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朕才是帝国之主》 第1章 卧槽 忘带耳塞了 公历9月3号,耿有为早早起来,面朝祖国的方向,三柱清香,素未蒙面,却深受其恩,请受晚辈含泪三拜。 “哒哒哒...哒哒哒...”“嗒嗒嗒嗒...”耿有为脖子上戴着一串挂珠,两只手腕上各戴着一串念珠手链,现在正在漂亮国一处放着一排排各种各样枪械的实弹射击场中打靶。 现在他正手持加特林机枪“突突突突突...”地疯狂扫靶,借此舒缓他那烦闷的心情。 “董事长,按照您的吩咐,慈善基金会已于今日划拨2千万用于烈士家属送温暖活动。”耿有为打完加特林所有子弹,摘掉耳塞后,一名在旁等候的保镖忙凑了上来恭敬地对耿有为说。 “好,送温暖活动要悄悄地进行,告诫下面的人,手干净一些,账目明细后续我要查看。”耿有为放下手中的加特林,转而拿起一旁据射击场老板所说,今天新到的一款特别有劲的 ak 系列改装版步枪。作为一名军事爱好者,耿有为此时很兴奋。 “砰!砰!砰!”耿有为连打三发,感觉手微微发麻,果然有劲儿。他甩甩手,继续打,“砰!砰!砰!......” 突然“咔”“咔”“砰!”的一声巨响,耿有为被震得脑袋嗡嗡作响; 随即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刺鼻的火药味,强烈的冲击力冲击的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 随后一群金属碎片向他飞射而来,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耳边隐隐传来保镖大声喊救的声音:“董事长!董事长!来人!来人!快叫救护车!~” 倒下的一刹那,他想到的是“卧槽,忘带耳塞了!” “玩儿枪有风险,改装需谨慎!” 渐渐地,渐渐地,耿有为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周围的声音仿佛也在慢慢远去。 ...... “报告总兵,建奴大军距我城尚有十五里,约五千人马,正快速行军,加速向我方逼近。 敌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最后面还携带有少量攻城塔和云梯,看其阵型紧密,士气高昂。”探子向总兵汇报道。 “好,来人,速速点燃烽火台。再次传讯各处,经略有令,紧闭城门,坚守不出,如有违反者,军法从事!”总兵道。 总兵(总兵官):明朝的高级武官。负责统领一方的军事力量,镇守边疆要地或者战略重地。可理解为现在的战区司令员或军长级别。 总兵官阶大致是从二品到从三品之间。 经略:明朝为应对重大军事危机或者是战略任务而设立的临时性高级军事统帅职务。 在战争时期,经略作为最高军事统帅,职位比总督还大,总督比总兵官大。可节制多个地区的军事力量,指挥各路军队协同作战。 经略的官阶大致在从一品到正二品之间。 少顷,城墙东侧的烽火台便被点燃,熊熊火光直冲天际,在灰暗的天空中格外醒目。 紧跟着西城墙上的烽火台也燃起了熊熊烈火,随后一座又一座烽火台被点燃,并向着更远的地方蔓延而去。 城墙上的士兵们立刻紧张起来,握紧手中的兵器,举着盾牌,目光紧紧盯着远方。 军官们来回奔走,大声呼喝着布置防御任务。弓箭手们迅速就位,将箭支搭在弓弦上,随时准备射击。火铳兵们也找好自己的位置,做好射击的准备。 随着烽火的燃起,城中百姓也陷入了不安。街道上人们神色慌张,纷纷回到家中,紧闭门窗,准备躲避即将到来的战乱。 一些勇敢的青壮年则主动来到城墙下,请求加入守城的队伍中。 而在城外,那建奴大军的先头部队已经隐约可见,马蹄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战争的阴云如沉重的枷锁,紧紧压在了这座城池之上。 “大贝勒,今日我们为何来此?”建奴一名满八旗的都统问道。 “前两日接到密报,说那大明皇帝重病垂危,死亡预计也就在这两日。父汗今日便命我前来探探虚实,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大贝勒回道。 “来人,吩咐下去,让那些低贱的尼堪兵举着云梯和攻城塔先上,抽出满八旗的4队披甲战兵跟在后面,其余人原地待命。 先试试这城防的虚实,看看这守城将士军心是否出现问题。”这位大贝勒接着吩咐道。 泥堪兵:建奴把俘虏、投降的大明士兵以及掳掠的大明百姓组建成一支军队,军官一般是建奴人担任。 在攻打大明的战场上,泥堪兵他们被推到最前线,充当攻城的炮灰。也是历史中后金的“汉八旗”的前身。 “杀啊,快快,把云梯搭上去”“快点快点,攻城塔再推快点”建奴军官催促着。 前面的建奴尼堪兵们举着盾牌,推着盾车掩护着后面云梯和攻城塔靠近城墙。 “点火!”“放!”“轰!”“轰!”“轰!”火炮在城上怒吼着,发出一个个炮弹,有实心弹,也有为数不多的开花弹,明军先进行远程轰炸。 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城墙似乎都在颤抖,炮弹呼啸着砸向建奴的攻城大军。 那些举着盾牌、推着盾车的建奴尼堪兵们瞬间被强大的冲击力掀翻,盾牌、盾车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有的被炸得粉碎,木屑四处飞溅。 然而,建奴尼堪兵们在经过短暂的混乱后,又迅速重整队形,填补空缺,重新向着城墙下涌去。 城墙上的明军士兵们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装填炮弹、调整炮口,“轰!”“轰!”再次给予城下敌人沉重的打击。 弓箭手们也纷纷弯弓搭箭,朝着那些试图靠近的建奴射去,箭雨如蝗虫般落下。 城墙上的十几架巨弩上装有巨箭,箭头燃烧着火焰,向着攻城塔射去。 “哚”“哚”“哚”攻城塔被燃烧着火焰的巨箭射中,纷纷起火燃烧,“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响起。 尽管遭受重击,建奴尼堪兵们依旧顽强地向前推进,他们躲在残余的盾车后面,步步逼近城墙。 云梯和攻城塔在他们的推动下,终于缓缓的靠在了城墙上。 建奴大军那边的战鼓声突然“咚咚咚咚......”的急速响起,这是在催促全力进攻。 “冲啊!”“后退者死!”随着城下建奴军官们一声呐喊。 更多扛着云梯的建奴尼堪兵们向着城墙冲来,后面跟着大批的建奴披甲战兵顺着靠在城墙上的云梯和攻城塔攻上城墙。 掩护他们的是靠近城墙的建奴弓箭手和攻城塔上的弓箭手向城上射出的密集的箭雨。 “冲,快往上冲,后退者斩!”城下有建奴军官在呐喊。披甲战兵们加快了攻上城墙的步伐。 城下喊杀声震天,城上的明军也毫不示弱,他们知道,一旦让这些建奴爬上城墙,后果将不堪设想。 “啊!啊!啊!”尽管城上有刀盾兵手持盾牌保护士兵们,但是在建奴们密集的箭雨下,城墙上的士兵们还是出现了伤亡。 建奴披甲战兵们还是登上了城墙。 “杀啊!”“一个都不要放过!”“将他们杀下去!”“冲啊!”城墙上的明军军官带着士兵们向爬上城墙的建奴们杀去。 只见一名小旗身先士卒,连杀三名建奴战兵,但是瞬息之间,寒光一闪,刹那之间,却是又是一刀砍到。 这名小旗身受重伤,口吐鲜血,只见他扔掉手中大刀,露出嗜血的笑容,口中大笑“哈哈哈哈!一起死吧!” 随即扑上去抱住那两个砍他的建奴,奋力从城墙上跳下,跳下前转头向着城墙上他的战友们笑了笑。 “别了,我的大明!”他仰面向上,那双望着天空的眼睛,充满了怀念与留恋,终究是没有闭上。 士兵们一个个冲上去,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去。 一名士兵浑身是血,声音沙哑虚弱的喊道:“建奴,今日我虽死,亦要拉你们陪葬!” 说完,这名士兵拼尽最后一口气冲向建奴披甲战兵。但就在距离建奴披甲战兵仅一步之遥时,他右手紧握着大刀,怒目圆睁,保持着向前冲锋的姿势,轰然栽倒在血泊之中。口中鲜血不断涌出,渐渐地,他停止了呼吸。 “快!闪开!”“啊!”一名明军总旗推开了一名年轻的士兵,本来砍向士兵的大刀,砍在了总旗身上。 “呸!不中用的老东西!”“该你了,不中用的小垃圾!”建奴披甲战兵眼神蔑视,十分嚣张的手持大刀,走向被推开的士兵。 “老总旗!啊!我要杀了你!”被推开的士兵抓起身边大刀冲了上去。 “当啷”“当啷”“当啷”“啊!”“啊!”士兵将那名建奴兵砍死。跪倒在,倒在血泊中的老总旗的身边,双手捶地,失声痛哭,“老总旗!啊!” “啊!啊!啊啊啊啊!”士兵紧紧握住老总旗的手,仰天大喊。 随后充满仇恨杀气的眼神看向爬上城墙的建奴们,抓起身边的大刀,“啊!啊!啊啊啊啊!”冲着建奴们杀去。 “啊啊啊!老总旗!杀啊!”“啊~妈的!杀啊”“啊!我的兄弟们!”“草草草,兄弟们杀啊!”城墙上目睹着一切大明士兵们都疯狂了。 “快!快!放铳!放铳!”“草!放铳啊!”“砰”“砰”“砰”...几百枝三眼铳和鸟铳(火绳枪)从城上朝着城下的建奴们,或朝着爬上城墙的建奴们射去,在这种近距离射击中,火铳的杀伤力十分巨大。 “啊!啊!啊!”被射中的建奴们发出凄惨的叫声。 “开炮!快开炮啊!”“妈的,轰死这群杂碎,快!” “快!轰碎攻城塔!”“放箭!”“快用火烧掉云梯!” “快,烧这个攻城塔!放火放火!”“快,倒金汁!” “往下面扔木头、石头!快!快!”守城的军官们大声吼叫着。 小旗(从七品):明朝军队中的基层官职,领导十名士兵。 总旗(正七品):明朝军队中的基层官职,领导五个小旗,即五十名士兵。 ...... 终于,靠近城墙的云梯、攻城塔被接连摧毁,爬上城墙的建奴尼堪兵们和披甲战兵也被杀光,建奴兵们和大明士兵们的尸体遍布城墙上下。 代善眯了下眼睛,感觉这沈阳城的守军还真是顽强,而且兵力也不算少,看来这守成将士们没有受到那皇帝老儿的影响,今日是讨不到好处了。 “鸣金!”代善果断的冲手下下达了收兵的命令。“铛铛铛......”的声音响起,城下攻城的建奴尼堪兵们、披甲战兵们在急骤的铜锣、铜钲声中,仓惶退去。 城上的明军士兵们趁机用火炮、火铳、弓箭追着打,又让建奴们留下了不少尸体。 “吼!吼!吼!”“万胜!万胜!万胜!”“将军威武!”“我们赢啦!”城墙上明军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声。 “是啊,我们胜利了,活下来了啊。”在这城墙上胜利的欢呼中,一名小校看着城墙上战友们的尸体,低声呢喃着,眼中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小校(正七品):明朝军队中的基层官职,低于总旗一级,管理几十名士兵。 代善看着城墙上明军发出这胜利的呐喊,眯了眯眼,冷哼一声:“哼!再让你们得意一次,下次你们都得死!” 又扫了一眼退下来的损失惨重、灰头土脸的尼堪兵们,冷哼一声:“哼!真是一群不堪一用的废物!”说完带着兵马撤走了。 “经略,建奴大军已经撤去!”沈阳总兵贺世贤向着熊廷弼禀告道。 “好,快派人去救治伤兵,打扫战场吧,尸体一定要尽快处理,小心别发生瘟疫。剩下的事儿你自己安排。”熊廷弼对贺世贤道。 “卑职遵命!”贺世贤对着熊廷弼一拱手,下去安排后续事务去了。 贺世贤,明朝榆林卫(今陕西榆林)人。泰昌元年(1620 年),他连克灰山、抚安堡,两次击败努尔哈赤,立功移镇沈阳,担任沈阳总兵官。 历史中,天启元年三月,沈阳之战,在一日饮酒后,贺世贤轻敌冒进,中计被围,死战不退,最终中矢坠马而死。 “禀告军门大人,这次将士们的抚恤还是被那周永春安排的人打了条子。这样下去,将士们的士气就没了啊!搞不好还要引起哗变!”这时熊廷弼的一名亲卫上来愤愤不平地说。 军门大人:在明朝,一般是士兵对高级军事将领的尊称。 周永春,字孟泰,号毓阳,山东金乡县城北关人。万历四十六年(1618 年)担任加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衔(正四品),辽东巡抚。 他到任后积极整饬边防、海防,训练兵马,筹划粮草,修城筑堡,与熊廷弼密切配合,打退了努尔哈赤的进攻,使辽东局势初步稳定。 万历四十七年(1619 年)“萨尔浒之战”中,周永春负责后方的粮饷和兵马的转送任务,因调拨及时,确保无虑,有功,继续留任,因功升任辽东副经略元帅。 巡抚,属于差遣职务,不是正式职官,以本官定品级。 因为巡抚是中央派往地方的重要官员,其实际权力和影响力远超其品级所体现的范畴。属于官小权力大的典范。 周永春任辽东巡抚时,加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品级是正四品,所以他的辽东巡抚品级为正四品。 “闭嘴,那周永春是辽东巡抚、副经略,岂是你可以直呼其名的?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去。 饷银之事几日前我已再次递交题本,奏请陛下,且再耐心等待几日。跟贺总兵说一下,安排人去好生安抚一番。”熊廷弼对这名亲卫说。 “遵命大人。”那名亲卫恭敬地一拱手,退了下去。 熊廷弼,字飞白,号芝冈,湖广江夏(今湖北省武汉市江夏区)人,属于楚党人。 万历四十七年(1619 年),萨尔浒之战明军战败,辽东部分城市陷落,熊廷弼被任命为辽东经略。 历史中,万历四十八年(1620 年),熊廷弼屡遭朝廷官员弹劾,请求辞官,“明熹宗朱由校”最终准许其离职,由袁应泰接替辽东经略。 熊廷弼在亲兵的护卫下,望着城下的狼藉,心想:这建奴的试探来的真快。今日一战,建奴们应该会安分几天了。 然后熊廷弼双眉紧促,满脸忧虑的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口中呢喃:“现在真是多事之秋啊,只是不知帝都现在是何情况!陛下现在如何了!” 第2章 大梦之中初醒来 今日方知我是我 泰昌元年(1620 年),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四,大明帝国帝都紫禁城,乾清宫,内书房。 “啊!疼死老子了。”耿有为低声地呻吟了一声。 只见他面色痛苦不堪,双眼紧闭,一只手捂住头,一只手支撑着身体,挣扎的爬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想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却在窗外那昏暗的光亮下看见自己穿着一身白色粗麻材质的衣服,正在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里的床上坐着。 “卧槽,我没死?我在哪儿?我这是回国了?这是哪个医院的的病房如此高档?竟然如此复古,哎呦!”耿有为看到周围这环境正胡思乱想着。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脑袋仿佛要炸裂一般,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事件,一件一件的完整的涌入他的脑海。 少顷,耿有为揉了揉太阳穴,缓了缓神,熟悉了脑海里新的记忆。 “泰昌元年(1620 年),泰昌帝朱常洛在经历了着名的“红丸案”后,仅仅登基一个月,于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一早上驾崩。 大明皇长子“朱由校殿下”没有任何反抗,便被李选侍伙同崔文升将其囚禁在紫禁城乾清宫内书房,两天后感到身体不适,便躺在床榻之上休息。” 明朝后宫等级:太后、皇后、皇贵妃、贵妃、妃、九嫔、贵人、才人、选侍、淑女。选侍:入宫未有正式封号的侍女。 崔文升:历史中,明朝万历皇帝郑贵妃的内侍宦官。泰昌帝朱常洛即位后,崔文升升任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正四品),掌管御药房,“红丸案”主谋之一。 “红丸案”:万历四十八年(1620 年)八月初一朱常洛登基,十日后患病,先由御医陈玺把脉治病,后又命内侍医官崔文升诊治。 八月十五日,崔文升给朱常洛服用泻药大黄,致使朱常洛病情加剧,导致再也不能上朝。 八月二十九日,鸿胪寺官员李可灼进献红丸,九月初一五更,泰昌帝朱常洛驾崩。 “卧槽,我是朱由校?!我这是穿越了?!”耿有为根据最近的记忆来看,感到有点不可置信,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原来老子真的被撞死了啊。