼吃吃喝喝,顺便在背地里介绍了一下到场的庆市名媛。
显然李肆在这方面是行家,说话行云流水,如数家珍。
什么36d王小姐、黄金比例袁小姐、乖巧可爱陶小姐、放荡不羁田小姐……
这些贵圈名媛在李肆心里都有一个很明确的定位。
张山听到这些虎狼之词自然不免有些好奇,于是两人就坐在休息区角落里一边吃喝,一边讨论起来。
可是,是金子总会发光。
而李肆很快就被人放荡不羁的田小姐田秀儿给盯上了。
她今儿只是穿着一身足以令人大为惊叹事业观的深v长裙,极为优雅地端着一杯红酒,走到张山和李肆面前,“李小肆,好久不见啊!”
这是她给李肆取的独家外号。
两年前,她十八岁那天,对李肆表了白,然后还直言想做真正的女人。
结果衣服脱了一半,李肆人就跑了。
在那以后,李肆就成了她心里的胆小鬼,而田秀儿的放荡不羁也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正在和张山有说有笑的李肆抬头一看,竟然是这女人,一改以往的嚣张跋扈竟然跟见了鬼似的,连忙遮住脸缩回头去,“你认错了。”
田秀儿把酒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丝毫不顾露馅,俯下身子强行掰开李肆遮脸的手,“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躲了我这么久了,还没够吗?”
一旁的张山不小心撇到一抹还不错的风景线,很快就收回视线默默念了一遍《安神经》稳定心神。
李肆无奈仰头,一本正经道:“你露馅了。”
没料到,放荡不羁田小姐果然放荡,竟然挺胸媚笑道:“好看吗?”
李肆害羞的眼神躲避着。
田秀儿撇嘴道:“还和当年一样胆小。”
李肆一听就不服了,正想抬头挺胸说句本少爷胆子小不小,你出去打听打听,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险些撞到风景线上,然后被她狠狠一瞪又连忙怂了回去。
那个嚣张跋扈的李小少爷形象顷刻间土崩瓦解,只是一个单纯害羞的少年罢了。
田秀儿笑道:“胆小鬼。”
李肆无言以对,也无颜以对。
难得见到李肆这副窘迫的样子,张山在一旁纯真的笑。
“不准笑。”李肆轻轻沉下脸。
张山收敛笑容,但还是有些忍不住笑出了声。
田秀儿这才注意到张山,回头望了望他,轻轻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老同学好久不见了,是不是该喝一杯?”田秀儿重新望着李肆。
“是。”李肆谄媚点头。
两人端起酒杯碰了碰。
然后他们闲聊了几句不堪回首的往事,最后似乎能说会道能怼人的李肆在她面前没有一点战斗力,被她强行拽着去跳舞去了。
休息区留下张山一个人。
这时,一位穿着红色礼服的年轻美眉朝他走了过来,她扬起高脚杯,微笑着嗨了一声。
张山左右望了望,然后指着自己道:“我?”
年轻美眉点了点头,“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其他人吗?总不会我自己跟自己说话吧。”
张山挠了挠头,有些憨。
年轻美眉叫曾琴,是一位刚出道的舞女,有资格参与这种级别的舞会全依仗今天她们公司恰好有一位老牌舞女出门不幸摔倒不能到场,她才来顶包的。
她是从田秀儿和李肆打闹的时候注意到休息区的金子的,方才是远处打量,现在走近看得更仔细一些。
雅戈尔的西装、奥康皮鞋,人也还有几分帅气。
不愧是能和李少走到一起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
殊不知,她看上的这些都是李若水嘱咐李肆给张山买的,中高档层次,毕竟他是李家的风水大师,正式场合还是得有牌面。
年轻舞女优雅伸出手,“你好,我是曾琴!”
第10章 原来你不是少爷啊
“张山。”
张山连忙搓了搓刚才吃过点心的手,伸出去简单握了一下,这点细节在曾琴看来仍然无伤大雅,只能说是行事不羁。
只不过,她思来想去也记不起庆市有哪一个豪门是姓张的。
难不成是外地少爷?
“喝一个?”曾琴端起酒杯晃了晃。
“好吧。”张山有些无奈,主要是他始终觉得红酒的味道有点奇奇怪怪。
这点不情愿在曾琴看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自己碰了杯。
小酌一口后,曾琴微笑道:“你看起来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张山笑问道:“哪里不一样?”
曾琴摇了摇头,“说不出来,但就是不一样。”
张山笑了笑,“你跟这里的其他人也不一样?”
曾琴笑问,“哪里不一样?”
张山也摇了摇头,“不好说。”
曾琴还以为这家伙是故意用这种语气调侃自己,拉近关系,看来他对自己还是很感兴趣的。
殊不知,张山说不好说,那就是不好说。
主要是有些话一旦开口有些伤人。
这位年轻舞女既然能出现在这种场合陪人跳舞,那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自然都过了美人关,但是她那双狭长的眼眸在张山看来却是有些阴晦了。
一个人的面相,几乎象征着一个人的品质好坏,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把真实的自己隐藏在面相之下,称之为城府极深,但年轻的曾琴显然还达不到这种境界。
见张山许久不开口,曾琴只好主动说道:“能请你跳个舞吗?”
张山摇头道:“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啊。”
她没有给张山拒绝的机会,直接放下酒杯拉着他的手往舞池中央走去。
她把手张山的手放在自己的柳腰上,然后又把自己的手搭在张山的肩膀上。
令人陶醉的音乐和她身体中传出的幽香让张山委实有些上头。
慌乱的步伐接连踩在她的高跟鞋上,她永远只是抿着嘴微微笑,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
尽管张山知道,这并不是最真实的她,但依然很享受这种奇怪的感觉。
毕竟他是个男人,而且还和年轻,没见过世面,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有些期待,以至于此刻心花怒放到连《安神经》都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了。
琢磨着气氛差不多了,曾琴发起了属于她的进攻,因为声音嘈杂的缘故,她故意把嘴靠在张山耳边,轻声说话,“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张山不假思索道:“我从北方来的,才到庆市没几天。”
“哦。”曾琴微微点头。
原来是北方来的,短短几天便能出现在这种风云际会的场合,果然不简单。
她暗暗在想,北方人虽然有钱,但气候有些苦寒。
但这也不要紧,有钱了害怕冷不成?
曾琴又问道:“那你有没有打算在南方或者其他地方定居?”
张山回答道:“随缘吧。”
曾琴轻轻一笑,模棱两可地想象着他是个很随便的人,如果自己真有机会在一起,可以劝他到南方买一处豪宅定居,那也是极好的。
曾琴开始切入主题,又问道:“那你有女朋友或者喜欢的人吗?”
“还没有女朋友。”张山想了想,脑海中渐渐浮现出第一眼看到某人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委实令人有些讨厌,但更让人记忆犹新,他微笑道:“喜欢的人,算有吧。”
“没在一起?”曾琴追问。
“我是一见钟情的单相思,她现在还很不待见我。”张山苦笑道。
曾琴抿嘴一笑。
看来他很有情怀,应该是个好男人。
“没关系,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很多喜欢的人最后也不能在一起,但最后遇见的人一定都是极好的。”曾琴安慰道。
“你说话好文艺。”张山尬笑道。
“书上说的。”曾琴笑着说,“闲来无事的时候,我就喜欢看看文章,不得不说,有些鸡汤喝起来还真挺有味道。”
“鸡汤?”张山懵逼。
“呃……”曾琴愣了一下,敢情他不知道有一种文章叫做鸡汤啊。
看来他没读过什么书,也好,这样的人没有花花肠子,憨厚老实。
正在这时,一位西装上贴着酒店服务员标签的年轻女性跑过来拍了拍张山的肩膀,“你是张山吧?”
张山点头。
女服务员道:“你们家少爷让我叫你去二楼,他在楼上等你。”
“谢谢。”
“应该的。”
女服务员离去。
张山转头望向曾琴,她蹙着眉头,似乎很不开心。
不过,张山并没有时间和心情关心她。
“抱歉,我有事。”
说着张山就要走,曾琴抓住他,“等等。”
“怎么了?”张山问。
“刚才那个服务员说你们家少爷叫你?”曾琴注目道。
“对呀。”张山点头道。
“所以你不是少爷,只是一个跟班?”曾琴失望道。
张山笑道:“我也没说过我是少爷啊。”
曾琴松开了他的手,扶了扶有些头疼的脑袋,“你走吧!”
她看起来有些生气,张山也大概明白她在气什么,但无所谓,王半仙说过,他们这一生会经历许许多多的良辰美景和阴暗故事,但最后都会成为过往云烟,笑对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是他们这行的基本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一身正气,不受妖邪困惑,继而神识清明,修行无阻。
望着张山离去的背影,曾琴重重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一只肥鸭就要到嘴了,结果还没尝到味道就变成了一坨狗屎。
扫兴!
曾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和微笑,然后视线继续在人群发现金子肥鸭。
……
二楼有一处露天阳台。
李肆被田秀儿胁迫当着三名老者的面撒狗粮。
事情起源于他被田秀儿拽到二楼阳台私会,结果在楼道上被这三人盯上,非嚷嚷着要见见他们李家新来的风水大师张山。
这对于李肆来说是一件正中下怀的好事,他以为可以避免被田秀儿欺负,但是他还是低估了田秀儿的心胸。
即便是当着三位老人家的面,她依然可以‘谈情自若’,反而是张山,因为有外人在场,还不能表现出自己很弱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接下田秀儿的连番攻击,也就是名副其实的秀恩爱了。
三名老者对此不屑一顾,他们眼中只有张山。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老者们转头望去,只见一名年轻人缓缓走来。
他们微微惊讶,早先听陈凯说起此人年轻,修为高深,有些不信。
今日一见,这气息,这精神面貌,确实不简单。
张山也注意到了他们,只是视线交错一刹那,便有无数气机冲突,仿佛有一场天人交战蓄势待发。
“张山,你来了。”
李肆迅速从田秀儿的攻势中挣扎出来。
不用李肆说,张山也知道起因经过以及结果了。
张山道:“想必是有人对我感兴趣吧。”
李肆笑道:“不错,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可千万别丢面儿,回头我不好跟我姐交代。”
张山胸有成竹道:“放心。”
说完这几句,李肆就被田秀儿一把拽回了旁边,然后暧昧挽着胳膊,等着看戏。
张山微微定神,望向老者们,“三位大师既然是冲我来的,不妨开门见山吧。”
“后生可畏,却也委实有些狂妄。”一名老者语气中肯点评了一句,然后介绍道:“在下方寸山柯半斤,我旁边这二位分别是灵台庙郑秋大师和鲤鱼湖郭真大师。”
第11章 龙凤斗
在张山还未离开张家湾之前,王半仙就给他科普过,方寸山、灵台庙、鲤鱼湖都是天师界的大宗门,在世间享誉百年。
他此趟入世,遇见这些老前辈是不可避免的事。
所以张山此刻一点也不意外。
张山执弟子礼微微俯首道:“晚辈张山,见过三位老前辈。”
“还算懂事。”柯半斤沉声道,“既是小辈,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实不相瞒,我三人此行是专程为你而来。”
张山好奇道:“不知为何?”
柯半斤问道:“听闻你打败了侯亮?”
张山点头道:“是有那么一回事,难不成他是哪位前辈的弟子?”
柯半斤自负道:“他还没那个资格。”
灵台庙郑秋大师是个急性子,有些不耐烦道:“老柯,你跟他啰嗦什么,这家伙既然有本事打败侯亮,想必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张山谦虚一笑。
柯半斤道:“来之前未曾想过张山这么年轻,我们几个一起出手未免有些以多欺少。老郑,既然你这么心急,不如就请你给他划划道如何?”
“如此甚好。”郑秋转头望向这位天师界的小年轻,“小子,老夫年长,比你多出道几十年,也不欺负你,怎么比,你说。”
张山沉思片刻。
这三位老前辈的修为都以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单凭气息实难判定境界高低,不过,王半仙说过,他天赋异禀,如今修为在天师界已经十分罕见,即便是许多老一辈的大人物也难有对手,只不过经验这方面可能会有所欠缺,多磨练磨练就好了。
张山思忖道:“比拳脚是武夫之事,既然同为天师一脉,自然是斗法。”
“好,你说具体怎么斗?”郑秋豪爽道。
张山目光扫过整个阳台,视线最终落在茶几上,他走过去端起茶杯说道:“就已这杯中茶论玄机如何?”
郑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直截了当道:“你先吧。”
“好。那晚辈就不客气了。”张山不跟他谦让,便是对他最大的尊敬。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并没有在这几位老人身上感受到过分的敌意。
张山手指轻轻敲击茶杯两下。
顿时茶水沸腾,泛起层层涟漪,片刻之后只见一只小龙游弋其中,栩栩如生。
这其实与武夫借助他物暗中比斗内力高深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天师比拼拼的是对天地灵气的感悟以及运用。
比如此刻张山借助天地灵力衍化出来的一条杯中龙便是对无形属性中水的独到见解,当然这种见解往往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懂得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解释也无用。
李肆和田秀儿对这方面就一窍不通,只是看到杯中早已冷却的茶水突然沸腾,而后宛若游龙觉得有些神奇罢了。
但在柯半斤、郭真、郑秋这些真正的大师眼中就尤为惊讶了。
“还真有几分本事。”原本对张山有些看不上眼的郑秋眼前一亮,被激起斗志,笑道:“还真有些本事。”
“既然你化龙,那我便化凤与你一战。”
话落,只见郑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吹,如同吹醒老古董火折子,指尖燃气一团火焰。
然后他轻轻点入杯中。
沸水更沸,而后有一只火红凤凰与水龙各自割据一方,犹如两军对峙,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刀剑相向。
“请吧!”郑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要证明一下是火凤强还是水龙强了。
五行之中,水可灭火,他选择火属性分明是礼让小辈。
张山对此心知肚明,也不点破托大,剑指结于胸前,轻声默念道:“天地混沌,五行化界,万物有灵……”
最后轻喝出一声,“动!”
言出法随,便是一记猛龙摆尾扫向火凤。
“好家伙,竟然如此之快。”郑秋一边震惊于张山对水属性的理解,一边手上嘴上也不落下工夫,掐诀之后,火凤便开始反击。
霎时间,小小茶杯之中衍化出一处水火不容的战场。
旁观的柯半斤、郭真二人都啧啧称奇,再看张山时都有一种莫名的欣赏。
如此年轻,便有如此修为理解,假以时日,他会到什么高度呢?
他们有些期待,这个江湖已经沉寂二十多年了,仿佛要热闹起来了。
不懂玄机的田秀儿好奇问道:“李小肆,你家张山能赢不?”
“他敢不赢?”李肆自信一笑,其实是自欺欺人,这三位老者神态端详,一看就是他们道上的前辈高人,张山虽然不错,但毕竟太年轻了。
不过,放狠话和莫名自信一向是李肆的强项。
“这么有信心啊,那我们打个赌如何?”田秀儿淡淡笑道。
“你要干嘛?”李肆警觉道。
“咱俩总这样暧昧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帮你下定决心呗。张山要是赢了,我以后再也不缠着你,他要是输了,你就老老实实当我男朋友,过两年咱俩就结婚生孩子,你敢不敢?”田秀儿看着他,目光很坚定、认真。
她是个行事不羁的女孩,想法一向很大胆,在她看来,既然喜欢,就要勇于追求。
拖拖拉拉只是让彼此都更加难受而已。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是强求回来得,与其如此,不如听天由命。
“你认真的?”李肆眼神有些闪躲。
“我对你何时不认真了?”田秀儿反问道。
“婚姻大事如此草率不太好吧。”李肆道。
“怎么,你怕你姐不答应?放心你要是输了,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答应。”田秀儿道。
“倒不是怕我姐,只是觉得这种事用来赌有点意气用事。”李肆道。
“莫非你对张山没信心?”田秀儿道。
李肆突然脸色一沉,“非赌不可?”
“无论输赢,以后你我都恩怨分明,谁也不用躲着谁,不好吗?”田秀儿道。
“我再想想。”李肆犹豫道。
“别想了,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算什么事,就这么定了。”田秀儿豪迈道。
李肆沉默着没说话。
他有他的身不由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张山赢还是输,但他知道无论结局如何,输的人中都有他。
剑眉下那双龙凤眼中闪过丝丝又丝丝的忧郁。
在他们言语之际,杯中龙凤之战已经渐入佳境。
就目前来看,张山的水龙依然栩栩如生,而火凤的身影已经渐渐开始模糊,显然水龙已经占了上风。
这不单单是属性压制,张山通过两人的气机牵引也明确感觉到这位郑秋大师的真实境界其实也就在地师巅峰,以他迟暮之年,是否能跨过那道天人门槛还很难说。
但无论如何,这位耿直的老前辈,还算值得尊敬。
张山轻声道:“前辈,罢手如何?”
岂料,郑秋怒道:“怎么,怕伤了我面子?”
张山努力寻找理由,淡淡道:“不是的,主要是我感觉到有些精疲力尽了。”
郑秋白眼道:“少跟我玩这些虚情假意,老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输就是输,没什么好说的,但你要真赢了我再说。”
“这……”
“费什么话,尽全力。”
“……”
张山只好无奈应战。
既然老前辈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藏拙,手指再次掐诀,原本温驯下来一些的水龙顿时暴躁起来,一尾一尾仿佛有灭世之威。
巨大压力下,火凤渐渐化作星星点点的灵力,就要消散。
正在这时,又有两股灵力突然射向杯中,萎靡消散的火凤再次生龙活虎,口吐烈焰。
郑秋怒急望向身后的柯半斤和郭真二人,“你们干嘛?说好单挑就单挑,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帮我,还讲不讲江湖道义了?”
柯半斤笑道:“你少自作多情,我们只是手痒了想过招而已。”
“你们……”郑秋一脸无奈,“丢人呐!”
第12章 张大师
张山以为今天遇到的方寸山、灵台庙、鲤鱼湖的三位前辈会十分棘手。
但他显然想得有点多了。
无论是郑秋还是郭真、柯半斤其实都不过六品地师巅峰而已。
天师九品,一品一重天。
他们三个加起来,用王半仙的话说也就凑合而已。
此刻面对三人合力运转一只火凤,张山依然轻松自如。
和刚才不同的是柯半斤和郭真的加入使得火凤体型变大到人形,战斗也不再是茶杯,而是天空。
张山衍化的那条水龙也只能随之增大体积。
天空中水龙腾跃,火凤展翅,玄妙至极。
阳台上的几人各有思量,皆心思沉重。
李肆田秀儿二人在意着这场比拼的输赢,而柯半斤三人则是惊叹。
三位老者虽然今日是来找茬的,但敌意并不明确,张山没必要得罪这三股势力,于是在一个巅峰时刻突然发力和不留痕迹的卸力使得争斗中的龙凤同时烟消云散。
然后他猛地泄了一口气,故作虚脱道:“我不行了。”
柯半斤三人老脸一红。
说好的前辈让着晚辈,结果最后还是弄了个以多欺少的局面。
从那一刻开始,张山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更何况眼前这看似平局的平局。
郑秋起身擦了擦汗,然后就站在一边,反正是没脸说话了,郭真尴尬一笑,只好把眼神丢给柯半斤。
柯半斤无奈笑道:“张山小兄弟少年英雄,侯亮输得不冤。”
张山腼腆一笑。
柯半斤轻声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入上三品了吧。”
张山点了点头,没有隐瞒。
当然,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一人独斗三名地师巅峰说出去不是天师,都不会有人相信。
即便已经猜到,但得到张山的肯定后,柯半斤还是不由得一惊。
柯半斤叹了口气,自嘲笑道:“有的人寻寻觅觅一生也迈不过那道门槛,有的人兴许只是随随便便就走了过去,还真是讽刺啊!”
张山淡淡笑道:“前辈不必自谦。”
柯半斤摇头一笑,“小兄弟,日后有机会来方寸山作客,我的那些师兄们最喜欢你这样的少年英雄了,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张山客气道:“一定一定。”
柯半斤突然问道:“对了,你可有加入天师协会?”
张山摇头道:“还没有。”
柯半斤道:“如果有机会去了帝都,一定要加入天师协会,那里会有很多高手,还有图书馆,一定会让你受益匪浅。”
张山点头道:“谢谢前辈指点,有机会的话一定。”
柯半斤展颜笑道:“到时候填申请书的时候介绍人别忘了写我,能成为未来天师界领军人物的推荐人,也算是老头子再次光宗耀祖了一回。”
张山依然客气道:“一定。”
天师协会博揽群雄,乃是当世最大的天师势力。
宗门弟子大多身上都贴着协会标签,其中图书馆馆藏众多天师绝学,各门各派均有贡献,张家古楼除外。
而创建这股超然势力的人正是王半仙,只不过那家伙中途退场了,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在张家古楼作客后受了点小小的打击,然后就没脸混江湖,只好归隐了。
张山和柯半斤化敌为友相谈甚欢让李肆有些懵逼,后者凑过来问道:“所以谁赢了?”
张山微笑道:“没有输赢。”
柯半斤三人再次老脸一红,但还是挺爱惜面子的,都沉默着。
李肆转头望向田秀儿,“没有输赢就不算数了吧?”
田秀儿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没有输赢等于没有结果。”
说完这句含糊不清的话后,她松开了李肆的手,落寞离开了阳台。
与此同时,张山和三名老者在阳台斗法的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了李若水的耳朵里,他心里一咯噔,连忙跑出来兴师问罪。
“张山,李肆,你们俩……”
他一边走一边喊,结果看到阳台上一派祥和之气,就给愣住了。
李若水靠近李肆身边,低声道:“我不是让你看好张山,不要让他和别人打交道吗?”
“姐,我也是被逼的。”李肆无奈道。
“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什么情况?”李若水问道。
“没输也没赢。”李肆郁闷道,倒不是因为输赢,主要是郁闷田秀儿的离去。
李若水愣了一下,追问道:“没输没赢是什么意思?”
李肆解释道:“我也看不懂,反正张山是这么说的,那三个老头也没否认。”
李若水再次追问:“三个?”
李肆郑重点了点头。
李若水懵了,眼前这三名老者分明是某人重金请来的高手,绝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而张三一个人和三个人斗,还斗了个平手,难不成以前还真小巧他了?
正在这时,柯半斤朝她走了过来,拱手道:“李总好福气,你们家这位风水大师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客气。”李若水愣着神,笑容有些傻傻的。
“张山小兄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说完,柯半斤三人告辞离去。
张山来到李若水面前,卑微道:“那个,我没输,你应该不会赶我走吧。”
李若水收敛心神,开始重新审视张山。
她终于想起一件事,他也姓张。
莫非‘帝都张总’说的善待每一个姓张的人,是指张山?
李若水忽然联想到另外一件事,今日张山和三位老前辈比斗的事情势必很快传出去,该知道的人不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届时张山岂不是成了抢手货?
想到这里李若水鬼使神差说了句,“李肆,赶紧带张山回家。”
张山虽然不明就里,但是听到是回家,心情十分好。
在李若水的催促下,李肆和张山迅速下楼。
此刻舞厅还如方才热闹,俊男靓女,含情脉脉。
舞女曾琴已经重新勾搭上了一位庆市有名的周家大少周庭。
两人正谈笑风生,周庭忽然看到两个身影,连忙对曾琴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打个招呼。”
“我跟你一起去吧。”曾琴微笑道。
她心想能让周少迫不及待打招呼的人一定是贵人。
“也好。”周庭点了点头,然后牵起她的手,快速朝那两道身影走去。
“李少。”周庭喊道。
李肆回头一看,“周少,你才来?”
“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周庭解释了一句,然后郑重其事的望向张山,“张大师,好久不见。”
此刻的他,十分腼腆,丝毫没有方才和曾琴谈情说爱那么谈笑自若。
“好久不见。”张山微笑道。
“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曾琴。”周庭开心道。
“新交的女朋友?”李肆有些好奇。
此曾琴正是彼曾琴。
张山微笑道:“认识。”
“认识?”周庭有些懵。
“对,认识。”曾琴无比尴尬,他怎么会是周庭口中的大师!
大概是心眼比较大,或者说不是很上心他们怎么认识的,周庭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朝张山说道:“张大师,我新请了一位风水大师,你得空能不能帮我瞧瞧,我觉着他好像是个骗子。”
张山微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周少都觉得可能是骗子,那我想我看来看去他也只会是骗子。”
“有道理。”周庭点头认同道。
“周少,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张山道。
“您忙。”周庭道。
张山一走,曾琴松了口气,还好他没说刚才自己和他的事。
曾琴问道:“那个张山到底什么来头?”
周庭问道:“你们不是认识吗?”
曾琴道:“就是说过几句话。”
“原来如此。”周庭叹了口气,感慨道:“张大师是我见过最厉害最年轻的风水大师,只可惜没有机会请他当坐上宾。不过,能认识他,我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那家伙这么厉害?
风水大师虽然不是少爷,但活少钱多,往来皆为达官贵人,属于妥妥的富一代啊!
曾琴感觉自己错过了一百亿!
第13章 月下谈心
张山和李肆一走,李若水惦记着自家风水问题,也待不住了,再加上她也知道今日舞会上洽谈得很好的一些商人,转过头要不了多久就会翻脸不认人,她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报太大希望,跟陈凯闲聊了几句之后便匆忙赶回家。
张山的突兀出现打乱了陈凯的全盘计划,侯亮被赶走,之后派出去的杀手也没有起到效果,今日三位天师界的老前辈也功败垂成。
接二连三的不顺让陈凯心情十分沉重。
陈凯来到阳台,拨了个电话。
“事情进展如何?”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沙哑。
“本来进展很顺利,但最近出了一些变故,恐怕……”陈凯说道。
“你要是处理不了,我就亲自来处理,老大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和资源。”
“不行,你们那套行不通,张家古楼归于尘埃之后,李家是唯一的线索,要是这条线索再断了,老大苦心运筹了几十年的大计岂不是毁于一旦?”
“陈凯,你要明白,老大更不喜欢永无休止的等待。”
“影子哥,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实在不行,就按照你们的方式来。”
“优柔寡断,你该不会是真喜欢上李家那姑娘了吧?”
“怎么会,我是为了老大的千秋大业。”
“最好是,老大当年安排你们蛰伏在庆市,是为了让你取得李家信任,夺取张家秘术。我最多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老大的生日宴上,我一定要让他看到张家秘术,否则就等着给你爸收尸吧。”
“影子哥,我已经有新的计划了,你能不能派一个精通蛊术高手过来?”
“我会让古天真亲自来一趟。”
“好的,我父亲还好吗?”
“好不好取决于你能不能拿到张家秘术。”
嘟……
电话被单线切断。
陈凯重重呼出一口气。
若水,我只能对不住你了!
……
李家别墅。
张山回来后就被王武吵吵着指点几招武学。
张山勉为其难指点了他一些基本功,自个儿便偷懒和李肆一起躺在地上喝着冰可乐,望着璀璨星空。
不过,李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张山问道:“在想什么?”
李肆迅速收回心神,“没有啊。”
张山微笑道:“在想姑娘吧。”
李肆无奈笑道:“被你看穿了。对了,你有没有特别喜欢过一个姑娘,然后又不能跟他在一起的经历?”
张山苦笑道:“我们那个村里一共也没几个同龄姑娘,哪有机会经历。”
李肆叹了口气,“不用为感情烦恼真好。”
张山笑了笑,自己都已经智计百出了,李若水就是没把自己当一回事,其实也很烦恼啊。
李肆抬眼望了望天,沉默片刻,意有所指道:“小时候不懂事,从来不信什么天意弄人,我喜欢的东西,想法设法也要得到,如今长大了些,反到没有那时候嚣张了,连自己喜欢的,都没有勇气去追求了。”
张山由衷道:“年少不识愁滋味嘛。”
在来庆市之前,他也是张家湾里的小恶霸呀。
小心翼翼在大城市隐没,寻找幕后黑手,他自己都快忘记本来的自己了。
李肆附和道:“是啊,年少不识愁滋味啊!”
“小屁孩,有什么好愁的。”李若水走了过来。
听见弟弟说愁,她比他更愁。
李肆连忙收敛忧愁,又摆出那副日常的嬉皮笑脸,“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找张山有点事。”说着,李若水丢给张山一个眼神,“跟我过来一趟。”
你可算是想起我了。
张山心里暗喜,帝都张总的努力终于有收获了。
来到稍远处,李若水瞥了一眼李肆所在的方向,觉得他应该听不到谈话之后才缓缓开口,“张山,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张山无奈道:“我一直很老实地跟你说我有真本事啊!是你自己不信!”
李若水道:“好吧,之前是我太过于雷厉风行了。你看着我,接下来我有几个问题要你认真回答。”
“哦。”张山聚精会神看着她。
乍一看她就很美,仔细一看,她不但五官长得好,皮肤也很好,不像张家湾里的女孩,除了黑就是糙。
她就像是一尊精致的玉娃娃,无暇且美。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真相狠狠捏两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咳咳……”李若水被他过度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小声道:“我是让你看我的眼睛,没让你这样看我。”
“哈哈……”张山尴尬一笑,“我不是故意的。”
李若水翻了个白眼。
月色下,两人对视。
许多年后回忆起来,好像都是极其美好的一件趣事。
李若水问道:“你是否会看风水?”
张山认真点了点头。
“好。”李若水松了口气,开诚布公道:“其实我之前不让你看风水,主要是我们家以前有高人定过风水,一般人瞧不来,我也不希望有人胡乱破坏原有的风水。”
“原来是这样。”张山故作明白了,然后又明知故问道:“你突然怎么想起跟我说这些了?”
李若水如实道:“一开始也没想告诉你,前段时间有个人突然加了我微信好友,说是大师算出来的缘分,然后又话里话外点拨我找姓张的帮忙,我思来想去,只有你了。”
张山哈哈笑道:“那这位大师还真是挺神的,连这些都能算出来。”
李若水惊叹道:“是啊,他人在帝都,相隔十万八千里,却把我的事算得清清楚楚。”
张山暗暗一笑。
一阵微风拂过。
李若水轻轻撩了撩被吹乱的耳畔青丝,轻声道:“其实我之前一直认为你是浑水摸鱼的。”
张山笑道:“我看出来了。”
李若水尴尬笑了笑,“不过,今天三位大师的出现似乎让我发现了金子。”
大概是有求于人,今晚的她和平时判若两人。
没有冷若冰霜,脸上时不时就带着笑容,就连语气都是暖暖的。
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她吧,那个霸道女总裁的形象只是她故意营造出来的气氛,毕竟她是一个女孩子,要撑起女家偌大家业,需要一个十分干练的形象。
张山哼哼道:“我知道你早晚会发现我的。”
李若水没好气笑道:“这点自信你倒是随我弟,怪不得他说你俩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张山问道:“他亲口说的?”
李若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张山视线飘向那个方向,嘴角挂起笑容,淡淡道:“他是臭屁,我是胸有成竹。”
李若水道:“以后我弟是肯定会接管李家家业的,在风水一事上,就有劳你多多照顾了。”
张山道:“说那些过于遥远,万一我风水看不好呢,还是先把眼前的风水看了再说不迟。”
李若水笑问道:“那张天师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们家看看风水?”
和她月下谈心,张山此刻心情格外的好,说道:“现在没心情,天也黑了,明天吧。”
李若水起身道:“那成,明天见。”
张山意犹未尽道:“你就走了?”
李若水展颜笑道:“难得今天心情好,兴许可以睡个安稳觉。”
月色把她的身影拉得愈发修长。
张山自顾自笑了笑,嘀咕道:“多好的女孩子啊,整个张家湾都没你温柔,干嘛要伪装自己呢!”
第14章 李家风水局
清晨。
刚吃过早饭,李若水就来了员工宿舍。
张山叠完被子便和她一道出门。
李若水边走边问道:“你打算怎么看?”
“说了你懂?”张山笑问。
“不懂。”李若水尴尬一笑。
张山淡淡笑道:“先看看原来定好的风水吧。”
李若水哦了一声。
张山道:“把你们家所有人的生辰八字都告诉我一下。”
李若水纳闷道:“这有关系?”
张山道:“当然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数,既然当年给你们家定风水的是大师,那必然会根据老李总的命数给家宅布局,要想剖析原定风水,我至少要知道你父亲的八字。”
李若水听着还有几分道理,她一向行事果决,既然选择相信张山,那便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把李鱼的生辰八字告诉了张山。
听完后,张山默默点了点头。
李若水好奇道:“如何?”
张山道:“李鱼命属离,生气在东方,天医在东南方,延年在北方,伏位在南方。祸害在东北方,六煞在西南方,五鬼在西方,绝命在西北方。”
“八宅风水中有四凶四吉的说法。”
“四吉中,得生气方者主人孝悌聪慧,大利财官及名声地位之追求,可旺财旺丁。得天医方者可促进家庭融洽,有朋友扶持,大利疾病之復塬,可确保衣食丰盛。得延年方者主人延年益寿,有贵人提携,大利感情,可增进夫妻之感情。得辅弼星主人生性慈祥,小福中寿,得平静自然之生活,一生无口舌是非。”
“四凶中,逢祸害方多口舌是非,或招惹官司,有男鳏女寡之害。逢六煞方主家宅不安,有外遇疾病,一生酒色财气,淫乱无度。逢五鬼方有中邪破财之祸,得意外口舌之灾,主人官司缠讼,违礼背义。逢绝命方有血光之灾,遭逢盗贼,主人寿夭多病,少嗣缺财。”
“所以呢?”李若水一脸懵逼问。
张山无奈一笑,“所以我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就别浪费我口水了吧!”
李若水微微撇嘴。
接下来一个小时,张山带着她完完整整走了一遍李家别墅。
张山说道:“各大方位中,各有布局,吉位得以扩大,凶位得以压制,就目前来看,当年给李家定风水的人十分专业。”
李若水没好气道:“这还用你说,我爸当年就说过了,李家能有今天,全凭风水。”
张山笑问道:“那你可知为何这么好的风水如今却不灵了?”
李若水问:“为什么?”
张山道:“因为你们家风水布局是离宅,拥有离命的李鱼不在家,你是坎命,你弟是乾命。八字不符,所以注定不旺。”
李若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张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你们姐弟二人无论面相和八字品相都不错,即便和家宅八字不符,按理说也不至于诸事不顺,造成如今困局的兴许还有其他原因。”
张山沉思了一下,然后带李若水去了一趟厨房,灶具坐凶向吉拜访,没有问题。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
张山坐在台阶上思考着,李若水见他在想事也就没出声,只是问人拿了两瓶冰镇矿泉水,自己喝了口之后,又把另外一瓶大开,轻轻放在张山身边。
以张山如今的修为早就达到一心多用的境界,李若水出不出声其实都不至于打扰到他。
张山喝了一口水,一边拧紧瓶盖,一边问道:“你们家生意走下坡路是不是从你父亲失踪开始的?”
李若水想了想,道:“好像是的。”
张山摸了摸下巴,“除了八字不搭以外,你们家内部布局没有丝毫问题,那么问题就很有可能出在别处。”
李若水没有答话,只是认真听着他的分析。
然后张山带着李若水来到前门,四下望了望,笑道:“早些时候便觉得不对,果然如此。”
李若水好奇道:“你发现什么了?”
张山指着对面道路说道:“你看,三四条道路合起来想不想一把剪刀?”
李若水定睛一看,点头道:“还真是。”
张山微笑道:“形状如同一把剪刀,刀口朝向住宅,主破财、损丁、意外受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我来你们家之前,除了生意不顺之外,还发生过其他意外吧。”
李若水回忆道:“前年我出过一次车祸,去年李肆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但都没受伤。”
张山道:“那是你们姐弟两命格够硬,要是换做寻常人,早就挂起白事了。”
李若水惊恐道:“外界的布局也会影响我们家的风水?”
“所以才有攘外安内的说法嘛。”张山笑了笑,觑眼道:“不过,你们家门前这几条路似乎路龄并不大。”
李若水回想道:“好像也是在我爸失踪之后才道路整改的。”
说到这里,李若水突然面如寒冰,“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整改的?”
既然她已经想到,张山也就不用说了,转身道:“走吧,去后门看看。”
李家别墅一共有两个门,前门既然出了问题,那么后门恐怕也不安生。
张山侧头望了一眼并肩而行的李若水,她似乎在想事情。
张山淡淡笑道:“我见你眉头时常蹙,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常常在想是什么人再针对你们李家的生意,顺着道路整改这条线查查,兴许会有意外收获。”
李若水当即喊道:“赵六。”
嗖……
“小姐。”赵六也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
李若水沉声道:“找人查一查当年是谁负责整改门前道路的。”
“是。”
赵六离去。
张山道:“赵六身手比王武好多了。”
李若水摇头叹道:“本来是想让赵六跟着李肆的,李肆非要王武,说是同龄有话说,其实我明白,他是怕我嫌王武身手差太过于憨厚,把他赶走。”
张山说了句另有玄机的话,“你们姐弟俩可真有意思。”
不过,李若水似乎没听出过多韵味,也就没多问。
张山自然也不会无故多说什么,只是挑了个严肃话题聊着,“对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爸妈失踪的事?”
李若水脸色沉重道:“我让周奇去查过,只是后来他也失联了。”
张山淡淡笑道:“看来背后有人给你们李家布下了一张大网啊!”
李若水瞅了他一眼,问道:“知道这么多,你还能谈笑自若,就不怕吗?”
张山轻描淡写道:“又不是冲着我来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李若水沉声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你只要留在这儿,那些人早晚也会找上你的。”
张山笑道:“来了正好啊,我一天闲得……”
李若水直言不讳道:“是艺高人胆大吧。你帮我李家渡过这次大劫,往后我李家处处仰仗你,你也就不用再给别人低眉顺眼了,对吧?”
张山撇嘴道:“随你怎么想。”
李若水打趣道:“生气了?”
“不至于。”张山笑了笑,说道:“你爸妈和周奇先后失踪,你有没有想过幕后之人既然策划了这一切,为什么却迟迟没有对你们姐弟动手,仅仅只是在风水一事上有所动作?”
李若水脸色一凝,道:“只怕是另有所图。只是,他们图什么?”
张山道:“那就要看你们家或者说是你和你弟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的了。”
话说到这里,张山该透露的已经透露得差不多了。
但张家秘术这几个字,他不能说,毕竟众所周知张家人已经死绝了,他说他是张家人没有说服力,还会引起李若水的猜忌。
再则,王半仙千叮万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
李若水沉思片刻,“我们家也没什么传家宝,我弟就一纨绔子弟,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人如此大费周章。”
李若水突然道:“难不成是我曾经拒绝过的世家子弟怀恨在心、故意报复?”
张山一脸黑线。
这什么脑回路?
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明显不是啊!
难道她根本不知道张家秘术的事?
第15章 定风水
聊着聊着就到了李家后门,张山环顾四周。
“如何?”李若水问道。
张山没有说话,只是在后门前的老槐树上摸了摸年轮,“这棵老槐看样子应该是当年给你们家定风水的人种下的,旁人看来不足为道,却有生长之意,你和李肆这些年遇难总能化险为夷除了命格够硬以外,全靠这棵树。”
李若水认真瞅了瞅老槐,“以前还真没注意这棵树,只是觉得自己小时候它就在,后来清理屋外路障就都没舍得看了它,想不到还另有玄机。”
张山笑道:“不但你没注意,就连幕后以风水针锋相对的黑手也忽略了这颗老槐。”
李若水脸色微沉,“听你的意思,我们家后门也有人改过风水?”
“后门有些故弄玄虚的意思。”张山神秘一笑,“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张山朝前走去,李若水紧随其后。
跨过马路,来到对面的一栋别墅门口,张山驻足观察。
李若水好奇道:“到别人家门口来干嘛?”
张山伸手摸了摸门,“锁已经有些生锈,灰尘也有很厚,看样子很久没人住了。”
李若水点了点头,“已经闲置很久了。”
张山问道:“是你们家的房产?”
李若水摇头道:“不是。”
张山哦了一声,转身回看了一眼李家后门,思忖道:“前门对后门,竟是分毫不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你爸失踪之后,这里曾经翻修过。”
李若水回忆了一下,“还真是,当年翻修的时候我就听赵六说过好像老有人往我们家看,只不过也没发生其他的事,后来也就没在意。现在想想,那时候很有可能就是在对位置,之后这里也没有住人。”
说到这里,李若水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她一直知道这几年有人在暗中针对李家,没曾想竟然早已布下了如此大的一个局。
会是谁呢?
爸爸生意上的敌人?或者真是被自己拒绝过的富家子弟故意报复?
张山觉得有些奇怪,一般门对门有怨,都会故意摆放煞物,例如刀之类的,可是他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任何足以造成形煞之物,如此一来,对户门就根本没有任何效果,莫非是掉了,或者被人偷了?
李若水收敛心神,见他眉头紧锁,问道:“你在想什么?”
张山道:“我虽然发现这里不对劲儿,但是还没找到煞物。”
李若水道:“这里没人住,会不会是被路人拿走了?”
张山思索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我觉得不会,对方既然费尽心思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一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李若水没反驳,只是认真打量着这栋无人居住的别墅,没一会儿她就有些头晕目眩,她揉了揉太阳穴,脸色难看道:“这家的墙好刺眼,看得我差点晕过去。”
“对啊,墙!”张山恍然大悟。
咯吱……
李若水脚下突然一软就要摔倒。
张山眼疾手快连忙抱住她的柳腰,“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很晕。”李若水脸色苍白。
“这里风水和你不合,我先扶你回去。”张山道。
“好。”李若水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之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从未被人碰过的细腰竟然被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抱着,她苍白的脸颊上没有来升起两朵红霞。
走到自家后门,张山松了手,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张山远远望着对面的别墅,若有所思道:“布局之人倒是有些城府,为了避免被人拿走煞物,竟然建了一面玻璃墙来形成反光煞。”
李若水惊讶道:“那一整面墙都是煞物?”
张山郑重点了点头。
李若水呼出一口气,“还真是大手笔啊!”
张山若无其事打趣道:“所以你现在有没有给我涨工资的想法?”
李若水破天荒豪气道:“必须涨。不过,接下来你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
张山识趣道:“放心,心中已有计较。”
李若水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开口。”
张山道:“只需你去市场上买一对儿金元宝麒麟风铃挂在前门,金元宝能助事业顺利,铜风铃有挡煞作用。后门则悬挂天师令牌凸镜即可,这玩意不用买,我背包里就有,待会我去拿来你找人挂上。然后就是内部需要按照你的命格重新布局。”
李若水问道:“可以按李肆的命格布局吗?”
张山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如今李家是你在当家做主,等以后他接手,我再重新布局。”
见张山说得这般有条不紊,李若水也跟着安心不少。
回到员工宿舍,张山从绣着阴阳鱼的背包里取出一面镜子递给李若水,李若水当即命人拿去后门挂上,又吩咐家里佣人去市场上淘金元宝麒麟风铃。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回头时,张山手里拿着一道平安符递给她。
她愣了一下,“给我的?”
张山点头道:“这是我师父做过法的符,可保佑你平安。”
李若水接过平安符,问道:“多少钱?”
王半仙做过法的符,千金难求。
张山笑了笑,“不用了,我拿来也没用,就送你了。”
李若水微笑道:“那你再送我一个呗。”
张山翻了个白眼,“你当是大街上的便宜货啊,说送就送。”
李若水道:“我给钱还不行吗?”
张山摇头道:“给钱也不行,只有这一个。”
李若水捏着平安符叹了口气。
张山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事,“你就别多想了,你是一家之主,只有你平安了,这个家才会平安。至于李肆那家伙,你完全不用操心,他是人中龙凤命,况且还有我在身边。”
李若水没好气道:“就他还人中龙凤?!”
张山意有所指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他。”李若水怅然一笑,“行了,你忙吧,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家里的佣人会全力配合你的。你如果还有其他需求,告诉李肆就行。”
“如果赵六查到线索,你先别轻举妄动。”张山嘱咐道。
“知道了。”李若水微微点头,然后转身。
这一转身,她似乎又切换到了那个雷厉风行的霸道女总裁模式。
等她走远了,张山才伸出刚才那只抱过柳腰的右手,低下头,嘴角不自觉挂起笑容。
突然,王武闯了进来,“山哥,你傻笑什么呢?”
张山连忙收起手,笑容一闪而逝,“你怎么来了?你家少爷呢?”
王武道:“少爷跟田小姐约会去了,不让我跟着。”
张山叹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没读过什么书的王武憨憨挠了挠头,“啥意思?”
其实张山也不太明白个中真意,只是以前王半仙给村里年轻人算姻缘常常如此感慨,有样学样罢了。
张山笑道:“没啥,你来得正好,跟我定风水去。”
……
长江畔。
微风徐徐,一身清凉性感的田秀儿撑着一把太阳山站在岸边。
渣男牌玛莎拉蒂一脚刹在路边。
李肆下走,悠哉悠哉走到她身旁,“不是说我们没有结果吗,怎么又约我?”
田秀儿没有回头,只是望着一浪一浪的江水,轻声说道:“可你还不是来了。”
李肆嘴硬道:“我是怕你想不开,你要不是说在这儿等我,我才不来。”
按照田秀儿以往的行事作风肯定会大胆的怼他几句,可是今天她没有。
她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又望着江面,“明天我要跟我爸去帝都学做生意了。”
他哦了一声,“做生意是好事,可千万别学我姐,太霸道了没人喜欢。”
她笑了一声。
他又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摇头道:“做得好的话,可能就不回来了。”
他心里颤抖了一下,可是没有开口。
然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那一缕缕吹拂过的江风,仿佛就是他们之间剩下的最后对话。
第16章 黑岩书铺
自从张山依照李若水的命格重新定好风水之后,李若水没过多久就在街头遇到一位外乡贵人。
说来有些不可思议,那位外乡贵人名叫宋阁,乃是帝都数一数二的豪门,花甲之年辞去一切职务环游世界。
那天在街边,宋阁被一群当地混混缠住,恰好被路过的李若水撞见,于是乎就让赵六出手帮了他赶走了那些混混。
起初李若水只当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好事,连招呼都没跟宋阁打一个就走了。
可是没过几天,帝都便有人亲临庆市,直接与李家签订了价值三十亿的项目合同。
李若水震惊之余,跟那位帝都老板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天在街上无心的善意之举。
其实这种善事李若水以前也做过不少,但是知恩图报的倒是第一回遇见,说不关风水,她自己都不信。
帝都大人物突兀插手庆市商界引起了轩然大波,曾经对李家不理不睬的商界巨擘似乎都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老话讲,识时务者为俊杰,再则各位老板背后都有风水大师,对于贵人这个说法一向很谨慎。
尤其是在经过多方打听后知晓这次与李家签订合同的是帝都大佬一个个就更加坐不住了,以至于之后一周李家门庭若市,大小生意如火如荼。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这次愁的人就轮到陈凯了。
帝都宋家的插手,让他有些毛焦火辣。
影子派来的蛊术大师古天真手里把玩着一个小纸人,轻声说道:“宋家在帝都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这次李若水攀上了这个高枝,在生意一事上,你就别想打垮她了。”
陈凯凝神问道:“连老大也拿宋家没有办法吗?”
古天真摇了摇头,语气低沉道:“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眼下还不是动宋家的时机。”
“好吧。”陈凯有些无奈。
他陈家落户庆市二十余年,一直亲近李家,目的只有一个,张家秘术。
多年来没有丝毫进展,老陈总首当其冲被拉去问罪。
陈凯唯一的机会就是得到李若水的信任,早些年便已追求的方式试过,但是效果并不明显,之后李鱼夫妇旅游失踪,陈凯又一手策划庆市商界巨擘共同孤立李家的局面,而他则表现帮助,背后拆台,就是为了能和李若水又进一步的发展,继而探听张家秘术的秘密。
好不容易看到一丝丝契机把侯亮安排到李家,却又因为张山的出现打乱了计划。
如今帝都宋家又横插一脚,委实令人头疼。
但其实他们这些人心中都明白,李家之所以屡屡化险为夷,绝对离不开张家举世无双的风水术。
陈凯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既然最好的路行不通了,眼下也只能走最近的路了。”
“古大师,过两天我会请李若水吃一次饭,烦劳你出一次手。”
古天真轻轻弹了弹手中小巧纸人,只见那纸人宛如活人竟然捂住被弹的地方,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一般。
“区区小事,何须我出手,有它就够了。”
古天真把手中纸人递给陈凯,后者胆战心惊接住。
这位蛊术大师古天真是影子的心腹,他有多恐怖,他没有体验过,但是他那被问罪的父亲却亲身体验了不止一次生不如死。
陈凯小心翼翼说道:“古大师,此物应该怎么用?”
小纸人轻轻一跃便跳上了他的头顶。
他很是反感,却不敢动弹,只能任由它肆无忌惮。
古天真神秘道:“附耳过来。”
……
田秀儿去了帝都之后,李肆这段时间一直魂不守舍,也没心情拉张山和王武出去鬼混了。
更多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似乎在缅怀一些逝去的青春。
王武对这些事从来不上心,成天拉着张山学武功,张山也不吝啬,什么泰山腿、拔苗手、开山拳得精华都传授于他。
这天,张山指点完王武武学之道后,便去了一趟书房找李若水。
敲门而入之后,李若水手里捧着一本黑色书籍,边看边问道:“找我什么事?”
张山心中有些情绪起伏,前几天请自己看风水的时候,那语气叫一个温柔,如今李家生意走上正轨,她又总是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收敛心情,张山说道:“李肆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吃饭,我看人都瘦了好几圈了,你做为姐姐是不是应该去关心一下?”
李若水还是认真看书,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说道:“你不是说他是人中龙凤吗,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张山道:“这次不一样。”
李若水翻过一页书籍,漫不经心道:“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失去了一段感情吗!在我眼中就跟打牌输了钱差不多,找机会赢回来就是。”
张山微微惊讶,“你知道他和田秀儿的事?”
李若水聚精会神的盯着书籍,似乎没有听见他说话。
张山白眼道:“算了,你忙吧。”
李若水喊道:“等一下。”
张山驻足。
李若水拿着书起身走过来,满脸疑惑道:“书上说门不能开东北和西南,可是我看现在很多风水大师看过的住宅大门都是朝东北开的,这岂不是违背了风水原理?”
张山接过书来一看,笑问道:“怎么想起看风水书了?”
李若水道:“多学一点,总归不是坏事。”
张山微笑道:“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不过,你这书是盗版的。”
李若水急眼道:“怎么可能,我是在庆市最大的笔趣书屋买的,你看,这还有他们书店的标志。”
张山直接把书丢进垃圾桶,“想看书,我带你去个地方。”
李若水蹙眉道:“去哪儿?”
张山神秘一笑,“满足好奇心的地方。”
……
白色宝马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外边。
下了车,张山径直往里边走,道路有些坑坑洼洼的,李若水穿着高跟,一边嚷嚷叫苦,一边埋怨道:“都要拆迁了,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应该没错啊。”张山举目四望,在寻找着什么。
张山硬拽着李若水又往巷子深处走了一段。
终于,看到一块招牌都有些显老的铺子。
“到了。”张山吐出一口气。
李若水活动了一下脚踝,抬头看了看,“黑岩书铺?”
张山点了点头,“风水一事本就不符合科学,现在市面上流传的有关风水的书几乎都是盗版,要想看正版学习基础的风水知识就得到黑岩书铺,这是天师协会旗下的产业,卖的全是正版。”
李若水纳闷道:“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张山笑道:“只提供给专业人士的渠道,你不是这条道上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咯。”
“门道还真多。”李若水有些无语。
其实这个地方是王半仙告诉张山的,他也是第一次来。当年天师协会创办黑岩书铺的想法,也是经过王半仙统一才在全国暗处展开的。
“买书?”书铺里走出来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老板,满头雪白,一脸刀刻般的皱纹,但身子骨似乎比许多年轻人还硬朗。
“嗯,我朋友想买一本有关风水基础知识的书。”张山道。
“道上的人?”书铺老板问。
张山只是微微一掐指,也无需算什么,老板一看这姿势正宗,就没再说什么,带着他们走进书铺。
铺子里一股子老旧气息扑面而来。
李若水轻轻扇了扇空气中肉眼可见的灰尘,轻声道:“似乎没什么生意啊!”
“干我们这行的,一般都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张山回答道。
李若水起初还不太懂,后来书铺老板拿了一本《风水浅闻》给她,要价两万八,她顿时就明白了。
张山从她手中接过书,精准翻至一页。
东北鬼门篇!
第17章 书铺老灵
书上说,神州风水术古时曾为外国人士所景仰。然而,风水术一向被皇室视为秘宝,连平民百姓都不准学,更遑论让外国人带回去。
故此,皇室特别命令对天文地理有高度学识的一行禅师,借其盛名,写下错误的风水文章《灭蛮经》。
笔趣书屋所售书籍中提及的门不开东北、西南便是出自此书。
正品和盗版的区别高下立见。
李若水看后恍然大悟也觉这两万八花得值。
书铺老板拿着鸡毛毯子扫了扫灰,身子骨虽然硬朗,却仍有些佝偻。
张山走到一排排书柜前,手指划过一本本老旧书籍,看到一些作品署名为王半仙的书时不禁嘴角泛起笑容。
那老不死的还真没骗人,当年也是出过书的。
“老板,店里可有关于张家风水术的书籍售卖?”张山突然问道。
老板愣了一下,天师北斗张家古楼二十四年前毁于一旦,如今小一辈大多听都没听说过,此人竟然知晓张家风水术,看来背后定有高人指点过,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没有好气打听,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那刀刻的皱纹显得极为难看。
张山也没有失望表情流露,张家风水术若是书铺有卖的,也就称不上举世无双了。
他这个时候说这话,其实是专门说给李若水听的,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李若水虽然知晓张家,但对于张家秘术一事似乎毫不知情,听见张山问张家风水术表情上也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看来她果真不知道张家秘术一事!
李若水又在店里淘了几本昂贵的风水书便准备回家研读。
出门时,一位中年人迎面走来,他眼神阴鸷,看一眼就让人如坠寒冰,满脸散发着杀气。
张山以为是来者不善,留神注目了一下。
中年人冷漠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
这家伙杀机毕露,李若水连忙拽了张山一把,他这才收敛目光。
插肩而过时,中年人有意无意瞥了一眼李若水,不只是觊觎她的美貌,还是其他意思。
走进巷子中,张山突然停住脚步,对李若水说道:“此人浑身杀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那必然是冲着书铺老板去的。你先走,我回去看看。”
李若水沉着脸,摇头道:“别管闲事。”
张山神情凝重道:“不是闲事。”
李若水纳闷道:“你认识书铺老板?”
张山回答道:“我不认识,但我师父认识。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回去,我待会就回来。”
说完,张山迅速往回走去。
与此同时,中年人走进黑岩书铺后,书铺老板一边扫灰,一边习惯性问了句,“道上的朋友买书?”
中年人摇了摇头,“老鬼,你找了我七年,如今我亲自登门,你反倒认不出了?”
书铺老板回过头,颤抖的嗓音中带着一丝露气,“古天真!”
中年人笑道:“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了,动气伤身。”
书铺老板攥紧拳头,问道:“七年前杀我妻儿的可是你?”
古天真撇了撇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多次一问。”
老人浑身一颤,“我儿子拿你当兄弟,好意请你去家里做客,你怎么狠心下得去手,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古天真直截了当道:“我想学秦家秘术,他推推嚷嚷的,算什么兄弟?既然他不给,我就只好自己取呗。得了,走江湖的谁身上还没背负几条人命,我今天既然来了,就不怕再多一条,送你去一家团聚可好?”
古天真袖手一挥,身侧一条凳子便朝着书铺老板飞去。
老人一拳砸烂。
老人名唤秦虚,因修炼秘术,四十岁便垂垂老矣,江湖人称秦老鬼,曾是王半仙挚友,也是天师协会最开始的创始人之一。
在这一刻,他那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子突然伸得笔直。
古天真微微觑眉,“七品天师气机?”
随即他又笑道:“看来我无意中还帮了你一把,若不然再给你三十年你也跨不过这道坎。”
听他的意思,他也已经在这道坎上了。
这让秦虚心中不禁有些惊讶,古天真虽然修炼旁门左道之术,不为天师协会所容,但是究其天赋,委实是世所罕见,若不是走错了路,假以时日比成一代天师北斗。
秦老鬼怒吼道:“拿命来。”
话落之后,只见这位老人家步步生风,身影径直撞向古天真。
屋内书架摇摇晃晃,书籍如同被人翻书,一页页起起伏伏。
两人相撞瞬间已经拳脚无数。
昏暗的灯光下,连影子都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两人先后掠出屋子,秦虚一拳直逼古天真面门,后者一跃而起,拳头砸进巷壁,又迅速收回随同跃起。
巷子顶,两人各据一方,目光交错。
看似一动不动,实则两人都已高深修为出窍而战。
好在这一带因为拆迁已经没什么流动人口了,要是有人见到这一幕,定要大呼神仙。
张山站在一处隐蔽角落密切关注着二人动向。
可以清晰看到的是,两人本体都已汗流浃背。
突然,秦老鬼的手脚抽搐了一下,虽说姜是老的辣,但说到底还是拳怕少壮,这种生死搏杀年轻人往往更胜一筹。
单从气机来看,秦老鬼的修为和古天真的修为在伯仲之间。
古天真此来庆市,一是为了影子派给他的任务,二来便是将这桩多年旧怨斩草除根。
但他没想到秦老鬼这几年竟然突破了二十年未曾突破的天地门槛。
从地师到天师之间看似只有一墙之隔,但只有真正去尝试突破过的人才知道其中艰辛,当然,怪胎张山除外,他踏进这个门槛的时候,连王半仙都直呼没天理。
张山呼出一口气,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当做口罩,遮住面容。
虽然插手别人的比斗很没有江湖道义,但他张山在张家湾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讲过道义。
张山飞身而至秦老鬼身后,抬起手掌注入一道天地灵力。
出窍之战中,本以出现颓势的秦老鬼宛如吃了一颗回天丹,浑身精气神不断攀升,给了古天真出乎意料的一次重击。
古天真本体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随即二人出窍神归。
古天真眼神阴鸷道:“好你个秦老鬼,居然找帮手埋伏我。”
“后会有期。”
撂下这句话,古天真纵身飞跃,速度奇怪。
秦老鬼还想去追,张山急忙抓住他,“你身体已经虚了,再追下去,只会送命。”
秦老鬼凭空使出一拳打向天空,白云飘散。
他泄下一口气,神色沉重。
虽然张山蒙着面,还可以掩饰了气机,但秦老鬼多年的经验还是能从他的声音分辨出大概年龄,秦老鬼抱拳道:“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可否请教尊姓大名?”
张山只丢下了一句话便飞身离去。
“王半仙请你去东北张家湾喝酒。”
望着那道身影,秦老鬼自言自语道:“原来是王半仙的弟子!”
……
张山走出巷子,银白宝马还停在路边。
李若水摇下车窗冲他招了招手。
张山走到车前,问道:“不是让你先走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李若水面无表情道:“你如今是我们家的贵人,我可不想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张山笑道:“赵六又不在,真要是出事,你也只能是个垫背的。”
李若水也笑道:“那也是个垫背的,至少黄泉路上不孤单。”
张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从这个角度看李若水,好像更美了些。
被他一看,李若水眼神就飘忽不定,撇了一下头,岔话道:“行了,别婆婆妈妈了,上车吧!我待会还有个约,没工夫跟你打趣。”
张山瞬间失落。
原来是打趣啊!
第18章 夜观星象
“古大师,你怎么了?”
陈凯惊恐道。
此刻古天真胸口衣服沾满鲜血,他踉跄着躺在沙发上,“无事,你忙你的。”
都是身负重伤了还叫没事?!
陈凯问道:“莫非是被人盯上了?”
杀秦老鬼不成,自己还受了伤,古天真本就有些心情不好,又被陈凯质问,就更加不耐烦了,怒道:“都说了没事,滚。”
陈凯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就出了门。
沙朗西餐厅。
李若水把张山送回家之后才折返至此,陈凯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见到李若水走近,陈凯露出笑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李若水面无表情道:“有点事耽搁了,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先坐吧。”陈凯十分绅士地给李若水拉出凳子,然后打了个响指,“服务员上菜。”
随着菜色齐全,穿着燕尾服的西装小年轻也抱着小提琴走过来开始演奏乐曲。
场面浪漫又有格调。
不过,李若水似乎并没有什么食欲,冷淡道:“有事说事吧。”
陈凯切了一块牛排放进李若水的餐盘中,然后放下刀叉,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油渍,这才弯下身子取出一个奢侈品中顶级的红鞋底品牌标志的礼品盒,微笑道:“这些年也没送过你什么礼物,前段时间恰好看见这双鞋子,觉着挺适合你的,就给买下来了。”
李若水撇了一眼,“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恐怕受不起。”
陈凯一点也不意外李若水会拒绝,淡淡笑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做不成情侣,难道连朋友情分都不在了吗?”
李若水不为所动道:“比起礼物往来,我更喜欢君子之交。”
陈凯笑容温纯道:“我也喜欢君子之交啊,可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就想把好的东西送给你,这不算什么错吧。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复思量,比起未必有结果的恋爱关系,或许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会更坚固一些。这次送你礼物,权当是给我对你的感情画上一个不圆满的句号,今后我也不瞎折腾了,你就当帮我了结一桩旧情,如何?”
李若水问道:“当真?”
陈凯举起手,“需要我发誓吗?”
李若水道:“比起没有任何营养的誓言,我比较相信合同上的契约精神。”
陈凯笑道:“那签个合同?”
李若水摇头道:“不必了,礼物我收下了,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陈凯有些幽怨的样子说道:“你就这么忙吗,还是说对我不耐烦?”
李若水一本正经道:“都不是,只是新淘了几本书,挺贵的,不抓紧时间看完心里不踏实。”
陈凯无奈笑道:“都这么多年了,还和当年一样,不愧是庆大有名的美女学霸啊。”
李若水一向不喜欢旧事重提,直接起身拎起那个价值不菲的盒子,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挤出一个笑容,“谢谢。”
陈凯笑容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这样的女子,有谁会舍得不喜欢呢!
……
回到家,李若水就扎进书从中,沉迷于风水玄学不可自拔。
至于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他谈不上不喜欢,却也没有当做废品扔在一旁,只是随意放在鞋柜里。
夜幕垂。
李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准备用看电影的方法分散注意力,本来是随意点了一个电影,没曾想却是《泰坦尼克号》,看完后原本复杂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王武。”李肆大喊道。
“少爷?”王武迅速出现。
“去把我爸珍藏的好酒搬一坛出来,今晚我要喝个高兴。”李肆一边横臂擦拭着眼角泪光,一边说道。
“少爷,你哭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粉身碎骨我也帮你欺负回来。”王武关心道。
他憨憨又认真的样子差点把李肆逗笑,但终归差点。
李肆没好气道:“没人欺负我,叫你去搬酒,话怎么这么多。”
王武哦了一声,准备去酒窖。
“等一下。”李肆叫住他,道:“你酒量不行,张山呢?”
“山哥在花园坐着看星星。”王武老实巴交道。
“看星星?”李肆愣了一下,“他还有那心情。把酒搬到花园,我在那边等你。”
王武点头离去。
李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朝着花园走去。
此刻张山确实是在看星星,只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天师,他看星星注定不是单纯的看星星,而是夜观星象,发现有祸星北来,来者不善。
他正在琢磨着如何防患于未然,李肆走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星星,“风景不错哈?”
“你怎么来了?”张山收敛心神,问道。
“重温了一遍《泰坦尼克号》心情很不好,想找人喝酒。”李肆道。
“我不喝红的。”张山直言道,上次在舞会喝了那玩意,感觉跟喝醋差不多,他一直耿耿于怀。
“放心,白的,而且是我爸珍藏了好多年的老酒。”李肆道。
听到老酒,张山没有来想起张家湾里的王半仙,老不死的最喜欢把酒埋在地里,有时候一埋就是好几年,到后来想起去喝得时候才发现找不着了,他总是比媳妇跑了还难受。
想到这些,张山嘴角自然而然泛起笑容。
李肆打了个响指,没好气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在想妹子?”
张山摇头道:“我没有。”
“没有?”李肆指着他的脸,“你瞅瞅你自己,嘴角都要翘上天了,笑得这么灿烂,还说不是想妹子。”
张山懒得跟一个伤心的人斗嘴,妥协道:“好好好,你说妹子就妹子,说了半天了,酒呢?”
正在这时,王武抱着酒坛子一边跑,一边回答道:“少爷,酒来了。”
有人说,千杯不解饮,万杯苦沉沦。
可是王武三杯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但凡有一盘花生米兴许也不会醉得这么快。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李肆扶着脑袋,轻轻呢喃道:“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姑娘,我喜欢她,比她喜欢我还早,那会儿她总是上课迟到,而我总是跟老师打她的小报告,她对我恨得牙痒痒,可我就是喜欢看她对我咬牙切齿的样子。再后来,我们都大了一些,她越来越好看了,学校里有很多男同学给她写情书还明目张胆的追求她,无一例外,这些人事后总会被我揍一顿。也是从那时候起,大家都觉得我是个骄横跋扈的纨绔子弟吧。”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十八岁那天竟然……”
说到这里,李肆嘴角闪过一丝笑容,打趣道:“还好最后我保持清醒逃了出来,要不然就失身咯。”
呼噜呼噜……
正说到兴头上,王武的呼噜声委实有些烦人,于是李肆很无情地抓了一团草塞进他的鼻孔,让他只能用嘴呼吸。
张山笑了笑,喝了口酒。
在张家湾从来不会有哪个姑娘会收到情书,从来都是直接看八字,八字相符,就可以生孩子了。
那儿的姑娘又没什么见识,被人一通忽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稀里糊涂就嫁了。
但只要是王半仙看过八字的,现在都幸福着。
喝酒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至少一开始是,可是喝到后来,那个嚣张跋扈的李家少爷不知怎么的突然埋头痛哭起来。
张山去安慰他,抹了满手的鼻涕和泪水。
最后也不知哭了多久,他大概是说了一句某某某我真的好喜欢你,然后就泄光了所有气,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睡着了。
喝完这顿酒,往后不许再伤心。
张山仰头倒在草地上,一眼望去便是星移斗转,乾坤内藏。
第19章 好牌凭风水
“你们三个干嘛呢?”
李若水十分嫌弃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张山李肆和王武。
大概是昨晚喝得太多,只有张山睁开朦胧睡眼,李若水穿着一身运动装,婀娜身材彰显无疑,只是眼眸中透着一丝疲惫,连带着似乎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有些下降。
“睡觉啊。”张山回答道。
“睡觉是这么睡的?”李若水没好气道。
张山揉了揉脑袋,有些微微的疼,“昨晚喝了点伤心酒,就席地而睡了。”
李若水走到李肆和王武身前,一人给了一脚。
“小姐。”王武连忙翘了起来,觉得呼吸不畅,扣了扣鼻孔,才发现不知何时塞着一团野草。
李肆还是没醒,于是李若水又无情地给了他一脚。
“姐,你怎么来了。”李肆一下子翘了起来,身手那叫一个敏捷,显然没少经历过这种被踢醒的事。
“年纪轻轻,醉生梦死。”李若水嘀咕了一句,然后指着路道:“都给我跑步去。”
李肆和王武顿时开跑,张山迟疑道:“我身体挺好的,就不用了吧。”
修为到了他这种境界,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冥想,都是修行,常规的运动最多只能活活血而已,委实没必要。
李若水冷眼一瞪。
张山立马妥协道:“我跑。”
只是跑出去三五步之后,他就忍不住想,我为什么要怕她?
怕她什么?
奇怪!
跑步三人组沿着花园前进,张山边跑边说道:“李肆,你有没有觉得你姐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
“还好吧,我姐脾气一向不好。”李肆不以为意道。
“我们不就喝了个酒嘛,她就这么生气,你们不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张山疑惑道。
李肆想了想,“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管她呢,可能是大姨妈来了吧,女人不都有那几天吗?”
张山哦了一声,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这时候王武突然冒出来一句,“少爷,我怎么没见过小姐的大姨妈?”
俩人瞬间哭笑不得。
李肆给了他一个脑瓜子,“我姐的大姨妈是你能看的吗?”
王武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也对。”
张山笑眼望向李肆,“怎么样,喝玩酒,心情好点了没?”
李肆拍拍胸脯道:“满血复活,待会陪我打牌去。”
……
少爷圈有个规矩,每逢初一十五便有一次牌局,这些年来除非是死了爹妈,否则雷打不动。
昨天本来是十五,杜长吟就已经发出了邀约,只不过李肆刚失恋没心情,就说牌局延后,因为上次风波庄约擂李肆赢了杜大少,算是坐稳了庆市少爷圈的头把交椅,所以大家都没什么反对意见。
今天李若水脾气不太稳定,李肆也不敢把牌局定到晚上,下午众人就齐到了德馨茶楼。
还是老地方,豪华包间。
这次杜长吟学乖了,老早就占据了张山之前断言过的坐南杀北的风水宝位。
李肆斜视着他,“杜少,这是我的位置。”
杜长吟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今儿我坐这儿?”
俩人不对付,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受罪的只能是一直在当和事佬的周庭和黄觉。
“李少,你挑挑其它位置?”
“对呀,我们都无所谓的。”
李肆忽略掉他们,冷冷望向杜长吟,“倘若我非要坐这儿呢?”
虽说接二连三在李肆面前输了面子,但这丝毫不影响杜长吟的行事作风,甚至有些越挫越勇的意思,他毫不退让道:“那今儿这牌就不打了吧。”
李肆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这几天他心情很不好,出门就有人跟自己抬杠,就更忍不了了。
眼瞅着他有要拍桌子发怒的意思,刚才就在暗中观察风水的张山拉了他一把,轻声道:“今天就坐北杀南吧。”
李肆疑惑道:“能行?”
张山微笑道:“有我在,放心。”
“那好吧。”李肆也不再犟下去,落座北方位。
麻将机飞速运转,四人热闹起来。
张山默默来到窗边,有规划地摆弄了一些花花草草。
一个小时后。
杜长吟重蹈覆辙输了个小三万便气得不行,一次又一次的烂牌终于让他没有信心翻盘,却也没有拍桌子推牌发泄,而是略有收敛,沉着脸说道:“待会我还要见一个重要的人,今儿就这样吧。”
众人心知肚明,却不戳破。
杜长吟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张山,后者微微一笑,前者转身离去。
李肆吩咐王武收拾今儿的战果,周庭默默来到张山身边,虚心请教道:“张大师,上次你不是说北面说背靠窗输精光吗?今天怎么李少坐上去就不一样了?”
这小子倒也面善,张山瞧着还算顺眼,便点拨了几句,“风水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也会随着天气、时间、周围环境等各种方面的变化而变化,上次我说背靠窗输精光主要还是那天运势不在北面,而今天则恰好就在北面了而已。”
周庭似懂非懂,又问道:“那要是今天杜少还是坐北面,李少不得输了吗?”
张山神秘一笑,“这就是风水玄机了,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记住我一句话,打牌凭风水,恋爱算八字,有时间去请一个大师吧。”
周庭先是恍然大悟,后来又有些不解。
打牌凭风水他算是见识过了,可他为什么要特意点一句恋爱算八字?
一行人前后脚走出德馨茶楼,黄觉直接离开,周庭放慢脚步跟李肆和张山道了个别,有点朝他们这边亲近的意思。
混圈子的人都明白,自古以来权力争斗都有一脚生一脚死的说法,简而言之就是站队,站对人了,今后可能就鲤鱼跃龙门,站错了,就是一无所有。
在这一点上,周庭显然比只知道中立的黄觉要有远见得多。
“李少,我能不能再跟张大师聊几句?”周庭微笑道。
李肆看了张山一眼,“可以。”
然后二人来到路边,周庭问道:“张大师,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什么言外之意?”
张山笑道:“你倒是挺有悟性。”
周庭嘿嘿一笑,拍马屁道:“主要是我知道张大师是高人,说话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
张山道:“行了,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再跟你多透露几句。”
周庭洗耳恭听。
张山缓缓说道:“上次酒会见你面泛桃花,按理说男人走桃花是好事,不过,你这朵桃花有些泛黑,这种情况我听我师父说过,要是男女之间八字不符的话,可能会形成桃花煞。”
周庭惊恐道:“会有什么后果?”
张山严肃道:“轻则伤心白头,重则家宅不宁,最后家破人亡。”
周庭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正在这时,舞会上和张山有过一面之缘的曾琴远远招手道:“周庭。”
她高兴地小跑过来,看到张山有些尴尬,下意识往周庭身边靠了靠。
刚听说了桃花煞,周庭被吓得不行,连忙推开曾琴,“你离我远点。”
曾琴一脸疑惑与委屈。
张山微笑道:“周少,我刚才跟你说的劫其实也很容易化解,只要自己时刻保持清醒,明辩是非,不被人牵着鼻子走,最后往往会自行消散。实在不行,随便请个道行过得去的风水师或者相术师瞧瞧,都有法子的。”
周庭知道自己请不动张山这尊大佛,微微欠身道:“多谢大师指点。”
一旁的曾琴心中五味杂陈。
虽说最近和周庭谈朋友处得还不错,他花钱也很大方,但是一看到男朋友对自己曾经有意追求的人卑躬屈膝时,她就觉得自己损失了一笔巨额财富。
张山告辞离去,周庭望着那道背影,有些羡慕李肆的他自嘲道:“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第20章 像一只发了疯的母狗
张山他们一走,周庭也转身走了,曾琴拉住他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先回去吧。”周庭冷默道。
他最近才新交了女朋友,今天张大师就暗示他有桃花煞,他又不傻,这样明显的言外之意他岂会不明显,虽然张大师没有明言指桃花煞的问题出在曾琴身上,但在没有找到合适的风水师或橡树师之前,他觉得很有必要远离这种危险人物。
曾琴愣了一下,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周庭就对自己大改观?
她心思微动,没有着急与周庭口角之争,而是放任周庭离去,自己则快步追上张山一行人。
停车场。
张山正准备上车,曾琴跑过来喊道:“等一下。”
张山回头看了一眼,对车里的李肆说道:“你们先走吧,我有点事处理一下,待会自己打车回去。”
李肆点了点头,王武发动油门。
马萨拉蒂扬长而去。
“张山。”曾琴语气有些激动。
“去外面说吧。”
张山率先而行。
两人来到一处树荫下,张山开门见山道:“是为了周庭的事找我的吧?”
曾琴毫不犹豫点了点头,“你跟他说什么了?”
张山道:“放心,我没有把舞会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他。”
曾琴撇嘴道:“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事。”
张山笑了笑,“也对。”
曾琴看了一眼他的笑容,只觉平淡无常,不知怎么回事,自从看见周庭对他卑躬屈膝的称一声张大师之后,她怎么看张山都觉得顺眼,甚至她刚才还在想,要是张山真的跟周庭说了什么挑拨离间的话,自己要不要生气。
曾琴柔声道:“张山,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个时候她有一种错觉,只要他点点头,她还是愿意跟她再续前缘的。
可是,她注定大失所望。
张山摇头道:“你想多了。”
曾琴似乎有些不服气,追问道:“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不敢直面我?难道不是吃醋,不是心虚吗?”
张山忍俊不禁道:“你这话说得真的很奇怪,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醋是什么味的,我不是不敢直面你,只是你在我眼中就是一道过眼云烟而已,似乎不需要刻意去关注吧。”
曾琴有些气了,“你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
张山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这句话如同无形的匕首,狠狠插进她的心窝子,杀人不见血。
曾琴只觉无地自容,连周庭都被自己迷得晕头转向,可是到了他这儿就成了自作多情了?
她呵呵冷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张山转身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奉劝你一句,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强求不来。即便一时拥有,早晚也会失去。”
然后张山头也不回地走了,对这位曾经对自己似乎又好感的漂亮女子没有一丝丝留恋。
在他的故事里,或许她连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都算不上,顶多只能算是一生中千千万万的路人甲中的其中之一。
……
张山回到李家的时候刚好是夕阳西下。
被照射得鲜红的草坪上,有两个人无奈地做着俯卧撑。
这两人正是先张山一步回来的李肆和王武,至于为什么要做俯卧撑,那就要从李肆回家对李若水邀功说自己打牌赢了一事上说起。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李肆打牌不管是赢钱还是输钱,李若水都很少对他大发雷霆。
而今天却二话不说就罚他去做一百个俯卧撑,就连王武也遭受了池鱼之殃。
张山走到他们身前,“怎么回事?”
李肆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使眼神,就传来了李若水的声音。
“回来了?”
李若水抱胸站在一旁,眼神微冷。
“啊。”张山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进门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的任务吧?”李若水面无表情道。
张山微微思忖,然后点头。
“那你做到了吗?”李若水质问道。
“好像没有?”张山迟疑道。
“不是好像,是完全没有。”李若水瞥了他一眼,暴躁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杀气,“看在你为我李家出了不少力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自己离开。第二,跟他们一样。”
她指着趴在地上老老实实做俯卧撑的李肆说道。
李肆暗中丢出一个妥协的眼神。
张山也学得老乖,二话不说便趴在地上加入了俯卧撑队伍中。
李若水沉声道:“一个都不能少。”
王武老实巴交道:“知道了,小姐。”
然后李若水带着浑身寒气终于远去。
等她走远了,张山和李肆都送了一口气,瘫坐在草坪上,王武一边做俯卧撑,一边说道:“少爷,山哥,你们快做呀,我都快做完了。”
张山和李肆瞥了他一眼,无奈摇头,都懒得搭理他。
李肆皱起眉头说道:“张山,这次我是真的看出来了。”
张山问道:“看出什么了?”
李肆道:“我姐绝对不是来大姨妈那么简单。”
张山好奇哦了一声,“怎么这么肯定?”
李肆神思道:“以前我姐来大姨妈的时候顶多就是心情不好,虽然脾气也会有一点点不好,但还不止于一次次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发雷霆。最重要的是,我刚才大胆问了一下,她今天没有来大姨妈。我寻思着,她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张山道:“你姐还这么年轻,这么说她不好吧。”
李肆没好气道:“我这么说已经嘴下留情了,她要不是我姐,就她这样逮谁咬谁的样子,我会觉得她是一只发了疯的母狗。你可能还不知道,刚才赵六也被罚了三个月工资。”
张山疑惑道:“连老赵都被牵连了?”
李肆无奈道:“那可不,赵六来我们家七八年了,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啊。我都快不认识我姐了。”
张山摸着下巴沉思,今天早上见到李若水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些反常,听了李肆这番分析,他从中更是咂摸出一丝丝不对劲儿。
李肆抓起一把草,跳出一根修长的叼在嘴里,“我听王武说昨天你跟我姐出去了一趟,你们干嘛去了?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导致我姐性情大变?”
张山回答道:“就去了一趟黑岩书铺,买了几本书,也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李肆撅了撅嘴角,望向残阳,“那就奇了怪了。”
随即他有大胆猜测道:“张山,你说我姐会不会是中邪了?”
张山摇头道:“我仔细看过,她身上没有妖邪之气。不过……”
说到这里,张山记起昨夜观星象所见。
祸星起于北方!
难道是跟这个天象有关?
“不过什么?”李肆追问道。
张山收回心神,“等我搞清楚线索再细说。”
李肆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姐的事就拜托你了。”
张山认真点头。
李肆突然笑意诡异看了他一眼,“答应得这么快?”
张山反问道:“有问题吗?”
李肆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是感觉你对我姐好像比对我还上心。”
张山没好气道:“废话,你们家是李姐当家做主,我能不对她上心?”
李肆将信将疑道:“哦,是这样啊!?”
张山点头道:“就这样。”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张山其实也有点分不清了,但初衷肯定是这样的。
……
第二天拂晓,李若水精神更加萎靡不振,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极了老烟枪三天没抽烟的下场。
而脾气却更加暴躁,这才五点钟就开始挨个踹床。
这次是罚深蹲。
一排四个,连带着赵六,整整齐齐。
迫于李肆的各种眼神,张山终于忍不住直言问道:“李小姐,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若水白眼道:“我好得很。”
张山摇头道:“不,你一点都不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李若水自恋道:“李肆没告诉你,我最讨厌人家夸我漂亮吗?”
李肆直言不讳道:“姐,张山不是要夸你,而是……”
李若水沉声道:“而是什么?”
李肆难以置信道:“难道你今天没照镜子?”
李若水捋了捋青丝,骄傲道:“我天姿国色,花容月貌,需要照镜子?”
李肆低声道:“完了,我姐真的出大问题了,她虽然有骄傲的资本,但从来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骄傲过。”
“我看出来了。”张山微微点头,然后从兜里取出一块天师镜对她举着,“你好好看看。”
李若水不屑切了一声,随意瞥了一眼,然后一把推开镜子,并且发出一声惊叫。
“鬼啊!”
第21章 你入睡,我入梦
“镜子里没有鬼,是你自己。”张山眨了眨眼睛,说道。
“是我?”李若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怎么可能。”
“姐,真的是你。”李肆道。
“不,那肯定不是我。”李若水否认道。
“要不你再看看?”张山递出天师镜,说道。
“看看就看看。”李若水接过镜子一瞅,还是难以接受,直接摔了镜子。
好在是老铜镜,不至于摔碎,张山急忙捡起来,毕竟是王半仙的老古董了,还是挺心疼的。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李若水捧着脸说道。
“姐,你终于发现了!”李肆站了起来。
“蹲下。”李若水暴躁道,然后她又皱了皱眉,“我好像控制不住我的情绪,弟弟,你快起来,别累着。”
结果李肆刚一站起来,李若水又怒道:“我让你起来了吗?”
“姐,你……!”李肆无语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起来。”李若水柔着声说,她那本应很有灵气的眸子显得有些灰蒙蒙的。
“算了,我还是蹲着吧。”李肆无奈道。
赵六王武张山也不不敢说啥,都老老实实蹲着。
李若水突然像发了疯一样,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重复着:“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半蹲四人都傻了眼。
张山转头望向李肆,轻声道:“不介意我给你姐轻轻来一下吧。”
李肆毫不犹豫道:“一点也不介意,我快蹲不下去了。”
得到同意,张山就没什么顾忌了,事后李若水要是问罪,那就怪她弟弟去。
砰!
张山狠狠敲了李若水的头一下,她先是惨叫一声,然后便冷静了下来。
“我刚才怎么了?”李若水迷迷糊糊问道。
“你不记得了?”张山问道。
“我只记得照了一下镜子,然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记得了。”李若水疑惑道。
“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张山笑道。
“真的?”李若水望向众人。
一个个都摇头不已。
哪有人敢提她发疯的事啊,伤自尊,至于张山打她的事,就更没人敢提起了,所以不记得最好。
张山缓缓说道:“想必你也发现自己最近很不正常了,说说吧,都发生了什么?”
李若水一脸懵逼道:“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啊。”
张山道:“那就从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说起。”
李若水微微沉思片刻,“不一样的,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就是从昨天晚上起,我就老做噩梦。”
“梦见什么了?”张山似乎抓住了重点。
“不记得。”李若水摇头。
“那你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脏东西,比如死人的衣物之类的。”张山细心道。
李若水想了想,还是摇头。
“能不能让我去你房间看看?”张山问道。
“不能。”李若水立马道。
“为什么?”张山有些不解,明明除了问题,为什么不让自己看?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看。”李若水坚持道。
张山无语了。
李肆轻声道:“我姐是女人,房间里的东西怎么能让你随便乱看?”
听了他一席话,张山是胜读十年书啊,恍然大悟,“可是,我如果不看的话,很难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又是玄学上的问题?”李若水问道。
“现在还说不准,不过,你这两天突然经常做噩梦导致精神状态不佳,十有八九是这样的。”张山严肃道。
李若水想一下,自己房间里不但有各种颜色的内衣物,还有各种一些隐私的女性用品,坚决不能给外人看。
她还是坚持道:“那也不能看,你再想想其他法子。”
“这你可难为我了。”张山无奈笑道。
“你不是自称天师吗?这点事都解决不了?”李若水没好气道。
“这……”
“反正那我不管,除了看房间,其他的都可以。”李若水坚定道。
“那我能进房间吗?”张山退而求其次。
“我考虑一下。”李若水转身走了。
“少爷,我还要去查道路改建的幕后主使,就先走了。”赵六道。
“嗯。去吧。”李肆挥了挥手,也没多问一句进展如何。
“张山,今天你就不用跟我出去浪了,负责把我姐照顾好就行。”
说完,李肆也拉着王武走了。
张山一脸无奈。
过了半个多小时,李若水找到张山说:“房间你可以进,但不能翻柜子。”
张山已经很满足了。
来到房间。
整整齐齐,又空空荡荡。
所有日常用品都被李若水藏进了各大柜子。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李若水问道。
看个毛线!
张山快要崩溃了。
“说话。”李若水脸色沉了下来,本来就精神不佳脸色苍白,这下子更像鬼一样。
“暂时没看出什么来,你还是先去化个妆吧,大白天看起来都挺渗人的。”张山直言不讳道。
李若水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然后跑进了卫生间。
调虎离山成功。
张山准备打开柜子偷偷瞧一眼,但是他显然低估了李若水的智商,手才伸到把手上,就被一道轻轻的咳嗽声打断。
“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她脸色阴沉,如同鬼魅。
他尴尬愣在原地,傻傻一笑,掩饰着尴尬。
扑通……
她终于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张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勇气去打开那个女孩子的宝藏大门。
没办法,既然无从下手,那就只能大海捞针了。
张山开始在房间里游走观察布局,从风水上来说,屋内布局虽然有些不专业,但是无伤大雅,最多就是影响一个人的性格而已。
这对于要佯装成高冷总裁的李若水来说恰到好处。
从李若水的面相来看,她也不是无福多灾之人。
而她最近得到帝都宋家的订单,经商事情上也没有什么烦心事,既然不焦躁,便不会出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情况。
那么噩梦根源起于何处?
她梦见的又是什么?
张山一时半会想不出答案。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李若水才从卫生间出来,化完妆的她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是眸子里的那一片灰白还是时不时在闪烁。
“看了这么久了,你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李若水轻轻咳嗽两声。
他盯着她看,她脸色更加红润了些。
张山收敛心神,“如果问题不出在你的房间,那么就只可能是出现在你见过的人身上。”
“你是说有人对我下咒?”李若水沉思道。
“不错嘛,看了两天风水玄学,还是有些用处的。”张山微笑道。
“本小姐可是学霸。”李若水又出现一丝不正常的骄傲,她很快拍了拍自己的嘴,却也懒得解释什么,“这两天我见过的人中,除了你和黑岩书铺的老板之外,没有人懂这方面的知识。”
“肯定不是我啊。”张山立马道。
“那就……”
“也不可能是他。”张山打断了她的话。
“我只是理性的分析,从我个人的角度上来讲,我还是很愿意相信你的。”李若水道。
“我想看看你梦中经历了什么。”张山道。
“我自己都记不得,你怎么看?”李若水疑惑道。
张山神秘一笑,“很简单,你入睡,我入你梦,咱们梦中相见。”
第22章 侠客
“这也能行?”
李若水疑惑道。
“相信我,可以的。”张山微笑道。
李若水有些疑虑,虽然隐约记得自己做的是噩梦,万一这次做了一些比较私密的梦,那不是尴尬?
她偷偷看了张山一眼。
随随便便都能入别人的梦,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不过,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有时候还是可以妥协一下的。
想通了,李若水就不再犹豫,点头道:“那试试吧。”
张山道:“把手给我。”
李若水道:“干嘛?”
“我要握着你的手,有了羁绊,才能入梦啊。”张山道。
嘶……
女人的手怎么可以随便给男人握!
李若水是个很讲究的人,她又一次有些犹豫了。
“别难为情了,来吧。”张山没给她多想的机会,直接握住她的手。
李若水下意识颤抖了一下,这还是她头一次离男人这么近,有些紧张,但当她看到张山一脸真诚认真的样子,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概是觉得她不像那些对她图谋不轨的人吧,最终还是妥协了。
李若水缓缓躺下,起初被子只是盖住了身体,但闭上眼睛总是浮现出这家伙盯着自己看得样子,索性连头也一起蒙上了。
过了半个小时。
李若水猛地掀开被子,香汗淋漓,“不行,不行,你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
张山无奈道:“那我出去外面等你,你别把门反锁了,等你睡着了,我再进来?”
李若水点头道:“可以。”
张山拎了条凳子,在门口坐下。
李若水关好门后再次躺下,但大概是因为心里想着有一个人会在自己睡着后进入自己的房间,还要牵着自己的手,做同一个梦。
她就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艳阳已经高照。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张山正在门口徘徊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她睡着了没。
嘎吱……
房门打开。
李若水一脸焦躁道:“还是不行,我只要一想到你在门口,我就睡不着。”
张山打趣道:“我是魔鬼吗?你这么怕。”
她轻轻呢喃了一句,“是的。”
没让张山听清,她又道:“要不我吃两片安眠药试试?”
张山摇了摇头,“不行。”
“可是这样我真的睡不着啊。”李若水道。
“你再试试?你昨晚没睡好,很容易睡着的。”张山道。
“唉……”李若水叹了口气,“那好吧。”
她再次关上房门。
等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她还是睡不着,出来找张山商量的时候,打开门,这次张山并不在。
竟然走了!
除了我弟弟,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一点耐心都没有。
她撇了撇嘴,回到屋子里没由来生了一肚子闷气。
大概是因为没睡好,没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竟然有微微鼾声!”躲在屋顶上晒太阳的张山淡淡一笑,夏秋之际的太阳还是有些毒,哪怕是如他这般到了心静自然凉的境界,依然不太凉快。
李若水才刚刚入睡,张山并不着急,飞身而下,去厨房冰柜里翻了一瓶冰镇可乐出来,这才悠哉悠哉回到李若水的住房楼下。
张山想了想,从门进去的话可能会吵醒李若水,于是观察了一下,发现窗户开着,便纵身一跃,悄然间跃入李若水的房间。
她爬在桌子上,约莫是正做着噩梦,满头大汗退去了她的妆容,显得十分惨白,腿脚也并不安宁,时不时地蹬两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追着在跑。
差不多是时候了。
张山喝完最后一口可乐,把瓶子放好,这才拎了条板凳在他旁边,然后盘膝而坐,轻轻牵起她的手,嘴里轻声默念着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
与此同时。
梦中。
在一片大山深处,李若水正在疯狂地往前奔跑,她身后有一团白雾弥漫,如同魅影般掠过丛林树梢穷追不舍,却又并不追上,只是像猫捉耗子一般捉弄着她。
“别跑了,你跑不掉的。”
白雾中传出来的声音阴森森的。
李若水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捂住耳朵,只管往前跑。
有时会跌倒,跌倒她又会立马爬起来,然后继续跑……
而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也没有可以让她呼救的人。
她就无休止的奔跑着。
也不知跑了有多久,她的衣服都已经被树枝划破,一丝丝血丝渗透她的衣服。
头发混乱,满脸张兮兮的泥土,宛如一个落难乞丐。
终于,她跑不动了。
那团紧追不舍的白雾缓缓包裹住她,她的四周再也没有多余的景色,只剩下一张模糊的雾脸。
耳边此起彼伏地回荡着戏谑的声音。
“跑啊,你怎么不继续跑了?”
她使劲儿捂住耳朵不去听那森寒的声音,可是,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传来一股逆向力量,如同一个人在掰扯着她的手臂。
她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还是没能捂住耳朵。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一团白雾和一道幽深恐怖的声音。
她快要崩溃了。
她最后的挣扎是努力抓散那张模糊的雾脸,希冀着能从它的背后看到一丝光明。
她抓破了,然而却更加绝望。
因为她看到的不是光明,而是那张被抓破的雾脸渐渐凝实。
雾霭中走出来一位宛如鬼怪小说中白无常一般的人,他的脸修长,他的眼睛无比昏暗,看不到眼珠子,他手里提着一盏染着绿火的灯笼,他明明又脚,走起路来却身影飘忽。
他缓缓飘向她。
“别过来!别过来!”
李若水遮住自己的眼睛,嗓音中带着点着急哭腔。
“好啊,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过来。”提着灯笼的白影说道。
“我回答。我回答。”李若水嗓音都在颤抖着。
李若水的内心防线显然已经被一次次噩梦打破,白影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告诉我,张家秘术在哪儿?”
“张家秘术?”听到这几个字,李若水清醒了片刻。
“对,张家秘术。”白影猛地抬起手,做出了一个十分吓人的姿势。
李若水再次被吓懵了,一个劲儿的摇头,“我不知道张家秘术。”
“还想骗我。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张家秘术在哪儿,我就把你带进十八层地狱,那里有无数的鬼魂萦绕在你身边,你一定很期待吧。”
“走吧,跟我走吧!”
白影的声音愈发空洞,却又幽远,好似真的从地狱中传出来一般。
“我不知道张家秘术。”
“真的不知道。”
李若水已经声嘶力竭了。
“没关系,十八层地狱欢迎你。”
白影一点也不着急,伸出手,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地飘向她。
她就那么蜷缩在原地,颤抖着……
“我真的不知道张家秘术。”
她嘴里一遍遍的轻声重复着,大概是期待着那道白影能相信自己说的话吧。
一颗颗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白影越来越近,她在现实中无论多么要强,但终究是一个女人,她绝望了,索性埋下头,等待着进入他说的十八层地狱。
就在此时。
一道雪白剑气凭空斩下,硬生生将弥漫着的白雾斩成两半。
张山从天而降,落在李若水身旁,此时的她已经被吓坏了,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着什么。
他蹲在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吓得一个激灵。
还以为到了十八层地狱,有鬼魂找自己聊天了。
可是等她绝望地睁开眼一看,竟然是一张微笑着的脸庞。
就像一缕春风吹拂进她凛冬的山谷。
“别怕,我来了。”张山轻轻摸着她的头。
这一刻,他就是她心中一身正气的侠客。
她哭得更厉害了,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终于像一个会撒娇的女人,一拳拳捶打着他的胸口,发泄着埋怨。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白影皱起修长的脸。
张山转头望向那道白影,厉声道:“你天师爷爷在此,小鬼还不速速退下。”
第23章 梦中斩白影
那白影似乎也没那么可怕,气急败坏地爆出一句,“去你大爷。找死。”
然后他扔出那盏绿火灯笼砸向张山。
绿火灯笼在空中陡然变成一条绿幽幽的长蛇还发出嘶嘶的声音。
吓得李若水直接把头埋进张山的胸口。
“不知死活。”
张山双指结为剑指轻轻都出一团火焰向前掷出。
天师火遇绿蛇,后者直接燃为灰烬。
白影大惊,“竟然真是天师。”
张山俯首,轻轻对李若水说道:“等我片刻。”
李若水抬起头,双眼楚楚可怜,“不要丢下我。”
“好吧。”
这样的她让张山竟然毫无抵抗力,左手揽住她的细腰,轻轻一跃,如脚底生风,一步踏出七八步的距离逼向白影。
“欺负女人的鬼不是好鬼,那就做死鬼吧!”
张山手腕一抖,掌中凝显出一柄雪白长剑,晶莹透亮,散发着阵阵浩然正气。
然后他一剑斩向白影。
剑气横生。
浩然剑气尚未近身,那白影的身影便渐渐虚化。
昔日张家湾除魔卫道便已是鬼王鬼帝绕道三里而行的境界。
区区白影又怎么挡得住天师之威。
白影举起双臂抵挡,无疑是螳臂当车。
只听得一阵凄厉惨叫。
刹那间白影便灰飞烟灭,山间浓雾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梦中斩白影!
……
噗……
本就伤势未愈的古天真再次吐出一口猩红鲜血。
“古大师,你怎么了?”陈凯惊道。
古天真擦了擦嘴角血迹,神色凝重道:“我的傀儡术被人破了。”
“竟然有人能破了你的傀儡术?”陈凯震惊。
古天真可是影子大人手下第一猛将,对方能破去,该是何等人物?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想起一个人。
张山!
“古大师,可知是谁破了你的傀儡术?”陈凯问道。
古天真摇了摇头,“对方修为高深,在傀儡梦境中我无法看清,不过,他的气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莫非你认识?”陈凯又问道。
“不一定。”古天真深吸了一口气,“只是似曾相识而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张山无疑了。”陈凯沉思道。
“张山?就是那个打败了鲤鱼湖灵台庙方寸山三个老家伙的年轻人?”古天真问道。
“此人虽然年轻,但实力不可小觑。先前我曾派四品武夫刺杀过他,险些反折在他手里。”陈凯道。
古天真好奇哦了一声,“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我倒是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古大师可有把握?”陈凯看着他,自从古天真来了庆市接二连三的受伤,他对他都快没信心了。
古天真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冷声道:“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质疑的眼神看着我,区区张山,我还不放在眼中。”
“如此就好。”陈凯不敢多说什么,转而问道:“古大师在梦境中可曾逼问出李若水关于张家秘术的消息?”
古天真叹息了一声,“我和那娘们有过一面之缘,眉目极佳,内心坚定,人都快吓傻了也不肯透露出半句有关张家秘术之事。”
陈凯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遥遥望向那一片无月黑夜,似乎大雨将至。
“影子大哥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既然这条路也行不通,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陈凯狠下心,转头望向古天真,“古大师,烦劳你请示一下影子大哥,看能不能派些人手过来吗,这一次我要让李家彻底万劫不复。”
古天真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看见我受伤了吗?自己打电话去。”
陈凯微微撇嘴,一想到这次失利又要面对影子大哥的批斗,他就替受罪的老爸担忧。
但没有办法,要想救出老爸陈岩井除了拿到张家秘术,他没有旁路可走。
犹豫片刻,陈凯还是拨通了影子的电话。
“什么,你又失败了?”
“对不起,影子大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这二十多年来我给你们陈家的机会还少了吗?你们这群蠢狗,竟然一点收获都没有。”
陈凯沉默。
“罢了,老板寿宴在即,我也无暇处理这边的事,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拿不到张家秘术,就全家陪葬吧。”
陈凯暗暗拽进拳头,卑微道:“影子大哥,我这次需要一批精锐,你看能不能?”
“要多少?”
“越多越少。”
“你倒是想得倒美,我的人手全都安排在老板的寿宴上了,现在能匀出来的人手最多十个。”
陈凯不敢强求,连忙道:“够了!够了!”
“记住,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嘟……
影子挂掉了电话。
陈凯脸色沉重。
古天真看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冷笑了一声,然后回房间疗伤去了。
陈凯一拳砸在桌子上。
砰……
桌腿断裂。
“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取得张家秘术的。”
……
一场梦,醒来还是很后怕。
从梦境中回归现实的李若水猛地抱住张山,像一个吓坏的小女孩,哭泣哽咽。
张山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都过去了。”
李若水一下子推开他,“今天的事不准告诉别人。”
张山心中莫名有些失落,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需要的时候紧紧搂在怀里,不需要了就一脚踹开。
呸……
我又不是女人,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张山迅速平静心情,问道:“你是说你被吓坏的事,还是抱着我的事?”
“都不准。”李若水眼神逼视道:“听明白了吗?”
“明白。”张山微笑道。
李若水抬眼望了望窗外,疑惑道:“天都已经黑了。我睡了这么久?”
张山淡淡笑道:“有人一梦便是千年,你这算是短的了。”
李若水白了他一眼,“千年!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张山懒得解释,只说了句,信则有,不信则无。
没见的人自然不信,如他这般跟随师父大闹过千年鬼王殿的人想不信都难。
李若水突然皱了皱鼻子,蹙眉道:“你有没有闻到烧焦的味道?”
张山嗅了嗅,“好像是有点。”
二人转头一看,只见鞋柜里冒出一阵阵白烟。
“我的鞋。”
李若水连忙冲过去打开鞋柜一看。
一片火光。
张山分析道:“看来问题出在鞋子上,最近你可有买过新鞋?”
“没有。”李若水摇了摇头,思忖道:“不过,有人送过我一双鞋。”
正在这时,有人敲了敲房门。
“谁?”李若水问道。
“小姐,是我。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有消息了。”赵六说道。
“去书房等我。”
说完,李若水起身看了张山一眼,“你也去,我洗漱一下就来。”
张山这才注意到她浑身香汗,白衬衫紧紧贴着她的肌肤,从这个角度看去,还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最里边隐约穿的是粉色系。
被他这样一看,李若水浑身不自在,怒道:“滚。”
张山连忙收敛眼神,跑了。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李若水嘀咕了一句,迅速去卫生间淋浴。
本来天就黑了,李若水也没打算出门,洗完之后索性就穿着一身睡袍出来了。
她来到书房,张山下意识打量了一番,瞧不见丝毫风景,便自觉收敛目光。
这种打量的目光对于李若水来说再熟悉不过,她自然很轻易就捕捉到,对张山的失落竟然破天荒竟然隐隐有些得意。
想见却不见,好似折磨了他。
李若水是个很自律的女人,瞬间收敛心中的奇怪情绪,转头望向赵六,“查到什么了?”
赵六起身道:“小姐,是陈凯。”
李若水问道:“消息来源可靠吗?”
赵六肯定道:“我费了几番工夫才说动建设局的人透露的,绝不会错。”
李若水手指轻轻敲击着臂弯。
这一刻,她丝毫不像是那个在梦境中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女人。
眼神清秀而冰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如同握着一柄杀人饮血刀!
第24章 坦白局
秋雨已至,秋风渐起,风雨如晦。
在庆市郊外的长南亭有一场注定不会心平气和的约会。
是李若水约的陈凯,也是陈凯约的李若水,只不过两人各怀心思而已。
银白宝马停在长南桥边,赵六率先下车撑起一把大黑伞,坐在副驾驶的李若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踹进兜里。
今天的她很不寻常,浑身杀气。
“小姐,其实你用不着的,有我足矣。”赵六轻声道。
李若水平静摇了摇头,神色坚定道:“有些事还是我自己处理起来才不会留下遗憾。”
赵六不再多言。
张山独自撑着一把雨伞站在桥边东张西望。
“你在看什么?”李若水问道。
“此处山水相逢,远看景色优美,近看确实却是青龙断脊,白虎下山,山水之间寸草不生,实在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为什么要把见面的地方定在这儿?”张山沉思道。
举目四望,雨雾朦胧,李若水只轻轻吐出两字,“偏僻。”
张山竟然无言以对。
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三年多前还曾发生过一起轰动庆市的js案。
也正因如此,这里才足够偏僻。
今天这雨吓得也及时,风雨之后,必是焕然一新。
三人缓缓走过长南桥,珠子般大的雨珠落在地上溅起半米高的水珠,打不打伞,都难逃一身湿的下场,意义委实不是很大。
就像有些事,做不做其实不能改变什么,但必须要去做,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内心。
世人忙忙碌碌一生,可不就求个心安吗!?
js案之后便无人问津的长南亭已经爬满青苔,赵六袖子里滑落一柄匕首将石凳上的青苔刮干净后,再细心的扑上一条手帕,李若水这才缓缓坐下。
“人还没来,你们也坐会儿吧。”李若水轻声道。
赵六和张山点了点头,赵六准备也帮张山刮一台干净的石凳出来,张山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只见他手掌轻轻拂过表面,那一层厚厚的青苔便如同被风吹跑的沙,一下子变得干干净净。
赵六尴尬一笑。
“要不要我帮你?”张山淡淡道。
“也好。”赵六手掌拂过匕首,除去不小心残余的青苔。
三人坐在亭子里,出了吵闹的雨落声,便没有更多的言语。
过了一会儿。
张山耳朵微动,听到一些错乱的脚步声,缓缓道:“来的人不少,看来也是早有准备。”
李若水面如寒冰,语气有些失望,“看来他也对我起了杀心。”
随即她又自嘲笑了一句:“只怕这杀心起得已经不止一日两日了。”
听见张山说对方人多,赵六有些惴惴不安,“小姐,要不你拖一下时间,我也再去召集点人手?”
李若水问道:“你怕了?”
赵六笑着摇了摇头,“李总当年从河里把我捞起来,我这条命就已经是李家的了,何曾怕过,只是我担心……”
张山轻描淡写道:“听脚步声,对方也就十余人,没必要大费周章。”
赵六问道:“可否判断境界?”
张山微微觑眼,平淡道:“四品武夫、六品武夫各三个,其余全是三品。”
赵六道:“那还好。”
张山又道:“不过,有一个步伐轻盈而稳重,气息中还透着一丝阴森,你可能不是对手。”
赵六一听,连忙起身道:“小姐,为了你的安全,我还是去叫点人来吧。”
这个时候,李若水却望向了平静自若的张山,不知为何总是浮现出梦境中他一剑斩白影的侠客形象。
“赵六不行,你能行不?”
张山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李若水收回视线,“赵六,坐下吧。”
赵六皱了皱眉头,他可不知道张山和李若水在梦境中的事,只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概知道少爷从人才市场随便请回家里的这位张大师,似乎颇有几分玄奇本事而已。
但要说杀人饮血,他还太年轻了。
“会不会太冒险了?”赵六担忧道。
“你们家小姐相信我,你好像很有意见?”张山没好气打趣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六尴尬道。
李若水微微撇嘴,似乎想争辩自己不是相信,可又有一种感觉,似乎只要有张山在,便是天塌下来了,也不会砸在自己头上。
这种莫名的安全感,从昨天第一次拥抱时就开始形影不离、挥之不去了。
十把黑色雨伞先后路过长南桥,其中八把停在亭外雨中,站姿挺拔,眼露凶相。
陈凯缓缓收起手中黑伞抖了抖雨水,不慌不忙地放在柱子边。
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眼神阴鸷令人如坠冰窖的中年人。
李若水有些惊讶,此人正是前不久他们在黑岩书铺遇到的那个人,张山却没多少意外,刚才远远就觉得气息有些熟悉,毕竟是交过手的,此刻见面,只是简单的记起这么个人而已。
“又见面了,我与二位还真是有缘分啊!”古天真的笑容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这让做了几宿噩梦的李若水赶到十分反感,只有下意识把头往张山身边靠,感觉到他的一身正气才能让自己心神宁静。
李若水不知为何对他莫名的恐惧,此刻竟然有些口吃。
张山笑道:“这不叫缘分,叫冤家路窄。”
古天真点了点头,“有道理。”
张山起身往前走了一步,一身浩然正气同样让修炼旁门左道术法的古天真下意识的反感。
正邪之气相互碰撞,常人绝不会察觉到亭外雨幕如同被人拉扯的诡异现象。
古天真皱了皱眉,不出意外的话,此人就是破了自己傀儡术的天师。
张山沉声道:“我们家老板对你很不感冒,你又不是主角,可不可以站远一些?”
陈凯终于站了出来,“古大师,让我来吧。”
古天真后退三步,一闲下来手里就习惯性把玩着一个活蹦乱跳的纸人。
陈凯走近石桌,赵六自动起身站在李若水身后侧,他也没闲着,趁这个工夫也在细心打量着亭外黑伞下的人,至于那个阴恻恻的古大师,他心里很没底,只希望张山真的不负小姐重望吧。
陈凯轻轻拍了拍尚有余温的石凳,坐下说道:“若水,你约我出来什么事?”
李若水看了看亭外黑伞黑衣人,冷笑道:“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我不约你,你也要约我了吧。既然如此,又何必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吧。”
陈凯坦白道:“没错,你做噩梦是我安排的,赵六查的道路改建也是我做的,庆市商界巨擘孤立你们李家也是我授意的,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李若水情不自禁地忍俊不禁,冷笑道:“我谢谢你为我好,我不需要。”
陈凯无奈道:“信不信由你。”
李若水摇头苦笑,深吸了一口气,平心静气问道:“所以四年前我爸妈失踪也是你找人做的?”
陈凯摇头道:“不是。”
李若水道:“那我换个问法,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陈凯直言不讳道:“知道。”
他当然知道,李鱼夫妇旅游的行程就是他透露给影子的。
听到父母的消息,李若水有些激动,一拍桌子起身,怒问道:“她们现在在哪儿?”
陈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李若水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他们还好吗?”
“不太好,但至少还活着,只要你告诉我张家秘术在哪儿,我们大家都会很好。”
陈凯希冀看着她。
可是最讨厌背叛的李若水又怎么会轻易妥协,更何况她真的不知道张家秘术。
她直接掏出手枪,对着陈凯的脑袋,“我想我拿你的命去换他们的命会更好!”
第25章 癞蛤蟆和白天鹅的对决
陈凯笑着摇了摇头,要是威胁自己有用,他早就威胁自己了,他苦笑道:“你这样是没用的,我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以陈家如今的地位在庆市根本不可能说服一位位商界巨擘孤立李家,所以他背后必然有人。
这一点,以李若水的聪明才智不会看不出来,她只是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试探试探。
李若水这才缓缓拉开手枪保险,“我知道你只是一个小角色,但我想要从你身上找到一些幕后主使的蛛丝马迹并不是难事,你说呢?”
陈凯不可置否点了点头,他和影子的通话记录,还有影子派来的人手在陈家留下的痕迹,这些从来没有收拾过,要找到线索确实不难,但是他陈凯既然下定决心要跟李若水翻脸,又岂会空手而来。
陈凯淡淡笑道:“你很聪明,但你恐怕不会有这个机会。”
李若水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这时,陈凯拍了拍手掌。
亭外黑伞下有一人高高伸起右手摇了摇。
长南桥外停着的车里顿时有下来两名黑色西装的杀手,除此之外,他们还各自押着一个被盖住头套捆绑着的人。
影子一共排了十名人手到庆市支援陈凯,眼下现身的只有八个,另外两个便是这二人。
两人押着人手进入长南亭。
陈凯不顾李若水的枪口,起身摘下这二人头套。
李肆和王武象征性挣扎了几下,但显然是无效的。
李若水暗暗顿拳,平日里行大事都把李肆保护得好好的,偏偏是昨天知道背后陷害李家的人是陈凯之后有些心情沉重,竟然忘了他们一夜未归。
陈凯若无其事道:“你可以开枪杀了我,但你弟弟也活不过今天,你平日里这么宠着他,我想应该是舍不得的吧。”
李若水拿枪的手都在颤抖。
这种被人拿住命脉的感觉让她十分被动。
陈凯轻轻伸出手,从李若水手中取下那把精致的手枪,李肆疯狂摇头示意她不要,可是李若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她知道,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这些人可能真的会杀了李肆。
“卑鄙。”李若水气恼道。
陈凯笑了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是你逼我这样做的。”
李若水此刻无比后悔没有听李肆的话,早点远离陈凯,这些年来她虽然也有一些察觉,但是始终不愿意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甚至还对自己表达过爱慕之意的人会来残害自己的家人。
陈凯吐出一口气,有些无奈道:“若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只可惜你不领情,当年你要是答应了我,哪会有今时今日,咱们一家团圆,说不定孩子都有俩了。”
李若水一脸嫌弃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陈凯自嘲道:“是,我是癞蛤蟆,你永远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众星捧月,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几眼。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给了你很多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事已如此,我也不奢求什么,你交出张家秘术,我立马放人,从此你我两不相干。”
李若水坐了下来,“你一口一个张家秘术,可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张家秘术是什么。”
影子可以在庆市布局二十多年,张家秘术就一定存在,这点毋庸置疑。
陈凯把枪口放在李肆的太阳穴上,不慌不忙道:“张家古楼家主与李鱼是至交,李家发迹全靠张家定风水,你们之间的关系,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何必呢,张家已经没了二十多年了,你们李家守着张家秘术又有什么用?难道你也想让李家步上张家后尘?”
李若水心思微动。
既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知道张家秘术,何不如就知道一次?
李若水突然笑道:“你们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不错,张家人确实给我们李家定过风水,也确实曾经把一门秘术交由我爸保管。”
陈凯激动道:“在哪儿?”
李若水道:“这种东西我自然不会随身携带。”
陈凯道:“那就去拿。”
李若水摇头道:“秘术存在神州银行的贵宾保险箱里,用的是我弟弟的身份,你知道的,神州银行贵宾保险箱都必须本人到场才能开启,除非你们敢押着我弟弟去抢国行,不过我想你们也没这个胆子。”
“放人不行,抢国行又不敢。我给你想个办法吧,我做你人质,你放了我弟弟。”
说这话的时候,李若水背负双手,轻轻打了两个手势暗示张山和赵六,该出手时就出手。
陈凯笑道:“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李若水道:“那就放人吧。”
陈凯又摇了摇头。
李若水微微皱眉,“怎么,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一个弱女子?”
陈凯抿嘴笑了笑,然后突然枪指张山和赵六。
扳机声响。
砰砰两枪。
张山赵六急忙侧身躲避。
陈凯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拍了拍手掌,“好身手。”
他笑脸得意望向李若水,“交换人质可以,你先杀了他们。”
说完,他把手枪丢给了李若水。
李若水接住手枪,说道:“不可能,他们只是我的员工,我没有资格决定他们的生死。”
陈凯左右走了两步,“不杀也可以,那绑着吧。”
李若水眉头紧皱。
她本来是希望在交换人质的那一瞬间张山和赵六同时出手能化解这样的被动局面。
倘若他们被绑起来,那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陈凯也不傻,从李若水的犹豫中,他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
“所以秘术根本没有存在国行,一切都只是你的缓兵之计?”
说话间,陈凯一把抓住王武的胳膊轻轻一掰,便传出一阵骨头错位的响声,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王武嘴被塞着没有吭声也就罢了,竟然连一丝痛苦的神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还真是一条忠心的狗,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话落,陈凯又掰断了王武的另外一只手。
王武只是额头流出些汗水,神情依然没有多少变化。
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会不疼呢!
饶是饱经沧桑的赵六看了也觉得王武这小子是条汉子。
“我还就不信了,卸了你两条胳膊不行,那就再卸你两条腿。”
说着,陈凯一个抬脚,把王武的腿踢了起来,一把抓住,正要掰动。
李若水急忙大声喊道:“够了。”
陈凯倒也没真的希望能用王武威胁李若水,他只是在示威而已,既然李若水看不下去了,目的就达到了。
“这就看不下去了?我还没卸李肆的手脚呢。”陈凯笑道。
“你到底想怎样?”李若水道。
“我已经说过了,张家秘术。”陈凯看了她一眼,“你要是再敢耍花招,我不介意真的卸了李肆的手脚,你应该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弟变成废物吧。”
说到这里,他还看了李肆一眼,嘲讽道:“虽然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废物。”
显然,他还得这些年李肆明里暗里一口一口孙子的事,记仇得很。
李肆呜呜挣扎了几下。
“说你几句还不乐意了?你要不是废物,今天就不会落在我手里了。”陈凯讥讽道。
李肆一脸怒气,无处发泄。
看见李肆被欺负,宠姐李若水心疼得发怒:“够了,张家秘术之事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你先把我弟弟嘴里的布团取了,他很难受。”
李若水这般心疼弟弟,正中陈凯下怀,他笑道:“行。”
取下布团后,李肆破口大骂道:“孙子,你们要不是在我酒里下药,爷爷我早就送你们归西了。”
啪……
陈凯当即给了他一个耳刮子,把李若水给气得,要不是为了大局,就直接对他开枪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想死是不是?”陈凯怒视着他。
李若水轻轻对他摇头。
李肆如同泄气皮球,终于蔫了下来。
大概不会有人看到,他此刻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因为他看到张山微微点头了。
有些人点头,一次足矣!
第26章 我曾年少杀猛虎
李若水和陈凯再次面对而坐,各有所思。
李若水其实此时极为头疼,自己没有张家秘术,要如何才能骗过陈凯,救出李肆?
而坚信李家有张家秘术的陈凯则是在想,影子折磨了李鱼思念他都不曾吐露出半句关于张家秘术的消息,虽然今日拿住了李若水的命脉,但是他也深知这个女人常常智计百出,她此刻的沉默会不会又是在编织另外一个谎言!
说实话,陈凯此刻心里其实是很没底,在张家秘术到手之前,即便是他要想鱼死网破再早就一次张家古楼的灭门惨案,影子也是不会答应的。
今日的行动,最多最多就是把李若水和李肆一起抓起来,这也无济于事。
当然,倘若李若水真的交出张家秘术,那么接下来的斩草除根也轮不到他陈凯做主了。
陈凯出声道:“想清楚了吗?秘术在哪儿?”
李若水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心慌时手指下意识轻轻扣了扣衣服,迟迟不知从何说起。
与此同时。
张山视线瞥了一眼把玩着小纸人的古天真。
李肆刚才给了他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他被人下药了,故而无力反抗。
这是一个巨大突破点。
张山暗中抖了抖袖子,走江湖的人都知道江湖险恶,明枪暗箭、下毒偷袭,屡见不鲜。
所以王半仙从小就教导张山每换一次新衣服一定要在袖子里暗藏乾坤已备不时之需。
在江湖上有一种解毒圣药,出自医圣张中景之手,名唤“清风徐来”,靠风向传播,嗅之淡淡花香,可解百毒、活经络,小小一瓶便千金难求。
早年王半仙曾从张中景那里忽悠了一瓶,但他这样的老江湖,能下毒害他的委实不多,这些年来从来没有用武之地,索性这次张山出门,就让他随身携带着。
大拇指大小的白色小瓶滑落在张山掌心。
轻启瓶盖。
吹拂而过的风中便夹带着一股淡淡花香。
此地居于山水之间,有花香拂过并不令人意外。
只是初闻这股花香许多人都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差的只是时间了。
张山出声道:“李小姐,人命大于一切,就把张家秘术给他吧。”
李若水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陈凯期待看着她。
李若水轻声道:“我再考虑一下。”
陈凯说道:“一本秘术能和你弟弟的性命相比?”
李若水当然知道李肆的命更重要,可问题是她哪有张家秘术啊!
她只能敷衍道:“好多年了,我急不清具体在哪儿,得想想。”
这时,张山故意拆台道:“李小姐,上次我和李肆在花园喝酒,他喝醉了好像说过你们家酒窖里有一间密室,会不会是在那儿?”
密室?
我怎么不知道?
李若水一脸懵逼,张山眨了眨眼睛。
李若水也不知张山有什么计划,但他既然凭空捏造一个密室,就不会是无的放矢。
那种莫名的安全感,让她再一次对他信任。
李若水恍然大悟道:“对,密室,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没想到那小子还记得。”
陈凯总觉得他们二人一唱一和,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转头望向李肆,问道:“是在密室吗?”
李肆横了他一眼,“张家秘术在不在密室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爸一有什么宝贝都往密室里放,有没有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凯略作思忖,对李若水说道:“让你的人去取。”
李若水道:“那张山去吧。”
张山摇了摇头,“我刚来不久还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酒窖在哪儿,还是让赵六去吧。”
李若水点了点头,轻唤道:“赵六。”
不明就里的赵六有些犹豫。
自己若是走了,小姐身边可就只剩下一个张山了,他应付得来吗?
“听不见我说话吗?”李若水突然沉下脸。
赵六暗暗捏拳,小姐的意思会不会是让自己去搬救兵?
赵六只能这么想,然后点头离去。
亭外大雨,越下越大,亭内之人除了张山大概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泰然自若。
李若水手指轻轻敲击着大腿,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张山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过了半个多小时,张山突然说了句,“时间差不多了吧。”
众人疑惑。
地处郊外,距离李家别墅往返至少也要一个小时,赵六不可能这么快回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在这时,李肆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回应道:“差不多了。”
他双眼一闭一睁,精气神陡然攀升,就连气机也在发生着巨大变化,如同换了一个人。
砰……
只见李肆虎躯一震,捆绑着他的麻绳突然炸裂。
饶是古天真也没反应过来,李肆一步踏出三步的距离,掌凝成爪,直逼陈凯头颅。
一出手便是杀招。
“小心。”古天真急忙提醒道。
陈凯一回头,正好被李肆抓住正脸。
只是这一瞬间,五指便深陷下去,丝丝鲜血从他的脸侧溢出。
“啊!”
陈凯发出一声惨叫,慌乱之中猛地一掌推向李肆。
李肆微微一个侧身躲开,然后抓着陈凯的头颅,朝着亭外一摔。
积水中溅起无数水花。
鲜血和雨水混杂在一起。
李肆抽身回到张山和李若水身边,嘴角冷笑。
古天真才不在意陈凯的死活,觑眼打量着李肆。
这种程度的麻绳,没有六品之上的武夫修为根本不可能震碎。
须知武夫破境绝不比天师破境容易,每一分实力都是日积月累练出来的。
天赋不够的一辈子可能都在下品境界徘徊,天赋好一些的六品也顶了天,六品之上的无一不是天才,无一不是勤学苦练。
可是败家子李肆怎么会突然拥有这种实力?
好奇的不只是他,李若水同样惊讶地望着自己弟弟。
“李肆,你怎么……?”
“姐,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我是人中龙凤,不是跟你说着玩的。”
李肆笑了笑,随即望向张山,“合作愉快。”
张山会心一笑。
那日月下饮酒,李肆醉后吐出的不单单是对田秀儿的一腔柔情,更有他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去,有的不值一提,有的提起便历历在目。
七岁那年,李肆失踪过两年。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人贩子拐卖了,其实他只是那天放学被一个奇奇怪怪的老头抱走了。
然后被迫在山里跟老头学了两年武艺,直到老头传功死去,他才回的家。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两年对于李肆来说绝对是噩梦。
他自己都记不得在那座深山里受过多少次伤,杀了几头猛虎。
那会儿的他眼里没有旁物,只有永无休止的杀戮才能让他吃一顿饱饭,睡一次安稳觉,然后在梦中见到爸爸妈妈和姐姐。
等到好不容易修为有成可以出山了,上天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老头临死前告诉他,自己生前有很多仇家,若是展露武功被人看出路数,极有可能会惹祸上身。
所以李肆这些年来一直压制气机,从不曾与人斗殴,哪怕是被人揍了,顶多也只是让王武帮忙找场子,实在找不回来骂几句也就算了。
四年前李鱼夫妇失踪之后,李若水虽然没有告诉他过多的事,但他自己暗中托人调查过不少,他知道背后有一只打手在撒网针对李家。
他知道自己更加不能暴露修为了,因为他绝不允许别人拿姐姐威胁自己,反而如果有人拿自己威胁姐姐的话,兴许会给幕后之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切他都预料到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有人会对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下软骨散。
终究还是大意了。
好在上天给李家派了一个神秘的张山,那天夜里借酒坦白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先见之明了。
李若水皱眉望向张山,“怎么回事?”
张山淡淡一笑,“有机会你还是问他自己吧。”
血水中,陈凯爬了起来,大声道:“你到底是谁?”
在他心里李肆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少爷,绝不可能是武学高手。
李肆一口气吐出胸中多年郁气,桀骜一笑:“我是李肆,我曾年少杀猛虎!”
第27章 九品
话落之后,这位隐忍多年的李家小少爷终于不再隐忍,一步踏出,直取钳制住王武的黑衣人。
五指成勾,在他脖子上轻轻一掰。
嘎吱一声。
如同多年前李肆在深山老林中掐断的老树根一样,碎骨横尸。
李肆抱着王武回到张山和李若水身前,然后忘了张山一眼。
张山点头道:“你多年郁结之气一口吐出还不够,去浪吧,你姐和王武交给我就行。”
李肆露出一抹微笑,随即冲向古天真一群。
一夫当关,以一敌十。
震惊着站在一旁陈凯从脸上抹了一把血水,惊恐的看着李肆。
他浑身杀气,似乎比自己请过的那些专业杀手还要恐怖。
在这一刻,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可是他又不能跑。
今日若跑,陈岩井必死无疑。
陈凯咬了咬牙,也加入那个以多欺少的战场。
张山把王武扶在凳子上坐下,笑问道:“疼吗?”
李若水没好气道:“废话,你去试试?”
王武却道:“不疼。”
张山双手分别拿起他的两只胳膊,轻轻掰了两下,骨头便正位。
“试试。”张山道。
王武活动了一下,开心得咧嘴笑道:“没事了!”
这憨憨的模样似乎一点也记不得刚才的疼痛。
“王武。”李若水喊了一声。
“小姐。”王武立马站起来。
“少爷的事你知道多少?”李若水问道。
王武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你天天跟着他怎么会不知道?”李若水道。
王武想了想,真不知道啊。
他只是依稀记得有几次看到少爷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可那不是贪玩么?
“算了。”李若水无奈摇了摇头,对王武的脑回路实在是不能理解。
李若水望向那个不像自己弟弟的弟弟,心中百感交集。
她担起一切,就是希望他做一个纨绔少爷,天真无忧。
可到后来,还是让他担起了所有。
她既欣慰他长大,也不开心,他做不成她心中的那个少年了。
此情此景不难猜出她心中所思所想,张山开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他既然是人中龙凤之相,不管你怎么惯着宠着,他一遇风云,总归是会气冲云霄的,我拦不住,你也拦不住,谁都拦不住,这就是命。”
李若水转头望向他,“那我的命是什么?”
张山停顿片刻,不禁想起她的八字。
如果用王半仙的话说,那就是八字相符,天作之合。
张山敷衍打趣道:“姐姐的命呗。”
李若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好奇问道:“你和我弟是什么时候达成共识的?”
张山微笑道:“大概是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
李若水没由来冷声道:“你们倒是心有灵犀。”
张山尴尬道:“谈不上!谈不上!最多是默契。”
谁要跟他心有灵犀啊!
酣战中的陈凯忽然大喊了一句,“古大师,速战速决,李肆可以不管,李若水必须带走。”
“知道。”
古天真吐出一句,随即从战场中抽身而出,奔向李若水。
“想动我姐,我还没答应呢。”
李肆冷哼一声,一脚踹飞身旁三人,同时借力一跃,从后扑向古天真。
可是古天真哪有那么容易近身,他不单单在武学成就上达到七品,更有等同于七品天师境的修为,武学对他来说只是修炼蛊道的垫脚石,蛊术才是他的看家本领。
古天真从袖里乾坤中抖落出三张纸人,嘴里轻轻默念。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纸化人。”
“战!”
最后一字落下,那三张小纸人陡然放大,变成如同张山梦境中斩杀的白影。
只不过,现实中这三道白影的气息更加幽深恐怖。
三盏绿火灯笼在李肆身前飘忽不定,刹那间便结为一道困阵。
三道白影飘忽其中,踪迹难寻。
陈凯见李肆被困住,大喊一声,“抓李若水,其余不管。”
多多少少被李肆伤过一些的九个黑衣人和陈凯紧随古天真之后一拥而上。
王武如临大敌。
李若水下意识躲在张山身后。
张山却不慌不忙,先是和古天真对了一掌之后,然后错身而过至其余人中修为最高的陈凯身前。
一抹微笑。
微笑过后便是当头一击,然后再瞬身回到李若水身前。
这时陈凯才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上。
由此可见张山出手之快。
“王武,还记得我教你的泰山腿、拔苗手和开山拳吗?”
“记得。”王武立马点头。
“趁此机会练一练吧。”张山丢下这句,然后奔向古天真。
已经动起手来的同时,他又忽然补充了一句,“你家小姐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以后就别想我指点你了。”
“放心吧。”王武撸起袖子。
静静站在一旁的李若水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然后她再望着那个一身正气的男人,轻轻呢喃道:“小心。”
“知道了。”张山竟然回应道。
“你听到了?”李若水觉得有些尴尬。
“小姐,我要是连耳听八方的本事都没有,怎么敢出来闯荡江湖?”张山笑眼道。
李若水微微撇嘴,一脸不屑之余却又面带桃花。
古天真此刻心情极为复杂,这家伙和自己打架,竟然还有闲心跟别人谈情说爱,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
怒上心头,便是一记猛腿扫向张山。
亭中狭隘,施展不开,既躲开这一腿,张山同时也有意转移战场,以免误伤。
于是纵身飞跃至亭顶,古天真一鼓作气追上。
大雨中,长南亭,两人飘然而立,一掌对一掌。
砰砰……
身旁雨珠顷刻间化作雨雾,亭下四周也发出怦然巨响,凭空炸出七八个大窟窿。
这便是高手打架总在天上的缘故了,因为威势太大,容易殃及池鱼。
掌中内力交错,古天真脸上泛起一丝复杂。
如果说先前李肆的表现只是让他有些惊讶,那么此刻张山表现出深厚内力就让他觉得这个世上没天理了。
小小年纪,武学修为已经如此恐怖,而且还修了天师一道,假以时日,该是何等人物?
今日若是不杀此人,以后便再难有机会。
古天真丝毫不介意把一个天才掐死在襁褓中,他沉声道:“蛊通天地,欲我从心,四方小鬼听我令。”
呼呼……
此处山谷阴风阵阵,天色愈发灰暗,更有一条条黑影穿梭在天空中。
“杀!”
随着古天真这次话音落下,无数黑影如同千军万马冲向张山。
古天真一闪而逝至树梢上,桀桀笑道:“享受一下被万鬼吞食的感觉吧。”
“你怕不是个傻子!我十八岁时鬼王鬼帝都要绕行三里,区区小鬼,能奈我何?”
张山嘲笑了一句,随即双手掐诀,嘴中振振有词。
“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通天达地,法法奉行,吾奉三茅,真君如令。”
“开!”
即是言出法随。
张山眉心之处猛然放出一道金光。
天眼大开,万鬼遁行。
三里之外,听命而来的一只低阶恶鬼王惊呼一声,“天师饶命!”
然后迅速磕头绕行。
张山轻声喝道:“诸邪听我令。”
万鬼俯首。
树梢之上,古天真一脸惊恐,难以置信。
“九品!你竟然是九品!”
第28章 我姓张,不曾见古楼
张山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吐出一字。
“噬。”
万鬼听令。
无数恶灵黑影扑向古天真。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修旁门左道之术有一天会自食其果。
万鬼吞噬,他很快便道心崩毁,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过,他毕竟是蛊武双修,此举只能毁了他的旁门修为,但武夫七境的修为尚在。
古天真迅速封锁五感六觉,然后纵身飞跃而逃。
张山正遇去追,这时忽有一人凌空飞至。
“张山小友,古天真已重伤,交由我可好?”
张山望去,正是庆市黑岩书铺的老板秦老鬼。
他来此不是巧合,而是联系了多年老友王半仙,得他指点,今日前来捡漏。
张山点头道:“也好。”
“多谢。”
秦老鬼一闪而逝。
张山飘然回到亭中。
此时停下战斗也已接近尾声。
王武一人拖住除陈凯之外的其余九名黑衣人,而困住李肆的纸人阵在古天真蛊道修为散尽之后也随之消失。
李肆脱身而出,参与进王武和众人的战斗便闲得十分轻松。
李肆的杀人术讲究出手便不留余地,这些个从帝都远道而来的黑衣人不过片刻之间便都命丧其手。
李肆疲惫坐在石凳上,李若水走到他身前,李肆微笑摇头道:“姐,我没事。”
李若水神色复杂。
李肆轻声道:“姐,陈凯就交给你了,这方面我不擅长。”
李若水点了点头,又走到昏迷的陈凯身前,很不客气地用脚在他脸上踢了几下。
陈凯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张山双手抱胸悠哉悠哉靠在柱子上,李肆和王武也都安然无恙,反而是自己带来的人全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古天真也消失不见,他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李若水嗓音冰冷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陈凯立马求饶道:“若水,我不能死,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放我一马好不好?”
李若水冷笑道:“你刚才拿我弟弟威胁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念念情分?”
陈凯看了看李若水的神情,她这般冰山美人,何曾讲过情面?
陈凯心如死灰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一个请求。”
李若水沉声道:“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陈凯艰难站起身,然后擦了擦浸进眼角的血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但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机会能救出李伯伯,麻烦也随便救救我爸。”
说到这里,他暗暗看了一眼张山。
今日李家能翻身除了李肆的隐忍,更多的是因为张山的插手,如果李鱼真有脱身的那一天,那必然也和张山脱不了干系。
李若水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陈岩井也被抓了?”
陈凯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当年张家古楼覆灭之后,我们陈家便被派到庆市和与张家渊源颇深李鱼结交探听张家秘术所在,二十多年过去了,没有丝毫进展,我爸只能被问罪,而我唯一救出他的机会就是拿到张家秘术。”
“这么多年的虚情假意还真是难为你们了。”李若是冷哼一声。
陈凯默不作声,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张山突然问道。
陈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影子,但他背后似乎还有一个老板,我从来没有见过。”
“有影子的照片吗?”张山又问道。
“影子每次出现都带着面具,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陈凯回答道。
“是男是女总知道吧。”张山追问。
“他用了变声器。”陈凯道。
张山彻底无奈,敢情这家伙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办事。
陈凯又道:“不过,我知道他们是从帝都来的,我怀疑我爸和李伯伯他们都被关在帝都。”
“帝都?!”李若水眼角微屈,陷入了沉思。
帝都不比庆市,那是神州国的国都,世家门阀、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水深不可测。
如果是帝都的势力的话,那就有些棘手了。
总不能挨个去把帝都的势力都得罪一遍吧。
李若水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陈凯想了想,“我能确定的只有这个,不过,这股势力似乎与天师和杀手组织有些或多或少的联系。”
张山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一个突破点。
看来得去一趟帝都了。
李若水和李肆同样沉思着,似乎都有这个想法。
陈凯柔声道:“若水,你小时候我爸是真的很疼你,你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生日他送你的玉佩吗?那是我妈的遗物,他连我都没给,却给你了,难道不是把你当自家人了吗。没错,我们结交你们李家确实是别有用心,但这么多年的时间,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更何况是人呢。”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很喜欢你。”
“只是命不由人,我生来就注定要站在你的对立面。如果可以,我真想……”“够了。”李若水突然抬起手,“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孙子,你说这些自己不觉得恶心吗?”李肆没好气道。
陈凯自嘲一笑,“我不说了,你们动手吧。”
他张开双手,闭上眼睛。
李若水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拿起枪,对准他的额头。
砰……
她开了枪。
可是她同样没有辜负自己,李鱼给她取名若水,便是希望她一生善良。
在开枪的前一刻,她终究还是偏了方向。
“你走吧。”李若水放下了枪,如同放下往日种种情分。
“你肯放我走?”陈凯有些难以置信。
“我不保证我下一刻会不会改变主意。”李若水转过身,手指扣在扳机上。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陈凯脸上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笑容,转身冲进大雨中。
李若水颓然坐了下来,“我是不是太仁慈了?”
张山微微一笑,突然说道:“我去上个厕所。”
他这句话,让李若水瞬间抽回心情,没好气道:“这么大雨,你去哪儿上?忍一忍回去上吧。”
张山故意夹紧裤裆,“憋了老半天,实在忍不下去了。反正都湿透了,我还是去解决了舒服点。”
李若水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张山前脚一走,李肆也突然夹了夹裤裆,“姐,我也去方便一下。”
李若水看着他,他连忙道:“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上过。”
李若水无奈挥了挥手,“抓紧。”
然后她又望向王武,“你要不要去?”
王武憨憨一笑,“我还没感觉。”
看着他天真的笑容,李若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这才是她希望中李肆的样子,天真无邪。
但往后,似乎不太可能了。
……
大雨中。
全力奔跑的陈凯突然刹住脚,死死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的人,“张山,你来干什么?”
张山轻声道:“来取你的命。”
陈凯心神一凝,“李若水让你来的?”
张山摇了摇头,“你的感情牌打得很好,李若水到底还是念了那份旧情,但我与你没有情分可言。”
说话间,张山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凝结出一道真气。
陈凯慌了,“我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又何必赶尽杀绝。你对李家这么尽心尽力不就是为了钱吗?我有钱,我把我所有钱都给你,你马上就能变成富翁,不用再给别人打工了。”
“你说错了,我们之间,不但往日有仇,近日也有怨。”
说完这句,张山便不再多言,真气如同长虹贯日一般射向陈凯的胸口。
“为什么?”陈凯大喊。
轰……
尸体落地溅起半米多高的水花。
张山背过身,对那具尸体回应道:“我姓张,不曾见古楼。”
请一天假
前两天不是搬家嘛,今天写完一章就被安宽带的折磨到现在,怕是来不及更新了,明天开始没有意外的话,保底三更哈
《天师有约》请一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师有约》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29章 张家后人
当张山抬起头正视前方时,李肆正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张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肯定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李肆指了指地上那具尸体,“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只是帮你做了这件事,不是吗?”张山微笑道。
李肆轻声道:“我爸曾给我取名李若风,寓意我像风一样自由,后来我姐给我改单名一个肆字,又希望我做一个肆意妄为小少爷。所以她不杀的人,我来杀,我有杀他的理由,而你没有。”
张山望着他,“你不是我,怎知我没有杀他的理由?”
李肆打量着张山。
这是他和他认识以来第二次比较认真的打量,这几年李家周围明枪暗箭不断,他不得不问清楚,这个明明一身玄奇本领,却甘愿屈居李家的家伙到底是敌是友。
李肆其实很怕他没有理由,或者说理由不够正当,听他这么说倒是松了半口气:“那就说说你的理由,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为了我姐,为了李家,哪怕明知不是你对手,我也不介意跟一个来路不明的兄弟生死搏杀一场。”
张山突然笑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兄弟的?”
李肆道:“如杜长吟、周庭黄觉之流,我们彼此之间,谁又不是称呼谁是兄弟?可是真到了大难领头的时候,有人会出手相助吗?绝不会有。有些兄弟,就是嘴上说说,有些兄弟,是真的能大醉酩酊患难与共的,你是哪一种?”
他期待地看着他。
后者笑道:“我张山可没那么多兄弟,你想知道什么?”
李肆露出一抹欣慰笑容,却严肃道:“那晚喝酒,你听过了我的故事,我听听你的故事不过分吧。如果实在有难以启齿的可以捡着说。”
张山笑问道:“你确定要在这儿淋着雨说,就不怕你姐恼怒我们离开得太久?”
李肆道:“上小的时间不够,那咱就上个大。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轻易离开的。”
他说的是咱,说明他还没拿张山当外人。
张山心里有些小小的慰藉,“不愧是我一眼相中的人中龙凤,也好,有些事总归是要说清楚的。”
“你猜得没错,我来李家确实并非偶然,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李肆微微皱眉,从头到尾出现在李家周围的人似乎就没有几个偶然的,这让他感觉十分心寒。
“不过,我不是来害你们的。”说到这里,张山脸上有些细微的伤感神情,言简意赅道:“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姓张,张家古楼的张,我是来复仇的,这个理由够吗?”
“你是张家天师后人?”李肆震惊,又难以置信,“不可能,张氏一族二十四年前就已经灭族了。”
张山道:“说来奇怪,师父说我一生下来就患有一种先天疾病,是我那没见过的爸爸把我托付给他去找医圣张中景救治,我才阴差阳错地躲过了那场不灭天火。”
李肆疑惑道:“有这么巧合吗?”
张山苦笑道:“这世上的诸多事不就是各种各样的阴差阳错吗?更何况我们是天师家族,我师父能算出来你我会相识于人才市场,张家天师被传得那么神,又如何不能算出自己命中有一劫?”
李肆将信将疑道:“这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确实有杀陈凯的理由,可是我该不该相信你呢?”
张山笑呵呵道:“我觉得是可以相信的。”
李肆忍俊不禁道:“这么严肃的时候,你别给我搞这种奇奇怪怪的表情。”
然后他一本正经道:“既然你说你是张家后人,那你可知张家秘术?”
张山无奈道:“听过,不曾见过。”
李肆问道:“所以你也是来找张家秘术的?”
张山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是,也不全是。其实我个人对张家秘术不感兴趣,但是既然那些人不惜杀我全家也要夺取张家秘术,我也想看看秘术到底长什么样,值得他们花几十年的时间布局。”
李肆笑道:“这么说来我们算是同道中人了?”
张山道:“看你怎么想,毕竟你不是天师。”
“嘚瑟。”李肆开怀一笑,走到张山身边,勾肩搭背道:“看你说得这么认真,我勉强信你一次,不过,这事你最好别告诉我姐,我们两家渊源太深,我怕她瞎想女人老实皱眉容易长皱纹。”
张山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肆突然不正经道:“我这么想是因为她是我姐,你怎么能这么想?”
张山赶紧道:“她是我老板啊,身为员工,不可以为老板操心吗?”
李肆笑了笑,“嘴长在你身上,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走吧,再不回去,不好交代了。”
……
回到长南亭。
李若水见他们勾肩搭背,直接丢出一个白眼,“你们俩狼狈为奸干什么了?这么久才回来!”
面对她认真审视的眼神,张山和李肆对视了一眼,互相一个颤抖,连忙分开,异口同声解释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上了个大。”
“真的?”李若水追问道。
她真的很担心李肆失恋后在爱情道路上走上了歧路,老李家还要靠他传宗接待啊!
“姐,你这个眼神太不正经了,我真是清白的。”李肆嬉皮笑脸道。
“我也是清白的。”张山一脸幽怨道。
李若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淡淡一笑。
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烘托得有些奇奇怪怪,似乎酸味臭味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离开郊外返回主城李家的中途才遇到赵六带着一帮人前去救驾。
当赵六听说小少爷竟然是武学高手,好奇不已,一回到家就请求过过招。
李若水沉声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李肆摊开手笑道:“老赵,不是我不满足你,是我姐不让。”
赵六无奈一笑。
李若水还有些事要整理一下,便回了书房。
李肆把张山拉到房间,关上门问道:“刚才没来得及问,那个用纸人困住我的家伙是不是逃了?”
张山知道他是怕那人会对李若水不利,微笑道:“放心吧,有秦老鬼追他,他逃不了多远的。”
李肆纳闷道:“秦老鬼是谁?”
张山解释道:“我师父的一个老朋友,和古天真有一段不弱于我的血海深仇。”
李肆皱眉,“也是灭门?”
张山伤感点头。
李肆深吸了一口气,一拳重重捶在桌子上,那张价值不菲的檀木桌子顿时怦然炸裂,变成了一地分文不值的碎渣渣。
张山心疼道:“收敛,注意收敛,这可都是钱啊。”
李肆笑道:“本少爷有钱。”
有钱就是了不起,张山嘴角微微撇嘴,想起一事,说道:“对了,我想去张家古楼遗址看看。”
李肆点头道:“行,等天晴我就跟我姐说出去浪,带你去一趟。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听说那里阴森森的,好多路人都被吓破了胆。”
“你觉得我会怕吗?”
“差点忘了你的身份。”
李肆自觉无趣,起身开门道:“你快走吧,要是让我姐知道咱俩待在一个房间,又要想东想西了。”
张山出门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咱俩行为举止上也多注意注意保持距离哈。”
张山回头,一脸嫌弃道:“正合我意。”……
庆市西山脚下。
有一位体态佝偻的老人缓缓南行,浑身鲜血,手里更是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三日之后,他跪在一堆密密麻麻的坟墓前。
老人视线扫过一座座墓碑上的碑文,满眼沧桑。
爱妻、慈父慈母、爱子、堂兄、堂弟……之墓。
老人跪爬在地上,哭泣声传遍山岗,声音哽咽到沙哑,宛如厉鬼。
可他活着,不就像一只无处安身的孤魂野鬼吗?
第30章 秋风入我怀
和秦老鬼不一样,张山这只孤魂野鬼还有许多人的命等着他去索取。
张家古楼坐落于南山,头顶青天,脚踏三山五岳,无论哪一个风水大师来此一瞧都会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地方的风水更好。
这里曾经确实很辉煌,世间天师,无不向往。
甚至有人曾改名换姓,只为到张家古楼修行。
可如今,又有几个人还记得这个地方呢!
又有谁还觊觎这块风水宝地呢?
玛莎拉蒂停在山脚,这地方现在可谓是穷山恶水,怕出刁民,于是李肆便让王武留在山脚看车。
本以为南山多年人迹罕至恐怕连路都没有了,所以在来之前,张山还特意带了把镰刀开路,可令人意外的是,上山的路还很清晰,路边野草也有被人清理过的痕迹。
张山停下脚步,疑惑道:“不是说这里阴森恐怖,无人问津吗?”
李肆尴尬道:“传闻是这样的,我也没来过,看来传闻毕竟是传闻,走吧,也省得咱们慢慢开路登山了。”
一路拾阶而上。
山路崎岖,却也风景宜人。
张山环顾四周,委实是一块世所罕见的宝地。
不过,那又如何呢,还不是家破人亡了?
张山虽然自小跟着王半仙长大,在二十四岁之前对张家更是没有丝毫了解,可这毕竟他的家,走在路上,就连风都觉得是温柔的,哪里有半分阴森恐怖。
登至山顶后,在一片黑漆漆的废墟旁边,张山瞥见一间木屋,有些期待道:“似乎有人居住。”
李肆疑惑道:“难不成除了你之外,张家还有后人在世?”
张山迫不及待走到木屋前,敲了敲没有上锁的门,无人响应,他也没有察觉到气息,便自己推门而入。
木屋中有床,有桌子凳子,有民间土灶,到处布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而且桌子上还有剩菜。
张家古楼覆灭多年,有人居住在这里,就必然和张家有关系。
这一丝丝烟火气,让张山心中无比激动。
“谁让你们来的?”
这道声音来的极为突兀,连张山这般修为都没有察觉到。
回头一看,一位老人手里拿着扫把,正怒视着他们。
“老人家,你是住在这里吗?”张山柔声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走。”老人没好气道。
“老人家,我们虽然冒昧进了你的屋子,是我们不对,但你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赶人吧。”李肆出声道。
结果老人没有多言,直接就是一扫帚扫过向李肆。
狂风平地起。
李肆没来得及做出丝毫反应便被扫飞出去七八米。
“高手哇!”李肆震惊道。
张山同样很惊讶,如此身手,绝对是武林中罕见的高手。
可他为何隐居于此?
张山轻声道:“前辈别动气,我们只是来祭拜一下故人。”
老人打量了他们一眼,以他们的年纪,这座山上任何一个英灵都比他们年长,何来故人一说?
老人扫把一横,“再不走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张山连忙道:“我姓张。”
老人愣了一下,这个姓让他的语气柔了些,他仔细问道:“哪个张?”
张山道:“弓长张。”
老人不由得想起刚才扫墓时,觉得今日天色极好,一点也没有往日阴风怒号的样子,这会不会是一种暗示?
他突然神色一怔,“你是张家后人?”
张山没有着急承认,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人是张家人,还是覆灭张家古楼的黑手留下的人手。
张山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人大概是看出年轻人心中有所隐藏,但以他的眼光看来,这个年轻人颇有一身正气,绝非奸恶之徒,否则刚才他就不是赶他们下山,而是直接让他们留下来陪葬了。
再则这些年来这座山一直阴沉沉的,独独是今天格外晴朗,或许和张家英灵有关。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他绝不允许有人玷污张家英灵。
老人略作沉思后,说道:“跟我过来。”
张山微微点头。
李肆也准备跟上,结果被老人狠狠一蹬,哪怕是修炼杀人术的他也觉得这股杀气过于强大,只好不失尴尬的笑了笑,“张山,我累了,你自己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张山笑着点了点头。
跟随老人缓步前行的同时,张山也在默默观察着他。
老人虽然两鬓斑白,皱纹横生,就连手脚上的肉都萎缩了不少,暴露出一条条青筋。
但是他走山路却如履平地。
人虽迟暮,可精气神尤在,高手之相。
老人似乎注意到张山在揣摩自己,暗暗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多说无益,最不济就是这座山里又多一个人陪葬。
这几年来前前后后,死的人还少了吗?
但是他更希望,这一次用不着自己出手。
老人带张山去的地方是一片墓地,墓色还不算多么老旧,应该是近几年才修建的。
张山目光扫过一座座墓碑。
墓碑大多没有碑铭,只有最中央的一座最大墓碑有一行字。
恩公——张淼夫妇之墓!
立碑之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张山收回视线,望向老人,“这些墓碑都是你立的?”老人点了点头。
张山躬身道:“谢谢。”
老人缓缓说道:“我曾允诺过恩公,大仇得报之后,便回来为张家看门,如今张家已不在,我用余生为张家扫墓,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你不必谢我。”
张山执着道:“还是要谢的。”
老人欣慰一笑,“那你又以何种身份来谢我?”
能给满山游魂立碑之人怎会是张家敌人,所以张山不再隐瞒,直截了当道:“张家后人。”
老人细心问道:“哪一辈的?”
张山摇了摇头道:“我从小是跟我师父长大的,对张家知之甚少。”
老人追问道:“你师父是谁?”
张山想了想,还是直言不讳,“王半仙。”
老人微微一惊,再次追问道:“你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
张山严肃点头。
老人突然大笑了一声,然后发了疯一样激动大喊着,“恩公,你看见了吗。你的后人还活着。”
张山一头雾水,“前辈,你这是?”
老人迅速平复心情,拉着张山道那座有名的墓碑前,回忆道:“当年恩公传授我功法的时候,你母亲正怀着你,那时候王半仙恰好在张家古楼做客,恩公曾请王半仙给尚未出生的你算过一卦,似乎是会生一场大病,王半仙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约定等你出生的时候,他会再来看你。王半仙离开之后不久,我也隐世修炼,十年前回来才知道张家古楼已经被烧了。”
“你既是王半仙的弟子,也生过大病,又是张家后人,自然是恩公之子了。”
张山惊讶,望着墓碑说道:“你是说墓中人是我父母?”
老人点头道:“**不离十,你问问王半仙便知。”
张家古楼化作一团灰烬,张山从来没有想过会见到什么和父母亲人有关的东西,所以一直没有问过王半仙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此刻听老人提起当年种种,心中也是激动万分,连忙掏出手机给王半仙打电话。
无奈的是山中冷清,连信号都没有。
张山只好飞奔下山,给王半仙拨了个电话。
电话中王半仙告诉他爸的名字确实是叫周淼,还说了周淼和李鱼的如鱼得水之命。
张山打完电话,又一跃上山。
噗通……
墓碑前,张山双膝跪地。
小时候,总是羡慕别人有爸妈,而自己只有师父。
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极了。
天底下哪个孩子不渴望父母的疼爱呢。
张山轻声呢喃道:“如果你们还在的话,一定也会疼我吧!”
“爸!妈!”
这两个字对于张山来说,很陌生,但也同样在他心里埋藏了二十多年。
一遇阳光,便茁壮生长。
“我回家了。”
张山脸颊上没有一滴泪水,只有笑容,有家和温暖带来的笑容。
墓地周围忽然吹来一阵柔软的风。
秋风入我怀。
像是母亲的温暖怀抱,也像是父亲的手抚摸着孩子的脸颊时的慈祥。
第31章 有客登门
“孩子,起来吧。”老人慈祥道。
张山这才收敛心情,虽然不曾见过父母,但有父母和没有父母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他那空落落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了着落。
张家血仇,也愈发在他心中形成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
张山站起身,“还不知道前辈大名。”
老人笑道:“大什么名啊,老朽裴虎,江湖散人,你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裴伯便是。”
张山微笑道:“裴伯,你能不能跟我讲一讲我爸妈是什么样的人?”
“好啊。”老人点了点头,一说起恩公的事迹,就有种往事历历在目的感觉。
“说起你爸和你妈啊,那就不得不说那会儿的江湖了。”
“那个年代,江湖没什么秩序,大多数跑江湖的人都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今儿你杀我,明儿我杀你,没完没了。”
“我就是被人追杀的时候被你爸爸救下来的,当时他们已经是江湖上有名的神仙眷侣,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过。”
“你妈姬云霞可是号称江湖第一美人,饶是我那会儿已经一把年纪见时也惊为天人,他们一起云游四海,降妖除魔。在你爸之前,张家古楼虽然已经是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在天师一脉中更是当之无愧的执牛耳者。但真正的辉煌,还是因为你爸和你妈,因为他们张家古楼举世皆知。”
“这世间女子,但凡有几分姿色的脾气都不会小,可你妈却是个例外,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的。在张家古楼学艺那段时间,我因为妻女被仇家所杀,一直郁结于心,你妈怀着你,不但经常给我送饭吃,有时候还故意纵容你爸陪我喝酒,其实是趁机开导我,要不是因为他们,我恐怕在报仇之后,也准备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
“只可惜,应了那句老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对了,你知不知道是谁点张家古楼?”
老人突然问道。
张山从幻想爸爸妈妈样子的模样中抽回心绪,说道:“我这次来庆市就是为这事来的,到目前为止,只知道可能是一股来自帝都的势力。此间事了,我应该就会去帝都走一遭。”
老人点了点头,“咱们江湖人有仇必报,何况是杀人全族,要是我再年轻几年,没这把老骨头的话,就跟着你去了。”
张山知道,只要他开口,这个因为一个诺言便一辈子守在张家古楼的老人肯定会不惜一切跟自己去帝都,他立下一座座墓碑,已让张山十分感激了,张山不想折腾他,只是坚定道:“自己的仇还是要自己报。”
老人笑道:“说得好,不愧是恩公之子。只不过幕后之人既然能一把火点了张家古楼,只怕实力不容小觑,到时候如果有需要,给我来个信,老朽也去帝都走上一遭。”
“一定。”张山道。
老人说道:“这些年来来回回,我也杀了不少觊觎张家古楼秘密的人,只可惜没有逼问出半点消息。”
张山柔声道:“裴伯,张家墓地确实需要人看守,你在此隐居,正好可以少了我的后顾之忧,我已经很感谢你了,其他的事让我自己去做吧。”
老人欣慰道:“恩公若是知道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懂事,一定也会开心的。”
张山望向那一片墓地,“会吗?”
似乎在回应他的话,周遭树木无风自摇,恰是点头。
老人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刚才跟你一起的那个年轻人虽然隐藏得极好,但杀气很重,你要小心。”
张山道:“放心吧,他是我朋友,对了他叫李肆,是李鱼的儿子。”
“李鱼?”老人愣了一下,“就是你爸定过风水的李鱼?”
张山点了点头。
老人道:“你们天师家族做事藏藏另有玄机,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再多言了。”
离开墓地之后,张山在张家古楼遗址转了一圈,只是一大片黑漆漆的土地和残渣,没有过度深入。
下山途中,张山对李肆说道:“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李肆笑道:“说什么拜托,我们两家本就渊源颇深,这次你又帮了我们,至于这么见外吗?”
张山内疚道:“李家发迹源于张家,时至今日你爸妈的失踪,也因为张家秘术,你难道不觉得是我们张家害了你们李家吗?”
李肆没好气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再说了,张家当时帮我们家定风水的时候也没想过会牵连到我们李家啊,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我们李家岂不成恩将仇报了吗?要我说啊,这只能说明我们两家有缘分。”
张山展颜笑道:“你这嘴总是这么厉害。”
李肆自豪一笑,然后问道:“对了,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张山停下脚步,望了望身后这片应是车水马龙却无人问津的南山,“山上太冷清了,裴伯一个人孤苦伶仃,虽然他说他习惯了,但我还是觉得这样与世隔绝不太好。我想你通通关系让电信局的人在山脚安个信号塔,这样没事的时候,裴伯也能刷刷某音,看看时事新闻。”
李肆道:“安在山脚干嘛,直接安到山顶啊,那信号多好。”
张山摇头道:“我不想破坏了此地的风水。”
李肆笑道:“你们这行就是门道多,行,你把不影响风水的地方看好,我回头就找人来安。”
……
回到李家,李若水询问他们两又去哪儿浪了来。
李肆撒谎说带张山去逛了逛什么什么不正经的楼,气得李若水差点直接给他一巴掌,不过她临时想起如今的李肆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了,终于还是没扇下去。
李若水叹了口气,“你长大了,越来越有主见了,你是男孩子,有些东西我不能管你太多,但你自己还是要注意分寸。”
李肆笑道:“姐,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呢,我们就是出去瞎溜达了一圈。不信,你问王武。”
说着,李肆拽了一下王武。
王武抬起头,早就被张山和李肆洗脑的他连连点头,“少爷和张山是去爬山了。”
“真的?”李若水疑惑道。
“嗯。”王武点头。
“你没去?”李若水问。
“我在山下等他们的。”王武如实道。
王武撒没撒谎,李若水一眼就看得出来,就没再深究。
这时,赵六突然出现,“小姐,有客登门。”
第32章 加个微信吧!
“谁?”李若水问。
“赵鑫诚。”赵六道。
“他?”李若水皱了皱眉。
“正愁上次没好好揍他,竟然送上门来了。”李肆一向很记仇,尤其是这家伙曾经还想对老姐不轨,对他来说,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可恨的事情了。
他当即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转身。
“给我回来。”李若水喊道。
“姐,你别拦着我。”李肆道。
“干嘛,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咬回来?”李若水道。
“狗就狗呗,咬得爽就行。”李肆道。
李若水白了他一眼,“皮又痒了是不是?”
这话一出口,她又想起,如今的李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被赵六拎起来的李肆了。
不过,李肆还是很给她面子的,当即就怂了下来,“姐,我错了。”
弟弟还是这样尊重自己,李若水心中感到十分慰藉,总算没白疼一场。
李若水柔声道:“回房间去吧。”
李肆哦了一声,悻悻然离去。
张山也跟着离去,李家生意的上的事,他不懂,也不想插手。
“小姐,见不见?”赵六问道。
李若水微微思忖,“带他到书房吧。”
赵六点头离去。
书房。
赵鑫诚推门而入,一脸谄笑道:“若水,我……”
他话还没说完,李若水当即怒道:“不会敲门吗?”
赵鑫诚笑容尬住,一个毛丫头,竟然对自己这般脸色,不过,这妮子也是个狠角色,陈家一夕之间就没了,所有的生意在帝都宋家的运筹下全都归入李家,如今的李家在庆市可谓是一家独大。
这么多年混迹商圈,他别的没学会,独独是对识时务者为俊杰一向很有见解。
赵鑫诚收敛神色,退出门外,轻轻敲了一下门。
李若水象征性说道:“进来吧。”
“若水……”赵鑫诚正准备说话,李若水直接冷脸道:“我跟你很熟吗?叫我李总。”
赵鑫诚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机,却又很快收敛,笑道:“李总。”
李若水这才问道:“找我什么事?”
赵鑫诚微笑道:“是这样的,我这边对接了几个海外商家,这不是琢磨着咱们两家亲嘛,你看要不要合作一下?”
李若水直接拒绝道:“不必了。我李若水虽然是一介女流,但还没有到为了一桩生意就低声下气地步。”
赵鑫诚看出来这妮子是记恨上次没有跟她签合同的事,笑脸赔罪道:“李总,以前都是我的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和气生财。”
李若水不屑问道:“你觉得我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赵鑫诚心中冷笑,你攀上了帝都宋家的高枝,自是不缺钱,可这天底下有谁会嫌钱少吗?反正他是没见过的。
他认为此刻李若水端着也就是装装样子,只要自己再说几句好听的话,这桩送上门的赚钱买卖,她一定不会拒绝。
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女人记起仇来,根本不会讲道理,也不会顾大局而委屈求全。
李若水缓缓坐下,手里捧起那本从黑岩书铺淘回来的《风水浅闻》,丝毫没有把赵鑫诚放在眼里,只是一边翻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了声,“赵六,送客。”
赵六立时出现,“赵总,请吧。”
“你……!?”赵鑫诚懵了。
赵六眼神肃穆,让赵鑫诚不禁心中一寒。
“告辞。”
赵鑫诚加快脚步,赶紧离开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地方。
就在赵六出现的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恐怖念头,自己会不会像陈家一样不明不白的就消失了?
直到他真正踏出李家的大门,他才松了一口气。
书房中。
赵六轻声道:“小姐,其实送上门的买卖,咱们也可以接着的。”
李若水平静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就算我答应,我弟弟的也不会答应的。”
赵六想到今非昔比的李肆,会心一笑,“也是。”
李若水突然放下书,“赵六,吩咐厨房今晚多准备几个好菜,叫上张山和王武到客厅用餐。”
赵六微笑道:“小姐这是要犒劳他们?”
李若水点头道:“你们为我李家卖命,我请你们吃个饭,不应该吗?”
“就只是单纯的吃个饭?”赵六问。
“不行吗?”李若水反问道。
“小姐说行就是行。”赵六笑了笑,转身去厨房。
等他走远了,李若水自言自语说了句,“不单纯吗?”
他脑海里闪过一丝不足为他人道的少女念头,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脸,自嘲一笑。
想什么呢!
……
晚上的饭局让张山有些受宠若惊,先是一贯没事就冷傲的李若水从出场到现在一直保持着不合理的微笑,紧接着她还端起酒杯说要敬谢张山出手相助。
这些事放在寻常人身上在正常不过,但从李若水身上表现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尤其是还接二连三的喝酒。
大概是第五次碰杯一饮而尽之后,张山朝身旁的李肆轻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姐今天又不对劲儿了?”
“太不对劲儿了。”李肆认可道。
“难不成是又中邪了?”王武道。
张山和李肆无奈丢了他一个白眼,一旁自顾自喝酒的赵六似乎早已看穿一切,笑意深沉的很。
李若水又一次端起酒杯对向张山,张山实在忍不住了,“李老板,你有话还是直说吧,免得等会喝醉了。”
李若水没好气道:“怎么,看不起我酒量?”
张山连连摆手。
李若水觉得喝完这杯酒气氛应该差不多了,就独自饮下酒,然后把杯子狠狠一放。
“我决定了,我要亲自去帝都。”
一听,李肆直接否决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李若水问道。
“你一介女流,长得又这么漂亮,我不放心。”李肆直言道。
李若水听到夸奖,破天荒露出一个含羞的神情,但很快就被她收敛起来,她柔声道:“有张山在,我……”
她又突然住口,没有说出后半句,她很有安全感的话。
李肆说道:“张山是本领高超,但帝都鱼龙混杂,万一出点什么事,双拳难敌四手,回头你给我带个姐夫侄子回来,我可不答应。”
李若水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盼着你姐好?”
李肆低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都是一个爹妈生的,谁让你独自美丽。”
李若水忍俊不禁道:“你也不差,那个田秀儿不是还喜欢你来着吗?”
张山无奈道:“大型互吹现场。”
王武点头。
李若水和李肆这才收回飘远的话题言归正传,李肆一脸严肃道:“姐,不管怎么说,帝都肯定是我去。”
李若水强势道:“不行,我是你姐,听我的。”
李肆无奈道:“这不是听不听的问题,而是事实就是这样,咱们李家的生意离不开你,再说了,秀儿也去了帝都,我此去刚好可以见她,你应该不希望你弟弟我一辈子做单身狗吧。”
李若水一脸认真思忖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李肆趁机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帝都我去,你留在庆市看家。”
李若水叹了口气,“都怪我没本事,明知有危险,还是不得不让你去。”
李肆安慰道:“姐,我已经二十一了,那什么项羽二十四岁破釜沉舟,孙策十八岁称霸江东,我既是人中龙凤,总不能比他们差吧。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我们男人就行,你们女人就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
李若水切声笑道:“书没读得怎么样,话倒是听说挺滑溜。”
李肆尴尬一笑,上小学失踪两年,上初中成天泡妹打架,好不容易上了大学,还是肄业。
学历是硬伤啊!
李若水不再在去帝都这件事上纠结,转头又端起一杯酒,对张山说道:“一定要保护好我弟弟。”
张山微笑道:“放心吧。”
李若水其实还想说,也好保护好自己,但话到嘴边就咽了下去。
只是喝完酒后,又猛地放下酒杯,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然后她豪气干云地说了句最温柔的话。
“张山,咱们加个微信吧!”
第33章 庆市第一少
“好啊。”张山道。
“我扫你。”李若水嘴角含笑。
“嗯。”张山点了点头,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
李若水扫了一下。
嘀的一声之后。
李若水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变得有杀气。
看见她的神情后,张山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之前为了让李若水相信自己,他已经以帝都张总的身份暗中加了她的微信了。
这一扫,不就败露无疑了吗?
张山连忙开溜:“我去上个厕所。”
“站住。”李若水喊道。
张山刹住脚,回头尬笑。
李若水冷笑道:“帝都张总,可以啊!”
张山道:“那个……你听我解释。”
李若水摇头道:“我不想听你解释,你哪来的我的微信号?”
嘶……
李肆暗吸一口凉气,“王武,少爷我喝多了,快扶我回房。”
王武哦了一声,连忙往嘴里塞了几口菜。
李若水哪能看不出来他们的小把戏,“一个个把我当猴耍呢。”
说着,李若水拿起酒杯就要朝张山砸过去,但是她有突然收住手,然后朝着李肆砸去。
李肆大喊道:“张山快跑。”
声音传来的时候那家伙都已经跑到大门口了。
张山挠了挠头,正犹豫着要不要跑,李若水冷眼盯着他。
“我不跑。”张山笑嘿嘿道。
李若水转过身,“来我书房。”
怎么老喜欢去书房啊!
张山叹了口气,默默跟上她的步伐。
饭桌上一下子就只剩下赵六和王武,王武还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了?”
赵六道:“别管了,吃饭才是大事。”
王武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又开始新一轮地狼吞虎咽。
从他的吃饭态度来看,不难猜到他的童年有多凄惨。
……
李若水的书房对于张山来说一直是小黑屋一般的存在,每次来这里**不离十没好事,此间微信的事败露,他心中更是忐忑不已。
李若水开门见山道:“说说吧,你处心积虑做这些事,图什么?”
既然她这么直白,张山也没必要拐弯抹角,直言道:“从我第一次来李家,你对我就没好脸色,一直也不怎么相信我,我做这么多,就图个信任,你信不信?”
李若水沉声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张山笑道:“不然呢?”
李若水叹气道:“我发现我对你的了解太少了,所以你说的话,我很难相信。”
张山问道:“那你要怎样才信?”
李若水眼神逼视道:“我又没扣你工资,你为什么要图我信任,给我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个……”张山挠了挠头。
张家后人的事还不是时机告诉她,而且李肆也不希望她知道。
那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说服她相信自己呢?
张山很头疼啊!
“没有?”李若水眼神开始变得冷冽,因为张山的种种举动,让她不得不觉得他进入张家是别有用心的。
“倒不是没有,只是我说出来之后,你可能会生气。”张山犹豫道,他方才急中生智,确实想出一个下下之策,只不过有些难以启齿。
“你若是不说,我会更生气。”李若水紧逼道。
张山呼出一口气,“好吧,我坦白。”
李若水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个多么多么荒唐的理由,可是接下来张山说的话,让她无言以对,甚至原本对这些事早就习以为常的她竟然破天荒有些小路乱撞。
张山也没说啥,就是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了句,“因为我喜欢你啊!”
张山看着她,轻声问道:“这个理由够不够?”
李若水收拾心情,尽量保持住一贯的冷傲,然后指着门,嗓音低沉道:“滚!”
张山以为她是要赶自己走,连忙又解释道:“我真的喜欢你,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上了。”
李若水嗓音颤抖道:“滚啊!”
张山坚决不滚,“我……”
李若水突然蔫了,低声道:“出去,出去行吗?”
出去就好说了。
张山哦了一声,笑着离开。
她赶忙关上书房大门,背靠着门,胸口起伏不断。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可她想不通,不就是一个男人的表白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情不自禁,这么控制不住自己。
就在他第二次强调是真的喜欢的时候,要不是她双手抓紧桌脚,可能就扑上去抱住他了。
这种感觉让李若水十分慌张,她接受不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
可是她此刻脑海里又偏偏全是他的样子,尤其是他在梦境中拯救自己的场景,无论过了多少天,似乎都历历在目。
她觉得自己魔怔了。
从书房出来之后,就连忙赶回房间,在浴缸里放满冷水,然后迅速躺下去。
但是这样似乎还是没有用,后来她索性把头也淹进了水中,直到憋不住气了,才猛地蹿出来,大呼几口口气,自己对自己怒道:“李若水,你疯了吗!”
……
张山大概永远不会想到,自己一个随随便便的表白会让李若水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第二天见面时她精神有些不好,张山关心询问,结果却吓得李若水当场跑掉。
李肆慢悠悠走到张山身边,打趣道:“你是魔鬼吗?把我姐都吓跑了。”
张山无奈一笑,“谁知道呢。”
李肆道:“准备一下,跟我出趟门。”
张山问道:“去哪儿?”
李肆笑了笑,哼哼道:“本少爷即将离开庆市,得去跟老朋友们打声招呼。”
德馨茶楼。
杜长吟周庭黄觉他们收到消息赶来之后,破天荒看到李少竟然提前到了,都不由得有些意外。
“李少,牌瘾犯了?”杜长吟道。
如今李家在庆市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也不得不开始真正意义上尊重一下李肆了,所以说话中的敌意少了不少。
李肆笑着说道:“都坐吧。”
没有人敢抢李肆的位置,都随意坐下,准备开牌时。
李肆按住麻将说道:“今儿叫你们来呢不是打牌的,只是有件事宣布一下。”
众人好奇望向他。
李肆笑意自若道:“本少爷明天就要离开庆市去帝都了。”
周庭问:“去多久?”
李肆道:“说不准,反正你们不要太想我就是。”
其实他也知道大概没有人会想他,只不过调侃一句罢了。
“你去帝都干什么?”杜长吟问道。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吧,反正我这一走,庆市第一少的头衔就非你莫属了,是不是很高兴啊?”李肆调侃道。
杜长吟尴尬一笑。
他心中在想,李家和帝都宋家搭上了线,李肆该不会是去帝都做生意吧。
这样的话,自己和他的差距岂不是越来越大?
他感到很有压力。
周庭默默来到张山身边,轻声问道:“李少真的要走?”
张山点了点头。
周庭有些期待道:“那你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张山已经猜错他心中所想,直接道:“我也会去。”
周庭顿时心情失落。
张山笑问道:“大师请到了没?”
周庭点了点头。
张山语重心长道:“一个人好不好,很大程度取决于她的面相,然后是她的经历。如果要喜欢一个人,最好还是要知根知底,那些头脑一热的,到头来往往没有好下场。”
周庭头疼道:“你说的我也明白,只是有时候情不自禁。”
张山笑道:“反正那玩意儿我也没试过,嘴上谈谈还行,更多的还得你自己摸索探究。”
周庭沉默。
这时,李肆站起身对众位大少挥手道:“拜拜了,各位。”
然后他又特别望向往日最大的对手杜长吟,笑意玩味道:“庆市第一少哦!”
杜长吟满脸羞愧。
名字取得好,还是不如命好。
在李肆面前,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赢过,一次也没有。
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杜长吟自嘲道:“真是讽刺啊,庆市第一少!”
第1章 宋小姐,印堂发黑
机场。
从庆市飞往帝都的航班一落地,便有一位年约二十的年轻美眉举起牌子。
牌子上写着李肆的大名,极为显眼。
对帝都充满好奇的王武在飞机上就东张西望蓝天白云,下了飞机就更激动了,一出门便瞧见了那张牌子,兴奋道:“少爷,你的大名都传到帝都来了,真是厉害啊!”
张山和李肆转头望去,那位年轻美眉上穿白t,下搭牛仔短裙和小白鞋,脸蛋不如李若水那般令人汗颜,体态上也不像她那般暗藏丰腴,但胜在皮肤白皙,双腿修长细直,绝对能满足世间所有腿控的幻想。
她手里拿着一把小扇子使劲儿扇风,手腕上带着一款绿色斯沃琪女性专属手表,显得她青春洋溢,只是满脸焦急,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
张山打趣道:“该不会是你心心念念的田秀儿安排的吧。”
李肆摇头道:“我都没跟她联系,不可能是她。”
张山微笑道:“这般年轻漂亮,会不会是你在庆市的风流债,自己不记得了,人家还记得?”
李肆没好气道:“我虽风流却从来没有下流过。”
张山一笑置之。
李肆再次打量了几眼,还是摇头道:“真不认识,应该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是李若水打过来的,应该是掐准了他们下飞机的时间。
李肆掏出手机,“姐,我们到了。”
“一路上还安全吧。”
“安全。”
“对了,宋家的人到了没?”
“宋家?”
“就是和我们有生意往来的那个宋家,我告诉他们你们去帝都的事了,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会照应照应你们的。”
“原来如此。”
李肆恍然大悟。
挂断电话之后,张山一行人朝着那位美眉走去,李肆伸出手道:“你好,你是宋家的人吧。”
美眉警惕看了他一眼,然后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爷爷恩人发给她爸爸,然后又转到自己微信上的一张照片。
仔细确认之后,美眉说道:“你就是李肆?”
“很高兴认识你。”李肆很绅士,还一直伸着手,毕竟这里不是庆市嘛,帝都的大小姐可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能少惹麻烦还是少惹的好。
可是这位美眉不愧是土生土长的帝都千金,丝毫没有把李肆放在眼里,只是面无表情地报上自己的芳名宋雨蕉,然后转过头道:“走吧,酒店我已经给你们定好了。”
李肆悻悻然收回手。
三人跟在她屁股后头,打量也不是,不打量似乎又对不起这么一道还算不错的沿途风景。
本以为宋家会把他们安排到五星级酒店之类的,毕竟在生意上,宋家对李家一直都是鼎力支持,结果是宋雨蕉把他们带到一个连地图上都搜索不到的小破招待所。
楼道上挂满了白色床单被套毛巾,这要是天在黑一些,灯光在昏暗一些,估计能把人吓个半死。
进入招待所之后,宋雨蕉依次推开三道房间门,然后丢下钥匙说道:“你们就住这儿吧,有什么需要……千万别跟我说。”
众人语塞。
这位宋家小姐摆明了是看不上他们几个,故意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李肆直言不讳道:“宋小姐,你如果不想接待我们其实可以不用来的,我们自己有手有脚,找得到住的地方。”
宋雨蕉切了一声,白眼道:“要不是我爸说你们家是我爷爷的恩人,你以为我想管你们?”
李肆微微撇嘴,要是在庆市,有哪个千金小姐跟自己耍这般脾气,她早就让王武不用怜香惜玉了。
可是这毕竟是在帝都啊!强龙不压地头蛇。
李肆暗暗吐出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愤懑。
宋雨蕉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距离她晚上八点的重要约会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我走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宋雨蕉转身。
“宋小姐。”张山突然喊道。
“干嘛?”宋雨蕉不耐烦的回过头。
“友情提醒,印堂发黑。”张山微笑道。
“有病。”宋雨蕉恨了他一眼,然后迅速离开。
三十秒之后,楼梯间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尖叫声。
这位宋家千金没有给他们安排有电梯的招待所终于自食其果,先是出门急,走廊上的床单被套后突然出现一位丑陋男子,把她吓了个半死,紧接着心有余悸拍拍不大不小的胸脯下楼梯时险些摔了下去,虽然最后她及时扶住了栏杆,但又因为一脚踹在楼梯上发泄情绪,结果另一只脚没站稳给崴了一下。
她此刻蹲在楼梯间揉脚,一腔郁闷心情。
“宋小姐,要帮忙吗?”
宋雨蕉抬头一看,张山李肆王武三人一脸幸灾乐祸地笑望着自己。
她觉得无比的屈辱。
从小养成的娇贵脾气让她觉得自己被坏人骗到小树林圈圈叉叉了还要难受。
一阵咬牙切齿之后,她一瘸一拐地下了楼。
“我们走吗?”张山望向李肆,问道。
“本少爷怎么可以住在这种地方,肯定是要走的。”李肆道。
估计这种招待所连手续也都不齐全,三人也懒得去退房浪费时间。
到了街上,直接打了个车说是去最好的酒店。
司机师傅就很懂,直接把他们拉到了帝都大酒店。
金碧辉煌的外观,仿佛来到皇宫大殿一般,门前还有五面高低不同颜色不同的旗子迎风飘扬。
李肆收回视线,由衷感叹道:“不愧是帝都的五星级酒店,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三人进入帝都大酒店,迎宾小姐姐们一个个都很年轻漂亮,王武看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但好在他眼神清澈,面相憨厚,不令人反感,要不然早就被人当成恶棍流氓赶出去了。
高端的酒店、舒适的服务,匹配的自然就是昂贵的价格。
李肆说开三间豪华套房,先住半个月,服务员报了个数给他,他想了想直接就退了两间,最后付了十五万,一间豪华套房。
仅仅如此,李若水看到消费提醒之后就已经打来一次电话问候了,倒不是担心李肆花钱大手大脚败家,她也不差这小几十万,只是出门在外还是财不外露的好。
进入房间后,的确很宽敞,大床、沙发、阳台、浴室,干净整洁。
李肆直接躺了下去,张山站在阳台上看了看风水,“此地风水不错,就是价格还是有点小贵小贵的哈。”
李肆死要面子道:“还行吧。”
张山一笑置之,转头望向王武问他饿了没,他说饿了。
李肆一听他们准备去用餐,一下子跳了起来以前在庆市的时候他一贯保持着‘贵就是了’的作风,到了帝都之后,他开始觉得这个观点很有毛病。
李肆勾着张山的肩,搭着王武的背,嘿嘿笑道:“酒店里的东西肯定不好吃,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
帝都大酒店北方三百米外有一家价格昂贵的西餐厅。
出入其中的人非富即贵。
此刻便有一位穿着花色混搭风西装的阔少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姿丰腴的年轻小姐,两人举杯笑饮,吃得十分开心。
只是吃饭之余,他看了看时间,心中纳闷,怎么还没来?
除了在他面前的现任女友二之外,其实他还在等他的现任女友一,他今天约老大过来,就是明目张胆跟她谈分手的。
帝都阔少的行事作风果然不能用常理看待。
宋雨蕉因为崴脚去了一趟医院,已经迟到半小时后,火急火燎赶到西餐厅一看,自己男朋友居然在和另外一位女性共进晚餐,而且还谈笑风生。
一下子似乎脚都不疼了,大步流星地冲过去,拍桌子怒道:“韦声溯,她是谁?”
韦家大少韦声溯泰然自若道:“她是我新女朋友赵贝晓。”
宋雨蕉懵了,“她是你女朋友,那我算什么?”
韦声溯笑道:“你自然是前任咯!”
第2章 渣男
“你……你……”
宋雨蕉气地手都哆嗦了。
在此时此刻之前,她还以为自己遇到真爱了,因为相处的这一个月以来,韦声溯对她真的是无微不至,从早饭到晚饭从来不用她担心,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再则韦声溯和她的前几任男友也不一样,他们家在帝都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和她绝对是门当户对,谈婚论嫁的时候家里人肯定不会反对。
可是,她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个渣男。
宋雨蕉尽量平息着自己的情绪,作为一个合格的千金大小姐,从小的优质教育告诉她,无论何时都要保持气质。
“所以你今天叫我来的目的是?”宋雨蕉问道。
“如你所见,介绍我女朋友给你认识,顺便跟你说一声,我们分手了。”韦声溯牵起赵贝晓的手,一脸笑意道。
赵贝晓不是什么世家豪门出身,在宋雨蕉面前本来是很没有底气的,但被韦声溯这么一牵,她下意识就觉得自己突然上了档次,昂首挺胸的姿态似乎是在对宋雨蕉宣战。
宋雨蕉呼出一口气,指着赵贝晓说道:“我哪里比不上她了?”
韦声溯笑道:“你除了比她有钱,腿好看一些,哪里都比不上她,要三围没三围,脸蛋也就那样。实话告诉你,当初追你,就是看上你那双腿。可是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连手都不让我牵一下,女朋友是用来耍的,既然不能耍,那我还跟你在一起干什么?天天伺候你么?对不起,本少爷没那个闲工夫。”
宋雨蕉攥紧拳头,恋爱不顺也就罢了,还被人嘲讽一通。
她终于忍不住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端起桌上昂贵红酒泼在韦声溯脸上,骂了一声‘渣男不得好死’之后便转身离去。
赵贝晓本来想义愤填膺追上去跟宋雨蕉对峙几句的,结果被宋雨蕉一个带着怒意回头瞪了一下,她就顿时蔫了。
千金小姐和普通女孩的气场高下立见。
赵贝晓回到餐桌前,抽出纸巾,一边帮韦声溯擦拭着酒水,一边关切道:“你没事吧?”
韦声溯摇了摇头,捧起她的手道:“还是你好。”
赵贝晓温柔一笑。
然后她就被韦声溯牵起手,以清洗身体为缘由去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
宋雨蕉那一泼,倒是阴差阳错地成全了他的好事。
……
跑出西餐厅后,宋雨蕉就在路边蹲着哭了一会儿。
她就想不通了,为什么这些年前前后后谈的男朋友,不是觊觎自己家的钱,就是觊觎自己美腿的。
难道自己不配拥有爱情吗?
宋雨蕉此刻望向自己那双常常引以为傲的美腿头一次觉得很悲哀,可是有些东西是她没法改变的,她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在一次次失恋之后,继续洋溢青春,追求真爱。
哭得累了,宋雨蕉起身后看见一家火锅店,便走了进去。
帝都处于北方,火锅店不常见,但独独是她的最爱,每次请人吃饭,每次失恋,都是到火锅店大吃大喝一顿。
今天也不例外。
进店之后,直接招呼服务员要一个最辣的锅底,然后把所有的菜都上一遍,最后喊了一件不知道喝不喝得完的啤酒。
这样的她,丝毫没有千金小姐的气质。
张山他们就没有她那么幸运找到火锅店,出了酒店之后,走了一条街都没找到口味合适的用餐地点。
最后索性在一家家常饭馆点了几样各地味道差别不大的中餐讲究一下。
饭桌上,张山边吃边道:“宋家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你准备从哪里着手?”
李肆放下筷子,思忖道:“陈凯死之前不是告诉我们幕后势力跟天师协会和杀手组织有关系吗?天师协会那边我去是不合适的,杀手组织倒是可以试一试。”
张山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那明天我们就分头行动。”
王武仰起头道:“少爷,那我呢?”
李肆想了想,“你就负责看好我们的大本营,责任重大哦。”
王武一听责任重大,当即兴奋道:“好的,少爷。”
殊不知少爷是看不上他的身手呐!
洞悉一切的张山笑着拍了拍王武的肩膀,“闲暇的时候别忘了练功。”
吃完饭,饭桌上还剩了很多菜,有王武在都能剩菜,可见帝都的饭菜是多么不合胃口了。
张山虽然从小跟王半仙在东北长大,但张家古楼坐落于庆市南山,他骨子里还是庆市人,有些味道实在提不上胃口。
走在小情侣众多的街道上,王武依旧在东张西望着。
张山漫步道:“还不打算跟田秀儿联系吗?”
李肆犹豫道:“我还没想好。算了,明天就要去跟杀手打交道了,还是不给她惹麻烦了。”
张山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王武突然道:“少爷,那里好像有一家火锅店诶。”
李肆定睛一看,“还真是一家火锅店,刚才我们怎么没看见。”
张山摸了摸肚子,微笑道:“要不再进去吃一顿?”
王武激动点头,“好呀!好呀。”
三人便又进了火锅店,点好锅底菜品之后,王武又开始东张西望。
“少爷,山哥,那个美眉像不像宋家小姐?”王武道。
李肆转头打量了一眼,以他多年混迹花场的独到眼光,只需一眼,便能认腿识人。
“不是像,就是。”张山先出声道。
“你也认出来了?”李肆笑道。
“我跟你不一样,你看的是腿,我看的是……”张山还没说完,李肆直接抬起手道:“我知道,气运玄机嘛。”
张山笑了笑,说道:“都遇上了,不去打个招呼?”
李肆看了看那一桌子的酒瓶子,“理智的时候尚且不好说话,喝醉了怕是更不好说话,我还是不去自讨苦吃了,咱们吃咱们的就当没看见。”
三人不再看宋雨蕉,认真吃着不太正宗的火锅。
正怀念着庆市地道的火锅味道时,耳边突然传来些不和谐的声音。
转头一看,是两位喝得满脸通红的年轻小伙看宋雨蕉一个人喝酒,就过去搭讪。
宋雨蕉本来就心情不好,又喝了很多酒,就没控制住自己,直接给了那两人一人一巴掌。
把人都给扇懵了。
但大家都是喝了酒的,你有脾气,我也有脾气,于是两人便跟动手动脚起来,暗中没少占便宜。
张山轻声道:“咱们真的要视若无睹吗?”
李肆坚定道:“她是宋家千金,肯定有保镖的。”
张山点了点头,三人便都没有管,旁边的群众也是吃瓜的,毕竟谁也不想得罪两个喝了酒的年轻人。
宋雨蕉毕竟是女生,那二人一起动手,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很快就被他们制服,然后一人架起一只手,就朝门外走去。
老板喊道:“还没结账呢。”
岂料那二人来了句,“记在账上。”
鬼知道他们是哪位大爷,老板却也不敢多管闲事,毕竟帝都不比其他地方,三教九流没一个是能轻易得罪的。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还没有保镖出现,毕竟是宋家人,李肆还是看不下去了,轻轻唤了一声王武。
王武当即跳了出去,拦路道:“放下宋小姐。”
“什么宋小姐?滚!”
两人不明所以。
此刻正想着待会去开个房间,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脾气很臭的美眉。
李肆道:“王武,无需多言。”
王武点了点头,直接出手,一拳一脚,就把那二人揍在地上呜呜叫疼。
“你给我等着。”
两人见情况不对,立马开溜。
宋雨蕉在门上靠着,双眼迷糊,然后实在睁不开眼,双腿一滑,咚的一声坐在地上睡着了。
“这咋整?”王武道。
这时,老板笑着走了过来,“几位,既然是认识的,能不能帮忙把账结一下。”
李肆无奈结账。
张山走到宋雨蕉身前轻轻敲了敲她的头,没有丝毫反应,又看见她的牛仔裙因为刚才的滑落被扯到了大腿根上,安全裤都露出来了。
张山察觉到周围有些目光不太和谐,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蹲下身子帮她把牛仔裙往下扯了扯。
没曾想,刚才敲都敲不醒的宋雨蕉突然睁开眼睛。
“我……”张山正要解释。
“死渣男。”宋雨蕉抬起就是一脚揣向张山胸口。
第3章 神机集团
被恩将仇报的张山心中有点小气,还没来得及发作,刚指着这位宋家千金,结果她头一歪,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
她这个操作把张山给气笑了。
还真是不怕遇到坏人啊。
“这可咋整?”张山头疼道。
王武一向没注意,只顾着憨憨摸头。
李肆结完账回来,无奈道:“还能咋整,送回家呗。”
张山道:“要送你送,我反正不送。”
李肆笑着打趣道:“哟,还记仇了哦。”
“那可不。”张山翻了个白眼,“就算是送,咱也不知道她住哪儿啊。”
“这倒是个问题。”李肆也犯起了难。
“要不给她开间房?或者送到刚才她给我们找的房间?”张山思忖道。
李肆也翻了个白眼,“开房那么贵,她开的那个房又那么远,要送你送,我不去。”
“得,那就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张山说着气话。
“行啊,反正她刚才也没看到我们,见死不救也算不到我头上。”李肆说了句,还真就招呼着王武转身走了。
张山摸了摸下巴。
宋雨蕉没看见李肆和王武,但刚才扯裙子的时候好像看到自己了啊。
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是罪过啊!