辛辛苦苦十几年,好不容易从一穷二白到富甲一方,家庭幸福美满,结果现在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穿越到现代也就罢了,反正有经验,大不了从头再来。 可是见鬼的老天爷竟然让我穿越到了历史上有名的大明朝“木匠皇帝”、大明朝落水皇帝之一朱由校的身上。 身为皇帝,落水而死这种死法真够窝囊的。好在我会游泳,最起码我不会因为这种原因窝囊的挂掉。 这前身“朱由校”也是够倒霉,亲生母亲王才人被李选侍欺压殴打凌辱致死,身为皇帝的泰昌帝朱常骆不仅没有处罚李选侍,竟然还让她抚养“朱由校”,真是够搞笑的。 这朱常洛怕是忘记了他的母亲王恭妃也曾是被人压迫欺辱过的吧。 每日要笑脸面对杀母仇人,还要恭敬有加,时间长了心里没有扭曲才怪。 怪不得记忆中这“朱由校”被挟持的时候没有反抗,估计是被长期pua,面对李选侍的时候胆小懦弱不敢反抗。结果又被区区太监囚禁欺负而憋屈无比,结果病倒了。 身为堂堂大明皇长子殿下,马上就要登基成为大明帝国的皇帝,结果被一个女人和太监欺负,这真是一种讽刺。果然,现实往往比小说里写的还离谱。 如今这李选侍假借先帝之口自封为皇太后,想要搞武则天那一出。”想到这儿朱由校不自觉的笑了。 “这李选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人家武则天当时在唐朝是什么情况,现在这大明是什么情况? 在这大明朝,连身处深宫的至高无上的皇帝说死就死,你不过后宫中的一名小小选侍,也想成为第二个武则天?做梦呢?! 真当大明朝堂上的那帮文臣们是吃干饭的? ...... 唉,话说回来,幸亏前世自己有钱,遗产也够父母和老婆孩子以后幸福的生活了......” “事已至此,不如坦然处之吧! 前世的我白手起家,历经艰难,终至富甲一方。 如今,我身为大明皇长子殿下,大明正统,即将登基为帝,成为大明帝国之主,也不过踏上一条全新赛道而已,就凭这起步,还有几人能比之? 前世每每想起我中华近代109年的屈辱史,耿有为就感到悲愤、无奈、与屈辱,那么便从现在开始改变这一切的发生吧! 大梦之中初醒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从今日起,我就是朱由校!”朱由校一个人胡思乱想着。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人影走进屋来。 朱由校转过头,因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来者是谁。 待人影走到近处,他便看到是一个自己记忆中没有印象,身穿蓝色袍服,头戴双拱形纱帽,身材消瘦的小太监。这小太监双手正端着一些东西走来。 小太监抬头看到朱由校正好端端的坐在床上,赶忙快步走向他:“殿下?您终于醒了啊,您这一昏睡,可是整整有一天一夜了啊,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您。 最后还是太后娘娘请赵御医前来问诊,经过诊断,说您是因先皇过世而忧思成疾,身心俱疲导致的昏睡,于是便吩咐奴婢在这边守着殿下您。” 小太监说着,将手里端的早膳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点亮房间内的所有蜡烛,瞬间整个房间都亮堂了。 小太监上前伺候着朱由校更衣,然后扶着朱由校来到桌边坐下。 随后小心翼翼地为朱由校布菜,轻声说道:“殿下,这些都是太后娘娘吩咐御厨精心烹制的佳肴。 太后娘娘很关心殿下您,吩咐御膳房每隔一段时间便给您送来一份膳食,以便您苏醒以后可以及时进膳。 您这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多吃一些吧。这些膳食刚刚在门口已经都被检查过了。” 朱由校微微颔首,心里想“太后娘娘?呵呵哒,这死娘们李选侍动作倒是够快的,挺会给自己包装。还关心?她是怕“朱由校”死了才是真的。” 随后朱由校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味道果然不错,但是因为不知道现在皇宫内的情况,所以没有什么胃口,就随意的吃了一些,垫吧了垫吧。 突然朱由校灵机一动,看向身边这个伺候的小太监。 “穿的是太监日常所穿的蓝色袍服,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说明是个普通太监;整个人看上去比较稚嫩,说明年龄不大;跟自己说话又恭敬有加,说明自己在他心目中还有地位,可以试试能不能通过他得到一些消息。” 这样想着,朱由校突然开口道:“你刚才说本宫昏睡一天一夜了?那今天是什么日子,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殿下的话,今天是九月初四,现在是卯时。”小太监恭敬地回道。 “是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四?”朱由校问。 “是的殿下,是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四。”小太监听到朱由校这么问,突然心中有所疑虑,但是考虑到朱由校忧思成疾刚刚醒来,可能还迷糊着,就没再多想。 “好,我再问你,现在外面由谁把守着。”朱由校又问。 “回殿下的话,是崔公公带人守护。”小太监恭敬地说。 “守护?说得真好听啊”朱由校不由得想。 “那你知不知道这两天,这所谓的太后娘娘临朝都干了什么?”朱由校眼珠一转,语气略带嘲讽的再问。 “回殿下的话,奴婢不知道,奴婢不清楚,奴婢们不敢打听这些事儿。”听到这话,小太监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磕头道。 朱由校看到小太监这反应,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是被人下了封口令了。也不再多问,便说:“罢了,起来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多谢皇长子殿下恩典。”小太监站了起来,“回殿下,奴婢叫崔忠。” “好,本宫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李进忠和王安现在人在哪里?”朱由校说。 “谢皇长子殿下。回殿下的话,李公公现在在惜薪司任职。前两天还托人打听过您的消息,本来打算前来见您,结果在门口被崔公公挡回去了,据说回去以后日子很不好过。至于司礼监秉笔王公公,奴婢也好久没见了。”崔忠恭敬的说。 “好,本宫乏了,你下去吧。”朱由校暗自点了点头,现在那太监王安应该在外面与杨涟等人联系好了吧。再问这小太监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站起来转过身说道。 “是,殿下,奴婢告退。”小太监恭敬地行礼道,然后收拾好东西向外走去。 “对了,以后别姓崔了,换一个姓氏吧。在过两天,在宫中姓崔,就不吉利了。”朱由校走向床榻说道。 小太监听到此话身子一震,转身又向朱由校行了一礼,慢慢退去,关上了大门。 “这次怎么这么长时间?皇长子殿下醒了么?他可有问起什么?”崔忠刚关上房门,还未转过身,便听见崔文升站在他后面问道。 “回爷爷的话,皇长子殿下刚醒,他说实在没有胃口,不想吃饭,孙儿劝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让他多吃了一些。”崔忠赶忙转身,低头恭敬地对崔文升说。 “皇长子殿下没有再问你别的事情么?”崔文升看到饭菜确实少了一些,心里有点相信,但是又不死心地再次逼问道。 “回爷爷的话,皇长子殿下还问了太后娘娘最近干过什么事儿,爷爷您叮嘱过不让孙儿们乱说的,孙儿便什么也没说。”崔忠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赶忙跪在地上说。 “嗯!还算听话!起来吧,以后别动不动就向我跪拜,免得惹人非议。记住了,离开此地后,千万别乱嚼舌根子,有些事传出去了,小心你自己的小命儿!下去吧!”崔文升说到最后语气恶狠狠的。 “谢爷爷,遵命爷爷,孙儿知道了,孙儿告退。”崔忠赶紧爬起来,端起放在地上的膳食脚步匆忙的下去了。 崔文升看着崔忠的背影消失,回头又看了看内书房,轻蔑的冷哼一声:“哼!还想当皇帝?”随即转身向一旁走去。 第3章 好戏开场 小太监崔忠伺候着朱由校吃完早膳,收拾好东西退下后,朱由校便坐在桌案前安静的读一些遗留在内书房的奏疏、题本等。 或者偶尔拿起毛笔对照桌案上的书籍练练毛笔字。还好前世耿有为有钱后为了附庸风雅练过两年,写得还算可以。 按照历史中的进程,接下来会有东林党为主角唱响的大戏“移宫案”到来。 东林党,主要是以江南士大夫为代表的官僚集团。 少顷,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朱由校眉头微皱,而后又舒展开来。心想“终于来了。好戏开场!” 朱由校走到门前,微拉房门,顺着门缝看去,只见杨涟、刘一燝等朝臣身穿素服正在和崔文升对峙,互相推搡,争吵。 “好大的胆子,尔等竟敢擅闯皇宫。究竟意欲何为?是忘记了“死”该如何写了么?”崔文升手持木杖,身侧簇拥着数位太监,横立门前,气焰嚣张的说。 “臣等恳请面见皇长子殿下。”几位大臣不理会崔文升,纷纷冲着大门喊道。 “咱家是依太后旨意行事,尔等想要觐见皇长子殿下,须得先往太后处请得旨意,否则,咱家绝不放行!”崔文升大声喊道。 崔文升见几人不理睬他,于是持着木杖向前一步,又大声呵斥道:“皇长子殿下忧思成疾以致昏迷,目前尚未苏醒,为了皇长子殿下的安康,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放屁!我等早已得知皇长子殿下已于今日苏醒,区区一宫内太监也敢如此诓骗我等?!且对我等行如此无礼放肆之事。应着人将尔等拖出去乱棍打死,剥皮填草!”刘一燝被崔文升的动作激怒呵斥道。 刘一燝,字季晦,江西南昌人,泰昌帝朱常洛即位后,他任礼部尚书(正二品)兼东阁大学士(正五品),与方从哲、韩爌同为顾命大臣。 东阁大学士在明朝初期是正五品衔,但是随着明朝内阁权力逐渐加重,内阁大学士的地位也不断提高。虽然他们的品级在制度上可能没有太大变动,但实际上他们的影响力和权力已经超越了品级的限制。官小权力大的又一典范。 兼东阁大学士代表着拥有进入内阁参与核心决策的权力。 历史中,“朱由校”登基后,内阁首辅方从哲被弹劾离职后,刘一燝接任内阁首辅,东林党人。 “放肆,区区一后宫选侍,也敢自封皇太后,以太后自称,简直荒天下之大稽,其狼子野心,朝堂上下已人尽皆知。 我等作为大明臣子,应肃清后宫乱政之患,扶持正统继位。”缪昌期听到“太后”二字,气的一蹦三尺高。 缪昌期,字当时,一字又元,号西溪,谥号文贞,南直隶江阴人(今张家港塘市街道旗杆村)。泰昌帝朱常洛在位期间任翰林院检讨(从七品),东林党人。 翰林院,明代的中央秘书机构,直接为皇帝提供服务。主要负责修国史等工作。在明代,“非进士不入翰林”,能进入翰林院的都是科举考试中的优秀人才。翰林院的品级不高,但靠近权力中心。 其他大臣也都是老演员了,纷纷各展其能,各有“表演”。 杨涟被崔文升用木杖架住,没有激烈争执,只是装作往前冲的样子冲着屋内喊道。“早在万历年间,皇长子殿下便被先皇册立为皇太孙。皇太孙为大明正统。恳请皇长子殿下见臣等一面,共商继位之事。” 杨涟,字文孺,号大洪,祖籍越南嘉林,生于湖广应山(今湖北广水),泰昌帝朱常洛在位期间任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与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五人合称为 “东林六君子”。历史中,曾力保过熊廷弼。 明朝的六科给事中,是独立于六部的监察机构。品级不大,但是权力大,可以对六部的日常工作行使监察权。 上到一品阁老、二品尚书,下到九品大使,都在其弹劾范围内。可以对皇帝的诏令进行封驳。 朱由校在屋内看的直乐,这一个个的演技派,不知情的还真以为这些都是大明朝的“忠臣”了,尤其这杨莲的表演真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朱由校等这一刻好久了。 等杨涟刚喊完话,朱由校便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然后打开房门,主动走到众人面前,泪眼婆娑的说道:“父皇仙逝,由校悲痛欲绝,忧思成疾以致昏睡。 没成想在本宫昏睡之际,却被后宫一野心妇人趁机乱我朝纲,妄图把控朝政,此乃由校之过也。 现速请内阁首辅方从哲、英国公张维贤,前来内书房议事,共商登基大典诸项事宜。” 方从哲,字中涵,北直隶顺天府大兴县(今北京市)人,祖籍浙江省湖州府德清县(今浙江省德清县),明朝万历时期、泰昌时期内阁首辅,浙党人。 杨涟几人被朱由校的行为惊呆了,没人能想到皇长子殿下竟然真的自己走了出来,连崔文升都没想到一向懦弱、毫无主见的“朱由校”会如此作为。 崔文升最先反应过来,率先跪倒高呼道:“皇长子殿下您终于醒过来了,真是先皇保佑啊,奴婢这就速速向太后娘娘禀报。”说完,没等朱由校说话,使劲磕了一个响头,站起来便慌里慌张的跑去找李选侍报信去了。 杨涟等人反应过来后,也没人阻拦崔文升离去,纷纷跪倒在地,高呼:“臣等恳请皇长子殿下早登大宝,承继大统,以安天下之心。” 朱由校看着崔文升那远去慌张的背影冷笑一声,然后对着跪倒在地的大臣们说:“众卿平身。都进来内书房等着吧。”说罢,转身便要回到内书房。 这时,从众多大臣中站出一人,跪下说:“且慢,皇长子殿下,那太监崔文升去向那奸妃通风报信了。 为防再出变故,请殿下移步文华殿,我等这就通知内阁方首辅、英国公以及众多大臣们前往文华殿觐见殿下,并商议登基大典诸事事宜。” 朱由校转身看向说话之人,眉毛微皱,只见这人差不多40多岁的样子,一脸的谄媚之色,原来是姚宗文。 姚宗文字褧之,号益城,别号:呵呵居士,浙江慈溪人,浙党人。泰昌帝时期任太常少卿(正四品)。 姚宗文这货可不是个好东西,靠溜须拍马上位,非常会揣摩上意,做事极有眼色,而且心胸狭窄,报复心重。 姚宗文本来和熊廷弼为同一阵营,泰昌帝时期姚宗文原为户科给事中,回家守孝三年后原岗位被占,回来后向吏部多次申请以及他试图走内阁门路都未能如愿任职。 于是想通过熊廷弼去辽东任职,被熊廷弼拒绝,此后便开始仇视熊廷弼。后来姚宗文到辽东巡视时又与熊廷弼产生诸多矛盾。 回来后升任太常少卿,便开始弹劾熊廷弼。历史中熊廷弼被弹劾削职为民,他就是始作俑者。 朱由校虽然心中不喜这人,但是还是回道:“爱卿言之有理,这便前往文华殿吧。” 说完,朱由校冲着离内书房不远处站着的一名小太监招了招手,等小太监过来后,吩咐道:“将内书房收拾一下,守好内书房别让任何人进去。”然后解下腰间的一枚玉佩递给小太监,并在对小太监悄声说了几句话。 小太监一脸惊诧、恐慌的看向朱由校,朱由校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奴婢遵命~”小太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不安行礼道,然后接过玉佩守在内书房门前。 杨涟等众大臣也没在意,以为是朱由校在内书房有什么重要东西需要小太监看守,等朱由校当先一步往文华殿方向走去,众大臣急忙跟上簇拥着他。 朱由校看着这些个簇拥他的大臣们,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在走向文华殿的途中,便有宫中净军不断地打着太后的旗号前来阻拦,想要将朱由校重新带回到乾清宫内书房继续囚禁起来。 众大臣则是冲上前去保护朱由校,但是宫中净军人数众多,渐渐占据上风。 宫中净军:明朝宫廷中主要由太监组成,还包括一些因犯罪被割小兄弟后充入其中的人员。平常承担一些较为繁重、艰苦的劳役工作。在特殊情况下,可能会被派去参与一些宫廷的守卫工作。 就在众人寡不敌众之际,只听一声暴呵:“大胆,区区阉人,竟敢如此猖狂,胆敢在宫廷之内阻拦皇长子殿下去路!来人,凡冒犯皇长子殿下天威者,杀无赦!杀!” 来人正是掌管中军都督府,负责京营事务的大明第七代英国公张维贤(正一品),他率领皇帝亲军二十六卫中的上直亲卫中的金吾前卫及时赶来。 