再则宋家和李家现在是合作关系,要是自己见死不救被宋家的人知道了,怪罪到李若水的头上可不行。
想了想,张山咬牙把她抗在了肩上。
李肆似乎猜到他会这么做,和王武站在外头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是怕因果报应。”张山解释道。
“明白。”李肆笑道。
回到帝都大酒店。
张山把浑身酒气的宋雨蕉丢到沙发上,然后三人排队洗漱了一下,一起躺在大床上睡了。
第二天起来,张山和李肆都准备出门了,结果宋雨蕉还在呼呼大睡。
他们要是走了,憨憨的王武肯定是没法处理宋雨蕉的。
于是,临出门前,张山用清神指敲了敲宋雨蕉的脑袋。
昨夜酒气盛敲不醒,今天酒气不足一敲酒醒。
宋雨蕉睁开双眼,朦朦胧胧,先是揉了揉微微疼的脑袋,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尖叫一声,“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宋小姐,这就不认识了?”张山笑道。
宋雨蕉觑眼打量了一下,这才隐隐约约记起这几个家伙好像是自己昨天从机场接回来的那三个人。
然后她又恍惚记起一件事。
昨晚好像看见某人在扯自己的裙子。
她怒指着张山道:“你对我做什么?”
张山和李肆眼神合计了一下,准备教训教训这个骄横的宋家千金。
张山抱胸道:“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我跟你拼了。”宋雨蕉对着张山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李肆在旁边偷着笑。
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张山啊!
张山实在是拿这种常常没有理智的女人无可奈何,自己**没**感觉不出来吗?
张山懒得解释,可是没有经历过那种羞羞事,又拿来的感觉?
张山直接对他认为无理取闹的宋雨蕉一推。
扑通……
宋雨蕉就摔在了沙发上,然后抱着美妙双腿哭了起来。
她哽咽着:“我还没找到真爱就**了。呜呜……”
“怕不是个中二少女?”李肆笑道。
“是挺二的。”张山无奈一笑,对宋雨蕉说道:“哭够了就赶紧回家,我们就不伺候了。”
说完,张山和李肆就走了。
王武顿了顿,隐隐觉得自己不适合待在房间,就去天台练拳去了。
等宋雨蕉哭完,房间里一个人都没了。
“呜呜……”宋雨蕉心都碎了,男人没一个负责的。
不过,从小的优质教育让她的思想变得很开放,这年头男男女女发生什么都很正常,她虽然很看重这些,也很伤心,但还不至于为此就跳楼自尽什么的。
她一边哭着,一边一瘸一拐的伤心离去。
她记得有人说过,第一次的时候会很疼。
可是自己也不疼啊,难道不止一次?
想到这里,她羞红了脸,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
关于天师协会,张山一直是好奇的,毕竟这是师父王半仙一辈子的心血。
按照王半仙说过的地址,张山来到一栋名叫和平大厦的楼宇前。
在帝都市中心拥有这样一栋写字楼作为办公的地方,至少天师协会挺有钱的。
天师毕竟是世间尤为神秘的一股势力,江湖人虽然知道天师协会,但严格意义上天师协会在工商局注册的名号的叫“神机集团”,主要经营业务就是替人看风水,算命测八字之类的。
不过,这些玄奇东西,在常人看来一向是难以置信的。
所以这些年来,和平大厦周围的人没少举报神机集团是传销分子。
局子里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但从未抓走过一个人。
和其他写字楼不一样,和平大厦内贴满了各种符纸,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服装上都刻有八卦图,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也难怪被人举报。
张山进入大厅,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姐姐便迎了上来。
奇奇怪怪的八卦图案工作服并不影响她的气质。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小姐姐声音甜美自然而然就提升了企业形象,显然是老板悉心挑选过的。
“我想加入天师协会。”张山直言道。
“请跟我来。”小姐姐没有多问,因为知道天师协会的人,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张山跟着她来到一个大房间。
房间里有好几张茶几,正坐着老少不一约莫十余人。
手里都捧着一张简历,看样子都是来天师协会找工作的。
打量之际,小姐姐拿了一张单子过来,递给张山,“先生,请你先填一下表格,等会会有人面试你的。”
还搞得挺正式。
张山接过表格,大多数资料都是不方便填出来的。
于是就写了一个张山。
小姐姐从他手中接过单子,愣了一下,“就这么简单?”
“不行吗?”张山问道。
“行是行,就是……”小姐姐有些难以启齿,怕说话太直伤人。
张山临时想起一个人,微笑道:“那我再补充一点。”
小姐姐展颜一笑,递过单子。
结果张山只是又多写了一个名字。
推荐人:柯半斤。
由于张山从小跟随王半仙练习书法,写字极为飘逸,寻常人根本看不懂。
小姐姐拿去一看,尴尬问道:“先生,能方便说说你写的什么吗?”
张山笑着解释道:“张山,也就是我。然后推荐人这一栏是柯半斤。”
柯半斤!?
小姐姐愣了一下,惊讶问道:“敢问可是方寸山的柯半斤柯老前辈?”
“是的。”张山点头道。
小姐姐深吸了一口气,柯半斤在天师协会也算是权威人物了,能得到他的推荐,看来这个年轻小哥哥来历不简单啊!
“请稍后。”小姐姐说话的声音更柔了些。
正当她准备去提交单子的时候,茶几边缘一位穿着宽敞白衣,腰间悬有阴阳鱼玉佩的年轻男性站起来说道:“郭小姐,请等一下。”
被他唤作郭小姐的正是带张山进来的小姐姐。
她叫郭菓,是鲤鱼湖郭真的远房侄女,能在这里上班,也是多亏了郭真的关系。
“怎么了?”郭菓回过头,柔声问道。
“郭小姐,我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想好心提醒你一下,江湖险恶,不要轻信旁人。”年轻男性说话间有意无意看着张山。
郭菓不动声色,静候下文。
年轻男性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方寸山柯老前辈从来没有引荐过任何人,他说他是柯老前辈推荐来的,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茶几周围的其余人一听,纷纷附和。
“是啊。也没个信物,谁知道是真是假。”
“要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加入协会,那不得乱套了?”
“看他长相也不像是吃苦修行的人,白白净净的,倒像是小白脸。”
第4章 来自宋千金的灵魂质问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义愤填膺,其实谁都心知肚明,天师协会每天招收的名额有限,一般都会优先选择有推荐人的。
张山加入,就意味着他们少一个名额。
当然得说上几句了。
换作平时,张山不介意给他们腾位置,但现在不行,张家灭族的幕后真凶还没找到,既然天师协会可能有线索,他是绝不可能退让的。
张山往前走了一步,笑道:“你们一个个说话这么不专业,还想加入天师协会,真是笑死人了。”
“我们不专业?呵呵……”方才说张山是小白脸的中年人站了起来,冷笑问道:“你知道什么是专业吗?”
“那请问大师知道吗?”张山笑容平静道。
“我当然知道。”中年人道。
“请指教!”张山拱手道。
混到这个年纪都还没加入天师协会的人能知道什么专业,他反问道:“看相识人难道不是专业吗?”
“真是好见解。”张山鼓了鼓掌,“大师言之有理,不过,看得准不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怎么,你难道不是小白脸吗?”中年人笑道。
周围人跟着一阵大笑。
张山忍俊不禁道:“你可真逗,我长得白就是小白脸?难道就不能是修炼了珠玉功吗?”
珠玉功!
众人惊骇。
珠玉功是天师协会创始人王半仙所创的独门功法,相传修炼此功法者,皮肤白皙,有返老还童之功效。
更有传言此功大成可证道长生。
当然,这些都只是江湖上的人云亦云,能不能长生,得看王半仙啥时候仙逝。
当众人都正视起张山的时候,他却又笑道:“开个玩笑,别太当真。”
众人切了一声。
张山又道:“虽然我是开玩笑的,但这个假设是不是可以说明大师看相以偏概全,不够专业?”
中年人脸色微僵。
他也就是随口一说,确实不够专业。
腰间悬有阴阳鱼玉佩的年轻人笑道:“说来说去,也没法否认你是小白脸的事实。”
张山打量了他一眼,“这位道友应是太极门弟子吧。”
“太极门,杨滇峰。”提起宗门,年轻人挺直了腰板。
太极门早些年也曾是一流宗门,最近几十年风头却不如方寸山鲤鱼湖灵台庙这些后起之秀。
但毕竟是老门派了,提起来还是可以在大多数人面前引以为傲。
房间里的一众老少都纷纷向他问好。
杨滇峰似乎也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目光。
在众人吹捧之际,张山却道:“不过,据我说知,太极门每年都有一两个名额加入天师协会,你既然在此填申请免试,想来在门中应该排不上号吧。”
杨滇峰脸色微沉,嘴硬道:“我是想靠实力吃饭。”
张山呵呵一笑,“佩服。”
只不过,是佩服他的脸皮厚,还是佩服他有这个胆识,就是另外一码心知肚明的趣事了。
杨滇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被人丝丝拽着,岔开话题道:“无论如何,我是太极门弟子至少是货真价实的,就是不知道你这个柯老前辈推荐来的是真是假。”
张山微笑道:“请柯老前辈一问便知。”
杨滇峰冷嘲热讽道:“柯老前辈那么忙,有空理你?”
“就是!”
众人哄堂大笑。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郭菓微笑道:“诸位,柯老前辈其实已经知会过我他推荐了一个人来咱们天师协会。”
“什么,竟然是真的?”
众人大惊。
杨滇峰思忖道:“郭小姐,慎言。即便柯老前辈真的推荐了人,你又怎知他不是冒牌货?”
“这个……”郭菓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第一眼看见张山就觉得他器宇不凡,所以对他没怎么怀疑。
“张先生,你有没有什么信物?”郭菓轻声问道。
“没有。”张山摇了摇头。
这就让郭菓有点不知如何应对了。
虽然她很想相信张山就是柯半斤推荐的人才,但是没有证据,她也不敢乱引荐人。
“连信物都没有,还说不是冒充的。”杨滇峰冷笑道。
他望向郭菓,“郭小姐,这种人要是加入了我们协会,会影响整体形象的,我觉得还是尽快赶出去为好。”
众人跟着起哄。
“赶出去!”
“赶出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怒斥声。
“吵什么吵,当这里是菜市场?”
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郭菓转头一看,竟然是她叔叔郭真来了,仿佛看到救星,连忙凑过去说道:“叔叔,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接待了一位柯老前辈引荐来的人才,但是他没有信物,你和柯老前辈走得近,能不能帮忙问一下?”
“老柯引荐的人?”郭真皱了皱眉,“在哪儿?”
“郭大师,又见面了。”张山转过头。
郭真大惊,“张山,真的是你啊。”
“是我。”张山微笑点头。
“老柯前几天还跟我打赌说你肯定会来的,没想到你真的来了。”郭真道。
“年轻人嘛,得到外头奔一奔才有前途。”张山道。
“说得好,走,去我办公室聊。”
说着,郭真就带着张山离开了面试厅。
厅中众人都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那家伙竟然跟郭老前辈这么熟,难道真是柯老前辈引荐来的?
乖乖,和方寸山鲤鱼湖同时交好,这得是什么大人物啊!
想到这里,刚才一个个义愤填膺的人都不禁汗流浃背。
只有那个背靠太极门的弟子杨滇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心中冷笑,这年头人人都喜欢走后门,真是世风日下!
办公室。
张山和郭真聊天的同时,郭真直接就让郭菓帮张山办理了入会手续,然后也给他发放了一件绣着八卦图的黑色工作服和一张进出刷卡用的的工作牌。
临走时,郭真告诉张山,明天集团团建,让他务必参加顺便认认人。
张山答应后便起身离去。
此行加入天师协会还算顺利,就是不知道李肆那边跟杀手组织对接得如何了。
……
帝都大酒店门前。
张山一出现,立马便有十多个黑色西装人士将他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张山实在想不通,自己这才来帝都一天,得罪谁了?
“是张山吧?”一人问道。
“是有如何?”张山不动声色道。
“是就对了,宋小姐有请。”
“宋雨蕉?”张山惊讶问。
“知道就行,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山知道那妮子找自己肯定没好事,更何况这番大动干戈,于是试探性问道:“能不去吗?”
“不能?”黑西装统一摇了摇头。
张山心中琢磨了一番,这宋家在帝都可是地头蛇,要是自己公然跟宋雨蕉作对,无疑会让李宋两家难堪。
为了李若水好做人,张山决定走一趟。
这些个一看就是保镖的黑西装倒也没有对张山动手动脚,只是围着他上了车,然后把它拉到了一个僻静无人的河边。
此时宋雨蕉正抱胸站在河边,看着车停的方向。
张山下了车,宋雨蕉就背过去面朝大河,似乎心事重重。
听到张山的脚步临近,宋雨蕉并没有回头,只是出声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吗?”
张山心想,该不会是自己今早得罪了她,她就像找个没人的地方干掉自己,然后暴尸荒野?
张山不动声色道:“不知。”
宋雨蕉气得跺脚,转过身,着急道:“你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我当然要带你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啊。笨蛋!”
她生起气来似乎还蛮可爱。
“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张山不解道。
“你……”宋雨蕉指了他一下,然后缓缓压下手,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心平气和道:“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你对我负责吧。”
负责?
我……
张山无语了,敢情这中二姑娘还真以为自己被那啥了?
再说了,就算是那样,她不应该报复自己吗?
居然找自己负责,她没病吧!
“抱歉,这个责我恐怕负不了。”张山一本正经道。
“你……”宋雨蕉再次指着他,然后又压制住情绪,扭扭捏捏,柔柔弱弱道:“你都已经把人家这样了,要是人家怀孕了怎么办?你难道忍心孩子刚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第5章 都是人才
怀孕?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张山头疼道:“你要是真怀孕了,我马上从这儿跳下去。”
“不准。”宋雨蕉直接拉住他,似乎生怕他真跳河了。
她一脸郑重道:“你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担当,我都已经想好了,只要你对我好,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你的。”
“我……”张山无语至极,严肃道:“宋小姐,我想我必须好好跟你解释一下,昨天晚上,你只是喝醉了,我也只是把你抗回来,没有对你做什么不轨之事。”
“怎么可能,你自己说的做过了,做了就是做了,你肯定是不想负责任才这么说的。”宋雨蕉坚信道。
“……”张山无奈。
这姑娘的是什么脑回路?
就这么希望自己**么?
张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道:“宋小姐,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以现在的医学水品,应该是不难查出来你有没有**的。”
宋雨蕉委屈道:“我堂堂宋家千金怎么可以去做那种检查,传出去还不得丢死人?”
“我不管,反正你要对我负责。”
宋雨蕉一副你不负责我就不罢休的样子。
张山竟然无言以对,自己没事恶作剧干什么啊,这下子为难死自己了。
张山算是看出来,正常人实在是没法跟这个中二千金正常沟通,只好委曲求全,“既然你是担心怀孕,这样吧,等过两个月,你真的怀孕了,我就对你负责,怎么样?”
宋雨蕉想了想,正好可以借这段时间培养一下感情,便欣然点头道:“好吧。”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张山叹气道。
“我送你。”宋雨蕉温柔道。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张山转身。
宋雨蕉撇了撇嘴。
这么讨厌自己,干嘛要对自己做那种事啊!
算了,看在你是我孩子未来爸爸的份上,本小姐就忍一忍,等以后结了婚,再好好调教你该怎么对待自己的老婆。
宋雨蕉做好了打算,心情豁然开朗,对保镖们招呼道:“回家。”
……
宋家。
宋雨蕉一回来,就被她爸宋怀安堵了个正着。
“今天周三,你没在学校,带保镖出去干什么了?”宋怀安问道。
“我……”宋雨蕉微微思忖,有些事好像不方便对老爸提起,就说是去逛街了。
宋怀安是的妻女奴,一向拿她们没办法,即便知道她今天肯定旷课了,也只是语重心长地说了句,“闺女,虽然咱们家有钱有势,你的学习成绩也不差,但你们老师已经不是第一次跟我反映你旷课了,总往学校外头跑,对女孩子声誉不好。”
声誉?
提到这个,宋雨蕉就不禁蹙眉。
清白都没了,声誉好不好还重要吗?
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孩子爸尽快爱上自己。
“我知道了。”宋雨蕉敷衍了一句,然后问道:“我妈呢?”
“在花园浇花。”宋怀安道。
“我找妈有点事,就不跟你说了。”
说完,宋雨蕉就去了花园。
此时,她妈妈庄秋禾正在花园里白弄她那一院子珍惜花种。
“你怎么回来了?”庄秋禾一边浇水,一边问道。
“妈,我有点事想问你。”宋雨蕉道。
“问吧。”庄秋禾漫不经心道。
“很私密的事。”宋雨蕉强调道。
庄秋禾这才放下水勺,然后坐在凳子上,一边摆茶,一边说道:“说吧,妈听着。”
宋雨蕉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仆人,这才安心问道:“妈,你跟我爸第一次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听到这个问题,庄秋禾斟茶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没好气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就是好奇。”宋雨蕉一脸期待道。
“没什么感觉。”庄秋禾面无表情道,实则想起当年的往事,心中还是有些久违的羞怯,只是不好意思当着女儿的面提起。
可这就让专程来取经的宋雨蕉产生了误会。
既然妈都没有感觉,那自己没有感觉也就对了。
“妈,我走了。”宋雨蕉起身道。
“火急火燎的,喝口茶再走吧。”庄秋禾道。
宋雨蕉还真有点口渴,端起茶杯,可是又想到,喝茶会不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想到这里,她果断放下茶杯,“算了,不喝了。”
庄秋禾一头雾水。
宋雨蕉走了几步,又回头嘻嘻笑道:“妈,你每天都这么闲,我早点给你生个孙子吧。”
庄秋禾她们那个时候十七八岁就嫁人了,闺女如今都二十一了,生孩子一点也不早,再说了,宋雨蕉要是大学毕业就结婚生孩子,正好可以让她爷爷宋阁收收心,免得全家人都担心他旅游途中出点什么事。
他们宋家家风开放,从来没干预宋雨蕉谈恋爱。
不过,这些年她交的男朋友没一个靠谱的。
这一点上,庄秋禾很操心。
庄秋禾委婉道:“有这个打算是好的,但还是要看人品家世。”
“知道了。”宋雨蕉怕老妈追问什么,赶紧开溜。
回到学校。
宋雨蕉坐在寝室发了会儿呆。
张山这家伙家世不详,人品嘛,从他把自己从那两个流氓手中救出来看,也算是英雄救美了,但偏偏他又趁自己没法反抗,做了那种事,就很有争议。
要是贸然带回家的话,肯定要出大问题。
宋雨蕉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张山,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
啊切!
张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山哥,你没事吧?”王武担心道。
张山捏了捏鼻子,“没事,估计是有人在想我。”
王武憨憨笑道:“山哥你好自恋哦!”
张山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你懂个屁,你家少爷呢?”
王武看了看时间,“少爷半个小时前就说要回来了,应该快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
李肆推门而入,坐下来,到了两杯水喝。
“进展如何?”张山问道。
“别提了。”李肆叹气道:“我转了好几个市场,一个正经杀手没找到不说,还花了不少推荐费。”
“什么市场?”张山疑惑道。
“人才市场啊。”李肆一脸没开玩笑的样子回答。
张山无语,“你去人才市场找杀手?”
“那不然呢,杀手不是人才吗?”李肆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你是个人才。”张山不禁竖起大拇指。
“本少爷人中龙凤,当然是人才了。”李肆骄傲道。
张山险些跪服。
还真是高估了李肆,到底是缺少了点闯荡江湖的经验。
“没事,明天我再去找找看,总能找到的。”李肆道。
“还是别白费功夫了吧。”张山无奈道。
“你看不起我?”李肆白眼懂啊。
张山沉声道:“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幕后黑手既然能布局几十年针对咱们张李两家,显然是一股超然势力,即便真的跟杀手组织沾边,那也肯定是最顶级的杀手组织,绝对不是你在街头巷尾能打听出来的。”
听了张山的分析,李肆想了想,也觉得是,他问道:“那怎么办?帝都不比庆市,就算我想花钱砸出一条门道来,估计也没人卖账。”
张山微微思忖道:“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
“谁啊?”李肆好奇道。
“宋雨蕉。”张山道。
“她?没找我们麻烦就不错了,怎么会帮我们。”李肆没好气道。
张山抿嘴一笑,“以前是不会,以后可能也不会,但现在她应该是不会拒绝我的。”
“你跟她啥时候有这种交情了?”李肆好奇道。
“还不是今天早上……”张山说道一半,又怕李肆多嘴跟李若水说什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算了,不提也罢。”
“爱说不说。”李肆切了一声,“正好本少爷要好好休息一下,有消息了再通知我。”
李肆准备去淋浴就寝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对了,我姐让我们以后每天都跟她报平安。”
“知道了。”张山点了点头,朝王武问道:“你报了没?”
“我报了,但小姐说我不用报。”王武回答道。
张山摸了摸下巴,一脸笑吟吟。
王半仙说过,当一个女人把你和别人区别对待的时候,那么你就可以开始反扑了。
而且,劲要越大越好,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6章 没座了?
张山第一次见李若水的时候就觉得这样的女人应该娶回家当媳妇。
如果说他对李若水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是张山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
也许她不是世上最好看的,但有些时候,只要一眼看对了,就再也没谁比得上了。
只不过,现在大仇未报,再则就是那会儿李若水对自己很不感冒,所以在庆市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分的举动。
但现在李若水的一点点小心思被他猜透,他是很不介意一边谈情说爱,一边复仇的,等一切结束就把婚事提上日程。
这是张山目前的安排,他有这样的心态,王半仙功不可没。
张山掏出手机,给李若水发了微信。
内容很直白,甚至一针见血。
“李老板,这才一日不见,是不是如隔三秋?”
“滚。”
“刚才我一直在打喷嚏,肯定是有人在想我,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我都算出来了。”
十分钟过去了。
张山再也没有得到回复。
“还挺矫情。”张山笑了笑,收起手机。
窗外已是秋月无边。
庆市。
李若水悠闲坐在阳台手,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八二年的红酒轻轻摇晃。
自从李肆和张山离开了庆市,这个家里好像就变得冷清下来。
似乎没有什么事,再能提起她的激情。
直到刚才,某人直白的消息,又一次掀起她内心的波澜。
她知道自己不可否认是有些想念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要承认。
她轻轻抿了一口酒,入口酸涩又回甜,芳香醇醉得引人遐思。
都说喝酒看心情,可惜她已经不是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女了,否者她一定会觉得这杯酒就像青春。
竟有些意难平!
李若水猛地把酒杯放下,自嘲一笑,嗓音中透着无奈对自己说了句,“滚啊!”
……
天师协会的团建地点定在和平大厦旁边的青源酒楼。
张山掐好时间,准备出门。
不巧看见门口旁边的台阶上看见了宋雨蕉。
她正双手撑着脑袋,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似乎很有心事。
张山想了想,虽然不是很想见她,但毕竟有求与她,还是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宋雨蕉似乎有些走神,下意识回答道:“我在想要怎么才能让张山喜欢上我。”
张山轻轻咳嗽两声。
宋雨蕉回神一看,慌张站起身,“张……张山。”
此刻的她就像是上课时间给暗恋的人写情书被恰好是她喜欢的老师撞了个正着。
心中一阵小路乱撞。
“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张山面无表情道。
他这么一说,宋雨蕉反倒有些不高兴了,“听见就听见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张山,你说,你要怎么才肯做孩子爸。”
孩子爸!
张山连忙捂住她的嘴,“别乱说。”
宋雨蕉呜呜说了半天,却挣扎不出他的手掌心,眼神委屈得很。
要是平时,早就一记撩阴脚了。
可他是孩子爸啊,这关系着她以后的“幸福生活”,所以必须要忍。
“好好说话,我就松开你。”张山轻声道。
“嗯!”宋雨蕉连连点头。
张山松开手,看了看时间,道:“把手机给我。”
宋雨蕉也不知怎么的,没有丝毫反抗就上交了手机。
张山在手机里输入一串号码拨通,然后递还手机,“这是我的手机号,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下午应该能结束,你挑个位置发短信给我,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好的。”宋雨蕉破天荒很听话,收起手机时,还有一点小小的开心。
大概就是从小霸道惯了,突然被一个男人反霸道,让她意外又惊喜,觉得这个男人好有气概。
……
青源酒楼。
张山到的时候从门口看进去,已十分热闹。
门口负责登记的还是郭菓,她看到张山,微笑道:“你可来了,刚才叔叔还找你来着。”
“有点事耽搁了一下,还没开始吧?”张山道。
“没有,你签个字,快进去吧。”郭菓道。
张山点了点头,提笔签字。
进门后粗略看了一眼,宴席约莫十来桌,已经坐得挺满的了。
没找到郭真和柯半斤的身影,张山找到一个空位,就随意坐下,倒了杯水解渴。
这时,杨滇峰刚上完厕所出来,看见自己的位置被霸占了,顿时就有些生气,走进一看,发现是走后门加入天师协会的张山,就更加没好脸色。
“起来,这里是我的位置。”杨滇峰怒道。
张山扭头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
本来一个位置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杨滇峰的语气实在是毁人心情,张山也懒得跟他客气,回应道:“是吗?这里写你名字了?”
杨滇峰笑道:“位置上虽然没有写我的名字,但我刚才坐在这里大伙儿都是看见的。”
同桌其余人纷纷点头。
张山有点小小的尴尬,但依然面不改色,只是平淡道:“你坐过的位置别人就不能坐了?按照你这个思路,是不是你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别人都不能走不能看了?”
“强词夺理。”杨滇峰道。
“我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张山微笑道。
杨滇峰戏谑道:“张山,你口舌功夫了得,我懒得跟你争。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今天的座位是有规矩的?”
“哦?什么规矩?”张山好奇。
“看到那几桌了吗?”杨滇峰指着进门第一排坐得满满当当的桌子。
张山望了望,问道:“怎么了?”
“那三桌坐的全是一品道士。”杨滇峰眼神有些戏谑,然后又指着第二排,同样是坐满了,“那一排全是二品道士。”
“这一排是三品道士的位置,我看已经坐得差不多了。”杨滇峰指了指他们所在的第三排,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而我就是三品道士,所以你不可能坐在这里。”
“还有这规矩?”张山疑惑。
同桌的人都点了点头。
一位美女道士好心说道:“道友,今天的位置确实是按照修为坐的,一品一桌,都安排好了的,没有空余的位置。”
“冒失了!冒失了!”张山尴尬地喝了一口水。
“四品地师、五品地师、六品地师除了几个因事暂时离场的都已经坐满了。”杨滇峰环顾前后左右,然后故作惊讶道:“张山,我记得你是柯老前辈介绍来的啊,协会该不会没安排你的位置吧!?”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张山是走后门进来的,可能都没品。
江湖上最令人瞧不起的就是偷奸耍滑走后门。
同桌的人都因为杨滇峰的这句话对张山投了一个鄙夷的目光。
张山想了想,既然郭真一再强调让自己来参加团建,应该不会没安排位置吧。
张山道:“容我问问。”
“好啊。”杨滇峰笑容戏谑。
张山对门口的郭菓招了招手。
“张先生,怎么了?”郭菓走近问道。
“郭大师有没有说我坐在哪儿?”张山轻声问道。
“没有啊。”郭菓道。
“难不成是忘了?”张山又尴尬了。
郭菓微笑问道:“您是几品修为?”
张山伸出左手。
“五品好像已经坐满了。”郭菓道。
这时,张山又弯下一根手指。
“四品也坐满了。”郭菓又道。
旁边的人讥笑道。
“兄弟,自己几品心里没谱吗?”
“就是,一会儿四品,一会儿五品,你当地师是烂大街的便宜货啊!撒谎打个草稿行吗?”
“我看啊,他就是走后门的,协会根本没安排他。”
张山无奈叹了口气,索性放下占着右手的水杯,一边双手分出九根手指,一边开口道:“是九品。”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
第7章 闻香识人
“大言不惭。”
“这家伙一看就没什么见识。”
“就是,世间九品有几人?就他这年纪,能有个三四品就不错了,还敢乱说是九品,也不怕笑掉大牙。”
“我看呐,三四品都不见得有哦,毕竟人家是走后门进来的嘛。”
“哈哈……”
张山一笑置之。
世人无知,又何须解释。
张山只是转头对郭菓问道:“你相不相信?”
之所以有此一问,只是因为觉得这姑娘眼缘不错,对自己一直都很有礼貌,不像那些人,狗眼看人低。
郭菓当然相信跟自家长辈交好的年轻人,只是如此年轻的九品天师说出来确实没多少说服力。
她尴尬笑道:“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张山却有些忍俊不禁,主要是郭菓此时此刻的表情实在有些可爱。
“你笑什么?”郭菓问道。
“既然没有我的位置,我就先走一步好了。”张山转头看了一眼,为难的郭菓,轻声笑道:“没事,郭小姐,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再聊。”
“这……”郭菓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有的人怎么不留下来吃个饭啊?”杨滇峰对着张山的背影冷嘲热讽了一句。
张山心情波澜不惊。
郭菓叹了口气,有些自责自己没有处理好张山入会之事,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他被大家知道是开后门进来的,果然哪个地方都逃不开人红是非多的定理。
张山前脚刚一出门,刚才临时去处理事情的郭真、柯半斤,以及听闻张山来了帝都,特地连夜赶来帝都的灵台庙郑秋大师三人一同走了进来。
郭菓看到这三人,宛如看到了救星,连忙小跑上去。
“伯伯,柯大师,郑秋大师,张山刚走了。”郭菓着急道。
“什么!走了?”柯半斤顿时眉头一紧。
“怎么回事?”郭真问道。
“管他怎么回事,先把人追回来再说。”郑秋道。
“老郑,说得对,人是我找来的,我去追。”
说着,柯半斤麻溜专门,又想起不知往哪儿追,赶忙问道:“往哪儿走的?”
“左边。”郭菓道。
柯半斤一闪而逝。
这一幕,让刚才嘲笑张山的那些人都看傻了。
郭真转头望向看戏的众人,“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众人不言。
郭真又望向自家小辈,“你说。”
郭菓这才把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原封不动地告诉了郭真。
郭真听后,大怒道:“一群无知混账。”
然后郭真也追了出去。
杨滇峰呆若木鸡。
他就想不通了,这个张山到底是什么背景,居然能让方寸山、灵台庙、鲤鱼湖的三位大师如此重视。
难不成是哪个天师世家的传人?
想到这里,他已经开始有一点后悔了。
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轻易得罪一个背景巨大的人物。
他愈发忐忑,为什么自己非要一时意气用事?不就是开个后门嘛,这世上开后门的人多了,又不差他一个,为什么自己就偏偏要跟他作对?
其实这世上大多恩怨是非一开始都是无缘无故的,如果非要给个理由,按照天师的说法,那就是八字不合。
青源酒楼左边车道。
张山刚叫好出租车,准备打车去宋雨蕉短信发给他的地址。
柯半斤冲了过来,拉住他的手,对司机说道:“师傅,他不坐了,您先走吧。”
倒手的生意黄了,司机师傅暗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就走了。
“柯大师,你这是?”张山疑惑道。
“张山,你听我说。”柯半斤大概是上了年纪,这么一段距离就让他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您慢慢说,我听着。”张山微笑道。
柯半斤一边拍着张山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他,一边调节了一下气息,这才说道:“你说你,来都来了,我们都还没见个面怎么就走了?”
张山道:“其实我也不想走的,不过,里边好像没我位置,我要是还不走,就只能让人看笑话了。”
“没位置?”柯半斤疑惑。
这时,郭真一闪而至。
“郭大师。”张山笑着打了个招呼。
“老郭,张山说今天团建没他位置,是怎么回事?”柯半斤问道。
郭真自责道:“这事怪我,没提前跟小张天师说清楚。”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啊。”柯半斤催促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这不是想着小张天师修为已经到了那个境界,就准备让他和会里的那几个大人物一桌。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参加团建的七品以上的大人物一共就那么几个,一桌完全够了,所以我就没提前安排。我本来是在门口等小张天师的,只是刚才临时出了点事嘛,走得急忘了跟郭菓那丫头打声招呼。”郭真解释道。
“郭大师有心了。”张山微微躬身道。
“小张天师千万别多礼,事情没办好,还让小张天师丢了面子,这可真是折煞我了。”郭真内疚道。
“丢什么面子啊,要是一有人怼我几句就心情不好,那我不成怨妇了。”张山淡淡一笑,“其实我没太放在心上的。”
从小跟着王半仙,被寡妇追着满大街平跑的次数两只手掌都数不过来,还有比这更丢脸的吗?
可能有,但绝不是被人看扁就能影响的。
“倒是我眼界笑了。”郭真自嘲一笑,豁然开朗道:“小张天师,随我入席可好。”
“却之不恭。”张山含笑点头。
……
再次走进宴席大厅,众人看张山的眼神都变了。
毕竟这世上能让鲤鱼湖方寸山灵台庙的三位老前辈同时看重的人好像只有他一个。
窃窃私语中不是没有鄙夷,只是不敢。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注定是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许多年后,某些人可能会每次喝完酒都要吹嘘一句,当年我也是跟小张天师同桌饮过酒的。
柯半斤、郭真、郑秋三人一同拥着张山来到最里面的那一桌。
桌子上一共只有两个人。
进门之前,郭真已经简单介绍过今天要给张山引荐的人。
坐在左边那位双鬓斑白,手里总拎着一壶酒的是天师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酒鬼老k,相传此人年轻时十分嗜赌,输了不少钱,后来因为一些事洗心革面,从此凭借一张扑克牌老k杀人诛邪无所不能,从而名震江湖。
坐在右边那位倒是挺年轻,带着一个厚厚的眼镜,看不太清眼神,没什么特别大的成名事件,但他有一个身份就足矣让他在天师协会立足。
他是天师图书馆馆长的亲传弟子齐翰海,书读百卷问经史,古往今时独瀚海。
二十岁便读遍图书馆,是名不虚传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据说已经达到了闻香便能识书的境界。
放眼天下,除了老馆长之外,便是王半仙也未必敢说有他学识渊博。
虽然这次团建只来了他们二人,但比起以往迎新怀旧的团建,相对来说已经算是十分重视了。
郭真柯半斤郑秋三人分别望向这二人,都微微躬身道。
“见小齐天师,见过老k。”
酒鬼老k素来不怎么把人放在眼里,只是瞥了一眼,便自顾自喝酒去了。
“三位前辈不必多礼。”齐翰海抬了抬厚厚的镜框,笑容和睦。
“我们想为你们引荐一人。”柯半斤道。
齐翰海好奇道:“能让三位老前辈亲自引荐的人,想必定是世间难得的天才吧。”
三人不置可否,只是同时让开一步,把张山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他叫张山,是我们在庆市……”
柯半斤正在介绍,齐翰海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死死盯着张山,如同盯着一本绝世好书。
光看还不够,甚至还凑在张山身边上下左右闻了一遍,似乎是嗅到了书香。
学子读过的书看过的书,不算什么,但如果能让他们闻过然后还想藏起来的书,那绝对是世间最好的书。
齐翰海显然已经一见钟情爱上了这本书。
第8章 天师有约
这家伙该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
被一个男人这么仔细打量,张山心里怪怪的。
“这位道友,你能不能注意下形象。”张山委婉道。
齐翰海这才收敛眼神,尴尬一笑,“抱歉,我入迷了。”
张山更尴尬了。
我有这么迷人吗?
齐翰海郑重问道:“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显然,他刚才没有注意听柯半斤的介绍。
柯半斤连忙道:“张山。”
张山详细道:“弓长张,山水的山。”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好名字。”齐翰海欣赏道。
张山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道友,请恕我冒昧,能不能让我再闻闻。”齐翰海一脸期待道。
“我一身男人味,没什么好闻的。”张山婉拒道。
“道友此言差矣,就一下,拜托了。”齐翰海请求道。
“这……”张山很头疼。
这位小齐天师向来十分偏执,为了看完一本书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是常事。
柯半斤三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山今日来本就有意结交天师协会的名人,以方便打听残害张家古楼的幕后黑手势力,齐翰海既然号称无所不知,就是一个极佳的切入点。
思虑再三,张山叹了口气,妥协道:“那好吧,就一次啊。”
齐翰海欣喜若狂。
得到应允后,直接垫脚抱住张山的头,吓得张山还以为他要亲自己,好在齐翰海只是把鼻子凑到张山的眉心之处,便不再寸进。
张山松了口气。
几息之后,齐翰海如同喝醉了酒,沉浸在那与众不同的阵阵书香之中。
“差不多了吧。”张山脸都有些红了,实在忍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
齐翰海从特殊气息中抽回思绪,然后直接单膝跪地,“参见小张天师。”
宴席中的众人都懵了。
小齐天师参见小张天师,这是怎么回事?
张山也有些不解,连忙扶起道:“齐道友怎滴突然如此大礼?”
齐翰海用只有周围几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如果我没闻错,你一定是九品天师。”
张山不禁有些惊讶。
天师修行中,到了上三品,气息是非常相似的,除非是同等修为的人,否则极难被人看出修为。
尤其是张山一直在刻意隐藏,而这位小齐天师竟然只是靠闻就闻出来他的真实修为,可见本领之奇特。
听到齐翰海这句话,酒鬼老k不禁放下酒壶,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位年轻人。
柯半斤郭真郑秋三人惊讶也不少,之前只是断定张山境界在他们之上,没曾想竟是九品。
这会儿再看他,都隐隐有些自豪自己居然无意间发现了一枚瑰宝。
齐翰海见张山不说话,轻声道:“小张天师不必惊慌,我知道能在这个年龄就达到九品境界的人不多,传出去肯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保证不会乱说话的。”
张山轻笑道:“其实刚才我已经跟很多人说过了,只不过他们不信罢了。”
“是吗?”齐翰海尴尬一笑,随即好心提醒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像你这么好的书。抱歉,口误,像你这么厉害的人,我觉得还可以藏一藏,等时机到了,再一鸣惊人最好。”
张山淡淡笑道:“人活一世,要是没点麻烦,多无聊啊。”
齐翰海深思,似乎捕捉到一些玄机。
小张天师说得也很有道理啊,草木一秋尚且历经风雨,人活一世,要是都只图个安稳,那不是连草木都不如?
齐翰海真是白活了二十多年。
“受教了。”齐翰海抱拳道。
张山笑了一声,其实他只是随口一说,也不知道齐翰海受到什么启发了。
“道友,坐下来喝杯酒吧。”
张山寻声望去,只见酒鬼老k掷出一只酒杯。
杯中满酒。
“多谢。”
张山随手接住酒杯,分毫不洒。
“有点意思。”酒鬼老k低估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齐翰海这才想起今天是来团建的,连忙招呼张山入席。
柯半斤三人都识趣的功成身退。
齐翰海道:“三位前辈也一起入席可好?”
“这不太好吧。”郭真道。
按照规矩,处于六品地师巅峰的他们是没有资格入这一席的。
“今儿也没旁人,不用讲那些规矩,我还得好好感谢三位前辈帮我引荐了小张天师呢。”齐翰海道。
“那……好吧。”
柯半斤三人入席。
席上六人,推杯换盏。
一贯冷冷清清不言不语的齐翰海今天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让众人都不禁大跌眼镜。
这家伙莫不是属于那种闷骚型的?
当然,他的话题永远也离不开张山,就像一个小媳妇头一次带着自己崇拜的相公去参加聚会,没完没了的吹嘘官人。
有些话,连张山听了都觉得汗颜。
坐在第三排宴席的杨滇峰望着某一桌,再次自嘲一笑。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大概就是这么算出来的吧。
同样是新人,张山可以和这么多名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而自己只能跟同桌的一群酒囊饭袋言语。
他突然觉得杯子里的酒都索然无味了。
……
酒过三巡之后,负责组织此次团建的郭真大师站起身宣布一件事。
就在今天早上,东郊望月路发生了一件离奇之事。
一家三口,一夜之间死于非命。
死相凄惨,不见血肉,只留下三具骷髅。
局子已经发出了委托,而他已经代表天师协会接下了这一单,方才郭真三人离开,正是因为此事。
郭真问在座众人可有人愿意接下此活儿。
众人先是沉默,直到太极门杨滇峰站起来说愿意一事,这才有几个同为新人的老少天师跟风接手。
郭真虽然对杨滇峰故意针对张山有些不喜,但对他的勇敢还是极为欣赏的,简单说了几句,这事儿就交到他手里了。
杨滇峰欣然接下任命,迎来了不少赞扬声。
这让他收到沉重打击的心灵得以小小慰藉。
只是每次偷偷望向张山和齐翰海谈笑,他都仍是羡慕不已。
……
团建结束之后。
张山准备打车离去,齐翰海拉住张山说道:“小张天师,今日聊得还不尽兴,不如到我们图书馆坐坐如何?”
张山虽然也想去图书馆看看,但面对齐翰海的热情,他现在真的需要冷静一下。
张山委婉道:“抱歉,我待会还有约。”
齐翰海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彻夜深谈都行。”
张山有点受宠若惊,但更头疼,“我约的是女的。”
齐翰海会心一笑,“原来如此。”
张山呼出一口气,以为这家伙总算还是懂点事,结果齐翰海很快就来了一句,“那不如一起来坐坐?”
张山内心直道惹不起。
齐翰海哈哈一笑,“跟你开玩笑的,男女之事我虽然不通,但还是略知一二的。”
张山只觉头皮发麻。
“这是我的名片,空了约我。”齐翰海从兜里取出一张很老很老的名片,递给张山。
但凡没随着衣服洗个七八次都不至于糟成那样。
只是不知道是没送过,还是没送出去过。
张山欣然接下,齐翰海这才主动告辞离去。
又准备去打车的时候,杨滇峰走了过来,张山视若无睹。
杨滇峰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也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他才能厚着脸皮找张山说话,“张道友,我们之前可能有些误会。”
张山可没什么圣母宽宏大量心,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既然你不曾尊重我,那我又何必尊重你,毫不客气道:“同道之人才称道友,你还是叫我张天师吧。”
杨滇峰内心抽搐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低声下气道:“张天师。”
“这就顺耳多了。”张山笑了笑,问道:“找我何事?”
“想请你一道去望月路走走。”杨滇峰开门见山道。
“望月路!?”张山摇头道:“本天师没兴趣,而且今天也有约了,实在没空。”
说完,张山就招了个车走了。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要识时务的杨滇峰此刻紧紧握住双拳,十指中除了大拇指全都陷进了掌心肉,指缝之间渗出一条条血丝。
第9章 身子和面子
咖啡厅。
宋雨蕉正坐在窗口盯着门口的人来人往。
看到张山的身影之后,她立马补了个装,然后尽量保持着一个她其实不太习惯的优雅姿势。
她有这个举动,主要是听说男人都喜欢优雅感性的女人。
至于性感,她对自己那一点也不沉甸甸的几两肉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哈喽!”宋雨蕉对着张山招了招手。
张山点了点头。
“服务员。”宋雨蕉招呼道。
服务员递过来商品单。
“喝点什么?”宋雨蕉问道。
“随便吧。”张山道,他对这些洋气玩意儿没多大兴趣,喝酒品茶倒是从王半仙那里学到一点皮毛。
“两杯蓝山,谢谢。”宋雨蕉道。
服务员微笑转身离去。
“你找我什么事?”张山问道。
“也没什么。”宋雨蕉故意撩了撩左脸耳畔青丝,据说女人地左脸比右脸好看,她微笑望向张山,“也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了解你,促进一下咱们俩的感情。”
张山不算是一个多么好的人,但有自己的做人底限,有些事他觉得有必要声明一下。
张山严肃道:“宋小姐,我觉得有件事,我必须……”
“打住。”宋雨蕉抬起手,“我知道你又想说你没对我做什么,也不喜欢我,对不对?”
张山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宋雨蕉笑道:“你们男人那点心思我都明白,不就是不想负责吗?”
张山无奈撇嘴,看样子宋雨蕉是非赖上自己不可啊。
宋雨蕉轻声道:“张山,你犯了一个很重要的错误。”
“什么错误?”张山不解。
“你不该对我做那种事,既然做了,那就别想跑,因为我不是别人,我是宋家千金。”宋雨蕉自信一笑,又强调道:“帝都宋家。”
“我知道,帝都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嘛。”张山道。
“知道就好,所以你应该感到幸运,你对我做了那种事,我不但没有报复你,反而还追求你,让你当孩子爸。”宋雨蕉说道。
“……”张山一脸无奈。
“怎么,跟我在一起,你马上就就能变成大富豪,至少可以少奋斗一百年,不好吗?”宋雨蕉笑问道。
这些条件放在别的男人面前,或许早就舔着脸迎上去了。
但是张山志不在此,而且也确实对宋雨蕉没想法。
张山沉声道:“当你真正了解我之后,你一定不会想跟我在一起。”
宋雨蕉坚持道:“那也得先了解了才知道。”
张山拱起双手在胸前,看着她,一本正经道:“我是李家的风水师。”
“还不错啊,我们家也有一个,一年好几百万呢。”宋雨蕉对张山又升起些好奇,追问道:“还有呢?”
“你可能不太了解,干我们这行的,大多都晚年不详。”张山直言道。
“有多晚?”宋雨蕉又问道。
“说不准,有的四五十岁,有的五六十岁,有的七八十岁。”张山抬手指了指天,“看上头的意思。所以你如果不想当寡妇的话,最好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
宋雨蕉思忖道:“四五十岁的话,确实早了点,五六十岁我还能接受,反正那个时候我也人老珠黄了。不过,你要是跟我结婚了,完全可以不用做那些事,也就不用承受所谓的天谴了,对吧?”
她的脑回路,绝对不是正常的。
张山不禁竖起大拇指,“宋小姐好见解。”
宋雨蕉还以为他是在夸她,笑了笑,道:“另外,我还要说明一下,我虽然出生高贵,脾气有时候是不太好,但我其实很善解人意的。”
张山苦笑道:“看出来了。”
宋雨蕉丝毫没有察觉张山质疑她的脑回路,依旧笑问道:“所以现在你可和我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了吗?”
说到这里,她又不充了一句,“谈完孩子也差不多该出生了。”
宋家千金看来对爱情真的是充满了美好的幻想啊。
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风气下,这样的女孩很珍稀,比熊猫可能还要国宝一点。
张山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摧毁她的美好梦想,“不能。”
“为什么?”宋雨蕉生气道。
我都这么委曲求全了,你一个男人还扭扭捏捏,是看不起我堂堂宋家千金?
哼!
张山平心静气道:“因为我是风水师,比较相信姻缘。”
宋雨蕉质问道:“你怎么知道咱俩就没姻缘?”
张山道:“你生日多少?”
宋雨蕉说了一串数字。
张山听完后毫不犹豫道:“八字不合。强行在一起没什么好结果。”
宋雨蕉为了孩子,一拍桌子道:“倘若我非要强求呢?”
看着她那个认真样儿,张山愈发觉得她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骄横,甚至挺可爱的。
傻得可爱。
张山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在她**这件事上,一时半会是解释不清了,与其无谓的解释,还不如等时间抚平一切。
于是岔开话题道:“宋小姐,咱们俩的事来日方长。”
“对,来日方长。”宋雨蕉的笑容有些荤腥。
这个词在张山哪里是名词,但在宋雨蕉这里已经成了动词。
而造成她对这个词有误解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是个追剧狂魔,最近十年的宫斗剧、青春偶像剧、言情剧,甚至悬疑剧,无一不合她的胃口。
剧里也有一些不尴不尬的荤段子恰好符合她的刁钻口味。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对一个可能让自己失了身的男人如此宽宏大量。
身份悬殊,见面互怼。
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往往都有类似的情节,所以宋雨蕉想来想去都觉得张山符合一切她心中的男主形象。
张山没理解宋雨蕉口中的变味成语,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话题,“其实这次跟你见面,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宋雨蕉往椅子上一靠,豪气道:“说。”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了两杯蓝山。
等人走远之后,张山才继续开口,“以你们宋家在帝都的实力,想找一个比较厉害的杀手组织应该不难吧?”
听到这话,原本正端着咖啡小抿的宋雨蕉激动得烫了嘴,除了身份悬殊,见面互怼之外,张山还和杀手打交道,天哪,也太符合男主形象了吧。
她也没顾得上擦一擦,就放下咖啡杯,问道:“你想杀谁?”
张山连忙嘘了一声,轻声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
宋雨蕉心中琢磨了一会儿。
按照剧情走向,男主一般都有难言之瘾,女主只要无条件支持就好。
打定主意,宋雨蕉灵机一动,故意吊起张山的胃口,“杀手组织嘛,我倒是偶尔听我爸提起过几句。”
“叫什么名字,或者说有什么代号?接头人是谁?”张山提出了一连串问题。
“我不知道。”宋雨蕉笑了笑,“不过,打听打听,应该是不难知道的。”
帝都宋家能千里之外的庆市商业指手画脚,张山丝毫不怀疑宋家有这个实力。
而作为宋家千金,宋雨蕉也具备这样的资源。
不过,她分明是在故意吊自己胃口。
张山靠在椅子上,直言道:“有什么条件,说吧?”
这都看出来了,看来男主还很聪明。
非常不错。
宋雨蕉笑了笑,“今天晚上我有个朋友聚会,上次我跟他们说过要带男朋友去的。你知道的,我刚被人甩了,但我堂堂宋家千金怎么能被人甩呢。我要你以我男朋友的身份,陪我参加这个聚会,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太难吧。”
张山心情复杂道:“就为个面子,值得吗?”
宋雨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说道:“我已经没有身子了,还不能要个面子吗?”
张山无法直视她的眼神,不是因为心虚,也是因为心虚,很复杂。
“你给不给?”宋雨蕉问道。
张山略作沉思,“宋家千金的面子,不敢不给。”
第10章 他傲娇还害羞
天师图书馆是一家打着正规形象,背地里研究神州几千年风水大事的地方。
馆内一共九层,对应着天师境界。
其中下三层摆放着常人都能读得名著以及各类杂书。
中三层是一些世家珍藏典籍的复印版。
顶上三层就是孤本和一些大师的笔记心得了。
整个图书馆,最正统的莫过于风水玄学一类的书籍,绝对不会存在笔趣书屋卖的那种盗版书籍,现在黑岩书铺贩卖的那些风水书几乎都是由齐翰海师徒过目印章才发行的。
齐翰海从青源酒楼回来之后,也没看书,就一直趴在二楼的阳台上回味和张山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自从闻了张山这本书,齐翰海就觉得世间书似乎再没有能勾起他兴趣的书了。
以至于馆长孔春秋走近他身边都毫无察觉。
孔春秋拍了拍这位宝贝徒弟的肩膀,“去吃了一顿饭,回来魂儿都没了?”
齐翰海收回心神,“老师,你怎么来了?”
孔春秋笑道:“我徒弟破天荒没有看书,我这个做老师的能不来探听下情况吗?”
齐翰海歉意道:“老师,对不起,我不该走神的。”
孔春秋笑了笑,“能让书呆子走神的事,想必不是一件小事,让我猜猜,是遇上心爱的人了?还是心爱又求而不得的书了?”
齐翰海尴尬道:“老师慧眼如炬,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今天协会团建上,柯半斤郭真郑秋三位老前辈向我推荐了一个人,他叫张山,我没法否认,我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
孔春秋好奇问道:“她?”
齐翰海解释道:“单人旁那个他。”
孔春秋叹道:“看来此人与众不同啊。”
说起张山,齐翰海就下意思流露出笑容,就像一个怀春少女在说自己喜欢的人。
“他啊,就像一本新书,让人一靠近都不自觉闻到他散发出来的阵阵书香。长得白白嫩嫩的,应该是修炼了某种绝世功法。但最吸引我的,是他身上的气机。”说到这里,齐翰海卖了个关子,“老师,你知道世上有多少个九品天师吗?”
孔春秋如数家珍道:“方寸山楼观、灵台庙叶琛,鲤鱼湖郭龙象,咱们会长蒙奇,江南吴羡山,东山何太极,以及老会长王半仙,目前记录在册的就这七位天师。”
齐翰海道:“老师,如果我告诉你张山也是九品呢?”
孔春秋倒不怎么意外,只是平静道:“这世上本就有些人只愿意做闲云野鹤,不为世人所知,不足为奇。”
齐翰海又道:“那我要是说他还没过二十五岁呢?”
孔春秋毫不犹豫道:“不可能。”
齐翰海笑了。
孔春秋知道齐翰海从不撒谎,皱眉问道:“没看错?”
齐翰海微笑道:“我对我的鼻子还是很有信心的,仔细嗅过了,分毫不差。”
“怎么可能?”孔春秋仍是觉得很惊讶。
倒不是说几千年天师江湖没有出过这样的天才,只是实在太少太少了。
古往今来,出得最多的,只有那个姓氏。
孔春秋追问道:“你刚才说他姓什么?”
齐翰海回答道:“张。”
孔春秋深吸了一口气。
是那家人回来了吗?
齐翰海笑问道:“老师,你是不是也喜欢上他了?”
孔春秋摇头道:“谈不上喜欢,但确实很好奇,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齐翰海脸上泛起沉醉的笑意,轻声道:“他傲娇还害羞,看情况吧,我相信他会来的。”
……
啊切!
张山打了一路喷嚏。
也是奇了怪了,自打来了帝都,每天都要打上好几个喷嚏。
李若水就这么想我吗?
张山揉了揉鼻子,沾沾自喜。
和他并肩走在步道上的宋雨蕉似乎心情也不错,见他笑,她也跟着笑,“你笑什么?”
张山咧了咧嘴,“没什么。”
宋雨蕉自恋道:“让我猜猜,你笑得那么开心,肯定是因为和我走在一起,被那么多人羡慕,对不对?”
张山没好气道:“宋千金还真是自信。”
宋雨蕉直接拉了一个男性路人,直白问道:“羡慕他有我这样的女朋友吗?”
那个无辜路人打量了一眼,显然十分有眼力劲儿,看出她这一身名牌,样貌也算娇好,当街拽人还很神气,出身肯定不简单,看样子就不好惹。
也就没敢仔细打量宋雨蕉那双漫画一般的美腿,说了两声羡慕,就赶忙溜了。
宋雨蕉笑道:“你看,我说的是事实吧。”
张山忍俊不禁道:“佩服。”
宋雨蕉追问道:“那我猜对了没?”
张山很不客气地摇头道:“没有。”
宋雨蕉撇了撇嘴,皱了皱鼻子,很不满的样子。
过了一个弯道。
宋雨蕉停住脚步道:“到了。”
“早知道这么远,还不如打个车。”张山看了看时间,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打车哪有散步惬意啊,再说了,走路过来时间刚刚好,打车过来的话,我俩人也得在那儿等他们,不无聊吗?”说道这里,宋雨蕉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个激灵,“你这么着急过来,该不会是打算趁他们人来之前,和我在包房里做点什么吧?”
她望着他,一脸的认真和审视。
“那你觉得我们能做点什么?”张山打趣道。
“嘻嘻……”宋雨蕉脸红地笑了,比此刻恰好浮现的晚霞约莫还有好看几分。
老远处传来了一道声音。
“蕉蕉。”
宋雨蕉转头一看,脸上红霞顿时消失,转变成一张冷脸。
这位打扰了宋雨蕉美好心情的人正是她追求者帝都二等豪门方家少爷,方知有。
这家伙和宋雨蕉倒是极为有缘,从小学到初中高中,甚至大学都好巧不巧的成了同学。
大概是初二的时候,方知有就发现自己喜欢上宋雨蕉了。
第一次表白就被伤的体无完肤。
不过他委实不负情种这个词,之后也没有放弃,甚至这些年宋雨蕉来来回回交了几十个男朋友,她都没有介意过,还和他们做好朋友,就只是为了陪在她身边。
大概也是希望她能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吧。
世上本就有些东西拎不清,尤其是情爱,没法用时间斤两来衡量,有的人在一起一辈子也只是并肩而行,有的人在一起一瞬间可能就是零距离了。
所以说啊,爱情这东西要遇上方知有,跟名字没啥关系。
方知有小跑过来,宋雨蕉翻了个白眼,“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叫我蕉蕉吗?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这个称呼。”
见她生气了,方知有立马吓得不敢说话。
就像宋雨蕉在张山面前,方知有再宋雨蕉的面前,先沦落的那一方,注定是卑微的。
“这位是?”张山好奇道。
宋雨蕉把张山拽到一旁,轻声解释道:“这人叫方知有,是我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兼大学同学。”
“缘分啊。”张山似乎看到一丝摆脱烦恼的契机。
“缘什么份啊,他就是个粘人精。不过,我可告诉告诉你啊,他已经喜欢我很多年了,你要是不珍惜我,我还是可以让他做孩子爸的,反正他也愿意接盘。”宋雨蕉言行无忌。
“那不正好吗?”张山淡淡笑道。
“好什么好啊,我跟你说这么多,你不应该觉得有危机感吗?”宋雨蕉被他气到了。
“对,危机感。”张山点了点头,然后方知有招了招手,很没好气道:“方知有是吧?”
“嗯。”方知有点了点头。
“过来。”张山加重语气,看起来很不友善。
第11章 电话死讯
方知有也不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他虽然是二等豪门家族厨神,但一贯胆小怯懦,对人对事从来都没什么脾气。
所以有人叫他,他就过去了。
张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喜欢宋小姐?”
方知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宋雨蕉看张山这副神情,还以为他要宣誓主权什么的,还挺期待,结果这家伙突然来了句,“既然喜欢,就要勇敢追求啊,像你这样胆小,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方知有愣了。
“你什么意思?”宋雨蕉怒道。
“没什么意思。”张山咧嘴一笑。
这时,又有一男一女手挽着手一脸幸福甜蜜地走了过来,“蕉蕉,知有,你们都到了啊。”
宋雨蕉急眼道:“别叫我蕉蕉。”
她以前虽然也讨厌这个称呼,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今天不同,她想得很长远,她不能让张山以后也这么叫自己,要不然日子久了,会影响夫妻感情的。
那一对儿情侣也挺能会意,当即笑了笑,就没再提这个称呼。
宋雨蕉趁机去挽张山的手,企图更亲近一些,张山挣扎了一下,结果被宋雨蕉一个眼神暗示,你还想不想我帮你找杀手组织了?
于是张山只好被迫挽手,宋雨蕉微笑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男朋友,也会是我以后的老公。赵明,认识一下吧。”
“幸会!”被宋雨蕉称作赵明的男性朋友伸出手。
“张山。”张山也伸出手。
赵明又介绍道:“我女朋友,沈君。”
张山礼貌地微微一笑,那个叫沈君的女孩只是瞥了他一眼。
因为她刚才已经认真审视这个站在宋雨蕉身边的人了,从头看到脚,没有一件物品价值超过两百元,身份可见一般。
自小生活优越的她,一向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很有体会。
说白了,她就是有些看不上张山。
只不过,宋雨蕉在,她不好说什么,毕竟宋家比她们赵家在帝都知名度还是要高一点。
“既然都到齐了,就进去吧。”沈君道。
“陈晴不还没到吗?”宋雨蕉问道。
“被她新男朋友拉到朝阳山看晚霞朝霞去了。”沈君解释道。
“看来过几天还要吃一顿哦。”宋雨蕉笑了笑,恋爱真好。
众人进入致和饭店。
服务员递上菜单,沈君问了一下宋雨蕉,后者表示都可以,沈君就自个儿点了些菜。
一向没有主见的方知有和男朋友赵明,她就不需要问,至于在她看来和自己地位悬殊的张山,就更没必要问了。
没赶他走就已经是很给宋雨蕉面子了。
当然,事实上,张山也不想点菜,因为帝都的口味跟他的口味实在是天差地别,只要把喜欢和不喜欢区别清楚了,吃什么都只有这两种感觉,所以对他来说,点菜的意义并不大。
没一会儿就上满了一桌子菜。
看似满汉全席,对张山来说也就是充饥而已。
宋雨蕉今天带张山来参加聚会的目的很明显,主要是之前跟他们提过男朋友的事,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又分了,拉张山来充数。当然,其中也有她想多和张山相处联络感情的成分。
而作为闺蜜的沈君发起这次聚会的最终目的,就是看看宋雨蕉的新男朋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资格加入他们这个圈子。
显然,沈君是非常失望的。
一只蚂蚁,没有资格在蓝天白云下翱翔。
席间,沈君有意无意问道,“雨蕉,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宋雨蕉哼哼道:“我男朋友可了不得,毫不夸张地说,他是我所有男朋友中最优秀的一个,说出来肯定吓你们一跳。”
“哦?”众人都不禁好奇。
张山不禁嘴角抽搐,她这话的意思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儿,不太舒服呢?
不过,她交过多少个男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等宋雨蕉添油加醋地介绍,张山主动说道:“别听她瞎说,我就是一算命的。”
“骗子?”沈君直白问道。
张山尴尬一笑,“信则有,不信则无。”
沈君戏谑道:“这都什么年头了,科学才是真理,算命的可不就是骗子么!”
张山一笑置之。
宋雨蕉没好气道:“不懂就不要乱说,你们家不也有风水师吗?而且我记得还有好几个呢!”
沈君道:“那是我爸迷信,等以后我接手了生意,统统开掉。”
宋雨蕉不以为意切了一声,反正自从她觉得张山有男主角特征之后,在她心里,张山是做什么都是好的。
沈君不想跟宋雨蕉不愉快的争论,岔开话题道:“雨蕉,明年我们就要毕业了,你是自己创业,还是直接接手家族企业?”
宋雨蕉一心只想谈个轰轰烈烈的恋爱,那想过这些啊,沈君把她给问懵了。
“你不会还没打算吧?”沈君惊讶道。
“怎么会,我肯定打算了呀。”宋雨蕉嘴硬道。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沈君追问道。
“我……”宋雨蕉停顿思索了一下,然后笑着瞥了一眼张山,“我准备先谈一笔亿万订单。”
“什么亿万订单?”沈君还真以为她又什么赚钱计划,激动问道。
“秘密。”宋雨蕉神秘一笑。
她们这一类阔少小姐其实大多数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很想证明自己,只有赚了钱,才有资格在家族挺直腰板说话。庆市周庭黄觉杜长吟是如此,帝都沈君赵明韦声溯这些人亦是如此。
因为他们不像李肆宋雨蕉有自己的追求,他们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如何如何成功,所以一提到钱,就倍儿有精神。
但其实宋雨蕉口中的这笔亿万订单指的并不是钱,而是一些不能说出口的污污想法。
沈君对宋雨蕉的回答,有点不乐意。
赵明连忙打了个圆场,“君君,雨蕉的意思是八字还没一撇,等她成功了,肯定是会帮扶我们的,是不是,雨蕉?”
沈君期待望着宋雨蕉。
宋雨蕉淡淡一笑,“到时候请你们喝酒。”
沈君失望道:“就喝酒啊!”
宋雨蕉打趣道:“那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想抢我的亿万订单?”
沈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会呢。”
两人说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张山跟这些人不太熟,也插不上话,就起身去了一趟厕所。
刚嘘嘘完,方知有就冒头出来,问道:“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张山知道这家伙是没明白刚才自己故意点他那句话的意思,找机会来问来了,他抖了抖,拉上拉链,走出厕所,随和道:“问吧。”
方知有扭扭捏捏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山平静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方知有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但如果蕉蕉喜欢你,我会祝福你们的,你要是敢对他不好,我杀你全家。”
张山波澜不惊道:“语气很温柔,杀气很足,不过,你做得到吗?”
方知有目光坚定道:“做不到也会做,做到为止。”
张山笑了,“不错,很有担当,方便告诉我你的生日吗?”
方知有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疑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张山道。
方知有没什么戒备心,再说自己的生日宋雨蕉也知道,张山要是想打听,完全不难,所以他也就没隐藏,直接说了出来。
张山听完后略作思忖,微笑道:“兄弟,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方知有不解。
“你觉得这个社会风气如何?”张山反问道。
“我不太懂。”方知有摇了摇头。
张山语重心长道:“不懂就对了,这个社会很复杂,复杂得让人看不懂,但让社会复杂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要想让喜欢的人喜欢自己,那你就首先要把自己打造成她思想中的那一类人。”
“哪一类人?”方知有更疑惑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张山笑了笑,转过身走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我师父说的。”
方知有挠头深思。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沈君恰好接完了一通电话。
咚……
电话掉落在地。
“怎么了?”宋雨蕉关心道。
沈君神色惊恐道:“陈晴死了!”
第12章 朝阳山与望月路
“死了?他不是去约会了吗?”
众人大惊。
“就是死在朝阳山。”沈君道。
“走。”宋雨蕉直接起身。
“等等我。”沈君和赵明追了出去。
方知有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被遗忘的张山了。
“他们人呢?”方知有问道。
“好像是有个叫陈晴的死了,他们去朝阳山了。”张山回答道。
“死了?”方知有愣了一下,也追了出去,没两步,又跑了回来,“你愣着干嘛,走啊!”
“我去干嘛?”张山无奈道。
“你是蕉蕉的男朋友,陈晴是蕉蕉的闺蜜,她死了,蕉蕉一定很伤心,也很害怕,这个时候你肯定要陪着她啊。”
方知有说完就拉着张山出门,一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张山想开溜,就说,“要不我留下来结账吧。”
结果方知有说他早就结过了。这家伙别的事不怎么开窍,对于帮宋雨蕉结账一事,还真是从不含糊。
就这样,张山被迫去了朝阳山。
……
朝阳山。
张山一行人到的时候山上山下已经被局子里的人包围了。
月色已经洒下,这片本应是情侣圣地的地方突然多了些阴森恐怖。
一束束寻找真相的手电筒宛如星辰照亮了大半片山。
以宋家的身份,要进入命案发生地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简单的登了个记,他们就顺利来到现场。
据局子里的人说,陈晴和她男朋友是在山上亲热的时候死的,死前发出过一声尖叫,要不然都不会有人发现他们死了。
而且死相极其恐怖。
张山起初没太上心,直到见到陈晴和她男朋友王良的尸体后,才有了一些惊讶。
两具尸体交错在一起,不难看出他们死前正在做男女之事。
但让张山惊讶的不是这个荒唐事,而是他们的尸体不完全算是尸体,更准确的说,是两具骷髅。
没有血,没有肉,骨头锃亮锃亮的,月光洒在上面还能反光。
这不正和今天天师协会团聚上郭真说的昨晚东郊望月路惨死的一家三口死相一模一样吗!
莫非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张山不能近距离观看尸体,只好朝局子里的人打听了一下。
鉴于宋雨蕉的身份,他们简单透漏了一些不违规的消息。
听他们的意思,陈晴和王良死因还没有查明,目前也没有可以锁定的嫌疑人。不过,尸体转瞬间变成骷髅的事情确实很玄乎,虽说以如今的医学水品,不难有人能用化学药剂腐蚀尸体,但奇怪的是现场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药剂,即便是有,也不可能腐蚀得这么干净。
过了一个多小时,局子调查取证完之后就带走了骷髅。
张山这才得以机会在周围瞄了几眼。
也没有发现任何邪祟气息。
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化学药剂,也不是邪物作祟,那他们又是怎么死的呢?
杀他们的又是什么人?
就在张山摸着下巴沉思的时候,宋雨蕉突然走过来靠着他哭了起来。
张山下意识是想跟她保持距离的,不过看她很伤心的样子,也就没忍心推开她。
宋雨蕉哽咽道:“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这么突然就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
张山环手在胸前,轻声说道:“想不通就不要想,自然有人会给出答案的。”
宋雨蕉伤心道:“可我就是想不通,陈晴那么好的一个人,既然温柔,又漂亮,为什么会有人杀她呢,而且还让她死得那么难看。”
张山故意打趣道:“所以说啊,人还是不能长得太漂亮,太温柔了也不行。”
宋雨蕉认同道:“还好我不是很漂亮,也不是太温柔。”
张山有些忍俊不禁,这姑娘无论何时,脑回路就没正常过。
不过,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张山感叹道:“我记得我师父说过一句话,人死如灯灭,当有人再点起那盏灯的时候,它就又活过来了,所以世间并没有真正的死亡,只能叫做消亡和重生,过一段世间,她又会以另外一种姿态存活于世间,或许是花、或许是草、或许是泥。”
宋雨蕉破涕为笑,“你怎么不说是去了天上做神仙呢!当我三岁小孩呢!”
张山尴尬一笑,敢情是对牛弹琴啊!
但至少达到安慰的作用了。
宋雨蕉突然问道:“对了,刚才我看到你在东张西望的,你在看什么?”
张山敷衍道:“职业病,随便看看风水。好了,看也看了,哭也哭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宋雨蕉摇了摇头,“不,陈晴最喜欢朝阳山的朝霞了,我想替她看最后一次。”
张山问道:“你跟她很好?”
宋雨蕉点头感慨道:“我们有很多共同爱好,小时候喜欢穿同一个款式的衣服,也喜欢喝啤酒烫火锅,还一起喜欢过一个明星……”
“人生得一知己,多不容易啊,只可惜她就这样走了,以后也没人陪我喝酒烫火锅了。”
她说了很多,说到后来,难免眼角泪光。
张山漫不经心听了几句,笑道:“你们帝都的火锅不正宗。”
宋雨蕉道:“我知道,你们庆市的才正宗,以后你带我去吃呗。”
张山立马摇头,“我没空。”
宋雨蕉没好气切了一声。
张山起身道:“你留在这里看朝霞吧,我要先酒店了。”
宋雨蕉急忙拉住他的手,楚楚可怜道:“你留下来陪我看朝霞好不好?”
张山犹豫道:“不太好。”
宋雨蕉头一撇,撒娇生气道:“那我就不知道什么杀手组织了。”
拂晓时分。
一场大雨不约而至。
下山途中。
“都怪你,非要看什么朝霞,现在好了吧,成落汤鸡了。”
“呜呜……我也不知道会下雨啊,我要是感冒了,你一定要来看我啊。”
“我可能也感冒了。”
“那我来看你,嘻嘻……”
……
帝都大酒店。
李肆和王武惊讶的看着浑身湿透的落汤鸡,“你昨晚干啥去了?”
张山重重叹了口气,“伤心事不想提。”
“不提就不提吧,杀手组织的事打听得怎么样了?”李肆问道。
“宋雨蕉已经答应了,这两天应该就会有消息。”张山回答道。
李肆点了点头,起身换上了一身帅气西装。
“要出门?”张山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出去,溜达一圈。”李肆随便说了一句便走了。
张山转头望向王武,“你家少爷出去浪,你不去?”
“少爷不让我去。”王武一脸伤心。
不带王武,也不是找杀手,一个人出去浪,有点反常啊。
张山掐指一算,笑道:“别伤心了,你们家少爷不带你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王武好奇。
张山神秘一笑,“犯桃花。”
在帝都,对李肆来说能算得上桃花的,除了那位来帝都做生意的田家小姐田秀儿还能有有谁。
看来应该是约了她,或者是打听她在什么地方,偷偷会面去了。
张山对陈晴的死因有一些好奇,也正好想找机会跟郭真柯半斤他们旁敲侧击一下关于二十四年前张家古楼不灭大火的事。
于是换完衣服,简单洗漱之后,就去了和平大厦。
只是东郊望月路的事情似乎有些棘手,柯半斤都去支援了,郑秋大师回了灵台庙,就只有郭真在集团日常事务。
张山关上办公室的门,郭真问道,“小张天师,这是何意?”
张山开门见山道:“郭真大师,有件事困惑我很久了,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郭真道:“知无不言。”
张山沉声道:“当初在庆市,是陈凯请你们出手试探我的吧。我很好奇,以你们的身份,为什么会为他做事,没猜错的话,还是专程从帝都去的庆市吧。”
张山认真看着他,等着下文。
郭真似乎想掩饰什么,十分俗气地搓了搓手指,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呗!”
张山嗓音微沉,“东郊望月路的事那么棘手尚且只去了柯大师,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利能让你们三位大师一同前去?”
第13章 黑袍天师
既然张山已经直面这个问题,那么说明他已经猜到或者知道些什么,郭真笑了笑,反问道:“你知道什么?”
张山平淡道:“说实话,我知道的并不多,心中有很多疑问,柯大师当初会邀请我加入天师协会,就说明你们会告诉我的,对吗?”
郭真坦然笑道:“你很聪明,我们都没看错人,天师协会需要你这种人才。”
张山翘起二郎腿,静候着郭真的下文。
郭真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下时又朝张山问道:“你要吗?”
“我不渴。”张山道。
郭真抿了一口茶,缓缓道:“你是李家的风水师,现在又加入了天师协会,有些事你确实有资格知道。”
“你猜得没错,我们三个老家伙专程去庆市确实是别有用心,但没有什么坏的企图。你在李家待了这么久,以你的天赋和李家对你的态度,想必你已经知道李家风水是张家古楼的人看的。”
“二十四年前,张家古楼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世人皆以为是天谴,但我们不这么认为。这些年来,协会一直暗中调查当年张家灭门的真相,可惜,收获不大。直到前段时间,有人告诉我们张家古楼和李家的关系,并且说有人会对李家不利,我们才有所警觉。”
“恰好那个时候陈凯又在找人对付你,我们就找人推荐了一下,去会会你这个传说中的年轻天才,随便也是暗中保护李家,查出幕后真相。”
说到这里,郭真自嘲一笑,“谁曾想我们三个老家伙联手都不是你的对手。”
“陈凯对我们失去了信心,自然我们也就没有继续留在庆市的理由。”
张山皱了皱眉,“你们的初衷既然是去保护李家查出真相的,就放心这么走了?不怕我也是陈凯坏人?”
郭真道:“一开始,我们也有过这些担忧。不过,后来我们见了秦老鬼一面,他让我们别管,就走咯!”
张山微微沉思。
当日秦老鬼出现,想必就是天师协会留下的后手。
当然,秦老鬼多半也确实和王半仙联系过了。
“所以庆市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张山问。
郭真不可置否点了点头,“不但如此,我们也知道,你和李肆此次前往帝都,也是为了找到那股残害张家和李家的幕后势力。”
张山又问道:“那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郭真无奈一笑,“并没有。”
张山心中有点小小的失望,不过至少理清楚天师协会和那股幕后势力并不是一开始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张山问道:“张家古楼已经没了二十多年了,你们对当年的真相为什么这么上心?”
郭真坦言道:“张家古楼是天师一脉的泰山北斗,如今会中很多前辈老人都曾是当年到张家做过客的,查当年的真相,一方面是处于朋友之义,另一方面也是担心那股势力既然能在一夜之间灭了几千年传承的张家,那会不会有一天也会把矛头指向天师协会?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
张山道:“你们害怕了?”
郭真不可置否道:“是怕,毕竟谁都有父母妻儿。”
张山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他没有说谎。
“对了,刚才你提到是有人告诉们那股势力要对李家出手,那人是谁?”张山问道。
“有吗?我可能说错了吧。”郭真敷衍道。
“你并没有把你知道的完全告诉我,其实你们已经隐约查到那股势力,并且还打入了他们内部,对吗?”张山眼神熠熠道。
郭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轻声笑道:“集团机密,无可奉告。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就努力成为集团核心人物吧。”
张山直白问道:“那要怎么才能迅速成为集团核心人物?”
郭真道:“你没看天师手册吗?”
张山道:“形式主义,有什么好看的。”
郭真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本本扔给张山,“看看吧。”
张山简单翻了一下,本本里提到集团内部是有一个考核的,除了修为之外,还有一个等级制度。
谁完成过多少个任务,为天师协会做过多少贡献,就对应着他的等级。
而这个等级又是通过服装颜色来表现的。
分别是白袍天师、黑袍天师、红袍天师、橙袍天师、黄袍天师、绿袍天师、青袍天师、蓝袍天师、紫袍天师,高低分明。
例如郭菓之类的协会底层人员,工作服都是白色,就算是白袍天师,胸口配八卦图,这跟实力没关系,兴许郭菓连最基本的看手相算八字都不会。
郭真昨天给张山的工作服是一件黑色的,是看在他的九品修为份上,特意开了个后门。
在这方面协会还是比较公平公正的,等级晋升,也不光看实力行不行,还要看勤快不勤快。
郭真能在协会有今日的地位,也全赖于这些年的兢兢业业。
站在高处的不一定是强者,但强者一定是站在高处的。
张山合起小本本,无奈道:“我是问有没有捷径。”
郭真摇头道:“你已经走了一步捷径了,不能再多了。”
张山强调道:“我是九品啊。”
郭真笑了笑,起身道:“好了,该说的话我也说得差不多了,我可不像你这么闲,我有很多工作要作,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他下了逐客令,张山也不能严刑逼供,只好离开咯。
也没走远,张山在休息区坐下,仔细研究了一下小本本上提到的晋升制度。
他现在是黑袍天师,要晋升到红袍天师需要完成九件低级案子,要升到橙袍天师则要完成二十七件低级案子或者说三件中级案子,黄袍天师的话就需要八十一件低级案子或者九件中级案子亦或是一件高级案子。
越往后数值越大,而天师协会存在这么多年,该解决的事都解决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企业家都有私人天师,所以协会一年到头全国各地加起来也就一千多件案子而已。
张山十分头疼,按照这个制度,要晋升到核心橙员绿袍天师,真的很难。
除非今年来个妖魔大作乱。
唉……
重重叹了口气,虽然无奈,但张山也没有其他办法,要想知道幕后黑手的消息,眼下除了天师协会这边,他无路可走。
张山打听了一下,来到任务区,巧的是郭菓也在。
“怎么又是你啊?”张山打招呼道。
“我是百变小仙女呀。”郭菓展颜一笑。
张山微微撇嘴。
“跟你开玩笑的,我本来就是在这里工作的,前两天只是同事生病了,我刚好轮休,就帮他在前台代个班。”郭菓解释道。
“原来如此。”张山点了点头。
“你是来接案子的吧?”郭菓问道。
“先看看。”张山犹豫了一下。
万一要是任务在天南地北几头跑的话,那还是算了,有那个功夫,还不如自己查,反正还有宋雨蕉那边杀手组织的线索。
“那你是想看低级的还是中级的?”郭菓微笑问道。
“我想看高级的。”张山显然是想一劳永逸。
郭菓笑了笑,“抱歉,最近没有下发高级任务。”
“就没有陈年旧案?”张山问道。
“没有。”郭菓摇了摇头。
“那太可惜了。”张山叹了口气,又问道:“那看看中级的吧。”
“好的。”郭菓操控电脑,投影仪上很快就显示出一百多条中级案子的信息。
张山认真瞄了一下,皱眉道:“全是外地的,就没有帝都的吗?”
郭菓耐心解释道:“你刚来,可能对我们这边不太了解,帝都的中级案子一发出来就被人抢完了,从来没有滞留的,现在只有低级的。”
张山又叹了一口气,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这行你比我熟,要不你给我推荐几个低级的试试吧,要帝都的。”
“可以。”
郭菓不愧是专业的,很快就给张山挑选出三个帝都的案子。
第一件,帮周太太找到八字相合的二婚对象。
第二件,帮刘太太刚出生的孙女取名字。
第三件,帮宋太太的闺女算姻缘。
第14章 关于案子那些事
行走人间,难逃一个情字。
可引人向善,也可杀人无形。
张山接下任务之后,便联系了周太太。
周太太是个风韵犹存的老女人,当即就约了十多个还不错的老汉喝茶,她虽然有钱,却不门缝里看人。
张山从众多老汉中找到八字合适的人推荐给她之后,她立马就自主安排了约会。
第一件算是案子完成得十分顺利。
第二件案子就有点小小的波折了,刘太太性格比较强势,家里又有很严重的婆媳关系,偏偏儿子又是个妈宝男。
张山根据出生时辰五行有缺取了七八个名字,有的满意,有的不满意。
婆媳针锋相对,差点吵起来,刘太太的儿子又一直不说话,搞得场面一度尴尬。
最后还是张山费劲口舌当了一回和事老,两边说话,最后还是“明珠”二字深得青睐。
但其实张山对刘明珠这个名字并不太满意名字。
因为名字和小女娃的八字有些相冲,按照张山的推演,此女一生感情复杂,放不下前尘,又喜欢追求后事,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唯独心是好的。
好在命数圆满,结局总归是幸福的。
人这一生,本就不能事事顺意,有遗憾反而才完美,所以张山虽然不太满意,但并不觉得违心。
天师行走世间,事事都是一种修行。
坦然便是最好的心态。
完成前两件案子之后已经到了中午。
张山不想浪费时间,又立即联系了宋太太。
宋太太也很热情,给他发了个地址,然后还说要请他吃饭。
张山也没拒绝,直接打车到了宋太太约的“好吃就来”酒楼。
407包房外。
咚咚咚……
张山敲了敲门。
“进来吧。”屋子里的女人说道。
张山进了门,微微打量。
她穿着旗袍,桌子遮住了她的下半身,当单从上半身已经能看出她的身姿丰腴,五官也时分精致,要不是资料上说她已经四十出头了,张山会觉得她三十不到。
这就是一个女人保养的重要性了。
要在农村,四十岁的女人,就真的是人老珠黄了。
“是宋太太吗?”
“坐吧。”女人点了点头,然后很细心地帮张山整理出一副碗筷。
人的很多行为举止往往可以反应出她是怎么一个人。
从这一点细节可以看出,她在家里应该也是一个很贤惠的妻子。
但是她才四十出头,她女儿的年纪应该也就二十左右。
在这个年纪,当妈就开始操心女儿的姻缘,可见她有很强的控制欲,她希望自己女儿过得好。
这也侧面反映出来,她的家世很不简单。
“你看起来很年轻。”宋太太递过碗筷的时候问道,语气有些疑惑。
“二十四了,也不算太年轻。”张山如实道。
接过碗筷后,整齐放好。
“先吃吧。”宋太太招呼了一声。
“嗯。”张山点了点头,这才开始动筷。
宋太太看着他说道:“我见过很多个天师,像你这么年轻的,不多见。”
“是吗?可能我天赋比较好,宋太太放心,我很靠谱的。”张山淡淡道。
宋太太微微一笑。
显然她不经常发布案子,并不知道自己的案子在天师协会只是一件低级案子。
而她提到的见过很多天师,应该是一些成名的前辈高人。
这些信息恰好印证了张山之前的猜想,这位宋太太家世显赫,绝非现在的周太太和刘太太能比的。
举止端庄,气质不凡,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才是真真的阔太太。
张山好奇道:“既然宋太太有人脉,怎么不找自己人算闺女的姻缘,反而要去集团发案子呢?”
宋太太回答道:“屋里人多嘴杂,我那闺女很讨厌我管她这些事,但毕竟是当妈的,怎么能不操心呢!”
“原来如此。”张山小心翼翼点头,不再多问。
听她的意思,其实她家里应该就有御用天师的,找自己纯粹是怕女儿怪她多管闲事。
吃了几口后,张山放下筷子,微笑道:“宋太太我吃好了,咱们直接进入主题吧。”
“可以。”宋太太淡淡一笑,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八字就好。”张山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宋太太说了她闺女的生日。
张山听了之后微微皱眉,这串数字怎么这么熟悉?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张山陷入了沉思。
宋太太见她这副神情,以为是闺女命数不好,有些紧张问道:“小天师,可是我闺女命格不好?”
张山抽回思绪,摇了摇头,“没有的事。”
宋太太松了一口气。
张山问道:“请问贵小姐芳名?”
“这个,可以不说吗?”宋太太有些犹豫,毕竟是女孩,这些事要是传出去,总归不好。
“知道最好,不知道也能算个七七八八。”张山知道她的顾忌,便没有强求。
宋太太说道:“其实我闺女小时候也有人看过八字命格,都说不错,只是近几年在感情一事上多有不顺,所以我才想另外找人看看,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她这一生是否幸福平安?”
张山问道:“可否看看贵小姐的照片?”
宋太太委婉拒绝道:“女孩子,不适合抛头露面,希望你能理解。”
处处碰壁的张山尴尬一笑,“理解!理解!”
“谢谢。”宋太太柔声道。
张山挠了挠头,暗自头疼。
名字也不知道,照片也不给看,就给个生辰八字,世间同年同月同日乃至同时生的都有可能,就这些信息,我算个屁啊!
但毕竟人家是雇主,得尊重。
过了一会儿,张山还是没给出答案。
宋太太又问道:“算得如何了?”
“还在算。”张山故意掐指,实则心不在焉。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个人的八字。
就算不能蒙混过关,至少也提出意见了。
张山灵机一动,说道:“宋太太,根据贵小姐的生辰八字,我想到一位和她八字极为相符的年轻人,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介绍给你女儿认识认识。”
“家世如何?”宋太太问道。
“帝都方家,不知你听过没有?”张山道。
“方家?”宋太太想了想,“虽然算不上一流世家,但也勉强入眼,要是真的八字相符的话也是可以接受的。”
张山对方知有的印象还不错,对喜欢的人也有担当,更重要的是虽然怯懦,但暗藏胆气,反正他和宋雨蕉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与其浪费光阴,还不如帮他介绍个女朋友逃离情关,还能完成案子,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于是张山决定推一把,“宋太太,我介绍的这个人是肯定值得依靠的。不过,据我所知,他好像一直有喜欢的人,一直爱而不得,要是宋太太没意见的话,我觉得可以抓紧撮合一下,免得夜长梦多。”
宋太太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对很多人错过就不在了深有体会,计划道:“谈一年恋爱,然后结婚。”
计划到这里,宋太太一拍桌子,“也好,不如就现在吧。”
这个宋太太有点急啊!
该不会是女儿长得很丑,愁嫁吧。
张山心里有点悬了,毕竟方知有喜欢的宋雨蕉也算是美女一枚了,尤其是那双腿,绝对是能满足腿控的所有幻想。
万一差得太远,方知有看不上这事不得黄了?
没等张山拒绝,这位宋太太就给女儿打了个电话,也没避讳张山。
电话里。
“我马上微信发个地址给你,你过来一趟。”
“妈,我下午还有课呢!”
“我有很急的事。”
“那我要是翘课了,爸那边你自己解释。”
“放心。”
挂了电话,宋太太望向张山,“小天师,你也赶紧把你说的那个人叫来吧,我女儿马上就到了。”
“额。”张山木愣愣点头,还好没拒绝昨晚方知有加自己微信,犹豫了一下,还是以含糊其辞的有事为由请他过来一趟。
半小时后。
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首先迈进来的一只漫画右腿。
这腿!
应该符合方知有的口味。
张山嘴角已经挂起一点点笑容了,等到她彻底推门而入,张山看清楚她的样貌,她叫了那个宋太太一声妈。
张山就蒙了。
“咦,张山,你怎么在这儿?”
推门而入的正是宋雨蕉。
张山惊讶道:“宋太太是你妈?”
第15章 合作
“有问题吗?”宋雨蕉反问道。
张山扶了扶脑袋,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你们俩认识?”宋太太问道。
“嗯。”宋雨蕉点了点头。
“那正好,也不用我介绍了,今天我叫小张天师来呢,是专门给你看姻缘的,他说有一个和你八字相符的人要推荐给你,家世什么的,都勉强合适,人也不错,坐下来等会吧。”宋太太道。
宋雨蕉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对张山挤眉弄眼道:“你要给我介绍男人?”
“我这不是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吗。”张山无奈道。
宋雨蕉切了一声,走到张山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理直气壮道:“妈,你不用操心我男朋友的事了,既然你们已经见面了,那我也不妨直说吧,张山就是我男朋友。”
宋太太听到这个惊天大消息显然有些不信,以为是女儿故意搪塞自己的。
“雨蕉,别闹,女孩子还是要注意形象。”宋太太丢了她一个眼神。
“就知道你不信。”宋雨蕉翻了个白眼,松开张山,走到她妈身边,俯下身子,轻声在她妈耳边说了几句。
只见宋太太脸色几度变换,手掌紧紧抓着桌布。
“妈,我说完了,你看着办吧。”宋雨蕉站在身体,静候着宋太太的抉择。
宋太太呼出一口气,松开桌布,这才开始认真审视张山,“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听到她在打听张山的家世,宋雨蕉就知道自己妈妈终究还是妥协了。
“我没家。”张山坦然道。
“是人怎么会没家。”宋太太压制心中的郁气,挤出微笑道:“既然你和我女儿已经发生了那种事,木已成舟,我这个当妈的除了接受,也只能接受,所以你不用担心家世问题,让你说,你就老老实实的说。”
张山苦笑道:“我真没家,都死完了。”
宋太太眼神微屈,从他的神情中,她看到了一丝悲哀。
她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宋太太收起女性天生的悲天悯人之心,叹气道:“没家也好,没牵挂,没婆媳关系。”
张山知道宋太太的突然变化是因为宋雨蕉跟她说了些什么,他觉得误会只会越来越深,必须趁早脱身。
想了想,张山还是决定坦诚,“宋太太,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必须郑重地向你声明一下,我和你女儿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不信你们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
“胡闹,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去检查,那不是打我宋家的脸吗!”宋太太怒道。
“可我……”张山语塞。
宋雨蕉拉住张山,不让他继续解释下去,“妈,我跟他说两句。”
宋太太叹息着点了点头。
儿女债啊!
张山被宋雨蕉拉到门外,关上门,她威胁道:“张山,我妈都跟我说了,你是来完成案子的,对吧?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和我做那个也可能是一时冲动,没关系,我不管你,我们以后有的是大把时间培养感情。但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工夫跟我妈瞎折腾,你帮我应付过去,就算你案子完成了,两全其美,如何?”
张山犹豫道:“只是应付?”
宋雨蕉郑重点了点头,然后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暂时的。
张山点头道:“那好吧。”
两人商量好之后,一同回到包房。
宋太太双手抱胸,注释着他们。
宋雨蕉轻轻拐了张山一下,张山这才挤出笑容,“宋太太,今天可能有些误会,我和雨蕉呢确实有些关系,我之前也不知道你们是母女,所以……”
宋太太抬手道:“不用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想管。”
她加重语气看了宋雨蕉一眼,“也管不住。”
女大不由娘。
“反正我就一个要求,雨蕉明年一毕业,你们立马就结婚。”
说完,宋太太气鼓鼓地起身拎起包走了。
“你跟你妈说什么了,催婚催得这么急。”张山惊恐道。
“我怀孕了呀。”宋雨蕉若无其事道。
“怀……!”张山无语,“你怀谁的孕呢怀。”
“废话,当然是你的。”宋雨蕉没好气道。
“真怀了?”张山疑惑道。
“嗯,我都感觉到恶心了。”宋雨蕉笑着说,有点小小的开心。
对这方面没啥经验的张山细思极恐。
据说女人怀孕确实会恶心。
难不成她怀了她前男友的孩子?
不会这么巧吧!
自己阴差阳错成了接盘侠?
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宋雨蕉这脑回路肯定是说不清了,得找机会跟她前男友聊聊才行。
宋雨蕉这边还是先安抚着,毕竟人命关天,万一把她气坏了,那可是大罪过,做多少件好事都弥补不会来,张山可不想自己晚年不详。
正在这时,方知有跑到门口。
原本气喘吁吁的他,望着房间了她挽着他的那一幕,突然平静了下来。
一颗心好似被针扎着。
原来张山是叫自己来看他秀恩爱的啊!
方知有自嘲一笑,这个自小就胆怯懦弱的男孩子终究还是没进去打扰她。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只要她笑,便是春暖花开。
宋雨蕉可能不记得了,小时候方知有被人欺负,都是她仗义出手充当大侠。
她是他心中的女英雄,拯救着他那卑微屈辱的童年。
从那时候起,他就发誓,长大了也要像她保护自己一样保护她。
张山刚才其实没吃饱,这会儿宋太太走了,他也能安心吃几口饭,就坐了下来,边吃边对宋雨蕉说道:“你不是有急事吗?忙去吧,我自个儿吃会儿。”
提到这事,宋雨蕉脸上的笑容转立马就消失了。
她刚才其实不是在学校上课,而是在调查陈晴的案子。
她不能让陈晴死得不明不白。
不过,她一个成天追求爱情的中二少女哪会查什么案子啊,所谓的忙,就是毫无头绪的瞎晃悠了一上午。
不过,她倒是从一些路人口中打听到了一件可能有用的事。
据说东郊望月路前天晚上也有一家人死法跟陈晴一模一样。
宋雨蕉又打听到,这件事可能不是人为的,因为局子给天师协会下了委托,据说现在两件案子已经并案处理。
她去东郊望月路那边看过了,天师协会那边派来调查此事的是几个年轻人,看着很不靠谱。
她来此赴约,除了老妈庄秋禾的语气强硬不得不来之外,也想问她借一借家里的风水大师。
不过,刚才一时情急她告诉庄秋禾自己怀孕的事,要是去跟老妈借风水师的话,她肯定不会让自己一个孕妇接触那些脏东西的。
宋雨蕉灵机一动,笑眯眯望向了张山,撒娇道:“老公,我……”
噗呲……
张山喷出一口饭,“别乱叫。”
宋雨蕉哦了一声,“那以后结婚了再叫。”
张山丢了个白眼,“有事?”
宋雨蕉眨了眨眼睛,点着头,“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不能。”张山直接拒绝道。
他实在是有点怕了宋雨蕉了,不想跟她过多的打交道,免得最后她泥足深陷,自己也拔不出来了。
“你都没听我说,怎么就不能了。”宋雨蕉摇了摇他的手。
“那你说吧。”张山无所谓道。反正你说什么,都不行。
宋雨蕉嘻嘻道:“是这样的,我闺蜜陈晴不是死得不明不白吗……”
听完了宋雨蕉的倾诉,张山故作叹息道:“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我真的很忙。”
宋雨蕉白了他一眼,“你接案子不就是忙着晋升吗?这样吧,我去神机集团发案子,你来接,三全其美,皆大欢喜,如何?”
张山琢磨道:“这倒是个办法啊!不过,你说的三全其美是什么意思?”
宋雨蕉展颜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对我们都好就是。走啦,去发案子去。”
第16章 心烦敕风
张山一高兴也忘了约了方知有来酒楼的事,两人迅速下楼,坐着宋雨蕉的粉色法跑往和平大厦去了。
谁都没想过结没结账的问题。
等服务员追出来的时候,车都开走了。
服务员气得跺脚,估计心里是想骂几句吃霸王餐的混蛋。
这时,方知有突然出现,微笑道:“不是吃霸王餐,我结账。”
……
和平大厦。
到了大厦外头,张山不想被人看出自己耍小心机走捷径,就没着急进去。
宋雨蕉独自一人进入大厦发布案子。
没多久,张山就接到郭菓打来的电话。
说是有人发布了一个中级案子,趁现在还没人知道,让他赶紧去接案子。
心知肚明的张山笑了笑,等宋雨蕉出来之后,这才从容进入大厦。
想不到还是个中级案子,这倒是让张山有一个小小的意外。
按照集团晋升规则,从黑袍天师升级到红袍天师是需要九件低级案子或者一件中级案子,宋雨蕉发布的这个案子,让张山对于迅速进入集团核心看到了一点希望。
接好案子后,张山就和宋雨蕉一道去了东郊望月路。
既然局子已经把两件案子并案交给神机集团解决,必然是有所联系的,朝阳山没有的线索,这里说不定会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粉色法跑停在望月路口,张山下了车,宋雨蕉也准备跟着下车。
“你在这里等我就行,我自己进去。”张山道。
“不行。”宋雨蕉摇头道。
张山知道她是迫切想知道陈晴的死因,劝说道:“你现在怀着孕,接触脏东西不好,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想吧。”
宋雨蕉突然笑了。
这家伙终于开始关心自己,关心孩子了吗?
她很开心,点了点头,“那好吧。”
宋雨蕉此刻真相好好夸夸自己的聪明才智。
她刚才说的三全其美,第一全自然是解决了张山的晋升问题,第二全是可以帮自己查陈晴的死亡之谜,第三全嘛,就是她可以趁此机会和张山培养感情。
现在看来,已经初见成效了。
不过,她恐怕不知道张山心里其实已经住人了。
而且那个人因为昨晚张山没有跟她报平安,已经很生气了,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主动给他发了条消息。
滴滴……
收到微信消息提示,张山掏出手机看了看,正是李若水发过来的。
“你还活着吗?”
她的消息看起来很无情。
“忙着呢。”
张山简单回了个消息,就收起手机,朝着警戒线走去。
庆市某位霸道女总裁看完消息狠狠拍了拍桌子,吓得赵六跐溜一声出现,看到小姐安全且脸上浮现出的微妙神情之后,就自觉悄然离去。
望月路死的一家三口姓严,此刻严家门外由几个片区安保把守着。
张山走近之后就被他们伸手拦下,张山出示了一下神机集团的工作证,才得以放行。
进去之后一看,以太极门杨滇峰为首的一行老少白袍天师正在细心查找痕迹。
张山出声道:“柯大师呢?”
众人转头一看,都眉头紧皱。
这家伙来干什么?
碍于他背景深厚的原因又同为会中天师都勉强施以微笑。
杨滇峰回答道:“柯大师去朝阳山了。”
张山点了点头,又问道:“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杨滇峰突然有些不安的想法,之前自己邀请他来望月路,他都不来,这会儿又跑来问案子的事,是几个意思?
他警惕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山道:“自然是为了查案子。”
杨滇峰心中冷笑,这家伙果然不是善茬。
肯定是因为知道望月路事件已经从一件低级案子升级到中级案子,故意来横插一脚,企图抢劫自己的成果。
杨滇峰之前已经对张山示过一次好,如果张山当时给了他面子,那么他也不介意为了巴结他而把自己查到的线索告诉他,但既然他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做不成朋友,就只能做敌人了。
杨滇峰摆出一副不惧你背景深厚的样子,不卑不亢道:“这件案子我们已经接手了,按规矩,你没有权力过问。”
看过天师手册的张山当然知道这条规矩。
张山微笑道:“之前我是没有这个权力,不过,你可能还不知道有人给会里又下了一条新案子。”
杨滇峰皱眉道:“什么案子?”
张山道:“朝阳山案。”
听到朝阳山这三个字,杨滇峰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笑道:“朝阳山案子那你去朝阳山查啊,来望月路做什么?”
张山平静道:“局子把两地离奇命案已经合并处理交由天师协会全权负责,既然已经并案,那么朝阳山和望月路,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有问题吗?”
杨滇峰气急道:“案子重了,你说我有没有问题?”
张山淡淡道:“有问题找郭真大师。”
杨滇峰深吸了一口气,“张山,你是非要跟我作对不可吗?”
张山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你别太高估自己了,你还不值得让我专门作对。这件事,纯粹就是机缘巧合而已。”
杨滇峰暗暗捏紧拳头,杀机四泄。
开后门的竟然这么看不起自己,真他么好笑。
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一个背景不详只知深厚,一个是太极门弟子。
屋子里,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仿佛某个人只要呼吸稍微大一点声,就可能引发一场血案。
杨滇峰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出手,因为杀一个走后门的人而毁了自己的前途,不值当。
他掏出手机给郭真打了个电话。
“小杨,这件案子虽然是一个性质,但一个是局子委托的,一个是私人下发的,集团决定还是按照两个同级案子处理。”
“好吧。”
挂了电话,杨滇峰望向张山,“既然是两个案子,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线索共享,你请自便吧。”
张山无奈一笑。
本来也没真打算从他们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随便一问罢了,况且就算有线索,他也得自己去核实,不是张山看不起他们,只是他和这些人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境界决定能看到事情的多少。
张山里外走了一遍。
入眼之处,皆是风水定位。
“杨道友,这张山摆明了是在抢我们生意啊。”一位中年白袍天师偷偷说道,很有煽风点火的嫌疑。
杨滇峰冷笑一声,不屑道:“一个开后门进来的而已,又没什么真本事,放心吧,只要我们大家都守口如瓶,他注定一无所获。”
“也是,只要我们同心,一定能解决这个案子。”中年人点了点头,转头望向另外一位年轻白袍天师,阴阳怪气道:“就是不知道有些人跟不跟我们一条心咯!”
那位被眼神针对的年轻白袍天师连忙点头笑道:“一条心!一条心!”
不过,他眼里其实也闪过一丝不屑。
他是一个无姓之人,双名“竹石”。
在他眼里,杨滇峰和张山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只不过是一些实力低微的蝼蚁罢了。
不过,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让他学会了适当放下架子,这样往后的路会轻松许多。
竹石懒散道:“你们看吧,我先出去透口气。”
说完就走了。
“又偷懒。”中年白袍天师嫌弃道。
“好了。”杨滇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在一个屋檐下,各有各的脾气,都忍忍。”
中年人点了点头,转头瞥了一眼张山,轻声嗤笑道:“装模作样。”
严家三口的屋子不新,两层楼,算是老房子了。
风水上没有多大的问题。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张山静下心来,蹲在墙边,企图嗅到一丝血迹,哪怕一丝也好。
凝神之际,窗口恰好吹来一阵风。
心烦的张山手掌一挥,轻喝道:“滚开。”
那一缕微风如听敕令,立即绕道而行。
第17章 可以共进晚餐的秘密
即便是赶走了风,张山在严家屋子里还是没能嗅到一丝血腥味。
这固然是一个坏消息,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想也是一个好消息。
局子既然把这个案子委托给了天师协会,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有过很严谨的调查,朝阳山案和望月路案除了杀人方法之外,没有其他动机因素存在,所以他们认为这要么是一场邪祟作案事件,即便不是,也肯定和天师江湖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朝阳山没有血腥味,望月路严家同样没有。
张山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不能从味道追寻线索,那么没有味道会不会又是另外一条线索?
不过,要解开这个问题,还得去一个地方。
天师图书馆,那里收藏着几千年来天师江湖里发生的一切事情,说不定会有线索。
想到这些,张山决定立马去一趟图书馆。
“有线索了?”靠在路边大树抽烟的竹石突然问道。
“没有。”张山淡淡一笑。
竹石切了一声,捻息烟头,走进严家屋子。
张山的这个答案他并不意外,因为他从来也不认为一个靠走后门加入天师协会的人能有几把刷子。
张山上了粉红法跑,宋雨蕉问道:“怎么样了?”
张山摇头说道:“风水没问题,也没有妖邪的残留气息,不过,这也恰好说明,这件事并不简单。”
宋雨蕉微微皱眉,“那你打算怎么办?”
张山叹息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先送我去一趟图书馆。”
“好。”
嗖……
到了图书馆,张山下车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在这里查资料,可能会很晚。”
宋雨蕉道:“没关系,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很晚的话还可以吃个夜宵。”
“熬夜对孩子不好。”张山道。
宋雨蕉笑了笑,“还是孩子爸考虑得周到。”
张山嘴角微微抽搐,自己还是个处男呢,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孩子爸了!这也太冤了吧。
“那我先走了。”宋雨蕉道。
“嗯。”张山点了点头,又道:“对了,把你前男友的电话给我一下。”
“你要他电话干什么?”宋雨蕉纳闷。
“给我就行了。”张山道。
“删了。”宋雨蕉没好气道。
张山无奈啊,看来有机会还得去登门拜访一下了。
打发走了宋雨蕉,张山这才走进图书馆。
齐翰海似乎已经算到他会来,已经在休息区的茶几上摆好了两杯茶,对张山招了招手。
张山淡淡一笑,走了过去。
齐翰海推过茶杯,微笑道:“又见面了,小张天师。”
说话的时候,他大吸了几口气,有种闻到书香便神清气爽的感觉。
看着他陶醉的样子,张山有些忍俊不禁,“你喝醉了?”
齐翰海摇了摇手指,“的确是跟我老师小酌了几杯,不过,让我醉的不是酒,而是你。”
张山莫名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能不能正经一点。”
齐翰海坐直身体,“那好,咱们说点正经的事。”
张山松了一口气,以为齐翰海真正经了,结果齐翰海只是一本正经的说了句不正经的话,“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彻夜长谈?”
吓得张山的脸色顿时僵住。
“开玩笑的。”齐翰海笑了笑。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不会开玩笑?”张山没好气道。
“没有啊。”齐翰海认真思考了一下,还真没人说过这个问题,主要是在遇到张山之前,他一直沉默寡言,除了跟老师以外,几乎没有跟任何人说话超过十句。
他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自从遇到张山,他的整个人就不受控制了,喜欢胡思乱想,喜欢说冷笑话,大概只是想跟张山亲近亲近吧。
奇怪,怎么有种爱情的味道在发酵!
齐翰海抽回思绪,“好了,我知道你来图书馆肯定是有正经事,不扯别的了,谈谈正事吧。”
张山淡淡道:“你既然在这里等我,想必已经清楚我的来意了吧。”
齐翰海点了点头,“聪明。大概十分钟之前,柯老前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待会儿有人来图书馆查可能跟骷髅案有关的资料,让我给点指示。”
“说实话,起初我没想过会是你来。你看,书我都找出来了。”
齐翰海指着一大堆书籍,估计看完得三天三夜。
齐翰海淡淡笑道:“不过,既然来的是你,有问题就直接问我吧。”
柯半斤忙着案子的事,显然并不知道张山也接了这趟活儿,他说的查资料的人应该是指杨滇峰三人,毕竟他参与这件案子是指导新人的。
张山问道:“你记得每一本书的内容?”
齐翰海淡淡一笑,“谈不上记得,最多只能说是了如指掌。”
还真是不谦虚。
不过,这倒也省了自己去慢慢翻书找资料的麻烦。
张山没傻到拒绝他的好意,直入主题,“我想知道在朝阳山和望月路事件之前,江湖上有没有类似的案子发生,或者说,有没有某一种功法,能让人死后血肉尽失?”
齐翰海如数家珍:“能让人死后血肉尽失的功法至少有一百种,天香门的极道双修,绿幽门的幽幻宝卷等等……多的我就不赘述了,我觉得跟这起案子应该没有关系。”
张山纳闷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齐翰海道:“因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二十年前陕西临潼,也发生过一起连环杀人案,据说死相也是无血无肉,只有锃亮的骷髅架子。”
张山追问道:“凶手找到了吗?”
齐翰海摇了摇头,“当时这件案子惊动了江湖上数十位大师,依然毫无所获,至今仍是悬案。”
张山摸了摸下巴,不禁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二十年前数十位大师都没有破解的悬案,自己会不会也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在考虑,要不要放手这件浪费时间的案子了。
齐翰海突然问道:“你在想什么?”
张山收回思绪,“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案子这么棘手,有没有可能升为高级。”
齐翰海微笑道:“要我帮你说说话吗?”
张山道:“如此甚好。”
齐翰海哈哈一笑,“但我好像没这个权力啊。”
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张山精气神瞬间就蔫了一大半。
张山直白问道:“听你的意思,图书馆应该也没有其他有用的资料咯?”
齐翰海不可置否笑了笑。
张山抿了口茶,起身道:“既然如此,天也快黑了,那我就先走了。”
“留下来共进晚餐吧。”
“不饿。”
“那我送你。”
“就这几步路,不用。”
“还是送送吧。”
挡不住齐翰海的热情和执着,还是被他送到了门口。
张山正准备走的时候,齐翰海叫住了他,“张山,咱俩算朋友吗?”
相处得挺好的,张山不知道他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委婉道:“至少不是敌人。”
齐翰海笑了笑,“倘若你我是好朋友,我可能会有一些秘密告诉你。”
张山不动声色道:“我对别人的秘密一般不感兴趣。”
齐翰海正声道:“如果跟案子有关系呢?”
看来齐翰海确实有些信息没告诉自己。
张山微笑道:“咱俩一起喝过酒,也吃过饭喝过茶,应该能做好朋友吧?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齐翰海脸上挂起淡淡笑容,为了跟张山亲近,也是用尽了聪明才智啊。
他朝找上招了招手,“过来。”
张山附耳过去。
齐翰海轻声道:“其实几年前我看到这起案子的卷宗后,出于好奇也暗中查过。”
“二十年前连环案最后一起发生时被我们协会的一位前辈撞见过。不过,很可惜,我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疯了。”
“人就在帝都,有没有收获,看你自己了。”
说着,齐翰海取出一张早已写好地址的纸条塞进了张山的口袋里,然后轻声道:“有机会一起共进晚餐啊!”
第18章 疯子地师
张山前脚离开图书馆,杨滇峰三人后脚也赶了过来。
没有言语,只是擦肩而过,但是张山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杨滇峰那透着淡淡杀气的目光。
王半仙说过,人站在高处,脚下的人难免想要扯一把。
如果没人扯,那只能说明站得还不够高。
以前只当是他吹牛,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张山渐渐开始理解王半仙的心境了。
“杨道友,你说张山怎么来了?会不会是柯大师也把线索告诉他了?”中年白袍天师吴德问道。
杨滇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除了这个答案,他想不到可以解释张山为什么会比自己三个还先来图书馆的理由。
“人家背景深厚,能走后门,阻止不了。走吧。”杨滇峰吐槽了一句。
吴德对着张山离去的背影轻轻呸了一声。
没有说话的竹石摸了摸下巴。
三人进入图书馆后,直接声明是柯大师让他们来的。
不过,齐翰海对他们可没有向对张山那样的耐心和心情,保持着一贯的沉默寡言,只是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那一大堆书籍。
三人一看,懵了。
“这么多?”吴德惊讶道。
杨滇峰也傻眼了,朝齐翰海问道:“小齐天师,请问这些都是和案子有关的吗?”
齐翰海只是瞥了他们一眼,随即上了楼。
杨滇峰嘴角微微抽搐。
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真是世风日下,那天在青源酒楼的时候,你小齐天师对张山不是挺热情的吗?
哼,狗眼看人低。
虽然心中很恼,但是杨滇峰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干活吧。”杨滇峰望了望那一堆书籍,无奈道。
竹石和吴德扶了扶脑袋,还是老老实实看书去了。
四楼茶室。
馆长孔春秋轻轻为弟子齐翰海斟上一杯茶。
齐翰海轻声问道:“老师,你觉得如何?”
孔春秋抿了一口茶,淡淡笑道:“如你所言,确实是一本好书。”
齐翰海好奇问道:“老师为什么不现身见见他?”
孔春秋摇了摇头,说了句神神秘秘的话,“还不是时候。”
齐翰海喝过一口茶,一切尽在不言中。
……
帝都大酒店。
张山回到房间的时候,李肆在屋里喝闷酒。
“咋了?”张山朝王武问道。
王武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一回来就要喝酒。”
“喝多久了?”张山问道。
王武看了看时间,“三个多小时了。”
“这还没醉,看来是伤心至极啊。”张山笑叹道。
“张山,快过来陪我喝酒,少爷我非常非常不开心。”李肆摇晃着酒瓶说道。
张山无奈摇了摇头,拎起一瓶啤酒走过去,碰了一下,喝一口后问道:“又失恋了?”
“你怎么知道?”李肆微微惊讶,随即想起他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张天师就自嘲一笑,哽咽着说了一句话:“她好像又男朋友了。”
“就为这?”张山道。
“这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伤心吗?”李肆没好气道。
“当初人家死乞白赖的要跟你,是你自己不要的。”张山白眼道。
“那不是情况不允许我谈恋爱嘛。”李肆委屈道。
“现在后悔了,又想跟她在一起了?”张山笑问道。
李肆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闷酒,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其实我还是没想过要跟她在一起,也希望她有个比我更好的归宿,只是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头还是很不是滋味。”
少爷又喝了一口酒,叹道:“算了,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还拽上诗词了。”张山笑道。
“她微信朋友圈看的。”李肆尴尬道。
张山摇头一笑。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今天干嘛去了?”李肆问道。
张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李肆翻了个白眼,“所以你是跟人生孩子去了?”
“你又不是不了解真相,那不是我孩子。”张山无语道。
“得,反正也不关我事,是我姐在问,我帮她问的,你自己解释去吧。”李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姐问你我在干嘛?”张山惊讶道。
“喏,你自己看。”李肆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消息,让张山看了看。
张山默默喝了一口酒。
李若水这么关心自己的消息,有点反常啊!
难不成真让自己猜对了,她开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想到这里,张山又喝了一口开心酒,然后立马给李若水发了一条消息。
【抱歉,发生了一些事,今天很忙】。
张山故意没说是什么事,等着李若水好奇来问自己。
结果等来的只是一个【哦】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她到底是关心自己,还是不关心自己?
张山开始想不通了,叹了口气,喝了几大口酒。
当下十分忧郁。
殊不知,一个成熟女人尤其是像李若水这种在庆市呼风唤雨的女强人,往往都有很强大的克己能力。
经过这几天的深思熟虑,她知道自己无法克制那种莫名的想恋,索性便不在刻意束缚自己。
她记得上学时看过的一篇文章。
“我喝茶也喝酒,这路遥马急的人间,你抽空来找我聊天,我便抽空回复你,你来与不来。我,都在这儿!”
她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晨起工作,晚来闲适。
云卷云舒也好,月明星稀也罢,我只看看,不说话。
李若水放下手机,笑饮了一口红酒,这种豁达的心态,让她感到十分轻松。
……
第二天,宋雨蕉给张山发了一条消息。
消息内容是有关杀手组织的,张山收到后就转发给了李肆,让他去探路,然后自己则打车去了一趟南城区疯人院。
花了点小钱打点之后,张山找到了齐翰海口中那个已经疯了的天师。
根据入院资料来看,此人名叫葛三,已经入院二十年了。
由此推断,应该就是在陕西临潼连环杀人案最后一起案子之后就被人送到这里来的。
至于那个送他到这里来的那个人,齐翰海早就查过,所有信息都是假的。
所以唯一的切入点就是葛三本人。
张山找到葛三的时候,他正蹲在一颗老槐下输蚂蚁。
“葛三。”张山拍了拍葛三的肩膀。
葛三颤抖了一下,“谁是葛三?我不是葛三,我是小明,放学了,哈哈,放学了!”
看来疯得不轻。
张山扶了扶脑袋,蹲在他身边,顺着他的话说道:“小明同学,数清楚有多少只蚂蚁了吗?”
“一只、两只、三只……”
数着数着,葛三好像数不清了,突然有些生气,猛地一扇,便刮起一阵大风。
院子里的疯子们人仰马翻。
葛三笑道:“哈哈,一只都没有。”
看来人虽然疯了,但是修为还在,而且还是六品地师的修为。
张山轻轻扇了扇,这股无名大风又立即散去。
“小明同学,我给你布置一个作业好吗?”张山轻声道。
“作业?”葛三抱着脑袋,呜呜摇头道:“不要,我不要做作业。”
张山认真审视着他的目光。
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看来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疯了。
张山随意隔空拈来一朵院子里的花,柔声道:“作业做完了,奖励一朵小红花哦。”
“小红花!小红花!”葛三疯疯癫癫、欢呼雀跃。
张山摁住他,“作业完成了才有。”
葛三委屈眨了眨眼睛,眼神像一个孩子,透明干净。
“告诉老师,二十年前,你在临潼看到了什么?”张山直白问道。
葛三开始回忆。
先是支支吾吾念了一阵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然后猛地一跳,“死了!都死了!呜……飞走了!飞走了!”
他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学着飞翔。
他能说出这些话,肯定记得些什么,只是记不清。
张山开始沉思起来,这样问注定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那些记忆对于葛三来说仿佛是一道门被人上了锁,有门缝,却看不清。
要想打开这扇门,就必须解开那道锁。
可是,要怎么才能解开那道锁呢?
第19章 灵犀引
有了!
灵犀香。
张山想起一桩秘法,然后立马去天师协会旗下铺子买了一把灵犀香,又给宋雨蕉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接着跟疯人院打了声招呼,想暂时把葛三带出去一下。
疯人院本来是不允许的,但宋家大小姐在,院长怎么也得给宋家一个面子,最后商议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安静的小房间。
“山山,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宋雨蕉亲切问道。
“山山?”张山愣了一下,微微撇嘴道:“算了,先别问那么多了,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吧。”宋雨蕉毫不犹豫道。
“是这样,你面前这个人呢,他疯了,有些记忆被封锁了起来,但是那些记忆可能跟陈晴的死亡之谜有关联,所以我必须要找到藏在他脑子里的那段记忆。”张山取出一支灵犀香,“待会儿我会点燃这支香,然后你只需要牵起他的手,由我引导进入他的记忆深处,你一定要看仔细,记清楚。”
“和他牵手啊!”宋雨蕉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会儿被吓得蹲在角落里的葛三,她委屈道:“我能说不吗?”
张山郑重摇了摇头,“不能。此法名为灵犀引,必须是一男一女才能打开心门,你也知道我来帝都没多久,除了你也不认识其他异性,就当是为了陈晴,委屈一下吧。”
宋雨蕉眨了眨眼睛,很不情愿道:“哦。那好吧!”
“他记忆中可能有一些吓人的场面,一定要看清每一个细节,然后记住。”张山强调道。
“放心吧。”宋雨蕉拍了拍不太大的胸脯。
这是骷髅案唯一的线索了。
张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手指轻轻在灵犀香顶轻轻一捻,便有火光浮现。
“好厉害。”宋雨蕉见到这般神奇的景象,惊呼道。
“牵手。”张山沉声道。
“哦。”
宋雨蕉连忙去牵葛三的手。
可是葛三现在是小孩心智,又被关进小黑屋,吓得不轻,宋雨蕉一碰他,他就上蹿下跳。
“不行啊,他不让我牵。”
“给我晕。”
张山抬手一砍,打在葛三的后颈上,老小儿顿时就晕了过去。
宋雨蕉楚楚可怜地望着张山,似乎是头一次见到张山下狠手,有点小小的害怕。
“别愣着,牵。”张山喊道。
宋雨蕉忙不迭地牵起葛三的手。
“闭眼。”
张山提醒道。
宋雨蕉美眸闭上。
灵犀香飘入鼻中,下意识便呈现出放松的状态。
“万物有灵,灵犀为引。”
“开!”
张山单手掐诀,然后手指结为剑指指向他们牵手之处。
一道金光乍现。
宋雨蕉只觉浑身一颤,然后便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张山看不到他们现在的内心世界,只能静静坐在旁边观察。
没过一会儿,宋雨蕉突然颤抖了一下。
应该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了。
屋外有一束日光照进窗户。
宋雨蕉的额头上渐渐浮现出一滴一滴的汗水。
张山伸手给她擦了擦。
就在这时,照进窗户的光突然被什么遮挡了一下,张山转头一看,只见一把匕首迎面刺来。
手持匕首之人蒙着面,紧身黑衣包裹着他的全身,分不清男女。
张山手掌轻轻一拂,黑衣人只觉如遭重击,自己身体不听使唤重重砸在屋内墙壁上。
不过,他毕竟是专业的杀手,很快就爬了起来,双眼如同一双毒蛇死死盯着张山。
“你是谁?”张山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一股杀气。
黑衣人再次朝他奔来,张山怡然不惧,迎面而去。
刀光剑影,纵横交错。
第十招后,张山一掌打在黑衣人的肩膀上,他再次摔在墙壁上。
“谁派你来的?”张山再次问道。
黑衣人单手撑地,心知不是张山对手,决定暂时放弃杀他的念头,转而将匕首射向宋雨蕉。
张山见状,立马一个瞬步过去抓住匕首。
匕首依然划破了宋雨蕉的喉咙皮。
就差一点点,她就没命了。
张山刚松下一口气,便听见一道破门声,转头一看,那黑衣人已经破门而逃。
张山急忙追出去看了看,已经连人影都没了。
“啊……”
宋雨蕉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张山回头一望,她双眼瞪大,双手抱着膝盖,蹲在角落瑟瑟发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没事,只是一场梦。”张山走到她身边,轻轻安慰道。
宋雨蕉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靠在张山身上,时不时还抽搐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下来。
她撑起身子,看到满屋子狼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点小插曲,先别管了,快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张山急切道。
宋雨蕉惊魂未定道:“我想和咖啡。”
张山微微点头,把葛三教给疯人院之后,带着宋雨蕉来找到了一家咖啡店。
宋雨蕉喝了一口咖啡,捧着杯子说道:“我看到有五个人,死得好惨。”
她眼神惊恐。
“说具体一点。”张山道。
宋雨蕉一想到那个场面,就仿佛自己当时就在现场,仍是不免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张山把手轻轻放在她的手腕上。
她顿时觉得安心不上,挤出一个微笑,又喝了一口咖啡,缓缓道:“那是一个月色很好的夜晚。一开始,那个房间里有五个人,他们在吃饭,很开心。然后突然,有一个带着帽子的怪人闯进了房间,他二话没说,摘下帽子,露出两颗獠牙,咬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那个人抽搐了几下,然后就渐渐变得干枯,最后血和肉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具骷髅。”
“其他四个人吓坏了,四处逃窜。”
“可是那个长着獠牙的怪人竟然会飞,一下子就又追到了一个人。”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他咬死了所有人。”
“他似乎感到很满足,发出了一声长啸。”
“就在这时,一个自称是葛三的天师来了,对,就是你刚才让我牵手的那个人。他们俩在树林里打斗了很久,天昏地暗的,正当葛三要收服那个怪人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出现了,他就那么轻轻一推,葛三就倒飞撞在一棵树上晕了过去。”
宋雨蕉呼出一口气。
“然后呢?”张山追问道。
“然后我看见后来出现的那个人走向葛三,就突然醒了。”宋雨蕉回答道。
张山微微沉思。
仅仅是一推,便让六品地师倒飞而出,可见此人武学造诣极高。
再则就是葛三为什么会疯?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刚才有人来暗杀自己,显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对方肯定怕自己真的查到什么,所以来杀人灭口。
可是他们出手狠辣,葛三又为什么只是疯了,却没有死?
看来一切的秘密都隐藏在葛三之后的那段记忆里。
“看来我们还得再来一次灵犀引。”张山道。
“还牵啊。”宋雨蕉一脸不情愿。
“还想不想找到杀陈晴的凶手了?”张山没好气道。
“一定要找到他。”宋雨蕉拽紧了拳头。
然后二人重新返回了疯人院。
这时,疯人院里到处是浓烟,火光一片。
院长正在组织灭火。
张山找到忙里忙外的院长,“发生什么事了?”
院长道:“不知道啊,突然就失火了。”
张山眉头一紧。
“快,找葛三。”
“我这忙着灭火呢,要找你们自己找吧。”院长不耐烦道。
张山单手掐诀,口中一道请神令,便天降大雨。
这场无名大火当场熄灭。
“这……”院长看傻眼了。
“找葛三。”张山喊道。
院长终于知道张山不是普通人,不敢违背,连忙吩咐工作人员找葛三。
一位护工汇报道:“院长,都找遍了,所有人都在,只有葛三不见了。”
第20章 旧茶看新茶
院长望向张山,张山为自己的大意感到十分后悔,扶了扶脑袋,“没事,你们忙吧。”
走出疯人院。
“葛三不见了,现在我们怎么办?”宋雨蕉问道。
“是我大意了,我早该想到的。”张山自责道。
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又断了,宋雨蕉本来心情也不太好,可是她看到张山为了自己的事心情也不好了,既开心,也有点不舍。
她挤出一个笑容,强颜欢笑道:“没事,人不见了,再找回来就是。”
张山笑了笑,哪有这么容易。
如果不出所料,葛三这次失踪,恐怕难逃一死。
宋雨蕉怀着身孕,不宜动气伤心,所以张山没有在他面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开车回去休息,然后自己则又去了一趟天师图书馆。
“小张天师,又来了?”齐翰海笑了笑,推过一杯茶,示意他坐下。
“你是每次都准备了两杯茶,还是算到我会来?”张山好奇道。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齐翰海说话神神道道的,显然是在敷衍。
不过,他不想说,张山也没有多问。
齐翰海喝了一口茶,淡淡道:“看来你已经找过葛三了,怎么样,有收获吗?”
张山笑道:“你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你不知道?”
齐翰海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神仙。”
张山微微叹息道:“葛三应该知道很多事,不过,我大意了,他被人劫走了。”
齐翰海问道:“那你这次来的目的是?”
张山直言道:“有件事想像你请教。”
齐翰海突然笑了,“有事就好,咱们昨天没能共进晚餐,今天共进个午餐没问题吧。”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张山笑了笑,“先声明,我没带钱。”
齐翰海切声道:“抠门。还好我挺有钱的。”
二人相视一笑。
……
帝都,四合院,厅堂。
一位头发花白,胡须微长,穿着灰白大衣的老人正襟危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他叫徐市,时不时拂一拂胡须,不怒自威。
“影子,事情办得如何?”徐市问道。
“老板,不太顺利,那个叫张山的小天师实力不容小觑,没能杀掉,但是葛三带回来了。”影子回答道。
他是一个常年带着面具,穿着黑色披风的人,声音沙哑,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
“当年没杀葛三就是你最大的错误,此人不能再留了。”徐市沉声道。
“老板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影子道,“不过,我在庆市的布局,全因张山一人而乱,想必他和李家少爷此次前往帝都便是冲着我们来的。”
“无妨,既然他们自投罗网,那不妨再陪他们玩一玩,此事你好生安排,务必早日拿到张家秘术。”徐市道。
影子点了点头。
“对了,逃走的棋子找得如何了?”徐市问道。
“暂时还没有消息,他在望月路和朝阳山分别作案之后似乎就隐藏起来了。”影子回答道。
“必须在天师协会找到之前让他消失。”徐市脸色微沉。
“老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的计划有任何闪失。”影子保证道。
“那就好,对你,我还是放心的。忙归忙,这次寿宴还是要安排妥当。”徐市说道。
影子双手合十,做拜佛状。
正欲离开时,徐市突然道:“影子,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影子愣了一下,“记不清了。”
徐市拂了拂长须,挥手道:“去办事吧。”
影子一闪而逝。
院外。
影子驻足,轻声喊道:“阿荫。”
一袭黑衣出现,跪地道:“老大。”
此人正是刚才在疯人院和张山交手之人,名唤林荫,她此刻只穿着紧身衣,没有带面罩,露出一张女人才有的脸蛋。
年纪不大,但时常目露凶气。
影子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犹豫,“把葛三带到我房间。”
“是。”林荫起身。
“等一下。”影子叫住她,说道:“找机会给李家少爷指条明路。”
“为什么不杀了他?”林荫不解道。
“张家古楼都已经没了二十多年了,我们还是没有得到张家秘术,有时候打打杀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影子看了她一眼,“阿荫,你那颗心,也该松一松了。”
林荫不解。
影子道:“到时候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
李肆通过张山转发过来的地址,几经波折终于在一条巷尾找到一位蹲在路边抽叶子烟的老头。
李肆很不客气地踹了烟枪老人一脚,老头抬眼冷冷瞪了他一眼,“找死是不?”
“找你。”李肆淡淡一笑,“古街口老烟枪,是你吧?”
老头微微觑眼打量,这家伙衣品不错,样貌也有富态,问道:“你是来送生意的?”
李肆摇了摇头,“我是来做生意的。”
老头惊讶道:“就你?”
李肆撒谎不打草稿道:“别看我光鲜亮丽的,其实我只是用这身衣服掩饰我自己而已,我现在家道中落,老家遍地仇家,来找你,一方面是想赚点钱用,一方面也是来避世的,听说你们这行不会泄露身份,是吗?”
“当然。”老头点了点头,打听道:“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李肆没有掩饰自己的口音。
老头质疑道:“想入行,可以,不过,你能行吗?”
李肆一拳砸进墙里,顿时出现一个大窟窿。
“行吗?”
“行。”老头暗叹自己还真是有些眼拙了,居然没看出这家伙还是个练家子。
李肆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主动说道:“行走江湖,谁还没点本事傍身?”
老头笑道:“有道理。”
不过,干他们这行的门道很多,他还不至于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年轻表现出不俗的实力就说什么信什么。
老头警惕问道:“这条街上老烟枪那么多,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李肆从兜里取出一封信。
正如老烟枪所言,这条街全是抽烟老汉,仅凭张山转发短信中提到古街口老烟枪这几个字,的确很难找到人。
他刚才也确实找了大半条街都没有找到真正的老烟枪。
直到他在路边坐下来休息和饮料的时候,脚边突然多了一封信。
虽然他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但是信中详细点明了老烟枪的外貌特征,而他又有理由必须找到老烟枪,所以即便明知可能是陷阱,也心甘情愿来试一试。
李肆聚精会神盯着老烟枪的每一个动作,一旦察觉不对,他便会率先出手。
不过,老烟枪看完信后居然十分会意,把烟杆子放在脚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旧纸和笔。
老烟枪用嘴咬掉笔盖,仰头问道:“叫什么名?家住何方?”
李肆愣了愣。
“说话。”老烟枪没好气道。
李肆迅速回神,脱口道:“王武,家住……西北柳县。”
“西北柳县?”老烟枪有些纳闷,“怎么没听过这个地名?”
李肆笑道:“神州国那么大,我们那儿一个小县城,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也是。”老烟枪点了点头,收集好基本信息之后,便把笔和纸踹进兜里,然后拿起烟杆子抽了两口,矫健起身,丢给他一块黑布,“蒙上眼睛,跟我来吧。”
“蒙上眼睛?”李肆皱眉。
“要是跟丢了,只能说明你不够格。”
说着,老烟枪已经率先往前走了。
原来是一道入行考试。
李肆淡淡一笑,蒙上眼睛,跟上老烟枪的步伐。
拐了很多个弯后,老烟枪终于停下脚步。
“新茶。”
老烟枪突然出声道。
茶和杀有些音似,是他们这一行的隐晦称呼。
老人为老茶,新人为新茶,高手叫名茶。
老烟枪说完之后,李肆便感觉到有人走近自己,在周围打量了一圈,“成色不太好。”
听声音,应该是女的,以李肆纵横花场的多年经验来看,年纪不会太大。
老烟枪没有说话,只是学着刚才李肆的样子,一圈砸在墙上,出现一个深浅几乎一样的窟窿。
然后他指了指那个窟窿,又指了指蒙着眼睛的李肆。
女人点了点头,然后丢出一沓东西。
老烟枪收好钱、抽着烟,优哉游哉地走了。
第21章 一场阳谋
“我可以摘下黑布了吗?”李肆出声道。
年轻女人发出一声细微冷笑,“可以。”
李肆缓缓摘下布条,那位身为老茶女人确实不出他所料,是一个很年轻,且样貌偏好的女子,至于身材嘛,虽然包裹得很严实,但依然逃不过他的法眼,有些东西一旦成型了藏是藏不住的,除非切了。
对于女人,李肆有千百种方法让她们服服贴贴,他嬉皮笑脸说了句很有试探意味的开场白,“你刚才说我成色不好?”
年轻女子很不客气的点了点头。
李肆气笑道:“你从哪儿看出本少……我成色不好了?”
“直觉。”年轻女子道。
李肆切了一声,笑眯眯打量道:“我看你成色倒是不错,开苞了没?”
年轻女子神色中闪过一丝杀机,却又很快收敛,“我劝你最好少说话。”
李肆悻悻然一笑,“咱俩就搁这儿谈情说爱?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你待会儿又嫌弃我说话不顺耳。”
年轻女子懒得跟他瞎扯,转过身,“跟我来。”
李肆默然跟上,心中对这位女性杀手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从刚才试探她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没经历过多少爱情的毒打,甚至说压根就没谈过恋爱,所以才会听不得那么直白的污言。
她的眼神中除了冷漠就只有杀意,由此可见,她很有可能是从小就被培养成杀手的,杀气这种东西,李肆太熟悉了,没有经年累月的杀伐是不可能到这种程度的。
综上所述,她的身世也不会太好,极有可能是孤儿。
这样的女子,一般心中都会缺乏安全感,除了自己,很难相信别人。
只要攻破这道防线,那么未必不能让她重新做人。
李肆一边走,一边搭讪。
“美眉,叫什么名字。”
“林荫。”
“你长得这么好看?有没有男朋友?没有的话介不介意多一个男朋友?”
“你的话很多。”
“有吗?明明是你的话太少好吧。”
林荫不再说话。
“嗯……你应该有170吧,身材真好。”
林荫突然停下脚步。
李肆本来能够停下的,却故意撞了上去,但是关键时刻林荫一个侧身,李肆就朝前趔趄了几步,不动声色道:“怎么不走了?”
“不准看我。”林荫冷漠道。
“长得好看不就是给人看的吗?”李肆笑嘻嘻道。
“再看就把你眼珠挖出来。”林荫眼神寒冷。
“不看就不看呗。”李肆撇了撇嘴。
“你走前面。”林荫道。
“往哪儿走?”李肆问道。
“左转三十米,进屋。”
李肆故意走着六亲不认的搞笑步伐,显得十分夸张。
他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大抵是听到一声罕见的轻笑。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林荫发出来的。
李肆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走进一家茶馆。
这里的茶馆跟庆市的茶馆虽然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那种,但性质不一样,这里的茶,是杀手。
李肆进屋的那一刻引来了很多目光,不过这些目光在看到他身后的林荫后都迅速收敛,自己做着自己的事。
以李肆七品武夫的实力,只要留心,就很容易感知到,这些老茶中,大多都在四五品左右,六品极以上的极其稀少,至于身后那个不爱笑的女性杀手林荫,他有些看不透境界,但是从杀气来判断,他很自信自己能在三十招之内,让她没有还手的余地。
甚至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李肆可以骄傲的认为自己可以一个人端掉整间茶楼。
但他不会这么做,因为大型杀手组织的窝点绝对不止一个,况且,他真正的目的也不是来除暴安良的。
李肆刻意压制气机,停留在四五品左右。
林荫把他带进了一间小黑屋,然后在柜子里翻寻些什么东西,似乎对业务并不熟练。
“我什么时候可以接单?”李肆问道。
“不着急,先培训。”林荫道。
李肆哦了一声,林荫终于从抽屉里找到一本新茶手册。
这年头到什么地方都免不了要走个过场啊。
“你先看看规矩。”林荫把手册丢给他,然后找笔填了一个单子。
“叫什么名字?”
“王武。”
“……”
林荫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李肆本来就不太喜欢读书,手册就更不会有兴趣了,只是走马观花的象征性看了几眼,然后便合上手册说看完了。
结果林荫竟然还考他手册中的注意事项。
李肆当然答不上了,尴尬一笑,“我再看看。”
林荫没有搭理他,继续填写单子。
从这点来看,她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
李肆微微打量了几眼,似乎被她捕捉到目光,给狠狠瞪了一下,又才继续看着无聊的新茶手册。
“呼……”
林荫吐出一口气,终于填完了单子,然后递给李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李肆接过来一看,原来林荫填写的是他的简介。
姓名王武,代号少爷,21岁,新茶,四品武夫,长相憨厚……
李肆看完后觉得这个代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倒是极为贴切,也省得以后自己口误被人怀疑。
只不过,这个长相憨厚是几个意思?
李肆指着那几个字,质问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吗?”
林荫微微点头。
李肆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自我安慰道:“没事,憨厚也挺好的。对了,你喜不喜欢憨厚的?”
林荫懒得搭理嘴碎的他,直截了当道:“把联系方式填好就可以走了,有事我会通知你的。”
“你帮我填吧。”李肆淡淡一笑,然后把单子递给她,说了一串电话号码,并且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的一笔一划。
填完之后,李肆就没有过度的死缠烂打,离开茶馆之后,怕被人跟踪,在街上瞎转了几圈之后,才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打车回帝都大酒店。
在他走的那一刻,角落里林荫也转过身,微微上扬的嘴角彰显着这场猫鼠游戏她取得了胜利。
……
回到帝都大酒店时候,已经天黑。
李肆一进屋就看到张山心事重重,笑道:“能让我们家张天师如此烦心,看来事情很棘手啊!”
张山不可置否笑了笑,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李肆摇头道:“不太好,我已经暴露了。”
张山笑道:“才进去就暴露了?”
李肆沉重摇头,“准确的说,应该是还没进去就已经暴露了。”
张山好奇道:“怎么回事?”
李肆缓缓道:“我按照宋雨蕉给的地址去找老烟枪,可那整条街都是老烟枪,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可是就在我一个不注意的时候,脚下突然多了一封信,是指引我找到老烟枪的,起初我以为是宋家的人暗中相助,可是我到了茶楼,也就是杀手组织的一个据点,他们管我叫新茶,老杀手叫老茶。”
“说重点。”张山白眼道。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李肆买了个关子。
“发现给你送信的人就是一个老茶?”张山轻声笑道。
“喂喂喂,你这就没意思了,怎么能一下子就猜出来呢?”李肆无奈道,本来是打算故意增加点悬念,没曾想竟然被他猜中了。
当然,他也不意外,毕竟张山会掐指一算嘛。
“你怎么知道自己暴露的?”张山问道。
“笔记。”李肆笑了笑,道:“为了确认,我还故意让她写我的电话号码,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她看来没什么江湖经验。”
“她?”张山疑问。
“女的,挺可爱的一位美眉,就是性子冷了点,好好调教的话,还是可能重新做人的。”李肆笑道。
“敢情你是做好人好事去了?”张山打趣道。
“不敢当!不敢当!”李肆笑了笑,叹气道:“不过,经此一事,看来我们来帝都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对方既然故意引我过去,必定还是离不开张家秘术。”
“你有吗?”张山问道。
“没有。”李肆摇了摇头,“我虽然没有,但他们不信啊,那我就假装有好了。”
“所以你是打算跟他们玩出你知我知的阳谋?”张山道。
李肆邪笑道:“既然他们想套我,那我又为什么不能套他们呢?大家都是混江湖的,谁还没个脑子。王八蛋,欺负年少?”
第22章 事件升级
月色正浓。
李肆王武都已经呼呼大睡,张山独自站在窗台,没有丝毫睡意。
和齐翰海共进午餐的时候,张山告诉了他自己用灵犀引让宋雨蕉看到葛三心中藏着的事。
关于獠牙咬人那一幕,齐翰海给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
僵尸!
据传说,僵尸有四大始祖,分别是赢勾、后卿、旱魃、将臣,其中只有将臣是吸血型僵尸。
关于将臣,典籍上有些无从考证的记载。
传说很久之前,犼曾经向昊天要了一根巨大的神树树枝。在犼被封印之后,神树树枝接触到犼的躯壳后,居然慢慢的融入犼的体内,成为新的生命体,占据犼的身体,成为僵尸王将臣。将臣是犼的躯体变化所成,无魂无魄,因此,因将臣所成的僵尸均没有魂魄,并且继承将臣的吸血特性,凡是被吸血僵尸咬过,但又没有吸光精血的人,也会变成僵尸。
这一点恰好对上了陈晴和严家血案现场没有血肉一事。
可是将臣在两千年前就已经被天师一脉诛杀,而且是被张家古楼联合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隐士所诛杀,典籍上也有明确记载,应该不是假的。
那么两千年之后,为什么还会出现吸血僵尸?
难道当年将臣并没有死,而是被打成了重伤,沉寂多年,又开始为祸世间了?
这也说不通啊。
在葛三的记忆里,宋雨蕉明明看到,那个吸血僵尸连葛三都打不过。
莫非是将臣之后?
那么那个可以让吸血僵尸乖乖听话的人又是谁?
种种纠缠不清的谜团在张山心中形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是将臣卷土重来,还是将臣之后被人控制了?
如果是后者,那么控制他的人又有什么企图?
滴滴……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张山打开手机一看,是郭真打来的。
大半夜的,他打电话来干嘛?
带着些疑惑,张山接了电话。
郭真很急切的说,“小张天师,快来,东郊翠颦山又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张山问。
“来了你就知道了,情况紧急,见面细说。”
挂掉电话。
郭真说得那么着急,显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张山急急忙忙打了个车到翠颦山脚下。
此时的翠颦山和那夜的朝阳山差不多,满上上下都是找寻真相的光点。
张山正遇上山,一名辖区安保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山掏出天师协会的工作牌晃了晃。
“原来是天师,请进。”安保让出了路。
从他对自己的尊敬放行来看,翠颦山的事恐怕又跟天师协会有关。
上了山。
张山根据气机很快就找到了天师协会的队伍。
此时负责东郊望月路严家骷髅案的杨滇峰、吴德、竹石三人都已到场,已经进入了勘查现场的程序。
张山只是微微瞥了一眼不远处地上的一具女性骷髅,便来到郭真和柯半斤的旁边。
“出什么事了?”张山问道。
“老柯,此事你有参与,还是你来说吧。”郭真转头望向柯半斤。
柯半斤点了点头,缓缓道:“半个小时之前,我们接到消息,说翠颦山发出了一声很奇怪的嚎叫,便派人来查探究竟,一看,又是一具骷髅架子,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应该能联想到。”
张山轻声道:“连环杀人案。”
柯半斤抱怨道:“天杀的凶手,老是晚上杀人,让不让人睡觉了。”
张山叹了口气,问道:“死者信息收集的如何?”
柯半斤收敛神色,认真道:“现在还不清楚,那方面是局子负责的,等会才有结果。不过,这次凶手倒是留下了一点血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没来得及处理干净就走了。”
张山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问什么。
凶手显然是一只吸血僵尸。
这次血迹没有处理干净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在吸完血之后,被什么人干预了。
等等。
张山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连忙找到一位正在调查事件起末的官方安保问道:“今夜翠颦山可有其他人?”
安保看了看资料,“据调查,山上没有旁人。报案的是你们天师协会的人,你们应该更清楚才对。”
张山谢了一声,又找到柯半斤,“柯大师,报案的是谁?”
“吴德。”柯半斤回答道。
“能不能帮我叫他过来一下?”张山道。
“他就在那边。”柯半斤指着一个背影。
张山为难道:“我跟他们几个有点小矛盾,您出面比较好。”
柯半斤会心一笑,把吴德叫了过来。
“吴德,张天师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如实回答就好。”
看在柯半斤的面子上,吴德点了点头。
张山问道:“今夜你可撞见什么?”
吴德摇头道:“没有。”
“真的?”张山注视着他。
他犹豫了。
柯半斤看出些端倪,沉声道:“说实话。”
吴德咬牙道:“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两道身影在山中追赶,身法极好,绝对是高手。”
张山点了点头,“行了,没事了。”
打发掉吴德,张山来到山边坐下。
按照吴德所说,应该是有人在追赶那只刚吸完血的僵尸。
那个人会是谁呢?
肯定不会是天师协会的人。
只会是……
没错,当年打伤葛三的那个人,或者至少也是跟他有关的人。
看来背后的确有人在控制吸血僵尸。
有些事情细思极恐,僵尸繁殖不同于人类,他们只需要在人的脖子上咬上一口,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血液变换,就会诞生另外一只僵尸。
那么这么多年,会有多少只吸血僵尸存在?
张山不敢深思。
这件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可能威胁到整个人类。
无论如何也要查下去。
要不然一旦让大规模僵尸军团出现,人类可能就到了世界末日了。
思虑再三,张山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知道的事全盘告诉天师协会,让他们引起足够的重视。
张山站起身,突然看见月色下的隔壁山头。
那不是朝阳山吗?
翠颦山和朝阳山竟然隔得如此之近。
而望月路也在东郊,三起案子都在东城区,而且都在东郊附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顾不得深思这方面,张山收回心神,找到郭真柯半斤,把僵尸一事告诉了他们。
两人先是以为张山说笑,表示不信,直到张山说齐翰海也很认同这个观点,他们才开始重视起来,并且立马联系了集团高层。
当天夜里,集团内部就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在会议中途,还特意邀请了张山做整件事情的概述。
这让杨滇峰三人赶到无比悲哀,集团真是越来越**了,明明这起案子自己三人先经手,凭什么案情讨论的时候,让张山去?
还不是因为他背景显赫?
三人默默到外边找店喝了顿夜啤酒。
会议室。
“我觉得不管僵尸军团是否存在,这件事我们必须要防患于未然,因为我们输不起。”
张山郑重的看着席上各位老前辈。
“小张天师想必已经又计划了吧,不妨说出来听听。”孔春秋说道。
张山淡淡一笑,“我确实有几个不成熟的建议。”
“第一,我建议立即通知局子查询全国各地的失踪人口。”
“第二,既然吸血僵尸能隐藏这么多年,他们必定有稳定的供血渠道,这方面也值得查一查。”
“第三,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只作案的僵尸,他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另外,我觉得我们天师协会应该举行一次大型占卜会。”
财务主任裴金光问道:“小张天师,你的意思是算祸起之处?”
张山点了点头。
裴金光质疑道:“可是帝都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那么多,我们怎么知道,哪一起祸事是跟吸血僵尸有关的?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张山眼神炙热,沉声道:“为了人间太平,大海捞针也得捞!”
第23章 吴德之死
鸦雀无声。
整个会议室已经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显然没有人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就连张山自己也不这么觉得,甚至说他觉得自己说出这些话有点莫名其妙,他从小跟着王半仙长大,心里没有那么大的家国情怀,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救世主,可是当他知道可能有僵尸军团祸乱人间之后,他的内心就有很多声音冒出来了,就像是骨子里刻着的印记一样。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位中年人拍案而起,一锤定音,“就按张山说的做。”
“可是,副会长……”有人准备劝说。
这位被称作副会长的中年人叫曹长弓,他直接抬手打断,“无需多言,去做准备吧。”
然后他转头望向张山,“小张天师,你跟我来一下。”
曹长弓下达了命令,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全都开始各司其职,召集天师,准备开启一场百年来最大的占卜会。
张山和曹长弓来到另外一间办公室。
关上房门,曹长弓郑重问道:“张山,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张山有些搞不懂,“副会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长弓轻声提醒道:“灵犀引。”
张山这才想起一回事,灵犀引可不是什么天师都能用的,得需要有独到的理解,古往今来,能以此法连接两个陌生人的唯王半仙一人而已。
曹长弓既然是副会长,想必对这些传闻多少有所耳闻,故而有此一问。
不过,王半仙让自己不要轻易吐露自己是他弟子的身份,想必另有深意。
还是得敷衍一下。
张山微笑道:“天底下会灵犀引的人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曹长弓沉声道:“知道灵犀引的人的确很多,但此法仅限于情侣之间方能心意相通,别说你作为媒介牵线搭桥几乎没什么人敢这么做,更何况宋家大小姐和葛三还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你,两大禁忌都犯了,却依然进行得十分顺利,你是普通人吗?”
张山淡淡笑道:“我何曾说过我是普通人,我是九品天师啊。”
似乎很有道理啊,世间本就没有几个九品天师,就连自己修行了大半辈子也不过才八品而已,而张山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九品,而且他太年轻了。
九品天师尚且如此年轻,这世间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这个答案竟然让曹长弓无言以对。
曹长弓收敛心中泛起的无奈涟漪,严肃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张山插话道;“你好像也逼不了我。”
曹长弓更无奈,继续道:“反正无论如何,我要是发现你动机不纯,必将你流放九幽。”
曹长弓手臂微微颤抖,似乎用尽了毕生功力。
毕竟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轻九品,前途无限。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一个八品威胁九品,实在很好笑。
但有些话,他作为副会长,必须说。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承受接下来一个九品天师的愤怒,可是张山只是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句,知道了。
竟然没有一丁点年轻轻狂。
好一个小张天师!
……
拂晓时分。
和平大厦天台已经聚集了帝都精通占卜卦象的百位天师。
此次占卜大会由销售部主任郭真全权负责,由副会长曹长弓亲自监督,毕将是载入史册的一场盛会。随着郭真的一声令下。
百位天师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占卜今日帝都祸事。
有人用的是龟甲占卜,有人用的是金钱占卜,有人卜筮,有人推演五行,有人求签……
神州风水术在这一日,百花齐放,不说绝后,但足矣空前。
张山独自一人站在天台边一边掐指一算,一边夜观星象,推演帝都风云。
在这一刻,接手了局子委托的杨滇峰三人真的开始觉得自己已经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了。
吴德犹豫道:“两位道友,张山把动静搞得这么大,看来背景确实不简单,要不,我们还是别插手了吧。”
杨滇峰冷冷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怕了?”
吴德毫不避讳道:“我就是怕了,难道你不怕吗?连曹副会长都出动了,张山得是什么背景?你想过没有?”
杨滇峰冷笑道:“我管他什么背景,反正局子的委托是我们几个接的,这件事,我必须查到底。你们要是还想干下去就跟我继续去查线索,不想干咱们就散伙。”
他转头望向竹石,后者双手抱胸,不言不语。
然后他又望向吴德,吴德直接摇了摇头。
“一群胆小怕事之徒。”杨滇峰吐槽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了和平大厦。
吴德瞥了瞥嘴,轻道:“不自量力。”
这年头凡事有利益争夺的地方总有**,这一点以吴德的年纪,不会不明白,但天师协会归根结底至少在明面上,还是公平公正的。
这也是他一度想要加入协会的原因。
所以协会绝不可能因为他们接了局子的委托插手了张山的事就惩罚他们。
真正让吴德决定退出调查这个案子真相的是,还是因为他在翠颦山上看到的事让他内心动摇了。
吴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些个指点江山的大人物,而后转身走向竹石,问道:“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怕的人,怎么也跟着退出了?”
竹石没有回答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张山的一举一动。
作为一名合格的五品天师,他在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准娴熟的掐指手法。
还有,他是在观察星象吗?
“一个二个都是怪人。”
见竹石不回答自己,吴德唠叨了一句,也迅速离开了和平大厦。
曹长弓对郭真说道:“你先盯着现场,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郭真点头道:“副会长,你放心吧。”
曹长弓转身离去。
……
和平大厦一百米之外。
行走至此处的吴德突然心跳加速,颤抖起来。
吴德猜到他是来做什么的,二话不说,连忙跪下来说道:“翠颦山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放过我,我可以帮你做事。”
“我不需要废物做事。”
话落,血溅三尺。
……
清晨,六点。
吴德的尸体被环卫工人清理垃圾的时候发现,先是惊动了局子,毕竟死的是一位天使,局子又把案子转到神机集团。
吴德的死,让天师协会全面戒严。
曹长弓来到张山身边,“小张天师,吴德的死,你怎么看?”
张山分析道:“杀他的应该不是僵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翠颦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所以被人杀人灭口。”
曹长弓问道:“那小张天师认为他是看到了什么,会让人想要杀他灭口?”
张山无奈笑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
“也是。”曹长弓点了点头,“吴德刚离开和平大厦就被人暗杀了,你说我们集团内部会不会有叛徒?”
张山微微皱眉。
曹长弓这话倒是提醒了他。
之前在翠颦山的时候,吴德就有所隐瞒,后来看来郭真大师的份上吐露出有人在跟僵尸打斗,但显然吴德说出的并不是他看到的全部。
他之所以不说,会不会是因为他认出了和僵尸打斗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的身份地位很不一般,他为了明哲保身,所以故意没说?
张山凝神道:“曹副会长,难道集团真的有叛徒?”
曹长弓嘘了一声,“小张天师,敌暗我明,切勿打草惊蛇。我之所以说与你听,就是希望你能暗中留意一下。如果能在找到僵尸下落之前找到叛徒还好,如果不能,敌人对我们了如指掌,到时候抓捕行动必定处处受制。”
张山点头道:“明白。”
第24章 匿名短信
天师协会内部有没有叛徒一事还有待鉴定,但是有一点张山可以肯定,那股操控着僵尸的势力必定盯着和平大厦的一举一动。
张山愈发觉得这件事开始不简单了。
这违背了张山到帝都来的初衷,关于还得张家古楼灭族的凶手还没找到,又陷进另外一件棘手的事中。
头疼。
眼下唯一的希冀的就是这次事情之后自己能尽快进入集团核心,从而知晓这些年天师协会对那股势力的了解。
滴滴……
宋雨蕉突然打来了个电话询问案子进展。
张山敷衍了几句,正要挂电话的时候,宋雨蕉说她已经到和平大厦楼下了,让他去陪她吃饭。
张山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宋雨蕉以孩子爸的身份威胁他,张山对这个未婚先孕的女孩起了些怜悯之心,便出去会了她一面。
餐桌上。
宋雨蕉说道:“张山,你准备一下,晚上去我家吃饭。”
“去你家?”张山疑惑。
宋雨蕉委屈道:“我妈把我们之间的事都告诉我爸了,他想见见未来女婿。”
未来女婿?
张山嘴角微微抽搐,“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你是我孩子的爸,总要见人的。”宋雨蕉微笑道。
“你不是还在上学吗?”张山岔开话题道。
“没事啊,反正明年夏天就毕业了,刚好孩子也差不多出声了。”说到这里,宋雨蕉有些羞耻,“只不过,过段时间要是肚子大起来了,肯定要被人嘲笑。”
她又笑了笑,“不过,也没关系,谁要是敢笑我,我就找人欺负他。”
她率真的笑容委实令人舒心。
这让张山悬了一夜的心有点小小的慰藉,觉得人间有她,有李若水这样的女孩,似乎值得奋力守护一回。
张山问道:“几点开饭?”
“晚上六点。”宋雨蕉道。
“行吧。”张山点了点头,起身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吃完就先回吧。”
宋雨蕉撇了撇嘴,不过她知道张山又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作为一个合格的女主,她必须要给男主自由。
所以宋雨蕉只是在他走的时候笑嘻嘻提醒了一句,“记得穿帅点哦。”
和宋雨蕉分开之后,张山就向方知有打听了一下有没有韦声溯的消息。
惊喜的是,方知有还真知道韦声溯去哪儿了。
没错,他刚才说的事,就是帮宋雨蕉找回真正的孩子爸。
至于僵尸杀人之事有集团百位天师正在不辞辛苦的卜算,一旦有消息,郭真会立马通知自己的。
再则就是,僵尸每次作案都在晚上,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张山直接打车来到韦声溯在澄园小区买的私人住房。
小区的安保做得不错,无论张山怎么说,都没让他进去。
无奈之下,张山只好请求保安去通知一下韦声溯,就说宋雨蕉找他有事。
保安起初是不愿意的,让他自己打电话。
可是张山哪有韦声溯的电话啊,只好市井的偷偷给保安塞了个红包,这才让他答应下来。
18-18房间。
韦声溯正和赵贝晓在房间里腻歪,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这会儿正在兴头上,韦声溯直接没理睬。
可是保安有自己的事要做,也越来越不耐烦了,他是知道韦声溯在家的,就故意敲急了些。
“我去看看。”韦声溯从她的身上爬了起来。
“真烦。”赵贝晓幽怨道,然后扯过被子,遮住自己娇躯。
打开门,韦声溯看了保安一眼,没好气道:“什么事?”
保安直接把张山说的话转达了一遍,然后就离开了。
韦声溯有点想不通。
都分手了,宋雨蕉还来找自己干嘛?
难不成是放不下自己?
嘿嘿……
想到这里,韦声溯嘴角挂起一抹弧笑。
进屋穿好衣服,然后对赵贝晓说道:“晓晓,我突然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你在家里等我,不要调皮哦。”
“还没完就走啊。”赵贝晓嗲声嗲气道。
“乖,哥哥回来再宠幸你。”
韦声溯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到小区门口一看,竟然是个男的,他皱眉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吧。”张山淡淡道。
“宋雨蕉让你来的?”韦声溯问道。
张山抿嘴一笑。
“跟我来。”
说完,韦声溯率先朝前走去。
来到一处公园,张山神神叨叨低估了一句,“地儿挑得不错。”
韦声溯疑惑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说说正事吧。”张山微笑问道:“你是宋雨蕉的前男友,没错吧?”
“是啊,怎么,她后悔了,想找我复合?”韦声溯笑着说。
张山听宋雨蕉提起过前男友,知道他是个渣男,只怕是来软的不行。
为了节约时间,决定自己上硬。
张山一脚踹在韦声溯肚子上,他没什么身手,直接就跪在地上了。
韦声溯看出这家伙是来者不善,忍着疼,威胁到:“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可是韦家大少,你要是敢得罪我,你下半辈子就完了。”
张山根本不理睬他那不痛不痒的威胁,沉声道:“这脚是替宋雨蕉踹的,你应该庆幸,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你会更惨。”
韦声溯脸色一沉,“是宋雨蕉指使你来的?”
张山俯下身子,眼神充满杀气的看着他,“不想死的话,晚上六点之前,到宋家去陪宋爸爸吃饭。”
犀利的眼神让韦声溯下意识浑身一颤,如坠冰窖。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个不字,此人真的可能会杀了自己。
“好。”韦声溯嗓音颤抖。
张山拍了拍裤腿,站直身,笑容伪善道:“穿得帅点。”
正准备走的时候,韦声溯突然斗胆问道:“我可以去宋家?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在想,是不是宋雨蕉他爸知道自己辜负了他女儿,故意找茬。
帝都谁不知道宋怀安是妻女奴,同时也是个狠人。
如果真是他找自己的话,得有点准备才行。
他希冀着张山能透漏点什么。
张山心想,如果韦声溯毫不知情的去了宋家,可能会发生更大的误会,还是得让他知道一点消息。
张山阴阳怪气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不知道吗?宋雨蕉怀孕了,你要当爸了,恭喜啊!”
怀孕?当爸?
这几个字眼让韦声溯不明所以。
“你是说宋雨蕉怀孕了?”韦声溯疑惑道。
张山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说是我的?”韦声溯又问道。
“难道不是吗?”张山冷漠道。
韦声溯终于有勇气站了起来,理直气壮道:“当然不是了,我一共就跟宋雨蕉谈了一个月的恋爱,她连手都没让我碰一下,怎么可能是我的。”
“怎么可能?”张山心里泛起了嘀咕。
正在这时,韦声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主动发了个誓,“我要是说了半句假话,天打雷劈,全家死绝。”
这让张山不禁有点头疼,这种毒誓都发了,不像是假的?
可如果不是他的,又是谁的呢?
张山再次问道:“真不是你的?”
韦声溯晃了晃四根手指。
张山微微沉思,朝韦声溯问道:“你知不知道宋雨蕉的前前男友是谁?”
“知道啊。王小强嘛,孩子是他的?”韦声溯也突然好奇起来了。
宋家千金居然怀孕了,这消息绝对是个轰动全校的重大消息。
“别废话,告诉我,他在哪儿?”张山急道。
韦声溯想了想,“他比我们大两届,好像是在帝都没找到工作,回湖南老家了吧。”
湖南!
天南地北,根本你来不急啊。
韦声溯凑上来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张山心烦道:“滚,今天的事要是赶说出去半句,你下半辈子就别想喜欢女人了。”
“你想干嘛?”韦声溯警惕道。
张山笑眼看了一眼他的裤裆。
吓得韦声溯赶紧夹腿捂住,顺便看了一眼还在不在。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乖乖,宋家好大的手臂,居然请这么厉害的高手啊!
张山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一路上都在感慨,宋雨蕉的感情史还真是复杂啊。
也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孩子爸到底是谁。
……
影子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天师协会已启动大型占卜会,我会提前给你消息,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除掉麻烦】。
第25章 拜月
兴许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又或许是对某些事很有意见。
看着这条不止一次给自己发短信,却又不知其身份来历之人发来的短信,影子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他没有回信,因为他知道,对方是不会回的。
影子也曾托人暗中查过这个号码,但只是一张黑卡而已,显然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人做事十分小心谨慎,不留痕迹。
影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犹豫了一会儿,起身出了屋。
来到四合院。
影子直接面见了老板徐市,他轻声道:“老板,刚才有人给我发了信息,说是天师协会已经组织人手进行大规模占卜,看样子是想尽快找到王春。”
他口中这个王春,正是不小心走丢的那只吸血僵尸。
徐市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你安排好人手,一旦他们找到王春的踪迹,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把他解决掉。”
影子微微点头,转身离去的时候,又突然回头道:“老板,恕我冒昧,我想知道我们在天师协会是有暗棋吗?”
徐市凝神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过多的猜忌,微笑道:“影子虽然我很相信你,但有些事目前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好好办事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影子不再多言,一闪而逝。
……
下午四点。
宋雨蕉已经打来电话提醒张山务必按时到场,省得宋爸爸不高兴。
张山找不到那个让宋雨蕉怀孕的男人,虽然他不想趟这躺浑水,但是宋雨蕉怀孕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要是传出去总归对名声不好。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只怕宋家和李家的关系可能也会因此闹僵。
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替上。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万一孩子一不小心就掉了呢!
呸呸呸……
堂堂天师,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张山轻轻扇了自己两个耳刮子,然后去商场里挑了一件便宜的西装,又去水果摊买了几斤水果,到宋家的时候大概是五点半。
此时宋雨蕉正焦急地站在门口,看见张山,兴奋招手。
张山无奈一笑。
“你终于来了。”宋雨蕉明显松了一口气,显然是怕张山不赴这个约。
她伸手挽住张山的胳膊。
张山起初抗拒了一下,被她狠狠一拽,当这宋家人的面,也好过多闹出不愉快。
一切都是为了李家,为了李若水。
这么安慰一下自己,张山觉得这个小小的牺牲还是值得的。
进了屋,别墅里的佣人们纷纷都点头哈腰问好。
显然是把他当成未来姑爷了,想要混个脸熟,以后入赘进来,才方便跟他结交关系。
张山对着这些人情世故不是一窍不通,毕竟他师父王半仙就是一个非常圆滑的老油条。
一路上跟佣人们赔笑,到了正厅门口,张山揉了揉快要抽筋的嘴角,这才又挂起适当的微笑和宋雨蕉一起看似恩爱的走进去。
宋爸爸宋妈妈看到这一幕刚才是心里都不太是滋味,但一想到自己女儿已经跟那小子苟且过了,就觉得似乎也合情合理了。
“宋叔叔好,庄阿姨好,随便带了些水果,挺新鲜的。”张山柔声道。
宋怀安点了点头,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佣人便自动去接过张山手里拎着的水果袋。
豪门世家,档次就是不一样哈。
“坐吧。”庄秋禾很温柔的样子。
进屋之前,庄秋禾给张山简单的科普过几句,虽然宋爸爸很凶,但是宋家真正做主的还是宋妈妈。
她都叫坐下了,张山要是再讲礼啰嗦的话,反而会不好。
所以就心安理得地和宋雨蕉坐在一起了。
“上菜。”庄秋禾吩咐了一句。
随着厨房上菜期间,宋怀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张山,开门见山道:“听雨蕉说,你是李家的风水师?”
“嗯。”张山微微点头。
“我听说干你们这行的,大多都晚年不详?”宋怀安意有所指道。
张山知道,宋怀安这个问题不是关心,而是担心,担心自己女儿以后不幸福。
张山淡淡道:“是有这个说法,但也不尽然,只要干活儿的时候多注意,不染上因果,还是可以有个幸福的晚年的。”
“可是干你们这行的,能避免因果吗?”宋怀安问道。
张山没法反驳这句话,只是不可置否笑了笑。
世事如棋,一旦入了棋盘,又怎么会没有因果呢!宋雨蕉不难看出张山正在被自己老爸刁难,赶紧圆场道:“爸,我们家张山还年轻,早点金盆洗手不就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们家?”
宋怀安脸色沉了下来,明显心情不好,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就这样胳膊肘往外拐了。
伤心呐!
宋雨蕉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能对亲爱的爸爸说这种话呢。
可说都说了,张山还没彻底喜欢上自己,要是现在立场不坚定,他反悔了咋办。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只好委屈老爸了。
这么一想,宋雨蕉就心安理得了。
“爸,你别这样行不行,说了好好吃饭的。”宋雨蕉撒娇道。
宋怀安一动不动。
这时,庄秋禾在桌子下轻轻拐了他一下,他才无奈拿起筷子道:“吃饭吧。”
饭桌上的气氛十分诡异。
除了偶尔庄秋禾会故意谈一个话题之外,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宋怀安显然是被宋雨蕉那句胳膊肘往外拐的话给气得不轻。
站在张山的立场就更不敢说话了,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我去上个厕所。”张山终于没法忍受这种奇怪的气氛,准备出去透透气。
“你找不到我们家卫生间,我带你去吧。”宋雨蕉起身道。
张山对宋爸爸宋妈妈微微一笑。
两位不老的老人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他们一离开,憋了老半天情绪的宋怀安就开始抱怨了。
“老婆,咱们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就这样拱手送人了?”
“不然呢?”庄秋禾无奈道:“都那样了,不让他们在一起,以后孩子你养啊。”
“我养就我养,又不是养不起。”宋怀安没好气道。
“那你就不想闺女出嫁了?忍心她守一辈子活寡?”庄秋禾白眼道。
“咱们宋家闺女不愁嫁。”宋怀安道。
“那是以前,带个孩子能一样?”庄秋禾叹息道。
提到这一茬,宋怀安也重重叹了口气。
沉默良久。
庄秋禾突然柔声道:“老宋,咱们就这一个闺女,她高兴,咱们就高兴,你觉得呢?”
宋怀安反问道:“她要是不高兴呢?”
似乎是想到了那个不高兴的现场,庄秋禾突然语气冰凉,“随你处置。”
那个在她口中被处置的人,显然就是对宋雨蕉不好的张山。
根据以往那些不是觊觎美腿,就是觊觎财富的宋雨蕉前男友经历来看。
凡事辜负了这位宋家千金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宋爸爸为了闺女,可以上刀山下油锅。
宋妈妈亦是如此。
……
假装上了个厕所,张山出来后,宋雨蕉立马凑上去,热情地挽着手,“张山,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啊。”张山强颜欢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宋雨蕉撇了撇嘴,“换作是我,我也会心情不好的。”
宋雨蕉抬头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时兴起道:“今晚月色肯定很好,待会我们一起看月亮吧。”
看月亮!?
宋雨蕉这句话提醒了张山。
他突然记起小时候王半仙哄自己睡觉讲过的一个僵尸故事。
传说,一些有灵智的僵尸会在月圆之时拜月。
正所谓万物负阴抱阳,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对僵尸来说月亮最圆而夜最深沉之时,便是它们吸纳阴气的最好时间。
最开始,僵尸可能只需要几缕月光便可,但到后来随着煞魄飞速成长,它需要的月光和阴气也就越来越多,僵尸的行动能力也变的更快,力量也变的更大。
最近的吸血僵尸作案是否能和这个无从考证的传说联系起来?
这几日恰好月色渐圆。
接连三起案子又都发生东城区,无论是东郊望月路的严家,还是朝阳山,亦或是相邻的翠颦山,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都是一个极佳的拜月之地。
如果这个猜想没错,那么僵尸下一次作案,会不会也是在东城区某个适合拜月养气的地方?
想到这里,找到新方向的张山嘴角泛起笑容。
“原来是僵尸拜月。”
“你说什么?”宋雨蕉一头雾水。
“没什么,我现在有点急事,你帮我跟宋叔叔庄阿姨说一声,我先走了。”
说完,张山直接离开了宋家。
第26章 张家预言,三凶天象
张山突然离开,宋雨蕉尽管很不开心,但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如实相告爸妈。
但即便她已经很委婉了,那张小小的饭桌依然被宋怀安气得一拍而碎。
庄秋禾给吓急了,气呼呼道:“你干嘛?”
然后这位堂堂帝都宋老板都顾不得生气,连忙舔下脸安慰老婆大人。
屋内佣人对此见怪不怪,都默不作声。
独独是宋雨蕉没忍住笑出了声,被她爸一个耳刮子动作示意。
宋雨蕉调皮道:“爸,你好好安慰我妈吧,我要去养胎了。”
宋怀安嘴角微微抽搐,终于是给了自己轻轻一下。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天大地大,闺女也大。
……
离开宋家后,张山急于求证自己的猜想,挨个去了一趟望月路、朝阳山、翠颦山,这三个地方。
事实证明,这地方的确是一个拜月的极佳之地。
那么僵尸拜月的传说,到底是故事,还是真的发生过呢?
张山抬头望向那一轮明月,思绪翻涌。
本来这个消息非常值得在天师协会提出来商议的,但是吴德之死,让他觉得曹长弓说得不无道理。
既然天师协会内部可能存在叛徒,那这条线索最好还是保密为好。
张山在翠颦山顶坐了下来,掏出手机给王半仙发了个微信,询问僵尸拜月一事。
王半仙没回。
估计是睡了,也有可能这会儿正偷偷趴在山下寡妇家的横梁上,不方便回微信。
张山更倾向于后者。
正在这时,郭真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张山想了想,他决定试一下天师协会内部到底有没有叛徒。
于是就告诉郭真说自己算到南城区南滨路有异样。
他也没明说到底有什么异样,就说自己过去看看。
郭真让张山小心行事。
挂掉电话之后,郭真把这件事上报给了曹长弓。
曹长弓闻言,摸了摸鼻子,然后下令让天台百位天师继续占卜,紧接着又钦点了几名黄袍天师前往南城区南滨路一探究竟。
与此同时。
影子再次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短信内容言简意赅,只有一个地址。
“南城区?”影子微微沉思。
片刻后,他唤道:“小荫。”
林荫立即出现。
影子轻声道:“带人去南城区的南滨路看看,发现王春的踪迹,立即抓回来,尽量别和天师协会的人起正面冲突。”
“是。”林荫点头,转身。
“等一下。”影子喊道。
林荫又转回身。
影子似乎有些不放心,起身道:“我还是亲自去看看。”
……
一整天快要过去了。
林荫一直没有联系李肆,他只能在帝都大酒店当咸鱼。
王武无所事事地看着电视。
突然,他们接到张山打来的电话。
“干嘛?”李肆没好气道。
“现在说话方不方便?”
“我现在就是一条咸鱼,有什么不方便的,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你和王武一起去趟南城区的南滨路,帮我演一出戏,剧本我微信语音发给你,你们先出门,动作要快。”
张山的语气很急切。
李肆知道他行事从来靠谱,没有犹豫,立即开始叫上王武出了门。
然后按照张山发来的语音消息进行了一系列的安排。
……终点
坐等鱼儿上钩的时候张山也没闲着,僵尸之事一日没有解决,那颗悬着的心就不会轻易放下。
那只僵尸既然习惯在东城区拜月,不管它的灵智是否成熟,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所以张山觉得,僵尸下一次作案,多半也会在东城区的某个地方。
既然范围已经缩小,那么占卜起来也就轻松的得多。
张山一边掐指推演,一边观察星象变化。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夜空中的展露出的星象让张山不禁心中一颤。
昨夜还平平无奇的星象,今夜一看,竟然呈现出“荧惑守心”之象。
在神州史籍上,关于“荧惑守心”记录共23次。
每次出现,必有灾祸。
可是这个凶象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它意味着什么?
僵尸军团吗?
正在张山疑惑深思之时。
夜空中一道流光划过,直奔圆月。
张山更是心头一紧。
竟然是彗星袭月!
代表着大凶的星象一重接着一重,难不成是要群魔共舞的时代到了?
接连两道凶象出现,这让张山不禁想起王半仙提过的一个关于张家古楼的预言。
三凶天象!
据说百年前,张家古楼以独门秘术预知未来,在茫茫天道中,就曾看到过一处三星凶象。
第一重就是荧惑守心,第二重也是彗星袭月,第三重叫太白经天。
张家古楼百年前有言:后人若接连见此天象,必定是人间浩劫来临前的提醒。
三凶天象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秘密,天师协会的典籍中还有保存得有此预言的谶书。
不过,整整一百年过去了,也不曾听闻有人见过这种星象,恐怕早就被人当成一个过时的笑话,遗忘了吧。
如今三凶星象,已现两凶。
第三重凶象是否会出现?
张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甚至不敢看天象了。
因为连他都感觉到害怕了。
第三重凶相的特征只会在白天出现,张山现在只希望明天自己不会看到太白经天那一幕。
滴滴……
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郭真打来的。
张山接了电话,电话内容正是告诉关于张家古楼预言的三凶天象之事。
此刻和平大厦的天台上,一位位天师抬头望天,具是眼神惊恐。
曹长弓沉声道:“太白经天还没出现呢,一个二个别他么都给我哭丧着脸,就算三凶天象真的出现了,难道你们就不活了吗?”
天台天师噤若寒蝉。
委实是被三凶天象给吓坏了。
曹长弓脸色阴沉,吼道:“区区两个凶相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也好自称天师?都他么给我振作起来,继续算,算不出下一次僵尸吸血的地方,谁也不准离开天台。”
众人沉默。
曹长弓猛地伸出手,一位年轻的橙袍天师身子便不听使唤飘向他。
曹长弓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听不懂我这个副会长说话是吗?”
年轻的橙袍天师浑身一颤,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听懂了。”
曹长弓轻轻一挥,这位先被凶象吓坏,又被曹副会长的眼神吓坏的橙袍天师便又飘回原地,二话没说,就开始继续占卜。
众人见状,也都继续开始占卜帝都灾祸。
强行安抚下这些天师,曹长弓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是张家古楼的预言,是否会再一次应验?
他不知道,这世间也没有谁知道。
……
这时。
张山鼻子微动。
有一丝丝血腥味裹挟在风中吹入了翠颦山。
第27章 僵尸拜月,影子无影
血腥味!
怎么会有血腥味?
张山举目四望,翠颦山四周并没有任何异样。
不是翠颦山散发出来的,那会在哪里?
张山闭上双眼,仔细感受着风中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当张山确定方向,睁开双眼的时候,面朝更东的一面山头。
恰是比邻的朝阳山!
此时,朝阳山中传来呜的一声,光听声音就觉得阴森恐怖。
“不好,僵尸拜月,难道朝阳山又出案子了?”
张山眉头微皱,不作停留,直接凌空飞去。
很快张山就在朝阳山颠看到一个披着黑色外套的男人,他双膝跪地,虔诚的拜向圆月。
很明显,他不是人,而是一只僵尸。
在它旁边还摆放着一个失去知觉的活人。
没错,那人暂时还没被吸血,应该是僵尸给自己准备的晚餐,准备在拜月之后吸血。
昨天在天师协会内部会议上提出三个建议之后,局子和协会都全力出动人手,导致朝阳山、翠颦山、严家都没有人轮班看守,倒是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看来这只僵尸已经初具灵识。
拜月之后。
僵尸便一把拎起昏迷的人,仰头露出獠牙。
四周没有任何多余的气机。
方才张山一直没有出手,就是因为吴德曾经说他在翠颦山看到有人在追赶僵尸,张山在等那个人,会不会出现。
可是现在救人要紧,等不及了。
张山纵身一跃,凌空一脚踢开那只吸血僵尸。
顺手接住昏迷之人一看,居然是杨滇峰。
世界真小,也真狗血,救了个敌视自己的人!
杨滇峰浑身酒气,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喝闷酒去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被僵尸给抓起来了。
天师的精血可不是凡人能比的,僵尸要是吸食完,实力也会大大提升。
所以今儿这个杨滇峰,张山倒是非旧不可了。
自嘲之际,那个被一脚踢飞的僵尸猛地一跳,居然跳起七八丈之高,然后朝着张山扑了下来,如同泰山压顶。
张山见状,立马使出曾经教过王武的武夫开山拳,一拳举顶。
立举泰山。
那僵尸胸中泄出一口阴气,喷得张山极度恶心,视线也云里雾里。
张山振臂一摔,那僵尸轰的一声摔在地上。
可是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没过几息,就又站了起来,身影刹那间飘向张山双手向前伸出,张山的胳膊,然后一口咬向他怀中昏迷的杨滇峰。
在那一瞬间,张山清楚的看见这只僵尸的眸子是灰白色的。
显然他虽然具备一定的行动能力和思考能力,但智商可能跟三岁小孩差不多,它刚才泰山压顶应该只是气愤张山抢了他的食物,发现打不过之后就又开始小孩般的死缠烂打,目的只是为了抢回食物。
僵尸吸食了不同品种的精血,又很久没刷牙了,真的很有口臭。
它力气也很大,竟然限制住了张山的双臂。
张山轻声念道。
“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通天达地,法法奉行,吾奉三茅,真君如令。”
“开!”
眉心之处天眼大开。
一缕金光射向僵尸。
它如遭雷击,顷刻间倒飞出去二三十米。
……
与此同时。
帝都南城区南滨路正在上演一出喜剧。
天师协会的人手,影子的人手,全都汇集于此。
按照张山的剧本,李肆和王武分别扮演着僵尸和受害人,以李肆的七品修为当然不难察觉到周围出现的不同寻常的气机。
他迅速作出准备吸食王武精血的举动,为了让自己像僵尸,他还去玩具店买了两颗假獠牙镶在牙齿上。
李肆的位置把握得极好,那两股突然出现的气机方向都只能看到他三分之一的脸,再加上街道上昏暗的灯光,根本就看不真切他长什么样子,但那颗透亮的獠牙却是十分清楚。
“僵尸。”一位天师惊呼道。
负责此次行动的柯半斤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来,眼下情况紧急,也容不得他深思。
柯半斤挥了挥手,“上。”
十余位会中天师一拥而出。
另一边,影子也下令出动。热搜
虽然徐市再三嘱咐现在不是跟天师协会对着干的时机,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如果让僵尸彻底暴露在天师协会眼下,那么徐市的筹划也将遇到巨大阻碍。
所以影子不得不出手。
不过,他本人没有出手,只是让林荫带着人冲上去。
李肆回头迅速记住这些人的长相。
面对突然出现的一群蒙面人,柯半斤二话不说立即下令抓活的。
眼见着战斗一触即发,影子突然听到一道声音,顿时明白这是调虎离山之机,轻声喝道:“撤!”
当柯半斤寻声望去的时候,影子已经一闪而逝。
林荫不作停留,带着一众人手简单的跟柯半斤一群人过了几招便化整为零,朝着四周散去。
柯半斤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没有那么敏锐的追击能力,几条街之后就被甩掉了。
回到街道上,假装僵尸的李肆和王武正一脸憨笑的望着包围着他们的僵尸。
柯半斤神情肃穆。
“假的。假的。我们就是闲来无事,玩个僵尸游戏而已,你们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天师吧。”李肆摘下假的獠牙,故作惊讶道。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柯半斤问道。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岂会看不出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这一幕。
“没谁呀。”李肆摇了摇头,见柯半斤一脸不信,又强调道:“真的没谁。”
柯半斤只觉他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哪里见过,仔细瞅了瞅。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
当初在庆市陈凯安排的舞会上见过,李家少爷,李肆。
至于另外一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应该就是调查资料中的保镖王武。
原来是他们。
想清楚这些,谁安排了这一切,柯半斤就明明白白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出?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柯半斤留了个心眼,没有急于拆穿王武,只是假装信了李肆那个拙劣的谎言,然后带着天师们回了和平大厦。
他们一走,李肆也松了口气。
“少爷的演技真是高超,都可以当影帝了。”王武竖起大拇指道。
李肆被他憨憨的笑容给逗笑了。
不过,真的骗过那老头了吗?
显然没有。
正如柯半斤认出了他,他其实也认出了柯半斤就是那天在舞会上见过的大师之一。
虽然搞不清他为什么没有拆穿自己,但看起来似乎没有敌意。
李肆轻轻嘀咕道:“张山,你到底在搞什么?”
……
啊切。
刚把僵尸揍飞的,张山打了个喷嚏。
当它僵尸再次站起来,灰白眸子盯着张山,不知再思考什么,但是显然,它已经下意识感觉到了害怕。
因为那只天眼对任何阴物都有克制作用。
正在这时,一道黑色身影一闪而至。
他面覆铁甲,身形修长、身影轻灵,分不清男女。
奇怪的是,月色下并没有他的影子。
他就是影子。
根据飘忽不定的气息判断,张山可以肯定,他不是僵尸。
但僵尸看到他,顿时暴怒起来。
竟然撇下张山和食物不管,纵身一跃,冲向影子。
得是多大的仇恨,才会让一只灵智不成熟的僵尸二话不说就开撕?
面对仇恨值暴增的僵尸,影子只是抬起剑指迅速在它眉心轻轻一点。
然后这只僵尸便安分了下来,跪在影子的身边,低着头,一动不动。
影子注目望向天眼大开的张山,面甲下的容颜分不清复杂神色。
张山也注视着影子。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幕后操控僵尸的人之一。
为什么是之一,因为从制服僵尸的实力来看,他绝不是吴德在翠颦山看到的那个人。
看来必有一场大战。
张山活动了一下胳膊,总这么护着昏迷的杨滇峰委实很束手束脚。
于是张山在他人中之处狠狠掐了一下。
杨滇峰猛地被痛醒。
不等他视线清晰,张山松开手,一边死盯着影子和僵尸,一边沉声道:“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走!”
第28章 天师敕令,武夫慑敌
“张山!?”
晕晕乎乎的杨滇峰揉了揉眼睛,那只金光直射的天眼让他险些睁不开眼睛,但他还是能分辨出张山的声音。
可见他是有多么看不惯张山了。
不过,此时此刻,他心态发生了变化。
因为天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开启的,即便是七品之上的天师,也只有极少数人再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开启。
而张山居然具有天眼,这说明了什么?
杨滇峰的三观已经被颠覆了。
“滚。”张山再次出声。
被人这么喝斥,是个人都有脾气,更何况之前杨滇峰就看不惯张山。
他当时就气不打一出来,准备怼张山几句。
正在这时,影子轻轻出声道:“去吧。”
那只跪伏着的僵尸猛地抬起头,再次发出一声呜呜叫声。
似乎是在说,我饿了。
然后它迅速奔向杨滇峰。
先前被天眼金光扰乱视线,杨滇峰根本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境地,此刻听见动静,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处朝阳山巅,周围除了张山之外,还有一个面覆铁甲面具的神秘人,以及一个气息诡异的人形怪物。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僵尸?
先前记起案子真的是被僵尸吸干精血而亡的?
杨滇峰瞬间就想通了所有,他之所以喝醉酒,不就是因为找不到线索吗,如今真凶已经出现,他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完成案子立功的机会。
只见他凝神一跃,朝着僵尸迎面而去。
“不自量力。”张山轻叹一声。
下一刻。
只听轰的一声。
原来是四品地师杨滇峰与僵尸对峙一拳,竟然不敌,吐血倒飞。
然后那只吸血僵尸直扑杨滇峰,在空中抓住他的身体,獠牙露出,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杨滇峰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后悔。
后悔为什么一定要看不惯张山。
后悔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要死了吗?
杨滇峰已经绝望了。
他知道,他跟张山有仇,张山肯定不会救一个自己找死之人的。
士可杀,不可辱,他也不打算向张山求救,只是惊恐而悔恨的闭上了双眼。
殊不知,张山肩负张家血仇,那么忙的他,哪有闲工夫跟他记仇。
只听得一道破空声,紧接着是摔地声,然后便是身体失去重心。
杨滇峰疑惑地睁开双眼一看,自己被张山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在手心。
“腿都吓软了吗?”张山道。
杨滇峰连忙自己站了起来。
“为什么要救我?”杨滇峰不解道。
在张山眼中,他杨滇峰不过是一生中众多路人甲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不过,他毕竟是天师,张山不能让僵尸吸了他的精血。
张山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有些不耐烦道:“滚啊。”
杨滇峰看了一眼张山,又看了一眼重新跪伏在地上的僵尸和那个面覆铁甲的神秘人。
他咬了咬牙,终于急匆匆地跑下了山。
影子没有再让僵尸去追杨滇峰,他先前之举,只是在试探,试探这个年纪轻轻便已经开了天眼的天师到底有几分实力。
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只要他活着,僵尸就不能在他眼前顺利吸血。
影子现在在考虑的是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带着僵尸一同离开朝阳山。
张山手掌轻轻拂过眉心天眼处,金光消散,敛去了一身仙气。
“你不是僵尸,你是人。”张山开口道。
比起抓捕僵尸,张山更希望能从这个神秘人口中探知些什么秘密。
“那又如何?”影子道。搜读电子书
“是人就有亲人朋友,你忍心看着美好人间变成僵尸世界?”张山道。
“什么僵尸军团,不过是我豢养的一只宠物罢了。”
说着,影子还摸了摸僵尸的头,后者象征性地蹭了两下,还真挺像宠物。
但很明显,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他已经看出张山故意用僵尸军团这个字眼试探自己,顺便给了他一个拙劣的烟雾弹而已。
“是吗?可是我也喜欢这只宠物,那怎么办?”张山平静道。
影子笑道:“弱肉强食呗。”
张山嘴角擒起一抹弧笑,随即伸手一抓,一根枯树枝便被他拎在手中。
之所以收起天眼,是因为天眼对此人无用,这必将是一场武夫之战。
张山一掠向前,如同魅影穿梭。
“好俊的身法。”影子微惊之余,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几乎没有看见怎么出手,朝阳山颠已经是一片刀光剑影。
月光下身影闪烁,身是影子的身,影是张山的影。
时而周遭树木被一剑斩断,时而空气中摩擦出一片火花,时而四周真气炸裂。
整个朝阳山一片狼藉。
独独只有那只跪伏着的僵尸,似乎没有五感六觉,任凭外界如何天翻地覆,它都一动不动。
显然是被影子控制得死死的。
突然,僵尸再次仰头长啸,双眼怒目。
然后它再次行动,加入到影子和张山的对决中,显然是影子在操控着它,要不然凭借一个灵智尚未成熟的僵尸,是不可能轻易捕捉到张山的移动轨迹的。
不过,僵尸毕竟实力不够,一个喽啰加入到大人物只见的对决注定只能沦为炮灰。
但僵尸生在本身就是死人一个,无惧生死,不知疼痛。
一次次被张山随手大飞之后又卷土重来,时间久了,还是令张山有些心烦。
嗤啦……
枯树枝和软剑再次摩擦出一道火花。
一身一影交错而过。
此间交手已有八十余招。
张山虽然是九品天师,但在武夫九境中尚未登顶,遇到影子这种高手,又有个烦人的僵尸干扰,一时间难分胜负。
张山立足站定,左手手指凭空虚画,天地为纸,灵力为墨,一张金符显现。
“天师敕令,定!”
张山轻喝一声,剑指再向前一点,那道金符便印在了僵尸的眉心之处。
如同武夫点穴,僵尸一动不动。
影子铁甲下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这道金符切断了自己和僵尸之间的联系。
他心中默念了一段咒语,僵尸果然完全不听使唤。
张山能以一根枯树枝和自己缠斗这么久。
如果继续和他打下去,还不知道多久才可以分出胜负,而且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会传到天师协会的耳中,到时候自己被抓住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以张山的身法,自己也绝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僵尸。
影子犹豫了一下,狠狠一推。
“既然你喜欢,那就送你好了。”
木头一般的僵尸撞向张山。
张山接住之后,影子已经一闪而逝,他再想去追,也无能为力了。
也正在这时,天师协会的人姗姗来迟。
“人呢?”柯半斤问道。
“跑了,只留下了这玩意儿。”张山无奈道,“你们要是早点来说不定就都留下了。”
“我也想早点来,要不是你……”说到这里,柯半斤突然想到张山在南城区南滨路导演了一出戏可能别有用心,又止住了话。
张山一把将僵尸推给柯半斤,“先把这玩意儿带回去吧,顺便通知局子,凶手已经找到了,让他们查出这只僵尸活着时的身份,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
柯半斤接住僵尸,又连忙扔给一位年轻橙袍天师,骂骂咧咧拍了拍手掌,“晦气。”
回到和平大厦。
曹长弓当即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讨僵尸一事。
局子方面在僵尸身份上很快回复了消息。
【根据图像对比,僵尸真名叫王春,是个绝症患者,二十八岁时查出患有脑癌,悲伤之下断绝了和亲人朋友的一切联系,在那之后便人间蒸发了】。
今晚无更
有点杂事,明天恢复更新
《天师有约》今晚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师有约》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29章 有茶名美女
根据局子传来的信息,很明显,僵尸组织扩张十分隐蔽,很有可能是专门挑选那些将死之人。
对此,曹长弓又有了一系列安排。
一方面是局子继续调查僵尸是否有自己的血库或供血渠道,再则就是彻查全国跟王春类似的失踪人口。
另一方面,曹长弓将王春交给了图书馆研究剖析,以方便日后万一有僵尸军团出现,人类的应对之策。
大型占卜会暂时落下帷幕,但是天师协会并没有松懈,曹长弓安排了天师轮流占卜大型祸事,算是求一个心安。
会议从深夜开到了凌晨才结束。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去休息,而是一同来到天台仰望天象。
直至傍晚,太白经天凶象依旧没有出现。
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张山也宽心不少,但是心中仍有疑虑。
即便张家古楼预言的三凶天象不成立,昨夜呈现的“荧惑守心”和“彗星袭月”,这两大凶象又意味着什么?