历史中,崇祯十六年(1643 年)末代英国公张世泽,被李自成军所杀。 片刻工夫,先前拦住众人的宫中净军,凡是冲在最前的,跟众人推搡争执的,全部已经身首异处,鲜血流了一地。 “臣张维贤,参见皇长子殿下。臣奉先帝遗诏,恭迎皇长子殿下承继大统!”英国公张维贤率领士兵们半跪在地上。 “吾等参见皇长子殿下。”金吾前卫众将士跪拜道。 “爱卿平身。众将士也平身吧。”朱由校走上前去扶起张维贤,对着众将士说道。 皇帝亲军二十六卫(每卫一般是 5600 人左右):分别是金吾前卫、金吾后卫、羽林左卫、羽林右卫、府军卫、府军左卫、府军右卫、府军前卫、府军后卫、虎贲左卫、锦衣卫、旗手卫(以上为上直十二亲卫);金吾右卫、羽林前卫、燕山左卫、燕山右卫、燕山前卫;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此四卫受宫内御马监太监指挥);武功中卫、武功左卫、武功右卫(此三卫为军匠,隶属工部管辖)、永清左卫、永清右卫。 在明朝中后期,除锦衣卫以及宣德八年增设的受宫内御马监太监指挥的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外,张维贤坐镇三大营,以及能完全有效掌控和调动上直亲卫中的几个卫。 其他二十六卫已混同于京营普通部队,在行政、人事、薪饷等各方面均受制于文官,被兵部、工部管辖,日渐衰败,吃空饷,冒名顶替者比比皆是。 地上浓厚的血腥味让这几位朝廷重臣直皱眉,朱由校反而有种久违的兴奋感,下台阶的时候有一颗头颅正好挡在他的前面,被他随意一脚踢到一边。 看到朱由校动作的大臣们,有的神色振奋,有的眉头不着痕迹的一皱,而周围的将士们反而是很诧异的飞速看了朱由校一眼。 “殿下,请上轿吧,诸位大臣已经在文华殿恭候殿下了。”张维贤起身,将朱由校送入轿中,大声喝道:“起轿!来一队人护卫皇长子殿下左右,其余人等随我前方开路,胆敢有阻拦在前者,杀无赦!” 一路上,在张维贤亲自率领将士前方开道下,但凡是阻拦在前面的太监、净军,无论任何理由,一个个都被砍翻在地。挡路者杀! 轿子很快到达文华殿门口,这时又有宦官跑来,高举谕旨,大声喊道:“奉太后娘娘谕旨,命皇长子朱由校即刻回返乾清宫内书房。” “放肆,一个小小选侍也敢自称太后!这皇宫大内,礼法森严,岂是她可以随意僭越之地。”说罢,张维贤一刀砍死这个宦官,将谕旨扔在脚下,将朱由校从轿中扶出。 第4章 登基 看着眼前的文华殿,朱由校心有感慨,今日开始就大不同了。 文华殿始建于明初,位于紫禁城东部,协和门以东,与武英殿东西遥对。文华殿为主敬殿大学士的值房,同时也是经筵等宫廷文化活动的重要场所。 最初文华殿是皇太子们的正殿,太子在这里接受教育、举行冠礼等活动。皇帝出巡或卧病不能行使权力时,太子也可以在这文华殿中 “代理皇帝”,处理政务。 朱由校走进文华殿内,此时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早已站在宝座旁等待着他,台阶下方群臣早已分为两列站好,张维贤,杨涟等人纷纷站回到队列中属于他们自己的的位置上。 等朱由校在宝座上坐好,群臣参拜:“臣等参见皇长子殿下。” 朱由校微微抬手:“众卿平身。” 群臣起身,重新站好。这时队列之首,内阁首辅方从哲当先站出说:“臣内阁首辅方从哲恭请皇长子殿下登基。殿下乃先帝嫡脉,天潢贵胄。今先帝龙驭宾天,社稷动荡,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当速选吉日,承继大统,以安民心,以定社稷。” “臣等愿肝脑涂地,辅佐殿下,请殿下顺应天命,从速登基为帝!”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道。 等众人说完,礼部尚书之一的沈?出列道:“殿下,先帝在病榻时,曾托付微臣率领礼部准备皇长子殿下您的登基事宜,目前登基大典的相关事务已经准备完毕。 然因奸妃西李侍霍乱朝纲,导致误了时辰。为了社稷稳定,登基大典宜早不宜迟,今内阁与礼部商谈,定吉日为九月初六。” 沈?,字铭镇,乌程(今浙江省湖州市)人。在泰昌帝时期任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浙党人。 朱由校点头应允道:“既如此,便依汝等所言。” 刚刚说完,兵科左给事中杨涟出列道:“殿下,先皇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新君已立,然那奸妃西李侍却趁机占据乾清宫多日,实乃大不敬之举。乾清宫乃天子正寝之所,岂容他人擅居?殿下当速下旨意,令其移出乾清宫,以正朝纲,安天下臣民之心。” 乾清宫:明朝时期,皇帝居住并处理政务的寝宫。明代的 14 位皇帝都以此为寝宫。皇帝会在此接见大臣、举行重要的仪式和决策国家大事等。 此话一出,朱由校便仔细的观察着台阶下群臣的表情。台下开口附和的朝臣占据群臣中的绝大多数。 而那些神色黯然,不言不语的就是其他党派了,包括现在的浙党领袖内阁首辅方从哲也一样。这说明东林党已经在朝堂上占据绝对的优势。 “从龙之功啊,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现在就明晃晃的摆在眼前。那么接下来历史中有名的“移宫案”这场大戏就要开唱了。只要这场戏唱圆满了,那么东林党的声望就会达到顶峰。 而现在自己尚未正式登基称帝,也需要借东林党人之手尽快登上皇位。不过这功劳要分润一些出去,让我看看怎么操作一下。”朱由校心里琢磨着。 朱由校假装沉吟后道:“杨爱卿所言极是,那便依卿所奏,着人传旨,令西李侍,即日起,速速移出乾清宫,迁至仁寿宫哕鸾宫,不得有误。” 杨涟再次拜道:“殿下圣明,如此方显殿下之威德,定能使江山稳固,社稷安宁。” 朱由校环顾群臣,神色肃穆道:“此事务必妥善处置,不得再生波折。”然后正打算将魏国公徐弘基、英国公张维贤这俩人推出来的时候。 杨涟又继续拜道:“殿下,臣,建议此事由...”话还没说完。 突然间,队列中有个一身盔甲的老大臣一个箭步窜到前头,结果速度太快,自己把自己绊倒了。于是一个滑跪就到了最前面,倒头就拜,一边拜一边喊道:“殿下,老臣张维贤,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此事就交给老臣来办吧。” ...... 整个文华殿一片寂静,大家都被英国公张维贤的操作惊呆了。看看这动作“大礼下拜”!听听这话“犬马之劳”! 日啊!您可是堂堂国公啊,为了抢个从龙之功,至于么?这个奸诈的老头,老奸巨猾的老货! 杨涟瞬间懵逼了,半弓着身待在原地,还有后半句话不知该如何说了。 朱由校也愣住了,古人言,老而不死是为贼。真不愧是几朝的元老,果然会揣摩上意,见缝插针,有功就捞。 于是,朱由校便顺水推舟道:“既然英国公如此大礼相求,那便劳烦英国公走一趟了,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 “老臣遵旨。”英国公张维贤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向殿外走去,路过魏国公徐弘基时还冲他挤了挤眼,气的魏国公徐弘基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魏国公徐弘基,字绍公,原籍安徽省滁州市凤阳县,中山王徐达的第十四世孙。泰昌帝时期,协守南京兼领后军都督府,提督操江。 历史中,是明朝、南明军事将领,崇祯十七年(1644 年),徐弘基去世,被追赠太师,谥号庄武。 历史中,徐弘基死后,其子徐子胤袭爵。弘光元年(1645 年),随着南明弘光朝的覆亡,徐子胤与赵之龙等人一同投降了清朝。 历史中,徐弘基的从子徐仁爵在台州拥戴鲁王朱以海,被封为定南伯,永历八年(1654 年)与张名振攻崇明岛,战败牺牲于大海之中。 没过一会儿,英国公张维贤便带着上直亲卫左金吾卫的两队人马,站在乾清宫前。 张维贤望向乾清宫那紧闭的宫门,还有挡在门前的宫中净军,眉头紧皱,微微抬起手,身后的将士们立刻挺直了脊梁,严阵以待。 “放肆!尔等兵围乾清宫究竟意欲何为?里面可是太后娘娘,尔等这般行径,可知是要掉脑袋的?还不速速退去!”一个太监净军统领手持棍棒,上前呵斥道。 张维贤上前几步,一脚踹翻挡在他身前喊话的这个太监净军统领:“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挡在我的前面,对我舞枪弄棒的。来人,拿下,拖远点斩了!” 后面顿时上来两名士兵按住那太监净军统领,拖了出去。一会儿便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吓得周围的宫女、太监、宫中净军们都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 张维贤站在乾清宫门前冲着里面喊道:“本公张维贤,奉大明皇长子殿下旨意,令李选侍,速速移出乾清宫,迁至仁寿宫哕鸾宫,即日搬离,不得有误。” 乾清宫周围一片寂静,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乾清宫殿内,西李侍听闻外面的动静,心中大怒。她本想凭借自己的手段继续掌控朝政,却没想到张维贤竟敢如此大胆。 “张维贤,你这是要造反吗?”李选侍的声音从宫殿内传出,带着愤怒与不甘。 “造反?呵呵,说的严重了。本公再说一遍,里面的人速速开门,不然本公调兵前来兵围乾清宫,到时候里面的人尽皆杀无赦!本公言尽于此,不要逼本公动手!”张维贤恶狠狠的喊道。 他妈的,老子主动请缨来的,搞不定这事儿我的老脸就丢尽了!老子纵横京师几十年,除了皇帝还没怕过谁。 都是小老头了,张维贤表示自己丢不起这么大的人,谁敢让我丢脸,我就让他成为死人!神挡杀人,佛挡杀佛。 李选侍此时在乾清宫殿内已经坐蜡了,她什么都想到了,包括哪个大臣来该如何狡辩都想好了,万万没想到来的是一群士兵,还是英国公张维贤这个无法无天的勋贵带头。 张维贤见还是没有人开门,冲着身后的左金吾卫士兵一挥手道:“冲进去,将人全部拿下。” 说完,身后的士兵便冲了上去,不费吹灰之力,乾清宫大门就被打开了,原来根本没人挡在门前,甚至连门栓都没插,太监宫女们也不傻,也都被吓怕了,出工不出力。 “太后娘娘不好了,英国公带着人冲进来了!”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向李选侍禀报。 李选侍听闻此言,问道:“崔文升呢?” “崔公公说太后您有事儿吩咐他去做,早就已经出去了。”小太监回道。 沉默片刻,李选侍心中明白今日之事已无法挽回,自己不想搬也得搬,已经由不得她自己了,就是主动搬离尚能保存颜面,或者丢尽颜面被人架出了。 李选侍站起身来,缓缓走了出去,看着张维贤和他身后的已经控制住殿内内侍们的士兵们。 “张维贤,你以为你今日之举就能改变一切吗?你莫要以为有几分兵权在手,便可为所欲为。本宫在这宫中经营多年,岂会轻易被你逼迫。”李选侍嘲讽地说道。 “呵呵,随便你说什么吧,口舌之利而已。”张维贤紧接着上前一步,郑重的再次说道:“奉大明皇长子殿下旨意,令李选侍,速速移出乾清宫,迁至仁寿宫哕鸾宫,即日搬离,不得有误。” 沉静许久,在张维贤和身后将士们的强大压力下,李选侍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李选侍最后仰头望了一眼这代表着至高皇权的乾清宫,抱起亲生的八公主,便带着几名近侍匆匆离去,去往仁寿宫哕鸾宫。 从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四李选侍被迫离开乾清宫后,朱由校就被迫开始了两次迁宫。 从文华殿出来以后,朱由校先是被东林众臣安排到了太子宫居住,那东林党人不知道怕什么,就是不让张维贤派士兵们保护朱由校,结果就是李选侍还不死心,亲自前来骚扰,东林党安排的人根本挡不住,屁用没有。 李选侍在试探两次以后,第三次便直接冲了进来,坐在朱由校桌案前的地上,那眼泪就跟捅破了泪腺似的,哗啦啦的流啊。 一边哭一边用手绢擦,还边哽咽着说:“皇上,你看你从小没了母亲,是我抚养你长大的,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就冲这个,当个太后不过分吧?你以后就是大明之主了,要赏罚分明啊......” 卖惨邀功求封三件套,这女人脸皮真是厚的没边了,“朱由校”亲生母亲王才人怎么死的,真当朱由校不知道啊。 最后还是张维贤来了,才把李选侍赶走。 有了这次事件以后,吓得东林党的人怕再生事端,连夜再次给朱由校迁宫,迁居到慈庆宫居住。这次就由张维贤派士兵们保护了。 张维贤这老货奸滑似鬼的,趁着这个机会,动不动就来和朱由校拉关系,套近乎,里里外外的意思就是我封无可封了,我的儿子们可以被荫封啊。 朱由校腻歪的啊,最怕这种老货了,前世公司里的那些从创业开始跟着他的老人,在公司上市以后,就开始动不动耍大牌,摆资历,亮老资格,关键是自己还不能直接给辞退,不然就寒了下面人的心,况且人家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只能给个虚职高高挂起来了事。 朝堂上东林党人和李选侍的人互撕,一个贼心不死想要继续摄政,不然就要求退一步当个正儿八经的皇太后,东林党人这边就是丝毫不退一步,什么要求也不同意,火急火燎的准备朱由校的登基大典。这两边在干架,朱由校在看戏,反正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万历年间,大明接连发生红丸案、移宫案,泰昌帝即位一月便驾崩,朝堂之上,各方势力,为逐利益而争斗不止,大明王朝内忧外患交困,百姓无不胆颤心惊。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六,登基大典。 刚年满十六岁的朱由校,上具衮冕服,于文华殿前设香案酒果等物,行告天地礼,这是祗告天地。 随赴至奉先殿谒告祖宗,以祈求祖先庇护,这是祭祀宗庙。然后行至社稷坛祭祀,以祈求社稷神灵的庇佑。 随后诣文华殿即位。 一路上鸣钟鼓,锦衣卫设卤簿大驾,上换服衮冕。 御文华后殿,文武官员各具朝服于文华门内外丹墀伺候。 鸿胪寺引执事官进至文华后殿,将行礼之时,照旧制,传旨百官免宣表、免贺,至行五拜三叩头礼。 传毕,方引执事官就次,行礼赞。各供事奏请升殿,上繇中门出,升宝座。锦衣卫鸣鞭,鸿胪寺赞五拜三叩头礼。 随后对诏书加盖玉玺: 讫,百官出至承天门外,俟翰林院官赍诏用宝。 讫,序班,随举诏案于殿中。鸿胪寺请颁诏,翰林官捧诏授礼部官,礼部官受诏书置于案上云盘内,从殿左门出。 鸿胪寺官奏礼,毕,驾兴。 到承天殿承天门上宣读即位诏书: 诏案至午门外,礼部官捧诏至云舆内,捧表官奉即位诏,跪趋置于预设之案前,以诏授受表官,受表官跪而置诏,退而后已。继而宣表官跪进,宣读即位诏。宣诏之时展表官司开诏之事。行礼如尝。 即位诏书内容如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俯荷臣民之望,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谨于今时祗告天地、祖宗、社稷,即皇帝位。” 思先皇之付托,深觉责任之重大。当务以敬天法祖为首,以保民安国为要。整饬吏治,任贤用能,使朝纲清正,政治清明。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使百姓富足,社稷安宁。兴学重教,以培人才;修文偃武,以致太平。 自今而后,君臣一心,上下同德。凡我臣民,当效忠诚,勤勉奉公,共图国家之昌盛。大赦天下,与民更始。其以明年为天启元年,望我大明,永享太平。” 钦此。” 百官朝拜: 诏宣毕,百官以官秩之高下,依次向帝行朝拜之大礼,行鞠躬、跪拜、伏地之举,且山呼万岁。 仪毕,诏书迎至礼部,颁行天下。 登基大典结束后,朱由校在奉天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正式朝贺。看着台阶下文武百官们按照品级依次排列,向他行朝拜之礼,并高呼万岁时,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就冒了出来,似激动、似沉重。 从此以后,朕!就是大明皇帝!朱由校! 朱由校居高临下的看着台阶下那些欢喜的东林党们,嘴角一抹冷笑一闪而逝。 