一时之间,张山还没有答案。
离开和平大厦的时候,太极门杨滇峰跟了出来。
“喂。”他叫住张山。
张山回过头,“有事?”
杨滇峰欲言又止。
“没事我走了。”张山道。
“等一下。”杨滇峰再次叫住他。
张山不耐烦地看着他。
犹豫了一会儿,杨滇峰咬牙道:“谢谢。”
“说完了?”张山漫不经心道。
杨滇峰点了点头。
“再见。”张山转身而行。
又一次被张山忽略,说实话,杨滇峰心里是很有意见的,毕竟这辈子他一共就没说过几次谢谢。
要不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张山定是他终身大敌。
杨滇峰深吸了一口气,对那道他也看不惯自己,自己也看不惯他的背影大声喊道:“虽然你没有当一回事,但我杨滇峰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之人,你救我一命,他日若有机会,我必还你,然后再杀你。”
张山没有出声,只是默默走了。
对这个注定是他人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路人甲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丝毫情绪可言。
杨滇峰握紧拳头,指缝之间溢出鲜血。
这是他第二次握拳出血,第一次是因为被张山忽视而愤怒,这一次是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
总有一天,他要追上张山,他要开天眼,他也要名扬神州。
梦想和现实之间虽然有着某种差距,但是有梦想和没梦想总归是不一样的,人一旦有了追求,格局也不一样了,至少目前杨滇峰对张山虽有恶意,却不存在威胁了。
当然了,这样的威胁,似乎从来也没被张山放在眼里过。
在张山心中,以前只有一个信念,找到残害张家古楼的凶手,现在又多了一个证实僵尸军团是否存在。
僵尸一事,张山面临的疑团现在只多不少。
第一,在翠颦山和神秘人的言语试探并没有多大的收获,不知道他是在掩饰,还是真的只是把僵尸当做一直宠物在养。
第二,那个神秘人是什么身份,时候和二十年前在葛三在陕西临潼见到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第三,从曹长弓在会议上的表现来看,他虽然表现得很惊讶,但似乎还不够。是协会高层早就知道僵尸存在一事,还是说他和僵尸组织有什么关系?
第四,那个杀吴德灭口的叛徒又是谁?
这些问题,张山大多都无法得到证实。
不过,好消息是,回酒店途中,郭真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经过组织商议决定把宋雨蕉委托的那份案子升级为高级案子,直接晋升为黄袍天师,距离成为集团核心的绿袍天师又近了一步。
张山高兴极了,还没挂电话,郭真又说,现在协会又下达了一件新的高级案子,说是为他晋升为核心人物量身打造的。
张山当然没理由拒绝咯,好奇一问,这才知道,新的高级案子不过是僵尸案的延续而已。
这次案子目的很简单,哪里有可能出现僵尸,张山就必须出现在哪里,直到彻底清除僵尸为止。
这个案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也很不简单,僵尸要是分布在全国各地,那张山岂不得到处跑?多累啊!
不过,比起能不能完成案子,多久才能完成案子,张山心中更好奇的是天师协会怎么可以肯定出了僵尸王春之外,还存在僵尸?
天师协会隐瞒了自己什么重要消息?
张山问了,郭真还是那句话,等你晋升到集团核心成员,自然而然就会有人告诉他。天籁
对此,张山一笑置之。
挂了电话,推门而入。
李肆和王武一个躺在床上,一脸伤心地捧着手机,一个像小孩盘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除了电视机的声音,屋子里再也没有一点杂音。
“我回来了。”张山打了个招呼。
王武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看电视,李肆哦了一声,也没太上心。
王武还可以理解,李肆怎么突然一点都不活泼了?
张山走到李肆身边,问道:“没精打采的,咋了?”
李肆在张山身上蹭了蹭,委屈道:“求抱抱。”
张山嫌弃地推开他,“说人话。”
结果李肆直接眼泪止不住的流。
张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拿过他的手机一看,原来是田秀儿在微信朋友圈更新了一条消息。
准确来说是一条喜讯。
她要结婚了。
这下也就说得通为啥李肆这么伤心了。
张山把手机丢在一旁,拍了拍李肆的后背,安慰道:“有人说女子无情时最狠,还真是哈,这才多久,就要结婚了,一点都给人后悔的机会。不过,也有人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咱会遇到更好的,放心。”
李肆摇了摇头,轻轻道:“不会了。”
张山又道:“有人还说了,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在一起,把她藏进心里,等喝酒的时候再把她想起来融入酒中,入口也是极其芳醇的。”
李肆忍俊不禁,切声道:“还头头是道,哪儿学的?”
张山默默笑了笑。
当然是某个‘网抑云’上看的,也是当初以帝都张总的身份骗取李若水信任的时候看的。
张山突然深有体会。
有些情原来不知所起,只是简单的一往而深。
“喝酒吗?”张山道。
“喝。”李肆翘起来点了点头,然后立即招呼王武备酒备菜。
王武偷了个懒,直接在帝都大酒店定的,让李肆狠狠破费了一回,等明天酒醒了,估计就要后悔莫及。
喝到深夜,王武和李肆都醉了。
自小酒量就不错的张山独自微醺,本是回来补觉的,这会儿反倒睡不着了。
想起已经有两天没有给李若水报平安了,张山还是拿出手机象征性给李若水发了条消息。
得到的回应是一张扣款记录截图。
李若水问是怎么回事,张山把田秀儿结婚的事情告诉了他。
李若水发了个感慨的表情过来:【这小子平时那么抠,给初恋随礼还挺大方。】。
张山:【这是酒钱,还没随礼呢!(尴尬)】。
李若水:【又喝酒。(怒)】。
张山:【我醉了,风吹得我头疼,睡了。】。
……
清晨。
李肆被李若水的一个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敷衍过去之后,就开始对负责办酒的王武一顿兴师问罪。
张山扶了扶脑袋,起床洗漱了一番,出来时突然想到一些事,朝李肆问道:“对了,昨晚你们在南滨路有什么发现?”
李肆拍了拍脑瓜子,懊恼道:“昨晚光顾着伤心了,差点忘了正事。你说对了,出来抓我和王武的人还真有两个不对劲儿。”
张山一脸好奇。
李肆缓缓道:“一个是你们天师协会的柯大师,他好像认出我了,但是并没有拆穿我们,你说这是为什么?”
张山道:“先别管为什么,还有一个呢?”
李肆笑了笑,故意卖了个关子,“还有个是另外一拨人中的,你才她是谁?”
张山急切道:“快说。”
李肆自信道:“虽然她蒙着面,穿着紧身衣,但是凭借我多年混迹花场的经验,从她身上的味道,她的眼神,她的身材体型,我可以断定,她就是杀手组织负责接待我的美女茶,林荫!”
第30章 浪里小白龙
“杀手组织!?”
张山皱眉。
“没错,就是可能和抓我爸妈那股势力有关的组织。”李肆沉声道。
“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了!”张山微微惊讶。
“谁知道呢。”李肆无奈道:“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两边同时跟进,机会更大一些。”
张山点了点头,既然和李鱼和张家古楼扯上了关系,看来僵尸案子不得不查下去了。
“你那边这两天有什么收获?”张山问道。
李肆摇了摇头,叹息道:“别提了,自从那天填完资料后,就没信了。”
张山沉思道:“既然他们给你策划了一场阳谋,就没那么容易放弃从你身上得到张家秘术的想法,可能是因为我这边的事耽搁了,我有种预感,他们很快就会找你了。”
李肆突然笑道:“巧了,我也有这种预感。”
“如果这都不算爱,还有什么好悲哀……”
一段悲伤的手机铃声响了。
李肆拿起手机晃了晃,笑道:“预感来了。”
“铃声够贴切的。”张山打趣道。
“那可不,伤心的人听伤心的歌嘛。”李肆笑着回应道。
他看似已经不伤心了,但若是真的不伤心,又怎么会听这样的歌呢!
每个男人都有受伤的时候,这些感情无关对错。
张山没有戳破他。
接完电话之后,李肆说了句,来活儿了,就出门了。
具体信息,还得他会来才知道。
看到少爷出门了,王武凑到张山边上来,笑嘻嘻道:“山哥?”
“怎么了?”张山被他的奇怪笑容弄得很不自在。
“我每天都待在酒店,好无聊啊,你能不能带我出去走走?”王武问道。
“功夫练好了吗?”张山反问道。
王武摇了摇头,不用张山打招呼,就自个儿关了刚开的电视,默默跑到天台练武去了。
不是张山和李肆不想让他出去,只是帝都水深,鱼龙混杂。
王武太单纯了,不让他出去,也是为了他好,毕竟无论是杀手行业还是天师行业都是高风险行业。
张山甚至私底下提过要不要让王武先回庆市算了,老搁酒店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李肆当时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那家伙太憨了,肯定是不肯走的,还说想找个机会给他介绍个媳妇儿,这样他就不用缠着少爷要出去浪浪了。
看得出来,王武在李肆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不单单是保镖,而是亲人,是兄弟。
张山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图书馆问一问齐翰海研究僵尸王春的进度。
出门时,宋雨蕉打了个电话过来,很是疑惑的问,“神机集团那边叫我付余款,案子查完了?”
张山这才想起还没把事情告诉她,于是约她一起吃早饭。
今天是周一,宋雨蕉本来是准备去上课的,一听张山约自己吃早饭,就又顺理成章旷课了。
为了照顾那不知道爸爸是谁的孩子,张山特意把早餐地点定在了宋雨蕉学校附近。
到了的时候,宋雨蕉已经点好了清淡的白粥和包子。
早餐店出没的都是帝都大学的人,学校一共5朵校花,统称“四菜一汤”,宋雨蕉因为美貌不是特别出众,就是那一汤,至于为什么会被雄性牲口们列入校花,那就离不开她的美腿了。
帝都大学除了校花之外,还有男同学们兴起的美腿榜,连续四年,宋雨蕉都是公认的货真价实、八风不动的擂主。
所以,当她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陌生年轻的小白脸时,自然而然就会令很多人好奇和议论。
“这人谁呀,看样子和宋雨蕉很亲近的样子。”
“没见过,不太像是我们校的。”
“管他哪个校的,居然敢泡我女神,找死!”
这些小声嘘嘘的议论声,其实很难逃过一名九品天师的耳朵。
不过,张山连四品地师杨滇峰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把一个连路人甲都算不上的人的一句话放在心上。肥猫文学网
权当是听了个没有营养的笑话,张山打趣道:“你们学校的同学看起来不太友善啊!”
宋雨蕉笑问道:“知道是为什么吗?”
张山摇头说不知。
宋雨蕉翘起二郎腿,犹豫早餐店的桌子都很低,很容易就让张山看到她那双可以满足腿控幻象的漫画腿。
还没等宋雨蕉自信的说是因为本小姐美腿榜第一,张山就突然来了句,“天凉了,别穿短裙了。”
宋雨蕉木了一下,然后欣然点头,从来没那么温柔地说了句,“知道了。”
她似乎很满足,也很害羞,低着头,小口小口喝着粥。
大概是误以为张山已经喜欢上自己了吧。
张山还着急去图书馆询问齐翰海僵尸一事,直截了当道:“关于你闺蜜陈晴死因一事,我已经查清楚了,算是误杀吧,局子那边已经结案了,具体怎么说,你可以去打听一下,以你的身份,应该不难。”
提到这事,宋雨蕉的美好心情顿时被收敛起来,她仰头问道:“凶手是谁?”
张山停顿片刻,道:“一个你不认识的陌生人,问了也没用。”
宋雨蕉又问道:“会判死刑吗?”
张山想了想,王春本来就是死人一个,也算是死刑了吧,就点了点头。
“陈晴死得太愿了,希望她下辈子能有个好命吧。”宋雨蕉叹了口气,眼神熠熠地望向张山,“张山,如果有一天,我也无缘无故的死了,你千万不要伤心,再找一个比我好千万倍的女人,好吗?”
张山愣了一下。
什么鬼话?
我为什么要为你伤心?为什么要你提醒我找一个比你好千万倍的女人?
女人心,看不透。
张山不知道怎么回答,宋雨蕉既开心,又不开心,反正心情很复杂。
宋雨蕉又低下头,小口喝着粥,“你忙你的去吧。”
张山点头道:“好,那我走了。”
等宋雨蕉抬起头的时候,他真的已经走了,连头都没回一下。
“混蛋。”宋雨蕉低声骂了一句。
转角处。
张山正走着,突然跳出来两个脖子上有老虎纹身的寸头小年轻,一个长得挺帅,一个长得挺丑,两极分化很严重,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你和宋雨蕉是什么关系?”帅的那个小年轻直接问道。
张山淡淡一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丑的那个小年轻往前站了一步,对着张山挤眉弄眼,貌似很凶的样子说道:“知道我们是谁吗?”
张山笑着摇了摇头。
丑的小年轻说道:“青春路小霸王听过没?”
到底还年轻,挺中二的。
张山平静道:“没有。”
丑的小年轻嗤笑一声,“连青春路小霸王都不知道,你可真够孤陋寡闻的,那杀人越货,拐卖人口总听过吧。”
张山笑道:“所以杀人越货拐卖人口的青春路小霸王就是你?”
丑的小年轻摇了摇手指,十分中二的江湖口吻道:“你说错了,青春路小霸王是我大哥,我是小弟胡龙,江湖绰号浪里小白龙,我旁边这个是我好兄弟,潘胜,江湖人称小潘安就是他,知道了不?”
张山忍俊不禁道:“知道了。”
“笑什么笑,严肃点。”浪里小白龙胡龙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是哪个学校的,和宋雨蕉是什么关系,给我听着,宋雨蕉是我这位兄弟未来女朋友,离她远点我们还是朋友。否则……”
“否则怎样?”张山问道。
胡龙一拳砸在旁边的一棵女贞树上,树都没摇一下,胡龙的脸色倒是有些细微变化,显然是疼得不轻。
胡龙收回手,指着被他砸过的那个位置,说道:“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
张山定睛一看,也就差破点树皮,甚至还有点皮应该是胡龙自己的。
“看什么看?”约莫是心虚,胡龙又冷声道:“扒你一层皮都算轻松的,小心把你卖去当苦力。”
第31章 凹凸有致宋秋波
张山此时心中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这二人口中的那个青春路小霸王貌似是个人贩子,而僵尸军团若要不被察觉的发展只能找那些将死之人,或者说是买卖人口,两股势力都在帝都,这二者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关联?
反正局子那面人口普查还没什么进展,也不妨一试。
这伙人看着不像好人,就算没有收获,也权当是为民除害。
打定主意,张山问道:“你们老大真能把我卖了?”
胡龙趾高气昂道:“你以为跟你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就好。”张山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沉声道:“带我去见你们老大吧。”
胡龙楞了一下。
这小子脑子莫不是有病?
别人听见卖去当苦力,早就吓得尿裤子了,他倒好,反而往上面凑。
虽然他自称是青春路小霸王的小弟,但是那种人物岂是他说见就能见的,平时拿出来吓唬吓唬胆小的人还行,毕竟做的是见不得阳光的买卖,真要带人去,只怕还没见到小霸王,就被小霸王的心腹小弟给干掉了。
不过,自己也不能再兄弟潘胜面前丢了面子。
胡龙只好敷衍道:“我们老大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然后他手掌拍在张山的肩膀上,看似语重心长道:“兄弟,听哥们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别缠着宋雨蕉,以后打把的美女等着你,否则我真不客气了。”
“我这人呢,心善,不太喜欢欺负人,只要你今儿给句话,我立马就走,保证不伤你一根毫毛,怎么样?”
他眼神逼视着张山。
然而,他的威胁对于张山来说实在没什么营养,张山只是撇了撇嘴,轻轻抬手推开胡龙压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胡龙先是不愿,用力一压。
张山淡淡一笑,手掌轻轻一拂。
胡龙便如遇大风,整个人倒退出去好几步,险些摔了个后仰。
等心惊肉跳地站稳脚跟之后,只见张山人影一闪,便突兀到自己身前,然后根本没看清他怎么出的手,自己的脖子就被他掐在掌心。
张山沉声道:“兄弟,我也劝你一句,少做坏事,少遭天谴。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们老大了吗?”
胡龙要是再不明白自己踢到铁板上就真的是傻子了,连忙认错道:“大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行不?”
“我说,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张山再次沉声,然后目光一次扫过胡龙和潘胜。
一旁的潘胜早就傻眼了。
他顾不得思量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反正就是很厉害就对了,连忙撇清关系,“我不认识青春路小霸王。”
张山笑了笑,不怒自威道:“宋雨蕉不是你的菜。”
“对对,是您的菜。”潘胜附和道。
张山撇了撇嘴,也不是我的菜。
潘胜一看就是个学生,估计只是认识胡龙,狐假虎威罢了,张山也没打算从他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手里有胡龙一个就够了。
张山打发道:“还不快滚。”
潘胜连连点头,然后扭头遍跑。
估计是从来没见过张山这么牛逼的人,给吓得慌不择路,转头就撞在了女贞树上,然后砰的一声,倒地晕过去了。
胡龙醉了。
这兄弟,连跑路都不会,真他么丢脸。
张山有些忍俊不禁,人世间最有趣的大概就是总有些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遭遇吧。
收回人生所遇感慨,张山定睛望向胡龙,“嗯?”
胡龙尴尬一笑,决定吐露实情,“哥,我跟小霸王真的不熟,我就是狗仗人势,真的。”
张山笑道:“不熟,至少也认识,对吧?”
胡龙点了点头。
“那还愣着干什么,带路。”张山一拳砸在女贞树上。
女贞树如遭雷击,虽然没有丝毫摇晃,却有一截枝桠当场断裂,落了下来。
这……
莫不是传说中的武夫高手?
胡龙要哭了,自己没有一百块钱,要债的人非要问自己要一百块钱,最重要的事,要债的不是一般人,这可咋整?热搜
当然是凑呗。
胡龙问道:“哥,小霸王又不是什么善茬,你非找他干嘛?”
张山瞪眼道:“我需要告诉你吗?”
不需要。
胡龙苦逼着脸,犹豫道:“哥,我最多只能带你去小霸王的地盘,能不能见到他,看你的本事,行不?”
这家伙这么胆小,要是真跟小霸王很熟,估计早就受不住威胁,带自己去了。
不过,总归是一条门道。
张山毫不犹豫道:“行。”
……
胡龙带路,张山直接来到了一个名叫星耀ktv的娱乐场所。
据胡龙招供小霸王隔三差五就会来星耀ktv喝酒唱歌,当然最重要的是会一个叫宋秋波的酒妹儿。
今儿能不能在ktv偶遇小霸王,还得看缘分。
两人在ktv转了一圈,大清早的,包房根本没人。
胡龙请客吃了个午饭,又等了一下午,酒吧里倒是进出了一些人,但还是没有小霸王的身影。
眼见着天色渐渐黑下来,胡龙道:“哥,看来今天小霸王是不会来了,你俩没缘分,要不还是算了吧。”
“你没忽悠我吧。”张山怀疑道。
“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浪里小白龙虽然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头,但从来也是说话算话,绝对不会骗你,我保证。”胡龙信誓旦旦道。
然后他瞥见一抹女性身影,立即指着那个方向,对张山小声道:“哥,你看,那就是宋秋波。”
张山定睛一看。
是一个穿着黑色v字半身裙的女人,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能露的露,不能露的也快要露了,几乎把女性的媚发挥到了极致,饶是张山看了一眼,也不得不在心中默念一遍《安神经》来稳定心神。
宋秋波性感是性感,但没有李若水给人的那种干净,也没有宋雨蕉的那种纯洁。
如果撇开“招摇过市”的身材不谈,单论脸蛋的话,其实也就八十分左右的样子。
虽然她已经被小霸王包圆了,不用陪其他客人喝酒,但是小霸王觉得一个女人如果成天无所事事就会变得邋遢,所以要求他每天还是要到ktv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哪怕只是端端水,扫扫地,只要是有人出现的地方,作为一个爱美的女人就会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胡龙轻声道:“小霸王每次来都是和宋秋波一起的,我看你们注定是有缘无分,要不改天再会?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张山灵机一动,“小白龙,你说这个宋秋波和小霸王是一种什么关系?”
“那还用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一腿嘛。”不假思索的胡龙说到这里,心头一震,“哥,你该不会是想……?”
张山微笑道:“缘分这东西,自己也是可以创造的。”
“哥,我不认识你。”胡龙扭头就走。
然后被张山扯住衣服,轻轻一拽,又回来了。
“哥,我都叫了你这么多声哥,你就体谅体谅弟弟我行不?小霸王是会杀人的。”胡龙委屈道。
“杀人?”张山桀桀一笑,“你有没有听说过前两天望月路的杀人案?”
胡龙心中一紧,“不会是……”
张山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可是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胡龙疑惑道。
“金蝉脱壳懂不懂?”张山道。
“我惹不起你们。”胡龙抱拳道。
显然他以为张山还真是那案子的凶手。
“所以现在你觉得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聊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吗?”
张山故意露出的邪笑,让胡龙不经吓的小心脏更加忐忑。
小霸王会不会杀自己,还是后事。
要是忤逆了这哥们,可能就要横尸当场了。
胡龙连忙道:“哥,我都听你的,行不?”
“早这样不就好了。”
张山笑了笑,然后在胡龙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就进ktv去开了一个包间。
化妆间。
宋秋波正在补妆,一位保安在门口敲了敲门,“秋波姐,小霸王的人请你去一趟1011房。”
第32章 小霸王之小,小霸王之霸
“小霸王的人?”
宋秋波微微沉思。
今天小霸王没说要来啊!
宋秋波问道:“确定吗?”
保安点头道:“有猛虎下山的纹身,应该是。”
“知道了。”宋秋波继续化妆。
保安则转身离去。
宋秋波在想,小霸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难不成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可是今天既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自己的生日,更不是什么纪念日。
他为什么要费心搞这一出?
想到这里,宋秋波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媚笑。
小霸王也是男人,应该是想那个了吧。
迅速画好美美的妆容,宋秋波来到1011包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门刚一打开,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胡龙一把拽进了包房,然后反锁了房门。
不愧是小霸王的女人,即便是有些触不及防,表情却是波澜不惊,只是看到包房里并没有小霸王之后,有些疑惑。
宋秋波转头望向那个拽着自己的胡龙,眼神有些冰凉。
胡龙自知冒犯,连忙松开手,“对不起,大嫂,我是被逼的。”
胡龙手底下的人都是亡命徒,宋秋波虽然不惧,但也不想过度得罪,混这条道的,逼急了谁都没有好下场。
宋秋波陪小霸王见过不少道上狠人,也算有些眼力劲儿,一眼就看出屋子里真正说话的人是那个对自己怔怔出神的年轻人。
“你是谁?”宋秋波问道。
其实张山不是看她看呆了,只是默默又念了一遍《安神经》。
这样的女人,远观时令人想入非非,近看时令人丢魂儿。
张山收敛心神,镇定道:“听说你是小霸王的女人?”
宋秋波没有否认,平淡语气问了一句:“你和他什么关系?”
她真正想问的是敌人还是朋友,因为她知道小霸王朋友不少,想杀他的人更不会少。
如果是朋友还好说,如果是敌人,那自己可能也跟着危险了。
张山淡淡道:“没什么关系,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今天到这儿来,主要是想通过你,认识认识他。”
宋秋波道:“你想找他谈生意?”
张山微微思忖道:“也可以这么说。”
说到这里,宋秋波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想通过她认识小霸王的人张山不是第一个,既然不是朋友,她也就能理直气壮地坐下来了。
宋秋波端庄地坐在张山一米远的地方,双手叠放在短裙中央遮住重要风光,一副大姐大的气势说道:“有很多人都想认识小霸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资格。”
张山淡淡一笑,抬起手,结为剑指轻轻一划,然后平摊着手,有一缕青丝飘落掌心。
宋秋波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竟然有一处明显断裂。
她惊恐得站了起来:“你……”
张山看着她邪笑道:“这样算不算有资格?”
宋秋波双腿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虽然跟着小霸王见过很多大人物,但是一句话不对就削人头发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既然能这般轻易削去头发,那么也能削去脑袋。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到底想干什么?”宋秋波委实是有些被吓住了。
“我说了,我是来找小霸王的。”张山道。
宋秋波瞅了他一眼,然后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给小霸王打了个电话。
此时张山轻轻搓动着手指。
宋秋波不傻,她看得出来,这是威胁的意思。
于是她没有多言,只是在电话里告诉小霸王说自己想他了,叫他来一趟ktv。
小霸王没有拒绝,显然,他和宋秋波的关系确实很特殊。
挂断电话之后。
宋秋波胆战心惊地坐在包房里,也不敢说话,也不敢多瞧一眼。
她看得出来,这个人男人只对小霸王有兴趣,对自己没有丝毫兴趣。紫琅文学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愈发觉得害怕。
如果这个男人对自己言语调戏,毛手毛脚,那说明他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她对自己很自信,此人竟然在自己这样的身材面前都目不斜视,只能说明他是一个不为女色所动的狠人。
这种人,她得罪不起。
胡龙大概和她的想法差不多,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殊不知,张山只是没见过太多宋秋波这样的女人,所以没什么免疫力,不是不屑去看她的风景,而是不敢,怕乱了道心。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小霸王就到了包房。
让张山有些意外的是,小霸王人如其名,竟然是一个不足一米六的小矮子,身形也不算太健壮,但是他一进包房就有种霸气侧漏的感觉。
“几个意思?”小霸王目光依次扫过宋秋波、胡龙,以及那个最为陌生的年轻人。
胡龙还是用张山教他的那句话应付,“大哥,我是被逼的。”
宋秋波指了指张山,委屈道:“我也是被逼的。”
小霸王定睛望向张山。
两股视线交错的一瞬间,便如同千军万马的碰撞。
没一会儿,屋子内的酒杯酒瓶全都怦然炸裂。
吓得宋秋波和胡龙都抱头蜷缩躲在墙角处。
小霸王心中惊讶。
竟是武夫高手!
张山惊讶其实并不比他少,没想到一个市井头头武力值竟然高达六品之上,甚至处于七品。
小霸王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多岁,这个年纪,这个修为,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不考虑天师手段的情况下,张山也没把握在三十招之内胜他。
不过,小霸王越是不简单,就越说明自己可能找对人了。
小霸王收回视线,沉声道:“你是谁?”
张山也收敛视线,“一个想见你的人。”
“专程为我而来?”小霸王问道。
张山点了点头。
然后小霸王转头望向宋秋波和胡龙,“出去。”
从这一点看,小霸王还是很爱惜手下和女人的。
胡龙看了张山一眼,已经见到了小霸王,胡龙和宋秋波对于张山来说没有用处,他也就没为难他们,微微点了点头,胡龙才小心翼翼的开门出去。
宋秋波不知怎的,也跟着看了一眼张山,结果被一抹邪笑给吓着跑出包房的。
小霸王坐下来说道:“你吓着我女人了。”
张山淡淡笑道:“我不是故意的。”
小霸王冷哼了一声,“既然是江湖中人,那就开门见山吧,为何找我。”
张山也没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想从你这儿打听一些事。”
小霸王疑惑道:“仅仅如此?”
“你配合的话,就是如此,你不配合的话,就……”张山笑了笑,“你懂的!”
“威胁我?我小霸王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从不受人威胁,你可知道?”小霸王注视着他。
张山一笑置之。
小霸王没有下文,略作思忖,问道:“你想知道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知道你是否买卖人口?”张山直白道。
小霸王眼神一凝,“你是局子的人?”
张山笑道:“虽然我长得像好人,但跟局子还真没关系。”
小霸王追问道:“那你为什么问我此事?”
张山心知,如果小霸王是个普通人,自己可能威逼利诱一下就可以让他说实话,但以小霸王的威望和实力,如果过头了,反而可能会适得其反。
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自己是他,不打听清楚对方的身份,也不会轻易吐露信息的。
张山郑重道:“如果我说是因为一段血海深仇,你信吗?”
“血海深仇?”小霸王再次注视着张山,从他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股仇恨之意。
武夫到了他这个境界,有些气机意境的真假很容易就区分出来。
张山没有说谎。
小霸王突然放松下来,从满地的碎酒瓶中找到一些没洒的酒,端起来喝了一口,缓缓道:“虽然我能理解你所谓的血海深仇,但你刚才威胁了我手底下的兄弟,更威胁了我女人,我要是回答了你的问题,传出去很没面子,你能理解不?”
第33章 蒙仓、八阵图、青铜古剑
小霸王说话虽然不客气,但显然没有多大的敌意。
这对于张山来说是一件好事。
张山淡淡笑道:“冒昧到访,确实是我的疏忽,小霸王有什么见解不妨直说。”
“好说。”小霸王朗声道:“上酒。”
屋外宋秋波连忙去柜台去了一瓶正宗茅台。
放下酒后,她便轻身离去。
小霸王缓缓启开酒封,然后推向张山,“江湖中人,只要不是血海深仇,没什么不是一顿酒不能化解的,一顿不行就两顿,你以为呢?”
“极为在理。”张山笑了笑,没什么犹豫,直接拧起那瓶茅台一饮而尽。
怪不得王半仙从小就培养自己的酒量,现在想来也是极其有先见之明的。
要不然还真干不下一整瓶茅台。
张山擦了擦嘴角酒渍,“好酒。”
小霸王先是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然后伸手道:“褚田霸,交个朋友。”
“张山。”张山伸手一握。
褚田霸直言道:“既然张山兄弟都这么豪爽了,那往事就不提了,朋友之间不说其他,有什么事想打听的,只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山打出一个酒嗝,褚田霸抽出一张纸递给他,擦了擦,然后才缓缓说道:“听闻你做的是人口买卖的生意?我……”
小霸王抬手打断道:“兄弟,酒可以乱喝,话不可以乱说,我褚田霸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是知法守法的好公民,不做违法乱纪之事。”
张山会意道:“口误。”
小霸王微笑道:“那就请重说。”
张山道:“我有个身患绝症的朋友突然失去了联系,不知小霸王可有法子帮我找到他?”
“找人啊!”褚田霸思忖了一下,沉声问道:“重要吗?”
“事关血海深仇。”张山道。
褚田霸凝神道:“那我明白了,这样,你在此稍后片刻,我安排人带你去个地方,找不找得到看你自己,如何?”
“有劳了。”张山点头道。
随即小霸王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便有一辆桑塔纳停在ktv门口,小霸王把张山送上了车。
“大哥,那我也撤了,我妈还等我回家吃饭。”胡龙道。
小霸王眼神深邃地看了他一眼,“浪里小白龙。”
听见小霸王说出自己的江湖称号,胡龙既惊喜,也害怕。
被大人物记住名字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对不起。”胡龙连忙跪下。
小霸王挥手道:“下不为例。”
胡龙连忙磕头告辞。
宋秋波望向小霸王,嗓音风情万种道:“哥哥,这不像你的风格呀!”
小霸王望向桑塔拉离去的方向,“此人来历不明,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宋秋波眼波流转,“哥哥说得极是,今晚留下来吗?”
“不了,我还有事。”小霸王道。
宋秋波百转千回地喊了一声,“哥哥!”
几乎把小霸王的心都酥化了,小霸王伸手揽住他的小蛮腰,“听话,哥哥真有事,空了来找你。”
“那好吧。”宋秋波委屈道。
小霸王不在ktv继续耽搁,当即会见了一名青春路辖区的制服人员,然后让他查一查一个叫张山的年轻人。
……
帝都东城港口。
黑色桑塔拉停在路边,张山放眼望去,是一片巨大仓库。
不见有人搬运货物,巡逻的人倒是不少。
而且个个威武健壮,气息都不同寻常。
重重迹象表面,张山可能误打误撞真的来对地方了。
“这是什么地方?”张山朝小霸王的手下毕乐天问道。
“一处老港口,帝都商业发达之后,此处便被一个私人老板承包了,现在叫蒙仓。”毕乐天回答道。
“蒙仓?”张山微微思忖,“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不知道。”毕乐天摇了摇头。
“承包的老板是谁?”张山又问道。
“只知道姓徐,没见过。”毕乐天道。
“谢谢,你回吧,剩下的事,我自己处理。”张山道。
毕乐天点了点头,发动油门的时候,突然摇下车窗嘱咐道:“对了,你如果要进蒙仓的话,小心一个姓蒙的人,他惯使长枪长剑,码头这一带都归他管。”
想来是古武传人!
“长什么样?”张山问。90看
“很与众不同,见了你就知道了。”毕乐天道。
“谢了。”张山抱拳道。
“大哥交代的。”
毕乐天留下这句话,然后开车离去。
张山屏息察觉了一下,百米之内的气息流动。
蒙仓看守极为谨慎,几乎没有漏洞可查。
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
张山凌空一跃,悄无声息的来到最边缘的一个小仓库。
然后再纵身一跃,如此往复,根本无人察觉有人在夜空中行走。
刚才没察觉,现在居高临下一看,才觉得蒙仓的全部建筑合起来竟是一张标准的八阵图。
古来阵法要么攻伐,要么镇守。
前者显然不符合时境,那么八阵图镇守的又是什么?
张山深思之际,北方向传来一道声音。
“蒙经理,监控方才看到一辆黑色桑塔纳在周围停顿了片刻。”
张山顺着声音望去。
八阵图中央之处,有一位阔面钢髯,豹眼蚕眉的中年人端坐在椅上,他双手杵在一把青铜古剑上,威风凛凛,身后面站着一个黑衣武士披发悬剑,目光深邃。
他面前跪着另一位黑衣武士,就是他在汇报黑色桑塔纳之事。
坐着那人想必就是毕乐天口中的蒙姓古武高手。
如果有人细心留意,定会发现此人和神州史图上的某位名将长得竟有七八分相似之处,不同的那两三分则是与时俱进的穿着打扮。
“可有异常?”蒙经理问道。
“只是停留了片刻便开走了,不过,车上下来了一个人,不见了。”黑衣武士回答道。
“不见了?”蒙经理眼神微寒,“监控呢?”
“都找了,没有此人的踪迹。”黑衣武士道。
“立即排查所有仓库角落。”蒙经理道。
“蒙经理,这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黑衣武士犹豫道。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蒙经理俯下身子盯着他,如同一头猛虎盯着一个好人,不怒自威。
那名黑衣武士顿时浑身大汗淋漓,连忙四处奔走传达蒙经理的指令。
不过几息的工夫,整个蒙仓就成了全面戒严状态。
蒙经理的小心警惕让张山觉得有些可怕,不过他此刻身处仓库上面,并不慌乱,至少一时之间是不会被发觉的,因为可以凌空飞行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即便是蒙经理再警惕,也不会想到一个随随便便出现在蒙仓周围的人会是武夫高手。
突然,仓库里跑出来一个奇奇怪怪的人影。
只是一边嗷嗷叫着,一边拼了命的往外跑,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
不等蒙经理发话,就有一队黑衣武士立马将那人抓住,然后黑衣武士取出一代红色饮料给它喝下。
那突然冲出来的人影顿时就安分下来,然后对着天空圆月俯首一拜。
僵尸拜月?
张山心中一惊,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不对,有血腥味。”
“谁?”蒙经理一眼望来。
好敏锐的感知!
张山心中一惊,顾不得其他,立马凌空飞遁。
这时,一柄青铜古剑当头落下。
张山感觉到气机,立马后退一步,青铜古剑直插入仓库,没至剑柄之处才停下,竟是如此锋利。
随之那位蒙经理也从天而降,一拳砸向张山。
气机之深沉,饶是张山也震惊不已。
张山凝拳抵挡。
砰……
真气碰撞,空气炸裂声刺耳破膜。
一拳之下。
蒙经理倒退三步背靠青铜古剑止住退势。
而张山则是踉跄了七步,稳住身形后不再恋战,急忙纵身飞跃。
蒙经理皱了皱眉,一脚踢飞青铜古剑。
随心所欲接住青铜古剑后对着张山的背影斩出一道凌厉剑气。
嗤啦……
剑气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蒙经理飞至,并未察觉张山气息,又闭眼探查四周,无影无踪。
只是狼藉之中发现一角衣衫。
第34章 齐翰海一气三十里,李肆负七刀见骨
月色朦胧,蒙仓更添了几分神秘感。
有一辆豪车自四合院开来。
车上下来一位头发苍白的老人和一个无影之人。
“情况如何?”影子问道。
蒙经理似乎对此人极为不屑,直接忽视掉他,然后望向老人徐市,“是一个年轻人,应该看到什么了。”
“长什么样?”影子又问道。
蒙经理依旧忽视掉他,只是让黑衣武士调出监控给徐市看了看。
影子瞅了瞅录像中的人,微惊道:“是张山。”
“张山!”徐市拂了拂长须。
“老板,我曾在翠颦山和此人交过手,武学修为不低,天师修为极高,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被他盯上的话,咱们有麻烦了。”影子道。
“我记得李家的风水师也叫张山。”徐市沉思道。
“正是此人。”影子道。
“李家小少爷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徐市问道。
“出了一点小意外,没想到李肆竟是深藏不漏的七品高手,这也难怪古天真会在庆市失手被杀,不过老板放心,我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陪他下这盘棋。”影子说道。
“你办事,我放心。”徐市点了点头,望了望蒙仓,“蒙田,此地已经暴露,不久之后必有天师协会的人前来探查,立即撤出帝都。”
“就这么放弃这里?”蒙经理疑惑道。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还不是时机。”徐市道。
“知道了。”蒙田点了点头,然后立即着手安排。
徐市望向朦胧月光,轻声叹息道:“大业未成,帝都这盘棋越来越乱了。”
影子突然说道:“老板,我在想,咱们和张山无冤无仇,他为何处处针对我们?”
徐市沉声道:“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说。”
影子道:“他姓张,张家古楼的人也姓张,会不会……?”
徐市坚定摇了摇头,“不可能,张家古楼的人已经死绝了,我再三确定过。”
影子叹道:“那可能只是巧合吧,不过,此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身后必有高手指点,那人会是谁呢?”
徐市眼神空洞,“总有浮出水面的时候。”
……
张山从蒙仓逃离之后,没有去天师协会汇报此事,因为吴德之死尚未查明真凶,协会内部有没有叛徒还不确定,如果蒙仓有僵尸的事被叛徒知道了,很有可能会传达消息。
现在是兵贵神速的时候,孤立无援的张山直接去了图书馆。
虽然齐翰海这个人让他有点不感冒,但是他还是打心眼里觉得他是个好人。
齐翰海一如既往沏了两杯茶,一杯推给风风火火赶来的张山,“遇事莫急,先喝杯茶定定神。”
“你又算到我要来了?”张山一口喝完茶,微惊道。
“你早晚不都得为了这个来吗?”齐翰海丢出一份文件,“我不过就是提前沏好茶,你若来就有喝的,你若不来,我就自己喝。”
张山拿起文件看了看,是关于僵尸王春的研究报告。
粗略看了一眼,有第七代僵尸,尸丹等标红的字眼极为吸引眼球。
张山放下文件,“我不是为了此事来的。”
齐翰海愣了一下,本以为他会询问一些关于僵尸王春的细节,“不是为了这个来的,那是为了什么来的?”
张山环顾四周,觉得可以说话之后,才轻声说道:“我又发现僵尸了。”
“什么,又发现了?”齐翰海惊讶道。
张山郑重点了点头。
“在哪儿?”齐翰海问道。
“蒙仓。”张山说道:“刚才我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我立即上报协会。”齐翰海起身道。
张山抓住他,“不可。”
“你是担心杀吴德的叛徒?”齐翰海道。
张山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齐翰海微微思忖,“这样,我找几个老师和我都信得过个人去,你等我一下。”
“好。”张山道。
说罢,齐翰海又准备给张山倒一杯茶,张山起身拦住他,“别倒了,兵贵神速。”
“对。”齐翰海点了点手指,转身离开之际,又发现张山的衣服缺了一角,关心道:“你受伤了?”
“我没事,你别墨迹了。”张山道。起点
“对不起,不是我啰嗦,我只是怕你被人弄坏了。”齐翰海解释道。
张山翻了个白眼。
齐翰海像个惹了老公生气的乖媳妇,连忙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齐翰海就召集了二十多人来到图书馆。
张山打量了一眼,最低都是四品天师,武夫境界也在三品之上。
跟蒙仓的守卫比起来人数上是有差距,但蒙仓的黑衣武士境界参差不齐,有的只是健壮而已,这二十余人,加上自己,倒是有一战之力。
“走吧。”张山起身道。
齐翰海吆喝道:“道友们,都听张山的安排。”
“是。”
众人齐齐道。
张山有点受宠若惊,齐翰海笑了笑,“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想到齐翰海喜欢闻自己张山就下意识汗毛都立了起来。
“愣着干嘛,兵贵神速啊。”齐翰海微笑道。
张山收回神,朝前走去,齐翰海携众天师跟上。
张山突然停住脚步,望向齐翰海。
“干嘛?”齐翰海不解道。
“你一个读书人也要去?”张山问道。
“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也是可以上战场的。”齐翰海道。
“我不拦着你去,但你能不能别靠我这么近?”
张山很委屈地指了指齐翰海那暧昧拉着自己胳膊的手。
“我要保护你。”齐翰海笑嘻嘻道。
“你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吧,我不需要保护。”张山沉声道。
齐翰海委屈地哦了一声,然后很不情愿地收回手。
二十余道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
如同鬼魅横行。
吓坏了不少路上的司机或行人。
到了蒙仓。
张山举目一望,空无一人。
“好快的动作。”张山惊讶道。
这要是放在古代,那才是真正的兵鬼神速。
齐翰海一掠上仓库顶上,一眼便瞧出了端倪,“八阵图。”
张山瞬身而至,说道:“应该是镇压僵尸所用的。”
然后齐翰海又飞至港口停泊处。
张山也至,望向海面,“刚才我来的时候这里还停着一艘大船,应该是开船走的。”
齐翰海俯下身子,摸了摸掬起一把江水,嗅了嗅,说道:“尚有余味,应该刚走不久,沿江而行说不定能追上。”
于是张山率二十余位天师沿江奔袭。
追寻三十里,彻底失去踪迹。
众位天师喘气如狗。
张山于心不忍道:“看来是追不上了,歇会儿吧。”
齐翰海终于泻了那口憋了许久的气,也跟着喘气如狗。
张山笑道:“一气三十里?”
齐翰海无奈道:“读书人身体差,不这样跟不上你啊。”
张山望向江面,江中有月。
“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就这样断了。”张山叹道。
齐翰海喘了几口大气,安慰道:“其实也不是毫无所获,至少证明了确实有僵尸军团存在,如果真有僵尸乱世那一天,我们也不会毫无准备。再则,既然船只是沿江而行,我们请求局子方面的支持,还是有希望找到他们下一个据点的。”
张山无奈道:“希望吧。”
……
徒劳一天。
张山回到帝都大酒店开的豪华套房时,王武正在为李肆清洗伤口。
李肆浑身负伤共七刀,刀刀见骨。
第35章 调查蒙仓
“怎么回事?”
张山走上前问道。
李肆惨笑道:“如你所见,被人砍了。”
张山问道:“林荫干的?”
李肆摇了摇头,缓缓道:“她倒是没砍我,算我倒霉吧。今天一去茶楼,就有一群人二话不说提刀砍我,虽然境界不是太高,但我没准备呀,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等我好不容易把那群狗币玩意儿杀干净了,林荫却冒出来,说那是对我的考验,检验我实力的,还笑着恭喜我,通过了。”
“我他么的,当时差点没忍住在她那漂亮脸蛋上划上两刀。”
“谁让我怜香惜玉呢。”
“考验是通过了,不过,我的修为也彻底暴露了。”
张山虽然没有经历现场,但光是听李肆口述就觉得那场面很惨烈,凝神道:“那伙人看来一点也不客气,要不还是不去了吧,反正我这边进展挺大的。”
李肆问道:“找到老窝了?”
张山摇了摇头,无奈道:“差一点,让他们给逃了。”
李肆道:“那不就得了,本少爷挨了这么多刀,好不容易通过考验了,坚决不能放弃。”
张山担忧道:“可是……”
李肆激动的抬手打断,扯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稍作缓和后,才说道:“没什么可是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爸妈还在他们手里呢。”
张山略知他心中包袱,不再多言,只是嘱咐道:“跟小人打交道,一定得小心。”
李肆笑道:“放心吧,本少爷没那么傻,吃了一回亏,就不会吃第二回。话说,你这边到底查到些什么?”
张山坐下来,也跟着王武一起帮他处理伤口,轻声道:“今天找到一个叫蒙仓的地方,藏了不少僵尸,看样子所图甚大,本来有机会一举拿下,然后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但我被发现了,而且我也低估了蒙仓的转移速度,带着人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沿海追了三十里,也没什么结果。”
李肆沉思道:“杀手组织这边今天除了针对我倒是没什么动静,由此可见,僵尸虽然不见了,但主使者显然没打算撤离帝都,我们还有机会。”
张山点了点头,继续道:“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看看局子那边能不能通过蒙仓调查出有用的线索。”
李肆语气沉重道:“那伙势力不简单呐!”
张山不可置否。
二十多四年前灭了张家古楼,二十年前有僵尸在陕西临潼吸血,二十年后帝都又惊现僵尸。
显然不单单是针对张家秘书。
如此大费周章的布局,他们究竟图什么?
王武关心道:“少爷,你别说话了,快休息吧。”
李肆瞅了他一眼,打趣道:“皇上不急太监急。”
王武似乎对太监一词还是挺有认知的,当场就面露委屈,“少爷,王武不是太监。”
张山李肆哈哈一笑。
……
蒙仓竟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东港老码头建立,显然其中关系早已打点妥当,以主使之人的城府,只怕也早就料想过如果蒙仓暴露的后果,所以单靠局子方面的手段想查出蒙仓和幕后势力的关联,显然不太靠谱。
不过,张山倒是想到一个人。
第二天,他去了一趟星耀ktv,让宋秋波给小霸王带了一句话。
中午十一点左右。
张山和齐翰海在一家中餐厅点好了江湖菜,小霸王褚田霸如约而至。
“张天师,我这么称呼你,没错吧?”矮小壮硕的褚田霸笑眯眯走了过来。
“看来你已经调查过我了。”张山道。
“不巧,我小霸王在江湖上还有几分名气,恰好也认识几个你们神机集团的人。”褚田霸笑了笑,望向坐在张山身旁的齐翰海,“对吧?小齐天师?”
“好久不见。”齐翰海面无表情寒暄道。
“你们认识?”张山纳闷道。
不等齐翰海解释,褚田霸微笑道:“我这人虽然没正儿八经的读过几本书,但为了与时俱进,图书馆还是去过几次的。”
“原来如此。”张山道:“坐吧。”
褚田霸拉出凳子缓缓坐下,然后很不见外的点了一瓶正宗茅台,“说吧,这次找我又想打听什么消息?”
张山开门见山道:“既然你知道蒙仓,想必你也认识一些重要的人吧,我想知道他们的名字。”狗狗
“这……”褚田霸犹豫道:“张天师,不是我小霸王不够朋友,实在是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不守规矩死得快。”
张山沉声道:“那如果我告诉你守规矩,死得更快呢?”
褚田霸眼神警惕,“你什么意思?”
张山微笑道:“别紧张,既然喝了酒,咱俩也算朋友,我不会对你出手的。”
褚田霸松了口气,真要是和张山打起来,他还是极其没有把握的,当然如果是带着小弟群殴,他小霸王在帝都还没怕过谁。
褚田霸道:“你话里有话。”
张山直白道:“实不相瞒,昨天我去蒙仓看了,那里依八阵图而建。”
“八阵图?”褚田霸皱了皱眉。
“以你的阅历,应该知道八阵图意味着什么吧。”张山道。
“古来八阵不是攻伐就是镇压。”褚田霸思忖道:“你是说……?”
“也不瞒你了,蒙仓里关的全都是僵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帝都消失的人口,应该已经全都变成了僵尸,这意味着什么?你不妨想想。”张山道。
“僵尸!?等等……这信息量,有点大,你让我吃几口饭,消化消化。”褚田霸神色凝重道。
褚田霸自己打开茅台,连续到了三杯,都一饮而尽,然后又吃了一大碗饭。
约莫是消化得差不多了,褚田霸放下筷子,严肃道:“这事儿,开不得玩笑。”
张山一本正经道:“我像是看玩笑的人吗?”
褚田霸点了点头,“像。”
张山解释道:“前段时间东郊望月路、朝阳山、翠屏山接连发生血案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啊,怎么了?”褚田霸纳闷道。
张山郑重道:“局子为了减少影响力,隐瞒了一些真相。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所有被害者都是被僵尸吸干精血而亡,现场只有累累白骨。”
褚田霸倒吸一口凉气,“当真?”
张山点头道:“不开玩笑。”
褚田霸又喝了一杯酒,凝重道:“你把这些消息告诉我,就不怕我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张山微笑道:“我是天师,看眼缘,看面相,是我的专业,你是一个很有血性的江湖人,要不然你以为我昨天能跟你干了那瓶茅台?”
褚田霸一剁酒杯,豪气道:“就冲你这句话,你这忙,我帮定了。”
张山欣然笑道:“那还愣着干嘛,赶紧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蒙仓的消息。”
褚田霸左右环顾了一下,小声说道:“其实我没进过蒙仓,只是交人的时候见过守仓经理蒙田,有几次隐约听到他打电话给一个姓徐的老板,应该是帝都的大人物,只要稍作调查,应该不是难事。还有就是,我强调一下,我虽然帮蒙仓找过人,但我不知道他们是拿去弄成僵尸玩的,你也看出来了,我是好人,我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因为那些人都是将死之人,蒙仓可以满足他们的一切愿望,反正都是自愿来的。”
张山白眼道:“所以你还是做好人好事咯。”
褚田霸尴尬道:“我以为是,但显然我想错了。”
张山又问道:“带进蒙仓的都是些什么人?”
褚田霸回答道:“其实进蒙仓没什么太大的要求,我查过,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的是工程师,有的是软件开发师,有的是工地搬砖的。”
张山心情沉重道:“看来他们为了打造僵尸军团一点也不挑剔啊!”
张山收敛神色道:“还有其他的信息吗?”
褚田霸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齐翰海望向张山,“回图书馆商量吧。”
张山点了点头。
两人起身准备离去,褚田霸诶了一声,“张天师,齐天师,打僵尸的时候带上我呗!”
张山笑了笑,和齐翰海离开了。
两道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都说侠之大者是为国为民,我小霸王难得机会做一次大侠,绝对不能错过。
褚田霸一想到被万民敬仰的场景心里就美滋滋,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正当他抽纸擦了擦嘴角,准备离开的时候,服务员抱着菜单走了过来。
“先生,一共消费1688元,现金还是微信?”
“混蛋,怪不得溜这么快,居然是为了逃单!”
褚田霸骂骂咧咧结了账。
第36章 万寿无疆宴
根据褚田霸提供的线索,齐翰海动用了馆长孔春秋的人脉,对帝都姓徐的老板展开了一次调查。
一切安排妥当后,齐翰海给张山倒了一杯茶,小酌慢饮道:“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张山好奇。
“关于吴德之死。”齐翰海放下茶杯,缓缓道:“吴德是在离开和平大厦之后就立即死亡的,如果我没推测错的话,咱们协会内部应该也有僵尸组织的人,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准确的知道吴德何时会离开和平大厦。”
“此时曹副会长也和我说过,还嘱咐我保密,暗中调查,他也告诉你了?”张山道。
“曹副会长?!”齐翰海微微沉思,神色凝重道:“曹副会长并没有告诉我任何关于吴德之死的事,是我和自己调查的,我私下找了郭老前辈,他调了大厦当天的内部监控,整栋大厦,没有一个人出入过,但不排除有人从某楼窗户飞跃离开。”
“你突然跟我提这个,莫非是有线索了?”张山问道。
齐翰海犹豫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线索,郭老前辈说,当时吴德离开大厦天台之后,曹副会长也离开过一段时间。”
“你是说曹副会长是……?”张山不敢深思,因为细思极恐。
试想如果天师协会副会长都是僵尸组织的人,那整个协会内部又会有多少叛徒?
齐翰海道:“只是可能,并不肯定。但这事儿我们也不能明着去问,要是曹副会长真是,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张山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齐翰海摇了摇头,“我就是头疼,想听听你的看法。”
张山苦笑道:“我才进协会几天,其中利害关系更是一点都不了解,能有什么看法。不过,咱们协会除了副会长,不是还有会长蒙奇吗?”
齐翰海无奈道:“蒙会长七年前就开始闭关了,这几年会中事务都是由曹副会长打理的。”
张山叹道:“一手遮天啊,会里的元老呢?”
齐翰海心情沉重道:“会中元老多数都和曹副会长关系莫逆,就连我老师也经常和曹副会长一起喝酒,你觉得我告诉他们这事,有几个信?”
张山思忖道:“那看来只能暂时压着暗中调查了,反正你现在也只是猜测,等拿到确切证据再一击即中。”
齐翰海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只希望他还有一点良知吧。”
这时,张山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有的向往……”
张山掏出手机看了看,是宋雨蕉打来的,他接完电话后说道:“我就不陪你等结果了,有点私事,有消息了电话或者短信通知我。”
“约会啊?”齐翰海道。
张山瞪了他一眼。
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宋雨蕉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
她笑嘻嘻招手道:“张山,这儿。”
张山走进车子,“什么事?”
“上车再说。”宋雨蕉道。
张山始终觉得不能跟她走太近,免得她入戏太深,果断拒绝道:“就这样说吧,影响不好。”
宋雨蕉翻了个白眼,“你都让人家这样了,还谈什么影响。”
张山嘴角微微抽搐,是真想说,我怎样了啊?
那天晚上真没发生什么。
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后,张山已经不想解释了,因为这位宋家千金的脑回路很不正常,她心里几乎已经笃定和自己发生了什么,然后还怀了孕。
张山现在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接盘侠。
张山一本正经道:“有事说事,我忙着呢。”
宋雨蕉道:“天大地大,老婆孩子最大,你不知道吗?”
张山道:“那是你爸。”
宋雨蕉撇了撇嘴,柔声道:“我爸让你晚上陪他去参加一个大老板的生日宴,见见世面,认认人。”
张山拒绝道:“不感兴趣。”
宋雨蕉没好气道:“我爸说了,人家徐老板纵横商界几十年,可是帝都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要不是我爸,你想见都还见不着呢,你去不去?”
“不去。”张山摇头道。
“哼!”宋雨蕉生气了,“不去就不去,我也不去了。”
说完,她发动油门,真开车走了。
张山松了口气,转头一想。
等等……
徐老板?之家
可以和宋怀安同桌而坐的徐老板,会不会……
不管是不是,见面自有分晓。
想到这里,张山连忙给宋雨蕉打了个电话。
“干嘛?”宋雨蕉没好气。
“那个……你刚才说的徐老板,是双人徐吗?”
“是啊。”
“快回来接我。”
“不是说不去吗?”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切……”
一分钟后,粉色法跑回到图书馆楼下。
上了车,张山急切道:“走吧。”
“急什么,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宋雨蕉上下打量了一下副驾驶的张山,撇嘴道:“你这身衣服不太行。”
张山瞅了瞅自己,“挺好的呀。”
宋雨蕉摇头道:“太土了。你今晚可是以我们宋家女婿的身份去的,徐老板寿宴上的人都是帝都响当当的大人物,不能丢了面子,怎么着也得整一身十来万的西装才像样。”
“十来万!”
听到这个数字,张山懵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虽然李若水给自己开的工资不少,但都在卡里,也没见过真金白银。
为了见一个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徐老板的徐老板,花十几万值得吗?
“你没钱?”宋雨蕉直白道:“没钱,我可以给你啊。”
“开玩笑,本天师会没钱吗?”张山果断狠心。
本来就和宋家纠缠不清,要是再用了宋雨蕉的钱,宋家女婿岂不坐实了。
再说了,花女人的钱,传出去多丢面子啊!
宋雨蕉打趣道:“某人心里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哟!”
“小屁孩,你懂个屁。”张山没好气道。
“我都二十一了,过了法定结婚年龄了,哪儿小了?”宋雨蕉不服气道。
张山上下打量,还没说话,宋雨蕉就捂住胸口道:“不准说这个。”
张山嘀咕道:“还没我们张家湾的寡妇大!”
宋雨蕉一阵咬牙切齿,却也很有自知之明,无话可说。
……
夜幕垂下,秋月升起。
黄花园酒楼外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
车库里里外外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豪车。
尚未进入酒楼,就已经听见楼中戏子唱戏的腔调。
寿宴整得是相当有格调。
除了进进出出的大人物,酒楼外一些隐藏在暗处的气息也相当不简单,安保系数无线飙升。
张山和宋雨蕉来到酒楼下。
抬眼望了望那张彰显着不同凡响的横幅,体行云流水,笔走龙蛇,写着“万寿无疆”四个字。
张山有些出神。
宋雨蕉看了一眼他,微笑道:“据说这是徐老板请当代书法大师王西之写的,这次寿宴也叫万寿无疆宴。怎么样,羡慕吧?羡慕你就好好爱我疼我,以后接管了我们宋家的生意,不但王西之能给你写字,邓离君还可以给你唱歌呢!”
张山一笑置之,“这位徐老板多大年纪了?”
宋雨蕉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据说是挺老的了,要不然也不会写这四个字。”
寻常人办寿宴要么是写几十大寿,要么是长命百岁之内的。
他倒好,直接整了个万寿无疆。
这其中有什么言外之意?
从这四个字中,张山隐隐窥见一角玄机。
第37章 慈眉善眼徐老板
宋家千金这几个字并没有能让迎宾小姐放行,直到宋雨蕉给宋怀安打了个电话,宋怀安差人前来大声招呼,张山和宋雨蕉才能顺利进入黄花园酒楼。
酒楼内部中空,中央之地搭建得有一处戏台。
唱戏人唱的是《富贵长春》。
楼中喝彩声不断,气氛尤为热闹。
张山和宋雨蕉并肩来到二楼宋怀安夫妇面前,与他们同桌而坐的张山都不认识,倒是有几个大老爷们认识宋雨蕉,笑着说了句宋侄女来啦,宋雨蕉依次给可能连名字都记不得的伯伯们问好,不愧是大家闺秀,礼仪这方面是没的说的。
宋怀安虽然对张山上次家宴中途告辞很有意见,但这家伙毕竟是宋雨蕉的男人,家世是差了点,但人品长相还算看得过去,所以不算有多大恶感,只是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然后跟在座的各位大佬介绍道:“张山,暂定的宋家女婿。”
“原来这位就是张贤侄,待会可要陪老朽多喝几杯呀。”
上流社会就兴这套虚假做作,谁要是怕生,谁就输了。
虽然不知这位老者尊姓大名,张山还是笑着回应,“一定。一定。”
宋怀安依次介绍道:“这位是韦老板,这位是江老板,这位是雷老板。”
张山都微微一笑。
宋怀安这才轻声道:“坐吧。”
张山可以面对九品天师不卑不亢,但独独是在这位宋爸爸面前,仿佛总觉得欠他什么,没啥脾气。
大概是因为利用了宋雨蕉的事情心虚吧。
张山落座后暗中打量了几眼,这几位老板虽有一定武学境界傍身,但比之刀尖舔血的江湖杀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贵气,不足为道。
只可惜那位“万寿无疆宴”的正主此刻并未到场。
张山还不知道那位徐老板到底是不是自己希望中的那个徐老板,不过,他一向耐得住性子,反正丑媳妇总归是要见公婆的。
宋雨蕉跟那群叔叔伯伯没什么共同语言,她知道张山不是本地人,对当地戏曲肯定不了解,就小声嘘嘘跟他解说了一番《富贵长春》。
这时,一楼迎宾处走进来一位让在座商界巨擘都不禁站起身的大人物。
天师协会副会长,曹长弓!
传言他年轻时给许多大老板看过风水,所以人脉极广。
他出现在万寿无疆宴上本来不应该觉得新鲜,但是当听齐翰海说起吴德死时曹长弓的消失得那段时间之后,再加上今晚的正主恰好姓徐,这就让张山不得不深思。
此徐老板是不是彼徐老板?
此曹长弓是天师协会副会长,还是僵尸组织的走狗?
一切都有待见分晓。
以他的身份,张山很难避免跟他碰面,索性也就没有故意躲闪。
曹长弓一路和众位商界各界代表打过招呼后,来到二楼宋怀安这一桌,显然跟宋怀安、韦老板、雷老板他们都是老熟人了,一见面就握手寒暄。
“张山?”曹长弓瞥见张山的身影。
“曹副会长。”张山微微一笑。
“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你怎么也来了?”曹长弓道。
宋怀安解释道:“张山是我未来的宋家女婿,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原来如此。”曹长弓笑了笑,然后自然落座。
宋怀安好奇问道:“我记得曹副会长和徐老板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集,今儿怎么有闲心来捧场?”
曹长弓无奈笑道:“请柬都送到我家门口,我要是不来,那不是不给面子吗?都说这位徐老板财气通天,同在帝都这么多年都不曾一见,也是时候该见一见了,说不定还能给我们集团拉来不少效益。”
宋怀安打趣道:“曹副会长原来也是个生意人啊!”
曹长弓哈哈一笑:“都是俗人,只不过吃饭的碗不一样罢了。”
正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胡须微长,穿着朴素的老人缓缓走上戏台。
戏班子立马停下了一切吹拉弹唱。
楼上楼下响起一阵祝词。
“祝徐老板,万寿无疆,春秋不老。”
老人高抬起手,酒楼立即鸦雀无声。
“今日徐某人寿宴上宾客满堂,实在是三生有幸,各位都有心了,话不多说,吃好喝好玩好……”爱书屋
客套下台之后,戏班子再次吆喝起来。
老人缓缓拾阶而上。
张山故意朝宋怀安轻声道:“这位徐老板看起来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宋怀安不可置否道:“二十多年前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他就这副模样,二十多年后,他还是这副模样,保养得确实挺好。”
二十多年一成不变?
张山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来对地方了,哪有人万寿无疆,春秋不老?
除非僵尸!
可是,有一点让张山想不通,以他的修为竟然在这位徐老板身上察觉不到一丁点尸气。
莫非他不是僵尸?
不对,如果不是,怎么可能不老不死?
张山又朝宋怀安问道:“宋叔叔,你可知道徐老板今天多少岁了?”
宋怀安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这件事一直都是个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影响生意,还是少打听为好。”
张山对宋怀安不自找麻烦的心态的没有任何意见,不过,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张山又问道:“那他子女呢?”
宋怀安道:“徐老板无妻无儿女,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兴许也正因如此,他几乎没有弱点,在生意场上,从不退让。”
张山好奇道:“宋叔叔在他手上吃过亏?”
宋怀安笑道:“在你眼里,我宋怀安难道是吃亏的主?这些年来他虽然找我谈过不少次合作,但我都没有答应。”
张山讶异道:“您都这样了他还请你?”
不知是为了在女婿面前撑面子,还是真有底气,宋怀安嗤笑道:“他敢不请我?我宋家在帝都风光三百余年,我来就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庄秋禾轻轻拐了一下宋怀安。
抬眼望去,徐老板已经快要走进桌子。
桌上众人,除了曹长弓和宋家夫妇之外都纷纷起身相迎。
张山和宋雨蕉不知情况,起也不是,坐也不是。
直到庄秋禾和宋怀安分别拍了拍他们的大腿,才彻底没起身施礼。
徐老板对曹长弓和宋家人夫妇的无礼之处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抬手笑道:“都坐,都坐,不必拘礼。”
众人落座。
徐老板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看似和蔼可亲的老人,当他眸子里始终有一股难以掩饰的戾气,刚才远了不觉,如今近处相看,张山一眼便看出这人修为不简单。
徐老板微笑道:“曹副会长,终于见面了。”
曹长弓喧宾夺主道:“徐老板请坐。”
徐老板淡淡一笑,又望向宋怀安夫妇,“老宋,近来身体可好?”
宋怀安回应道:“不牢关心,我们夫妇二人都健康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徐老板朗声笑了笑,然后望向宋雨蕉,“这位小姐和宋太太生得一样漂亮,想必就是宋家千金了吧。”
宋雨蕉笑嘻嘻起身道:“晚辈宋雨蕉,给徐伯伯祝寿了。”
“好!好!快坐。”徐老板热情高兴的样子。
然后老人又望向张山,“这位?”
宋怀安出声道:“宋家女婿,张山。”
徐老板长吁短叹道:“老宋,我看你这位女婿面相生得极为不好,很像天煞孤星啊!”
宋怀安玩味道:“哦,是吗!?原来徐老板也精通面相之术?可我怎么记得我家秦大师给的评价的是天之骄子?”
徐老板拂须一笑,“那可能是老朽看走眼了。”
“张山小友,勿怪老朽胡言乱语。”
徐老板望着张山道。
那慈眉善眼中隐约藏着千百支明枪暗箭。
第38章 有人一手遮天
张山瞧得真切,这位素位谋面的徐老板似乎对自己很有敌意。
张山波澜不惊,只是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徐老板今日大寿,祝您长命百岁。”
徐老板对此一笑置之,一个早已活过百岁的老人,怎么会喜欢有人祝自己长命百岁。
不过,他毕竟是一只老狐狸了。
虽然心中不满,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反而还虚心感谢。
这就让张山更加困惑了。
是真不介意,还是城府极深?
徐老板落座后开始跟各位商界巨擘谈笑风生。
一阵推杯换盏之后,宋怀安觉得无趣,又喝了杯酒,就携着庄秋禾起身道:“徐老板,今日我还有要事在身,寿宴也吃了,是时候告辞了。”
徐老板一向知道宋怀安不喜欢跟自己打交道,今天能来,他已经很高兴了,起身相送。
庄秋禾轻声对宋雨蕉说道:“徐市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俩没事也早点离开。”
宋雨蕉点了点头,“妈,你放心吧,我这么大个人了。”
庄秋禾看了一眼似乎没有打算离开的张山,跟徐市这种人打交道,有好处,也有不好之处,宋怀安不跟徐市打交道有他的道理,张山作为一个晚辈,跟前辈取经问道,也未尝不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作为一个合格的丈母娘,她自然是希望张山今后大富大贵,这样闺女也会幸福。
更何况,他们今日来参加徐市的寿宴,本就有让张山认人铺路的意思。
所以庄秋禾没有劝张山什么,只是轻声嘱咐道:“万事小心,保护好雨蕉。”
张山保证道:“阿姨放心。”
送走宋怀安夫妇之后,徐市也离开了一小段时间。
在此期间,张山和宋雨蕉回到了宴席上。
张山朝曹长弓很有试探意思地打趣道:“曹副会长刚才说是来给徐老板捧场的,也没见给几分面子啊。”
曹长弓笑着反问道:“有吗?”
张山淡淡询问道:“曹副会长以为徐老板如何?”
曹长弓摇了摇头,“看不大真切。”
张山一笑置之,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对于张山来说,徐市现在浑身是谜。
他到底多少岁了?是不是僵尸组织的幕后老板?
张山看不出来端倪,这一切就要等齐翰海那边的调查结果了。
徐市回到宴席后继续跟各位商界巨擘推杯换盏,张山毫无意外成了一个被忽略的人。
徐市突然对曹长弓说道:“曹副会长,可否小叙?”
曹长弓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起身离去。
张山咂摸出些别样意味。
徐市入席时,曹长弓都没起身,分明对徐市不屑,这会儿怎么又恭敬不如从命了?
难道刚才曹长弓是故意装给自己看的?
可为什么又不装下去了?
曹长弓到底是什么人?!
张山没傻到去偷听两位高手的谈话内容,更何况酒楼安保极好,一点被发现,就等同于被重重包围,自己有机会跑,宋雨蕉就没这个机会了。
不知为何,张山心中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
“宋雨蕉,我们也走吧。”张山道。
“听你的。”宋雨蕉笑嘻嘻道。
两人离开酒楼,并没有任何阻拦。
可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何何来?
张山暗中掐指一算,东南呈凶。
见张山有些心不在焉,宋雨蕉挽住他的胳膊,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喝醉了。”张山笑了笑,“我送你回家吧。”
宋雨蕉愣了一下,“今天怎么这么好心了?以前你可不这样的?”
突然,宋雨蕉高兴得跳了起来,“你开始喜欢我了?”
“哪跟哪儿啊!”张山头疼,“走不走?”
“走。”宋雨蕉欢喜着准备去车库开车。
张山拦住她,“都喝酒了,不开了吧。”
“哦。”宋雨蕉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突然想起自己怀着孕,怎么刚才还喝酒啊!
真是糊涂。
还好张山没注意到。
不过,想到这里,她又有点不开心了,张山为什么不拦着自己喝酒啊!
他到底是喜欢自己呢,还是不喜欢自己?
两人缓步前行。
晚风徐徐,月色如水。258
很是惬意的情景,然而张山却时刻紧绷着心弦。
因为他刚才算出东南呈凶,这条路恰好是宋雨蕉回家的路。
只是张山还不清楚那股杀机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宋雨蕉去的,亦或是跟他们没有关系。
但不论哪一种情况,张山都觉得自己有必要送宋雨蕉回家。
如果是冲着她来的,那么正好,如果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也好。
至于那股杀机起于何处,张山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徐市就是暗中操控僵尸军团的人,那么自己屡次破坏了他的计划,他肯定对自己非常恼恨。
这就能合理的解释刚才在宴席上一见面徐市就说自己的不是,其实是在言语泄愤。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没有有力的证据。
但只要抓住杀机,就不失为一条顺藤摸瓜的线索。
所以张山选择步行,一路都在等杀机浮现。
月上三杆,再走个三公里就到宋家别墅了。
张山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星空,“今晚月色不错,坐下来歇会儿吧。”
宋雨蕉欣喜不已。
坐在路边长凳上,宋雨蕉双手撑在两腿边,轻轻晃荡着双腿,低着头,似乎在等张山说话。
可是等了老半天,都没等来一句顺耳的情话。
当她幽怨地抬起头准备主动说话的时候才发现那家伙竟然在仰着头抬着手看星星数星星。
星星有我好看吗?
哼!
宋雨蕉也抬起头,只觉头晕目眩。
此间星空,星移斗转。
“星星怎么在动?”宋雨蕉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还是如此。
张山轻轻嘘了一声,继续聚精会神。
可以算出东南呈凶的方式不应该只有一种,杀机迟迟没有浮现,张山就准备一观星象,看看是否也是东南凶象。
这一看,就发现不对了。
星星并不是固定在天上的,而是在不停的运动,所呈现出的轨迹,就是星象。
可是张山看到的是星星已经很久没有运动轨迹了。
这说明了什么?
有人一手遮天,蒙蔽了世人的双眼。
而宋雨蕉以为的张山在数星星,其实不是,她后来看到的星移斗转之象正是张山在拨星弄月,拨云见雾。
只见张山双手舞弄着奇奇怪怪的手势,天上那些凡人眼中遥不可及的星星也跟着移动,星罗棋布。
他似乎在和一个人下棋,和一个同样可以拨星弄月的人下棋。
不一会儿,张山额头已经冒出了层层汗水,气息也开始变得不稳定。
“好神奇啊!”宋雨蕉兴奋道。
张山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这时,夜空下,东南处,突然出现阵阵火光。
张山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宋家别墅的位置吗?
不好,自己察觉得有些晚了。
刚才一手遮天之际,杀机应该已经浮现。
不是朝自己来的,也不是朝宋雨蕉,而是宋家。
张山迅速收回拨星弄月手,抓起宋雨蕉的胳膊,起身就朝宋家跑。
“张山,你干嘛啊?”宋雨蕉被张山突然间的举动搞得有些懵。
“你家着火了。”张山道。
“我家?开什么玩笑。”宋雨蕉显然不信。
张山手指前方,火光正在逐渐放大。
“怎么可能。”宋雨蕉大惊。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宋雨蕉急忙掏出来一看,居然是青梅竹马方知有打来的。
他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干嘛?
宋雨蕉担心家里,直接就挂了电话,然后和张山一起狂奔回家。
期间宋雨蕉的手机一直在响。
宋雨蕉都没管,等到了家门口,宋家别墅已经被大火笼罩,消防队都已经开始组织灭火了。
宋雨蕉发了疯的寻找从火势中逃出来的宋家仆人。
一个都没有。
宋雨蕉快要急哭了。
手机还在响。
张山道:“你别慌,先接电话吧。”
宋雨蕉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接了电话,“方知有,你烦不烦啊!什么事?”
方知有着急的哭腔中带着一丝惊恐,“蕉蕉,你快来南向路,宋叔叔庄阿姨和秦大师,都死了……”
第39章 女孩的长大
南向路,横尸三具。
屹立三百年的宋家之家主,其妻庄秋禾,豪门风水师秦观。
叮咚……
手机滑落。
这一瞬间,宋雨蕉心如刀绞,悲痛难已。
张山和宋雨蕉赶到现场的时候,片区安保已经拉满了警戒线,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宋雨蕉掀起警戒线,冲了进去。
那些不识宋家千金的工作人员尽力拦住,可是在这一刻,即便是她十分纤瘦,也爆发出巨大力量。
当她冲到至亲尸体旁边时,亲眼看见宋怀安和庄秋禾相对而爬,那双手在死前分明死死拽着。
生死不离!
一场大雨突至。
屋漏偏逢连夜雨?
“滚!”
张山轻声敕令,风雨不见。
可是这个十几分钟前还笑颜如花的女孩,已经哭弯了腰。
……
黄花园酒楼依然欢声一片。
徐市站在阳台上,满头大汗。
方才遮天闭月委实有些损耗功力,再加上有人企图拨星弄月揭开迷雾,让他损耗更多,此刻虚弱无比。
影子一闪而至,挪了一把太师椅。
徐市坐下后喘了几口气,缓缓道:“那个姓张的小子果然有几分能耐。”
影子一言不发。
徐市冷哼一声,“怎么,这件事没有提前知会你,有意见了?”
影子道:“不敢。”
徐市道:“你放心,你跟了二十多年,我答应过会带你一起回家乡,就不会反悔的。”
影子激动道:“什么时候?”
徐市沉思道:“再看看吧,因为张山的出现,打乱了我们不少的布局,我现在也不知道天师协会那边到底知道多少我们的底细,帝都这个地方,待了二十多年,也有些倦了,待得住就待,待不住就走。”
影子道:“既然都有走的打算了,为何非要设计杀一个无关紧要的宋怀安?”
徐市本来不用跟他解释什么,但是念在他这么多年的忠心耿耿份上,还是说了几句,“宋怀安屡次拒绝跟我合作是其一,其二是宋家在帝都盘踞三百年,关系盘根错节,财力雄厚,日后若起大事,多多少少也有些阻力。”
“既然是挡在我们前路上的石头,自当一脚踢碎。”
影子微微思忖道:“据我所知宋怀安本身实力就不弱,还有秦观暗中保护,帝都之中能有把握杀他二人的屈指可数。”
徐市道:“你是想问是不是家乡来人了吧!”
影子不可置否。
徐市说道:“家乡没有来人,只是我在帝都的一颗棋子而已。”
影子暗暗心惊。
能杀秦观宋怀安的棋子,实力必然不容小觑,会是何人?
但今天他的问题已经太多了,再问可能就要惹恼这个喜怒无常慈眉善眼的老人了。
徐市轻轻拂须道:“这个张山……”
影子道:“要杀吗?”
徐市摇了摇头,“杀他代价太大,我不希望你出手。”
影子默不作声。
徐市闭眼沉思道:“我总感觉张山的出现并非偶然,如果可以,你尽量查一查他的来历。”
影子回答道:“我已经安排人查过好几次了,除了李家风水师这个身份,没有任何信息。”
徐市深吸了一口气,“张山的事再做打算,庆市那边提前安排,就算我们要走,也必须要把李若水带走。”
影子道:“她不过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弱女子,有必要吗?”
徐市脸色寒冷道:“你在质疑我?”
影子连忙单膝跪地,“不敢。我这就去安排。”
徐市再次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影子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
悲喜交加的帝都终究还是迎来一场秋雨。乾坤听书网
它就像一只癞皮狗,撵是撵不走的了,不如欣然接受。
秋雨之后,寒冬将至,寒冬过后,春色满天下。
天道循环,历来如此。
被一场大火烧尽的宋家和庆市南山上的张家古楼如出一辙。
不过,宋家好在还活着一个宋雨蕉,烧的也只是一处宅子。
宋家不缺这种大别墅,一场本应恢弘浩大的丧事,因为一些猜忌和人心惶惶,变得门可罗雀。
除了宋家的一些旁系亲属到场寒暄几句便扭头就走生怕有人觉得他们跟宋家太亲之外,往日那些交往频繁的豪门贵族全都杳无踪迹。
这一处宋家别墅冷冷清清。
在送走了最后一位前来吊唁的亲戚后,宋雨蕉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张山默默站在她的身旁,这个时候好像安慰只会拨开她好不容易缓和的伤疤。
所以他没有说话,而她也只是坐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发呆。
她大概是突然懂得了一些以前听不懂的大道理。
人走茶凉。
爸爸妈妈一走,宋家这杯茶就算是凉了。
人总是这样,在不断的失去中获得成长,宋雨蕉的眼神中比以往的青涩多出几分成熟。
宋雨蕉突然说道:“以前我也曾想过有一天爸妈都会离开我,但我总觉得他们还年轻,自己还小,不想懂事,也不愿意懂事,只想着自己快乐。可是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我后悔了,我应该早点长大的。”
张山道:“长大未必是好事。”
宋雨蕉却凄笑道:“长大肯定不是好事,因为在长大之前,肯定会发生一件能够促使长大的事,这件事,很多人承受不起。”
张山不可置否。
当一个年轻人满口大道理,好像她真的不再年轻了。
宋雨蕉突然仰起头,梨花带雨地望着张山,“其实,我骗了你。”
张山愣神道:“什么?”
约莫是还有些难以启齿,宋雨蕉低下了头,以几乎只有张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早就知道我没怀孕,那天肚子不舒服只是胃胀气而已。不过,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很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说来可笑,你的出现完全符合我对男主角的幻想,所以后来我才缠着你,我其实就是想要有一个男孩子好好的喜欢我一次。”
“但是,这些年来,我遇到的每一个男孩,都口口声声说爱我,后来无非都是爱我的腿,爱我的钱。”
“我是不是很可悲啊?”
她突然抬起头,望向他,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他依然只是那副天师口吻说道:“姻缘一事,强求不得。”
她又低下头,“我骗了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啊!”
他微笑道:“在我心中,你一直都很可爱。”
她泪眼带笑,猛地站了起来,“张山,我郑重地问你一次,你对我有感觉吗?”
“哪怕就这么一丝丝?”
她伸出手指,两指之间卡出寸许距离。
他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说是,好像是在骗她,如果说完全没有,那似乎也是在骗她。
虽然她不是他心中最想的那个人,但这样一个天真活泼的女孩,世间哪个好男孩会反感她呢?
不是反感,算好感吗?
她咧嘴一笑,“我知道了。”
这时候,张山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响了,但张山一次都没有接过,只是以宋家女婿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一整天,这是他唯一能弥补的。
在张山心中,宋家出事,并非偶然,他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宋雨蕉横袖擦了擦眼角泪光,“你的电话已经响了一天。我知道你有很重要的事,你快走吧,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她轻轻推了张山一下。
“你……”张山有些犹豫。
宋雨蕉展颜笑道:“宋雨蕉已经不再是那个只知道谈恋爱的傻白甜了,她应该长大了。”
“宋家不过是死了些人,又不是彻底倒台了。”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家就算啥都不剩了,钱还多得很,且走且看。”
这一刻,那个单纯美好的女孩,算是真的长大了。
如果那个还在环游世界的退休老人宋阁看到这样的她,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好。”张山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宋雨蕉望着那道注定和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说心中没有一次希望他回头,是不可能的,不过,她没叫他,只是在他彻底远去之前,嘱咐了一句,“如果你知道是谁杀我了爸妈,请你杀他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想在旁边看着。”
第40章 少爷,你不许哭
宋雨蕉最后的话,张山听见了,但没有回答。
他其实更希望这个女孩永远单纯快乐。
但显然,这不太可能。
出门之后,没多远,张山在转角处看到了方知有。
他看着他,他看着他。
而后相视一笑。
张山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前行。
一共有十三个未接电话,前面五个今天早上李肆打来的,后面八个都是齐翰海打来的,不知道有什么事。
张山先给李肆回了一个,提示已经关机。
然后又给齐翰海打了一个,被拒接了,应该是在忙。
于是张山先打了个车回帝都大酒店看看李肆这边是怎么回事。
进了房间之后一看,屋里空空荡荡,李肆不在,王武也不在。
只是地上有一摊捏碎了的纸,几乎不可能拼凑出内容。
张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掐指一算,也无从算起。
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场秋雨没完没了,入夜之后更是响雷叮咚。
夜很不安呐!
直到深夜时分,张山终于察觉到了李肆的气机,却很衰弱。
张山急忙打开房门,李肆瘫软靠在墙边,浑身是血。
走廊上有不少人在围观。
张山急忙把他拉进房间,一边询问怎么回事,一边帮李肆清洗着伤口。
可是伤上加伤的李肆似乎没有丝毫疼痛,只是双眼流露出浓浓的悲痛。
“我就买点酒精和纱布。”张山准备出门。
李肆抓住他的手,艰难道:“不用了,不疼。”
张山坐在他身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王武没了!……”
……
今天早上,王武出去给少爷买药,一直没回来。
大概十点钟左右,酒店服务员送来一封匿名信。
信上写道:要救王武,素来仙鹤武馆。
居然有人对王武出手,李肆气得碾碎了信,给张山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于是他便自己去了仙鹤武馆。
也不知道是哪门子仇恨,到了仙鹤武馆,那些武馆弟子二话不说就开始对李肆出手,李肆修炼杀人术,更何况此时怒意在心头,出手很难收回,直接招招致命。
武馆内外,横尸一片。
当李肆负伤杀进武馆内部之时,王武被五花大绑着。
站在李肆面前的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眼神阴沉。
一问,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李肆幼时教他杀人术师父的仇人。
自打来了帝都,李肆一直在隐藏自己,唯一一次彻底暴露出实力就是在茶馆厮杀的时候。
所以李肆不难想到是杀手组织有人认出了他的武学来源,然后把这个消息透漏给了仙鹤武馆馆长苗和风。
苗和风在江湖上也算是个名人,绰号仙鹤手,七品武夫。
他以阴狠著称,令许多江湖武夫闻风丧胆,当年走江湖时被李肆的师父活阎王阎良断了他一条胳膊,他早已立誓,此仇不报,绝不下九泉。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托人打听阎良的消息。
好不容易知道他的弟子现世,又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之所以抓王武,本意只是想用他威胁李肆,告诉他阎良的下落。
但是后来李肆告诉他阎良已经死了,苗和风就不得不把这笔旧账算在李肆身上了。
苗和风冷眼望着李肆,“江湖旧事,本不应波及后人,但你出手狠毒,杀我门下弟子数十人,已经有了新仇,你我之间,必有一死一伤。”
“我不想滥杀无辜,这样吧,你自断双臂,我就放了王武。”
话说得很好听,说到后来,就暴露出他的小人本性了。
李肆嘲笑道:“堂堂一个江湖老前辈,居然用威胁这种方式,让一个后生晚辈自断双臂才敢动手,传出去不丢人吗?”
苗和风哈哈一笑,“成王败寇,哪里丢人?”
李肆讥笑道:“脸皮真厚,江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苗和风冷声道:“少跟我耍嘴皮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趁我不注意,偷袭我?同为七品,而且你有伤在身,你办不到的。我数三个数,你若不自断双臂,我便先断了王武的双臂。”
李肆故作冷血道:“王武不过是我一个保镖而已,你觉得我会因为他受你威胁?”110文学
苗和风道:“本来我也这么认为,但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证明他还是有点分量的。”
李肆眼神一皱。
苗和风开始数数:“三……”
还没数到二。
只听一阵骨碎之声。
原来是王武强行用内力断了自己双臂。
“王武。”李肆大喊一声。
王武嘴角已经溢出猩红鲜血,“想用我威胁少爷,不可能。”
苗和风微微皱眉,先前他已经点了王武的穴道,小小四品武夫,居然强行冲破了穴道。
苗和风笑道:“还挺有骨气,断了双臂都一声不吭。”
他不知,长南亭一战,王武也是如此。
苗和风又道:“也罢,那我便断你双腿。”
“二……”
随着苗和风第二次数数,没等李肆任何反应,又是嘎吱一声。
王武又震断了自己双腿。
苗和风大惊,“那我便震碎你心脉。”
“一!”
李肆其实已经无数次挤眉弄眼,暗示王武,既然可以用内力震碎自己双手双腿,为什么不可以震碎束缚着自己的绳子?
这样也能给少爷我一个机会啊!
可是王武实在是太憨了,只顾着不让苗和风威胁李肆,又一次毫不犹豫震碎了自己心脉。
与此同时,李肆脚下一蹬,在地面上留下一阵蛛网般的碎片之后,人影撞向苗和风。
霎时间,武馆内堂便兴起一阵刀光剑影。
王武自碎了心脉,李肆已经无所顾忌,出手之狠辣,生平仅有。
在这一刻,他尚在七品,却犹如八品小宗师。
真真是拳拳到肉,刀刀见骨。
即便是早已负有刀伤,依然压得仙鹤手喘不过气。
嗤啦一声。
苗和风的身体被撕成两半,向两侧倒去,露出血淋淋的李肆。
仙鹤手到死都没使出过一次仙鹤手。
他到死也想不通,为何一个负了伤的七品武夫,突然之间会爆发出八品的实力。
这就说来话长了,往简单了说,就是张山那句评语。
人中龙凤!
一遇风云便化龙。
杀了苗和风之后,李肆气机骤减,虚弱不堪。
他蹲在王武身前,一股悲意涌上心头。
那个被活阎王在深山老林里折磨了无数次都没流过泪,只为田秀儿流过眼泪的桀骜少爷,在这一刻,为一个小小的保镖留下了泪。
尚有一口气悬在胸口的王武,企图抬起那只断掉的右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来。
到最后,他也只是带着笑,不重不轻地说了一句,“少爷,你不许哭!”
……
旧恨新仇,无辜者还!
之后便是一场熊熊大火烧灭了仙鹤武馆,烧走了那个憨憨的可爱的年轻人。
没有人知道武馆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后来隐约有人看见一个年轻人浑身鲜血,双眼猩红的离开。
……
说到这里,李肆又一次泪目了。
李肆满脸自责,“当年出山的时候,师父就告诫过我,他有很多仇家,是我太自信了,要不是我暴露了,王武就不会死!”
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张山的心情也十分沉重。
显然,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他也感到很自责。
张山沉声道:“少爷,不哭。”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李肆愣了一下,回首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擦去泪水,沉重道:“张山,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已经彻底躺进这趟浑水之中了,不搅他个天翻地覆,我死都不会甘心的。”
第41章 李肆被咬
李肆的话又多沉重,张山内心深处就有多沉重。
事到如今,不单单是他已经躺进去了,张山也早已泥足深陷。
宋家血仇和张家血仇,一桩桩、一件件都等着他去清算。
张山凝重道:“那你姐姐呢?”
李肆心如死灰道:“帮我照顾好她。”
张山眉头微皱,那个庆市隐少似乎不再想藏下去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李肆笑道:“怎么会呢。”
张山捕捉到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分明是在撒谎,他肯定有什么事没告诉自己。
张山凝视道:“你刚才提到仙鹤武馆湮灭于一场大火中,可是今天一直在下雨。”
李肆敷衍道:“是吗?可能那一片刚好没下吧。”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早些睡吧。明天早上陪我去个地方。”
张山顿了顿,他分明有话没说。
他叹息道:“好吧,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李肆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卷进被窝里。
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对他而言似乎一点也不疼。
关了灯,张山独自坐在窗口,依旧雷声不断。
没有天象可言。
试着给齐翰海打了第二个电话,无人接听。
直至整夜过去,齐翰海也没回电话。
张山没睡,那个被窝里的人,兴许也没睡。
只是房间里没有一丁点声音,沉默到令人有些寒冷。
……
一场秋雨之后,帝都街道焕然一新。
阳光铺在地面上,温度还是令人有些烦躁。
某星级酒店外响起一阵礼炮的声音。
那个说是到帝都做生意,没多久就在朋友圈晒出结婚喜帖的田小姐,今日大婚。
雪白婚纱长达三米多,身后两个小伴童牵起她的裙摆缓缓走进礼台。
主持人热情洋溢的说着精心准备的台词。
台下人掌声一片。
新娘无疑是最美的,新郎嘛,委实普通。
张山和李肆就站在人群中。
“要抢婚吗?”张山道。
李肆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这样挺好。”
这时,齐翰海终于给张山回了电话。
“我出去接个电话,在外面等你。”张山道。
李肆轻轻嗯了一声。
很快,婚礼环节就进行了到了交换戒指。
新娘愣了一下,视线停留在人群中的某个角落。
那一刻,李肆手指分明轻轻颤抖了一下。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不想抢。
兴许她也在等着自己抢吧!
直到他转过身,她才凄然一笑,然后和新郎交换了戒指。
最后在台上看似深情热吻的时候,她的视线其实始终停留在一道转身离去的背影上。
她感到很失望,悄然流了泪。
新郎问她怎么了?
她笑着说,开心。
嘴角都在颤抖着,差点没忍住嚎啕大哭。
走出酒店大门。
李肆如释重负。
张山就站在门口,“完了?”
李肆轻轻点头。
“随礼了没?”张山问。
“随了,随了好几十万,不知道新郎会作何想法。管他哩,我开心,她大概会很不开心吧。”李肆笑容复杂道。
“明明心里有她,何苦为难自己,就这么个婚礼,咱俩还不是想怎么闹怎么闹吗?”张山道。
“没资格。”李肆惨然道。
“你……”张山疑惑。
“你不是说我有事没告诉你吗?我想了一夜,或许应该让你知道。”李肆道。
“到底什么事?”张山好奇望着他。
李肆微微张开嘴,然后双眼变得猩红,原本整齐的牙齿上露出两颗獠牙。
“怎么会这样。”张山震惊。
“他们早就设计好的,我从武馆出来,已经有一群僵尸在门口等着我了,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说我已经彻底躺进去了吧。”李肆道。
“所以昨天仙鹤武馆那场大火是他们点的?”张山道。
能在大雨中把房屋烧为灰烬的火,除了覆灭张家古楼那场不灭之火,还能是什么?
李肆不可置否点了点头,“我姐就托付给你了,接下来我要去做自己的事了。”
“可是……”张山担忧。
“我已经是这样了,在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放心吧,我暂时还没有吸血的**,而且他们给我了隐匿尸气的丹药,只要我不主动暴露,是没人会发现的。只是,这事先别告诉我姐。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设局把我变成这副模样应该还是为了张家秘术,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们家到底有没有张家秘术,如果有,你让我姐一定藏好了。”李肆眼神坚定道。
“张家秘术!都是因为张家秘术。”张山有些恼怒。
可是张家秘术到底是什么?值得那些人惦记这么多年?
“好了,我们都有各自的事要做,走吧。”李肆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已经恢复平静,牙齿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张山从兜里掏出一副遮阳的墨镜给李肆带上。
“什么时候买的?”
“刚才。”
“挺适合现在的我。”
李肆嘴角上扬,似乎已经无泪可流了。
有一条延迟短信会在两天后抵达张山的手机信息。
“张山,从今以后,我就不再是我了,我要跟着他们,摧毁他们。别来找我,照顾好我姐,我感谢你十八辈子。”
……
和平大厦今日警戒十分严格。
进出守卫都替换成了黑袍天师,张山进去的时候都经过层层搜寻。
方才的电话里,齐翰海说在集团二楼的休息区等他。
“怎么回事?今天好像很不一样。”张山坐下问道。
齐翰海反问道:“昨天我跟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出了点事。”张山道。
“宋家的事?”齐翰海道。
张山点了点头,“先别管那边了,你跟我打了这么多电话,到底出什么事了?”
齐翰海缓缓道:“关于蒙仓和徐老板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幕后主使是一个帝都的商界巨擘,叫徐市,年龄不详,估计已经是老僵尸了。事关重大,昨天你没接电话,我就自作主张把这件事的始末以及对曹副会长的猜忌都暗中给各位会中元老如实汇报了。”
张山问道:“结果如何?”
齐翰海道:“还好,虽然有很多人不相信,但有我老师孔春秋跟我站在同一阵营,大家勉强接受了这个可能是事实的事实。”
“昨晚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们正在对曹副会长布控,现在人已经抓起来的。”
张山又问道:“他没有反抗?”
齐翰海沉声道:“这也正是我纳闷的地方,他一丁点的反抗都没有,只是有些气恼。”
张山思忖道:“是顾布疑城还是有恃无恐!?”
齐翰海抬了抬眼镜,“目前证据还不是很充分,反正人已经抓起来了,先别管那么多了,我着急喊你过来是让你准备一下,我们准备今晚就行动。”
说着,齐翰海拿出一身夜行衣,放在桌子上。
“这是干什么?”张山疑惑。
“徐市在帝都运营多年,人脉极好,又掌握着众多经济资源,牵一发而动全身,局子要考虑的太多,迟迟没有回复,但你我都知道,这件事势在必行,而且必须要在走漏风声之前,既然不能明着来,那我们只能这样了。”齐翰海解释道。
“这些事情确实不宜见光。”张山道。
“行了,快换上吧,将已经点好,只待天黑,今晚务必抓住那老不死的,打听出他们的老巢然后一网打尽。”齐翰海坚定的样子有点中二。
张山瞅了瞅时间,“现在距离天黑还早,我想去见一下曹副会长,方便不?”
齐翰海眯眼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人就关在图书馆第九层,自家的门,前门不通,你想去,我给你开个后门就完事了。”
“呵呵……”
这个后门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不对劲儿呢?
张山一笑置之。
第42章 问话曹长弓,包围四合院
图书馆九层。
这里和下面几层有着完全不同样的布局和氛围。
一进屋便能嗅到一股古朴的书香味,让人很容易就静下心来。
虽然有资格来九层看书的人并不多,但这里一尘不染。
书架布局是一个很巧妙的阵法,齐翰海轻车熟路推动书架,便有一面不起眼的墙中显露出一道门。
然后又经过里齐翰海的指纹瞳孔比对才成功开启。
曹长弓被关在这个地方,几乎不可能被人救出去。
其实这个黑屋子在关押曹长弓之前,只是图书馆一个收藏重要典籍的密室,因为此事牵扯甚大,所以孔春秋才提议把人关在这个地方。
屋子并不大,曹长弓闭眼盘溪而坐。
听见动静后,才微微睁开双眼。
他显然知道他们不是来放自己出去的,只是轻声招呼道:“坐吧。”
张山抿嘴笑了笑,齐翰海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我在外面等你,你抓紧些,要是被我老师撞见就麻烦了。”
张山微微点头,这才坐下。
“曹副会长,我心中有几个疑惑想请教一下你,不知能否解答?”张山谦卑有礼道。
“审讯就审讯,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干嘛?”曹长弓没好气道:“有话就问,我曹长弓行的正站得直,没什么不可说的。”
“好。”张山缓缓道:“吴德死那日,他前脚离开,你后脚跟着离开,方便告诉我你去干什么了吗?”
曹长弓坦然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解释过了,机密。”
张山又问道:“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曹长弓道:“不能说。”
张山笑问道:“天师协会有能让曹副会长都不能说的机密?”
曹长弓冷笑道:“时机成熟了,你们自会知晓。”
张山道:“看来曹副会长是不肯轻易吐露实情了。也罢,那这个问题我便不提了。昨晚徐市单独约见你,你们说了些什么,这总能说吧?”
万寿无疆宴整个天师协会也就只有张山和曹长弓去了,确实没人问过这个问题,不过曹长弓也很坦然,直言不讳道:“那老小子想收买我,我拒绝了。”
张山注视着他,他没有丝毫的眼神闪烁。
是百炼成精了,还是真的没有说谎?
毕竟是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张山一时间也摸不透。
张山又问道:“昨晚有人一手遮天,曹副会长可有察觉?”
曹长弓点了点头,“是察觉到天象有些不对劲儿,但没放在心上,后来才知道是宋怀安夫妇被人截杀了,想来是怕被人察觉营救,所以才遮蔽了天机。”
张山微微沉思,“曹副会长觉得帝都之中能有几人能在短时间内同时截杀宋怀安和秦观大师?”
曹长弓凝神道:“屈指可数。”
张山直白问道:“其中包不包括曹副会长?”
曹长弓忍俊不禁道:“你怀疑我?且不说我和秦观是多年好友,以我八品天师的实力,再加上七品武夫的境界,应付秦观一人都很吃力,更何况还有宋怀安在一旁。”
这个事实似乎不可否认。
张山一时间也没有了思绪,只好旁敲侧击道:“曹副会长能否告诉我那屈指可数的几人姓名?”
曹长弓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无非就是会长蒙奇,图书馆馆长孔春秋,还有一位是江湖武夫九品大宗师陈平章,帝都之中,仅此三人而已,前两位都是咱们协会的核心人物,陈平章年过九旬早就不问江湖了,根本不可能出手。当然,如果你非要说是我,有个七品之上的高手从旁协助的话,也还是能办到的。不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是我。”
张山再问道:“那你以为会是谁呢?”
曹长弓沉思道:“我也想过,兴许不是帝都中人?”
曹长弓气息平静,没有受伤或真气空虚的表现。
如果是他杀了宋怀安夫妇和秦观,显然不应如此。
在这里已经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张山起身道:“打扰曹副会长休息了,告辞。”
曹长弓问道:“外面如何了?”
张山头也不回道:“机密。”
曹长弓暗暗一阵咬牙切齿。
想不到我曹长弓英名一世,居然沦落到蹲大狱了。
只希望天师协会没打乱计划吧。88
离开密室。
正在望风的齐翰海连忙跑回来把阵法恢复如初。
他拍了拍胸脯,静下心来问道:“聊得怎么样?”
张山摇头道:“曹长弓矢口否认,如果不是他掩饰得极好的话,那就是说的真话。”
齐翰海问道:“你更倾向于哪一种?”
张山顿了顿,叹息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曹长弓提及了机密二字,协会内部可有什么秘密任务?”
齐翰海想了想,然后摇头。
张山沉思道:“天师协会这几年都是由曹长弓在打理,我不太相信,他一个人能有什么机密。对了,他刚才跟我提到了三个人,会长蒙奇、还有你的老师孔春秋,以及江湖大宗师陈平章,你觉得他们如何?”
齐翰海如实道:“老师和我一样一心只读圣贤书,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平常都不插手协会大小事务的,陈平章嘛,我见过一次,一身正气,不过,已经是英雄迟暮了。至于会长蒙奇,我们都已经七年们见过了,但他是我们的领路人,肯定不会是你想的那种人。”
线索再次断掉,张山皱眉道:“难道真是有帝都之外的人也参与其中了?”
齐翰海道:“为什么不能是徐市身边的人?”
张山不知从何说起,徐市那天寿宴肯定没时间出去杀人的,他手底下的人,影子和自己交过手,以他的实力,想要凭一己之力截杀宋怀安和秦观不大可能,倒是那个手持青铜古剑的蒙田有这个实力,难道是他送走僵尸之后去而复返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
宋怀安夫妇和秦观的尸体,他都是看过的,和吴德明显是死于一种招式之下。
蒙田之前一直在镇守蒙仓,应该不会被徐市单独派出来蹲点杀吴德才对。
所以杀害吴德和宋怀安秦观他们的必定不是徐市的身边人,那么只会是协会内部的叛徒。
可如果这个叛徒不是曹长弓,还能是谁?
曹长弓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亦或者,徐市身边还有一个隐藏着的高手?
张山突然问道:“徐市身边的人调查清楚了吗?”
“基本上已经摸清楚了,除了一个代号茶馆的地下杀手组织和从蒙仓逃走的那波人,他身边只有一个常年带着面具,用假音说话的神秘人。”齐翰海猛地一惊,“你是怀疑他身边还藏着其他高手?”
张山微微点头。
齐翰海扶了扶眼镜,“其实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像他这种老狐狸,底牌不会全部展露出来完的。说不定我们查到的,也只是他愿意让我们看到的而已。”
“说到这些,我怎么突然对这次抓捕行动没多少信心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张山心中困惑不安。
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我老师回来了,快躲起来。”
齐翰海连忙拉着张山躲在一个书架背后。
可是那脚步声没有丝毫停顿,已经越来越近。
就在齐翰海都已经绝望地时候,脚步声又戛然而止了。
那个深藏不漏的图书馆馆长孔春秋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然后转身走了。
“好险。”齐翰海如同受惊吓的女孩喜欢拍拍胸脯。
可是当他拍完胸脯,定睛一看,书架边缘侧摆放着扫把和拖帕,显然是为他们量身准备的。
他顿时就蔫了。
他眼神熠熠望向张山,“你拖还是我拖?”
“不脱。”张山捂紧衣服,坚定道。
“这么大一个九层,你总不可能忍心让我一个人打扫吧。”齐翰海委屈道。
“你说的是拖地哦。”张山松了口气。
“不然呢?”
“没什么,我想多了。”
张山一脸尴尬,主要是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无以言表。
……
天色如浓墨。
一行心怀正义的黑衣人已经悄无声息隐没在四合院附近。
第43张 会长驾到
秋月无声,夜,宁静而安谧。
可越是这样寂静的夜晚,某些声音在某系人听来就越明显。
四合院外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还不至于无声。
影子觉察后不动声色地走到老板徐市的跟前,此刻徐市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影子出声道:“老板,你所料不差,果然有人来了。”
徐市缓缓睁开双眼,“倒是比我想象中来得快了些,庆市那边安排妥当了吗?”
影子回答道:“刚才林荫已经跟发来消息,一切准备妥当。”
徐市歪了歪久久未动的脖子,起身道:“就要离开这座生活了布局了二十多年的城市,还真是有些不舍,但我更想念家乡的味道。”
“嘶……”
徐市发出了细长的呼吸声。
影子耳朵微动,轻声提醒道:“老板,我们该走了。”
徐市和声笑道:“不急,有人替我们拦路。”
说罢,徐市走到桌案前,缓缓到了一杯茶,喝完之后才闲庭碎步地走入一道奇门。
……
四合院外。
由郭真统一指挥的天师共约三十三人。
个个修为都在五品之上,已经把屋子前前后后围了两圈。
就在郭真一声令下要破门而入的时候。
一道身影闪至,怒道:“退下。”
众人先是不觉,等到因为他的到来掀起的那道风尘彻底消散之后,一个个才忙不迭地跪下。
尽量压低声音道:“参见会长。”
这个突然出现在四合院外的人正是闭关修炼了七年的天师协会会长蒙奇。
蒙奇轻轻一挥手,在场三十三人无不倒退四五步。
饶是张山,也退了一步,齐翰海整整三步。
蒙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虽然很意外,但显然不是一个意外,张山情不自禁联想到在图书馆九层密室曹长弓对自己说的机密。
莫非曹长弓和蒙奇在秘密策划着什么机密计划?
而不知情的齐翰海郭真等人的做法恰好打乱了这个计划,所以蒙奇才会出现在这里?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真正杀吴德灭口的人又是谁?
郭真不解问道:“蒙会长,您不是在闭关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显然,郭老前辈心中也很有疑虑。
张山便没有出声,只是静待着蒙奇的回答。
蒙奇怒道:“我做什么需要跟你解释吗?”
他死死看了郭真一眼,郭真虽然资历很老,但实力毕竟只有六品,如同小老虎遇到大老虎,一旦大老虎放出威势,小老虎便注定要颤抖。
蒙奇冷哼一声,随即发号施令道:“传我令,所有人,立即退回天师协会。”
“是。会长。”
众天师如听军令。
这时,双腿都还隐隐颤抖的郭真为了人间太平鼓起几十年的勇气说道:“会长,我们正在进行一个大计划,你不了解其中详情,请你不要干预,这是会中元老一致通过的,不信你去问他们。”
蒙奇眼神逼视道:“你用元老来压我?”
郭真连忙单膝跪地,“属下不敢,只是这件事关系苍生太平,请会长三思。”
蒙奇沉声道:“怎么,我才闭关了七年,在天师协会就已经没有发言权了吗?曹长弓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启禀会长,曹长弓涉嫌勾结歹徒祸乱苍生,已经被我们秘密关押起来了。”郭真一双老腿,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但是这位老前辈依然坚守着本心,哪怕面对的是会长蒙奇,有些话,他也必须要说,为了天下苍生而说。
“被关了?”蒙奇有些惊讶,显然他还不知道这事儿。
“谁关的?”蒙奇问道。
郭真突然口角利索,“是我。”
“关在哪儿?”蒙奇又问道。
郭真低下头,“抱歉,我不能说。”
蒙奇目光扫过众人,“好啊,你们一个个,居然敢挟持副会长,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怎么,你准备反了吗?”
郭真直接双膝跪地,“会长,并非如此,我……”
堂堂郭老前辈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年纪比他还小的蒙奇跪下,咱们这位会长倒也不怕折寿。
当然,这也是王半仙创建天师协会时就立下的规矩。
不问出身,不问年龄,道德为尊,实力为上。笔下中文
在郭真看来,无论是哪一点,自己都是远远不及蒙奇万分之一的。
所以他这几跪都心安理得。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误会。
岂料,蒙奇一脚踹开郭真,怒视道:“我不想听你解释,也不想知道你们有什么计划。我再说一次,现在、立刻、马上滚回天师协会,否则别怪我不念昔日情分。”
“会长,你……”郭真惊讶的看着蒙奇,当年那个温文儒雅的年轻会长怎么会变得这么暴戾?
他的眼神中再也没有当初的柔和宁静之意。
他就像是一个随时可能决堤的大水池。
“郭真,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蒙奇抬手说道。
手掌之中,已经有武夫真气缓缓凝现。
郭真惊呆了。
他竟然要对自己动手?他还是当年的蒙奇会长吗?
“会长,不论你是否真的会出手,今天你若不给我一个撤退的理由,我绝不走,哪怕你杀了我。”郭真那口沉寂多年的江湖血气,在这一刹那宛如枯木逢春,竟然不卑不亢地跟蒙奇对视着。
“还有我。”柯半斤也站了出来。
随即,陆陆续续又站出来众多天师。
一些原本还在摇摆不定的也都跟着向前挪移一步。
他们之中,不是在照片上见过蒙奇的人本就没有几个,他们都已经习惯听从协会安排的一切任务。
而这次任务就是由众位协会元老亲自任命的。
会长是会长,但毕竟已经很多年不管事了,他们内心深处本就更加认可协会元老的安排。
之前的犹豫,是因为没有人站出来质疑,可是一旦有人站出来了,那么他们,谁也不会缺少那份血性。
天师一生,只为正道而生。
“你们……”
蒙奇看着不听话的众人,气息开始有了些许的起伏。
这一点别人没有察觉,但是张山,却注意到了。
张山突然出声说道:“敢问会长,你突然现身至此,可是有人让你来的?”
“你是谁?”蒙奇定睛望来,视线之中,气势磅礴。
柯半斤恭敬道:“启禀会长,他是会中新人,张山。”
蒙奇眉头微皱,“你就是张山?”
张山觑眼道:“会长知道我?”
蒙奇立即否认道:“我怎么会知道你。”
张山狡黠的视线微微扫过,淡淡道:“下午我曾与曹副会长见过面,他告诉了我机密一事。”
蒙奇却笑道:“小子,你想诈我?”
张山眉眼微笑,“蒙会长何来诈这么一说,难不成你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机密?”
蒙奇冷声道:“我需要跟你解释吗?”
张山摇头道:“当然不需要,但今晚这事是整个天师协会一致通过的重大行动,蒙会长不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个解释吗?”
蒙奇双腿微微张开,眼神冰凉道:“何须解释,若有人胆敢靠近半步,我必杀之。”
虽然四合院周围没有一人逃离的踪迹。
但是外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肯定早就有所察觉了。
那徐市是个隐藏极深的高手,若是给了他充足的准备时间,他也未必不可能闯出这层层包围。
众天师犹豫不决。
若是硬闯,那就是公然违背蒙会长。
若是白来一趟,那就是对不起天下苍生。
“蒙会长,我是个新人,若是说话口无遮拦得罪了你,莫要见怪。”
“我斗胆猜测一下,你这般维护四合院里的人,莫非你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又或者,你本身就是其中之一。”
“在和平大厦外,吴德是你杀的。”
“在南向路,宋怀安、庄秋禾、秦观,都是你杀的……”
张山步步紧逼,这位不似当年温文儒雅的会长额头开始冒出层层冷汗,双眼开始离散,似乎是收到了刺激。
就在这时,张山突然划破了自己的手指,重重向前一点。
一滴鲜血滴落在蒙奇嘴唇上。
蒙奇大怒,疯狂擦拭。
可擦拭着擦拭着,他开始伸出舌头满脸享受地舔那一丁点儿的血腥味。
然后他开始龇牙咧嘴,唇缝隙中露出两颗细长尖锐的獠牙。
第44章 箫声至时,即战歌起时
张山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成想自己那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居然真的印证了。
果然,僵尸对于鲜血没有丝毫抵抗力。
仅仅只是一滴血,便让蒙奇原形毕露。
毫无疑问,蒙奇就是那个天师协会的叛徒。
至于曹长弓,可能是帮凶,也可能是被蒙蔽了。
具体如何,还有待考究。
“会长,你怎么会是僵尸……!?”
众天师大惊不已。
堂堂天师协会会长蒙奇居然是一只僵尸,多么可笑。
蒙奇的双眼开始猩红,那一缕月色降临在他身上,使得他越发的狂躁不安。
就像一只饿极了的野狗,突然嗅到了食物的味道,自然胃口大开,难以控制,再加上有月色添油加醋,蒙奇的意识更加模糊不清了。
他双手五指张开又合拢,似乎在压抑着自己。
张山觉察到他气机的变化,连忙大声喊道:“快退。”
郭真柯半斤二人迅速起身向后飞掠。
此时的蒙奇已经彻底不再是当年的蒙奇了,见即便是意识模糊,他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杀!
杀光看到他僵尸本性的所有人,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做那个受到万人敬仰的会长大人。
蒙奇仰天嘶嚎一声,然后双手向前一抓,正在向后飞掠的柯半斤郭真二人便被一股强大吸力给硬生生吸了回来。
蒙奇双手分别抓着一人的脖子,脸色阴沉道:“我本不想如此,是你们非逼我的。”
这时,齐瀚海立马喊道:“会长已经不是会长了,快救郭前辈和柯前辈,不能让会长再滥杀无辜了。”
三十多位天师同时掐诀,无数落叶灰尘凝聚成了各种各样的法器。
有的宛如利剑,有的如同绳索,有的更似长枪。
都从四面八方朝着蒙奇射去,在他们的精准操控下,这些神通术所衍化的道具都跟长了眼睛似的,精准的避开郭真和柯半斤,直达蒙奇身边。
蒙奇直接抡起在他手中毫无抵抗力的郭真和柯半斤,把他们当做武器,砸像那些境界不一的神通道具。
砰砰砰……
空气中接连炸出十几道响声。
剑碎、绳断、枪也裂开。
硬生生砸出了一条路。
紧接着,蒙奇顺着那条路踏出一大步,身边自有狂风萦绕,吹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张山和奇瀚海衣袂飘摇。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也直接扑向蒙奇。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以及哀嚎声。
那些个境界修为低的天师们如同石子一般被庞大的真气波及,四处纷飞。
场面混乱无比。
张山身影急促和奇瀚海的身影左右交替,扰乱了蒙奇的视线,然后再寻着机会从两个方向一指点像蒙奇的眉心和后脑指出。
手指刹那间凝结位金色。
蒙奇先是仿佛被人点住穴道,但仅仅只是顿了顿,然后猛地瞪大双眼,朝他二人一人一拳。
张山和奇瀚海都以为蒙奇已经被天师指控制住,根本没有想过,身为僵尸的蒙奇居然立马就行动如初。
两人搓手不及。
被一拳斥退。
地面上滑出两条深浅不一的沟壑。
与此同时,那些先前被击飞的天师们喘了一口气后,在郭真和柯半斤的带领下再次从四面八方逼近蒙奇。
嗷……!
蒙奇对月一啸,然后本就不俗的功力竟然再次攀升。
只见他振臂一挥,一股强大的真气便横扫四方。
呜……哇……咚咚……
三十余位精英天师七荤八素。
这么多人应付蒙奇,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愧是九品天师和九品武夫的双境界大能。
此刻,张山也是头疼不已。
以蒙奇的实力,再加上他的僵尸体制,且不说自己武夫境界尚未登顶九品,即便是触及了那个境界,也不可能全面镇压蒙奇吧。
九品天师,九品武夫,僵尸体制。好易
何人能镇压?
齐瀚海叹息道:“蒙奇会长变成这副模样,除非是我老师和陈平章连手,否则帝都之中不可能有人能镇的住。”
张山何尝不是神色凝重,“可是他们都不在。”
齐瀚海凄然笑到:“蒙会长杀机已胜,恐怕我们今天要折在这儿了。”
张山喝道:“要折你折。”
随即,他嘴念一阵咒语,同时掐诀。
一只天眼换换张开,金光四射,耀眼无比。
“天眼?!”
众天师既疼又惊讶。
天眼的突然睁开让蒙奇有些猝不及防,迅速抬手遮住视线。
也就在这一刻,张山手中掐法诀,一奔而去。
掌中浮现出真真雷霆,吱吱作响。
“给我灭!”
随着张山一声厉喝,那团掌中雷狠狠砸在蒙奇的胸口。
砰的一声。
张山被一股强大力量反弹倒飞。
蒙奇纹丝不动。
九品武夫境,僵尸体制,再加上天师道行。
这世间几乎已经没有能威胁到他的力量了。
现在对天眼下意识的畏惧仅仅只是一种假象,事实上他根本不惧怕天眼中朦朦胧胧的浩然正气。
蒙奇缓步上前,那些试图拦路的天师们尚未掐诀成功,便被蒙奇大手一甩,或是摔在墙壁上,或是摔在树杈上,或是直接当场炸裂。
刹那间便有了种尸横遍野的感觉。
一股股沁人心脾的血腥味摄入蒙奇的感知中,作为一只有灵智,尚且可以控制自己意识的强大僵尸,普通鲜血已经很难勾起他的兴趣,但面前这一位位都是天师,血脉不凡,如同凡人口中的纯牛奶。
对于蒙奇来说,无疑是一场豪华盛宴。
蒙奇开始肆无忌惮的吸吮着天师血脉中更为强大的力量。
猩红血气从四面八方抽出。
衣衫被炸得破败不堪地张山死死盯着这一幕。
在这之前的蒙奇就已经几近无敌,吸食了天师血脉之后,他又该强大到何种地步?
更重要的是,连蒙奇这样的人都被徐市控制了,那个杳无踪迹的僵尸军团中会不会还有其他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人物?
僵尸军团不知道暗中发展了多少年,不知道多少前辈高人在临死前或死后被他们变成了僵尸。
那得是一支多么恐怖的队伍?
如果到了僵尸军团彻底爆发的那一天,这人间,何人能挡?
王半仙出山?江南吴羡山出关?陈平章再入世一战?
似乎还不够。
就算加上已经覆灭的张家古楼,就又够了吗?
想到这些,张山心态有些崩了。
张山心如死灰望向夜空天象,“虽无凶象,但我似乎已经开到人间遍地是僵尸的场景了。”
齐瀚海揉了揉鼻子,“那味道想想就觉得恶心,但我好像没有办法坚持下去了,我晕了。”
说完,先前早已重伤强撑着一口气的齐瀚海直接向后晕倒。
晕得真是时候,看不到那一幕也是极好的。
张山惨然一笑,但却决不放弃,他站起身,“郭老前辈,柯老前辈,以及在场的还有一口气的道友,死战如何?”
有几道气息微弱的声音回应却铿锵有力,“战!”
张山右手已结剑指,左手掐诀,天眼四射,一心三用。
众天师纷纷起身挺胸,掐诀结剑。
死气沉沉,而又正气磅礴。
天道苍苍,我辈天师,不输于人。
“不自量力。”蒙奇发出一声嗤笑。
正在这时,一缕凄美绵长中夹杂着肃杀的箫声,猛然惊魂。
箫声中,又有人声。
“天上云疏星淡,人间夜冷风清。横笛一声惊白鹭,三叠阳关最动情。别时月渐明。”
“我执江南笔墨,君横塞北长缨。倦旅相逢求尽醉,明日长亭更短亭。谁能不独行?”
箫声至时,即战歌起时。
第45章 一剑平生
月夜中。
一袭身影从天而降,虽然脸上有不少胡渣,但依然遮不住那张年轻时肯定很帅气的脸庞,可谓人间最恣意潇洒。
只可惜那一身腰间悬挂古朴酒壶的破败衣衫,让他掉了档次。
破阵一曲见凤箫,玉箫剑下吕凤箫!
郭真一眼认出此人,“吕凤箫,你怎会出现在这儿?”
此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九品大宗师级高手。
玉箫剑,吕凤箫,江湖武夫榜天下第二,御剑看人间。
武夫修炼到九品之后,便分为三个境界,第一境为炉火境,第二境为登峰境,第三境为天人境。
达第三境者,无一不是人间最强。
而吕凤箫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是登峰境巅峰,他最辉煌的战绩大概就是三十年前在太湖和天下第一王传甲过三十招而不败。
三十年后,他又当如何?
但不管他是否已臻天人之境,天下武夫中,属他最风流无双。
他所致的地方,必有一曲,必有一词,破阵子。
有江湖传言说,词曲均为当年江南的一位婉约女子专门为他所作,只是不知为何后来的江湖上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位女子姓甚名谁。
只知她定是吕凤箫的红颜。
只是这样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极品人物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吕凤箫飘然落地,不带一丝声响,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眸扫过众人,又无视众人,最后落在一位年轻人身上,“你是不是张山?”
张山微微皱眉。
又是冲自己来的?
可是自己跟他无仇无怨,他又何苦大老远来杀人?
张山视死如归道:“是又如何?”
“是就行。”吕凤箫玉箫一横,“看好了,我只教一次,你若学会,可助你赢便天下九品之下高手,你若登九品,二境之下你无敌。”
话落。
这位天下第二人玉箫横转,四周剑气纵横。
只见他转身望向蒙奇,嘴角微微上扬。
同为九品高手。
尚在炉火境的蒙奇竟然下意识露出一丝丝怯意。
吕凤箫尚未出剑,那股剑意似乎已经刺穿他的胸口。
蒙奇静心定身,缓缓凝拳。
“我是僵尸,不死之身,吕凤箫又如何?”
只听一阵恣意的哈哈笑声仿佛传遍天地。
然后吕凤箫摘下酒壶,仰头喝下一口,朗声道:“浮云去来,平生一剑。”
平生剑!
吕凤箫手腕一抖,抖出剑影无数。
周遭空气中,除了剑影,还是剑影。
哦!还有一层接着一层的破空声。
仿佛令人进入一个剑的世界。
吕凤箫似乎并未出剑,只是漫不经心的撇好酒壶,转身留下一句话,“转告你师父,我不欠他了。”
事了拂衣去!
等张山回过味来,那位天下第二已经杳无踪迹。
张山想起一件事。
离开张家湾的时候,王半仙说过一句话,“张山,你的天师修为已经不需要为师指点什么了,只可惜师父打架不在行,所以你这个徒弟注定也只能是二流高手。”
“不过,不打紧,等有机会,我会请高手指点你入一流高手的。”
想必,这就是王半仙说的高手了吧。
天下第二,果然是王半仙的手笔。
张山收回思绪,望向毫无动静的蒙奇。
皱了皱眉,然后小心翼翼的朝他走去。
大概只有一步距离的时候,张山驻足,在蒙奇身上轻轻一点。
砰……
蒙奇衣衫炸裂,浑身留下密密麻麻的醒目剑痕,又过了一息的时间,蒙奇的身体表皮开始破裂,最后形成密密麻麻的醒目剑痕。妙书吧
绿色的鲜血汩汩滚落。
这还没完,再过一息,蒙奇突然瞳孔大增,吓了张山一跳,以为蒙奇毕竟是僵尸,吕凤箫失手了,连忙后撤。
却只见蒙奇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脖子,大概他自己也在质疑自己脖子是否还在。
就是这轻轻一摸,叮咚……
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在地。
原来是吕凤箫那一剑的剑意藏在了他身体内部。
所谓不死之身,也只是理论上而已,终究难逃身首分离即死的下场。
果然呐,天底下没有吕凤箫一剑解决不了的人,如果有,那他定然是天下第一武夫。
“会长死了?”
众人疑惑?
张山轻轻点头道:“已经没有生机了。”
郭真重重捶了自己掌心一拳,“唉,可惜了,会长肯定知道很多僵尸的秘密,要是他还活着,我们说不定会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柯半斤无奈道:“咱们还活着就不错了,先别想那么多了,外边闹出这么大动静,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郭真担忧道:“难道是趁我们刚才混战之际跑了?”
柯半斤道:“不可能,我一直分心留意着,没有丝毫动静。”
郭真道:“跟会长交手你还敢分心,你心可真大。”
柯半斤道:“那不是没办法嘛。行了,收拾一下,咱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侥幸活下来的天师还剩下十余人。
都已重伤。
郭真忧心忡忡道:“徐市既然让会长来拦我们的路,可能里面也布满了重重陷阱,现在大家都受伤不轻,战力大打折扣,要是这个时候冲进去,只怕会很危险。”
柯半斤叹气道:“话是这么说,可计划都已经进行到这儿,还损失了这么多人,难道过门而不入?错过这次机会可就未必再有机会了。”
众人沉默。
虽然天师有捍卫人间正义的职责,但这叫无畏的牺牲,所以大家都有些迟疑。
张山说道:“其实我还好,要不这样吧,你们先把这里包围起来,小齐天师把这边的事情跟孔馆长汇报一下,让他再派些人过来,最好是他自己本人也来,然后我先进去探探路。”
昏迷后醒过来的齐瀚海脑子还有些懵懵的,听张山前半段建议都觉得还可以,听到后半段,顿时就清醒了,“不行,等老师带人来了一起进去。”
张山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里面情况还不清楚,必须要有人先进去一探究竟,在场的人,除了我,应该没谁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了吧。”
齐瀚海忧虑道:“玩意里面还有一个和蒙会长一样的九品宗师僵尸呢?”
张山没好气道:“你当九品宗师是大白菜啊,随随便便就冒出来一个,你就盼点好的吧。”
齐瀚海连忙呸呸两声。
确如张山所言,若是真的有很多个九品僵尸,只怕就不是吕凤箫一剑能了的事情了。
“可是话虽如此,但那徐市也不是软柿子啊。”齐瀚海道。
“他不是软柿子,难道我就是软柿子了吗?再说了,吕前辈才刚刚教了我一剑,能应付。”张山道。
“一剑就能应付?”齐瀚海显然不信,可惜他昏迷了,没看见那令人毕生难忘的一剑。
“蒙会长死于那一剑。”郭真凝神道。
齐瀚海震惊地发出嘶的一声,望向张山,问道:“那一剑你学会了几成?”
其实还没来得及回味的张山敷衍道:“试了才知道。”
齐瀚海见他这么有信心,这才妥协了,“那好吧,你千万小心,要是应付不过来就大喊一声,我们立马冲进去救你。”
“放心。”
丢下这句话,张山一闪而逝。
并未经过大门,而是飞掠而入。
张山轻声缓步前行,没有遇到猜想中的陷阱,布局也很简单,不像有阵法的样子。
奇怪的是四合院中没有丝毫气息。
可是天师协会分明严密监视了四合院一整天,只见到了徐市进,并未见他出,那他人去哪儿了?
张山纵身一掠,飞上屋顶。
众揽全局,果然不出他所料,四合院内部单看看不出什么,但居高临下就会发现,这个院子其实隐藏着一个迷阵。
张山再次入阵,终于在大堂找到了阵眼。
桌案上的茶杯尚有余温,看来是刚走没多久,现在追的话,可能还追得上。
时间紧迫,张山大喊了一声可以进,然后在桌案上留下一行字。
阵眼在此。
自己则从阵门而出。
第46章 晚来的太湖取剑
迷阵之后是一条漆黑地道。
张山运用身法迅速赶出地道,入眼是一片密林,远处隐约有呼呼呼的不知名声音传出。
月色中。
徐市和影子带着三个人正在密林中穿梭。
听清脚步声之后,张山迅速踏叶而行。
徐市眉头一皱,驻足回头瞅了一眼,“没用的东西,竟然连一群凡人都拦不住。”
影子转头望向身旁三人,“你们去拦住他,老板,夜长梦多,咱们还是走快些吧,”
三人驻足留下。
徐市和影子快步走出密林。
三人闭眼聆听追袭者的身位。
“在上面。”有人道。
三人对视一眼,都纷纷一掌拍向一棵树。
噗……
一排密林整齐扑向正在树梢飞掠的张山。
张山大手一挥。
这些倒下来的树直接被一股狂风吹飞。
然后三人期身扑向张山。
还好,毕竟不是每个僵尸都是蒙奇那般九品大宗师级高手。
对于张山来说不是太棘手,只是他们具有不死之身,天师定身术处理他们比较麻烦,所以张山只能采取吕凤箫那种身首分离的方式才能节约时间。
张山没有丝毫犹豫,随手截断一支树枝,当作剑使。
虽然没有时间领会吕凤箫的一剑平生之意,但张山本身武夫修为已经是二流宗师级别,对付这些喽啰,即便是随随便便出剑,也跟吕凤箫出剑的意义差不多。
树林中闪过一道剑光。
三颗头颅不知滚落何方。
张山落地后,一脚踩地,迅速向前飞掠。
出密林之后是一片空地,应该已经到了郊外,否则不可能有这种杳无人烟的地方。
定睛望去,一辆直升机正在徐徐降落。
影子和徐市一同掠空,朝着直升机飞去。
看来天师协会的消息还是泄露了,徐市一行人已经准备好了逃跑路线。
张山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把他们全都留下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留人,只要坚持到齐瀚海他们追过来,就能再拖一会儿,孔春秋到了兴许就能全部留下。
没有丝毫犹豫,张山掷出手中树枝。
一缕寒光射向徐市后背。
影子随手一挥,树枝碎成飞灰。
“老板,你先上,我断后。”
徐市点了点头,影子反扑向直面而来的张山。
两人在空中交手,四周真气炸出砰砰响声。
没了阻碍,徐市直接飞入了飞机。
开飞机的是林荫,后仓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位抱着青铜古剑的武士,不是蒙田,但实力却在蒙田之上。
“李若水。”徐市笑眼看了看那个安安静静坐着的女人。
“你到底是谁?”李若水问道。
“你会知道的。”徐市转头对那位抱剑武士问道:“白护法,你怎么来了?”
“陛下让我来接应你。”护法白契道。
“既然来了,那也不能白来,你去帮我把下面跟影子交战的那人解决掉。”徐市道。
“知道了。”白契起身,飞掠而下。
徐市再次望向李若水,“看看吧,你的老熟人,再不看,以后没机会看了。”
李若水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很不安,微微起身望去,竟然是张山。
“张……”
她正准备喊张山快跑,才喊出一个字就被徐市一把拧回,然后直接点了她的穴道。
此刻张山的情况很是不好。
白契出手之后,张山直接被一剑震退二三十米。
影子正准备追上上去的时候,白契横剑拦阻道:“走。”
“不行,此人日后对我们威胁太大,必须解决。”影子道。
“不用你插手。”白契冷声说完,直接提剑朝张山冲去。
原来白契的意思是不屑让外人插手自己的战斗。
影子没走,也没插手,只是站在一旁。
白契一剑斩下,剑未至,剑气已至。好强的剑气!
徐市这些年到底网罗了多少高手!
张山咬了咬牙,迅速闪身躲避,同时拂手抄起一把泥土,迅速掐诀变化,然后向前一扔。
泥土如同井口大小,一团撞向白契。
白契只是微微一侧剑,便震散泥土。
只是这时,已经失去张山的踪影。
但这只是暂时的,白契放开气机一探很快就捕捉到躲在夜色中的身影。
不给张山找到出手的机会,白契看似随手出了一剑,其实却恰好斩向张山的头颅。
好恐怖的感知。
张山暗道不好,准备抽身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位绝对是大宗师级别高手的剑。
轰……飞涨中文
人还没怎么样,地面已经被震出一条巨大裂缝。
周遭泥土飞扬。
此刻张山双手散发出金色光辉,抵住那当头的一剑。
可即便是他以天师符掌,加上小宗师的内力,也不能算完全接住了这一剑。
他的五脏六腑中已经有一缕剑气在捣乱了。
嘴角慢慢有丝丝鲜血溢出。
白契不屑冷哼一声,臂膀轻轻往下一压。
噗……
张山顿时没忍住,喷出一口血花。
然后整个人直接砸进了裂缝之中。
依然没有给张山喘息的机会,白契抬起左手,凝空一抓。
张山的身体变不受控制直接被他抓入掌心。
白契本来是准备直接斩杀的,可是先前张山喷出的那一口血水让他的胃十分不舒服。
白契歪了歪脖子,然后咧了咧嘴,两颗獠牙缓缓露出。
见到这一幕,旁观的影子暗暗攥紧拳头,铁面之下的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嗷……
白契张开口,对着张山的脖子咬了下去。
混蛋!
张山抬手抵抗了一下,结果直接被白契狠狠一掐脖子就下意识的去掰他的手去了。
吱……
獠牙刺入张山的大动脉。
鲜血丝丝缕缕开始流入白契的口中。
张山开始脸色惨白,血肉也在收缩。
再过几息,他就会变成一具没有血肉的白骨。
影子有不被人察觉的一瞬间颤抖,不知道是被这一幕吓的,还是有些什么其他想法。
他突然呼出一口气,好似如释重负。
一曲箫声起。
“天上云疏星淡,人间夜冷风清。横笛一声惊白鹭,三叠阳关最动情。别时月渐明。”
“我执江南笔墨,君横塞北长缨。倦旅相逢求尽醉,明日长亭更短亭。谁能不独行?”
那位本已事了拂衣去的天下第二又来了。
剑气至。
白契破天荒皱了皱眉头,不得不收敛吸血,仰头望去,只见一席邋遢身影从天而降。
随之而降的还有漫天剑气剑影。
白契猩红的眼神中露出了强烈的战意,直接把张山往下一丢,然后持剑迎着漫天剑气而去。
嗤啦……
天空中好似被谁点了烟花,壮丽无边。
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
白契从天砸落。
那位天下第二则是缓缓飘落,高手风范十足。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张山被咬了才来。
命运真是无奈,有些人不是迟到,就是在迟到的路上。
白契单膝跪地,嘴角溢出绿色鲜血,他以剑撑起身体。
影子喊道:“快走,我们不是此人对手,张山已经被你咬了,天师协会不会放过他的。”
白契置若罔闻,撑剑起身,凝视吕凤箫,战意又增。
这时,飞机上传来徐市的声音,“白护法,撤吧。”
白契握紧青铜古剑,狠狠盯了吕凤箫一眼,然后收剑和影子一同掠空飞入飞机。
吕凤箫没好气切了一声,“什么怪玩意儿!”
然后他低头望向虚荣的张山,“王半仙他徒弟,还活着不?”
张山微微抬起头,正好看见飞机飞走。
张山怒道:“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们?”
如果吕凤箫出手的话,那一飞机的人肯定都走不掉。
可是吕凤箫是那个天下第一潇洒恣意之人啊。
他不太喜欢管闲事。
吕凤箫抱着玉箫,漫不经心丢出一句话,“关我卵事。”
吕凤箫瞥了瞥张山,“刚才忘了告诉你,明年九月初八,来太湖取剑。”
“这次是真不欠了。”
话音还在,人已不在。
张山不禁龇牙咧嘴,然后浑身抽搐,气海翻腾。
天师血脉正在被僵尸气息染指。
咬了咬牙,张山连忙盘膝坐下,必须要把那股尸气逼出体外,否则自己也会变成僵尸的。
就在这时,密林中有一行人飞掠而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来得比吕凤箫还不是时候。
张山迅速收敛功法,整理了一下衣领,遮住被咬之处。
请个假呀
明天恢复更新
《天师有约》请个假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天师有约》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47章 晋升绿袍仪式
“张山,我们看到你留的信息就立马追过来了,情况怎么样?”
齐瀚海急切问道。
张山摇头叹了口气,“你们来晚了,人已经坐飞机走了。”
“坐飞机?”齐瀚海微微沉思,“看来抓捕徐市的消息还是泄露了。”
众人不可置否。
齐瀚海连忙掏出手机给局子方面联系了一下,可能还有希望追踪到直升机的踪迹。
挂了电话之后,齐瀚海这才望向张山,担忧道:“你脸色不太好。”
张山抿嘴微笑道:“不碍事,受了点轻伤。”
一本好书缺了一角都影响审美。
齐瀚海一听就急了,连忙凑上前去,“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去去去,恶心。”张山满脸嫌弃地推开他,然后往前走了几步,故意远离这些天师们,怕被瞧出什么端倪。
“这一趟算是白忙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回去养伤。”张山道。
“我送你。”齐瀚海道。
“站住。”张山指着他的脚,严肃道:“我自己能走。”
齐瀚海撇了撇嘴,有点小小的委屈。
张山转头望向郭真柯半斤他们,聊了几句,就缓缓离开。
只是远离之后,张山并没有真的打道回府,而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迅速盘膝坐下调息运气,逼出僵尸之气。
……
齐瀚海一行人原路返回到四合院重新搜索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什么有关僵尸的线索,倒是不小心触到了几个十分隐蔽的小型阵法,还挂掉了一个五品天师。
悲痛地回到和平大厦,跟会中元老们汇报战果之后,一个个老家伙脸色沉重,惴惴不安。
抓捕徐市不成,还逼出咱们的会长,居然也成了僵尸,还被那天下第二给杀了。
结果还一个僵尸都没抓到,等同于说线索又断了。
天师协会可谓损失惨重。
老话说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莫过于此吧。
不过,情况也并非完全恶劣。
天师协会对蒙奇会长的故居进行了十分仔细的搜查,再加上会中元老的一些独门秘术,探知出了蒙奇会长变成僵尸的真相。
原来七年前蒙奇会长为求武道境界突破闭关,太过操之过急,走火入魔了。
生死一线之际,徐市出现了。
并且晓之以礼,动之以利,轻而易举就攻破了狼狈的蒙奇会长的心理防线。
然后咱们蒙会长就心安理得地成了一只僵尸。
这些年一边继续闭关突破,一边偷偷摸摸替徐市办了不少违心事。
这些事一调查出来,元老们再和曹长弓一对峙,真相就又浮出来一截。
原来咱们兢兢业业的曹副会长是因为太过单纯可爱被蒙会长以秘密行动给欺骗了。
气得曹副会长当场拍碎了一张桌子。
我曹长弓活了一大把年纪,也是老江湖了,居然被这种毫无营养的谎言给骗了七年,整整七年呐!
然后曹长弓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再待在副会长这个位置上,提出了隐退的想法。
众元老深感愧疚。
国不可一日无主,天师协会已经损失了一个蒙会长,要是曹副会长再退了,协会的担子可就真没人能挑了。
于是众位元老又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说歹说,就差跪下认错了,这才让曹长弓同意暂时接替会长一职。
至于空出来的副会长之位,眼下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就暂时空着了。
只不过,虽然眼下神州大地还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其实谁人心里不明白,随着徐市一行人的逃跑,僵尸乱世已经成了定局,这个时候谁接天师协会副会长这个位置都等同于把自己置于一线死地。
天师维护正义,维护和平是理所应当,但天师也是人,能不站在第一排,谁又愿意做那个为万民捐躯的傻子呢?
……
天师协会内部安置妥当之后,齐瀚海提出关于张山在这次抓捕僵尸行动中做出的贡献,协会应该给与奖励。
协会元老一开始有很大的意见,毕竟抓捕不成功。
可是当那夜吕凤箫一剑杀蒙奇后留下的话被听到的天师们大肆宣扬之后,这些老家伙们就没谁反对了。
原来张山竟然是老会长王半仙的弟子,怪不得如此年轻有为。
这样一来,张山如此年轻就实力高强貌似就合情合理了。
天师协会很快下发了一则文件。
“基于张山道友近期对协会做出的伟大贡献,内部商议决定破格同意他晋升,授绿袍。”
这则消息一出,瞬间就在天师江湖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然有很多年轻人不服啊,还说要挑战张山。
结果后来不知去哪儿听说那张山是王半仙的弟子,一个个又立马洗心革面,连真人都没见过,就开始甜言蜜语地吹捧起来了。
我早就看出来张山道友是潜龙在渊。89文学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金鳞岂是池中物啊!
溜须拍马,委实是个技术活儿啊!
……
但是可惜,这些可爱的人性,张山都没能亲眼所见。
那天晚上他离开之后,就一直在闭关,已经整整一周了。
他以为僵尸之气是可以驱除的,但是他想得太天真了,即便是以王半仙的独门秘术都无法把那股令人暴躁的气息赶出体外。
这些天一来,张山已经长出了獠牙,每逢月出月落,都有一种拜月的冲动。
甚至饿了也不想吃饭,而是想饮血。
张山一直在压制着自己,可是他毕竟是人,那怕心智再坚定,也改变不了自己已经变成僵尸的事实。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克制,克制自己露出僵尸本相,克制自己不去吸血害人。
回到酒店之后,他白天从不出门,到了晚上才会去郊区猎杀野味,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也会去菜市场买活鸡活鸭,然后找个僻静的角落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饮血。
即便是活得一点没有人样,但张山从来没有放弃过,因为他还要为张家古楼血仇。
他不敢把自己变成僵尸的事情告诉王半仙,不想那个已经退下去的老家伙再次卷入到纷争之中。
所以张山默默地承受着所有,可是他并不能一直沉默下去。
直到这天,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啊?”张山问。
“小张天师,你在啊,是我,你的小齐啊,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齐瀚海回答道。
张山微微皱眉。
他来干什么?
难道是知道什么了?
张山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已经结了痂的咬痕,手掌轻轻拂过,障眼法使得肌肤一如往常的白嫩。
“找我干嘛?”张山打开一点点门,问道。
“让我进去再说。”齐瀚海冲进了屋子。
收到这种挑衅,张山身体里那股僵尸之气有些躁动,他连忙默念《安神经》。
齐瀚海进屋好奇打量了一番,啧啧道:“不愧是帝都五星级酒店啊,我还从来没住过。”
张山并没有回答他。
他觉得有些奇怪,转头一看,张山原地出身。
“小张天师?你怎么了?”齐瀚海担忧道。
张山收回思绪,“没事,突然想起一些事。”
齐瀚海点了点头,然后看到桌子上张山的手机,“都烂成这副模样了,我说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张山淡淡一笑。
齐瀚海一本正经道:“小张天师,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消息是好消息?
不过张山还是尽量保持着开心,故作好奇问道:“什么好消息?”
齐瀚海笑嘻嘻道:“经过我郭老前辈他们的共同努力,曹副会长和会长元老都同意破格让你晋升到绿袍天师了。”
张山笑着嗯了一声。
齐瀚海纳闷道:“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郭老前辈不是说你一直想进入核心圈直到会中机密吗?”
张山连忙道:“我开心啊,开心极了。”
齐瀚海皱眉道:“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张山摇头道:“我能有什么事,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直到会中机密?”
齐瀚海思忖道:“现在还不行,得等到明天的授袍仪式之后。”
张山蹙眉,“授袍?”
齐瀚海点了点头,“是的,协会每一次有人晋升核心都会举行授袍仪式,以便于大家以后认识人。”
今时不同往日,张山不太想出去抛头露面,轻声道:“我可以不出面吗?我不太喜欢那种场合。”
齐瀚海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张山暗暗叹了叹,“好吧。”
通知完张山后,齐瀚海就离开了。
只是,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
还带了一个崭新的华为手机。
“不用谢我,记得空了给我打电话哦!”
齐瀚海暧昧看了张山一眼,不等他嫌弃赶人,就识趣的主动关门离去。
望着手中那部手机,张山情不自禁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第48章 倒血霉
入夜之后,张山又一次悄然从窗户离开酒店。
他必须喝足够量的血,才能避免在明天的晋升仪式上不暴露自己的僵尸身份。
晚间的菜市场正是出货的时间,十分热闹。
张山带了一顶可以遮住大半张脸的鸭舌帽,然后去小贩那里买了三只鸡,两只鸭。
在一个陌生的角落里,张山露出了獠牙,吸食掉两只活鸡精血之后。
正准备对第三只下嘴,突然,一个穿着露脐紧身衣的女孩走到了他面前。
“你……”女孩惊讶地看着他。
张山抬起头,她也带着一顶鸭舌帽,胸口挂着一个相机,很年轻,很文艺,也很俏皮。
被看见了。
出于本能,张山心里闪过一瞬间的杀机,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于是迅速起身离去。
“你的鸭子。”女孩喊道。
张山已经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女孩皱了皱眉,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喃喃自语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她撇了撇嘴,瞅了瞅四下无人,便拎起那只被丢弃的可怜鸭子,也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默默吃了一只味道独特的烤鸭。
……
第二天,晋升仪式如期而至。
张山想了想,在进入和平大厦之前还是摘下了那顶他已经习惯的鸭舌帽。
有两名路过的年轻小道友正在小声议论。
“那人好像是小张天师诶。”
“真的吗?”
“他应该是来参加晋升仪式的吧。”
“走,过去跟偶像打个招呼。”
说着,两人笑嘻嘻地朝张山走来。
“嗨,小张天师。”年轻道友热情招手。
可是张山只是象征性点了点头,然后便直接离去,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年轻道友们纳闷不已。
传闻说这位小张天师很是友善啊,怎么这么冷啊!
张山还未走进大会议室,齐瀚海便听见风声迎了出来。
“小张天师,你可来了,大伙儿都等你呢。”
张山依然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
齐瀚海的鼻子很灵,不但能嗅到别人嗅不到的味道,也能嗅出张山今天的反常。
齐瀚海皱了粥眉头,他怎么了?
走入大会议室时,室内百名参会天师纷纷举头望来,一个个都露出和蔼的笑容。
“小张天师好!”
“小张天师好。”
张山一一谦卑点头,“都好!都好!”
曹长弓招了招手,示意张山上台。
张山上去之后,曹长弓拿起话筒,“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起恭喜下小张天师吧。”
百位参会天师纷纷站起身,抱拳道:“恭喜小张天师晋升绿袍。”
张山抱了抱拳,对曹长弓说道:“大家都忙,直接授袍吧。”
“好。”曹长弓点了点头。
然后抬起大手,“授袍。”
老熟人郭菓捧着一件绿色的华丽袍子带着微笑走向张山。
她轻声道:“恭喜啊,小张天师。”
“谢谢。”张山笑着说。
郭菓郑重地把绿袍给张山披上。
绿袍加身。
张山这个名字,已经被天师协会的所有人记住了。
“我能跟你合影吗?”郭菓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说。
自从张山的事情在天师协会传开之后,她也成了他的小迷妹。
张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郭菓乖巧站在张山身边,调皮地摆出一个中二手势。
能亲眼见证天师协会诞生一位绿袍天师,还能和他合影,她开心极了。
可是就在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
她突然肚子抽搐了一下,脸色痛苦。
该死,怎么突然来大姨妈了!
“你没事吧?”张山问道。暖才文学网
“没事。”郭菓摁了摁肚子,笑容满面。
和她合照完之后,曹长弓郭真柯半斤这些老前辈也突然提出合照建议。
好吧,张山根本不容拒绝。
毕竟他还要跟他们询问关于会内机密之事,地位够了,关系要是不到位,也不行啊!
就在众人摆好姿势的时候,张山突然皱了皱鼻子,然后视线下意识就飘向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正是郭菓所在的方向。
她忍着姨妈疼,也要坚持看完偶像的光荣时刻。
可她不知道,她害了张山。
姨妈血的味道丝丝缕缕传入张山的鼻孔,每一会儿,他就气血翻涌。
但他压抑着自己,却难免青筋爆起。
“小张天师,你怎么了?”
曹长弓一行人都关心地看着他。
“没事。”张山咬牙道。
“真没事?”齐瀚海眉头紧蹙。
张山才刚点了点头。
这时,迷妹郭菓已经冲上了会台。
“你别过来。”张山立马抬手阻止她靠近自己,可是视线却又情不自禁得盯着她。
好浓的血腥味啊!
郭菓蹙眉。
小张天师这是怎么了?
他的视线……
该不会是被他看出什么了吧!
一下子,郭菓红了脸。
正在他羞怯不解之际,张山突然崩溃地跪了下来,然后仰头发出一声嚎叫。
嘴角处两颗獠牙显得十分狰狞。
“僵尸!”
“天啊,小张天师竟然也是僵尸。”
众人大惊。
曹长弓郭真柯半斤等人纷纷惊慌后掠。
只有齐瀚海和郭菓一愣一愣地站在台上。
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张山拽紧拳头,咬着牙,努力压制着自己。
可还是情不自禁地朝着郭菓缓缓走去。
“菓儿,小心。”郭真大喊一声,然后迅速飞掠到郭菓身旁,把她抱走了。
张山突然狰狞面目,狠狠地盯着那个抢了他食物的郭真,以及旁边的鲜美食物。
张山脚步微动,就要扑上去。
齐瀚海大声道:“小张天师!”
啊!
张山意识又清醒了几分,抱着自己脑袋摇头。
“小张天师这是怎么了?”郭菓担忧道。
“他被僵尸咬了。”郭真道。
“怎么会这样,他刚才是要咬我吗?”郭菓伤心道。
“应该是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了。”郭真目不斜视道。
“……”郭菓无语,怎么好像人人都能闻到?
在这群人面前,就这么没有隐私吗!
她跑了。
郭真定睛望向台上的小张天师,眼神困惑。
“小张天师是什么时候被咬的?”
柯半斤摇了摇头,烧心道:“不知道啊!要不是今天小菓儿机缘巧合来了那个,恐怕我们都要被骗过去了。”
“现在怎么办?”郭真道。
曹长弓沉声道:“抓!”
他一声令下,大会议室百位天师纷纷掐诀施法,在加上曹长弓等高手,迅速便在张山四周结下一道封印阵法。
对于普通僵尸而言,这套阵法必定能让它动弹不得。
但张山不一样,他是被白契咬的,属于第三代僵尸,再加上他本身的修为境界,这种层次的封印术对他而言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张家古楼的血仇还未清算,他不能就这样被天师消灭。
张山面容抽搐了几下,不再压抑自己。
他站了起来,双眼猩红,獠牙毕露。
第49章 不负人间
小张天师单手掐诀,默道:“破!”
一缕金光浮现。
封印阵法直接蹦毁。
天师分九品,一品一重天。
一百个低品天师根本不可能挡住张山的脚步。
张山身侧如有风同行,直掠门口而去。
曹长弓等人都一同出手拦住,大会议室顿时打斗声层层起伏。
每一会儿便是一片狼藉。
可是曹长弓又又如何,毕竟只是八品天师而已,武夫修为也不在张山之上,更何况张山此刻还是僵尸不死之身,根本无惧碰撞。
只见他如同穿花蝴蝶在众人中游走打斗,猛虎下山,群狼也得避之。
砰砰几道炸响之声过后,屋内天师已经七荤八素。
曹长弓被一掌拍中倒贴墙上话落,闷声吐出一口鲜血。
张山尚且还能控制神志,没有下杀手,只是继续向前直掠。
这时,一直没有出手的齐瀚海飞了过来,也没出手,只是张开双臂,堵住门口,一副要过此门,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视死如归架势。
“让开。”张山沉声道。
齐瀚海重重摇头。
眼神中有可惜,更有自责。
好好的一本书,怎么就被人涂成了这副模样?
他好心疼。
张山眼神一寒,身手掐住他的脖子。
“小张天师,我是你的小齐啊!”齐瀚海低声道。
张山发出轻轻的嘶嚎声,甩了甩头,一把将齐瀚海扔在一边。
正准备逃离此处,突然,有掌风逼近。
张山连忙横臂抵挡,倒退四步。
定睛一看,正是图书馆馆长孔春秋。
老人拂须道:“既然来了,便不走吧。”
张山沉声道:“恕不能如愿。”
张山知道自己很难从孔春秋的眼前轻易逃走,也不打算去硬碰硬,话落之后直接撞向一面墙。
轰隆……
直接撞出了一个洞。
孔春秋皱了皱眉,不愧是僵尸之体。
随即,他身影一闪,在张山准备跳窗逃走的关键时刻一把抓住他,然后往后一拽。
竟是丝毫不客气,直接把张山又给扔回了大会议室。
不愧是江湖上的老前辈,不出手则意,一出手便让人感慨江湖之广,高手之高。
张山从废墟中爬了起来,浑身且无伤痕,只是双眼愈发猩红。
孔春秋不给他喘息之机,期身而至,一掌拍向张山的头颅。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对这样一个后起之秀出手。
可是他是图书馆馆长,他是天师,他有守卫人间安宁的职责。
而张山是僵尸,所以他必须出手。
即便他姓张!
张山同样使出一掌,两掌相砰。
张山身后衣衫寸寸炸裂。
而孔春秋却是纹丝不动。
张山轻声念道:“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通天达地,法法奉行,吾奉三茅,真君如令。”
“开!”
天眼大开。
金色光芒射向孔春秋。
孔春秋只是眼睛一闭一睁,同样眉开天眼。
两道金光撞在一起,屋内泛起五颜六色的绚烂光晕。
九品之下,极难睁开双眼。
张山微微震惊,这世间天师不少,能入九品的不多,能开天眼的更是凤毛麟角。
本以为自己已经是稀有动物了,没成想孔春秋竟然是国宝级别的。
张山神志越发清醒,沉声道:“孔前辈,张山有事情没有做,必须走,得罪了。”
只听他念道,“敕神!”
话落之后,张山身体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皮肤变得十分白嫩,如同珍珠白玉,却又坚硬如玄铁。
正是当年王半仙闻名江湖的珠玉功。去听书网
此功强健体魄承受神威,对自身损耗极大,不过如能请神下人间,何事不可平?
按理说僵尸的不死之身兴许也能承受住,但僵尸毕竟象征阴晦,而天神则代表浩然正气,两种截然不同且针锋相对力量融于一体,难免发生碰撞,张山不敢去尝试,只能冒险使用珠玉功请神下人间。
哪怕之后境界会一落千丈,张山也必须逃离天师协会的视线。
之前追击徐市的时候,张山也曾有动用珠玉功的念头,不过白契出剑太快,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不然张山说不定也不会变成僵尸了。
敕神令一出,帝都天空低垂百丈,雷霆滚滚,天威已现。
这般威势,饶是孔春秋这种宗师级别加天师的修为也不禁眉头一皱。
齐瀚海大喊道:“小张天师,不可啊!”
张山寻声望去,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昨天小齐天师给自己送手机,和刚才那柔柔弱弱如女子心疼般的眼神。
他终究还是犹豫了。
虽为僵尸,但不可祸害人间啊。
若是伤了孔春秋,以他年迈之躯,未必能恢复过来,日后僵尸乱世,将少去一大战力。
想到这些,张山泄了一口气。
他终究还是放弃了自己,不负人间正道。
帝都天空拨云见日,天雷消散。
却有一道天谴雷劫劈碎大厦,直击张山头顶。
轰……
张山浑身一颤,真气灵气顿时泄了个七七八八。
孔春秋抓住这个机会,手结金指,一指点在张山眉心。
砰……
张山昏睡倒地。
孔春秋重重呼出一口气,还好小张天师神志尚且清晰,没有迈出那一步。
否则他这把老骨头,就要给神仙拆了。
孔春秋一把抓住张山的躯体,拂身而去。
……
半月之后。
图书馆九层,密室。
被封印在此的张山终日闭眼。
密室外,齐瀚海双膝跪地,“老师,你就让我见小张天师一面吧。”
孔春秋叹了口气,“小齐,我知道张山对你的意义,可越是如此,我越不能让你靠他太紧,他已经不是他了。”
齐瀚海摇头道:“不,老师,事情可能并非你想的那样,小张天师虽然变成了僵尸,但是他身上的味道依然是我喜欢的味道,即便被人涂得乱七八糟,但好书,就是好书,我喜欢。”
孔春秋长叹道:“今时不同往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见他的,我是为你好。”
齐瀚海深知自己老是的脾性,只要他摇头,那便没有人能让他点头,只好退而求其次,恳求道:“那让我给他送饭行不?我就远远地看他一眼,一眼就好了。”
孔春秋轻声道:“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米饭,而是鲜血。”
齐瀚海坚持道:“那我就送血。”
孔春秋摇了摇头,“会内已经有安排了,不虚你插手,这段时间,你也别来九楼了,如果实在很闲,又看不进去书,就去打扫卫生吧。”
话落,孔春秋大袖一挥,齐瀚海便已经身处八楼。
中午时分。
郭菓抱着一罐血粉水走上了九楼。
“孔前辈,我……”
“进去吧。”孔春秋直接打开了密室门。
孔春秋看似铁面无情,其实心中对张山这个姓张的人下不去杀心。
因为他心里明白,这个年轻人,可能是世上最后一个和张家古楼同姓之人了。
天师协会没有立即处理掉已经变成僵尸的张山,正是因为孔春秋的力保,当然还有郭真柯半斤这几位一点一点看着张山在帝都站住叫的老前辈暗中运营。
说白了,他们不希望张山死,但又改变不了他是僵尸的事实,便是孔春秋翻遍了典籍,也没有找到一种方法能让张山恢复正常,所以只能把他封印起来。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让郭菓送血,是郭真的意思,也是因为这傻姑娘跪在地上求了他三天三夜。
郭菓进入密室,又一次看到自己的偶像,有些情难自禁。
张山微微睁开双眼,这半个月以来,他静下心来安抚体内僵尸之气,已经小有心得,虽然闻到血腥味还是有些心动,但已经能勉强控制了。
张山微笑道:“没想到来看我的会是你。”
郭菓挤出一个笑容,故意打趣道:“你该不会还想咬我吧。”
张山只是摇了摇头,“把血放下,快出去吧。”
郭菓轻轻哦了一声,把装着血粉水的罐子放在地上,转身时满是歉意道:“小张天师,他们说要不是我,你就不会现行,我……是不是害了你啊!?”
张山笑叹道:“天意弄人罢了!”郭菓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不见天日的张山喃喃自语。
愿这人间,不负我,太平盛世!
第50章 太白经天
距离僵尸张山大闹僵尸协会已经过去整整两月。
和平大厦重新修葺之后已经恢复如初。
天师协会也把之前徐市在帝都的势力查了个通透,跟徐市有生意往来的老板都已经被拉进局子问过话了,收获不大。
那也飞走的直升机杳无踪迹。
地下杀手组织茶馆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天师协会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碰运气,又到处碰壁。
僵尸这两个字,让整个天师江湖都变得沉甸甸的。
就像这入冬之后的一场小雪,雪势虽小,却连绵不绝,让整个帝都都一片白雪皑皑。
寒意已经降临,路上行人都蜷缩着身子前行。
突然,帝都震动了一下。
整个神州大地也都震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以为是地震了,忙不迭的冲出屋子,到空旷之处去。
镇守图书馆的孔春秋心神一凝,迅速起身往东一闪而逝。
这时,有一道身影悄然没入图书馆九层之中。
他只是一个四品地师,能到图书馆九层,委实很不容易。
还轻易打开了书架阵法,可见蓄谋已久。
他如愿进入密室,望了望那个闭目养神的年轻僵尸,轻声唤道:“张山。”
张山睁开双眼,蹙眉道:“是你。”
这位闯入密室的四品地师正是太极门杨滇峰,之前在朝阳山,张山从影子手里救下过他一次,之后杨滇峰说要报答,张山没当做一回事。
张山不禁有些自嘲,处心积虑的来救自己的竟然会是他。
杨滇峰笑了笑,“很奇怪吗?我说过,我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快走吧,我好不容易才等到的这个机会,待会儿孔馆长回来,你我都走不掉了。”
张山摇了摇头,“这里有阵法,以我如今的修为破不开,你也没这个本事。”
杨滇峰冷哼道:“我还没这么傻,既然来了,就做了完全准备。”
话落,只见杨滇峰掏出一张符纸,纸上刻画有一道简单的阵法。
看似简单,其实又复杂,恰好就是这座封印阵的钥匙。
符纹字迹张山有些眼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自小齐天师之手。
至于密室之中的封印阵法,小齐天师显然是不知情的,而孔馆长也不可能外泄,细想下来,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是每日来送血的郭菓一点一点传递出去的。
阵法大开。
张山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通体舒泰。
“别墨迹了,快走。”杨滇峰催促道。
“我是僵尸,你就不怕把我放出去会祸害人间吗?”张山突然问道。
杨滇峰回过头,冷笑道:“他们相信你,但我其实是不信的,你如果今后老老实实躲起来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危害人间,我也正好可以杀你为民除害。”
“谢了!”
张山没有多言,直接飞掠而去。
杨滇峰暗骂道:“我靠!跑这么快。”
然后他也加快脚步出了密室,然后飞掠出去。
这时,恰好郭菓前来送血,大呼道:“不好了,小张天师逃跑了!”
……
张山根据那张破阵符文上传递的另外一个信息,来到了港口。
小齐天师站在游轮下,背上背着一个刻有阴阳鱼和奇怪纹路的背包,面带微笑。
“阳光舒服吗?”齐瀚海柔声道。
“舒服。”张山淡淡一笑。
齐瀚海超前走了一步,“我能抱抱你吗?”
张山列了咧嘴角,张开双手道:“虽然很恶心,但看在你放我一马的份上,勉为其难一次吧。”
轻轻一拥,张山便立即推开他。
小齐天师抽了抽眼角,直入主题道:“时间紧迫,我知道你有很重要的事着急去做,就不跟你煽情了,船票和你想知道的一些事我都写成了笔记,放在包里了,其中有一份上个月突然收到的文件,建议你仔细看一看,兴许对你有帮助。”
齐瀚海递出从帝都大酒店捡回来的背包。就爱
张山抿嘴一笑,接过背包,然后转身上船。
齐瀚海突然大喊道:“小张天师。”
张山回过身,齐瀚海挥手道:“再见。”千言万语,再见时再说。
……
对于天师协会而言,今天是个灾难日。
先是一场假地震搞得人心惶惶,还没弄清楚原由,结果又传出消息,关在图书馆九层的小张天师逃跑了。
曹长弓不得不召开加急会议。
会议还没开始,天象又发生了巨大变化。
雪花之上太阳被遮住了一点,还在缓缓移动。
时事新闻播报,天文气象学家解释该现象为金星轨道在地球轨道内侧,某些特殊时刻,地球、金星、太阳会在一条直线上,这时从地球上可以看到金星就像一个小黑点一样在太阳表面缓慢移动,天文学称之为“金星凌日”,让大家不要恐慌。
可是天师协会已经炸了锅。
曹长弓迅速组织会议。
“道友们,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大家想必都有所耳闻了吧。”
“地震我们还没调查清楚,张山又跑了,现在张家预言的三凶天象第三重太白经天又出现了,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不妨都直言吧。”
曹长弓望向众人。
孔春秋神游归来,定神道:“张山逃走之事责任在于我,曹副会长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曹长弓抬手道:“孔老,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我已经下令全国通缉张山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地震原因,以及三凶天象背后真正的含义。”
孔春秋思忖道:“地震的震动源是从东方传来的,第一时间我就远远看了看,问题不在大陆,在大海深处。”
“大海深处!?”
众人大惊。
“大海深处有什么?”
“难不成是有鱼类妖兽修炼成精了?”
孔春秋摇头叹息道:“大海雾气太深,即便是天眼隔得这么远,也很难看清,得派人去海上搜寻才知道。”
曹长弓说道:“我立马给局子打电话,让他们派人去看看。”
曹长弓打完电话之后,放下手机,继续会议。
“地震和张山之事都先放在一边,咱们聊聊三凶天象吧。”曹长弓道。
“短短一天之间,又是地震,恰好张山又趁乱逃了,紧接着就是太白经天天象,接二连三,就像安排好的一样,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财务主任林肃前辈说道。
“你的意思是三凶天象是指张山?”郭真问道。
林肃点了点头。
郭真摆手道:“不可能,小张天师心性纯良。”
曹长弓打断道:“那是以前,郭老,别忘了他现在是僵尸,我觉得林老的猜测不无道理。”
“曹长弓,你别忘了,那日小张天师大闹天师协会,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你这条命……”郭真急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曹长弓道。
“做人得讲良心。”郭真道。
柯半斤摇头一叹,望向孔春秋。
孔春秋出言打断道:“行了,都什么时候,现在不是探讨小张天师心性的时候,我也赞同曹副会长的观点,不管太白经天是不是指小张天师,眼下我们要搞清楚能做的和要做的是什么。”
孔春秋一语惊醒梦中人。
身为会长,曹长弓不能乱,当即下令,调出当年张家古楼箴言遗迹,探讨三凶天象。
箴言未到,电话先到。
是局子人打来的。
接完电话之后,曹长弓心情沉重。
“这么快就出大事了?”柯半斤忧心道。
曹长弓郑重点了点头,“局子派去深海调查地震源的人回信了,说是仿佛看见有三座岛屿缓缓沉入海中。根据位置判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三座岛应该就是蓬莱、方丈、瀛洲三座海外仙山。”
此话一出。
众人如遭雷击。
具有无数传说的海外三仙山怎么会突然沉了!?
……
帝都商场,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精致女孩,神色凝重地望向东方。
第三卷,第1章 月秦古国
大海中,游轮上。
张山在游轮超市里新买了一顶鸭舌,然后站在甲板上吹风。
久违的阳光中还飘着雪花,僵尸之体也能感觉到些许寒意。
张山仰头望了望天象,太白经天的出现让他也有些意外。
莫非第三重凶象迟迟没有出现其实是在等自己?
张山眼中有些凄凉之感,在帝都也就待了那么一段时间,却大大小小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王武没了,李肆也不见了,还牵连了宋家灭门,最后连自己也变成僵尸。
他的人生似乎一下子就空虚了,唯一支撑着他还能坚持活下去的理由大概就只剩下张家古楼的血仇了。
至于那个让他第一眼就钟情的女子,今生恐怕是无缘了,只好默默埋在心底。
从背包里翻出小齐天师写好的笔记。
原来,当年齐瀚海调查山西临潼僵尸吸血案并非一无所获,只是后来查到东海鱼桥村的地方便失去了线索。
孔春秋馆长得知此事后,并未告知天师协会高层。
只是命人一直在暗中调查僵尸一事。
多年来派出去不少人,都失去了联系。
直到几年前接到一封神秘书信寄到天师协会,信件中提及了张家古楼被灭族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一门秘术,以及涉及到李家之事,这才有了后来郭真柯半斤郑秋三人对庆市李家的关注。
神秘书信的出现让孔春秋有理由怀疑是当年派到鱼桥村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他可能已经打入到了僵尸组织内部。
这对于天师协会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但是几次试图联系都没有回音,这就让孔春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而关于东海鱼桥村,天师协会也组织人手去调查过,一无所获。
直到张山到帝都之后,以及后来从蒙仓里跑出来的僵尸王春才让僵尸一事彻底暴露出来。
眼下的天师协会对于僵尸势力的了解仍然是知之甚少。
齐瀚海建议张山如果要调查僵尸之事可以去东海鱼桥村碰碰运气。
看到笔记末尾,张山面带微笑。
齐瀚海写了一句话。
“小张天师,不管你变成了什么,一定要保持微笑,有利于身心健康,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变回正常人的方法的,请相信你的小齐。”
收起笔记。
张山又打开了另外一个文件夹。
齐瀚海嘱咐他一定要认真看,想必有很重要的线索。
果不其然,文件首页就有齐瀚海留下的另外一行字。
说是这份文件是突然快递到图书馆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僵尸组织中的一位好心人偷偷传出来的。
送文件的人应该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匿名。
文件中的内容提及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地方,叫月秦古国。
在这个国家生活的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僵尸,只有极少数人类。
那里有不少变成僵尸的神州科研人才正在大力发展科技,算是一个新兴国家。
文件中还提及了一些月秦古国的一些特有习俗,比如拜月之类的。
但是这个传达文件的人似乎也不知道月秦古国的详细地址,只是说可能在大海深处的某个岛屿上。
月秦古国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涌入一些新僵尸,具体从哪里来的,送信之人也不确定。
只是在末尾处,他也提及了一个可能有关的地方。
东海鱼桥村!
张山合上文件,望向平静海面,沉思。
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东海鱼桥村,那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叫月秦古国的地方?那些僵尸们还在大力发展科技,他们想干什么?
……
要去东海鱼桥村,张山下了船之后绕了一点点路回了一趟东北张家湾。
王半仙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也不知到哪里跟鬼王鬼帝下棋去了。
张山给他发微信也没回,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90看
山下张寡妇好像也在打听王半仙的消息,看来是夜里沐浴没有梁上君子她有些不习惯了。
没在张家湾逗留多久,张山直接乘车去了东海鱼桥村。
……
鱼桥村是一个沿海村子。
村里人大多打渔为生,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村子,来的外乡人却不少。
因为最近几年这里兴起了一个传言。
说是大海深处有一座神仙岛,神仙二字吸引了不少年轻人来这里冒险。
这些年去了不少人,一个都没回来过。
有人说是在神仙岛住下了,也有人说是死在了大海风浪中。
具体情况,没有人知道。
但越是如此,越是显得神仙岛很神秘,越是令人好奇。
在这个大雪快要淹没了整个鱼桥村的时间段,公路上依然先后有几辆越野车在轮胎上绑着铁链防滑,大费周章的驶进这个鱼桥村。
有的是为了冬捕,更多是为了那个神仙岛传说。
有一辆越野车上走下来四个年轻人,三男一女,男的下车后都裹上了厚厚的棉衣,显然是知晓这边天气寒冷,提前有准备,但是那位划着别致妆容的年轻女性就有点失去理智了。
她穿着一件深v长裙,连丝袜都没有穿,光着腿,肩上倒是披着一件名牌外套。
虽然穿得不多,但价格绝对比另外三个男人的衣服加起来都贵。
下车后被风一刮她就双腿打颤,牙齿也跟着打颤,发出哆哆哆地声音。
显然,她是第一次来这么冷的地方。
那三个男的看到也很不怜香惜玉,丝毫没有要为队里的唯一女性奉献衣服的想法,反而还冷嘲热讽地说她是冒险路上的雏儿。
她是不是雏儿谁也不知道,但此行鱼桥村冒险,确实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冒险。
也将是她毕生中最难忘的一次冒险。
他们这个冒险队是在苏海市的一个冒险群里随便匹配的,这位年轻女士叫傅青,她爸爸是苏海有名的房地产商人,所以她从小过着高人一等的生活,习惯性不把人放在眼里,也习惯性用钱打发人。
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她走到哪里都有保镖随行,小时候逃离保镖或保姆的视线就是她最大的乐趣,上大学后最大的愿望就是一个人出去冒险。
这次她就是趁着学校放寒假,偷跑出来的。
因为长得很漂亮,一路上这三位驴友没少给傅青抛媚眼。
但以傅青的家世怎么会看得上这些人,一直对他们十分冷淡。
傅青没有理会那些故意引起自己注意的言语,只是在寻找可以御寒的方法。
这时恰好有一个穿着厚厚棉衣,背着奇怪背包的,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路过。
傅青急忙抓住他,仔细一看,愣了一下。
没想到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还能遇见一个长得这么顺眼的男人。
可是这个男人的眼神中,似乎有不符合年龄的忧郁感。
真是奇怪!
“有事?”张山问道。
傅青这才回过神,指着他身上的棉衣,微笑道:“能不能把你的衣服卖给我?”
张山摇头道:“抱歉,我不是卖衣服的。”
傅青补充道:“多少钱都可以。”
在她眼中,似乎就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
可是这次是个例外,那个看起来很顺眼的年轻人回应了她一具很不顺耳的话,“不卖!”
然后就转身走了。
傅青气得跺脚。
旁边的三个同行驴友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哟,傅大小姐,怎么脸色不太好看呀!是不是冻着了?哥哥这里有衣服啊,要不要借给你穿穿?”
“我的也可以,免费哦!”
在这个寒冷的地方,如果能有一件很厚很厚的棉衣,不管穿起来美不美,大概就是幸福的事了。
但高傲的傅青只是冷眼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默默捂紧外套,遮住很漏风的深v,宁死不屈。
第2章 我给你钱,来我房间好不好?
鱼桥村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张山走进村里的唯一一家旅馆,开了一间房,正跟老板打听关于神仙岛的事。
老板是位中年妇女,她这个旅店能否有生意,全在于故事讲得好不好听。
越是传神,知道的人越多,好奇而来的旅客就会更多。
所以她很喜欢讲故事。
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跟张山讲故事。
正听得津津有味,傅青他们一行人前后脚走了进来。
“老板,有房间吗?”傅青问。
她瞥见了那个刚才拒绝卖自己衣服的顺眼不顺耳的男人,微微崛起嘴角。
“有。”老板娘连忙热情迎了上去,“要几间?”
“我要一间。”傅青颤抖着手递出身份证。
另外三个年轻人也走过来开了一间房。
没什么交流,各自回了房间。
张山则继续听老板娘唠嗑真假参半的故事。
这时,傅青跑了下来,“老板,你们这里没有空调吗?”
老板娘笑道:“小姑娘,我们这种小地方,怎么会有空调哦!”
傅青无言以对,又问道:“能把你的大衣卖给我吗?”
老板娘摇了摇头,“小姑娘,我这衣服不卖的哟。”
傅青又道:“我出十倍的价钱。”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不行,不行,衣服都是我男人在城里买的,穿一件就少一件,我自己都舍不得穿哩!”
傅青没好气道:“你让你男人再给你买一件不就行了?”
老板娘深深叹息道:“我男人被大海吃咯!”
傅青撇了撇嘴,头一次感觉钱突然不香了。
她又瞅了瞅戴鸭舌帽的那个男人,最后还是直接回了屋,裹紧被子。
到了吃饭完的时候才下楼来。
老板娘张罗了一桌子海鲜,一群人都围在桌子上吃饭。
张山象征性吃了两口,然后就出门溜达闲逛去了。
没什么发现,回来的时候,傅青正一个人蹲在门口,老板娘看她冷得可怜,好心给她烧了一盆火,自己则在屋里看电视。
张山路过进屋的时候,她喂了一声。
张山回过头,她嗓音颤抖道:“你不冷吗?”
张山回答道:“还好。”
傅青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过来烤会儿火呗!”
张山从她的神情中,看到一些别样意味,便坐了下来,“有什么话就说吧。”
傅青嘻嘻一笑,“你觉得我怎么样?”
张山有些不明所以,疑惑道:“什么意思?”
傅青眨了眨眼睛,“你就说我怎么样就行了。”
张山上下打量了一眼,她即便是烤着火,脸蛋也冻得通红,胸口起伏之处还能看见很多鸡皮疙瘩,娇躯时不时的微微颤抖一下,尤其是起风的时候,她连忙用手去搓腿,显然是冻得不轻。
张山直言道:“你很冷。”
傅青伸出食指指了指他,“你终于说了句人话,那既然你都看出来我很冷了,就不能把你的棉衣卖给我吗?”
张山忍俊不禁道:“所以这就是你叫我烤火的原因?”
傅青挑眉道:“不然嘞!”
张山无奈摇头,起身脱下那件棉衣披在她肩膀上。
傅青仰起头,惊讶地看着这个白白嫩嫩的年轻男人,这就被自己说动了?
她专门在门口等他,还准备了很多甜言蜜语,没来得及说呢。
结果他就妥协了!
“多少钱?”傅青从包包里掏出钱包,问道。
张山没回答她,只是转身朝楼梯走去。
傅青切了一声,默道:“明明是一副热心肠,装什么高冷!”
跟傅青同行的那三个男人站在楼梯口,眼神不善地盯着张山。
“有事?”张山驻足。
“小子,你最好把你的棉衣要回来,否则……”说话的叫蔡庄,他抬起双手握了握拳头,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不过,这种小儿科的威胁对于张山来说实在有些不入流。
张山只是沉声道:“让开。”
“不让呢?”蔡庄眼神挑衅道。
张山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从他们中间撞了过去。
蔡庄三人挺起胸口,在他们想来,以自己的体魄绝对可以轻易拦住这个小白脸。
结果被他撞的那一瞬间,便如同被一辆大卡车撞到。
三人顿时摔在地上。
这大冬天的,随便磕磕就很疼,三人龇牙咧嘴之际,张山已经走上了楼梯。文笔斋
“这人什么来头?”另外一个男性吕仁疑惑道。
“不简单。”蔡庄道。
“以后咱们还是尽量别跟他硬碰硬了,这个时候来鱼桥村的,都不是凡人。”眼睛狭长的江右沉思道。
三人看了一眼傅青,那个漂亮的女大学生也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还做了个鬼脸。
三人给气得不轻,直接回了屋。
本来还盘算着等傅青冷得遭不住了,肯定会来找哥几个要衣服的,到时候就可以趁机提点过分的要求。
没成想却被那个小白脸横插一脚打乱了计划。
这下子要怎样才能让傅青乖乖听话?
三人头疼不已。
不是不能用强,只是他们知道傅青身份的特殊性,要是一次不成功,被她老爸知道了,遭殃了可就是自己几个了。
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是不会对傅青出手的。
这也正是傅青有恃无恐的根本原因。
可是她不知道江湖险恶,狗急了也是会跳墙的,就祈祷着他们连狗都不如吧。
张山刚回到房间没多久,就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正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傅青。
“衣服挺暖和的。”傅青笑着说。
同时,她也趁机打量了一眼张山的房间。
干净、整洁,看起来是一个很讲究的人。
“有事没事?”张山有些不耐烦道。
“有事。”傅青连忙回神道。
“说。”张山道。
傅青满脸期待道:“我给你钱,你来我房间好不好?”
这?
啥意思?
寂寞了?
张山一脸懵逼,坚决摇头道:“我不是卖的。”
傅青本就冻红的脸蛋又红了几分,解释道:“我是要买你,但不是你想的那种买……”
张山抬手打断道:“不管你是哪种买,我都不卖。”
傅青嘴角微微抽搐,“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人家刚对你有点好感。”
张山直接把她推出门。
“我……”傅青还想说点什么。
啪……
房门已经无情关上。
傅青一顿龇牙咧嘴,但是她很明显的感觉到那三个同行的男人一直对自己有不轨的想法,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无比需要保护,所以她不但没走,最后还在门口恳求道:“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做我保镖,你不是要去神仙岛吗?我也要去,反正都顺路,你还能赚很多很多钱,不好吗?”
回应她的只有四个字,“不感兴趣。”
从来没怎么被拒绝过的傅青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没好气道:“你是对我不感兴趣,还是对钱不感兴趣?”
咕噜……
门又开了。
傅青咧嘴一笑,结果那家伙却说道:“都不感兴趣,我如果是你,就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傅青蹙眉道:“你也看出来有人想对我图谋不轨了?”
张山懒得理她,正准备又关门的时候,傅青一个眼疾手快,冲进了屋。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张山冷漠道。
傅青撅起嘴角,从他给自己衣服的那个小小举动,她就可以肯定,他是个好人。
所以她一点也不怕,反而还调侃了一句,“与其被他们糟蹋,还不如便宜给你,怎么样?”
张山翻了个白眼,无奈问道:“你多大了?”
傅青道:“二十一,成年了。”
张山道:“成年人是不会赖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房间的。”
“我觉得你是好人。”傅青笑了笑,“连你都看出来那三个家伙不是什么好家伙,我就更不能落单了。”
张山自嘲一笑。
好人?
这个字眼怎么这么讽刺呢!
自己现在连人都算不上,何谈好人?
“好人不是看出来的。”张山道。
“那你是不是?”傅青问。
张山直接关上了门,吓得傅青一激灵。
张山笑道:“就这点胆子,还出来冒险。”
傅青高傲仰起头,“我胆子可大了。”
张山无奈一笑,在门口盘膝坐下,闭眼说道:“今晚你睡我房间,明天赶紧走。”
第3章 雪夜中的人
傅青展颜一笑。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喜欢带着一顶鸭舌帽的年轻人跟一般男人不一样。
她愈发对他放松警惕,把自己缩进被窝,一边玩手机,一边时不时得瞟一眼,那个坐着一动不动的年轻人,“喂,你就这么干坐着?”
张山没有回答她。
傅青撇了撇嘴,又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山终于出声道:“张鼎山。”
张山这个名字显然已经成了天师江湖的禁忌,张鼎山这个名字其实是小齐天师在笔记中给他留下的化名。
天师取名一般都别有用心,这个名字有什么什么含义,只有小齐天师自己知道。
“张鼎山?”傅青笑着念了念,“听你的口音好像挺东北的,可是你又没戴大金链子,你到底是哪里人啊!”
张山轻轻嘘了一声。
“干嘛?”傅青不解道。
张山仔细侧耳聆听。
旅馆里新来了两位客人,有武夫气息,当是江湖中人。
这个时候来这种苦寒之地的无非都是因为那个神仙岛的传说。
看来江湖中人也有人对神仙岛兴趣颇深啊!
“你听见什么了?”傅青纳闷道。
张山摇了摇头,“没事,你睡吧!”
“你这人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肯定没有女朋友吧。”傅青吐槽道。
“没有。”张山不可置否道。
“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想找女朋友,难!”傅青笑道。
张山瞥了一眼已经暖和下来的傅青,她没把自己的身体捂得那么严严实实,里面的深v显露无疑,风景线尤为惊人。
面相上倒是有几分桃花,但是掐指一算,平生感情多灾多难。
张山说道:“像你这样的女孩,应该也没有男朋友。”
傅青没好气切了一声,“追本小姐的人多了去了,只是我看不上而已,我要是想找男朋友,随随便便的事。”
张山不跟她口角争执,只是有些感慨道:“我有一个女性朋友,跟你情况差不多,男朋友是挺多的,只不过大多都是喜欢她的钱,她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喜欢她的人她又不喜欢。”
傅青似乎被戳中心事,其实所有千金大小姐的生活轨迹都有七八分相似之处,毕竟他们有钱,难免有些人觊觎她们的价值,因而口口声声说喜欢她。
天底下所有的美女,也有相似之处,如果她没有钱,那么喜欢她的绝大多数人也只会是觊觎她的颜。
世间所有男女,都有共同遭遇。
说白了,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这一生要在一个对的时间,遇到一个对的人,比一夜暴富的几率还要小。
傅青伸手捋了捋额头上的头发掩饰尴尬,笑道:“你说得这么真,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她爱而不得的人吧!”
张山起身道:“夜深了。”
然后他走出了房间,关上门前丢下一句话,“我没回来不要开门。”
傅青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
感情这家伙还是个自恋狂,他该不会以为自己真对他有什么意思吧!
……
门前有三道目光虎视眈眈。
正是和傅青同行的驴友,蔡庄、江右、邹平三人。
他们已经盯着张山房间的动静很久了。
只是刚才在楼梯口那轻轻的一次碰撞,让他们心生忌惮,所以才没有闯进去进行想象中的英雄救美。
张山之所以喜欢带着一顶鸭舌帽,就是不太喜欢被人注视的感觉。
所以他挑了个新来两位武夫都已经睡着的时间出来了。
走到三人身前,张山压了压帽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有些地方不是你们该待的,有些人也不是你们该惦记的,明白吗?”
三人冒险多年,心思缜密,脾气也糙。
一听就不乐意了,蔡庄横眉竖眼道:“你在教我做事?”
有些人不长长教训,永远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宽,就像初到帝都的自己一样。
要想彻底打发这群人,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心服口服。
张山冷漠道:“你可以这么理解。”阅读书吧
“我们如果不听呢,你能怎样?”江右直视道。
张山猛地抬起头,那目光中似乎有千万柄利剑即将脱鞘而出,让人心窝子无比寒冷。
张山并没有打算跟几个毫无关系的路人乙浪费唇舌,只见过道中如同鬼影一闪,蔡庄、江右、邹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摔在地上了。
张山再次往下压了压帽子,“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听还是不听,取决于你们。”
三人都不傻,这人绝非普通人,连忙妥协着说听。
张山转过身的时候,楼梯口又走上来三位手里抱着一把黑伞的男人。
他们虎口都有深厚的老茧,气息修长均匀,显然是江湖人是,不出意外的话,那把黑伞便是他们最厉害的武器,饭最让张山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连他都没注意到他们是何时来的。
可想而知,这三人修为不简单。
此刻因为楼道被张山和三个被摔在地上的人堵住,所以他们都抱黑伞,看着张山。
张山缓缓挪动脚步,和那三人擦肩而过之际有过一瞬间的视线交错。
却没有意外的刀光剑影。
路过他们之后,张山推门进入了原本傅青的房间。
那三个抱着黑伞的江湖人也开始缓步向前。
蔡庄三人下意识都往楼道左右避让。
没有一丝丝的言语交流,只是在这三个江湖人士路过之后,蔡庄三人都冷汗淋漓,慌忙离去之前才发现衣衫不知何时被划出七八道口子。
太恐怖了!
三人都极为有默契的回屋收拾行李,那怕天再冷,雪再大,也必须要趁夜离开这个鬼地方。
……
傅青没什么行李,就一个小巧的背包,背包里有一两剑随身的轻薄衣物,然后有不少现金。
估计这位千金大小姐真以为钱在什么地方都管用,所以只要带着人,带着钱,就可以出门旅游了。
结果来了鱼桥村才知道世间险恶不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还有那能吹得人心都寒冷的瑟瑟冷风。
张山回到自己房间后,把她的背包丢在床上,“你要是愿意听我一句劝,明天天一亮,立马离开。你若不听,我也不会再管你。”
见张山一本正经,傅青皱了皱眉,“刚才我听到外面有动静,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说完,张山再次闭目养神,不再跟这个晚上话比白天多的贵小姐瞎叨叨。
傅青自言自语了一会儿,自觉无趣,靠着床睡着了。
夜深之后,张山有过一次悄然消失,其实是去海边找了点活血填饱肚子。
天亮之后,雪势没减,反而还大了几分。
张山走到床前,傅青大概是有赖床的习惯,再加上之前和蔡庄他们同行,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昨晚睡得特别香,四仰八叉的姿势委实不太美观。
“起床了。”张山把被子扯过来摔在她那暴露出来的深v上。
结果这姑娘抱着被子,嚷嚷了几句别吵,然后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因为睡觉不踏实,她本身又穿得少,还没穿保暖丝袜,一番身就是一片风景。
张山微微皱眉,年轻小姑娘真不怕遇见坏人!
以张山现在僵尸的身份是没资格对这些人间美景多加欣赏的,他一直尝试着保持初心,做一个好僵尸,一个有人情味的僵尸,做一个乐观开朗的僵尸,毫不留情踹了几下床沿,喊道:“别睡了,抢劫。”
吓得傅青一个激灵起身,死死抱着被子道:“劫财还是劫色?”
等她彻底睁开了朦胧睡眼一看,居然是张鼎山,顿时就又放心倒了下去。
“按照神州律法,我现在是可以举报你勾引我的。”
张山拎了一条板凳,然后掏出手机,对着床上的她。
她顿时神志清醒,遮住那些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风景,解释道:“我没有。”
“起床吧。”张山道。。
“你刚才拍什么了?马上给我删了。”傅青指着他的手机道。
“证据。”张山晃了晃手机。
傅青一阵龇牙咧嘴,对于她这样从小就接受高等西方教育的女生来说,一点点的暴露,只是展露女性之美而已,只要没有发生什么,她其实对张山看到了什么没有丝毫意见,但是对手机里的证据,很有意见。
这时,鱼桥村的大喇叭广播突然响起。
“昨晚村里发生了一件事,请所有人立即到大坝集合!”
“昨晚村里发生了一件事,请所有人立即到大坝集合!”
“昨晚村里发生了一件事,请所有人立即到大坝集合!”
第4章 江湖高手,惊现僵尸
广播声音刚完,楼道里就传来了老板娘的敲门声和喊声,“出事了!出事了!快起床。”
张山打开窗户望了望村街道,家家户户都忙着出门赶往大坝集合。
“出什么事了?”傅青一脸迷茫地望向张山。
“惊动了整个村子,事情应该不小。”张山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傅青立马跳下床,洗了把脸,连镜子都没顾上照一照,就带着好奇心出门了。
张山一把拽住她,把她的背包塞给她,“你别去了,快走吧。”
“这大雪天,我走哪儿去?”傅青没好气道。
“去哪儿都比在这儿好。”张山道。
傅青头一横,“我不走。”
这时,村头有一群渔夫拿着鱼叉横行街道,“所有人,立即到大坝。”
张山瞥了一眼,轻声道:“现在已经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了。”
傅青噘嘴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走。”
她背着包,顺着人群,往大坝去了。
张山仔细打量了一眼那些渔夫,没有僵尸气息,也没有武夫气息,就是一些身强体壮的普通人罢了。
心里有些莫名的疑惑,张山没再多想,也去了大坝。
所谓的大坝其实就是海岸边,还搭着一个舞台,应该是这边渔民的风俗。
村长葛经纶拿着大喇叭,脸色阴沉地在台上来回走动。
台下除了和张山一样的外乡游客,还有村里的普通村民,四周由村安保队严防死守着。
傅青左右望了望,疑惑道:“怎么没看到蔡庄他们。”
张山道:“可能已经走了吧。”
傅青注视着他,“你把他们赶走了?”