第5章 皇帝的面具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七,大明帝国,北京紫禁城,乾清宫,皇帝寝室内。 “万岁爷,万岁爷,醒醒,该上早朝了。”一道轻微略带有点尖细的声音在朱由校耳边响起。 明朝对皇帝的称呼有很多,根据场合不同,说话的人不同,跟皇帝的亲疏关系不同会有以下几个称呼:天子、陛下、皇上、今上、万岁爷、官家。 太监、宫女等在宫内一般私下称呼皇帝为 “万岁爷”。“万岁爷”带有尊崇和敬畏之意。 朱由校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转头看向说话之人,原来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 王安:明朝宦官,历史中,万历二十二年(1594 年),王安由陈矩推荐给皇帝,受命为皇长子朱常洛伴读。“国本之争”中,在万历朝郑贵妃手下,保护过幼时的泰昌帝朱常洛。 泰昌帝朱常洛时期,王安被擢升为司礼秉笔太监(正四品)。 只见王安正恭敬地站在自己的龙床前,当他看到朱由校看向自己,忙低头再次说道:“万岁爷,您该起床用早膳了,再过一会儿就该上早朝了。” “早朝?现在是什么时辰?”朱由校看了眼窗外,一片漆黑。 “回万岁爷的话,现在是寅时末卯时初。”王安恭敬地回道。 寅时末卯时初?换算一下现代时间就是不到凌晨5点?“这他妈的怎么要起这么早?”心里想着这换算得来的时间,朱由校嘴上不由得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前世耿有为只有刚创业的时候起来过这么早。可是自从公司多了以后,每天在外面应酬、花天酒地的,而且总有女人需要他亲自安慰到很晚,睡觉没个点,熬夜到凌晨5点倒是经常有,但是睡觉,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的。 哪怕他公司的员工也没有这么早上过班啊,都是标准的朝九晚五。没想到自己当了至高无上的皇帝了,还越混越回去了,这古代的皇帝当得真鸡儿惨。 这跟牛马有什么区别?皇帝这个职业也就是个高级牛马罢了。 “万岁爷,奴婢扶您起来吧?”王安低着头自动忽略朱由校的脏话,反而继续说道。说完伸手去扶朱由校。 “好,你扶朕起来吧。对了,大臣们一般是什么时辰起来上朝?”朱由校问王安。 “回万岁爷的话,大臣们早朝通常需要在午夜时分起床。”王安回道。 “午夜时分?这他妈的睡觉了么?放到前世现代社会,午夜时分也就是凌晨12点,这夜场才刚刚开始啊”朱由校听得暗暗咂舌的想着。 “午夜时分啊,这样,王安啊,你给朕讲讲大臣们上朝的流程吧,朕的父皇去的太仓促,有太多东西没有教朕了啊。”朱由校从今天开始要正式给自己准备面具了,装作懵懂的问王安。 自己没接受过皇家系统教育,不懂朝政,这个消息需要放出去。 就靠你了,碟中谍主角王安兄嘚。 在自己没有彻底掌控朝堂的时候,一定不能表现的太突出,等将“老魏同志”放出来以后,自己也可以借口被蒙蔽了,退居到幕后。 “回万岁爷的话,大臣们上朝通常需要在午夜时分起床,穿上朝服,穿越大半个京城前往午门,大约在丑时末寅时初左右,就需到达午门外。 然后按照品级在皇城内的朝房中,等待宫门的开启。当午门城楼鼓响后,大臣就要排好队伍。到卯时钟声响起时,宫门开启。 入宫时,文官由左掖门进入,武官则由右掖门进入。 鸣鞭之后,大臣们依次过金水桥,抵达奉天门丹墀,在御道两侧相向站立等候,其中文官为左班、武官为右班,这被称为 “起居”。 在此期间,又有负责纠察的御史在一旁进行监督百官仪表。最后就是等万岁爷您登上御座,然后百官对您朝拜。”王安在一旁恭敬地回道,至于心里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朕知道了。”朱由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瞬间心情就好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你感觉你的人生比较“杯具”的时候,请不要沮丧,看看身边有没有比你还“杯具”的兄弟,多想想他,然后你的心情就豁然开朗了。 每一个成功的商人都会熟读正史、野史、孙子兵法、等许多华夏经典名着。 从而在朝代更替中,观察每个朝代发布的每个政策,所带来的利弊两端的影响,以及观察经济的发展规律,并从中吸取经验和教训。 前世读史书只是感慨这些大臣们一个个的图啥?真惨!现在亲身经历后,感觉是这些大臣们一个个图啥?真真惨! 朱由校被王安伺候着起床、穿衣、洗漱。周围有宫女过来伺候朱由校更衣。 这时,门外有御膳房的小太监们端着早膳进来放在御案上,然后站到一侧。 朱由校坐在御案前的御座上,看着眼前这山珍海味、荤素搭配,大盘小碟的十几道菜,暗自咽了咽口水。 真够奢侈的啊,怪不得人人想当皇帝,这看着就比自己先前在乾清宫内书房囚禁的时候吃的还要好。前世耿有为那么有钱,也没有到吃个早饭都这么复杂的地步。 王安为朱由校布菜,摆好以后便拿起一双筷子,将每个菜都夹了一小口包括主食都吃掉,然后等待片刻,此乃尝膳。确定膳食安全后,王安将一旁的银质餐具双手奉给朱由校。 朱由校拿起银筷子,夹起离得最近的菜,吃了一口,皱了皱眉,接着又夹起第二盘菜,又皱了皱眉,然后飞速的将每盘菜都尝了一遍,直到吃到最后一盘蒸鸡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呸”的一口吐出来了。 朱由校将手里的银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大怒道:“这做的什么玩意儿?猪食儿么?御膳房的大厨是一个个的失了味觉了?这一个个没滋没味儿的。 这菜不是蒸就是煮的我就不说啥了,调料除了盐就没有其他的东西调味儿了?盐还不放足,淡的要死。这跟朕在内书房呆的时候吃的饭菜味道差远了!这让人怎么吃!啊?!”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朱由校一发火,御膳房的小太监们立马吓得跪在磕头不止。殿内其他太监、宫女也跟着跪了一地。 王安也跪在地上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奴婢来解释一下。” “祖制有定,早膳不可过美。盖因早膳毕即临早朝,若食之过美,则易饱腹,恐致打嗝等不雅之举,致圣上于朝中有失仪之虞,损天子之威严。故御膳房之早膳,皆依依祖制而行。” “万岁爷,这主食白米饭和各种糕点味道都不错的,您可以试试。不满意奴婢甘愿受罚。”王安叩头道,关于朱由校内书房发生的事儿他又主动忽略了。 朱由校于是端起白米饭,这小碗真精致啊,拿起筷子扒了一口,嗯~真香!又拿起一块儿糕点吃了一口,嗯~美味!这才是皇帝应该吃的东西嘛。 “不错,都起来吧。吩咐下去,以后朕的早膳简单一点就行了,两三个菜,一汤一主食,就可以了,但是味道一定要足,要好吃!”朱由校挥挥手道。殿内众太监、宫女闻言,如临大赦,纷纷站了起来。 我当皇帝是要享福的,不是来受虐的! 用完早膳,宫女们伺候着朱由校换上上朝时穿的冕服,然后乘坐御辇前往文华殿上朝。 这上早朝真是折磨人,九月份的凌晨,这御辇根本挡不住这冷风嗖嗖的往里吹,朱由校不由得十分想念前世他的那辆改装版玛莎拉蒂了。 第6章 天启第一朝 东林第一杀 明朝上朝一般在皇极殿(太和殿)、中极殿(中和殿)和建极殿(保和殿)前,称为 “御门听政”,明中后期也常选择在乾清门。 本来朱由校应该是在皇极殿(太和殿)上朝,但是因为现在的三大殿已经十分破旧,所以上朝改在文华殿。 当朱由校到达御门后,钟鼓司开始奏乐,锦衣卫负责撑五伞盖、四团扇的力士以及内使两位执伞、扇的力士就位后,朱由校登上御座。 “啪啪啪”站在御道两排的大汉将军,挥动手中黄色的净鞭,然后鸿胪寺 “唱” 入班。 “上朝~!” 左右文武两班这才齐头并进步入御道,文官 “北向西上”,武官 “北向东上”,进入殿内,行一拜三叩之礼,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旁边站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朱由校对着台阶下百官说:“诸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百官谢恩起身。 “诸位爱卿可有本奏?”朱由校对下问去。 “陛下,臣有本奏!”有一位大臣出列。 “尔为何人,任何职位,要奏何事?”朱由校说。 “启奏陛下,微臣乃河南道御史袁化中(正七品)。臣要弹劾内阁首辅方从哲。”袁化中道。 原来是东林党六君子之一的袁化中啊。袁化中,字民谐,号熙宇,山东济南府武定州(今山东省滨州市惠民县)人,也是个狗东西。 “哦~不知你要弹劾方爱卿何事?”朱由校问。 “启奏陛下,臣要弹劾内阁首辅方从哲在先帝服用红丸一事中,监管不力之罪。因他之疏忽,致先帝病情加重而仙逝。”袁化中说。 “哦~是这个罪名啊。这位袁爱卿,今日乃朕第一次临朝。朕问你,目前新朝第一要紧的事儿是什么?你知道么?”朱由校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认为第一件事就是肃清朝堂上的蛀虫,这内阁首辅方从哲他......”袁化中直视朱由校说,连旁边兵科左给事中杨涟给他疯狂使眼色他都没看见。 正当杨涟要站出来说什么的时候,朱由校怒喝打断道:“朕不认为这是新朝第一要事!朕认为......” “陛下之言,臣不敢苟同!常言道......”袁化中还没有等朱由校说完,就怼了回去。 “袁!化!中!朕认为!新朝第一要事乃是处理先帝后事,举办国丧、商议先帝的谥号、庙号以及该安葬何处。让朕的父皇早日安息。而不是你这个狗屁的弹劾!”朱由校一字一句大声呵斥道。 “百善孝为先,孝为德之本。在朕看来,你根本没有孝的德行,此乃不孝。 先帝尚未下葬,你便在朝堂之上开始蝇营狗苟的算计,此乃不忠。 朕的话还没说完,你就打断朕的话语,此乃不敬君上。 你这不忠不孝不敬君上之人也配当御史? 我看你应该进诏狱好好反省一下了!”朱由校继续道。 “来人,将这不孝不忠不敬君上之人打入诏狱,严加看管,先饿他两天,让他好好反省反省。”朱由校冲着殿外大声喝道。 说完,殿外进来两名锦衣卫将正在喊冤的的袁化中带了下去。 “陛下,微臣认为御史袁化中并不是......”这时吏科左给事中周朝瑞站了出来想要为袁化中求情。 “怎么?这位爱卿是想要和这袁化中一起去诏狱反省一下么?尔是何人?任何职位?”朱由校打断道。 “微臣惶恐,陛下息怒。微臣吏科左给事中周朝瑞((从七品)),绝非有意冒犯陛下之决策。望陛下恕罪。”周朝瑞看着暴怒的朱由校,立马明哲保身道退了回去。 撤!以后再想办法捞人吧。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周朝瑞,字思永,号衡台,山东东昌府临清州(今山东省聊城市临清市)人,东林党六君子之一,同狗。 “哼!不知所谓的东西!现在众位大臣还是议一议该如何处理先帝后事吧。”朱由校冷哼一声道。 “是,陛下。”群臣回道。 群臣现在都感觉,眼前的皇帝和没登基前有点不同。尤其是东林党的人感觉更是强烈,可是眼下无暇他顾,就暂且放在心里。 朱由校在龙椅上,看着礼部官员和内阁方从哲等人以及其他大臣们商讨半天,最后将泰昌帝朱常洛谥号定为 “崇天契道英睿恭纯宪文景武渊仁懿孝贞皇帝”,庙号为 “光宗”。 跟历史上没区别。 但是到了给泰昌帝朱常骆选择陵寝的时候,碰到大麻烦了。泰昌帝的去世比较突然,从他继位到驾崩仅一个月时间,确切地说是29天。 通常情况下,皇帝的陵寝需要提前进行规划和建设,但是泰昌帝朱常骆登基后,他的父亲明神宗尚未下葬,便无暇来为他自己建陵。 结果就是朱常骆连陵寝的位置都没来得及选,就驾崩了,于是这就给安葬过程带来了真正的难点。 众大臣们争执不休,而朱由校则是默默看着,明知历史如何,他就不说。 最后经过多方商讨,朱由校决定,升詹事府少詹事(正四品)李腾芳为礼部右侍郎(正三品),兼翰林院侍读(从五品)、侍读学士(从四品)、教习庶吉士(一种差事),任命李腾芳全权负责光宗的陵寝卜选。 李腾芳,字子实,号湘州,是明朝湘潭(今湖南省湘潭市)人。地理堪舆名家,李党人。 而礼部和内阁一起准备举办国丧,包括遗体的处理、灵堂的设置、葬礼的规格和程序等,安排先帝丧葬的诸多其他事宜。 最后朱由校表示,准备国丧期间,不再早朝,望众大臣各司其职,做好本职工作,保证朝堂稳定。 不要再闹什么幺蛾子。非重大事情不要打扰他,然后便宣布退朝了。 没错,他就是要通过处理先帝后事这件大事,将内阁等诸位大臣们的心神精力占用。 趁着这段时间,朱由校准备正式开始做事儿了。 第7章 辽东题本 退朝后,大臣们回到各自的办公场所办理日常事务。朱由校则是来到了乾清宫御书房,刚坐下喝了一会儿茶,就发现王安捧着一堆题本就过来了,而后面跟着几个小太监每个人的手上则是捧着一堆奏本。 “咚!”“咚”的一声,是奏本和题本被重重放在桌案上的声音,朱由校看见这么多奏本和题本,只感到头皮一阵发麻:“王安,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内阁现在是不处理这些事务了么?” “回万岁爷,这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和近几日的奏本和题本,先帝驾崩后,这些时日受妖妃李选侍的影响,导致朝廷运转不畅,这里奏本和题本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都还在内阁那边。”王安躬身回道。 “行吧,朕来看看。”说完,朱由校拿起最上面的第一本题本看去。 这本题本是山西巡抚上奏的,主要意思就是今年收成不好,军饷匮乏,粮草不继,士卒整日训练疲惫,恳请陛下垂怜,拨给钱粮,以解燃眉之急,扔下手里这本,然后重新拿起一本,是河南巡抚的题本,打开一看,还是一样要钱要粮。 接着又打开第三本,第四本,意思同上,气的朱由校直接全部扔在桌子上:“朕看这些题本都是要钱要粮的,这都是提前筛选好了的吧?啊?有没有别的内容的题本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王安和周围的太监、宫女看到朱由校生气,全部跪了下来。 “罢了,都起来吧。朕不自己看了,王安,你给朕一本本念吧。碰到这些内省巡抚要钱要粮的题本直接扔到一边去,看了心烦。”朱由校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众人说。 “是万岁爷,奴婢遵命。”“谢皇上恩典。”王安和众太监、宫女谢恩后站起。王安则是拿起题本一本一本看着,然后一本本扔下,为朱由校筛选着。 朱由校靠在椅背上,表面上眯着眼静静地听着,心里则是在琢磨其他事儿...... 明朝时,公事用题本,私事用奏本。至于后世人们熟知的奏折是清朝才出现的。 题本的使用范围主要用于内外衙门向皇帝报告关系政务的公事,如职官任免、惩处抚恤、户籍田赋、兵刑军事等事务。 题本有相对固定的格式,包括题头、正文和落款等部分。题头需写明题奏的部门和官员名称,正文详细陈述事件经过、问题分析并提出建议或请求,落款处有题奏官员的署名和官职以及时间。 题本并非直接呈给皇帝,官员需要在题本上用印后,转通政司交由内阁入奏,内阁先写出处理意见,俗称 “票拟”,再转给皇帝阅批。 奏本使用范围主要是用于私事,如降罚、谢恩等。 奏本相对题本没有那么严格规范,形式较为多样,通常开头表明上奏者身份和事由,正文根据具体情况陈述,结尾可包含请求、表态或祝福的话语。 奏本官员不需要用印,同样转通政司交由内阁入奏,内阁先“票拟”,再转给皇帝阅批。但在实际运用中,题本和奏本的区分并不十分严格。 到了清朝,一开始沿袭了明朝的制度,公事用题本,私事用奏本。到了乾隆十三年(1748 年)废止了奏本,公事和私事都统一使用题本。最后出现了一种特殊的文书形式 —— 奏折。 奏折一开始主要是奏报私事,后来逐渐扩大到无所不包,包括请安、谢恩、缴批和陈事等内容。奏折后来可直接递送皇帝本人,保密性较强,相当于皇帝与大臣之间的私人书信。 从这以后,皇帝的耳目开始遍布朝廷内外,皇帝开始借助奏折行使整顿吏治、监察民情等权力,并直接发号施令,再加上军机处的军权集中,此后封建王朝皇权达到顶峰。 时间缓缓流逝,王安在那里挑选着题本读给朱由校听,感觉合适的朱由校就让王安代为提笔“准”字。