张山道:“不重要。”
傅青撇了撇嘴,装什么装,做好人好事不留名?
切!
以为这样就能让本小姐对你刮目相看?
“把手机里的视频删了。”傅青道。
张山鼻子突然嗅到一丝死气,凝神出神。
傅青又喂了几声,见张鼎山没什么反应,就皱了皱鼻子左顾右看去了。
直到最后一批人进入鱼桥村安保队的包围后,葛经纶才拿起大喇叭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村安保队长伍甸清点人头之后,回答道:“全部到齐了。”
“很好。”葛经纶望向台下众人,“大清早的突然召集大家来大坝集合可能有许多人有意见,尤其是来这边探险的外乡客人,本人在此致以真诚的歉意。”
旅店老板娘问道:“葛叔叔,到底出什么事了?”
葛经纶冲着伍甸招了招手,后者点头回应之后,然后传下一道口令。
之后便有一群村安保抬着三个用白布遮住的架子上了舞台。
葛经纶掀开白布,露出三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葛经纶望向老板娘,“严寡妇,这三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旅馆老板娘严寡妇上前打量了一眼,惊讶道:“这不是蔡庄,江右吗?还有这个,邹什么来着?邹平!对,邹平。他们这是怎么了?”
葛经纶沉声道:“死了。”
“死了!”严寡妇连忙拍拍胸脯,直呼晦气。
葛经纶凝视着老板娘,“严寡妇,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严寡妇使劲摇头,“我哪儿知道。”
葛经纶当然相信自己一个村的人,但他显然并不相信这些外地人,问完严寡妇之后,他的视线又落在一位位外乡游客身上,“你们知道吗?”
这一波外乡游客和前面的外乡游客不太一样。
除了想做好僵尸的张山和年幼无知的傅青,大多数人都脾气不好,还很奇怪。
就拿昨晚先后进入旅馆的两波江湖武夫来说吧。雨滴书屋
张山昨晚通过小齐天师给他的天师内网百度了一下,这些人居然都有专属的百度百科。
最先进入旅店的两位武夫,一位是掌法高手梁塘,江湖绰号钱塘手,据说可以一掌把钱塘大潮拍回去,只是据说。
另一位和他同行的名头也不小,江湖人称神拳黎青,和梁塘一样同为七品武夫,却都有和八品小宗师一战之力。
至于之后进入旅店的三位抱黑伞的人来头更大。
三位都是八品剑道小宗师,三个都是天生的瞎子,师承天残门,老大叫大瞎子,老二叫二瞎子,老三自然就叫三瞎子了,剑术相辅相成,据说三人联手可占九品。
昨天晚上在楼道和张山视线交错的就是三瞎子,怪不得目光碰撞没有擦除火花,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目光。
百度中提到三位瞎子脾气相当不好,尤其讨厌有人注视他们。
那些注视过他们的人,大多后来都成了尸体,至于他们怎么知道有人再注视自己,这在江湖上也算是个秘密了。
这会儿就很不巧,葛经纶在台上凝视着他们,让他们很反感。
只见大瞎子手掌轻轻一抬,黑伞中便有剑脱鞘而出,剑柄撞在葛经纶的下巴上,直接当场倒飞吐血。
好不容易翘起身子来挣扎了几下,就直接晕过去了。
“村长!”伍甸大喊一声,然后提着鱼叉冲向大瞎子。
四周人自行让出一条通道。
伍甸是鱼桥村最能打的人,村民们都以为这个外乡人要遭殃了,结果……
没有结果。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伍甸也倒飞吐血晕厥,十分连贯。
接连被两道血腥味吸引回神的张山迅速默念了一遍《安神经》,现在的他已经勉强能控制住饮血的欲望了。
解决伍甸之后,三位瞎子一同掠上舞台。
鱼桥村安保纷纷举起武器。
大瞎子没有目光的目光扫过那些怒意目光,反而还要高出一层。
大瞎子沉声道:“死了三个人,大惊小怪什么,散。”
众人不动。
大瞎子拔剑一斩,舞台顿时被切割成两半。
众人大惊。
他再次出声,“散。”
众人作鸟兽散去。
然后大瞎子转头望向三瞎子,“老三,把尸体找个地儿埋了。”
说完,三人各自离去,神拳黎青和钱塘手梁塘对此都置若罔闻,默默回了旅店。
这些怪人一走,傅青松了口气,把张山拉到一个角落,低声道:“该不会是你把他们杀了吧。”
张山摇头叹息道:“我还没那份闲心。”
傅青道:“真不是?”
张山已经转身走了。
傅青连忙追了上去,又缠着他要删除小视频。
其实张山什么也没拍,后来拿给她检查了手机视频,她才没缠着张山。
中午下午,张山都坐在旅店门口烤火。
因为他刚才看到了一些别人没有看到的东西。
比如蔡庄三人脖子上都分别有咬痕,作为一只僵尸,张山可以肯定那就是僵尸咬的。
蔡庄三人的尸体干瘪,他们应该被僵尸吸食了大量精血,可是僵尸既然吸血,又为什么没有像帝都僵尸作案一样彻底把人吸成骷髅?
还说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僵尸吸到一半,不得不中止?
无论如何,有僵尸出没,至少证明来对地方了。
不过,眼下鱼桥村鱼龙混杂,不宜打草惊蛇。
张山在等一个合适的时间,再仔细去看看蔡庄三人的尸体。
……
雪中,月色终于入夜。
张山悄悄出了门。
第5章 脚印
张山的嗅觉虽然比不上齐瀚海,但本身就不错,再加上如今的僵尸之体,对气味更加敏感。
所以虽然下着雪,掩盖了大部分尸气,但张山还是找到了三瞎子掩埋尸体的地方。
是一片小树林,张山正准备刨雪看尸,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惊慌的脚步声。
张山连忙躲在一棵树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气息十分紊乱,她踩到一块松软的雪土,脚下一滑,发出一声惊叫。
是她!
张山一个瞬身过去,接住傅青,“你怎么来了?”
傅青原本吓了一跳,听声音有点熟,侧头一看是张鼎山,便松了口气。
傅青重新站好,“我跟着你来的啊,话说,你大半夜的来这儿干嘛?阴森森的,吓死我了。”
“看尸。”张山蹲下身子,开始刨雪。
“看尸?什么尸啊?很好看吗?”傅青好奇道。
张山从雪中一把拽出了蔡庄的尸体,被雪遮住的味道顿时散发出来,傅青哇哇干呕了两下,然后迅速掩住口鼻,“你是来挖尸体的啊。”
张山又扯出了江右和邹平的尸体。
傅青皱了皱眉,退远了些,问道:“他们真不是你杀的?”
张山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跟他们无冤无仇,没必要这么做。”
傅青撇了撇嘴,“万一英雄一怒为红颜呢!”
张山忍俊不禁道:“你是说你么?”
傅青仰起头,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结果张山压根就没看她一眼,张山一一掀开了蔡庄三人脖子处的衣物,果然是僵尸留下的咬痕。
可是如果附近有僵尸出没,以他的修为怎么会察觉不到?
要么是要死蔡庄三人的僵尸很强,要么是他们死的地方很远。
张山仔细看了看他们的尸体,除了雪之外,褶皱中还有一些泥沙。
不是普通的泥沙,而是带着海水味的泥沙。
由此可见,他们出事的地点很可能在海边。
白天的时候张山专门留意过,他们之前开来的越野车不见了,也就他们应该是昨晚被自己恐吓后准备趁夜离开,在路途中遇到的僵尸。
而从鱼桥村出去的公路只有一条,途中离海近的路段也只有白滩路一带。
至于他们的尸体为什么会在鱼桥村,应该是被海水到鱼桥村岸边的,早晨恰好被村长发现。
因为是僵尸之体,所以没有浸泡后腐烂的痕迹。
张山扯下一些树皮,搓成条,然后把蔡庄三人的尸体捆成一团。
“帮帮忙。”
“干嘛?”傅青不解地望着他。
“我要带他们去找一个地方。”张山拍了拍肩膀,示意她帮忙把尸体推到自己肩膀上。
“你没病吧!”傅青道。
张山看着她。
她撇了撇嘴,很不情愿道:“帮!帮!帮!”
在傅青的帮助下,张山把三具尸体一并抗在肩上。
雪夜中行走却如履平地。
这让傅青更加惊讶,他定然不是普通人。
但她没有多问,因为她知道一般这种本领高强的人脾气都很怪,万一自己问了些不该问的问题,触怒了他,别看他这会儿很好说话,到时候可能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荒郊野岭的,他要是对自己做什么,以自己这身板能抵抗吗?
即便张山没那么残忍,可他要是不管自己了,旅店里那几个瞎子和汉子貌似也不是善茬,谁又保证他们不会对貌美如花的自己有非分之想呢?
她很明白,这个时候,张鼎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坚决不能得罪他。
走了大概三公里的路程,张山终于在白滩路近海滩的地方找到了那辆失踪的越野车。
把三具尸体丢在地上,张山看了看平静的海面。
一直下着雪,脚印都被掩盖得差不多了。
但张山有一种预感,这里一定是出事的地点。
“找一下有没有脚印。”张山道。
“你傻吗?这么大的雪,就算有脚印,早就被掩盖了。”傅青捂紧棉衣,哆嗦道。
张山定睛看了她一眼。
“呵呵……”傅青发出一声尴尬的笑,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太好,连忙道:“凡事无绝对,万一呢,找,我找。”
张山和傅青开始一起寻找可能留下的脚印。
虽然希望并不大,但也未必不可能。
过了十多分钟,张山还一无所获,傅青突然大喊道:“有脚印,这里有脚印。”
“在哪儿?”张山身影一闪而至,踏雪无痕。
“这么快!”傅青惊讶了一下,然后指着一米之外树下的两个脚印。
张山蹲下身子望了望。
是一组很小的脚印。速递
脚印很深,看样子应该是在这儿站了很久,说不定蔡庄他们出事的时候,这个人就在现场。
可会是谁呢?
张山看了看傅青的脚,她不知去哪儿买了一双厚厚的棉鞋,看不出大小。
“你脚多大?”
傅青下意识收拢脚,“35码。”
张山疑惑道:“35码这么大?”
傅青捋了捋额头上的秀发,“36吧。”
张山顿时明白过来,她在掩饰自己的脚码,估计是码子很大,女人又以脚小为美,所以才撒谎的。
“到底多少?”张山郑重问道。
傅青瞥了她一眼,“38码,行了吧!”
“脱出来我看看。”张山道。
“脱?”傅青微惊。
“脱鞋,我只看一眼。”张山强调道。
“好吧。”
傅青脱了鞋,约莫是为了显小,连袜子一起脱了。
光溜溜的脚一下子就冻得通红,可她咬着牙,一句话也没说。
张山看完后说道:“行了,穿上吧。”
傅青连忙穿袜穿鞋,问道:“发现什么了?”
张山道:“对比了一下,这个脚印应该在36码左右,村里没有半大的孩子,只能是女人的脚。”
“我昨晚可没出门,不是我。”傅青道。
“你昨晚睡得跟猪似的,我知道你没出门。”张山如实道。
傅青嘴角微微抽搐,嘀咕道:“你才跟猪似的。”
张山望向海面,凝神沉思。
如果没猜错的话,昨晚有一个女人,站在树下,眼睁睁看着蔡庄三人被咬的,但是不知是何原因,她最后又阻止了僵尸彻底吸干他们的精血。
他们被拖到了海边,难道僵尸是从海里面出来的?
那个站在树下的女人又是谁?
“啊!”傅青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被惊醒的张山回头一看,原来是蔡庄三人彻底转变成了僵尸,正朝着傅青缓缓爬去。
张山其实并不意外,因为他是老早就知道他们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变成僵尸,之所以把他们挖出来,除了解疑之外,也是要找个地方彻底消灭他们。
至于为什么让傅青跟着,那又是出于另外一个好人好事目的了。
傅青连忙躲在了张山身后,惊恐道:“他们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张山故作也被吓到了姿态,凝重道:“诈尸了。”
“诈!诈尸!”傅青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不是很厉害吗?快杀了他们啊!”
“他们已经是死人了,我杀了有什么用?”张山没好气道。
“那……那怎么办?”傅青死死拽紧张山的衣角,浑身颤抖着。
“他们好像是冲着你来的。”张山道。
因为才刚刚转换成僵尸之体,蔡庄三人也没有强大的修为,所以没有灵识,只是凭借本能,缓缓朝着目标移动。
“我?”傅青不解,“为什么啊?”
“我听一些江湖术士说过,这种阴邪之物对于不干净的东西极为敏感。”张山道。
“可是我很干净啊!”傅青慌张道。
张山实在懒得跟她废话太多,直接了当道:“把你卫生巾丢给它们,就不会找你了。”
“我没带卫生巾。”傅青道。
张山轻轻咳了一下,“用着的那个。”
傅青脸蛋微红,“你怎么知道。”
“今天早上在厕所看见你用过的。”张山随便编了个谎言,其实他早就发现她来大姨妈了,一直忍着呢。
傅青嘴角微微抽搐,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孩,虽然思想开放,但是这种隐私被揭穿,还是有些羞耻。
“一定要这样吗?”傅青道。
张山点了点头。
“那你不准回头。”傅青当机立断道。
“放心,我要是想,你早就……算了,不说了,赶紧的吧。”张山催促道。
傅青暗暗白了他一眼,在他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然后扯出一团带血的卫生巾递给张山。
近距离嗅到这种味道,张山顿时气血翻涌,差点没忍住,连忙捂住口鼻,“别给我,快丢给他们。”
傅青哦了一声,直接丢了出去。
蔡庄他们果然立马就掉头朝卫生巾落下的地方走去了。
“还真有用。”傅青松了口气。
卫生巾上的阴血对于蔡庄他们这三个僵尸而言就跟男人第一次完了的感觉差不多,很快,又不尽兴,某些潜意识里的东西彻底被激发了,一下子变得十分凶猛。
傅青刚露出笑容,三只僵尸就猛地朝着身体上有血腥味的她冲了过来。
第6章 守寡十年,等一人归
“又来了!又来了!”
傅青喊声无比慌乱。
这时,张山淡淡一笑,他早已掐好法诀。
只见他身影一闪,整个人便抵达僵尸们的身前,然后在它们眉心处轻轻一点。
三只僵尸顿时发出一声极短的嚎叫。
然后浑身燃气绿油油的火焰。
片刻后,便只剩下一摊灰烬。
尖叫声戛然而止,傅青惊讶地望着张山,她好歹是大学生,也不傻,顿时就明白过来很多事。
“你故意的对不对?”
张山不可置否道:“是啊。”
“为什么?”傅青质问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所谓的神仙岛没有什么神仙,那上面住着的全是这样的恶魔,你要是去,必死无疑。我知道口说你不信,只有让你自己见识到了,你才知道世间险恶,我让你走,是为你好,现在能明白不?”张山看着她说。
“明白了。”傅青重重吐出一口气,气鼓鼓道:“就算你想故意吓我,也没必要让我取卫生巾吧,我已经被吓到了。”
张山淡淡道:“只是想告诉你女孩更危险。”
傅青龇了龇牙,无言以对。
“我想回去了。”
“那走吧,我想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明天早上离开,没意见吧?”
“没有。”
傅青重重说完,然后转身往鱼桥村走去。
回到旅店,老板娘严寡妇还在看电视,“回来了?”
“嗯。”张山点了点头,坐下来烤火。
傅青直接上了楼。
张山注意到严寡妇的脚,她的鞋子上有些泥。
有些事情,便豁然开朗。
“能单独聊聊吗?”张山道。
“干嘛?”严寡妇警惕道。
“我去了一趟白滩路。”张山道。
严寡妇定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关掉电视,“来我房间。”
张山起身跟着。
进了屋,严寡妇关上门,倒了两杯开水,然后招呼张山随便坐。
张山坐下,开门见山道:“昨晚你就在树下看着蔡庄他们吧。”
严寡妇定睛打量着他,答非所问道:“你是天师?”
张山没有回答。
严寡妇又问道:“他们变成僵尸了?”
张山轻轻点头。
严寡妇微笑道:“能发现这些,看来你确实是天师。”
张山不可置否,只是问道:“你故意留下那些痕迹,就是为了让我发现?”
严寡妇摇头道:“不是为你,是为天师。”
张山道:“你有故事。”
严寡妇眼神中闪过一丝凄凉,推过水杯,笑道:“所以给你倒了杯水,让你慢慢听我讲完。”
张山喝了口开水,望着她。
严寡妇从柜子里取出一张符纸放在桌上,“十年前,我老公出海打渔失踪了,后来那些人告诉我他还活着,之后他们就用我老公威胁我帮他们做事,这张僵尸符是他们给我防身的。这些年,村里来过许多个天师,都是为了那个传说来的,我也都向告诉你一样,把我知道的告诉他们了,只是他们去了神仙岛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爱电子书
“你去了神仙岛后,麻烦你帮我找一下老公,他叫牛宏远,如果可以,帮我把他救出来。”
严寡妇真诚地看着张山。
后者淡淡笑道:“你都告诉我去了神仙岛的天师一个都没活着回来,我要是不去呢?”
严寡妇平静道:“早年一位姓薛的天师告诉过我一句话,‘除魔卫道,是我们活着的意义,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不是吗?”
张山喝了一口渐渐凉下来的开水,轻声道:“为了告诉确认我们这群人中有没有天师,你就眼睁睁看着蔡庄他们被咬死,良心上过得去吗?”
严寡妇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那么做。我不是除魔卫道的天师,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妻子,为了老公,我什么都愿意做。”
张山知道,不能用天师的准则去要求一个普通人,虽然不认可她这样的做法,但是可以理解一个妻子的心情。
蔡庄他们也不算是什么好人,况且人已经死了,没必要过度深究。
张山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神仙岛?”
严寡妇回答道:“再过三天便是月圆之夜,倒时会有一艘船专门来接冒险者,你只要可以隐匿你们天师特有的气息,就可以平安登船。”
她又强调道:“一定要隐匿,以前就有一个天师被发现了,当场就……”
她止住了话,神色内疚。
那是她第一次送天师上船。
张山点了点头,“此事你无需操心。”
严寡妇拿出一张登记表和一支笔,“除了天师这个职业,你还会些什么?大学毕业还是研究生毕业?”
张山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严寡妇解释道:“这几年他们对冒险者的要求越来越高,不达标的不让上船。”
张山想了想,自己除了降妖除魔,好像什么也不会了,尴尬道:“不会其他的,也没上过大学。”
这年头,没点文化,还真是寸步难行啊!
严寡妇皱了皱眉,“这就有些难了。”
张山思忖道:“能打架算不算?”
严寡妇惊喜道:“特别能打?”
张山谦虚道:“还行吧,长这么大,没怎么打输过。”
这几年严寡妇接待的天师不少,一个个道行貌似都不错,可就是没回来。
她都快要绝望了。
听到张山说特别能打,她妇仿佛又看到了一点希望,“打架的他们收,对文化也没什么要求,我就给你写个打手,到时候他们可能有人要跟你过过招,验证一下,你只要别打输就能过。”
严寡妇一边摘下笔盖填写信息,一边说道:“姓名张鼎山,年龄多少?身份证号码多少?”
张山挠了挠头,“年龄25,身份证我入住的时候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嘛,不见了,也记不得。”
严寡妇抬头问道:“敷衍我可以,敷衍那些人能行吗?”
张山微笑道:“试试呗,不行再说。”
严寡妇无奈,“那行吧。”
张山又问道:“那几个瞎子也是去神仙岛的吗?”
严寡妇点了点头。
张山起身,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回头道:“对了,能帮我安排一辆车不?”
“你要车干嘛?”严寡妇不解道。
“这种是非之地不适合千金大小姐,明天把她拉回城离去。”张山道。
“明白了,车我会安排的,只要不遇到特别多的坏人,或者特别能打的坏人,一定能安全送达。”严寡妇道。
“多谢。”张山抱拳道。
严寡妇笑道:“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你才能全心全意去神仙岛,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所以不用谢。”
张山郑重解释道:“她不是我的后顾之忧,我只是随便做一件好事。”
他转身走了。
只是做一件好事,让自己不变坏而已!
第7章 冒险者号
第二天一早,一辆往城里运送海鲜的大货车停在旅馆门口。
已经收拾好行李的傅青站在门口,无奈望了眼张山,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眼神中流露出些不舍,“我走了哦!”
张山挥了挥手。
傅青往前走了几步,又冲回来,没有任何征兆的给了张山一个回味绵长的拥抱,她轻声在他耳畔说道:“张鼎山,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男人,既不贪图我的颜,也不贪图我的钱。”
张山抿嘴笑了笑。
傅青松开手,拢了拢那件对她来说有着特别意义的棉衣,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师傅,走。”
货车启动,驶向苏海市。
张山轻轻拍了拍衣裳,残留的女子香水味随风飘散。
抬眼望了望货车离开的方向,然后压下鸭舌帽。
转头时,姓严的寡妇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舍不得?”严寡妇调侃道。
张山一笑置之。
回到房间,张山便没有再出过门。
旅店十分宁静,三个瞎子、神拳黎青、钱塘手梁塘,都沉寂着。
月圆之夜,午夜月光和白雪一起洒下。
灯火熄尽,村子里没有一丁点声音。
严寡妇依次敲了敲每一位想要登船前往神仙岛的客人房门。
江湖人我行我素惯了,下楼碰面,都没有一丝言语交流。
严寡妇带着众人来到海面。
海风徐徐中,有一点灯光缓缓靠近。
临近时,便能看清是一艘大轮船。
船没有靠岸,只是在稍远处停荡。
一位佝偻老头凌空飞跃至岸边,严寡妇上前和他交流了几句,然后把登船名单交给那个老头。
老头看了看名单,有些皱眉,然后走到众人面前,问道:“都是武夫?”
三个瞎子、梁塘、黎青都点头,只有张山轻轻嗯了一声。
老头简单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他是冒险者号的船长陆飞。
陆飞说道:“鉴于此次鱼桥村登船的都是武夫,我也懒得一一考核,你们六个自己打一架吧,剩下五个可以登船。”
众人脸色一变。
若要登船,比死一人,显然这种登船考验是极其残酷的。
但是神仙岛有神仙这个传说实在太吸引人。
先前还各行其道的众人终于有了一次视线交流,梁塘是和黎青结伴而行的,三个瞎子师出同门,武学之道相辅相成,显然都是密不可分的,独独只有张山是个独行侠。
于是,五人都不约而同地面向张山。
张山是倍感无奈,陆飞提出的这个考验方式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江湖一贯如此。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张山已然结起剑指。
不能暴露天师身份,他现在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八品上下的武夫修为,以及吕凤箫那半通不通的平生一剑。
神拳黎青撸起袖子,歪歪脖子,道:“小子,我们五个你一个,是自己了结,还是我帮你?”
张山笑道:“打架就打架,哪那么多废话。”
神拳黎青嘴角狰狞,大步流星冲向张山。
张山只是抬起剑指,心神宁静,四处便有剑影浮现。
出手即是平生一剑。
虽说江湖比拼极其忌讳出门就用出压箱底的本事。
但他面对的是合力可战九品的三个剑道小宗师、拳法小宗师黎青、掌法小宗师梁塘,无论哪一个单独拎出来尚且不好对付,更何况联手。
张山除了出其不意速战速决,别无他法。
剑影浮现时,三个瞎子和梁塘尚未觉得如何,只是身临其境的黎青感觉到一股恐怖剑意。
这股剑意似乎无孔不入,看似无剑,却又处处皆剑。
他找不到真正的剑,不过神拳黎青最擅长的便是一力破万法,既然找不到,那便都轰碎。
只见他一拳轰出,拳罡如山,压向满目剑影。
真气碰撞,四周炸出无数火花。
张山剑指一横,剑气肆虐。
海滩上毫无征兆的出现无数剑痕。第一读书网
大瞎子终于皱了皱眉头,震惊道:“是吕凤箫的剑意!快退。”
众人大惊之下,都下意识的后退。
吕凤箫出剑比死人,江湖上谁人不知,所以感受到这股剑意的第一时间,大家心里的念头都是撤。
根本来不及思考,此人为何会吕凤箫的剑,又悟到了什么境界。
嗤啦啦一声声炸响。
一阵电光火石之后,张山差点吐出一口血,但又活活给咽了回去。
被剑气卷起的海沙归于平静之后,这才露出黎青的身影。
他满身破败,剑痕淋漓,却不动如山。
张山嘴角微微抽搐,深深感觉被吕凤箫骗了。
说好的一剑便可赢遍天下九品之下的高手呢?
结果黎青没怎么样,自己反倒受到真气反扑,差点吐绿血暴露出自己的僵尸之体。
黎青擦了擦左脸上剑痕处的少许鲜血,冷声道:“我险些真以为是吕凤箫的剑,原来只是妆模作样的,受死!”
神拳黎青再次扑向张山。
血腥味飘入鼻中,张山此刻没有工夫压制僵尸之体,双眼渐渐变得有些猩红。
旁观的船长陆飞微微觑眼打量。
神拳黎青拳罡近身,鸭舌帽都被惊飞了,张山准备出手反击之际,陆飞大袖一挥,喝道:“退下。”
狂风一起,黎青倒飞七八米。
稳住身形,黎青不解道:“老头,你这是干什么?”
陆飞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张鼎山可以登船。”
张山微微惊讶。
这是为何?
思来想去,除了这老头看出来自己是僵尸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理由了。
早知有此后门,何苦大战一场。
“谢了,前辈。”张山抱拳道。
陆飞点了点头,“上船去吧。”
张山毫不犹豫,捡起鸭舌帽,一掠上船。
三个瞎子和黎青、梁塘纷纷出言质问。
“老头,这不公平,你刚才明明说的只有五个可以登船,却给他开后门。”
陆飞脸色阴沉道:“这江湖之中,何曾有过公平,先前你们五人欺他一人的时候,就公平了?”
黎青道:“我们什么时候五个欺他一个了,自始至终都只有我在出手。”
陆飞沉声道:“你是要跟老夫讲道理?”
黎青不卑不亢道:“我只是在陈诉一个事实,江湖上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闪烁。
轰……
黎青后背如遭雷击,整个向前扑出,鲜血横飞。
“梁塘,你……”
黎青趴在地上,怒目怔怔望着那个偷袭了自己的人。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偷袭自己的人会是和自己约定一起出海访仙问道的梁塘。
梁塘冷哼一声,“别这么看着我,登船的只能有五个人,我若不杀你,回过头,你也得杀我。”
梁塘对陆飞抱拳道:“前辈,现在我们可以登船了吗?”
陆飞摇头嗤笑了一声,他显然很看不惯这样的江湖习气,但他好像也没资格弘扬或批判什么,挥手道:“上船吧。”
果然还是人多力量大,三个瞎子自始至终都不用出手事情便已经了结。
梁塘之所以偷袭,显然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因为张鼎山登船已经是不争是事实,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他们五个人中必定要有一个人退出。
三个瞎子同气连枝,就算他和黎青联手也没有胜算,所以他只能在黎青还没有来得及想这些的时候先发制人。
三个瞎子飞掠上船,梁塘走到重伤的黎青身前,蹲下身子,掐住他的脖子,轻声道:“兄弟,江湖从来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地方,怪不得我,只怪你太着急出手。”
嘎吱。
喉咙如同树枝断裂。
梁塘对陆飞抱了抱拳,飞上船。
世间再无神拳,再无黎青。
直到死他才明白一个道理。
江湖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第8章 鸭子先生
其实不只是江湖上不讲道理,整个人间似乎都不太喜欢讲道理。
讲道理的都是白痴!
就像张山一上船陆飞就给他安排了最豪华,最舒适的特等舱,而三个瞎子和梁塘却只能住三等b舱。
他能说什么吗?
不能,只能默默享受。
作为一只被看穿的僵尸,他不能傲娇。
张山在特等仓里平复了一下平生一剑反扑之伤,恢复过来的时候,窗口已经透着微亮的光。
天已经亮了啊!
咚咚咚……
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一位细乖细乖的女仆,只可惜双眼无神。
女仆端着盘子说道:“尊贵的张先生,这是船长特地为你准备的早餐!”
张山低头看了一眼,只有一盒饮料,“就这?”
女仆点了点头。
“好吧!”张山无奈拿起饮料。
女仆躬身后便离去。
插好吸管,张山喝了一口,顿时精神百倍。
原来这是一盒血饮料!
这玩意儿对于僵尸来说就像鸦片一样,一旦有瘾了就很难戒掉,张山之前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一直控制着这方面的饮食习惯,万万不能在这里堕落,只是喝了一小口,便丢进了大海。
船舱里实在很闷,为了保持良好的心态,张山决定去甲板上透透气。
昨晚上船的时候没察觉什么,还以为船上只有他们这几个人。
出门一看,才发现这个船上人还不少。
除了不为人知的僵尸女仆,还有一些衣着华贵的精神小伙和年轻小姐的嬉戏声,看样子应该也是出门冒险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登上的冒险者号。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们能登上这艘船,就不是普通人,要么是有着惊人的学历,要么是有什么特别擅长的技术。
张山一路走马观花,船上气氛很是欢快,丝毫感觉不到压抑。
要不是他老早就知道这艘船注定不会宁静,估计也会觉得这只是一次很有意义的冒险旅行。
看着这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陷阱的人们,张山无限感慨,救得了一个傅青,却注定救不了所有人。
他不想和这些人有过多的交集,以免往后的路过于感情用事。
所以即便是有一位穿着十分妖艳,身材十分火辣的混血美女端着红酒杯来跟他搭讪,他也只是委婉的用今天身体不舒服来拒绝。
甲板上。
这片倒是没下雪,但海面雾气很大,视线仅仅只有十米不到,没什么风景可以欣赏。
张山独自吹着有些上头的冷风,突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张鼎山!”
回头一看,正是昨晚在鱼桥村海滩上上演了一出江湖大戏的钱塘手梁塘。
“有事?”张山漫不经心问道。
梁塘走了几步,和张山并肩而立,望向雾霭茫茫的海面,“别高兴得太早,总有一天我会找你报仇的。”
“仇?”张山愣了一下,“我跟你有啥仇?”
“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黎青因你而死,我会为他报仇的。”梁塘沉声道。
“黎青!?”张山想了想,“你是说昨晚和我打架的那个?”
“怎么,这就忘了?”梁塘道。
“……”张山无语道:“不是,昨晚我可是在船上看见人是你杀的,铁证如山的账,你也能算到我头上?”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杀他?”梁塘道。
“是我逼着你杀他的?”张山撇了撇嘴,一脸无奈。
这家伙为了让自己心安,强行把锅甩给自己,也真是够了。
江湖规矩,还真他娘的没规矩。
“你没逼我,但我不得不杀他,所以这笔账我记在你头上了。”
大概是梁塘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撂下这句话后,就转身走了。
有种人狠话不多的感觉。
张山给气笑了。
平白无故就摊上一仇,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张山捏了捏额头,身为僵尸,也很头疼。
“嗨!”
有人突然拍了张山的肩膀一下。
一点声儿都没有,委实把张山下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一位和自己一样带着鸭舌帽的美眉,她胸前挂着一个相机。二五万
模样嘛,干净漂亮还俏皮,实在有点过分。
让张山都忍不住下意识“嗨”了一声。
“你怎么也来了?”鸭舌帽美眉笑着问道,看起来跟张山很熟似的。
“就来了啊!”张山挠了挠头,在她面前竟然破天荒露出了僵尸绝不该有的羞涩。
鸭舌帽女孩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也对,缘分这种东西,一向是可遇不可求的。”
说完,她举起胸口挂着的相机,对着张山就是一阵咔咔咔!
拍完单独照之后,又把相机举在前面,然后把自己的头凑在张山的头旁边,举起一个二的手势。
咔嚓咔嚓……一顿三连拍。
女孩收回手,翻了翻相片,有些不满道:“你怎么都一个表情啊,要笑,像我这样。”
嘻……
女孩龇出一个笑脸,洁白的牙齿中有可爱的小虎牙,脸蛋两边还有很好看的梨涡。
本僵尸这颗心竟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学会了吗?”女孩问道。
张山木然点了点头,感觉都不像自己了。
女孩又举起相机,把自己的脸和他的脸凑在同一个场景中。
她举起二,他也跟着举起二。
龇牙一笑。
女孩又查看了一下相片,满意点了点头,“好看。”
“给我看看。”张山道。
女孩瞪了他一眼,“女孩子的东西是你能随便看的吗?”
张山悻悻收回手,好久没这么尴尬了。
女孩双手撑在船栏上,眼神中莫名其妙流露出一些悲伤,“我们都一样,明明肩负重任,心情应该很沉重,却还是要强颜欢笑。”
张山一头雾水。
如果他记性够好的话,就会记得在帝都的某个夜晚,某个菜市场的边边角落,她也是这么带着鸭舌帽,胸口挂着相机,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落下过一只鸭子。
女孩收起悲伤情绪,自言自语道:“其实昨天晚上我就在船舱里看见你了,起初还以为是认错人了,没想到还真是你,能在这里相遇,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女孩接连说了两次缘分。
张山有点蒙,笑问道:“我们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啊。”女孩伸手摘下张山的鸭舌帽,然后又摘下自己的鸭舌帽,互换着戴上,笑眯眯道:“鸭子先生。”
“鸭子?”张山沉思。
女孩展颜一笑,伸出手道:“我叫邓小春,鸭子先生,你呢?”
邓小春?!
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名不副实了。
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孩,怎么名字这么丑?
张山忍俊不禁道:“张山。”
他顿了一下,又改口道:“张鼎山。”
女孩盈盈一笑,握手之后,她冲他晃了晃相机,“鸭子先生,入了我的相册,你就要对我负责哦!”
“啊!?”
张山愣神之际,她已经款款进了船舱。
自始至终,他好像都处于一个很被动的局面。
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就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他的黑暗世界,他无比期待,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根本不想拒绝。
所以一向心思缜密的他,在她面前还是下意识吐露出了真名。
张山呼出一口气,“我是魔怔了吗?!”
……
中午饭是一顿血液饮料。
晚饭还是一顿血液饮料。
想不堕落,实在是太难了。
好在张山现在脑子里全是那个鸭舌帽女孩,要不然就要彻底堕落成真正的吸血僵尸了。
……
突然。
船舱外传来了凄厉的叫声,以及叮叮咚咚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船舱里此起彼伏的一阵尖叫声。
张山凝神一探,船上船下全是僵尸的气息。
鸭舌小姐!
我来了!
第9章 尸海沉沉
张山冲出房门,过道上已经是一片混乱,僵尸追着那些冒险者们到处乱跑,偶尔有些零星剑气划出痕迹,但不是每一个剑客都是吕凤箫,自然也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对僵尸一剑封喉。
即便是三瞎子、钱塘手梁塘这些江湖武夫应付起来也极为头疼。
既然已经登上了冒险者号,就意味着时刻都在冒险,张山虽有仁心,但注定救不了所有人,他现在一门心思想救的只有鸭舌小姐。
对船舱过道上的惨状视若无睹,张山重进一个又一个的舱门,找寻他的鸭舌小姐。
终于,在冲进第十二个舱门之后,他在床上看到了那顶原本属于他的鸭舌帽。
终于找到了!
窗户口和房间里都已经爬满了水淋淋的僵尸。
淋浴间有滴滴答答的声音传出,门口挤满了僵尸,它们疯狂的拍打了淋浴间的门。
人应该是躲在里面了。
张山一脚踢飞三四个没有灵识的僵尸,冲到了淋雨间,将把手轻轻往下一摁,门就开了。
竟然没有反锁,僵尸都没冲进去,果然没有灵识,智商就低得可怕。
“鸭舌小姐,我来了。”
“呃……”
张山定睛一看,双眼放光,呆若木鸡。
原来鸭舌小姐竟然还在美滋滋的自己给自己搓背!
场面无以言表。
赤条条的她顿时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尖叫,连忙捂住上身。
“要帮忙吗?”张山有种打架时都没有的心惊肉跳之感。
“出去。”她娇怒道。
然后淋浴间房门被狠狠关上,又是一通淋浴声,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响。
等鸭舌小姐美美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被清理得十分干净。
所有僵尸都被丢到了大海中。
“你……”鸭舌小姐看着他。
“我什么‘美景’都没看到。”张山连忙道。
“很好。”鸭舌小姐突然笑了。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却不说透,掩饰着无与伦比的尴尬。
“那个……你怎么来了?”鸭舌小姐戴上了鸭舌帽。
“船上全都是僵尸,我担心你的安全,所以就……”张山解释到这里就自动闭嘴。
“还蛮有责任心的嘛。”鸭舌小姐笑了笑,又把相机挂在胸口。
张山憨憨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刚才那种情况你应该跑出去的,我要是来晚一步,你可能就被咬了。”
“我都洗了一半了,总不能就那样跑出去吧。”鸭舌小姐撇了撇嘴。
那些僵尸舱门都可以撞破,真的就撞不开一个没有反锁的洗浴间门吗?
她没有跑,自然是有她可以不跑的原因,只不过有人要英雄救美,她也就懒得拆穿。
缘分这种东西,就是因为阴差阳错,才显得妙不可言。
“也对,毕竟是女孩子,还好我来了。”张山微笑道。
鸭舌小姐抿嘴一笑,“接下来我的生命财产安全可就全交给你了。”
“嗯。”张山重重点头,一拳打飞一个冲进来的愣头青僵尸。
然后他牵起她的手,她没有丝毫反抗,心安理得。
邓小春的手有些冰凉,却很柔软。
光是牵着,就让张山有种心神宁静的感觉。
两人出了船舱。
满眼皆是僵尸追着无辜人类四处逃窜的情景。
在保证鸭舌小姐安全的情况下,张山能出手相助的地方也尽量出了手。
走到甲板上时,他身边除了鸭舌小姐,还有起初跟他搭讪的混血美女,以及两个被吓得双腿打颤的冒险者。
三个瞎子剑客立于船舱顶,梁塘没有离他们太近,估计是把被下阴手,只是遥香呼应着。
“这些是什么怪物,怎么都跟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似的?”
说话的同时,梁塘一掌劈飞两三只僵尸。
三个瞎子四周剑气纵横,即便偶尔杀伤了一两只僵尸,可是马上又会有更多的僵尸前赴后继。
忙得他们是焦头烂额。
大瞎子闭眼耍剑道:“数月前曾听闻帝都之中也有出现类似的怪物,天师协会那群人称之为僵尸,本以为只是以讹传讹的谣言,没成想竟然在大海中见到了。”
梁塘微微惊讶,心中却升腾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既然神仙岛周围有这种不死之物存在,那是不是意味着岛上可能真有问道长生的仙人!?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德德
想到这里,梁塘愈战愈勇,掌罡一重接着一重。
……
说来奇怪。
张山一行人到了甲板上之后,面对的僵尸似乎温柔了不少。
是自己不小心泄露了天师气机,还是另有原因?
不过,温柔归温柔,数量却也不少,毕竟他们这边人多,包围他们的僵尸数量也越来越多。
每一会儿,跟在张山旁边求庇佑的一位男性冒险者就被僵尸强行拉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而食之。
场面之恶心,饶是张山也不禁心头一震。
倒是鸭舌小姐只是微微掩住口鼻,除了有些嫌弃之外,眼神中、神情中,都没有丝毫的恐慌。
突然,又混血美女又被一只僵尸抓住手。
“救我!”混血美女大喊道。
张山先瞥了一眼鸭舌小姐,后者微微点头。
张山这才迅速出手,接连十多拳,直接打飞十多个僵尸。
没有锋利的武器,不能使用天师手段,张山目前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
混血美女松了口气,拍拍硕大的胸脯,刚准备感激张山,鸭舌小姐突然指着海面道:“你们看!”
几人顺着方向望去,视线可见的十米之内海水中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僵尸。
视线之外,又还有多少?
“回船舱。”张山当机立断道。
本来是觉得在外面空旷的地方便于出手,这才出来,没想到这一带的大海中全是僵尸。
轰……啪……
僵尸横飞。
张山牵着鸭舌小姐开路,混血美女拽着张山的衣角,另一位冒险者惊魂断后。
四人朝着船舱内部冲去。
先前一些被咬的冒险者有的已经转换成了僵尸,也开始朝还活着的人类疯狂发起攻击。
大瞎子轻声道:“僵尸太多,我们也回船舱。”
二瞎子和三瞎子点了点头。
然后三人把剑收进伞中。
梁塘见三人准备撤回舱内,自己孤军奋战也不是办法,连忙喊道:“三位,此去神仙岛还不知要多久,遇到多少僵尸,搭个伴如何?”
“好。”大瞎子沉声道。
四人都是武学高手,自然没必要从过道中杀出一条回船舱的路。
纷纷都向侧下方一落,又一蜻蜓点水之身法一跃而起,破窗而入。
四人迅速清理出一间还算完整的房间。
梁塘从门口望了眼过道。
张山一行人还在缓缓前行,不断有僵尸被摔出去。
可是僵尸实在太多了,张山不用天师术法,根本没法大规模清理。
尾随张山断后的冒险者突然被两只僵尸抓住胳膊。
“帮忙。”冒险者挣扎道。
“哦。”被吓坏的混血美女连忙抬脚踹了那两只僵尸一下。
结果僵尸一动不动,她自己倒是反弹摔向张山后背。
“再来。”冒险者又道。
混血美女摇了摇头,“我不行。”
冒险者暗骂一声,然后咬牙用头狠狠一撞。
都是些没有灵识的僵尸,力气大点就被撞得晕头转向。
冒险者终于抽出了一只手,然后又推开了另外一只僵尸,可是他的头已经流血了,那些僵尸闻到血腥味后变得更加凶猛。
猩红的眼睛,尖锐的獠牙,阴森的气息,布满了整条船舱过道。
张山瞥见梁塘在远处观看,心知他不会出手,便没有请求帮忙。
倒是混血美女招手喊道:“救命!救命!”
梁塘眉头微皱,转头望向三个瞎子,轻声道:“活下来的人已经不多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要不我们帮帮他们?”
二瞎子冷声道:“要帮你自己帮,先前出手已经损耗了不少内力,有这工夫救几个只会拖后腿的普通人,还不如运气调息一番。”
梁塘默默点头。
此言有理。
哐当……
那个船舱门死死关上!
第10章 惊魂夜
混血美女爆出一句听不懂的奇怪语言,应该是在骂人。
轰轰……
张山一拳接着一拳,一脚接着一脚。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开辟出了一条生路。
他牵着鸭舌小姐迅速进入先前自己所在的特等舱。
确认屋内没有僵尸之后,这才出门把又被僵尸拽住的冒险者和混血美女一把拽回。
咚……
关上窗门,迅速反锁。
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过道里依然传出叮叮咚咚的撞击声,这道舱门很快就有种要被撞坏的感觉。
冒险者和混血美女立马冲过去用背抵住舱门。
张山则把守着窗户口,不让僵尸从别处突围。
鸭舌小姐用相机记录下这些惊险的瞬间,笑容恬淡舒适,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不惧人间恶魔。
夜深了。
船还在继续行驶。
日出东方别样红!
鸭舌小姐趴在窗口,看着又一只僵尸被张山扔进海中。
她伸出手,微笑道:“下雪了。”
张山连忙把她的手拽回来,强调道:“危险。”
鸭舌小姐展颜一笑,毫不慌乱。
撞门声突然消失了。
窗口也没有再冒出僵尸了。
张山凝神感知了一番,“好像都撤了。”
冒险者和混血美女松了口气,同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咚咚……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吓得冒险者和混血美女连忙抵住门。
“张先生,我是来给你们送早餐的。”
门外传来僵尸女仆的声音。
张山微微皱眉,示意混血美女和冒险者让开。
打开门,女仆乖巧的端着餐盘。
除了血饮料之外,还有一些面包和牛奶。
显然,船长洞悉船内一切。
“谢谢。”张山接过餐盘。
僵尸女仆微微一笑,躬身后便离去。
张山探出头望了一眼,七八个女仆正在打扫着过道。
关上门,张山把餐盘递给他们,自己只拿了那盒血饮料。
“能吃吗?”冒险者道。
“应该可以。”
说完,张山喝了一口血饮料,补充能量。
早已饿得不行的他们见张山都喝了,也都跟着吃了起来。
鸭舌小姐在张山的保护下没出什么力,似乎不饿,只是拿着相机拍下张山喝饮料的那一幕。
冒险者喝完了牛奶,见张山手里拿着饮料,却没喝完,走过去说道:“渴死我了,给我喝一口。”
张山连忙收了收手,把饮料丢进了大海。
“你干嘛?”冒险者不解道。
“不好喝。”张山解释了一句。
冒险者眼神困惑,却没敢多问,毕竟昨晚是张山保护了他们的周全。
吃饱喝足后,鸭舌小姐在鼓弄相机里的照片,冒险者坐在一旁休息,张山则在沉思。
混血美女叹息道:“这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些怪物为什么只攻击我们,却不攻击船上的工作人员?”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张山沉声道:“昨晚攻击我们的是一种叫僵尸的生物。”
“僵尸?”冒险者惊讶了一下,“电影里的那种?”
张山道:“差不多吧,有的可能更厉害一些。”
冒险者不寒而栗。
“妈妈呀,我要下船,我要回家。”混血美女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
“上了这艘船,想要下去怕是不可能了。”张山道。
“我不管,我去找船长。”
混血美女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望着张山,恳求道:“你能不能陪我去?”
“我……”张山整备摇头。
鸭舌小姐突然微笑道:“鸭子先生,你去吧,我很安全。”
两人来到驾驶室。
混血美女重重拍了拍门。
船长陆飞打开门,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昨晚的冒险刺激吗?”
混血美女用很不标准的神州语言说道:“刺激死了。”
张山一笑置之。烈火书吧
“船长,我上上岸。”混血美女道。
陆飞笑着摇了摇头,“抱歉,冒险者号从来没有中途返航的先例,上了这艘船,就要一站到底。”
“我给你钱,多少都可以。”混血美女道。
陆飞还是摇了摇头,“不到目的地,不靠岸。”
“你……”混血美女被油盐不进的老船长气得跺脚。
“打扰了。”张山把激动的混血美女拉出驾驶室。
“用餐愉快,晚上还会有惊喜哦。”老船长提醒道。
气呼呼地回到特等舱。
冒险者立马凑上来问,“怎么样,能靠岸吗?”
张山摇了摇头。
“那个老头就是成心的。”混血美女道。
冒险者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一会儿特等舱。
回来时,他拎了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后,全是枪支弹药。
“昨晚太突然,装备没用上,我的伙伴们都没了,分给你们防身吧。”冒险者从箱子里取出三把手枪,分别递给张山他们。
混血美女接过手枪。
鸭舌小姐摇了摇头,“我不会用。”
“我教你。”冒险者道。
“我有鸭子先生就够了。”鸭舌小姐说道。
张山心里头一甜,低头看了一眼鸭舌小姐,脑海里不自觉回味起昨晚“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的风景。
鸭舌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
慌乱的收回眼神,张山把玩儿了一会儿手枪,又递给冒险者,“这玩意儿不顺手,有没有匕首之内的,要是有剑就更好了。”
“这个行不行?”冒险者从箱子底下翻出一把尼泊尔。
张山拿着挥舞了几下,“将就。”
张山看了眼疲惫的他们,“都休息一下吧,船长说晚上还会有惊喜,但我想来只会是惊吓,趁现在养精蓄锐。”
冒险者和混血美女都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枪,靠着墙就睡了。
但是没有人敢深睡。
睡死了,可能就永远不会醒过来。
张山望向鸭舌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在这里吗?”鸭舌小姐指了指屋内仅有的一张床。
冒险者和混血美女都没有上床睡觉,显然是知道这张床不属于自己。
“嗯。我给你把风。”张山道。
鸭舌小姐摇了摇头,“还是不了,你现在心跳有点快,我怕你会……”
张山连忙摁住不听话的心跳。
鸭舌小姐噗呲一笑,“跟你开玩笑的,我还好,不累,你睡吧。”
“我也不累。”张山道。
“那你陪我聊会儿天吧!”鸭舌小姐道。
“好啊。”张山欣喜道。
两人一同坐在床边,看着能见度不远的窗外。
海面十分平静,对于他们而言,没有黑压压的僵尸漂浮着就已经是美景了。
“鸭子先生,你说我们能到恶魔岛吗?”
“恶魔岛?”
“嗯,我上船的那个地方的传说是恶魔岛。”
“我上船的地方传说的是神仙岛。”
“神仙!恶魔!两个好极端的词啊!”
鸭子先生摸了摸胸口,轻声叹息道:“恶魔住于心间,神仙总在天上,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岛和恶魔岛,都只不过是骗人命的把戏罢了。”
鸭舌小姐说了一句谚语,“好奇心害死猫!”
鸭子先生不可置否,望向她的侧脸,“你为什么要来?”
鸭舌小姐也转头望向他的侧脸,“你想知道?”
他点了点头。
她俏皮一笑,“不告诉你。”
然后他也跟着笑了。
这条通往月秦古国的黑暗之路,她的笑容就像是一轮太阳。
总能令他心情豁然开朗。
在他的注视下,她破天荒也有些心慌,下意识把鸭舌帽帽檐往下压了压,用极其柔美的声音说道:“你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我心慌。”
他连忙正头,一本正经。
沉默着、沉默着,最后一缕夕阳也沉了下去。
鸭舌小姐轻轻摆了摆手,提醒道:“天黑了。”
原来鸭子先生不知什么时候抓着她的手,打了会儿瞌睡。
张山睁开睡眼,她抬起被他抓着的手,晃了晃,“你该松手干活了。”
张山嗯了一声,然后觑眼道:“来得好快。”
此时此刻。
大海中,有密密麻麻的僵尸如同一艘艘潜艇,飞速朝着冒险者号靠近!
第11章 长夜漫漫
“僵尸来了。”
张山喊出这几个字,瞬间就惊醒了半睡状态的冒险者和混血美女。
他们慌慌张张站起来,到窗口一看,海水中密密麻麻的僵尸正朝着冒险者号泳过来。
尸潮再次来临!
雪停了。
咕噜……
都咽了咽口水。
冒险者号陷入了最后几秒钟的沉寂,所有的僵尸女仆都不见了,船依然在行驶着,大雾茫茫,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没一会儿,甲板上,过道上,便传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怎么办?”混血美女惊恐道。
“守住这间屋子,没猜错的话,只要我们坚持到天亮,就过去了。”张山沉思道。
冒险者率先冲到门前,手握紧枪,背抵住门。
混血美女也跟着如此。
鸭舌小姐看了看他们,似乎觉得自己站着也不妥,象征性的过去抵着。
张山则把守着窗户口。
僵尸彻底涌进过道,分成两批,一批开始撞击特等舱,另一批则本着三个瞎子和梁塘他们的舱房去了。
船上船下爬满僵尸。
张山本就是僵尸当然不怕,而且经过昨晚,张山也发现了,那些低阶僵尸其实对自己并没有攻击意图,只有当他要保护那些人类的时候,它们才会攻击张山。
但是对于冒险者和混血美女而言,注定是长夜漫漫,难见天明。
第二波尸潮明显比第一波凶猛得多,应该是离神仙岛越近,所涌现出来的僵尸品级也就越高。
起初它们还能抵着门,到了下半夜,那道门终于不堪重负。
砰然碎裂。
一波僵尸铺面而来。
张山手起刀落,尼泊尔一刀割破窗户口的三只僵尸喉咙后,迅速使出一掌击退从正面攻进来的僵尸。
“你们去守窗户,门口交给我。”
张山手提尼泊尔,屹立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冒险者和混血美女匆忙来到窗台,又一波僵尸已经快要从窗户爬进来。
冒险者连续开了七八枪。
倒是发出砰砰响声,却连僵尸皮都没打破,子弹头被反弹四处乱飞。
恰好就有一颗射向邓小春。
“鸭舌小姐。”张山双指截住她眉心外5厘米的子弹头。
鸭舌小姐淡然一笑。
张山手指轻轻一弹,这枚子弹头便洞穿了一只僵尸的脑袋,它应声坠入海中。
“眉心和脖子是他们相对脆弱的地方。”
张山提醒了一句,冒险者顿时会意,接下来开枪就专门针对这两个地方。
果然,被射中的僵尸就算没有倒地不起,至少也被击退了。
反观混血美女的枪法就要差了许多,只能在旁边给冒险者打打辅助,干扰那些僵尸。
张山一人守着门,不会用枪的鸭舌小姐就站在他身后,但凡有僵尸冒头,绝技不会出现在她视线三秒之后。
接近拂晓时分,张山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
邓小春取出一张纸巾,替他擦了擦,轻声道:“辛苦了。”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是在张山听来,比七八瓶血饮料都要令人兴奋。
他有种莫名的冲动,为了她,好像做什么都值得。
这种想法很奇怪,他和邓小春认识的时间不长,也没有对李若水那种一见便心动的感觉。
可偏偏就乐意对她好,牵着她的手会比念五十遍《安神经》都更能心神宁静,即便只是站在她身边,也有种置身凡尘之外的错觉。
这种感觉仿佛是从和她交换了鸭舌帽开始的,又好像在那之前。
说不大清楚,也许就像她说的,缘分总是妙不可言的。
长夜漫漫。
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挥拳出刀,记不清开了多少枪,打落了多少只僵尸。
终于,浓雾中有一缕微光照射在海面上,又折射到窗户。
那些凶悍的僵尸如退潮般散去。
刹那间,整个海面,整条船,都恢复到了平静。
“张先生,你们的早餐。”
过道上又响起女仆的声音。看书屋
有些疲惫的张山接过早餐,松了口气。
和以往一样,只喝了一口血饮料便丢进大海中。
饿极了的冒险者和混血美女正在狼吞虎咽。
这时,船长陆飞在已经没有门的门口敲了敲。
张山微微皱眉,冒险者和混血美女抬头望着这个老头,眼神中都露出愤恨之意。
船长陆飞说道:“别紧张,我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昨晚梁塘被僵尸托进了大海,现在船上一共还有六个活人。”
“什么意思?”冒险者问道。
陆飞笑了笑,就转身走了。
“他什么意思?”冒险者转头望向张山他们。
“应该是在提醒我们要不要和剩下的三个瞎子连手抵抗僵尸接下来的进攻。”张山沉思道。
“那三个瞎子前天晚上就没打算帮我们,怎么可能和我们连手。”冒险者冷哼道。
混血美女挠了挠头,突然说道:“三个加四个,应该是七个才对呀,那个老头怎么说六个活人?”
张山心中一沉。
显然,陆飞没把他当活人看。
冒险者没好气道:“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呗。”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混血美女也这么觉得。
只有邓小春偷偷看了一眼张山,意味深长。
张山岔开话题道:“今时不同往日往日,眼下他们那边少了一个梁塘,缺少了一双眼睛,说不定可以商量一下联手。”
“要去你去,我反正不去。”冒险者道。
张山想了想,以自己的身份,三个瞎子肯定有所忌惮,否则要联手第一晚就已经联手了,他转头望向混血美女,“你们女性好说话,要不……”
混血美女连连摆手。
那几个瞎子一看就是冷血动物,她可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
“我们联手活下来的几率会更大。”张山劝说道。
混血美女有些犹豫。
比起热脸贴冷屁股,活着显然更重要。
她终于向死亡妥协,“好吧。”
“我陪你去。”邓小春微笑道。
两位美女离开仅仅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回来之后混血美女垂头丧气。
鸭舌小姐娇俏笑道:“对不起,我们的美貌他们看不见。”
张山有些忍俊不禁。
这位鸭舌小姐到底是什么做的啊,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有好心情开玩笑。
冒险者一边数着箱子里还有多少颗备弹,一边说道:“与其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他极为熟练的给手枪上了膛,然后撇在腰间,靠着墙,珍惜着每一分每一秒的休息时间。
“靠自己。”
混血美女捏拳鼓励安慰完自己后,也休息了。
张山望向邓小春,“你还不休息吗?”
她突兀地哦了一声,似乎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勉为其难道:“那我睡一会儿吧。”
说完,她侧身躺在床边,就直接睡着了。
说睡就睡,她是困极了,还是对睡觉这种事太过娴熟?
张山有些心疼,虽然船舱里并不太冷,还是去给她盖上了被子。
这样的长夜,还有多久会结束?
张山叹了口气,准备走的时候,手突然被她抓住。
“我知道你喜欢牵着我,这样你会心安一点。”
她笑脸灿烂望着他。
他点了点头,坐在床边。
她又睡着了。
……
夜,终于还是来临了。
月色下,海面中,铺天盖地的僵尸再次浮现。
它们对月发出嚎嚎的叫声,无比的阴森恐怖。
显然,第三夜的僵尸更凶猛了。
第12章 抵达月秦古国
和昨晚一样,张山负责把守正门,窗户口则由冒险者和混血美女共同把守。
邓小春偶尔会帮他们递一些物资,更多的时间是在旁观。
这位喜欢戴着鸭舌帽的小姐,看似对僵尸之事莫不上心,但其实她心底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有口难言罢了。
她只是用相机记录下发生的每一件事。
尼泊尔军刀已经通体幽绿,过道上僵尸洒下的绿色鲜血,汩汩流入海中。
枪响声不绝于耳。
船舱另一头不断有剑气浮现。
大概是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张山明显感觉到船舱另一头的剑气消失了,然后没过多久就看见三瞎子被一群僵尸抬入了大海中。
至于大瞎子和二瞎子,船上没有他们的气息,也没有他们的剑气。
看来终究是没有守住这一轮攻势。
三个瞎子都是剑道小宗师,他们失守不是因为实力原因,而是输在了体力上。
他们虽然都有不弱于张山的武学修为,但是毕竟不是僵尸之体,长时间的作战,让他们心力交瘁,失守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梁塘还在的时候,他们通力合作,每两个人,轮班守,轮班休息,只要不出现品阶更高的僵尸,他们应该是可以坚持到最后的。
但他们没有,也注定不能坚持下去,因为他们都是江湖高手,是陌生人,习惯了彼此猜忌,不能信任,导致了他们的彻底失败。
张山暗暗感慨了一声,尼泊尔军刀再次收割掉一只僵尸头颅。
“瞎子们已经失守了,现在船上只剩下我们了。”
张山神情凝重。
此话一出。
冒险者和混血美女都如坠冰窖。
那些怪人高手都失守了,自己又还能坚持多久?
冒险者转头望了望空荡荡的箱子,子弹已经没剩下几发了。
下一轮僵尸,又爬了上来。
“早晚都是死,我已经够本了,跟它们拼了。”
冒险者开完最后几枪,然后把箱子的拉杆拆下来,握在手中,冲出了房间。
紧接着,混血美女咬了咬牙,也轮起一条凳子,冲出了舱房。
没有物资,他们心态崩了,彻底疯了。
冲进僵尸群中,不断的挥舞棍子凳子。
最后,就那么眼睁睁的在张山面前被僵尸咬了,却破天荒没有吸食他们的精血,只是把他们的尸体,拖入了大海中。
张山不是没机会救他们,只是他很清楚,僵尸实在太多了,他救不了所有人。
人在最危险的关头,想救的永远都是身边最重要的人。
而对于张山来说,这条船上,最重要的当然是鸭舌小姐。
冒险者和混血美女兴许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觉得没机会活下去,与其卑微的躲在房间里,慢慢被僵尸蚕食,还不如去跟他们大战一场,生死看开。
鸭舌小姐来到张山背后,他牵起她的手,望着僵尸群。
那群僵尸突然停止了行动,也望着他们。
“今晚的僵尸和前面的不一样了。”张山道。
“它们会思考。”鸭舌小姐显然也看出来了。
“它们停止进攻了,你猜它们在想什么?”张山轻声道。
“我又不是僵尸,我怎么知道。”鸭舌小姐没好气道。
张山暗自一笑。
但我是啊!
张山道:“前两晚的僵尸比较弱,没有灵识,只知道攻击,而今晚的僵尸已经有一些灵识了,它们在惧怕。”
“惧怕什么?”鸭舌小姐道。
“我。”张山沉声道。
没错,它们就是在惧怕张山。
这种等级理念其实很简单。
就譬如说,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在那个不知道怕的年纪,他们看到社会上那些大人物,也就只当做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而当他们到了二三十岁,经历了社会的毒打,知道好歹了,再见到大人物,他们的心态绝对是迥然不同的。
这一晚的僵尸,就好比是长大了些的孩子。
而张山,在他们眼中就是大人。
张山是被蒙田咬的,属于第三代僵尸,血脉远远强于这些从深海里爬出来的低阶僵尸。
鸭舌小姐有些不解,“可是为什么刚才它们不怕?”
张山摇了摇头,“不,从昨晚开始,其实我就感觉到它们在怕我了,但是我不确定,直到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它们是在怕我。”
鸭舌小姐纳闷道:“可是它们为什么会怕你呢?不能是怕我吗?”
这个问题好天真!
它们为什么会怕你?
张山敷衍道:“反正就是怕就对了。”
鸭舌小姐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然后问道:“那既然它们怕你,为什么还是要一直进攻?”
这么一问,张山也想不太清楚了,难道是因为冒险者和混血美女才是它们的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现在他们两个都被咬了,所以僵尸才开始考虑要不要继续进攻?
现在不是思考那些的时候,张山转头望向邓小春,“鸭舌小姐,你相信我吗?”电子书坊
鸭舌小姐晃了晃相机,“当然。”
张山注视着她,说道:“如果你相信我,请让我抱着你,或者背着你,你离我越近,它们就越不敢靠近你。”
“这……不太好吧。”鸭舌小姐有些脸红。
“这个时候不是害羞的时候,为了你的安全,冒犯了。”
说完,不给鸭舌小姐拒绝反驳的机会,张山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那好吧。”鸭舌小姐心中委屈。
她选择把头默默埋在他那冰凉的胸口,这样可以让自己不会那么燥热!
张山现在也还不能完全确认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对的,只能实验一下,反正现在他要保护的只有她一个人了,勉强还是应付得过来的,于是便抱着她,缓缓朝着那些僵尸走了过去。
果然,那些僵尸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眼,似乎没有个定论,都默默让开一条道。
张山开始有些欣喜,看来自己推断的没错。
走到了甲板上。
僵尸们虽然没有攻击,但也没有撤离,而是跟到了甲板上。
僵尸和他们始终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
这大概就是气场吧!
“看来我猜对了。”张山微笑道。
鸭舌小姐轻轻嗯了一声。
“我现在放你下来,如果他们靠近,我再抱着你。”张山道。
“哦。”鸭舌小姐。
缓缓放下她。
脚落地的那一刻,僵尸们突然浑身一颤,似乎又要进攻。
张山迅速把她又抱了起来。
僵尸们又不动了。
索性张山也不动了,就那么僵持着。
“鸭子先生,你手不酸吗?”
“还好。”
“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吗?”
“应该是。”
“我从来没这么被人抱过,有点害羞,怎么办?”
“不知道。”
……
“你是不是很享受抱着我的感觉啊!”
“有点。”
“你有没有看过《泰坦尼克号》?”
“没有。”
“你为什么话突然变得很少?”
“有吗?。”
“你说话都没有超过三个字。”
“是吗?”
“你自己数。”
……
“抱着我是什么感觉?”
“柔软。”
“讨厌。”
小拳拳捶打着胸口。
那些个灵智初开的僵尸听到这些对话不知道会不会受到什么启蒙教育。
是否会找一只女性僵尸抱着试试看。
“天终于亮了!”
鸭子先生和鸭舌小姐异口同声感慨道。
僵尸们大概也有这种感慨,嗖嗖几声,就从船上消失了。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鸭舌小姐低头道。
“嗯。”张山挺拔的身姿,像一束标杆,象征着他的一本正经。
放下鸭舌小姐后,他们都伸了个懒腰,然后相视一笑。
鸭舌小姐弯腰揉了揉大腿,被抱了一晚上,裤子上都有褶皱了,心情很不好。
张山下意识看了看那只抱大腿的左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这时,船长和端着餐盘的女仆一同走了过来。
船长陆飞指着前面道:“恭喜你们,顺利抵达月秦古国,扶苏岛!”
船驶出了海雾。
迎面是一座巨大的岛屿。
港口石碑上刻画着“扶苏岛”三个大字,铁画银钩、刚劲非凡。
第13章 岛名扶苏
下了船。
鸭舌小姐邓小春便一如既往拿起她的相机一阵咔咔咔,和以往不同的是,她的每一张照片里似乎都出现了张山的身影。
拍完照后,她看了看相片,满意一笑。
一架马车到来。
车夫是一个佩刀甲士,很像古代的士兵。
他走到陆飞面前小声交谈了几句,随即陆飞转头望向鸭舌小姐,“邓小姐,请上马车。”
邓小春略作思忖,便在那名佩刀甲士的指引上登上了马车。
佩刀甲士似乎忽略了张山,跳上马车,准备驾车离去。
鸭舌小姐掀开帘子,“他呢?”
张山也正有此问。
陆飞出言道:“张先生另有安排。”
鸭舌小姐哦了一声。
既然来到了月秦古国,那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很舍不得和鸭舌小姐分开,但张山还是冲她挥了挥手,示意不用担心自己。
其实倒是蛮担心她的,只不过,现在不是在神州故土,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还没有底气提出反对意见。
“不用担心我。”鸭舌小姐微笑道。
“嗯。”张山点了点头,莫名的相信她能保护好自己,至于自信从何而来?
天知道!
马车缓缓离去。
陆飞望向张山,轻声道:“张先生,欢迎来到故乡。”
张山点了点头,问道:“我有什么安排?”
“跟我来吧!”
说完,陆飞便朝前走去。
月秦古国扶苏岛的景色很美,宛如人间仙境,但也显得不伦不类。
整座岛都没有高楼大厦,走到街面,映入眼帘的是一派古典韵味。
街上十分热闹,几乎没有人类的气息。
两侧古楼林立,行人们都穿着长杉,有的留着长发,但又有的留着现代短发。
有电影院,也有比武场。
没有公交车这类的交通工具,忽而有人骑马而过,很久才会出现一辆好比凤毛麟角的汽车。
走马观花逛了一圈后,陆飞把张山带进一家酒楼。
拿起菜单一看,张山就懵了。
鸡血炒鸭血,猪血炖汤,狗血淋头……
菜也就罢了,酒水也是如此。
红血酒、绿血酒、价格最贵的是血葡萄酒,一壶就要999。
饭?
不好意思,本店没有白米饭,血米饭30一碗,要不要?
张山把菜单递给陆飞,后者随意点了几样酒菜,店小二便进厨房张罗去了。
“你们这儿就没有正常人吃的吗?”张山问道。
他开始有点担心鸭舌小姐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了。
天天吃血,吃到吐血?
还是说找个僵尸咬一口,入乡随俗?
“有是有,不过需要渠道,而且价格有点贵,毕竟月秦古国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不是人类,所以正常人吃的就显得稀有珍贵。”陆飞解释道。
他似乎看出来张山心中担忧,又说道:“你不用担心邓小姐,她作为本次航行唯一一个幸存者,还是女性,将会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会饿着的。”
张山好奇问道:“你们把她送到哪儿去了?”
陆飞拂了拂长须,“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张山没再多问。
店小二端上酒菜。
简单吃了几口后,张山问道:“你们这儿能用人民币吗?”
陆飞嘘了一声,小声道:“不是你们,是我们,岛上很忌讳这种见外的说话方式,你是僵尸,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僵尸的,但到了这里,你就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乡。”
张山笑了笑,没说什么。
陆飞淡淡道:“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也没关系,只要不在外人面前这么说就行了,等你在这里安顿下来,慢慢也会喜欢上这里的。”
张山不敢恭维他的想法,保持着沉默。
陆飞又道:“至于你刚才的人民币,这里也是可以用的,不过,现在科学研究还在进行中,微信支付还没普及,大多地方都只收现金。”
“对了,扶苏岛也有信号塔,手机也是可以用的。”
“还能用手机?”张山惊讶。
“不过用的是局域网,只能在月秦古国范围内使用,不能跟外界联系。”陆飞道。
张山见陆飞似乎知无不言的样子,好奇多问了一句,“来了月秦古国,还能出去吗?”
陆飞道:“可以的,不过,需要很多手续,大多数人都是没有资格出去的。你就别想了,我来月秦古国已经快三十年了,也只能在沿海一带出没。”16
张山哦了一身,继续打听道:“你在月秦古国应该是个官吧。”
陆飞叹了口气,伸出手,拇指和食指之间没有丝毫空隙,“最多只能算芝麻大的官,平时也就负责接待外乡旅客,手底下虽然也管着几十号人,但没什么实权。”
张山心中暗想,看来月秦古国的管理很严啊,也难怪这么多年神州大地上很少听到僵尸出没的传闻。
吃完一顿鲜血大餐。
账是陆飞结的。
出了酒楼,陆飞问道:“你手机还在吗?”
张山掏了掏裤兜,扯出来一堆碎片。
“银行卡呢?”陆飞又问。
“这里还能用外面的银行卡取钱?”张山惊讶,难道不会暴露地址?
“可以的。岛上有专门的黑客,前几年已经和外界连上线了。”陆飞道。
张山又一次惊讶。
月秦古国在外界的势力看来不单单只有徐市那一股,甚至手可能已经伸入了神州国的核心圈。
张山不禁怀疑,张家古楼的灭亡真的只是因为一门秘术吗?
“银行卡还在吗?”陆飞出声打乱了张山的沉思。
收回思绪,张山又掏了掏棉衣里的兜,掉了一地碎片,尴尬道:“这里能补办卡吗?”
陆飞摇了摇头,“钱庄好像暂时没有这项服务。”
张山无语了。
到了月秦古国,自己好像成了个穷光蛋啊。
转念一想,张山突然有些明白当时在冒险者号上的时候,那些僵尸总是有意无意攻击裤兜衣兜这类的地方。
当时只觉是巧合,现在想起来,是故意的吧。
“你们是故意的吧!”张山道。
陆飞完全没有否认,点头道:“就是故意的,每一个到了月秦古国的僵尸都要从零开始,不过,我以为你会是个意外,没想到……”
“不早说。”张山无语。
陆飞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上头把你交给我了,就当破财免灾吧。”
张山笑道:“说得好。”
然后陆飞带着张山到街上的手机铺,买了一个很像盗版苹果手机的千元机。
芒果四代!
张山把玩了一下,没什么新鲜感。
“接下来我们又去什么地方逛逛?”
张山显然对月秦古国充满了好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他早晚要摧毁这个僵尸帝国的。
月秦古国经济虽然还算发达,gdp也十分稳定,很多僵尸都月收入过万,但陆飞刚好就不是那一类人。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接引使,看似光鲜亮丽,却拉着微薄的工资。
陆飞有些心疼钱包摇了摇头,“不逛了,给你找住的地方。”
“也好。”张山可不想露宿街头。
……
古铜路。
接引使府,招牌很大,只是门前连个站岗的人都没有,门可罗雀,跟街上人来人往的商铺一比就相形见绌。
但好歹也是有房一族,严格来说,还是公务员,吃官饭的。
进了府门,地上有很多枯叶,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打扫过了。
陆飞老脸一红,自己主动找到扫把,随便扫了几下,清出一条道路,然后解释道:“府中使者都出去了,没什么人,别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
张山摆了摆手,对这位老船长突然升起有些可爱的想法。
“小三!”陆飞大声喊道。
一个胖子僵尸仿佛是滚出来一般来到陆飞面前,“大人,你回来了?”
“我人都在面前了,你觉得呢?”陆飞有些怒道。
胖子僵尸挠了挠头,以前也是这样明知故问,怎么大人就不生气?
还没等他想通,陆飞便负手说道:“从今天起,你的工资减半。”
“为什么?”小三僵尸委屈道。
“你瞅瞅,我才几天不在,府里都脏成什么样了?”陆飞指了指脏乱差的四周。
“以前不都这样吗?”小三僵尸嘟了嘟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陆飞哼了一声,望向张山,“以后你就负责打扫卫生,每月八百,月结。”
“八百!?”张山有些懵。
可是小三僵尸一听,八百,不正是自己减去的那一半工资吗?
他当即怒目望向张山,表情夸张到仿佛要把张山他吃了一样!
第14章 小三的求生之路
“你有意见吗?”陆飞望向怒目睁圆的小三僵尸,“有意见再减一半。”
小三僵尸连忙投降,“大人,我错了。不能再减了,我还指着月底发工资逛一回怡红院呢!”
怡红院?
那不是青楼吗?
张山暗想。
“哼……”陆飞甩手离去。
张山又跟着他来到了一排厢房。
推开门,只有一个茶几,和一张床,连被褥都没有。
“有些简陋,但咱们是僵尸,能对付吧?”陆飞问道。
张山呵呵一笑。
反对有效吗?
显然没有。
“好了,工作和住宿都给你安排好了,好好享受在月秦古国的美好生活吧。”陆飞负手说道,“我还有公务,就先不管你了。”
张山抱了抱拳。
陆飞一走,胖子僵尸小三就‘滚’了出来。
还是那副要吃人,不对,吃僵尸的表情。
“吃僵尸的僵尸,不是好僵尸哦。”张山笑咧咧道。
小三僵尸冷哼了一声,收敛表情,“新来的,规矩懂不懂?”
“什么规矩?”张山纳闷。
“当然是工资上缴,直到转正为止,别那么惊讶的看着我,每个新员工来这儿都一样,看在你是初来乍到的份上,每个月交六百,剩下两百当生活费,有意见没?”
“没有,很好。”
小三僵尸自问自答完,然后拍了拍张山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干,等老船长退了休,我当了接引使队长,会考虑提携你为心腹的,到时候涨工资什么的都是一句话的事。”
生活真是处处充满打压,即便是到了僵尸帝国,也不例外。
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张山肯定是不愿意被别人骑着的,虽然这里也没啥正常人,但就是不能。
张山轻轻推开小三僵尸的手掌,“抱歉,我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规矩。”
“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说吗?”小三僵尸瞪眼道。
“说什么?”张山漫不经心道。
“听话,别闹事,我很阔怕的。”小三僵尸地神情有点调戏的感觉,应该是从怡红院里带出来的不良风气。
他俨然已经感觉到这家伙开始唱反调了,现在就这么横,要是不调教好,以后岂不无法无天了?
他拢了拢拳头,眼神威胁。
张山却朝他勾了勾手指。
“干嘛?”小三僵尸觑眼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张山平淡的笑容中藏着一点点邪恶。
“秘密?你能有什么秘密?”
小三僵尸虽然很质疑,但还是免不了好奇,果然侧耳过去。
哐当!
张山一拳在他的头上。
小三僵尸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疼得哇哇大叫,或者倒地不起。
反而怒目怔怔,惊讶的看着他。
似乎还没明白过来张山竟然敢打他。
“我去,这么硬。”
张山甩了甩手,又是一拳砸在他头上。
又发出哐当一声。
小三僵尸气急了,口吐尸气。
哐当……哐当……哐当……
尸体又泄了。
小三僵尸终于没经住毒打,一脸萎靡的坐在地上,双眼泪汪汪的,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委屈极了。
好像是再说,“你打我?呜呜,你居然打我!”
张山有些忍俊不禁,不亏是低阶僵尸,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也正是如此,张山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他呀。
张山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三啊,你山哥我呢,也有个规矩,一般到一个新地方上班,老员工都要上交工资,算是资助我生活,直到转正就好了,你能明白不?”终点
小三僵尸摇了摇头,楚楚可怜道:“可是,可是我都在怡红院下单了,要是泡院的时候没钱结账,她们会打我的。”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怜。”张山故作沉思。
“对呀,我一个月才去一次怡红院,都已经这么可怜了,你不能再剥夺我的工资了。”小三僵尸眨了眨眼睛,恳求道。
张山点了点头,小三僵尸刚刚欣喜了一下,他就又补充了一句,“既然如此,看在你这么可爱,不对,可怜的份上,折半吧!”
小三僵尸举起双拳就要揍他,但是一想到他刚才揍自己那么疼,他就有点不敢了,最后僵住手,眼睛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你有意见?”张山学着陆飞刚才的语气说道:“有意见再减一半。”
“没有!没有!”小三僵尸顿时妥协。
八百减一半还剩四百,能去怡红院喝一壶酒。
要是再减,就只能和西北风了。
常言道,叔叔能忍,婶婶也能忍。
谁让他比我厉害呢。
小三僵尸就这样把自己安慰好了。
这时,张山又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你一定有存款吧?”
“你怎么知道?”小三僵尸环顾四周,似乎是怕被别人偷听到他有存款了。
张山嘿嘿一笑,“你这么可爱,肯定有存款啊。”
“可爱和存款有关系吗?”小三僵尸心中疑惑。
“当然有了。”张山道。
“是吗?”小三僵尸挠了挠脑袋。
“这样吧,你先告诉我,你有多少存款,我给你好好分析分析你有多可爱。”张山忽悠道。
小三僵尸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伙食免费,每个月一千六,去一次怡红院一千,有时候一千二,我做这行已经三年了。”
小三僵尸掰着指头计算道:“一年十个月,不开小灶的话每个月平均能存四百左右,三年就是……是……”
他算了半天,也没算出个所以然。
张山这个没上过学的僵尸还是比他聪明一点,不知道几何,不知道函数,至少知道一年有十二个月,三年就是一万四千四。
乖乖,还是个可爱的小土豪啊!
张山轻轻咳了一声,“别算了,把你银行卡给我,我去钱庄查查就知道了。”
“对哦。”小三僵尸恍然大悟。
可不是嘛,一查就知道了。
小三僵尸直接掏出钱包,取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给张山,“谢谢。”
谢?
“不谢。”
要不是张山小时候跟王半仙混迹张家湾忽悠人也忽悠鬼,忽悠惯了,在这么可爱的僵尸面前,恐怕还得老脸一红,以示尊重!
美滋滋收起银行卡,张山又问道:“密码多少?”
小三僵尸想要在张山耳边说话,但是没他高,跳了好几下,都没说出口。
张山会意,俯下身子,他这才轻声说道:“123456。保密哦。”
“放心,我嘴很严的,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张山保证道。
“拉钩。”小三僵尸还不放心,伸出手指道。
“好,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傻子才会告诉别人。
张山是傻子吗?这个问题真傻!
张山摸了摸小三僵尸的头,“好了,我去帮你查存款,你去帮我扫地,合理分工,有意见没?”
“没。”
小三僵尸高兴地去扫地去了。
他高兴个啥?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僵尸!
也太经不起忽悠了吧。
都有点不忍心摧毁这个地方了!
张山叹了口气,随即眼神冷冽。
僵尸就是僵尸,可爱不是可以心安理得吸食他人精血的理由!
所有僵尸,包括自己,都必须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人间,是属于人类的!
第15章 不见的一颗血糖葫芦
扶苏岛街市车水马龙,人人安居乐业,如果不是遍地僵尸的话,说是人间净土也不为过。
走在街面上,感受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说实话,一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手摧毁这个地方,还是有些不忍。
街道错综复杂,张山初来乍到不知道钱庄所在,跟人打听,人倒也热心指点了方向,只是到底人生地不熟,转了几圈,就迷路了。
于是张山便打开手机地图,以为能像神州国一样道航。
地图软件倒是有,只是一点开就是无法连接网络。
果然,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断网。
正无奈之际,前方突然响起百货店的广告播放。
“清仓大处理,最后三天!最后三天。”
想不到扶苏岛也有这种营销方式。
扶苏岛的百货店会卖些什么?
虽然兜里没有真金白银,但看看不犯法吧!
张山好奇走了进去,其实跟大陆商铺没什么两样,同样是一些牙膏牙刷、锅碗瓢盆之内的日常用品,没什么新意。
正准备出去继续寻找钱庄的时候,突然一张满是灰尘的纸张掉了下来。
张山好心捡了起来,准备放回原处,却看见纸张上几个明显大字,月秦古国扶苏岛地图。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天可怜见,雪中送炭。
可是,问题又来了,地图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要拿走的话,得给钱啊!
瞥了瞥四周忙着选购商品的老中青僵尸们,好像没有视线注意到这里,张山决定暗暗给老板倒声谢,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地图折好,揣进兜里,然后装作没看上任何商品空手出门的样子。
“站住。”背后传来喊声。
张山嘴角微微抽搐。
好不容易偷一回东西,这就被发现了?
“叫我?”张山转过身,露出一抹和气生财的笑容。
“兜里东西拿出来。”穿着丝绸古装的店老板眼神点了点他的裤兜。
张山尴尬一笑,掏出地图,故作惊讶道:“咦,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跑到我兜里来了?”
店老板讥讽道:“兄弟,没有那个本事当贼,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张山撇了撇嘴,“好好说话。”
“算了,这点小事,我也懒得跟你计较,要么把钱补上,要么把地图还回来,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店老板忙得很,没时间跟他计较太多。
“你都说是小事了,不就一张地图嘛,灰都这么厚了,估计也卖不出去,何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张山平声笑道。
“我没拿你见官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别得寸进尺。”店老板沉声道。
“像你这么做生意,是赚不到大钱的。”张山道。
“与你无瓜!”店老板冷脸道。
张山悻悻然把折好的地图打开,却没着急递过去,而是笑道:“看看不犯法吧。”
咱们扶苏岛经济发展日新月异,居然还有这种连一张买地图的钱都舍不得掏的人?
店老板很无奈,但确实买卖商品没有不让看的道理。
这时店里又有人嚷嚷着要结账,店老板丢下一句,“看完给我放回去”,然后就忙活去了。
张山无奈。
这么繁华的扶苏岛,居然还有这么抠的人。
连一张卖不出去的地图都不肯拿出来做顺水人情,一辈子也就只能守着这个小店过日子了。
张山迅速在地图上找到钱庄地址,然后轻轻一抛,那张地图便跟长了脚一样,自行飘回货架。
店老板侧头看了一眼那道离去的扒手背影,奇奇怪怪!
……
钱庄。
除了存钱的,还有当东西的,生意相当不错。
张山看了看排队长龙,然后找到一位穿着厚厚汉服的僵尸小姐姐,轻声问道:“你们这儿自动取款机在哪儿?”
僵尸小姐姐有着长长的乌黑发,一双眼睛也很大,只可惜灰蒙蒙的,少了些真人美女的灵气,她笑着摇了摇头,嗓音温柔道:“公子,您一定是从外面回来的吧,扶苏岛还没有自动提款机呢!”
“……”张山无语,到底是弹丸之地,科技水品远远跟不上神州大陆啊!
“那怎么样才能快速取到钱?”张山问。
僵尸小姐姐想了想,反道:“您是官吗?”
“不是。”张山摇头。
“那您是王公贵族吗?”僵尸小姐姐又问。雨滴书屋
张山又摇了摇头。
僵尸小姐姐柔声道:“抱歉,您不具备贵宾服务资格,只能排队取钱。”
“……”
问了半天,等于白问。
不过,由此可见月秦古国的阶级制度十分严格。
张山老老实实去排了半个小时队才取到钱。
手里面有点钱了之后,想得就多了。
扶苏岛上的人基本都穿着古装,自己穿的现代装反而成了奇装异服,有些扎眼,委实不利于办事。
于是张山便拿着小三僵尸的钱去逛了逛服装店,买了一身白色古装换上,临出门时又看上一件狐裘跟自己服装的颜色倒是很搭,便顺手也买了。
一身白衣走在街上,有点翩翩公子的感觉了。
要是再配折扇,就更显得高贵了。
不过,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张山开始注意街上行走的人们。
除了古装,有的佩剑,有的佩刀,有的骑马,有的又摇折扇,各有喜好。
但无论哪一种喜好的人,他们的腰间都撇着一个绣工极好的袋子。
钱袋!
没错,还差个钱袋。
想通了,张山便又去市场上淘了一只上好的蜀锦钱袋,然后把钱裹成一卷,塞进袋子里,撇在腰间。
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接下来张山准备光明正大的逛一逛扶苏岛,实则是熟悉地形。
通过刚才的地图,张山其实已经知道扶苏岛的大致格局。
除了宽广的街市之外,岛上还有一座宫殿、一处军营,以及一处府衙。
这些是地图上显眼的地方,但还有些小的地方,没仔细看,得走过看过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的。
街道上小厮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打铁的、铸剑的、卖糕点的、卖胭脂的……
一路走马观花,记在心中。
忽然有一位卖冰糖葫芦的人叫喊着路过。
张山心中惊讶,扶苏岛还有人吃这玩意儿?
“冰糖葫芦能吃吗?”张山问道。
叫卖小贩解释道:“公子放心,我卖的葫芦虽然叫冰糖葫芦,但都是新鲜的血做的,吃了绝对不拉肚子。三块钱一串,来几串?”
“原来是血糖葫芦。”张山笑道。
“都是吃的情怀嘛。”小贩嘿嘿笑道。
“来一串吧。”
冰糖葫芦是张山小时候最爱吃的,那会儿她还经常骗张家湾的同龄小姐妹的零花钱买来吃,为这事,王半仙没少被湾上湾下的大娘大汉问候祖宗十八代。
养不教,师之过嘛!
拿着叫血糖葫芦,突然有些想王半仙了。
上次回张家湾也没找到他,离开张家湾之后给他发微信也只回过一次,也不知道那老不死的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又在某个寡妇家的房梁上趴着睡觉,给人算命看八字有没有赖账的,和鬼王鬼帝下棋是输多还是赢多。
想到故人故事,他嘴角不自觉浮现出笑容。
突然,一缕微风惊过。
张山回神,手中的血糖葫芦少了一颗。
转头一看,若是寻常人,定是什么也看不见,但张山还是能看到一道黑影飞速穿梭在人群中。
轻功之高,至少小宗师。
“专业啊!”张山惊叹。
“公子,三块钱。”耳边响起小贩的声音。
张山点了点头,伸手一摸腰间,这才发现被盗走的不只是一颗血糖葫芦,还有钱袋。
“老板,血糖葫芦我不要了。”
说完,张山把血糖葫芦插回他手里的糖葫芦棍上,然后拔腿就跑。
小贩撇了撇嘴,后来发现糖葫芦少了一颗,立即猛追大喊道:“站住,别跑,给钱!”
……
街道上。
一前一中一后,三道身影你追我赶,没一会儿便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第16章 白衣见白衣,公子世无双
永安路。
一架马车缓缓前行,两侧有数十名佩刀甲士同行开路。
在月秦古国出行能有这种阵仗的,绝对不是简简单单有钱就能办到的,由此可见马车中的人身份何种高贵。
一缕微风略过,惊起帘子,短暂露出马车里一男一女的身影。
前面集市乱做一团,马车不得不停下。
帘子被轻轻掀开,探出一道青年脸庞,即便是弯曲着身子也能看出他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上好的白色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
公子胡苏轻声问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佩刀大统领王侯回答道:“像是有人闹事。”
公子胡苏道:“去看看。”
佩刀大统领向前走去,定睛一看。
是一前一后,两个男人在追赶,因为速度过快,惊得集市十分喧闹慌乱。
只听后面那个抱着糖葫芦棒的男人一边追一边喊道:“别跑,给钱。”
而前面那位白衣公子置若罔闻,只顾往前跑,似乎也是在追什么人。
佩刀大统领王侯拔刀拦路斩向那位奔跑的白衣公子。
只见白衣公子脚尖一点,轻松跃起两丈高,就要从马车顶一掠而过。
“放肆。”王侯大喝一声,随即也一掠而起,对那道白衣身影接连斩出七八刀。
刀刀生猛,切有分明收敛了不少的刀气在两侧建筑上留下不深不浅的划痕。
被无故拦路的张山心中直道无辜,交手几招之后,不得不飘然落地。
佩刀大统领往后也随之落地。
两道视线交错,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糖葫芦小贩才赶至,见此有人甲士出手,连忙道:“大统领,此人吃糖葫芦不给钱,请替小民做主。”
张山一听一打量,看来拦住自己路的人是个大官,委实有点运气背啊!
张山立即露出笑意,和生和气道:“都是误会,误会。”
佩刀甲士冷眼旁观,只因扶苏岛有自己的规矩,依法治国,绝不偏颇,所以他在等他们对峙,水落石出后,才好准确无误的像公子胡苏禀报处理。
糖葫芦小贩朝王侯说道:“大统领,你看我的血糖葫芦交到他手上的时候明明有七颗,他还给我的时候却只有六颗了。”
王侯冷冷望向张山,张山连忙道:“大统领,真是误会,我绝对不是那种吃了东西不给钱的人。”
“大统领,证据确凿啊,他就是那种吃了东西不给钱的人,请您为我做主。咱们扶苏岛一向公平法治,这种人必须严惩,以儆效尤。”糖葫芦小贩义愤填膺道,真是扶苏岛的好公民啊!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王侯举刀指向张山。
“刚才我确实准备买一串血糖葫芦,老板交到我手里的时候也确实是有七颗,但是突然有一阵风吹过,我手里的血糖葫芦就少了一颗,而且我的钱袋也不见了,我也是受害者。”张山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风把血糖葫芦吃了?还偷了你的钱?”小贩道。
显然,张山的解释苍白无力,毕竟那道身影不是什么人都能看见的。
“……”张山无奈。
案情几乎已经水落石出,王侯从来不是什么优柔挂断之人,为扶苏岛正法是他的职责之一。
他当即挥出一刀,斩向张山。
张山当然不可能束手待毙。
两人又交起手来。
乒乒乓乓声此起彼伏。
马车内。
“我下车看看。”胡苏道。
女子点头不语。
胡苏下车,望了望打斗中的二人,朝一名随行甲士问道:“怎么回事?”
甲士把刚才所见所听一一汇报。
听完后,胡苏喊道:“都住手。”
王侯当即听令收刀立于胡苏身侧。
张山拍了拍手掌,望向那位和自己一样穿着白衣的青年,也觉得惊艳无比,无论是衣服配饰的奢华程度,还是从气质来看此人都浑然天成。
仿佛这世间公子,就该是他这副模样。
张山下意识冲他抱了抱拳,不过很快就后悔了。
“我跟他抱什么拳,难道是被他的气质征服了?!”张山心中暗道。
胡苏回了一个抱拳礼,轻声问道:“方才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说是一缕风带走了血糖葫芦和你的钱袋,对吗?”
“是的,其实那一缕风是小偷带来的。”张山点头道。59书库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佩刀大统领王侯出声道。
“我说了你们也不信啊!”张山无奈道。
“那为何现在又肯说了?”胡苏问道。
“公子气质浑然天成,不似凡人,我觉得你可能会信,所以就说了。”张山如实道。
“就这么简单?”胡苏打量道。
“就这么简单。”张山郑重点头。
“那好,若你所言属实,我自当为你主持公道。”胡苏道。
“多谢。”张山再次抱拳。
小贩见这家伙和公子胡苏了这么多,觉得自己的处境很不利,赶忙插了一句,“公子,刚才我就只看见他,你不能听他一面之词。”
胡苏抬了抬手,小贩便立马闭嘴。
公子胡苏,扶苏岛的主人,谁敢在他面前造次?
“是否有证据?”胡苏继续朝张山问道。
“没有,小偷手法娴熟,应该是一个惯犯,来去如风,未曾留下丝毫证据,我刚才就是在追他。”张山道。
“惯犯!?”胡苏略作思忖,朝王侯说道:“扶苏岛可有未曾落网的盗窃行家?”
王侯想了想,说道:“确有一人。此人名叫石阡,轻功极高,早年还未到扶苏岛的时候在神州国就有梁上圣手的绰号,这些年在岛上也犯了不少事,府衙抓捕数十次都被他跑了。”
“竟然是他。”张山心中惊道。
胡苏点了点头,伸出手道:“取些钱来。”
王侯迅速递过一沓钱。
胡苏拿着那一沓现金,走到小贩面前,递过去说道:“扶苏岛不安宁,是我管理不当,这些钱就当是给你补偿,你便不再计较这位公子吃了血糖葫芦不给钱,可好?”
小贩看了看那厚厚的一沓现金,卖一年糖葫芦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还计较个屁啊!
他当即谄笑着接过钱,“谢谢公子。”
胡苏挥了挥手,这小贩便美滋滋的离去了。
果然财大才能气粗。
胡苏给小贩的钱比自己钱袋里的钱都多,张山说不羡慕那是假的,毕竟他虽然挪用了小三僵尸的存款,但还是很穷的。
“公子,我是不是……”
张山也准备尝试着要点精神损失费补贴一下贫苦生活。
结果话还没说完,胡苏就说道:“我观公子器宇非凡,本领高朝,也非常人,定是家世显赫,不知是出自哪个世家?”
这就带高帽子,摆明是不想给钱呗!
这点心思张山还是能会意的,暗暗撇嘴,微笑道:“公子说笑了,在下一届寒衣罢了。”
“寒衣?”胡苏打量着张山的着装。
张山尴尬笑道:“借的!借的!”
“原来如此。”胡苏也不知是真信还是假信,只是又说道:“财物失窃当去府衙立案,需要我帮忙吗?”
立案?
那也太麻烦了吧。
张山抱拳道:“不劳公子费心了,我自己寻找便是。”
“如此也好。”胡须道:“不过,石阡轻功超群,公子若有他的踪迹,最好还是上报府衙,一同抓捕,以策万全。”
张山微微点头。
胡苏转头准备回马车,突然回头道:“对了,忘了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公子莫要称我为公子,在下张鼎山。”张山无比汗颜,同为公子,则相形见绌。
“胡苏。”胡苏不是江湖人,只是微微欠身,彬彬有礼。
胡苏掀开帘子上车时的动作都极为优雅。
果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在他面前,所有自称公子的人都要自惭形秽。
帘子背后露出半张美妙绝伦的脸蛋。
张山心中一惊,还未看清,帘子又落下。
马车和甲士缓缓远去。
张山站在原地,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是她吗?