不合适的或打回或留中,都是一些破事儿,听得朱由校昏昏欲睡。也是,都被内阁挑选过的,也都被内阁“票拟”过了。 当王安重新又拿起一本题本念了起来,这本题本的内容瞬间吸引了朱由校的注意: “臣辽东经略熊廷弼,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奏陛下: 臣忝守辽东,夙夜忧惧,不敢有丝毫懈怠,以负陛下重托、百姓期望。 今辽东之地,有建奴屡犯边境,兵祸连连,百姓苦不堪言,形势危急,臣不得不冒死上陈,恳请陛下垂怜,拨给钱粮,以解燃眉之急。 为保境安民,臣率一众将士奋力御敌,然军饷匮乏,粮草不继,士卒疲惫,士气低落。 若无充足钱粮支撑,恐难以为继,一旦防线崩溃,贼寇长驱直入,则生灵涂炭,社稷危矣。 臣已尽遣能吏四处安抚百姓,开仓赈济,然官仓储备有限,杯水车薪,难以济事。且后续救灾、平乱,皆需大量钱粮。 臣深知国帑艰难,然事急从权,若不及时拨给钱粮,辽东之危局难以扭转。 臣伏乞陛下以苍生为念,以社稷为重,速下旨调拨钱粮。臣必当殚精竭虑,不负陛下之恩,保一方平安,为陛下分忧。 臣不胜惶恐之至,顿首待命。 万历四十八年,八月三十日 辽东经略 熊廷弼” “王安,事关辽东边境重镇这般重要的题本,为何现在才呈上来?”听到这题本内容时,朱由校瞬间坐直了身体。 “回万岁爷的话,当时先帝病重,您尚未登基,不能理政,内阁等众臣认为此事重大,需奏请皇上批阅。”王安答道。 八月三十日啊,这都过去快一周了。这帮东林党人干的好事,真正该杀!幸好有这题本,要不然自己还不能突兀的找借口过问辽东之事,毕竟朱由校是政治小白嘛,喜好木匠活儿。 唉,也不知辽东方面现在情况如何了。 “哼!王安,看看这堆题本里还有没有别的有关于辽东方面的题本,都呈上来给朕看看。”朱由校冷哼一声吩咐道。 “是,万岁爷。”王安回道。 第8章 站错队的王安 整个御书房内安静无比,只有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在那里筛选题本时发出的“沙沙”声。 少顷,“万岁爷,这儿有一本辽东右参议分守广宁王化贞的题本,还有一本辽东巡抚、副经略元帅周永春因要回籍守制,主动请辞的题本。”王安在一堆题本里给筛选出两本有关辽东方面的。 回籍守制:明朝的 “回籍守制” 制度规定,凡父母去世,官员要辞官解职,返回原籍守孝 3 年(实际是 27 个月),称丁忧或守制。 “守制”期间停止一切公务活动和社交应酬,专心守孝。对官员隐匿丧事、不返籍者,会予以严厉惩处。所以对官员的仕途和政治生涯会产生很大影响。 “好,将这三本题本一起给朕拿来吧,朕来仔细看看。”朱由校说。 “是,万岁爷。”王安双手捧着三本题本放在朱由校面前的桌案上,然后弯着腰退了回去。 朱由校先是拿起熊廷弼的题本,先看了看内容,主要意思,要钱要粮,很急很急。 然后在最后末尾“万历四十八年,八月三十日 辽东经略熊廷弼”这几个字这里,用手摸索了一下,最后看到内阁“票拟”:等,不由冷笑了一下。 然后拿起王化贞的题本看了一下,主要内容是说:王化贞他自负责驻守广宁以来,长期对蒙古炒花等部落进行安抚,现在已经卓有成效。 现在他王化贞在西部蒙古的威望已经很高了。等建奴再次侵犯,西部蒙古可为强援。 再就是现在有很多蒙古部落的人,慕我大明声威,纷纷来投。他还招集辽地散兵流民,得到万余人。 王化贞将这些人纷纷收编,扩充到兵员之中,加强了边防。 这题本作用就是一汇报二表功。最后内阁“票拟”:赏。 在朱由校看来,王化贞的题本中的蒙古部落来投怕是都是灾民吧,说得真好听啊。 还蒙古族会是强援,到时候真打起来不背后捅你一刀就不错了。 收编的这些人竟然还收编进入城防军,负责城防,这是不是脑子有泡?这些人能有屁用,况且大多是奸细吧。 这王化贞真是脑残至极。 王化贞,字肖干,山东诸城人,东林党人。万历四十六年(1618 年),王化贞任辽东右参议(从四品),分兵驻守广宁,他是东林党重要成员、曾经万历朝首辅叶向高的弟子。 历史中,天启元年(1621 年),王化贞对建奴的实力估计不足,且轻信蒙古人的援助承诺,还轻信间谍之言,贸然发动对海州的袭击,结果败回。 天启二年(1622 年)正月,建奴军队逼近西平,王化贞听信早已投降建奴的叛徒中军游击孙得功的计策,发动广宁全部兵力,让孙得功和祖大寿前往与祁秉忠会合出战。 结果广宁军在正月二十二日在平阳桥遭遇建奴,孙得功和参将鲍承先等带头逃跑,导致镇武、闾阳的兵力被打败,刘渠、祁秉忠战死,祖大寿逃往觉华岛,西平守将战死。 建奴大军在沙岭停止不前时,王化贞正办理军书,毫不知情,参将江朝栋告知其情况后,结果王化贞听闻建奴消息,那可是将闻建奴丧胆,望建奴而逃,演绎得淋漓尽致,抛下大军,带上几十名亲戚随从,骑马逃走,丢了广宁城。 这简直是耻辱! 这王化贞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不习军事,轻视大敌,好说大话的废物。而且历史中,身为主官毫无作为也就罢了,最后还逃了,这已有取死之道。还有那孙得功、鲍承先都得死! 花老子的钱,给老子的敌人养兵养民,这王化贞之辈,何其蠢也。 周永春的题本内容简单“微臣周永春奏请陛下:臣之母于8月底去世,臣按礼当回乡丁忧守制,以尽人子之孝。 臣定当恪守丁忧之制,居丧二十七个月,期间不预吉庆之典,专心守孝。 伏望陛下体恤臣之孝心,准臣回籍守制,臣不胜感激。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1日 辽东巡抚、副经略元帅周永春。” 内阁“票拟”:依议! 这是急着让周永春让位了,王化贞和熊廷弼之间的差别对待如此明显,这大明朝堂果然烂的够彻底的,现在这些文臣办事已经根本不分事情的轻重缓急了,纯属就是排除异己了。 朱由校看的“嘿嘿”冷笑,然后抬头看了王安一眼,王安被这一眼看的身体顿时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朱由校的手指在这三本题本上一下一下的敲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说:“王安,还有没有关于辽东方面的题本了?例如弹劾辽东官员的题本!嗯?!”朱由校冷冷的看向王安。 王安心猛地一颤,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不自然地说:“回皇上的话,有关于辽东方面弹劾的题本,有四本。” “有四本?全都呈上来吧。”朱由校面无表情的道。 “奴婢遵命。”王安走上前将四本题本放在朱由校面前的桌案上,额头上满是汗珠,然后退了回去。 朱由校看了王安一眼。这个王安,身为秉笔太监,皇帝身边的人,却被东林党洗脑严重,已经下意识的开始袒护东林党人了,看来不能久用,得尽快换人了。 第一本题本内容大概意思是“御史顾慥谨奏:微臣弹劾熊廷弼在辽东行事刚愎自用,对待麾下百姓、将士严苛,长此以往,恐引起辽东军民内乱,希望罢免熊廷弼。万历四十八年九月一日” 第二个题本内容大概意思是“太常少卿姚宗文谨奏:微臣弹劾熊廷弼在辽东经常单方面废弃和众人商量好的策略、独断专行,明明很多建议更好,却嫉妒贤能,不予采用,望陛下撤换。万历四十八年九月一日” 第三本题本内容大概意思是“兵部尚书崔景荣谨奏:以往就有辽东镇军将曾经说过熊廷弼拥兵自重,刚愎自用,脾气暴躁,经常虐待麾下将士,对待百姓严苛,如今更有辽东右参议王化贞,自上任以来跟熊廷弼也闹不和,在辽东这战略要地,多次发生这些事儿,且都是和熊廷弼有关,可见是熊廷弼的问题,建议撤熊廷弼已作他用。万历四十八年九月一日” 崔景荣,字自强,河南新乡市长垣人,泰昌帝时期任兵部尚书(正二品),无党派人士,才华横溢、刚正不阿、为官清廉、政绩卓着,但是个人倾向比较偏向于东林党。 第四本内容大概意思是“四川道御史舒荣都谨奏:微臣弹劾周永春身为辽东巡抚,在建奴入侵时,他没有有效抵御,使得开原失陷,辽东地区遭受重大损失。周永春应负主要责任,望陛下将其遣戍,重罚之。万历四十八年九月一日。” 舒荣都,字日俞,号泰廷,安徽省黟县屏山村人,东林党人。 朱由校将这几本题本扔在桌案上,这每个人都跟辽东地区的官员过不去,而且不是巡抚就是经略,都是重要职位,而且连这弹劾日期都是一致的,这是把我这小皇帝当傻子糊弄呢?这里面要说没有那种见风死的猫腻,鬼都不信。 想起历史中熊廷弼被杀,传首九边,还有这周永春也被放逐至边远地区服劳役的凄惨。 不行,得赶紧把辽东局势稳一下,正好内阁误事,可以借此机会行事。 想到这儿,朱由校说:“王安,你把以前所有有关于辽东方面的题本,包括但大不限于嘉奖、弹劾、情报等等,记住是所有的,全部给朕整理出来,朕今晚就要看!” “是,皇上,奴婢遵旨。”王安恭敬地道。 朱由校整个人靠在龙椅上,手指在桌案上“嗒、嗒、嗒”的一下一下的敲着,眼神空洞的盯着眼前的几本题本,王安在旁边瞧去,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详之感。 第9章 锦衣卫 正在“嗒、嗒、嗒”的声音响彻整个御书房,王安越听心里不详之感越重的时候。 突然间,声音戛然而止。 “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是谁?召他前来见朕。”朱由校开口说道。 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官衔。为锦衣卫首领,一般由皇帝亲信武官担任,直接向皇帝负责,权力较大,掌管着整个锦衣卫机构的运作。 锦衣卫指挥使下属有: 指挥同知:从三品,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副手,辅助指挥使处理事务。 指挥佥事:正四品,与指挥同知分管屯田、训练、司务等事。 听见朱由校突然提起锦衣卫,太监王安心里一惊,心中不祥之感应验了。刚刚说起辽东的事儿,现在就要找锦衣卫指挥使前来,这要是不出点事儿才怪。 明朝的锦衣卫对皇帝来说是一把很好用的刀。分为南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镇抚使:从四品,专理皇帝钦定的案件,拥有自己的监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 南镇抚司镇抚使:从四品,则是负责锦衣卫内部的法纪、军纪;主管锦衣卫的军士和军匠户籍档案,包括军匠的招募、登记、调配、技艺传承等方面的记录和管理;承担兵器和军械的研发工作,与工部的军器局、内廷的兵仗局、盔甲厂同属武器装备研制单位。例如神臂弓、旋风炮、倒马撒、偏厢解合车等着名器械都出自南镇抚司。 南北镇抚司下设五个卫所,其统领官称为千户(正五品)、副千户(从五品),百户(正六品)、试百户(从六品)、总旗(正七品)、小旗(从七品),普通军士称为校尉、力士。 校尉和力士在执行缉盗拿奸任务时,被称为 “缇骑”。 咱们看电视、电影、历史小说等作品中,经常出现的威风凛凛、人见人怕的“缇骑”,其实只是锦衣卫最底层的小兵兵。 锦衣卫也是情报机构,负责搜集政治、军事情报等。同时,锦衣卫还承担反间谍任务,无论是在军队还是地方,一旦发现藏匿的奸细和危险分子,都有侦察与抓捕的权力,并且可以在道路上临时设置关卡,对过往行人进行盘查、询问 。 而且有官员触怒皇帝,被宣布加以廷杖后,锦衣卫就会将其扒去官服,反绑双手,押至午门行刑。行刑者为锦衣卫校尉,他们能根据司礼太监和锦衣卫指挥使的暗示准确地掌握受刑人的生死 。 锦衣卫还负责巡视京城的街道和维护市容市貌,比如修理街道、清理沟渠、城防治安等。 所以经常会看到锦衣卫在京城各处巡逻,所过之处,人群唯恐避之不及。但是人能走,路边的商铺、小贩们可就倒了霉了,锦衣卫往往会借机收取民间商铺、小贩们,所谓的“治安管理保护费。” 总之,锦衣卫作为皇帝忠犬部门之一,权力极大。 所以锦衣卫对于朝廷百官、民间百姓来说,声名狼藉,曾经被人们视为恐怖、黑暗的象征。 但是,从明朝宣德年间,开始出现用廷臣推举的方法来任命锦衣卫官员。因此导致锦衣卫被文臣慢慢渗透。所以自万历、泰昌以来,两朝皇帝重用东、西两厂,而对锦衣卫不重视,因此锦衣卫镇抚司衙门渐渐荒废。 尽管这老太监王安心里对朱由校召锦衣卫指挥使前来有所抵触,但是还是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说道:“回皇上的话,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是骆思恭骆大人。” “好,传朕口谕,召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前来御书房见朕。还有,着人将朕做木工的工具拿来,朕也好久没有做木工活了,手艺怕是生疏了不少。”朱由校吩咐道。 “奴婢遵旨。老奴这就亲自去镇抚司一趟。”王安恭敬地退去。 骆思恭,湖广宁远人(今属湖南省永州市新田县骆铭孙村人),是明朝万历至天启年间的锦衣卫指挥使。此人做事骑墙,瞻前顾后,两不得罪。 历史中,天启四年(1624 年),骆思恭因病请辞。其子骆养性,在崇祯年间执掌锦衣卫,并出任太子太傅。 但是在明朝灭亡时,骆养性先是带领大部分手下投降李自成,并献上白银三万两;后清军入关后,他又再次向清军投降,成为清朝官员。 王安在御书房门口唤来一个小太监,吩咐他去将朱由校做木工的工具拿来,然后自己出宫而去。 朱由校则是眯着眼,目光久久停留在王安慢慢远去的背影上,那眼神中有着深邃的意味。 王安出了皇宫,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而是走到一处房屋的拐角处,先是四处打量一番,然后便抬起右手,摸着右耳朵来回溜达。 不久后,便有一个其貌不扬的汉子过来拍了王安的左肩三下。于是王安就在这汉子耳边耳语一番,这汉子听完,神色大变,将一锭银子塞入王安袖中,转身匆匆离去。 而在离王安不远处的另一处房屋拐角处,有一道黑影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锦衣卫北镇抚司负责办理皇帝钦定的重大案件,涉及的事务往往更受皇帝关注,所以锦衣卫指挥使一般都在此处进行指挥和监督。 王安到达北镇抚司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一个校尉或者力士等下级军士值班,前院甚至都看不见一个人影,可见现在的锦衣卫是如何的散漫。 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纪律严明的锦衣卫,如今竟落到这般地步,实在令人唏嘘。不知为何,看到这种情况王安心中竟有一丝窃喜。 直到王安走入内堂,才发现有一个校尉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王安将这名校尉唤醒,询问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在何处,皇上有召。 这校尉一听这话,瞬间清醒,立马带着王安去找骆思恭。 王安跟在校尉后面越走越感觉不对劲,这也不像是去往骆思恭府邸或者南镇抚司的方向啊。 渐渐地,阵阵香气随风传来。 第10章 教坊司听曲 骆思恭 随着传入鼻间的香气越来越浓,校尉在一处大门前停下脚步,王安抬头一看,“教坊司”三个大字印入眼帘。 虽然教坊司自明宣宗朱瞻基宣德四年(1429 年)时下令废除官妓制度,禁止官员妓宿娼,官员们去这类场所的情趣受到了很大限制,但是教坊司依然是官员们平时最喜欢聊天、谈事,交流信息的地方之一。 王安看着眼前这个规模宏大的教坊司,不禁十分无语。 在这个时间段,原本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骆思恭应该坐镇锦衣卫镇抚司衙门,可没想到现在竟然在教坊司寻乐。上行下效,可见现在锦衣卫已经堕落的不成样子了。 校尉带着王安进入大门,此时的教坊司没有进行大型表演。 只有几名女乐师坐在舞台一侧,专注地演奏着几种乐器,场中几名身姿婀娜的女子翩翩起舞,一名歌者凭借着优美的嗓音轻声吟唱,台下的观众们或静静地欣赏,或轻声赞叹,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陶醉的神情,沉浸其中。 校尉带着王安在二楼一个雅间找到了骆思恭,只见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正靠在一把摇摇椅上,翘着二郎腿,双手跟着旋律打着拍子,摇摇椅还在前后一晃一晃的,眯着眼睛安静的享受着教坊司听曲的乐趣,姿态十分悠闲,旁边还有教坊女伎正在给他按摩。 “咳咳,骆大人?您可是好兴致啊,可是让咱家好找啊。”王安先是咳嗽了一声,看见骆思恭睁开眼睛,笑着说道。 “呀,是王公公来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骆思恭看见是王安来了,忙起身笑地回道。 “哎呀,骆大人,闲话少说。皇上口谕,召您进宫面圣,现在正在御书房等着呢。”王安道。 “什么?陛下正在御书房召见?那还不赶快走,走走走。”骆思恭一听皇上召见,也不顾不得享受教坊司听曲的乐趣了,连忙拉着王安就往外走。 俩人在去往宫内的路上,骆思恭问:“王公公,请问陛下召见我有何要事?还望公公透露一二。”说着将一锭银子不经意地塞进王安的衣袖中。 “骆大人,今日万岁爷看题本,看到了有关辽东方面的消息,整个人显得十分重视此事。然后就急招骆大人入宫面圣。可见骆大人以后就要受到重用了,还望骆大人以后多多关照啊。”王安感受到衣袖中的沉甸甸,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哈哈,谢王公公指点,此情骆某定铭记于心。若真有他日被重用之时,定不忘公公今日指点之恩。”骆思恭笑呵呵的说道。 心里却在犯难“辽东啊,自从锦衣卫衰败以后,自己哪里还注意这些。咋办啊,在线等,挺急的!” ...... 骆思恭跟在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身后,十分安分的走在甬道上,甬道两边站着大汉将军,他连眼睛不敢乱瞟一下。 皇宫之内规矩森严,眼线众多,谁知道你万一有点出格的动作,会不会被人弹劾。 今天,大明天启新朝的皇帝朱由校刚登基,就拿下了东林党六君子之一的袁化中,不管他是无意还是有意,自己现在选择乖乖的听话就好,这被人冷落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这个机会自己一定要把握好! 在明朝,皇帝召见臣子时,臣子来了以后通常是要在指定地点下跪等候的。 骆思恭跟着王安来到御书房门口,大太监王安进去禀报,他便恭敬地跪在一侧,等候朱由校的召见。 此时御书房内,朱由校正在拿着刻刀雕刻萝卜、苹果等小东西练手。根据这前身“朱由校”的记忆来看,这货自幼便对木工技艺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和热爱。 13岁时,他便曾私下里偷偷的和将作司里技艺高超的大匠们比试过,且战而胜之。 15岁后,他的木匠工艺之高超,连大匠们都难以企及。他擅长亲自设计木活、制作各种木器,例如家具等,但是他最擅长的雕刻技术之精湛,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怪不得这“朱由校”历史中被称为“木匠皇帝”。这简直是天赐的大国重器啊,要是放到现代,怕不是手搓航母的大佬级人物,可惜生不逢时啊。 虽然有着“朱由校”的大脑记忆和这具身体本身的肌肉记忆在,但是终归不是自己的身体,还是要熟练熟练的。 而且朱由校认为喜好做木工活也是一个很好地面具。 “万岁爷,奴婢回来了。”王安进门后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等朱由校手里的动作停下之后才开的口。 朱由校抬头,皱着眉头,意味深长的问道:“王伴伴,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啊?” “回万岁爷的话,是奴婢判断失误,先去的南镇抚司找的骆大人,没找到人又转道去的北镇抚司,而骆大人当时又外出办差,所以时间久了一些。”王安恭敬地回道。 “哦~是么?这样啊,骆思恭人呢?叫他进来吧。”朱由校放下手里的木工工具,挥挥手,语气耐人寻味的说道。 “回万岁爷,骆大人正在御书房门口候着呢,奴婢这就唤他进来。”王安觉察到朱由校语气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来不及多想,回复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没多久,骆思恭十分恭敬地跟在王安身后,看到朱由校后,直接跪下道:“臣,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平身吧。”朱由校淡淡的道,“骆爱卿,朕问你,锦衣卫现在如何了?是否可堪重用?” “启禀陛下......目前锦衣卫的情况不是很好。陛下恕罪。”骆思恭不敢隐瞒,吞吞吐吐的如实回道,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头磕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嗯?究竟如何,细细讲来,朕恕你无罪。站起来说吧。”朱由校道。 “谢陛下。”骆思恭叩头谢嗯,起身道:“回禀陛下,从宣德年间开始,锦衣卫就没有再受到重用。尽管在世宗皇帝的时候,锦衣卫得到大力的发展。但是,因为得罪人太多,此后便一直遭受打压,一直持续到现在。因此锦衣卫多年俸禄未发,欠饷严重,导致现在南北镇抚司人手十分短缺。 又因为自宣德年间开始,锦衣卫官员的任用是通过廷臣推举的方法来任命的。但是,这个方法在世宗皇帝的时候没有被推翻,反而在这一时期,廷臣推举(主要是兵部推选)成为朝廷上下都认可的国家典制。所以现在很多关键职位不受臣指挥,还有很多职位被人冒名顶替,整个京师锦衣卫真正能动用人不超过800人。” 说完略一犹豫,看了看朱由校的脸色继续道:“而且现在锦衣卫很多职权例如北镇抚司逮捕、刑讯、处决等职权以及南镇抚司兵器和军械研究等职权都已经被刑部、大理寺、兵部等派人侵占剥夺。而且很多锦衣卫情报线上的人也逐渐被人掌控。”骆思恭看着朱由校的脸色越来越黑,越说心越虚,越说声音越低。 汇报完锦衣卫的情况后,骆思恭整个人便汗如雨下,一动不动的站立在那儿。 旁边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听得也是脸色越来越苍白,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大明文臣的牛逼初显露。 御书房内寂静一片,朱由校眼睛在骆思恭和王安身上扫来扫去,尤其是看到王安那苍白的面色,嘴角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一闪而逝。 第11章 出来吧 老魏同志 锦衣卫啊,可是皇帝的忠犬之一,皇帝的亲军卫队。锦衣卫子弟都是世袭的,这都能被人冒名顶替,可见现在大明文臣行事之张狂。 曾经的锦衣卫有多牛逼,现在的锦衣卫就有多垃圾。这也从侧面体现出了皇帝个人的倾向对依附于皇帝的忠犬衙门的影响力。 在内书房的时候,朱由校曾看到万历年间当时有关锦衣卫的军饷支出的奏疏,上面是按照5000人的标准拨的款啊,结果在骆思恭口中,现在真正可用的不过800之数,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猫腻,多少空饷啊,触目惊心啊! 自宣德年间,自宣德年间,啥都是宣德年间,这明宣宗朱瞻基也算个“人才”,皇帝亲军卫队官员的任用,也是能让廷推的么?这不是自断一臂,是什么?!真是服了。 朱瞻基,年号 “宣德”,自号长春真人,一位书画家,明成祖朱棣之孙,明朝第五位皇帝,死后为明宣宗。 是他。明朝皇帝的政治把控权就是从他开始丢失。 是他,首创内阁票拟制,阁臣获得票拟权,直接掌握了处理国家政事的大权。 是他,将锦衣卫主官进行廷推的方式任命,导致锦衣卫被文臣渗透,从加强皇帝统治国家的强力部门变成垃圾部门。 也是他,设立内书堂教小内使读书,此后明朝后期宦官会读书识字,有了文化。 “现在的锦衣卫太让朕失望了!骆思恭!朕命你现在着手重建锦衣卫!明着跟你说,锦衣卫乃朕之利刃,虽然它这些年历经波折,但是如今必须重振其威。 你不止要从世袭锦衣卫子弟中选拔忠勇之士,也要从民间招募一些有特殊技能的人来填补空缺。这些人一定要有能力办事儿、敢办事儿! 朕也不管你是不是任人唯亲,朕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忠诚于朕!忠诚于朕!还是忠诚于朕!! 三天时间,朕只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朕要你以雷霆之势清扫一切,重整京城的锦衣卫,你!能不能做到!”朱由校站起来厉喝道。 骆思恭“噗通”一下跪伏于地,高声道:“陛下放心,臣骆思恭必以雷霆之势,三天之内清扫京城锦衣卫内一切奸佞之徒,重振锦衣卫雄威,不负陛下重托。” 骆思恭深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他再把握不住机会,那将永无出头之日。 以前的日子简直糟糕透了,他再也不想回到那浑浑噩噩,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受够啦! “好!朕相信你的忠诚与能力,朕为方便你在锦衣卫中行事,特赐你“钦命锦卫牌”,你下去办事去吧!”朱由校说。 “微臣叩谢陛下。”骆思恭重重的给朱由校磕了一个响头,躬身退下。 “对了,将诏狱好好“打扫”一下,诏狱里的袁化中,你给朕看好他,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也别让他死了。”朱由校在打扫两字上咬了重音说道。 “是,陛下,微臣遵命!”骆思恭躬身领命,退了下去。 朱由校看了看一旁脸色不好的秉笔太监王安道:“王伴伴,你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这般不好?是累着了么?也是,朕一直只指挥你一人行事,确是朕疏忽了。这样吧,你下去休息吧。” “万岁爷如此关怀,奴婢惶恐之至。奴婢身体突感不适,便先行退下了,望万岁爷恕罪。”王安叩首道。 “平身吧,你速速去休息吧。对了,给朕将李进忠传来。顺便着人传朕口谕让内帑管理太监带着内帑(tǎng)账簿总簿前来见朕。” “奴婢遵命,奴婢这就下去安排。”王安躬身回复,退了下去。 朱由校看着王安退去的身影,无声的笑了笑。去吧,碟中谍王安,将消息散出去吧,朕倒要看看都有谁拎不清轻重,想要插手皇帝亲军卫队锦衣卫的事情。 记忆中这王安是明光宗朱常洛曾经的心腹,大伴。故而对这“朱由校”也是忠心耿耿的,但是在不断和东林党的接触下,慢慢屁股开始坐歪了。 王安,王伴伴啊!这是朕给你的第几次机会了啊!可惜了!心不在朕啊。 朱由校在王安走后,便继续雕刻小物件。 少顷,有人进了御书房,打断了他的思路,只见来人带着哭腔跪倒磕头道,:“奴婢李进忠~,叩见万岁爷!”来人正是李进忠。 朱由校盯着眼前的这个历史中的“九千岁”,想想历史中对他的评价:排除异己,打压迫害正直之士,扰乱朝纲等。 可是事实是这样么? 太监,只有依靠皇帝的宠信才能在宫廷中获得权势与地位。 没有皇帝支持,有什么用呢?一旦失去了皇帝的支持,便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瞬间从云端跌落。 哪怕他权势滔天,皇帝都可一道诏令将其拿下。 历史中魏忠贤没死之前,大明财政虽然艰难,但是没有崩。崇祯上位将魏忠贤处死后,大明财政直接就崩了。崇祯,堂堂皇帝,拥有诺大的明朝,最后却无财可用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说白了,明朝重用太监,只不过是用来平衡朝堂势力的工具。但是不可否认,这些太监在为皇帝夺取权力、清除异己时,冷酷且高效,成为皇帝权力争夺中不可或缺的力量。 其实最好的解决朝堂文官集团的方法,就是利用朝堂各党的矛盾来平衡朝堂。但是现在东林党一家独大,其他党派现在有就跟没有,没啥区别了,堂堂内阁首辅方从哲都被弹劾了,真是活得败兴! 现如今想要在朝堂上培养自己的人绝非易事,当下只有一条相对容易的途径,那就是培植阉党,利用阉党撕碎东林党,从而使朝堂各党派再次达到平衡。 许久,朱由校缓缓开口道:“李进忠,朕听小太监崔忠说,朕在乾清宫内书房的时候,你来看过朕是真的么?” “回万岁爷的话,当时奴婢听说您被奸人挟持在乾清宫内书房中,怕您有危险,就想去看看您,保护您,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被崔文升挡回来了。自那回去以后,奴婢就被贬为惜薪司监工,奴婢心里苦啊。”李进忠哭诉道。 “好了,别哭了,起来吧。朕知道你忠心,也受了委屈。朕记得你没进宫之前原名叫魏四没错吧?”朱由校说。 “回万岁爷的话,是的,奴婢原名魏四,是入宫后改名李进忠的。”李进忠说。 “那好,难得你对朕如此忠心,你以后就改回魏姓,叫魏忠贤吧。”朱由校说道。 “谢万岁爷赐名!谢万岁爷恩典!”魏忠贤赶紧跪下,激动地磕头磕的咚咚作响。 “起来吧,别磕坏了脑袋,朕还要你办事呢。以后你就别回惜薪司当监工了,朕升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正四品),任东厂提督,以后东厂就交给你提督了。你以后务必要尽职尽责,记住了么?”朱由校坐在桌案前写了一份手诏,盖上宝印,交予魏忠贤说。 魏忠贤:原名魏四,赌徒混混一枚,赌博输了女儿,老婆跑了。为了活命,便自宫成为太监。 万历时期,进宫后改名李进忠,在当时司礼监掌东厂太监孙暹的提携下,进入了甲字库。后来通过巴结大太监魏朝,进入尚膳监,做了皇太孙朱由校的生母王才人的典膳。 在朱由校登基前在惜薪司任职,如今乃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活脱脱的奋斗史啊! 魏忠贤看见手诏后更加激动了,跪着上前,双手接过圣旨,又继续咚咚的磕头:“奴婢魏忠贤!谢万岁爷恩典!奴婢以后定当全心全意为陛下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语气之坚定,听得朱由校不由得点了点头,聪明人!懂事! 第12章 菩萨充满力量感 魏忠贤心中十分欢喜,自从万历年间当上王才人典膳开始,他就下注皇太孙朱由校,认定朱由校将来肯定能登基为帝,一直以来便对朱由校忠心耿耿,所以在朱由校被囚禁时,便十分担心朱由校的安全。 他原本还以为会等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有所收获,没想到泰昌帝登基仅仅一个月便驾崩了,朱由校更是顺势登基为帝,而自己终于在今天迎来了收获。 而且这收获来的太大,从小小的惜薪司监工,直接转身一变成为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更是提督东厂。那东厂可是皇帝的忠犬衙门之一啊。 本身任职司礼监秉笔太监就已经是进入皇宫内廷的最高权力层了,如今更是成为东厂提督,这便意味着只要他不犯错,事事以朱由校为先,那么他惹不起的人也就那有数的几人了。 东厂全称东缉事厂。乃明朝设立的特权监察机构、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机关。负责特权监察和情报收集,其权力职能主要体现是 “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 东厂之人可以不经司法程序,直接逮捕、审讯被认为有危害国家安全或忤逆皇帝之人。但是东厂没有自己的监狱,抓到犯人需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关押。 提督东厂:在明朝,提督东厂太监全称为 “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东厂的首领称为东厂掌印太监,也称厂公或督主。 “好了,一会儿内帑太监会将内帑账簿总簿带来。朕还有事要吩咐你去做。你先去一边候着吧。”朱由校说。 “是,万岁爷,奴婢遵命。”魏忠贤起身候在一侧。 朱由校则是继续拿起刻刀,手感熟练后,他准备开始雕刻一个稍微复杂的东西,一尊菩萨像。 御书房中安静的可怕,只有朱由校刻刀削木屑发出“嚓嚓”的声音。 