应是看错了,她应该在庆市做她的冰山女总裁才对!
第17章 逛怡红院
难道是想她了?
所以看谁都像她?
虽然也想她,可是最近心里念得最多的是鸭舌小姐啊!
花心大萝卜!
“……”张山自嘲一笑。
收回思绪,掐指一算。
应往北寻。
石阡轻功再高,偷盗手法再娴熟,始终逃不过因果宿命。
只怪他偷的是一位天师,既然有了因果,想找到他便不是难事。
寻着冥冥之中捉摸不透的天机,张山沿着市集一路北寻。
最终站在一栋三层楼阁下。
抬眼一望,正是小三僵尸心心念念的怡红院。
楼上阳台有三两个胭脂红妆衣着暴露的娇媚女子轻轻摇扇,时不时投几个媚眼给路上的行人。
楼下门口更有七八个性感女僵尸甜言蜜语的和一些男性僵尸拉拉扯扯,最后大多都半推半就进了这座怡红院。
僵尸也好这口?
天道何存!天道何存啊!
一位眼尖的美眉瞧见张山在门口张望许久,看起来想进不想进的样子,便笑盈盈地朝他走了过来,“公子,进去坐坐?”
她手摇一把秀气小扇,胸前风景,波澜壮阔,不忍直视。
“大冬天的,穿这么少,不冷?”张山心中暗想。
转念一想又无奈感叹,僵尸似乎并不是太怕冷啊!
夏秋穿着薄,冬春穿着厚,只不过是迎合季节的习惯罢了。
“公子?”僵尸美眉轻声唤道。
张山回神,自嘲道:“别叫我公子,叫爷就行了。”
公子和公子的差距,差的不是一个钱袋,而是气质。
整座扶苏岛没有人能在胡苏面前自称公子。
僵尸美眉也很懂事,连忙娇声娇气地叫了一声爷!
那声音,简直了。
张山身体不禁一颤,“进去瞧瞧。”
“爷,请!”
说吧,僵尸美眉带着张山走进了怡红院。
怡红院内部装修风格极其简单。
内部中空,搭建得有舞台,台上有歌姬舞姬纵情扮演着狐狸精一般的角色。
一二楼回廊上都设有酒桌,一些个衣冠楚楚的老中青僵尸和妖娆的僵尸小姐姐眉目传情,饮酒作乐。
屋内咿咿呀呀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一片。
让人耳朵不禁有些麻木。
怪不得小三僵尸三年来始终坚持着每月逛一次怡红院的原则。
三楼则是包房,至于干什么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是个男人都懂。
“爷,楼上楼下都有空位,您想在哪儿落座?”僵尸小姐姐问道。
张山略作停顿,然后指向二楼一男一女的一桌,“那儿。”
然后僵尸小姐姐便带着张山来到二楼回廊酒桌落座,邻桌便是张山方才指着的那一男一女。
女的嘛,自然是院中舞女,男的,就一言难尽了。
“爷,吃点喝点?”僵尸小姐姐柔声问道。
张山想了想,自己的钱袋还在隔壁那一桌的大爷手里呢,也不知道能要回来多少,就没敢大点特点,委婉道:“先来一壶红血酒润润喉咙。”
僵尸小姐姐倒也没有因为张山只是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红血酒便对他不满,大声吆喝道:“给二楼十三桌的爷上一壶红血酒。”
给怡红院端茶滴水的小厮打完招呼了,她又望向张山,“爷,需不需要人作陪?”
这是一个明知故问的话题。
张山又不傻,自然听得出,她其实是在问要不要她陪,而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
毕竟接客量的多少关系着她们的收入,如果要是张山这位客人最后成了别人的坐上宾,房中客,她就会少收入一大笔钱财。
“怎么称呼你?”张山转头朝她问道。
“叫我小蓝就好了。”僵尸小姐姐道。
一袭若隐若现的蓝色薄纱,果然是人如其名,小蓝。
张山一点也不挑剔,说道:“小蓝,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好呀。”小蓝僵尸兴奋道。
看来这位白衣公子还是很懂事的嘛!
小蓝给张山斟上一杯酒,倚在他身侧,然后把酒杯递到他嘴边,柔柔唤了一声爷。单身
她嘴里的尸气在一些特制香料的掩盖下变成了口吐芬芳,闻一闻就有些醉意上头,应是专门针对僵尸调制的香料。
某些风景自然而然的在张山胳膊上磨磨蹭蹭。
张山一下子就冒起浑身鸡皮疙瘩,迅速接过酒杯,“我自己来就行。”
“爷这么腼腆,该不会是第一次来怡红院吧。”小蓝打趣道。
“还真是。”张山尴尬一笑。
“那今天一定要玩高兴哦!”小蓝嗲声嗲气道,她这句话显然有发展回头客的嫌疑。
张山笑了笑,没说话。
反正在他心里,爷做僵尸做得很不开心。
“小蓝,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张山道。
“爷请说,小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个……你身价多少?”
“爷想为我赎身?我不贵的只要十万就够了。”小蓝激动道。
僵尸也是有追求的,若是可以,谁又不想做个良家妇女呢。
这么多年了,终于遇到一个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大爷了,他竟然要为自己赎身。
真是太感动了,等月秦古国科技水品和医学研究再发达一些,我一定要给他小僵尸。
她已经开始了美好的幻想。
可是,现实就是一盆冷水。
只听张山说道:“你误会了,我是想问你陪酒的价钱是怎么算的。”
“这样啊!”小蓝无比失望,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啊。
她很快收拾好心情,也没想这位爷有钱没钱的问题,只当他是第一次来怡红院,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也很正常,便笑着解释道:“爷,我们这里的消费一共有三种,像我这种普通的一个小时三百,再漂亮一点的,一千一小时,花魁级别的话就要三千了。”
张山点了点头,心中琢磨着。
小三僵尸每月捧场的应该就是小蓝这种,算上酒水费差不多一千,有时候一千二估计是找了第二种,没吃喝什么。
从这点来看,小胖子僵尸还是挺会精打细算的。
张山喝完酒后,放下酒杯,又翻转了一个酒杯,给自己和小蓝都倒了一杯。
来都来了,不请人家姑娘喝个酒,也说不过去。
小蓝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在怡红院的姑娘,喝酒就跟家常便饭差不多,笑着陪张山喝了一杯。
第三杯酒时,张山便示意小蓝放下酒杯,然后自己端着酒杯望向邻座的客人,“这位壮士,今日在此相逢便是缘分,一起喝一个?”
壮士?
不,石阡一点也不壮,还很瘦小,所以才能身轻如燕。
搂着小红僵尸的他刚才只顾着纵情声色去了,没注意旁边的动静,此刻听见有人打招呼,他下意识举起酒杯。
只是一看,动作神情便都僵住了。
这不是刚刚被自己偷了钱袋的冤大头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巧合,还是追着自己来的?
石阡不动声色,只是冲他笑了笑,然后象征性地碰了下杯子,一饮而尽,看他怎么说。
喝完酒后,他们各自身边的小红和小蓝都为他们斟上酒。
张山提起酒杯,索性坐到了石阡那一桌。
此刻,石阡已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天底下果然没有那么巧合的缘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石阡起身,准备借机开溜。
“着什么急,酒还没喝够呢。”张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然后往下一摁,直接把他摁回了凳子上。
石阡暗道不好,提气真气反抗。
奈何他虽然轻功超群,但真气并不深厚,在张山磅礴的气机压制下,便如同大石头下的小蚂蚁,根本无法动弹。
真气反扑回来,他的脸色瞬间就青白相间。
“小蓝,我和这位朋友一见如故,你去帮我们准备点血花生。”张山沉声道。
在风月场所混迹了这么多年,要是没点眼力劲儿,早就被丢到海里当游尸去了。
她顿时明白这位爷来怡红院不是来找乐子的,而是冲着另外一位客人来的。
她点了点头,迅速起身离去。
石阡也出声道:“一盘血花生也不够,小红,你也帮我准备点血瓜子下酒吧!”
两位舞姬相继离去。
途中,小红窃窃私语道,“这二位爷看着大气,都还挺节俭的,点的酒是最便宜的酒,点的菜也是最便宜的菜。”
小蓝轻轻嘘了一声,“他们本来就不是来吃菜喝酒的。”
小红眉头一皱,快步离去。
此刻酒桌上,酒杯微微颤抖,红血酒咕噜咕噜翻涌,像是沸腾一般。
第18章 月秦四岛
“哥,轻点,疼啊!”
石阡脸色痛苦,哀求道。
“这会知道疼了?刚才偷我钱袋的是那只手?”
张山故意冷笑道。
“就这只,就这只,你已经报复过了,我把钱还给你,咱俩这桩恩怨就此揭过,如何?”石阡恳求道。
张山另一只手慢悠悠喝了口酒,对于石阡来说,这点短暂的时间度日如年。
“哥,你说句话啊。”石阡咬牙道。
“我捅你一刀,你打我一下,能不能就此揭过?”张山笑问道。
“那自然是不能,江湖上没这规矩,不过咱们之间还不至于这种深仇大恨吧。”石阡道。
“钱袋呢?”张山问道。
“这儿,这儿。”石阡赶忙从胸口里掏出一个崭新的钱袋。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到手的东西还回去,他还是头一次。
憋屈极了。
张山接过钱袋,打开看了一眼,一分钱也没少,这才放心,悠哉悠哉道:“像你这种江洋大盗应该不差钱才对,干嘛非要偷我的钱袋?”
石阡谄谄的笑,说道:“这不是打牌输了,找点人补贴一下,安慰我这受伤的心灵嘛。哥,能不能松开手再聊?”
“松开手你跑了咋办?”张山道。
“我保证不跑。”石阡道。
“据我所知,信你话的人都倾家荡产了吧。”张山笑道。
被揭开老底的石阡尴尬一笑,“哥,看你的样子这么年轻,也听过我的传闻?”
想不到自己都离开神州江湖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流传着自己的光辉事迹。
真是伟大啊!
石阡沾沾自喜。
“罄竹难书之事,略有耳闻。”张山道。
石阡脸色顿时僵了下来,没好气道:“我不就偷了几把宝剑和绝世珍宝嘛,怎么就罄竹难书了?神州江湖上的人太不讲道义了,趁我不在给我穿小鞋,等我回去,看我不偷他个精光。”
张山故意冷嘲热讽道:“是啊,神州十大名剑也才偷了四把而已,钻石翡翠也就一两箱而已,哦,还有古董字画武林秘籍加起来应该没有一卡车吧。”
听到这里,石阡神色一紧,“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是怎么追踪到我的。”
张山突然加重内力,沉声道:“这是你现在该问的问题吗?”
石阡顿时蔫了,“哥,我错了,只要不把我送到府衙,你说怎样就怎样,行不?”
等的就是这句话。
张山这才收敛几分真气,缓缓道:“你来扶苏岛多久了?”
石阡仰头沉思了一下,“记不大清了,反正江湖上多久没有我的传闻大概就来了多少年吧。”
关于梁上圣手石阡的事迹,张山也是从王半仙那里听来的。
那会儿他才七八岁的样子。
那是王半仙退出江湖之后的事情。
王半仙把张山教给山下张寡妇带几天,自己说是出门去拜访故友,去了大概有半个月,回来的时候跟张山吹嘘,此行远游趴在天香门某某老处女的房梁上睡觉,结果突然窜出来一个梁上圣手。
狭路相逢,自然得动手。
梁上君子和梁上圣手小心翼翼的大打出手,结果石阡被王半仙揍下了房梁,被正在沐浴的天香门老处女察觉,追杀他们二人杀了小半个月。
也就是因为那事,王半仙和石阡还逃出情怀来了。
从天香门老处女剑下逃之夭夭之后,两人喝了顿大酒,便分道扬镳。
如今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之后几年江湖便传出名剑被盗,秘籍被盗等一系列江湖大事。
真正意义上石阡的销声匿迹是在五年前。巴特尔
而昨日从公子胡苏和佩刀甲士交谈可知石阡在扶苏岛出没也有几年了。
由此推断,石阡在干完那几票之后便来了扶苏岛避世。
至于他是怎么来的,是不是正规渠道,从如今石阡大口大口喝着红血酒就能看得出来,那会儿他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
而那些被他盗走的名剑秘籍珠宝古董,不出意外的话,已经进了月秦古国的宝库。
收回思绪,张山又问道:“你对月秦古国了解多少?”
石阡丢了一粒先前吃剩下的血花生米进嘴里,“那可多了,价钱也是不一样的。”
“多少钱?”张山笑问道。
“咱俩这么熟,价钱好商量。”石阡嘿嘿道。
“哦,那商量呗。”
张山再次加重手中真气,石阡顿时青筋暴起,疼得他啊的一声,连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血花生都咕噜咕噜滚在地上去了。
“哥,哥,不要钱,不要钱。”石阡连忙道。
“早说嘛,搞得这么麻烦。”张山又松了几分真气。
石阡只感觉自己处于冰火两重天之中,一不小心热的慌,一不小心冷的慌。
不过,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张山直截了当道:“月秦古国只有一座扶苏岛吗?”
这不是什么秘密。
石阡摇了摇头,如实道:“扶苏岛只是月秦古国的四分之一。”
张山追问道:“那还有四分之三是什么?”
石阡回答道:“月秦古国主要分为四座大岛,分别是扶苏岛、望夷岛、月皇岛,以及一座正在开发,还没命名的岛。”
张山微微沉思。
四座岛。
按照扶苏岛的规模来看,四座岛屿加起来起码也得是神州国四分之一的土地了。
委实不小啊!
以自己一人之力要想摧毁这个僵尸帝国,恐怕是不太现实的。
想到这里,张山有些头疼。
“月秦古国一共有多少人?”张山又问道。
“哥,这你就难为我了,我又不是做人口普查的,哪知道这些。”石阡想了想,又道:“不过,根据我多年观察所得,加上大海迷雾中的,不下百万吧。”
张山心头一震。
也就是说,月秦古国拥有一支百万大军。
虽然这百万人包括了四座岛上的每一只僵尸,有的可能不擅长打斗,但至少也是僵尸之体啊,放在人类世界中,这将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其他三座岛在什么位置?”张山继续问道。
“就在扶苏岛旁边啊,那么大一座跨海大桥,你没看见?”石阡微微惊讶。
张山嘴角微微抽搐,感觉自己不知不觉间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刚来,还没一天呢。
再则横跨月皇、望蛮二岛的跨海大桥也不是人人都能过去的。
“看你的样子是才来扶苏岛不久吧。”石阡以多年的经验看穿了张山。
张山一笑置之。
石阡主动说道:“跨海大桥有重兵把守,不是什么人都能过去的,想去望夷岛或者月皇岛都必须要有岛主手谕,才能通行,一般人就别想了。”
说完了打击的话,石阡又接着补充了一句赞美的话,“不过,像你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定然不是一般人。”
张山冷哼一声,仔细问道:“岛主是谁,怎样才能从他手里拿到手谕?”
石阡直言四字:“公子胡苏。”
第19章 独在异乡为异客
公子胡苏?!
正是那个和张山在集市又过一面之缘的谦谦君子。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可以用一些巧妙的言语,忽悠来一副过桥手谕。
张山收回心绪,再问道:“徐市是什么人?”
石阡愣了一下,“你该不会是今天刚来月秦古国的吧,公子胡苏你不知道,连徐市是谁都不知道?”
张山不动声色道:“作为一名勤勤恳恳的打工仔,不知道上流社会的大人物,很奇怪吗?”
石阡撇了撇嘴,好像也不奇怪。
这也是变向说他石阡眼界宽广。
就勉为其难接受这个赞誉好了。
石阡正声说道:“徐市是月秦古国的国师,早年在神州国经营一些小本生意,前段时间生意不好,才回的家乡。”
张山暗暗一笑。
说得还真是冠冕堂皇,分明是被天师协会捣了老巢,才不得不回来的吧。
“那蒙田呢?”张山又问。
石阡觑眼打量了他一眼,对他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
说他见识短吧,国内几个大人物他好像都知道名字,说他见识广吧,又都不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
啊……
手掌再次被一股内力捏死。
石阡连忙露出一个谄谄的笑容,“哥,轻点。”
“好好说话。”张山提醒道。
“嗯。”石阡点了点头,“蒙田是仓军统帅。”
仓军?
应该就是僵尸军团吧!
“影子呢?”张山又问。
石阡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过这个人。”
“是吗?”张山再次加重掌心真气。
“真的,真的,骗你是小乌龟。”石阡痛苦哀求道。
难道影子没回月秦古国?
可是他明明和徐市蒙田一起上的飞机。
如果不在这儿,他会在哪儿?还是说他换了一个身份?
张山不经疑惑。
“哥,你问完没,可以放我走了不?”石阡僵笑道。
张山心中的困惑远远不止于此,至少张家古楼事件他只字未提。
虽然王半仙说他和石阡的交情不错,但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人心思变,更何况今日的梁上圣手已经不是当年的梁上圣手了。
有些问题张山不敢问,问了可能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只能避重就轻,挑能问的问,然后自己再慢慢摸索探究真相。
张山坚信,在自己的努力下,总有一天会摧毁这个祸害人的月秦古国的。
收敛真气,也收回手。
石阡赶忙甩了甩酸疼的手,连僵尸之体都被他捏得这么疼,可见其实力之强。
他能找到自己第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这一点石阡毫无疑问。
所以跑不跑,已经不重要了。
见这边气氛缓和了不少,小红和小蓝连个美女僵尸这才扭着细腰翘臀各自端着血花生和血瓜子过来。
放下后,小红又一如既往依偎在石阡的怀里。
小蓝嘛,也有这个举动,只不过被张山轻轻推手婉拒了。
小红一点也不悲伤,干他们这行的,注定有各种非议和瞧不起的目光。
在她看来,这位公子衣品不凡,身份高贵,看不起自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石阡悠哉悠哉一边嗑瓜子,一边喝廉价的红血酒,坐等着张山接下来的话题。
这时,张山起身道:“小蓝,找他结账。”
然后他扭身走了。
“喂,不带这样的。”石阡悲痛欲绝。
几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才会这么倒霉。
打牌输钱,偷钱被抓,逛怡红院还要负责结账。
天理难容啊!
那道白衣身影已经消失在声色尽情的怡红院。
……
石阡结完账从怡红院出来,伤心的拿出手机,拨号9090950。
只嘟了一声,便接通。
“石阡?”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阳怪气地的声音,望夷岛总管赵膏。
“是我。总管,刚才有个人想我打听了些关于月秦古国的事,看起来不太正常。”石阡道。
“你都告诉他什么了?”赵膏道。十二文学网
“总管放心,我嘴一向很严,不该说的一点也没说,只是跟他说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石阡道。
“他什么身份?”赵膏问。
“不知道,反正武学境界不弱,我打不过他,最奇怪的一点是,我偷了他的钱袋,明明都已经跑了,过了很久,他居然能找到我。”石阡道。
“我知道了。”赵膏道:“扶苏岛不是我们的地盘,出了事我二公子也保不了你,早点回来吧!”
嘟……
电话已经被挂断。
相比成天勾心斗角的望夷岛,显然石阡更喜欢人人安居乐业,顺便偷偷钱袋都有几大千收入的扶苏岛。
他还打算继续在扶苏岛过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
接引使府。
小三僵尸正在勤勤恳恳的打扫着卫生。
他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胭脂味,顺着气息朝门口走去,正好看见张山进门。
“他竟然拿着我的钱买了这么好看的一身衣服,然后还去了怡红院!”
“太可恨了!太可恨了!”
小三僵尸咬牙切齿,心情极度不好!
他真的傻到那么被张山骗钱还骗工作吗?
不,他只是被他打怕了,不敢揭竿起义而已。
小三僵尸迅速摆出一个笑脸,走上前去,“哥,你回来了。”
“钱我替你查清楚了,还剩五千,不对,一共有五千。”张山把卡递给小三僵尸。
小三僵尸感动极了,还剩五千,五千啊!
“谢谢哥。”小三僵尸小心翼翼的双手捧住。
可事实上心里有吉麻麦皮不知当桨不当桨。
肯定不当讲啊!
“不谢!不谢哈!”张山尴尬一笑,没有城墙那么厚的老脸就当场垮了。
小三僵尸挥舞了几下扫把,笑嘻嘻道:“哥,你逛了那么久,肯定很累,快去休息吧,扫地的工作交给我,吃晚饭的时候叫你。”
“天呐,要被小三僵尸可爱死了!”张山心中暗道。
笑了笑,拔腿溜进了厢房。
再跟小三僵尸相处下去,他就要崩溃了。
如果有一天自己掐诀对着他,他突然来一句,“哥,我那么可爱,你怎么舍得打我。”
自己该怎么办?
……
晚饭又是一顿鲜血大餐,陆飞也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一整天没见到人影。
和张山他们一起吃饭的还有府里仅有的一位厨娘。
她看起来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常年和柴火打交道,皮肤有些发黄,体型有些胖,不过眼睛鼻子嘴巴都和小三僵尸一样可爱。
吃饭的时候,她就没少给小三僵尸抛媚眼。
不过,小三僵尸是每个月去一次怡红院的人,怎么会对这种跟自己一样胖的人敢兴许呢,一直眼神回避。
每当厨娘靠近他一点点,他便远离一点点。
这些极具人情味的画面落入张山眼中,让他坚硬如铁的心又一次受到冲击。
“我吃好了。”
张山起身走出餐厅。
一勾弯月当空。
才到扶苏岛,竟就有些想念神州大地了。
想念那里的饭菜,想念那里的真实美女,想念小齐天师,也顺便想想在帝都的宋雨蕉。
那小妮子说要振兴宋家,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更想念应该远在庆市的冰冷女总裁,她是不是又坐在书房看风水书?
还是说也望着月色,忧心忡忡着李肆,或者自己?
……
公子府。
四周据是巡逻的铁甲侍卫。
在一处亭台中。
有一袭红衣静静坐在石凳上,面若天仙。
她手里轻轻摇晃着一只高脚杯,杯子里是月秦古国最不常见的葡萄美酒。
她也望着那一勾弯月,眉头微锁,不知在想些什么,牵挂些什么。
寒风徐徐,她的身体十分冰凉,可她的心比身体更凉。
这时,有一位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捧着一件貂裘走近。
“公子。”她起身施了个刚学会没多久的万福。
“不比多礼。”公子淡淡一笑,把貂裘递给她,“若妃,月色虽好,但天凉伤身,早些回去。”
说完,这位公子便自行离去,不再打扰她的‘一人世界’。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同在一轮月下,却仍是两方世界。
第20章 月妃入府
经过深思熟虑,要想得到过桥手谕,更加详细的了解月秦古国,就必须要见到公子胡苏,并且得到他的认可。
既然昨天能在市集遇到他,那么说不定今天也能遇到。
所以张山挑了个良辰吉时出门偶遇。
集市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
张山坐在街角,望着人来人往。
偶尔有人骑马飞驰而过,偶尔有小汽车驶过街道,却始终没有佩刀甲士开路的一架马车路过。
眼瞅着无聊的一天又过去了。
在月色降临前,张山起身回了接应使府。
时间刚刚好,正是用餐时间。
僵尸厨娘依然缠着小三僵尸吃着喝那,场面极度不适单身狗待。
吃了几口,张山放下筷子,“小三,吃完饭来我房间一下。”
终于找到一个光明正大拜托厨娘纠缠的理由,小三僵尸借坡下驴,“这就来。”
张山前脚走出餐厅,后脚小三僵尸就“滚”了过来。
“哥,找我什么事?”小三僵尸问。
“进来说。”张山进入自己的简陋房间。
关上门。
“小三啊,你觉得公子府怎么样?”张山问。
“公子府啊,那自然是扶苏岛最大最奢华的豪宅了,听说里面还有个御膳房,点心花样可多,可好吃了。”小三僵尸舔了舔嘴角,已经幻想着御膳房的美味佳肴了。
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提醒,张口闭口都是吃的。
“里边守卫多不多?”张山直白一点问。
小三僵尸挠了挠头,“应该挺多的吧。”
“那要是有人试图进去偷东西,有没有可能?”张山试探着问。
“如果你是江洋大盗石阡的话,就有可能。”小三僵尸一语中的道。
是啊,昨天自己为什么不让石阡进公子府偷一份过桥手谕?
失策!失策!
不过,现在因果已了,要找石阡的话,不是不可能,但很困难,说不定还白费功夫。
既然石阡能偷进公子府,就说明公子府的守卫还是有漏洞的,以自己的本事,可以一试。
思来想去,张山终于决定冒险闯一回公子府。
“小三,你有黑色的衣服吗?”张山道。
“有啊。”小三僵尸顿了顿,“你该不会是觉得小芳做的菜不好吃,想进公子府偷点心吃吧!”
小芳就是觊觎他美色的厨娘僵尸。
“是的。”张山顺理成章用了他有意无意说出的理由。
“那我这就给你拿衣服去,记得帮我带一点出来哦。”小三僵尸嘿嘿一笑,看起来天真无邪极了。
“不准跟别人说哦。”张山举起拳头象征性威胁道。
“懂的,哥。”小三僵尸摸了摸脑袋,连忙回房间取衣服去了。
……
穿上小三僵尸的黑色古装,张山削瘦的身材也跟着臃肿起来。
挑了个晚上的良辰吉时出门。
晚间的风一吹,又衬托出他那干枝枝的体型。
不过,总归是夜行衣。
七弯八拐之后,终于到了公子府。
门口站着一队佩刀甲士不说,就连府外路道都有几队人交相巡逻。
这进去能不被发现?
还是再深思熟虑一下吧。
张山顿时打了退堂鼓。
正在这时,有一架奢华马车迎面驶来。
张山赶忙躲进墙角黑暗之处。
“参见月妃。”
所有佩刀甲士纷纷跪拜。
月妃?
张山暗想,月妃又是个什么大人物?
胡苏的老婆?情人?
微微探出头打量。
月妃身着一身大红袍,凤冠霞帔,有点新娘子进门的感觉。
不过,这大半夜的搞这一出是几个意思?
僵尸新娘?
月妃款款下车后,被一位娇俏女侍从扶着朝公子府内走去。67
所有的佩刀甲士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瞻仰月妃芳容。
那身形,怎么有点熟悉?
张山摸了摸下巴。
不再犹豫,抓准时机,趁巡逻的人跪伏着,纵身一跃,跳入夜色中,也跳上了公子府的府墙上。
极目远眺,公子府内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忙得不亦乐乎。
红蜡烛、红灯笼、大红袍、半夜!
像极了民间流传过的一种传说。
这才是真正的晚婚晚育吧!
看来自己还真是挑了个良辰吉时啊!
张山不得不暗暗为自己的英明神武点赞,趁着所有目光都凝结在月妃的身影上,迅速掠过一座座小屋子。
过桥手谕如果有存货,那肯定在书房。
而书房又肯定在离住宿不远的地方。
只要找到公子胡苏住的地方,也就意味着离书房不远了。
可是,让张山十分头疼的是,这公子府实在太大了,简直就是一座城。
大大小小的房间不计其数,来来往往的僵尸也频繁无比。
可是没办法啊,张山又不敢轻易下屋顶去威胁一只路过的僵尸,万一出了纰漏,可就别想逃出去了。
为了保险起见,张山决定自己找。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公子府的屋顶建设都是以前用的那种瓦片,只要掀开瓦片一看就知道下面房间是干什么用的。
不用说,胡苏既然是扶苏岛的岛主,那么和他有关的屋子不说重兵把守,至少也有很多人。
如此一来,便排除了许多间人烟稀少的房间。
张山看着一个大房间,屋内灯火通明,屋外有很多佩刀甲士。
于是掀开瓦片一看。
顿时差点冒出鼻血来。
竟然是一群公子府的侍女在集体洗香香。
好在她们身上都有很浓的僵尸之气,让张山顿时提不起兴致来。
听她们交谈,好像是在说洗干净了要去服饰月妃沐浴来着。
张山心里头不禁浮现出门口看到的那一袭身影,月妃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很干净的气息,可能不是僵尸。
“我想月妃干嘛!吃多了吧!”
轻轻甩了甩头,清醒后,盖上瓦片,又纵身一掠。
刚说自己吃多了,没多久,又找到一个人多的房间。
掀开瓦片一看,竟然是小三僵尸说的御膳房,各种点心的香气向上腾空,扑入张山的口鼻,实在是沁人心脾。
其中似乎还有一些点心不是鲜血做的。
这种味道对于张山来说极度怀念,可惜自己现在不能吃血类之外的事物。
正准备盖上瓦片继续寻找书房的时候,突然有一位手上拿着浮沉的男人走进御膳房。
不对,是阴阳人,俗称太监。
“秦总管。”
所有御膳房厨师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望向太监。
“公子有令,立刻把这几道菜做出来。”秦总管递出一张纸。
御膳房厨师总管出来接过纸张一看,脸色顿时露出为难之色,“秦总管,青椒肉丝,我去哪儿找青椒啊!还有,这个水煮鱼,咱们岛附近全是僵尸,哪有活鱼啊!不是我做不出来,实在是没食材啊!”
还有些什么瓤莲藕、板栗烧鸡、焖大虾,就更别提了。
平时若妃吃的东西就很难搞,现在又来一个月妃,简直是要命了。
厨师总管笑着说:“反正也就月妃一个人吃这种食物,要不随便弄点米饭、土豆将就一下?”
“闭嘴,月妃是何种人物,岂能将就。”秦总管白了他们一眼,“放心吧,公子早就为若妃准备了许多上好食材,今儿月妃来了,就先提出来用了,你们排几个人跟我走一趟,把要取得食材都取出来。”
厨师总管松了口气。
公子胡苏从来不为难人,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望夷岛那位二公子可就没这么善良了,听说惹恼了他的人,全都扔进尸海里去了。
那种鬼地方,想想就觉得可怕。
一行厨师尾随着秦总管取食材去了。
御膳房里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还都忙着自己的事。
张山抓住这个机会,在屋顶使出隔空取物之术,随便抓了几样鲜血点心踹进怀里,以方便回去给小三一个交代。
……
飞过御膳房,张山又来到了另外一座宫殿。
殿外有佩刀甲士数十人。
殿内有些许微光,很符合书房无人时的条件。
八九不离十了!
掀开瓦片,水蒸气便铺面而来。
朦胧水雾中,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室内浴池,以及一个半躺着的窈窕身影。
第21章 山水有相逢,道心能不崩?
气血翻涌,感觉自己鼻子有点痒。
道心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着。
不是张山不够坚定,委实是浴池中的风景实在太旖旎。
虽然隔着一层淡淡的水蒸气,但一名武者加天师的视力何等的好,看得何等的真切。
最重要的是,屋子里的人,绝对不是僵尸,是活生生的美人,是仙女下凡。
实在是很难移开眼睛,一百遍《安神经》都不够用。
这时,一位绿衣侍女走到浴池旁,撒了些玫瑰花瓣,恭敬问道:“若妃,需要加热水吗?”
原来她就是御膳房厨师们口中的若妃。
公子胡苏的另外一位妃子。
这算不算默默给他戴了一顶女帽子?
一想到谦谦君子自己妃子被人偷窥了之后,那张脸肯定不能淡定了,张山就有些忍俊不禁。
“不用了。”水中美人轻声道。
侍女点头离去。
“女色是天师大忌!不能再看了,不能再看了。”张山心中默道,努力坚持着内心最后一点点良知和道心。
可是,就在这时,若妃抬起手,撩起些许水花,仰头轻轻拍打着脖颈子。
“怎么会是她!”张山大惊。
那浴池里的美人,公子胡苏的妃子,不正是应该在庆市商界呼风唤雨的冰山女总裁李若水吗?
天底下可能有长相八九分相似之人,但她是不是李若水,张山太清楚了。
“谁?”听见细微声音的若妃迅速蜷缩在浴池角落,四处寻找发声之人。
张山暗道不好,若是她大呼刺客,自己不是彻底暴露了?
没办法了!
张山心一横,又多掀起些瓦片,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有……”看见人影,若妃正遇大呼,被张山及时捂住嘴。
“是我。”张山道。
“张山?”若妃蹙眉问。
张山“嗯”了一声。
刚才若妃发出了声响,惊动了门外候命的侍女。
绿衣侍女推开门,正在朝着浴池走来。
听见脚步声,李若水咬了咬牙,一把将张山摁进了浴池里,溅起不少水花。
听见动静,侍女加快了脚步。
“若妃,刚才……”绿衣侍女环顾四周。
“刚才我睡着了,做了个噩梦,惊着了,没事,你出去吧。”若妃面无表情道。
侍女疑惑看了看屋内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便施礼离去。
咕噜……
水里冒了个泡。
侍女回头一撇。
李若水撩起些水花,看起来沐浴得很开心的样子。
侍女这才彻底离开房间。
李若水松了口气,轻声道:“出来吧。”
张山从水里冒出头。
此景只应天上有,奈何流落下人间。
李若水这才想起现在的自己处于一个什么尴尬处境,连忙环手捂住上身,“不准看。”
张山愣了一下,多看了一眼,然后才呆呆地,迅速地转过头。
听见一阵令人遐想的出水声。
“跟我过来。”李若水轻声道。
张山回头,李若水已经披上了几件长衫,捂得严严实实,除了光脚丫,和那张有些微微泛起红霞的脸蛋,啥也没露出来。
两人来到床上,李若水拉上了帘子。
她浑身散发着幽香。
面面相觑,气氛更加诡异,更加令人心跳加速。
如果有其他选择,李若水绝不会这样做。
但没办法,这是屋子里最隐蔽的地方了,万一有人闯进了,她还能把张山塞进被子里遮挡一下。
咕噜……
张山咽了咽口水。
李若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视线飘忽,避重就轻道:“你还好吗?”
她清楚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是秋天在帝都的郊外,他正在被蒙田和影子围攻。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自从来了扶苏岛,她常常在想,他和李肆还好不好。
所以一见面,就问出了心里话。
“一点都不好。”张山憋着气说道。
“怎么了?”李若水关心道。
“我道心好像崩了!”久久看书
话音刚落,一丝丝绿色鲜血从张山的鼻孔里流了出来。
“你……下流。”李若水顿时响起刚才自己把他塞进浴池里的场景。
那会儿,她什么都没有穿啊!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不发现我,我就不会跳下来,也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了。”张山一边横袖擦拭着鼻孔外的绿色鲜血,一边勉力解释道。
“我要是不发现你,你就在屋顶一直看着?”李若水抬头望了望屋顶,有一片月色洒进屋子。
“那倒也不是,我都准备走了。”张山如实道。
“走?”李若水脸冷了下来。
难道他都没想见自己一面?
他不知道有人日夜在想着他吗?
哦,他自己又没有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呢!
李若水自嘲一笑,言归正传道:“你怎么会来这儿?我弟弟还好吗?”
提到这些事,张山的心情一下子也开始不好了。
他面色沉重,但未免她担心,还是没有把李肆被僵尸咬了的事情告诉她。
他淡淡笑道:“放心吧,李肆好着呢。”
“那你呢?”绕来绕去,李若水还是不经意就回到了这个话题。
因为她真的很在意,他好不好。
“我?”张山保持着笑容,打趣道:“除了道心有点崩,该吃吃,该喝喝,你觉得好不好?”
至于吃的是什么,喝的是什么,那就留给李若水自己猜测去。
听到他这么说,李若水放心不少,只是对于他出现在月秦古国,她心中依然充满了疑问。
张山就知道她会继续追问,直言道:“月秦古国和张家古楼的覆灭脱不了干系,我就是为此而来,倒是你,不在庆市好好做你的冰山女总裁,怎么跑到扶苏岛来给人当妃子了?”
“你以为我想啊!”李若水白了他一眼,叹息道:“我是被强行抓来的。”
不用问,肯定是徐市派人抓的。
张山深吸了一口气,“放心吧,我会把你安全带出去的。”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李若水无比相信,只不过依她的性格,尽管很感动,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你脸怎么有些红?是不是感冒了?”张山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
“没有。”李若水连忙推了他一下,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掩饰住了感动的表情,却掩饰不住自他落入浴池,她就一直没白下去的红扑扑的脸颊。
张山又不傻,从她的反应中,他也能看出些端倪。
轻轻咳嗽了一下,缓解尴尬。
李若水也撩了撩怎么撩也撩不顺的青丝。
沉默了一会儿。
张山轻声打破僵局,“其实昨天在街上我就该认出你来的,我以为是看错人了。”
“街上?”李若水疑惑。
“集市,有人闹事。”张山给了几个关键词。
李若水瞬间便想了起来,“所以那会儿你也在哪儿?”
张山微笑道:“我就是闹事人之一。”
“那位白衣公子?”李若水问。
那天她根本没下马车,也没往马车外看。
“胡苏告诉你的?”张山道。
“嗯。他还夸你来着。”李若水笑道。
“夸我什么了?”张山刚一问出口,就不禁想起一个很可笑的笑话。
刚才还觉得是自己给胡苏默默带了一顶绿帽。
事实上,是他霸占了自己喜欢的人,给自己戴了绿帽!
想到这里就一肚子气。
张山打断正遇说话的李若水,“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李若水抿嘴一笑。
他是吃醋了吗?
“胡苏,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张山试探性问道。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李若水这般美人,连自己都道心崩了,都成胡苏的妃子了,胡苏又岂能忍住不下手?
但他不甘心。
李若水扑哧一笑,正声道:“公子胡苏,温润如玉,对我发乎情,止乎礼,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不愧是公子胡苏。”张山忍不住给他点了个赞。
不枉费我也觉得你是‘公子世无双’。
李若水忍俊不禁,笑着问:“大晚上的,你来公子府做什么?”
“差点忘了正事。”张山拍了拍脑瓜子,“你是若妃,应该知道书房在哪儿吧。”
“知道啊,你去书房干嘛?”李若水纳闷道。
“我想去一趟望夷岛和月皇岛,全面的了解一下月秦古国,但过跨海大桥需要手谕,我没办法,只能来偷了。”张山道。
“书房外又重兵把守,太危险了。”李若水略作思忖,“今晚是胡苏和月妃成婚之时,他不会来我这儿。这样吧,你先在我这儿休息一晚,等明天,我去找他要一份过桥手谕。”
“能要到?”张山疑惑。
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的过桥手谕,她只需要张口就行?
李若水只说了八个字:“他从来不会拒绝我!”
第22章 妃见妃
月妃入府是大喜事。
公子府酒席如长廊,歌舞声持续到后半夜,不知道喝趴了多少僵尸。
也就只有在扶苏岛,在公子府,才有人不怕喝醉酒,说胡话。
公子胡苏,世间最君子。
若妃房间。
两人一床,久默无言。
终于夜尽天明。
“天好像亮了。”张山平躺着,不曾侧看。
“嗯……”她的声音细微绵长,也平躺着,直视着正上方的床顶。
已经看了一夜了,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不是该起床,梳妆打扮了?”
“嗯……”
“怎么还不起?”
“再躺躺。”
“躺多久?”
“快了。”
……
说起不起,她其实只是怕以后没这样的机会了。
咚咚……
屋外传来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若妃,起了吗?”
是公子胡苏的声音。
“怎么来这么早!”李若水心惊一声,迅速翻身起床,然后指点张山藏到了床底下。
然后自己随便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回应道:“起了。”
屋门缓缓推开。
公子胡苏,一身白衣,笑容温醇。
“昨晚睡得如何?”胡苏问。
“很好。”李若水笑着回答道。
胡苏打量了她一眼,笑容很真诚,只是眼角为什么有些黑眼圈?
“若妃,真的睡好了?”胡苏皱眉问道。
“是公子没有睡好吧。”李若水指了指他脸上的黑眼圈。
胡苏尴尬一笑,“昨晚喝了酒,一直没睡着。”
“月妃呢?”李若水问。
“听说昨晚吃得很多,应该还在睡吧。”胡苏道。
“应该?”李若水疑惑。
“你知道的,我不愿强求于人。”胡苏直言不讳道。
李若水淡淡一笑。
看来那位月妃和自己有着几乎相同的遭遇啊。
不过,也好,毕竟她们遇到的都是大公子胡苏,而不是望夷岛那位以蛮不讲理著称的二公子。
胡苏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醒酒,边喝边道:“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过会儿还要去看看月妃。”
李若水轻轻嗯了一声,没有丝毫情绪。
胡苏轻轻一叹,起身道:“走了。”
“公子。”李若水轻唤道。
“在的。”胡苏回过头,有些开心,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她第一次挽留自己。
“你能不能给我一份过桥手谕?”李若水直接道。
胡苏有些伤心,她不是留自己,而是为了一份过桥手谕。
“可以吗?”李若水再问道。
胡苏收起情绪,淡淡一笑:“当然可以,过会儿我让秦总管送到你房间来。”
“谢谢。”李若水施了个万福今安。
胡苏转身离去,一派洒脱。
关上门。
张山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由衷感概道:“公子胡苏,人如其名。”
……
公子府有些流言蜚语。
说是今天中午若妃食量极佳,一个人吃了好多菜,连那么大一盆毛血旺都吃完了。
想来是发生了什么高兴之事。
月秦古国几乎没有小孩子,因为僵尸不具备生孩子的功能。
为此呢,月皇专门安排专家深入研究传承问题。天平
僵尸和僵尸,僵尸和人类都在不断做着实验。
古国中那百分之五的人类,多为女性,正是这些实验的试验品。
而若妃和月妃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们接受到的血统更高贵,是公子胡苏嘛。
能让孤苦伶仃的若妃高兴到食欲大开的理由,除了有喜了,几乎没有别的可能了吧。
于是乎便有许多府中御医不请自来,让李若水极为头疼。
这些流言,引来了很多人,加大了张山暴露在公子府得几率。
好在传到胡苏耳朵里后,就烟消云散了。
下午。
秦总管便送来了一份过桥手谕。
天黑时。
张山拿着手谕,微笑道:“下一次来,我就带你走。”
李若水点了点头,“小心。”
张山自信道:“放心吧,区区公子府,我既然进得来,就出得去。”
李若水当然相信他,只是嘱咐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约莫是不习惯告别,等她说完,那道久违的身影已经跳上屋顶,在盖上最后一片瓦时,轻轻挥了挥手。
等他彻底走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挥了挥手。
若妃还是那个若妃,时常心不在焉。
约莫只过了半个小时。
府内侍卫突然增多,而且流动性极大。
公子府一向太平,如此动荡,必定出了什么事。
李若水心中有些担忧,找侍女一打听。
果然,据传刚才抓了一位黑衣刺客。
公子府除了被石阡光顾过一次,几乎没有外人闯入过。
李若水一听,几乎肯定那个被抓的黑衣刺客就是张山,于是匆匆忙忙来到书房,找到胡苏。
“若妃。你怎么来了?”胡苏有些惊讶,李若水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
“听闻府中进了刺客,我担心公子安危,刺客是谁?”李若水着急道。
胡苏虽然是君子,但不是傻子,哪有人担心安危,不问是否受伤,反问刺客是谁的道理?
不过他也没有戳破,只是淡淡笑着回答道:“我未曾见到刺客,是罗网的人抓的。”
“罗网?”李若水皱了皱眉。
胡苏处理公务的时候从不曾避讳李若水,所以她知道一些月秦古国的事。
罗网,准确来说应该是天罗和地网。
前者负责刺杀,后者负责情报。
望夷岛二公子掌管着无所不在的地网,而公子胡苏则掌管着天罗的杀手。
张山如果是被他们抓住了,恐怕……
李若水不敢深想。
见她神情有些恍惚,胡苏虽不知为何,但想来离不开刺客一事,于是有意无意说道:“刺客已经被天罗大统领关了起来,府内十分安全,若妃不比担心。”
“安全就好。”李若水松了口气。
“我看若妃精神有些不好。秦总管,送她回去休息吧。”胡苏柔声道。
“是,公子。”秦总管施礼道。
……
出了书房。
李若水朝秦总管打听道:“秦总管,天罗大统领是谁啊?”
秦总管暗道,公子果然神机妙算,若妃还真打听了天罗大统领。
秦总管按照公子的说法回答道:“天罗大统领现在正是月妃娘娘的守护者,若妃若是想结识,一去便知。”
李若水打量了一眼秦总管,微微点头,没多问什么。
不过,在庆市当了那么多年的总裁,勾心斗角也见过不少。
她岂能看不出,这是胡苏借秦总管之口故意将此事告诉自己的。
但她现在已经顾不得思考胡苏为何有此一举了。
她直接来到月殿。
“启禀月妃娘娘,若妃娘娘请求一见。”一名侍女传达道。
“若妃?”正在吃着热乎乎的糖炒栗子的月妃愣了一下。
她拍了拍手,没有规矩的大喊道:“姐姐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吃栗子吧,可新鲜了!”
……
书房。
公子胡苏手里捧着一本古朴书籍。
秦总管进屋说道:“公子,如你所料,若妃果然去见了月妃。”
胡苏点了点头,朝他嘱咐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另外,请天罗大统领到我书房来一趟。”
第23章 女人加女人加女人
月妃殿。
若妃与若妃面面相觑。
“姐姐是人吧。”
“妹妹也是人吧。”
两人相视一笑,虽不认识,但在这遍地僵尸的月秦古国,竟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之感。
“姐姐,你专程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月妃把手里剥好的栗子递给若妃。
后者接过栗子,神情犹豫看了一眼她身旁的侍女。
月妃顿时会意,朝那名侍女说道:“你出去吧,我和姐姐有些体己话要说。”
侍女施礼后离去,并关上大门。
“姐姐,现在可以说了吧。”月妃道。
若妃缓缓道:“听公子说,天罗大统领现在是你的守护者?”
“姐姐是说那个带着铁面具的人?”月妃问道。
“我没见过。”若妃道。
月妃哦了一声,说道:“我才来,也不太认识这里的人,不过,胡苏确实是派了个人保护我,代号叫什么‘三水’来着,奇奇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姐姐说的守护者。”
“应该是。”若妃问道:“能不能把他引荐给我认识一下?”
“可以是可以,不过,他好像忙什么事去了,这样吧,等他空了,我让他来一趟。”月妃道。
等他空了,张山岂不是都没了?
李若水心里有些着急,“月妃妹妹,能不能现在就传唤他?”
月妃微微思忖,“姐姐这么着急见他,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吗?”
李若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郑重打量着这位新来的月妃妹妹。
她眼神清澈,浑身散发着一股干净的感觉。
“姐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月妃不解道。
李若水淡淡一笑,郑重其事道:“妹妹,我可以与你推心置腹吗?”
“当然可以了。”月妃毫不犹豫道:“在这里就咱俩还是正常人,我们要是都不能推心置腹,难不成还跟那些行尸走肉推心置腹?”
“妹妹远见。”李若水缓缓道:“实不相瞒,今日公子府有一位刺客被抓,应该是我的故人,我想救他。”
“原来如此。”月妃恍然大悟,说道:“胡苏说过,不管我有什么要求,三水都必须办到,既然姐姐想救那人,待会儿我便让他放人。”
“多谢。”李若水起身施了个万福金安。
月妃连忙起身将她扶起,“姐姐不必如此。”
两人重新坐下。
“姐姐,先吃栗子吧。”
“好。”
李若水这才有心情吃栗子。
月妃又给自己剥了一个,丢进嘴里,“对了姐姐,那人叫什么名字?”
“张山。”李若水脱口而出,随即又想起昨晚他说过,他在这里的化名,连忙改口道:“张鼎山。”
月妃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姐姐放心,这个忙,我帮定了。”
“静候妹妹佳音,我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李若水起身告辞。
“姐姐。”月妃喊道。
李若水回头,姿态端庄。
“我给你拍张照吧!”
咔……
月妃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相机,拍下了这张“若妃回头”的美人绝照。
……
书房。
“参见公子。”
代号“三水”的天罗大统领一袭紧身黑衣,外披披风,走路带风一般进入房间。
“起来吧。”胡苏放下手中书籍,开门见山道:“那名被抓的刺客身份调查清楚了吗?”
“启禀公子,刺客名叫张鼎山,刚来扶苏岛没几天。”三水道。
“是他。”胡苏微微皱眉。
“公子认识他?”三水纳闷道。
“前日在集市有过一面之缘。”胡苏直言道,“对了,他和望夷岛有没有什么关系?”
“暂时还没查到他和二公子有什么关联。”三水回答道。
胡苏略作沉思,“暂且留下此人性命,不过,我不希望再在公子府见到他,更不容许他出现在若妃面前。”
“是,公子。”三水恭敬道。
“下去吧。”胡苏道。
三水一闪而逝。波波
胡苏举目望向殿外,面露愁容。
不知是因为知晓张鼎山和若妃有故,还是在嫉妒他能让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若妃如此着急。
男人的心,同样猜不透。
……
天罗中枢。
张山中了一种特制的僵尸麻药,导致被抓。
此刻药劲才散去七八分,他才缓缓睁开疲惫的眼睛。
我是谁?张山。
我在哪儿?
不知道。
我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
麻药让张山恍惚了神智,困扰世人的三大哲学问题,他只能回答出一个。
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和李若水别有风情的相逢了。
嘴角挂起淡淡笑意。
“醒了?”
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转头一看,那人全身被紧身衣包裹得死死的,带着帽子,还带着面具,根本分不清男女。
正是在帝都朝阳山有过一次交手的影子。
“是你。”张山凝神道。
“又见面了。”影子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笑意,如果摘下她的铁面具,定能看见笑容。
“我怎么会在这里?”张山疑惑道。
“你擅闯公子府,被发现了,中了‘迷人醉’,已经昏睡三个多小时了,还有印象吗?”影子道。
张山使劲儿揉了揉脑袋,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这才汇总了一部分。
“是你偷袭的我。”张山眼神一沉。
“谈不上偷袭,只是恰好看见你鬼鬼祟祟的,就给了你一镖,你应该感到庆幸,我用的是‘迷人醉’,而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影子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俯视着半躺在地上的张山。
她此刻没有用变声器,可以确认她是女人之后,那双修长的腿便自然而然比不分男女时多了几分韵味。
迷人醉专为僵尸调制,后劲极大。
普通僵尸一般昏睡二十四小时都不见得能醒来,张山能在三个多小时候便恢复意识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意识归意识,体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浑身乏力,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张山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现在只能任我鱼肉。”影子抱胸说道。
医圣张中景的“清风徐来”竟然也不见药效。
迷人醉,是真的令人上头啊!
张山终究还是妥协了,既然站不起来,索性便老老实实的半躺着吧。
他抬头望向那张铁面,近处一看,别人认不出,他还能认不出吗,除了声音,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也证明了她是女儿身。
“你想做什么?”张山问道。
“你猜啊!”影子笑了笑。
“我猜……以往的你不但带着变声器,而且还刻意带着美瞳掩饰自己的眼睛,应该是怕别人知道你不是僵尸吧。为何现在不掩饰了?是因为面对一个死人,没有必要了,是吗?”张山注视着她。
“挺注重细节的嘛。”影子笑了笑,“不过,这次你猜错了。公子有令,留你一命,只是你可能再也见不到若妃了。”
“你要放了我?”张山疑惑道:“你难道不怕我出去把你不是僵尸的身份暴露出去吗?”
影子呵呵一笑,摇头道:“不不不,既然来了这儿,我怎么会轻易放你离开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张山凝神问道。
他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一件让自己不能接受的事。
因为她的目光仿佛有穿透力。
“等我确认了一件事,你就会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影子突然起身,一把抓起张山。
“你要干嘛?”张山心中一紧。
面具下的容颜露出一抹弧笑。
紧接着,影子不由分说,三下五除二,把张山扒了个精光。
可怜张山现在连悲痛欲绝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老巫婆,难道要剥夺我的贞操,打击我的心灵?
虽然我没有办法反抗,但我道心坚定,绝对不会就此堕落的。
啪……
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影子突然怅然大笑,好似疯魔了一般。
第24章 姬家云舞
我心态崩了!
张山想死的心都有了,堂堂一个大好男儿,竟然被一个老女人捏小鸡仔一般,拿捏在手中调戏。
这样是传出去,哪儿还有脸面见人?
“来吧!”张山面如死灰。
“来什么来。”影子没好气拍了拍他的大白屁股,然后一把将他扔在地上。
张山委屈极了,弱弱地望着她。
影子扑哧一笑,然后摘下铁面具,露出一张绝美容颜。
看起来也不老嘛!
也不算太吃亏吧!
张山默默计较着。
影子把帽子也取下,正经坐好,撇了一眼赤条条的张山,轻声打趣道:“小屁孩,脑子里想什么呢!”
“还需要我说吗?要奸要杀,悉听尊便。”张山脸一横,视死如归。
“滚。”影子瞪了他一眼,然后抬脚把刚才撕扯下来的衣服踢到他身上去。
张山捂着衣服,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这要是让王半仙知道,非气得当场升天不可。
我堂堂王半仙的弟子,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影子脸上始终有着难以掩饰的笑意,就像久居黑暗突然见到光明一样的激动和开心。
见她久久没有对自己施暴,张山有些纳闷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张山问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影子眯眼笑了笑,缓缓道:“五十年前,江南武学泰斗姬家大女儿出生了,取名姬云霞。四十年前,姬家二女儿也出生了,取名姬云舞。姬家双女,冠绝江湖。”
“那一年,姬云霞二十一岁,出门游历,身后跟了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尾巴,姬云舞。”
“在大漠黄沙中,她们遇到了一个很年轻的男人。”
“他是天师家族,张家后人,丰神俊逸,同样是冠绝当代。”
“没过多久,他们相爱了,然后他明媒正娶了姬家大女儿姬云霞,传为江湖美谈。”
“却没有人知道,姬家二女儿也在那之后常常魂不守舍,直至许多年后,她长大了,才发觉,原来自己也喜欢上了大漠黄沙中的那一片天。”
“三年后,姬云霞怀孕了,生了一个小宝宝,他出生那天,姬云舞也在,她记得他那小屁股蹲上有一个像太阳般的胎记。”
“后来,张家被一场大火烧没了,张家人死绝,姬云霞也葬身那场大火中。”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突然泛起些晶莹泪光。
而聆听着她吐露心声的张山早已不能淡定。
因为在南山张家古楼遗址的时候,老人裴虎曾告诉过他逝去母亲的名字,恰好就叫姬云霞。
而天底下也没有第二个姓张的天师家族。
更重要的是,他的屁股上恰好就有那么一个太阳形胎记。
如此说来,那么眼前这个影子的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收敛思绪,张山震惊地望向影子,“你该不会就是姬云舞吧。”
影子展颜一笑,“正是姬家云舞。小屁孩,还不快叫声小姨来听听。”
“……”
随随便便有人说是你亲戚,还是特别亲那种,你会信吗?
反正张山是不会信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张山横眉道。爱我电子书
“哟,还敢跟我唱反调,是不是皮鼓又痒了?来,姨给你按摩按摩?”姬云舞作势抬起手掌。
张山连忙捂住屁股。
姬云舞笑着说:“其实从我们第一次在朝阳山交手,我就已经认出你了,你跟那年的他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仿佛能把人看穿一般。”
她低头望向张山,“小屁孩,你是不是以为我真打不过你啊!”
张山反问,“不然呢?”
姬云舞淡淡一笑,“等以后有机会,你出打听打听,江南姬家的武学如何。”
张山眉头一皱。
难道当日在帝都朝阳山,她真的有所隐藏?
准确来说,是怕暴露自己,所以故意隐藏了姬家武学?
她到底是谁?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要骗自己?
一下子,张山心里头有多了无数疑问。
“小屁孩,你心里头肯定有很多问号吧。”姬云舞看出他心中困惑,笑道:“别急,既然姨今天认你了,肯定会跟你坦白的,等你听我说完,你就明白了。”
张山洗耳恭听。
姬云舞视线飘远,回忆道:“当年张家古楼覆灭后,我曾暗中查过,只可惜那会儿我才十四五岁,太年轻了,被老爹老娘知道给抓回去关了一段时间,他们不让我查姐姐和张家古楼覆灭的真相。”
“不过,他们能关我一时,总不能关我一辈子吧。”
“后来我假装答应他们不查了,实则继续暗中调查,可是始终没什么收获,后来,我在去天香门拜访朋友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王半仙的人,他似乎知道我在查张家古楼之事,说是只要我帮他和石阡拜托天香门的追杀,他就告诉我线索。”
“我,答应他了。再后来,他让我去陕西临潼找一个叫葛三的天师。”
“我去晚了,他被徐市带走了。”
“我当时也没有别的线索,王半仙是天师江湖中的名人,除了相信他,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后来我想办法抓了当时正在为徐市卖命的一个杀手,也就是影子,并且花时间学会他的无影功,然后彻底伪装成他,潜伏在徐市身边。”
“果然,就是他一手策划了张家古楼的覆灭,我曾好几次想动手杀了他,但是我忍住了,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他背后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张家的仇,必须以所有僵尸的命来报。”
“显然,这件事我一个人是办不到的。可是我又不能让姬家的人插手,你外公外婆一定不会允许的。”
“于是,我暗中给了天师协会一些消息,想借助他们的手帮忙铲除僵尸组织。”
“这也是为什么郭真柯半斤郑秋三人为什么会到庆市的原因。”
“我本来打算用他们破局的,没曾想,那个时候你出现了。不但把他们赶回了帝都,还让陈凯不得不对李家出手,于是我又故意排了几个不入流的杀手去帮他,要不然在庆市那一战,你们赢得不会那么容易。”
“再之后就是帝都的事情了。我要跟你说声抱歉,王武的死和李肆被咬,我都没有阻止,这是徐市亲自下的命令,我如果出手阻止,可能就到不了月秦古国。”
“我们从帝都撤出来的时候,蒙田的出现也是一个意外,当时我看着你被他逼入死地,我差点就出手了,好在那个天下第二吕凤箫及时来了,我也算松了一口气,虽然你被咬了,但至少还活着,你别担心,我相信以王半仙的手段会有办法让你恢复正常人身份的。”
“到了月秦古国后,我被这里的情况惊到了。”
“我想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可是大海茫茫,还有阵法存在,我找不到出去的路。”
“直到有一天徐市安排我去帝都接人,我才出去了一次,我知道你和天师协会的小齐天师关系好,便把第一手资料送到了他手里。他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不但把你从天师协会救出来了,也让你看到了月秦古国的资料。若非如此,你也到不了扶苏岛。”
听到这里。
张山心中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张山质问道:“为什么要把李若水卷进来?”
姬云舞叹了口气,“不是我要把她卷进来,而是她一直在这盘棋中,只不过徐市觊觎张家秘术,她们李家姐弟是唯一可以知道秘术所在之人,所以一直没有下死手,徐市从帝都撤走,就必须带着李若水一起走,我没办法。”
张山又问道:“那她为什么又成了若妃?”
姬云舞脸色沉重道:“我也没想通,兴许是想用公子胡苏的柔情来感动她?让她为月皇卖命?”
张山定了定神,“那……李肆呢?”
第25章 月妃截胡
“他和林荫一起在望夷岛,放心吧,暂时是安全的。”
姬云舞回答道。
“林荫?”张山记起在帝都是挺李肆提起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个美女茶来着。
“林荫是我一手带大的,跟我半个孩子一样,她虽然性格有些孤僻,不相信任何人,但不是天生的,和李肆在性格上正好互补。”姬云舞道。
“什么意思?”张山不解。
姬云舞笑了笑,“没什么意思,说说其他事吧。”
“什么事?”张山问。
“叫声小姨来听听呗?”姬云舞微笑道。
“……”张山尴尬一笑,“叫不出来。”
姬云舞不满撇了撇嘴,“叫不出来也好,我现在是天罗大统领,负责调配月秦古国所有杀手,代号三水,记住了吗?”
“你想做什么?”张山疑惑。
她无缘无故告诉自己这些,显然是有了什么安排。
姬云舞翘起二郎腿,淡淡说道:“公子胡苏有令,不让你和若妃再有见面的机会,所以张鼎山这只僵尸已经不能出现在若妃活动范围内了。我查过,除了昨晚月妃入府的时机,你没有其他机会潜入公子府,也就是说,你在公子府里待了整整一晚上加一个白天。”
“这段时间,没少干坏事吧?”
她笑容坏坏的看着张山。
坏事?
张山想了想,还真没干,只是道心不小心崩了而已。
不过,公子胡苏下此命令,是什么意思?
猜到自己妃子和别人有情愫滋生了?
然后还心甘情愿戴帽子?
这心可真大啊!
“不说算了。”姬云舞收回视线,笑道:“谁让我是你小姨呢,他们不让你们见面,我偏偏让你们时时刻刻都见着面。”
“你有办法?”张山欣喜道。
要是能待在李若水身边,自然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另外还有比留在公子府探听机密更能了解月秦古国秘密的法子吗?
显然没有。
“开玩笑,你小姨虽然我还挺年轻貌美的吧,但也是跟了徐市快二十年的老人了,这点办法还是有的。”姬云舞摸了摸衰老痕迹的脸蛋,坚定强调道:“对,年轻貌美。”
“小姨,那这事就拜托你了。”张山嘿嘿笑道,终于肯嘴甜喊上一声了。
结果姬云舞当即眼一蹬,给了他一个响栗,“谁是你姨,叫大统领,或者三水也行。”
“……”
女人翻脸果然比翻书还快,刚才还自称是姨呢,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巴结一下她,结果她又变卦了!
唉……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姬云舞沉声问道:“何事?”
“大统领,月妃召见。”天罗杀手道。
“知道了。”
姬云舞迅速变了脸色,带上面具和连衣帽,又成了那个无影之人。
“待在这儿,别乱动,等我回来。”
话落,这位本应美艳,却不露容颜,不露身材的天罗大统领,一闪而逝。
……
月妃殿。
“参见月妃。”姬云舞施礼道。
月妃蹦蹦跳跳的连忙走过去搀扶起姬云舞,笑嘻嘻道:“大统领,快起来。”
姬云舞有些不明就里,“不知娘娘召见属下有何事?”
月妃把她拉到桌子旁桌下,她受宠若惊道:“月妃有事直言即可。”
月妃挑了挑眉,“那好吧,那我真直说了哦。”
姬云舞像木头人一样点了点头。
月妃说道:“我想了想,月秦古国呢这么危险,还有刺客,像大统领这么忙得人,肯定不能每时每刻都在保护我吧。”
“我会派人……”姬云舞还没说完,月妃直接伸手打断,并且接过话道:“大统领,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太明白我的心意了,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派个人保护我吧。”
“呃……”姬云舞云里雾里的点了点头,月妃这是在闹哪一出?巴特尔
“呃什么呃,人我都已经挑好了,就你刚抓不久的那个刺客吧,他既然能潜入公子府,定是有大本事的。”月妃坚定道。
“月妃,这不妥吧,他毕竟是刺客。”姬云舞道。
“就是因为他是刺客我才想要他保护我的,你想啊,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是刺客,自然了解刺客一般怎么刺杀人,这样他就能更好的保护我了呀。再说了,以你大统领的本事,想要驯服一只小僵尸,威逼利诱一下,应该不是难事吧?”月妃真诚地望着姬云舞。
后者嘴角暗暗抽搐。
月妃的意思,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刚入府,若是自己现在就违背了她的意愿,公子胡苏那边不好交代。
把张山给她倒也无所谓,只是她为什么这么坚持要让一个来意不明的此刻保护自己?
难道她也跟自己那小侄儿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想到这里,姬云舞面具下的脸庞不禁浮现出笑容。
不愧是张家后人,不愧是他的儿子,一样的令女孩着迷。
姬云舞思忖片刻,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月妃娘娘,我能否问一下你的全名?”
“这有何不可。”月妃满脸笑意道:“邓星月。”
姬云舞点了点头,“属下告辞。”
“那我根你说的事呢?”月妃问道。
“月妃放心,晚些时候,人自会到。”
说完,姬云舞便离开了月妃殿。
月妃嘴角轻轻勾起,轻声呢喃道:“世间与我相似之人,唯你而已。”
……
天罗中枢。
影子推门而入后,便放下连衣帽,摘下覆面铁甲,一脸疑惑的望向已经穿好衣服却姿势怪异的小侄儿。
此刻张山就像一只蛆,缓缓向前蠕动。
“你在干嘛?”姬云舞问道。
张山回头一看,白眼道:“我还能干嘛?我没力气,我想去床上躺着行不行?”
姬云舞不禁笑了笑,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子,把他抱上了床,然后坐在床边说道:“迷人醉的药效对你没那么厉害,应该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能行动自如了。”
张山一脸无奈,问道:“我的事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有点小意外。”姬云舞想了想,问道:“你认不认识月妃?”
张山摇了摇头,“不认识啊。”
“那邓星月呢?”姬云舞又问道。
“邓星月?”张山努力回想,“名字是个好名字,但我应该不认识。”
“那就奇了怪了,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既然不认识,那你为什么这么抢手?”姬云舞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到底怎么了?”张山问道。
姬云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本来是想把你安排到若妃身边当影卫的,但是被月妃截了个胡,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反正就是点名让你亲自保护她。”
“那你拒绝啊。”张山道。
他可不想和那什么月妃扯上关系,只要若妃就够了,呸,什么若妃,是李若水。“我试过了,不太行,她毕竟是公子新纳的妃子,还暖和着呢,和她唱反调,那不是找不自在吗!”姬云舞道。
“所以你就答应把你这么英明神武的侄儿送给她了?”张山心态又崩了。
“英名神武?”姬云舞转头瞥了他一眼,视线有些飘忽。
似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她眼波流转,似乎往事重重浮现。
她嘴角噙笑,似乎在回忆里美好。
“大统领?”张山在她眼前招了招手。
她回神后,瞪眼道:“干嘛?叫小姨。”
“……”张山再也不想和姬云舞这样的小姨聊天了。
“小……小姨,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张山犹豫道。
“既然知道冒昧,那你还问?”姬云舞没好气道。
张山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问道:“小姨,你该不会是喜欢过我爸吧?”
“有这么明显吗?”姬云舞脸蛋瞬间红了,虽然才四十岁上下,但还是一颗少女心啊。
张山很不客气的点了点头。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显然已经是事实了。
老爸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啊,娶了咱吗,还让咱小姨惦记了半辈子。
儿子佩服!
第26章 代号橘子
“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姬云舞狠狠瞪了他一眼,“是啊,我就是喜欢你那死鬼老爸,怎么滴?”
“不敢。”张山连连摆手。
姬云舞丢出她那张覆盖脸蛋的铁面具,“代号橘子,恢复之后去月妃殿报道吧!”
“为什么是橘子?”张山很不满。
“因为我喜欢吃橘子,不行吗?”姬云舞没好气道。
“……”张山尝试着拒绝道:“能不去吗?”
“可以啊,那你自己想办法离开公子府,想办法报仇吧。”姬云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听您安排。”张山无奈道。
“别让人看见你真面目,否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姬云舞道。
“明白。”张山点了点头,又问道:“你面具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姬云舞从抽屉里又翻出另外一张铁面具晃了晃。
张山竖起大拇指。
她是不是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啊!
姬云舞收敛神色,正声道:“想要颠覆月秦古国,以你我之力显然是不够的,咱们还得想办法把这儿的消息往外透,我反正是你法子了,你不是天师吗,尸海上的阵法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张山面露愁容,“倒也不难,只是有些棘手,来的时候我就观察过海雾了,阵法不简单,的找到阵眼所在才能解决问题。不过,大海茫茫,不容易。”
姬云舞笑了笑,“我相信你,时间还多,慢慢来。还有,我发现月秦古国这些年往外头安插了不少人才,神州国中很多城市,很多有名望的人,都有他们的人。若是真有一天,僵尸乱世了,那些潜伏在神州帝国内部的僵尸将会是一把抵在帝国身后的利刃。”
张山微微沉思,“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它们连根拔起?”
姬云舞回答道:“有啊!那些人都是徐市统一调配的,他的手上肯定有一份人员名单,只要找到它,就都不是事。”
“可找到那份名单本身就是一个事。”张山道。
姬云舞不可置否道:“徐市为人很小心谨慎,想要从他的手里得到那份名单确实不容易,即便是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完全信任我。至于你,我都得不到的东西,你就更难了。”
张山叹息道:“事已如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姬云舞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向浴桶。
“你要干嘛?”张山皱眉道。
“沐浴啊!风风火火一整天了,浑身不舒服,要一起吗?”姬云舞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睛。
“……”张山一脸无措,“小姨,你好歹尊重一下男人好不?”
“尊重啊,要一起吗?”姬云舞肆无忌惮脱下了外衣。
张山连忙撇过头,心虚道:“我是正经人,不搞这些,睡了,您自便。”
“小屁孩。”姬云舞嫣然一笑。
水龙头哗啦啦的响。
过水热的声音令人心烦意乱。
到底只是天罗啊,没有月妃若妃那种人工加水的待遇,更没有室内浴池。
没一会儿,房间里便弥漫着一层水雾。
张山说是睡了,其实在心里默念《安神经》呢!
……
带着铁甲面具,手执一枚天罗令牌,经过重重核验。
张山终于来到了月妃殿。
时机很不巧,公子胡苏刚刚探望完月妃,正遇离去就撞上了前来报到的张山。
“站住。”胡苏喊道。
张山止住脚步。
“转过来。”胡苏道。
“是的,公子。”张山微笑着转过身,虽然带着铁面具,但心里还是虚得很。
胡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何人?”
“启禀公子,属下‘橘子’,是大统领派我来保护月妃的。”张山沉稳道。
“三水派你来的?”胡苏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嗯。”张山拿出天罗令牌,证明自己的身份。
胡苏瞥了一眼,“把面具摘下来。”
“这……”张山为难道:“公子,不是我不愿,实在是我生得太过于丑陋,怕吓坏了您。”
“摘下来。”胡苏强调道。
作为一只僵尸,他什么没见过,岂会被丑陋的面容吓到。
“还是别了吧,会影响您食欲的。”张山挣扎道。天合
他内心慌得一匹,也后悔不已。
为什么出门的时候不算算良辰吉时呢,偏偏撞上对自己很有意见的胡苏,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胡苏缓缓朝张山走进,准备亲手摘下他的铁面具。
张山惊慌的向后退了两步。
正在这时,月妃走了出来,“公子,是我请大统领给我安排的他。”
胡苏顿了顿,看了月妃一眼,这才收回手,“既然是月妃安排的,那我便不过问了。”
说罢,他拂袖离去。
张山松了口气。
“多谢月妃。”张山转过身,低头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敢抬头直视月妃。
“谢什么?”月妃问。
张山愣了一下。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谢呢?
这一谢不就恰好证明自己害怕公子看到自己的面容,从而发现什么?
干了件蠢事啊!
张山连忙解释道:“谢月妃给我将功折罪的机会,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
月妃扑哧一笑,“你抬起头来。”
“哦。”张山抬起头,看到那张面容后,一脸惊讶,“你……”
“你什么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月妃笑吟吟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成了月妃?”张山不解道。
月妃迅速深处两根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视线左右看了看,一本正经道:“进来说话吧。”
“是。”张山恭敬道。
进了月妃殿,关上门。
张山激动道:“到底怎么回事?”
月妃一脸无辜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稀里糊涂就被安排到这儿了呗,说是让我给公子胡苏生个小僵尸,可吓死我了,还好公子没有对我动手动脚,要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打他的。”
张山扑哧一笑,“你打得过吗?”
月妃举起小拳拳到:“打不打得过,要打了才知道。”
张山哑然失笑,显然没有把她的话太当真。
这位新入府的月妃,正是在冒险者号让张山一门心思想要守护的鸭舌小姐,邓小春。
看见她,莫名其妙的,张山就心安无比。
在她面前,什么李若水,什么小姨,下意识就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既然是熟人,张山就不那么见外了,不过未免出现意外,他还是没有摘下面具,自顾自坐下,问道:“你不是叫邓小春吗?怎么又叫邓星月了?”
“你都能化名,我就不能化名了吗?”月妃反问道。
“……”张山又问道:“那到底哪个名是化的?”
“邓星月啊。”月妃道。
“……”张山呵呵一笑,轻声吐槽道:“还是化名好听些。”
月妃撇了撇嘴。
“对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张山道。
“认出你很难吗?”邓小春再次反问道。
“我带着面具啊。”张山抬手指了指脸上。
“面具遮住的是脸,但遮不住你的气质啊!”邓小春微笑道。
张山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
不过,问题又来了。
既然邓小春能认出自己来,那公子胡苏是不是也能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如果发现了?他为什么没有戳破?
如果没发现,他又为什么要让自己摘下面具?
“你在想什么?”见张山有些失神,邓小春问道。
“想你啊。”张山脱口而出。
“讨厌。”邓小春幽怨瞪了他一眼,笑着说道:“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我才刚到公子府,若妃姐姐就告诉我你被抓了。”
“对了,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她好像很在意你的样子。”
第27章 糖炒栗子,神仙打架
“关系?”
张山也不知道怎么滴,下意识就有点慌,估计是因为这个问题从女人嘴里问出来的吧,要是回答得不好,可能就要触发一场不亚于神仙打架的战争。
为了稳妥起见,所以张山冠冕堂皇地敷衍了一句,“没什么关系啊,就是他乡遇故知而已,你知道,在这种地方遇到一个故人,谁能不两眼泪汪汪啊!”
月妃笑着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
她起初见到若妃的时候,也很激动啊。
其实张山也不算是骗她,毕竟他和李若水确实也表露出什么关系,往浅了说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往深了说,也就是比一般朋友要多一点点关心和暧昧而已。
张山岔开话题道:“鸭舌小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行啊,你说吧。”邓小春眨了眨眼睛,期待道。
“我想出一趟公子府。”张山直言不讳。
邓小春微微思忖,“可以,反正我也觉得关在屋子里挺无聊的,出去走走也好。”
说罢。
二人便已月妃想出去逛逛为由朝着府门走去。
张山作为随从护卫自己紧跟其左右。
“参见月妃。”
门口守卫纷纷单膝跪地。
“起来吧,帮我备一辆马车,我要出去逛逛。”月妃吩咐道。
“是。”
有侍卫当即离去。
没一会儿,便引来了一辆奢华马车。
侍女搀扶着月妃上了马车。
正在这时,不知是巧合还是从哪里听来了小道消息也赶到府门的若妃喊道:“等一下。”
“参加若妃。”
门口守卫恭敬喊道。
月妃轻轻掀起帘子,“姐姐怎么来了?”
若妃冲那些守卫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平身,然后在侍女的陪同下来到马车前,“月妃妹妹,我也想出去逛逛,能否同行?”
月妃微微迟钝片刻,淡淡笑道:“当然可以,姐姐快上车。”
两位公子妃上了车,月妃对陪同侍女说道:“你们都回去吧。”
“可是……”侍女为难。
“可是什么可是,扶苏岛和平友善,有橘子保护我和姐姐就够了。”月妃道。
“是,月妃。”侍女施了个万福离去。
随即若妃也对陪同侍女如此说。
侍女也稍微为难了一会儿,然后架不住两位公子妃的眼神逼迫,就施礼离去了。
放下帘子。
马车里传来了若妃的声音,“愣着干嘛,还不赶紧驾马?”
早就愣在一旁的张山连忙说是,然后跳上马车,驾马离去。
车快风急,令张山有些‘头疼’。
李若水横插一脚,恐怕不是巧合啊!
此刻马车内虽然没有言谈声,但不知道爆发了多少场眼神战争。
他有种预感,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
书房。
“启禀公子,据侍女说若妃娘娘和月妃娘娘一同出府了。”秦总管说道。
“一同?”胡苏放下手中正在专心研读的古籍。
秦总管回答道:“是的,随行的还有一位天罗影卫,要不要暗中派人保护?。”
“不必了,扶苏岛人人安居乐业,还不至于让本公子的两位妃子出行必须有大对侍卫随行。”胡苏说道,“若妃和月妃难得有心情出去逛逛,就让她们姐妹好生相处吧。”
“以退为进,公子高明。”秦总管由衷佩服道。
胡苏哑然失笑。
高什么明,拦得住她们的人,拦不住她们的心罢了。
开心就好。
“公子,今晚是留宿月妃殿还是若妃殿?老奴好去准备一番。”秦总管笑容古怪。
胡苏呛了一口气,正身道:“本公子今晚要彻夜读书,不空!”
……
集市。
马车缓缓前行。
张山瞥见途中有一家糖炒栗子极为飘香,且不是鲜血所造,极为罕见。
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便停下马车,调下车,朝店铺走去。
铺子由于卖的是真栗子,所以生意惨淡,完全不用排队。
“老板,栗子怎么卖?”张山问。
“你要买?”老板觑眼打量这个带着铁面具的人,有些疑惑。
“不卖吗?”张山道。
老板是一位中年大叔,十指修长。
“卖!卖!”老板连忙道:“要多少?”
“两袋。”张山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比了个二。新
老板会心一笑,迅速炒好并打包两袋糖炒栗子。
“正宗吗?”张山接过袋子说道。
“正宗津门手艺。”老板笑着说。
张山点了点头,又问道:“老板贵姓?”
“免贵姓薛。”老板答道。
“在下姓张,别的就多说了。”张山道。
薛老板瞥了一眼那辆马车,笑着说:“这是自然。”
张山左右打量了一眼,漫不经心道:“我看整条街也没几家正宗生意,老板是从哪里进的这种好货?”
在月秦古国也好,在扶苏岛、望夷岛也罢,能称得上好货的,定然是鲜血所造。
而能把正宗的糖炒栗子成为好货的,那么不言而喻,此人必是神州人士。
薛老板也看似闲聊一般,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薛某人不才,承蒙公子胡苏关照,在扶苏岛种得一亩三分地,全是栗子。”
“自食其力,好事。”张山又打听道:“来岛上几年了?”
“有些年头了。”薛老板说。
“既是如此,想必薛老板定然认识许多人吧。”张山道。
“张先生想打听人?”薛老板好奇道。
“正是,来时有朋友托我打听一个叫牛宏远的人,薛老板可曾认识?”张山直截了当道。
“听过,不曾见过。”薛老板说。
张山会心一笑,抱拳道:“多谢。栗子多少钱?”
“我辈众人,谈钱伤感情。”薛老板伸手拍了拍张山的手,手指有些不为人知的异动。
张山淡淡笑了笑,不动声色跳上马车,驾马朝着接应使府而去。
此行出府主要是跟小三僵尸和陆飞说一声,免得他们上报府衙说自己不见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调查。
“吃栗子。”张山一边驾马,一边将两袋栗子递进马车。
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若妃的声音,“靠边停一下。”
又不是汽车,哪用得着靠边停啊!
她是开车开习惯了。
听见命令,张山直接当街把马车停下。
路上行人不以为意。
“若妃有何吩咐?”张山一本正经的说道。
毕竟他不知道李若水知不知道带着面具的自己有没有被她认出,如果没有,最好。如果认出了,那就……
“进来。”若妃冷声道。
“哦。”张山把头探进马车。
两位公子妃面面相觑,李若水一贯冷若冰霜不足为奇,但是俏皮可爱的邓小春此刻也面露寒意,就令他有点小小的惊讶了。
气氛相当的剑拔弩张。
张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正遇把头缩回去。
这时,李若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把他拽进了马车。
“哪一袋是给我的,哪一袋是给若妃的?说清楚。”李若水质问道。
“对,说清楚。”邓小春附和道。
“……”张山一头雾水,“有区别吗?”
“当然有,一袋有三十颗。”李若水晃了晃手中糖炒栗子袋子。
“一袋有三十三颗。”邓小春也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然后呢?”张山不解。
“分量不一样,重量也不一样,你说清楚,哪一袋是给哪一个的。”
两位公子妃异口同声质问道。
不知道公子胡苏要是见到这一幕争风吃醋,会作何感想?
张山一点都不敢想,“若妃娘娘,月妃娘娘,这点小事没必要吧!”
“少给我装。”李若水一把扯下张山的面具,再次强调道:“说清楚。”
“……”张山嘴角微微抽搐,“你怎么知道是我?”
“就你这一身骚味,八条街外都闻到了,我能认不出?”李若水破天荒气鼓鼓道。
那会儿她还相信某位作家说的“我喝茶也喝酒,这路遥马急的人间,你抽空来找我聊天,我便抽空回复你,你来与不来。我,都在这儿!”,现在觉得都是狗屁,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就这么简单。
当初那个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个看惯世事的闲散总裁的李若水好像一瞬间变回了凡事都喜欢争一争的大姑娘。
“……”张山无话可说,只能抬起胳膊嗅了嗅其实没啥味道的腋窝,掩饰着尴尬。
“快说。”
“快说。”
两位公子妃都不甘示弱,争先恐后说道。
“……”张山扯了扯嘴角,“嘿嘿……呵呵……”
然后只见马车频频晃动,几十颗糖炒栗子如同珠子般滚落下来。
这些奇怪景象终于引起了路上行人的注意。
“马车里什么人啊!”
“好像有女人的声音!不对,还有男人的。”
“他们在干什么啊!?”
“这还用问?”
“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风日下……”
第28章 倚天屠龙
事实证明,僵尸有了灵识之后也跟寻常人差不多,喜欢说三道四。
流言蜚语传入张山耳朵,他暗道不好。
连忙瞪了这两个不知道吃哪门子出的公子妃一眼,她们顿时都没了脾气。
张山这才得以安全掏出马车内部,带上面具,回到驾驶位,眼神冷冽瞥了四周围观的人群一眼。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辆马车背后的势力不简单,一个个都老老实实,乖乖闭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张山冷哼一声,迅速驾马车离去。
“对不起。”李若水知道自己犯了错,她一贯敢于认错,敢作敢当。
“……”张山能说什么,把她拖出来打一顿吗?也舍不得啊!
“我也……对不起。”见李若水主动承认错误,邓小春也跟着认错,不认输。
“……”张山无奈一笑,让我说什么好?你们都是大爷,对不起有什么用?
没有回答。
只是驾着马车朝接应使府而去。
……
“你们在马车里等我。”
张山下车说道。
“嗯。”
两人异口同声。
“唉……”张山默默叹了口气,观察四周无人,便摘下面具,朝着接引使府走去。
正在勤奋扫地,以防被克扣工资的小三僵尸看见张山,连忙‘滚’了上来,“哥,你还活着啊!”
张山当即给了他的脑袋瓜一个响栗,“你是不是盼着我死啊?”
小三僵尸揉了揉巨疼的脑袋,委屈谄笑道:“哥,我怎么会盼着你死呢,我盼着你长命百岁呢,不对,长命千岁。我只是担心你,你去公子府都两三天了,这才回来,我能不惊讶吗!”
“切……”张山白了他一眼,“哥哥我已经谋了一份好差事,这次过来就是通知你一声,我走了,回头你转告陆老头一声。”
“哦。”小三僵尸欣然点头。
你可终于走了,终于没人分我工资,终于没人勒索我了。
你快走吧。
“你这么高兴,是不是盼着我走啊?”张山笑着说。
小三僵尸使劲摇头,“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开心,是因为你找了份好工作啊。”
“真的?”张山盯着他。
“真的,真的不能太真了。”小三僵尸点头道。
张山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分包好的点心丢给他,“别说哥不关照你,公子府御膳房里的好东西。”
“谢谢哥。”小三僵尸激动得感激涕零。
捧着点心,眼睛花都快笑出来了。
御膳房的里的点心啊。
啧啧,肯定很好吃。
“走了。”张山潇洒转身。
小三僵尸望向他的背影,朗声道:“哥,小三祝你前程似锦,鱼跃龙门,要是飞黄腾达了,别忘了请我去逛怡红院啊!”
张山背着身招了招手。
不知为何,竟有些舍不得这只可爱的胖僵尸。
自嘲一笑,张山重新跳上马车。
“专程出来就为了来给他送点心?”李若水不解道。
张山没去解释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淡淡笑道:“每到一个地方就会认识一些新的朋友,他虽然是僵尸,但挺可爱的。”
“那如果有一天……”李若水止住了话,没往下说。
“有那一天再说。”张山道。
马车出了街市,沿着扶苏岛走了一圈。
农场、工业园区、医院、科技馆、军营,还有重兵把守的跨海大桥。
这些大大小小,远的近的地方,张山都一一记在心中。
算是对扶苏岛的地貌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车马并不慢,才走了小半个扶苏岛,但回到公子府的时候天色依然暗下来了,这还是在没有堵车的情况下,可见扶苏岛的面积有多宽广。
“参见月妃、若妃。”零零书屋
府门守卫单膝跪地。
“起来吧。”若妃道。
两位公子妃重新端起架子,朝前走去。
张山跟在后头,一位守卫拦住路道:“公子有请。”
张山暗道不好。
若妃回头道:“公子请他做什么?”
“属下不知。”守卫道,“公子交代说,请月妃和若妃回来之后早些休息。”
“知道了。”若妃微微沉思,丢给张山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便和月妃一道离去。
在守卫的带领下,张山来到了书房。
咚咚咚……
敲了敲门。
“何人?”里面传来胡苏的询问声。
“影卫橘子。”张山道。
“进来吧。”胡苏放下手中那本崭新的现代书籍,端坐在发亮的黄金宝座上。
不出意外的话,宝座应该有些年头了,极有可能是当年梁上圣手石阡盗回来的宝物之一。
“参见公子。”张山施礼道。
“起来吧。”胡苏平了平手,问道:“听闻今天你陪同月妃和若妃出府逛了一天,感觉如何?”
“呃……”张山迟钝片刻,组织好语言,这才有条不紊地回答道:“启禀公子,月妃娘娘和若妃娘娘对扶苏岛的风土人情都极为好奇,今天玩得很开心。”
“开心就好。”胡苏淡淡一笑,“我还听闻马车在集市停留了一段时间,发生了何事?”
张山眉头微皱。
不知胡苏指的是自己买糖炒栗子的事,还是进入马车观看神仙打架被群众围观议论的事。
张山挑了个情况不严重的说,“启禀公子,月妃娘娘和若妃娘娘想吃糖炒栗子,所以我下车帮她们买了一些。”
“不是问这事。”胡苏道。
张山默默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对那件事有疑心。
张山不动声色道:“公子说的是岛民们议论的那件事吧。”
胡苏死死盯着这个看不见面容的影卫,等待着他的下文。
“其实这件事是一个误会。”张山慢慢解释道:“我也不知为何,若妃和月妃在马车内起了争执,险些打起来,我上去阻止,这才引起了舆论,冒犯了公子声誉,属下万死不足以赎罪,请公子责罚。”
胡苏笑问道:“何罪之有?”
张山沉默。
胡苏淡淡一笑,岔开话题道:“她们和好了吗?”
找到台阶,张山连忙点头道:“和好了,都快成亲姐妹了。”
“是吗?”胡苏笑道。
“是的。”张山道。
“行吧。”胡苏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叹了口气,“既然你帮本公子劝解她们,也算有功,想要什么封赏,说吧。”
张山有点受宠若惊。
胡苏不但没有降罪自己,还要奖赏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可是看胡苏笑容恬淡,也不像是那种狠厉小人。
他到底想干什么?
“属下不敢居功。”张山谦虚道。
胡苏突然换了个姿势,手肘搁在桌案上,手掌撑起俊逸脸庞,认真审视着他。
这道目光让张山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还好带着面具,要不然胡苏定能看出来他慌得一匹的神情。
良久,胡苏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一个重大决心,轻声道:“好好保护月妃。”
他迟钝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若妃。”
张山虽然不解他的意思,但还是点头道:“谨遵公子令。”
胡苏轻轻挥了挥手,“下去吧,本公子要看书了。”
书名《倚天屠龙》!
书中自有张无忌,书中自有宋青书!
第29章 世有胡苏(卷终章)
张山离去后便回到天罗中枢。
再次与小姨姬云舞交谈一番之后,他们制定了一个短期计划,第一步便是张山亲身前往望夷岛。
此行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来是因为李肆在那儿,二来则是熟悉望夷岛的地形。
第二步则是动身前往月皇岛,然后想方设法接近徐市,从他手中得到那份潜伏在神州大地的僵尸名单。
第三步还需要去看看那座没有被命名的岛是干什么用的。
第四步则需要张山找到大海中的阵法,才能把月秦古国的消息传出去,继而让神州国重视此事。
要覆灭月秦古国,计划中少了任何一环都不可能永绝后患。
所以第二日,张山便来到月妃殿和邓小春说明自己想去望夷岛走走,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丝毫的意外,邓小春不但没有多问,还说也想去望夷岛走走。
然后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公子胡苏。
胡苏起初有些犹豫,毕竟望夷岛二公子是他的死对头,若是月妃前往,必定会引起他的注意,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不过,他毕竟是公子胡苏,怎么忍心拒绝月妃的请求呢。
于是便同意了,只不过他要求此行必须由天罗大统领“三水”同行。
月妃没有意见。
她前脚离开书房,胡苏无奈叹了口气,还没缓过来,若妃又跑过来跟他说,也想去望夷岛看看风景。
这就让胡苏极为头疼了。
怎么有点公子妃齐齐离家出走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至始至终,她们俩都没有一个要求让他陪同的。
胡苏心碎一地。
反正去一个是去,去两个也是去。
于是,便同意了呗。
而后张山和姬云舞便分别充当月妃和若妃的马车车夫,浩浩荡荡跨过跨海大桥。
李肆进入月秦古国后,徐市为了拆解影子的心腹,便将他和林荫一起安排进了“地网”。
不愧是号称无处不在的地网。
张山一行人进入望夷岛落足于驿馆的第二天就被二公子胡海找上门。
说是要来拜见两位嫂子,期间出了不少难题。
好在此行陪同胡海来的人中恰好就有李肆,有他从中斡旋,张山几人虽然疲于应付,但终究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胡海离开驿站之后,李肆并没有走。
他走进驿馆,和那个冷若冰霜的姐姐久久对视。
先前见面没有戳破,其实心中各有惊讶,谁也不知道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姐。”终究还是李肆先开的口。
“你怎么回事?”李若水冷声问道。
“就来了呗。”李肆淡淡一笑,反问道:“你怎么回事?”
“被抓的。”李若水无奈道。
“混蛋。”李肆低声暗骂了一句,有些生气道:“我不是已经让张山好好保护你了吗?他在搞什么!”
“他?”李若水摇头一笑。
“你是在骂我吗?”带着面具的“橘子”缓缓走进。耐看吧中文网
听见动静,李肆先是眼神一沉,然后这才注意到这位若妃的随行侍卫无论是声音还是身影都像极了某人。
“张山?!”李肆惊讶又疑惑。
“是我。”张山缓缓摘下面具,神情无奈。
他们三个在这个地方相遇,谁也没有想到,可又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我不是让你保护好我姐吗?你怎么让她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李肆质问道。
“我这不是在贴身保护吗!”张山狡辩道。
其实他也很无奈,如果可以,他绝不希望李若水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但既然她已经入了局,那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了。
其实李肆在望夷岛这段时间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也知道,以李家和张家的关系,徐市是不会轻易放过李若水的,他只是有些恼,恼张山没有保护好姐姐。
三人对视,沉默良久。
张山抬眼望向那一片月光,感概道:“身在此局中,我们都身不由己,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关于月秦古国之事,我已经有了一个全盘计划,现在正在进行,你这边怎么样?”
李肆收敛心神,缓缓道:“我在地网中找到了两千多年前张家天师和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世外仙山的仙人联手诛灭僵尸始祖将臣的传说,其中有一段记载,张家天师曾以一门秘术让一只僵尸恢复正常之身,且仍然具有僵尸的不灭之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害的我们张李两家家破人亡的就是这门秘术。”
张山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他们想通过这门秘术把自己变回正常人。”
李肆微微点头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任何理由。”
张山有点小小的激动,如果记载是真的,那么自己岂不是也有变回正常人的机会?
张山问道:“你可知那门秘术叫什么?”
李肆摇了摇头,没有记载。
张山失望叹了口气,如果知道那门秘术叫什么的话,说不定可以从王半仙的嘴里打听到。
可是现在,张家秘术的线索又断了。
不过,从李肆嘴里张山又打听到另外一件事,其实地网中有关于大海中阵法的零星记载。
张山让李肆偷出来看了一眼,心中便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计较。
然后一行人又去了月皇岛。
不过,这次旅行到此就结束了,因为公子胡苏传来命令,说他要动身前往神州国勘查地貌,命月妃若妃同行。
这让大伙心中都一惊。
胡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张山一行人的动作都在胡苏的监视之中,只不过公子胡苏毕竟是世间最公子,他对自己的生命,对月秦古国一直都抱有很大的怨言和质疑。
但是月皇毕竟是他的父亲,在亲情和人间正义之间,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他及时终止了张山几人接近徐市的计划,也是为了保护他心爱的两位公子妃不受危险。
回到神州国之后,胡苏带着他们几个一起在神州故土游历。
这边的地貌、风土人情,都令他无比向往,但他同时也知道对于自己是奢侈品。
他虽心驰神往,却不曾贪恋,在历经一些江湖之事后,便在东海鱼桥村提出了分手。
他一心想做的之事,便是将月秦古国和神州国彻底隔绝。
胡苏登上那艘名为冒险者号的轮船,驻足、回头,望向船下。
他所知道张鼎山、李若水、邓星月、李肆,这四张脸庞一一记在心间。
他望了望身旁的天罗大统领“三水”,抿嘴说道:“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