魏忠贤恭敬地站在一侧,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朱由校雕刻的菩萨像,越看越有点奇怪,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只是隐隐觉得这尊菩萨好像手臂线条充满了力量感。 随即魏忠贤晃了晃脑袋,将这可笑滑稽的念头赶走,菩萨怎么会充满力量感呢?这又不是罗汉! “皇上圣安,奴婢马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少顷,门外进来一人跪在朱由校身前喊道。 “朕安,起来吧。你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是吧?朕要你将内帑账簿总簿带来,你带了吗?”朱由校放下手里的木工活问道。 “回皇上的话,奴婢带来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回道。 “好,将账簿拿过来给朕看看。”朱由校道。 “遵命皇上。”马荣从怀中掏出内帑账簿总簿,恭敬地放在朱由校身前的桌案上,便躬着腰退到一旁。 朱由校伸手拿起皇宫内帑账簿总簿,只见上面记录有“珍珠、宝石、玉器、绫罗绸缎、字画、瓷器、珍贵药材、宫廷用品等东西的具体数量信息。”朱由校对上面这些东西粗粗的看一眼便不再关注,直到翻到记录金银的地方,看到目前银有一千九百万两,金有五百万两。 历史中,从万历四十六年到天启元年,前后不到四年时间,辽饷用银即达 1720 万两,平均每年支辽饷四百多万两。而朱由校登基以后,从天启元年开始,到天启四年,四年时间粗略估算给辽东的钱数大约在 1700 万两左右。也就是短短八年,辽东方面吞银将近3420万两,这大明纯属就是被辽东那巨大的窟窿眼子拖死的。这么多银子,要是没有人上下其手才怪。 看着内帑总簿上现银数量,朱由校感觉这也不是很多呀,历史中记载李自成攻陷京城以后,据说从紫禁城中搜出内帑 “银三千七百万锭,金一千万锭”,还有 “旧有镇库金积年不用者,三千七百万锭,锭皆五百两”。 还有从紫禁城中这些所谓的大明朝“清廉”的朝廷大臣、高官勋贵们家中搜刮出来的现银数量可是就高达 7000 万两左右,在算上珠宝玉石、古董字画、土地宅院族产、商号股份,还有底层将士们的贪墨,价值按照高达几亿两白银算没错吧。 可是现在这内帑账簿总簿上的金银数量跟历史中记载李自成打进紫禁城搜刮内帑金银数量出入很大,要知道那时候崇祯可是都没钱给边军发军饷了,自己还省吃俭用的。 朱由校放下内帑账簿总簿,靠在椅背上不言不语,只是手指“吧嗒吧嗒”在桌案上敲着,双眼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马荣。良久才皱着眉头问马荣:“马荣,你确定这账簿记载的金银数量就是朕内帑所有的金银了么?” “回陛下的话,内帑总簿记载确实是目前内帑中金银财宝的数量,奴婢不敢有任何隐瞒。”马荣见朱由校脸色不是很好看,赶紧跪下回道。 马荣说完,朱由校没有任何回应,双眉依然紧皱,眼睛盯着眼前的内帑账簿总簿,魏忠贤见势不对,也跟着马荣一起跪了下来。 御书房充满着压抑,两人额头上的汗渐渐流淌下来。 良久,朱由校语气中带有不甘,将内帑账簿总簿扔到桌子上说:“罢了,都起来吧。马荣,你稍后回去亲自带人认认真真的重新清点一下整个内府、内帑的物品与钱财,务必做到细致入微、准确无误。然后重新登记在册,再拿给朕看。你先退下办事去吧。” 看来这历史记载从紫禁城搜刮金银数量跟现实还是有出入的。不过朱由校心里细细算了算,“也是,我也是昏了头了,如果按照每锭皆500两算,有点太离谱了,整个大明有没有那么多银两都不好说。要是紫禁城中有这么多钱,到崇祯的时候也不至于穷死,看来应该是有人给夸大了。 不过从那些“清廉臣子们”处搜刮的金银数量应该是对的吧?既然朕真的没钱,那就要苦了朕的爱卿们了。 朕是养整个大明,你们也就一大家子,过日子嘛,勒勒裤腰带,苦一苦,也是能过得下去的嘛。至于过不下去怎么办,也好办啊,那就不要过了,九族消消乐了解一下,实在不行三族消消乐套餐也可供选择......” “遵命皇上,谢皇上恩典。”马荣谢恩起身,上前将内帑账簿总簿拿起,重新放入怀中,躬身退下。 马荣,万历年间进宫当太监,后接续原司礼监掌印太监田义的班,任职司礼监掌印太监(正四品,比秉笔太监大二级),掌管惜薪司、内库,兼管税务。万历年间原掌控内府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死后,田义接管内府,田义死后,马荣一起兼管内府至今。 看着马荣离去,朱由校感觉现在要迫切改变一下辽东局势,手指在桌案上一下一下的敲着,眼神逐渐坚定。 第13章 国库 内府 内库 内帑 “谢陛下恩典。”马荣起身谢恩离去时,魏忠贤也跟着谢恩起身。 “魏忠贤,朕现在吩咐你几件事儿,你去给朕办好。”朱由校说道。 “请万岁爷吩咐。”魏忠贤躬身听旨。 “第一,传朕旨意于内阁:辽东边患,重镇题本,久未得复,此乃内阁与朕之过也。朕今批阅,察辽东之地,粮饷拖欠甚重,若不速决,恐生变故。 今特着内阁拟旨:加封熊廷弼为兵部右侍郎、右副都御史。又念辽东局势之危急,今特赐熊廷弼王命旗牌,再特赐其尚方剑,授予其在辽东上下事务之中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望其殚精竭虑,保境安民。 另,命马荣派人去登莱之地购粮40万担以作辽东军粮,再从内帑发银二百万两以做辽东军费,着东厂与锦衣卫联合押送,从登莱走海路北上速速赶往辽东。此事甚急,尔等当刻不容缓,即刻执行,切勿迁延,延误者斩! 另,准周永春回籍守制,新任巡抚到任之前,巡抚之职暂由熊廷弼一体兼之。你再传朕口谕于周永春,朕知他忠孝有嘉,待他尽孝完毕,朕再重用于他。” “第二,拟旨,召石砫宣抚使秦良玉携白杆军、召辽阳总兵副将戚金携浙兵(俗称戚家军)速速进京。” “第三,拟旨,召辽东右参议王化贞回京述职,另有他用。” “第四,魏忠贤,朕要你从速整顿东厂,然后安排人立刻给朕好好查查那御史袁化中,还有那王化贞回京后你也好好查上一查。 朕桌案前的这些题本,只要是弹劾辽东熊廷弼、周永善的人,也都给朕好好查查。 从万历四十六年到万历四十八年,前后不到四年时间,辽饷用银竟然高达 1720 万两,朕怀疑每年投入辽东方面那海量的银饷的去处有很大问题!你!能办好么?!” “万岁爷请放心,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魏忠贤磕头保证道。 “好,你且自行上来拟旨,盖印,然后便下去办事去吧。另外,着人将那个在内书房伺候过我的那个小太监崔忠唤来见朕,他现在应该在御膳房那边。” “奴婢遵命。”魏忠贤起身,来到桌案前撰写圣旨内容,小心翼翼的盖上宝印,然后将朱由校桌案前弹劾熊廷弼、周永春的题本拿起后,向着正在一旁继续雕刻菩萨像的朱由校躬身一礼道:“万岁爷,奴婢先行告退”。 朱由校淡淡“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王命旗牌:王命旗牌是朝廷授予的一种象征权威的信物。它代表着皇帝的命令和权威,由旗和牌两部分组成。主要适用于军事行动和重大政务场合。 王命旗牌通常授予地方督抚、总兵等高级官员。 尚方剑:又称敕赐尚方剑,也是皇帝御赐的一种象征至高权力的信物,代表着皇帝的权威和信任。尚方剑的适用范围相对较广,可以用于军事、政务、司法等多个方面。被授予尚方剑的官员可以对违法犯罪的官员进行直接处置,不受地方势力的干扰。 尚方剑通常授予钦差大臣、巡按御史等官员。 朱由校将王命旗牌、尚方剑同时赐予熊廷弼,这意味着在辽东地区的军政两界,除了他这个皇帝,将不会再有任何人能拖他后腿。 辽东稳了,大明不就稳了么?没有那么多来自朝堂上的骚操作,就凭那野猪皮来来回回跟大明打消耗,他能活? 接下来是时候开始“猎虫”计划了。 魏忠贤怀抱几份圣旨从御书房出来,脸上喜色难掩。他走出房门口一段距离后,冲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太监招了招手,小太监看见后立马小跑过来见礼:“小的见过李公公。” “嗯,有件事儿你去跑一趟,皇上召小太监崔忠御书房面圣,他现在在御膳房办事儿,你去寻他过来。”魏忠贤点了点头说道。 “小的遵命,小的这便去。”小太监恭敬的道。 “嗯,去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魏忠贤道。 “回李公公的话,小的叫魏思恩。”小太监魏思恩回道。 “好,咱家记住了,快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魏忠贤听到这个小太监姓魏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是语气不变的说。 “小的遵命。小的这就去。”魏思恩也没注意到魏忠贤脸上表情的变化,恭敬地回道,转身去御膳房寻崔忠了。 魏忠贤看着小太监魏思恩远去的身影,眼睛眯了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开始变得不好看起来。到底是久混深宫的老太监了,魏忠贤很快便调整好心态,向着内府方向走去。 明朝建立之初只有内库。后来随着财政管理体系的逐步完善,户部开始管理国家的正式财政收支,逐渐与主要服务于皇室的内库区分开来,是为国库。明成祖朱棣时期,内库进一步细分,分为内府、内库。 国库:主要由户部负责管理。 收入主要来自全国的税收,如田赋、徭役、盐税、茶税、商税等各种赋税,以及通过漕运等方式从各地征收上来的粮食和物资、专卖收入、货币发行等。 国库用于国家的各项开支,如军队建设、水利工程、官员俸禄、军队饷银、救灾赈济、教育文化等方面。它代表着整个国家的经济实力和财政储备,是国家公共财政的核心,是维持国家正常运转的重要经济基础。 内府:管理人员一般是司礼监掌印。内府的概念比较宽泛,涵盖了宫廷内部的各个机构和设施的总和,包括管理宫廷事务的太监机构(如司礼监、御马监等)以及内库系统等。注意,内库包含在内府系统内。 内府的收入来源,一部分来自国家财政拨款,另一部分则是内库的收入。所以,内府一般缺钱先从内库拿,如果内库没有钱则可以从国库要,实在缺钱,就是皇帝内帑发银了。 内府的主要职责是保障宫廷的正常运转和皇帝及皇室成员的生活需求,涉及宫廷的日常开销、宫廷人员的俸禄发放、宫廷建设和维护、宫廷礼仪活动等方面。 内库:管理人员通常由宦官组成,一般是由司礼监掌印太监主管。但是有时候也会有其他皇帝亲信的太监负责看管。 其实在明初六部主事和科道官员对内库还有管理和监督的权力。后来随着太监权力的加大,内库也成为太监掌管的衙门,皇帝实际上对其有了绝对的控制权。 所谓的内府十库,这十库就是说的十座内库,分别是: 甲字库,贮存布匹、颜料等; 乙字库,贮存胖袄、战鞋、军士裘帽等; 丙字库,贮棉花、丝纩等; 丁字库,贮铜铁、兽皮、苏木等; 戊字库,贮甲仗; 承运库,贮缎匹、金银、缨玉、象牙等物,其中金花银数量较大; 广盈库,贮?丝、纱罗、绫锦、绢等; 广惠库,贮钱钞;广积库,贮硫黄、硝石; 赃罚库,贮没官物。 还有其他库例如天财库、供用库等。 各库有铺户等负责看守和搬运、清点,有勘令等制度收纳。各设掌库一员、贴库数员、佥书数十员不等。 内库收入:来源多样,如各地进贡的物品、皇庄的产出等,以及国家税收的一部分流入等。皇庄是皇室直接经营的田产,其收入归内库所有;地方官员和藩属国进贡的奇珍异宝、特产等也进入内库。 此外,像数额较大的 “金花银” 等特定的税赋收入也会进入内库。“金花银” 是明朝赋税改革后出现的特定名称的白银,是将南方各地起运税粮的一部分折征而来。 内库作用部分跟内府重叠,主要用于满足皇室的生活需求和特殊活动的开支,如皇帝赏赐、宫廷建设和修缮、皇家园林的维护等费用支出。 内帑:完全由皇帝掌控,是皇帝的私人财产,是皇帝自己的小金库,皇帝对其有绝对的支配权,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随时调用。 内帑主要收入来源大部分与内库一样,“金花银” 也会有部分进入内帑。有皇庄的收入、各地的进贡、抄没官员的财产、增派矿税、经营江南织造局等。 内帑的用途主要是满足皇帝个人的喜好和需求,比如赏赐给亲信大臣、妃嫔,用于宫廷内部的特殊活动或项目等。在国家财政紧张时,皇帝也可能会拿出部分内帑用于应急,但这完全取决于皇帝的意愿。 到达内府的时候,魏忠贤先去的甲字库,发现甲字库里现在十分忙碌,有很多太监正在来来回回的搬运东西。 第14章 监察院内东林多 魏忠贤在人群中找到正在指挥的甲字库掌库太监上前见礼道:“咱家魏忠贤,见过掌库大人。敢问掌库大人,不知掌印马公公现在何处?万岁爷有旨命我前来我传达。” “咱家王有财,见过魏公公,马公公现在正在承运库那边,我这便寻人引您过去。”甲字库掌库太监王有财回礼道。 掌库太监王有财看见魏忠贤手上的圣旨后,连忙招呼过一名站在不远处的佥(qiān)书道:“你放下手里的活,现在立刻引魏公公去承运库那边找马公公。” 佥书:从六品到正七品。 “是,掌库大人,小的遵命。”这名佥书小跑过来道。然后他很明显认识魏忠贤,赶忙又冲着魏忠贤道:“小的见过李公公。” “有礼,咱家蒙万岁爷赐名,今后名为魏忠贤!”魏忠贤脸上满是笑容的说,但是话语间很明显有一种傲气。 “小的恭喜李公公,小的见过魏公公。”这名佥书更恭敬了,旁边的甲字库掌库太监王有财看魏忠贤的眼神也变了一变,也恭喜道:“恭喜魏公公。” “哈哈,都是承蒙万岁爷厚爱。王公公,圣意在身,咱家这便先去寻掌印马公公了。”魏忠贤很开心,装逼就要第三方配合,然后不经意间装出来。 “好的魏公公,慢走。”王有财道。 “魏公公,请随小的一起来。”这名佥书在前引着魏忠贤去往承运库。 内府甲字库,魏忠贤万历时期曾在此任职,甲字库当时的掌库太监是李宗政,所以魏忠贤对内府十库很熟悉。 魏忠贤在佥书的带领下,一路上打量着内府十库,一时间思绪良多。 ...... “诸位同僚,袁公被下诏狱!此事我等不能袖手旁观啊。”此时监察院内,东林六君子之一的御史左光斗对着周宗建等东林党派御史说道。 左光斗,字遗直、共之,号浮丘、苍屿,明桐城县人(今属安徽省枞阳县),是明末着名水利专家,东林六君子之一。泰昌帝时期任御史(正七品)一职。 “对,袁公也是心忧社稷安危,仓惶致误。我等需上疏为袁公求情啊。”福建道御史周宗建回应道。 周宗建,字季侯,号来玉,苏州吴江(今属江苏)人,东林党人。泰昌帝时期任职福建道御史。历史中,针对辽东兵事,请求破格任用熊廷弼,为得罪了不少人。 右佥都御史徐良彦也点头应道:“我等东林之人,皆为忠君爱国之士。况且身为御史,当敢言敢语,岂能因言语稍过、稍有疏忽便被下诏狱?我们一定要上疏,向皇上求情。 虽然今日袁公表现稍显强硬,但当今皇上与未登基前身为皇长子时候的性格表现,竟有所不同,不似以往那般性格懦弱可欺,估计袁公今日也未曾料到皇上的表现会是这样。当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徐良彦,字季良,南昌府新建人,东林党人,泰昌帝时期任职右佥都御史(正四品)。 湖广道御史刘芳听到右佥都御史徐良彦这么说,也附和道:“确是如此。自从我等听闻天子被那奸妃李选侍囚禁后便昏迷不醒得消息后,恐天子有性命之危,便一直准备解救天子。 虽然听闻天子已于日前苏醒,但是我等还是有所顾虑,恐多生变故。 于是今日便随刘阁老、韩阁老等众多大人们一起前去解救天子,却不料当今天子丝毫没有生病的迹象,也没有被那奸妃李选侍、阉党崔文升所囚禁。 甚至在兵科左给事中杨大人与那阉党崔文升话语争执之际,恰到好处的主动出来面见我等,还顺势宣见那方从哲和张维贤,以至我等打算有所落空。这时机拿捏的,简直是出乎我等所有人的意料,感觉主动权全被皇上所掌控一般。” 湖广道御史刘芳说完,御史江秉谦接着道:“刘御史所言,甚为在理。不知在座诸位是否听说,今日天子在被那英国公张维贤迎轿之时,上轿途中被一染血头颅挡住去路,却被天子一脚踢开,这等表现可不像是那未登基久居深宫、懦弱不堪的皇长子殿下啊!” “如此说来,这当今天子不简单啊,他也没有被系统的培养过,从小沉迷于木匠活中,难道帝王之家就这么厉害?真的有天生的帝王心术?”右佥都御史徐良彦听完湖广道御史刘芳、御史江秉谦所说沉思道。 “不论是不是天生的帝王心术,还是当今天子真的是像以往一样懦弱不堪,只是有至孝之心不满袁公而将其下诏狱,我等当下首要之事,便是先上疏解决于袁公。”福建道御史周宗建起身说道。 “周御史所言甚是有理,只可惜今日本打算合我等众人之力将那方从哲从内阁首辅之位上拉下,逐出朝堂,顺势让刘阁老成为首辅,没想到目的没达成,袁公反而失陷于诏狱之中,致使我等要先解决于他。”御史左光斗说。 “也说不定其中是否还有那奸妃李选侍与阉狗崔文升从中作梗。毕竟天子被囚期间,我等做不到具体知晓都发生过何事。 就怕那奸妃李选侍知晓其摄政之事已不可为。便另出一计,开始蛊惑天子,假借陛下之手除去我等。要知道这几日我等可是逼迫那奸妃甚过。 天子被那奸妃李选侍从小抚养长大,对她是言听计从。听闻天子被其囚禁之时便毫无反抗,十分配合。天子涉世未深,哪里知道那奸妃李选侍所图甚大。 今日天子虽已登基为帝,但是那奸妃李选侍其险恶之心不得不防啊。为防那奸妃李选侍从中作梗,致袁公于危机之中,我等当速速上疏。”御史顾慥听左光斗接着说道。 “顾御史之言,让我等警醒。解决袁公之事不宜久拖,当即刻上疏。”右佥都御史徐良彦附和道。 “对,我这就去与其他同僚沟通,大家一起即刻上疏。”湖广道御史刘芳起身回道。说罢,他便匆匆整理衣袍,大步迈出房门。 “同去!”“同去!”在座的其他几人纷纷起身。 众人快步走出房门,四散开来,向着不同的办公衙门走去。 等监察院的众多御史离开以后,有一名监察院的人从屋后走出,看着左光斗他们远去的背影,低下头略一沉吟,便迅速跟上,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第15章 皇帝一张嘴 老魏跑断腿 “快点,把那边的银箱先搬过来。典簿人呢?过来仔细清点,不能有所误差。”魏忠贤俩人到承运库的时候,马荣正忙着指挥太监们干活。 典簿:正六品。主要负责记录、整理和管理机构内的档案、账簿等文件,对机构内的物资、财务等情况进行登记和统计,为机构的管理提供数据支持。 “掌印大人,魏公公找您,圣上有旨。”引路佥书跑过去和马荣小声道。 “魏公公?哪位魏公公。”马荣疑惑问道。 “是李进忠李公公,今日蒙皇上赐名,以后就是魏公公了。”这名佥书连忙解释道。 马荣听后表情一愣,然后恍然。 “见过掌印马公公。”魏忠贤先是冲着马荣打了声招呼。 “见过魏公公。”马荣也忙上前见礼。 “马公公,万岁爷有口谕,请快来接旨!”魏忠贤道明来意。 “奴婢马荣,恭聆圣训。”听到魏忠贤要传旨后,马荣立即整肃衣冠,双腿并拢,迅速跪下,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微微低头,以示恭敬。 “马荣听旨!圣上有谕,着你速速派人前往登莱之地,购置军粮四十万担,以供辽东军需。再从内帑发银二百万两以做辽东军费,交由东厂与锦衣卫联合押送,速速发往辽东,此乃军国大事,务必尽心尽力,不得有误。若有差池,定当严惩。钦此!” 马荣闻旨,立即跪地叩首,高呼:“奴婢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公公,时间紧张,咱家便先去忙圣上交代事宜去了。”马荣接旨起身,向着魏忠贤微微一礼表示歉意,说道。 “马公公务忙,且去,咱家尚有公事在身,便先行告退了。”魏公公还礼说道。 马荣去安排人手,魏忠贤则是继续赶往内阁。 魏忠贤一路上风风火火。在距离文渊阁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在文渊阁门口停下,高呼:“皇上有旨,内阁诸臣跪迎听旨。” 正在文渊阁忙碌的所有人都是一惊,纷纷跪倒在地。 内阁首辅方从哲、东阁大学士刘一燝、东阁大学士韩爌(kuàng)三人纷纷放下手里的事儿,来到文渊阁门前跪下领旨:“微臣方从哲、微臣刘一燝、微臣韩爌恭听圣谕。” “陛下口谕:朕今批阅题本,察辽东之地,粮饷拖欠甚重,若不速决,恐生变故。此等边患重镇题本,却久未得复, 未晓何人票拟所定曰“等”。然者,此乃内阁怠于职守之象。然,朕未得及时察之,亦有失焉。 为速补厥误,今特着内阁拟旨,加封熊廷弼为兵部右侍郎、右副都御史。朕又念辽东局势之危急,今特赐熊廷弼王命旗牌,再特赐其尚方剑,授予其在辽东上下事务之中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望其殚精竭虑,保境安民。 另,朕已命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派人去登莱之地购粮四十万担以作辽东军粮,再从内帑发银二百万两以做辽东军费,特着东厂与锦衣卫联合押送,从登莱走海路北上速速赶往辽东。此事甚急,内阁诸臣尔等当刻不容缓,即刻执行,切勿迁延,延误者斩! 另着内阁拟旨:准周永春回籍守制,新任巡抚到任之前,巡抚之职暂由熊廷弼一体兼之。钦此!”魏忠贤高呼传旨。 “臣等谨遵圣谕,即刻遵旨而行。吾皇万岁。”方从哲等人听到皇上要加封熊廷弼,并赐予王命旗牌和尚方宝剑的时候,明显的愣住了,但还是及时反应过来,领旨谢恩。 现在的内阁虽然有刘一燝、韩爌这两个东林党掣肘,但还是方从哲当家。再加上皇上先是问责那个“票拟”之人误事,又问责整个内阁怠政,皇上自己还承认自己也有错,这旨试问谁敢不领? 当魏忠贤说“未晓何人所定曰“等””时,刘一憬还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韩爌。韩爌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垂在两侧的双手还是下意识的微微一握,这都被刘一憬看在眼里。 韩爌(kuàng),字虞臣,号象云,山西蒲州(今山西省永济市韩阳镇)人,是东林党元老级人物。历史中记载,“红丸案”问责内阁首辅方从哲时,韩爌曾上疏辩白保护了方从哲。崇祯时期,韩爌等人主治魏党,即处理 “钦定逆案”。韩爌等认为要犯从严、协从不问,不宜诛连太广。 看到这些是不是感觉这韩爌在东林党里还算个好人,别忘记现在传下来的明史是谁写的。 从顺治二年(1645 年)开始修撰《明史》,到乾隆四年(1739 年)正式刊刻进呈,历经近百年。《明史》是二十四史中编撰时间最长、过程最为复杂的史书之一。 魏忠贤见众人领旨,笑着说:“既然圣意已宣,那咱家便先行告辞了!”说完,冲着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憬、韩爌三人微微一礼,立刻转身急匆匆的离开。 咱家可是个大忙人,跟你们这些闲人可不一样。 通过今日皇上在御书房对内阁票拟偏袒的不满,还有对那些东林党上奏的题本的态度来看,魏忠贤算是瞧出了其中的一点门道,以后一定要离内阁的这些人远点,尤其是东林党的那些人,更要离得远远的,别出事牵连了自己。 自己刚上位,还没开始享受权力带来的美好生活呢。 望着魏忠贤那飞速远去的身影,文渊阁内的众人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咋啦?我文渊阁里是有洪荒猛兽不成?这里可是内阁啊,大明朝的政治中心,人人都想来的地方。 方从哲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还礼,眼前就只剩一个背影了,到嘴边的客套话也咽了下去。 方从哲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刘一憬、韩爌两人,率先回到内阁,文渊阁的其他官员们也议论纷纷,神色各异。 刘一憬看了一眼韩爌,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也回内阁了。 韩爌则是看了看方从哲和刘一憬回内阁的背影,待在原地没动,仰头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6章 手掐说法印的强悍菩萨像 魏忠贤走后没多久,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憬便命制敕房、诰敕房的中书舍人拟旨。而韩爌回到内阁却写了一份奏疏,陈述关于熊廷弼独掌辽东军政的利害。 圣旨拟好后,制敕房、诰敕房的中书舍人将圣旨拿进内阁交由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憬、次辅韩爌确认。确认没问题后,首辅方从哲拿出文渊阁印在诏书上加盖,然后派人送往司礼监,由司礼监交由皇上审批。 制敕(chi)房:主要负责办理与皇帝诏旨相关的事务。 诰(gào)敕房:负责书写官员的诰命、敕书等。 制敕房侧重于官员提拔诏旨的拟定,而诰敕房侧重于相关诰命、敕书的书写,两个部门相互配合,共同完成内阁对官员提拔的拟旨工作。 韩爌在写完手中奏疏后,看了一眼方从哲和刘一憬两人,一声不吭的拿着奏疏去往通政使司去了。 ...... 御书房内,朱由校的菩萨像已经雕好了,正摆在一侧。 这个菩萨像身体笔直站立,双足并拢,手掐说法印(通常以拇指与食指(或中指)相捻,其余各指自然伸展),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看上去别有一番力量感,五官棱角分明,整体给人一种十分强悍的感觉。 正当朱由校重新拿起一块儿上好木料的时候,御书房进来一人跪倒在地:“奴婢李效忠,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正是小太监崔忠。 “起来吧,崔忠?你这是改名了?”朱由校放下手中的工具和木料,笑着问了一句。 “回皇上的话,奴婢自从在内书房听到您对我的劝告后,回去便改了姓名,奴婢现在叫李效忠。”崔忠没有起身,继续叩头说道。 “李效忠,效忠,忠校,有意思啊,有意思。这个小太监崔忠很机灵啊。” 朱由校心想。然后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小太监崔忠现在的名字。 “起来吧,朕吩咐你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朱由校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小太监崔忠现在的名字问道。 “回皇上的话,奴婢自从接到您的圣谕,拿到您的随身玉佩后,便一直跟在司礼监秉笔王公公的身后。”小太监李效忠回道。 “哦~你都看到了什么,如实说来。”朱由校靠在龙椅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道。 “启禀皇上,您下朝后,奴婢发现王公公去通政使司拿题本的时候,路上碰到兵科左给事中杨涟杨大人,俩人说了一阵话。因为离得太远,奴婢也听不清说了什么。 然后就是王公公出宫的时候,先是去了一处房屋的拐角处,和一个大汉耳语了一番,然后那大汉给王公公衣袖中还塞了银子。对了,奴婢也不确定一件事,奴婢看见王公公在那个拐角处,右手摸着右耳朵来回溜达。直到那个汉子过来拍了拍王公公的肩膀,对了,还是王公公的左肩膀,然后俩人才开始说的话,好像是在对暗号一样。” “司礼监秉笔崔公公,奴婢也打听了一下,崔公公从乾清宫出来以后,便去了慈宁宫郑贵妃那里没有再出来。”小太监李效忠恭敬地说道。 “很好,李效忠你做的很不错,以后你就留在朕身边吧,朕升你为司礼监随堂太监,以后就跟在朕的身边吧。”朱由校说。然后写了一份手诏,盖上宝印,交予李效忠。 “奴婢李效忠,谢万岁爷恩典!谢万岁爷恩典!”李效忠激动地上前双手接过圣旨,跪下“咚咚咚”的连磕几个响头。 “起来吧,朕在吩咐你一件事,你去悄悄打听一下后宫有关于郑贵妃、还有朕的乳母客巴巴的表现,以及整个后宫目前谁最得人心,打听清楚以后一定要如实禀告于朕,听清楚了么?”朱由校盯着司礼监随堂太监李效忠说。 “奴婢遵旨,请万岁爷放心,奴婢一定打听清楚,如实禀告,不敢有任何私心!”李效忠磕头保证道。 “好了,下去吧。”朱由校挥挥手。 “奴婢告退。”李效忠再次叩头,起身退下。 “奴婢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内阁大学士韩爌上疏,陈述关于辽东熊廷弼熊经略独掌辽东军政的利害,并举荐河南右参政袁应泰代周永春巡抚辽东,分辽东之权。”司礼监随堂太监李效忠刚走,司礼监大太监魏朝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堆奏疏,恭恭敬敬地给朱由校行礼。 “哦~将奏疏拿上来吧。朕看你手中有不少奏疏,其他奏疏也是陈述熊廷弼独权的利害的?”朱由校挥挥手示意魏朝起身说。 “回万岁爷的话,其他的是大臣们为御史袁化中求情的奏疏。”魏朝回道。 “好,将它们放在这儿吧,朕看看。”朱由校点头示意魏朝将奏疏放在他身前的桌案上。 魏朝,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的下属。明朝万历、泰昌、天启年间的 “三朝太监”。魏忠贤的入宫介绍人,跟魏忠贤还是拜把子兄弟。曾多次向王安推荐和赞赏魏忠贤,魏忠贤由此得到了王安的赏识。 东林党这些人动作真是迅速啊,原以为东林党的人会今天好好商量一下,最起码明天才会有所行动,没想到现在这求情的奏疏就来了。 看着放在桌案上摊开在眼前的这十几本的奏疏,朱由校眉毛一皱说:“这袁化中看来人缘挺不错的,竟然第一批为他求情的人就有这么多。” “回万岁爷,这袁化中在地方上任职时多有善政,深得当地百姓的爱戴。自他担任御史以来,秉公职守,每有奏对,皆切中时弊,因此在朝堂之中还是颇有名望的。今日朝堂之上可能正是他心忧社稷,乱了分寸,才有所失仪。”魏朝回道。 “这么说来,这袁化中还是个能臣了是吧?朕今日是冤枉他了?可是朕今日看其表现可不像是你说的那样啊。”朱由校盯着魏朝,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魏朝被朱由校这一盯,心里一慌,忙跪下道:“奴婢失言,望陛下恕罪。” 朱由校看着跪倒在地的魏朝说:“起来吧,这些奏疏都留中,你退下吧。” “谢万岁爷恩典,奴婢告退。”魏朝磕头谢恩,连忙起身告退。 “对了,通政使司那边如果还有有关辽东方面的题本和为袁化中求情的奏疏呈上来,就都给朕拿来,朕要亲览!”正在魏朝快要跨出御书房大门的时候,朱由校开口。 奏疏:明代官员向皇帝进呈的文书的统称。分为题本、奏本、密疏、贺表、谢表等。某大臣为某大臣向皇上求情,可用题本,也可用奏本。 “是,万岁爷,奴婢遵命。”魏朝回身对着朱由校行了一礼便离去了,只是看背影有些许慌张。 朱由校看着魏朝远去的背影,看了看空荡荡的御书房,又看了看眼前的奏疏,揉了揉太阳穴,小声低喃:“哎,这大明朝的皇宫啊,乱糟糟,一看这魏朝就是收了别人好处了,说话间夹带私货。 也是,王安的亲信下属,估计也是心向东林之人。都得换,都得换啊。让我想想历史中魏忠贤的狗腿子都有谁有能力来?......” 第17章 东厂提督魏忠贤 朱由校交给魏忠贤的任务,魏忠贤自然不敢怠慢。魏忠贤在御书房的时候便看出了朱由校对辽东方面事情的重视,更看出了对辽东经略熊廷弼的重视。 所以魏忠贤在内阁传完朱由校的旨意后,一路上风风火火的,赶忙来到了东厂,并迅速的召集东厂的人集合。他现在要赶紧整合一下东厂,好为朱由校办事。 魏忠贤拿着朱由校写的,任命他为东厂提督,提督东厂的圣旨,正式宣告以后东厂由他做主,他就是老大了。 “从今日起,咱家便是这东厂提督,尔等皆要尽心尽力为陛下办事,若有敢违抗者,莫怪咱家无情!”魏忠贤正式开始他作为东厂提督的第一次讲话,语气冰冷的道。 现在担任东厂掌刑千户(正五品)、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正四品)、北镇抚司镇抚使(从四品)的许显纯率领一众东厂之人向开始向魏忠贤行大礼:“见过督主!” 东厂在属官设置上,掌刑千户(正五品)、理刑百户(正六品)各一员,这些职位都是从锦衣卫中挑选而来,所以这些人在锦衣卫也有官职。一般这两个官职由锦衣卫千户、百户来担任。当然,也有特殊时候。 等众人行完礼后,魏忠贤却是微微一笑,冰冷的气息瞬间消逝的,说:“都起来吧,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只要你们尽心尽力的办事,以后请功的事儿就交给咱家了。” 然后亲自将许显纯扶起,拉着许显纯进入厅内坐下,笑着说道:“咱家在宫中的时候,便常听咱家的拜把子兄长魏公公说起许千户的事迹。魏兄说许千户办事得力,无论多大的案子在许千户手里都能办得妥妥当当。那手段之高明,心思之缜密,听得咱家甚是钦佩啊。” 许显纯低着头,微微欠身,声音沉稳而谦逊:“督主过奖了。为报君恩,我等何惜此命,敢不尽心竭力?没有陛下的赏识与提拔,哪有下官的今日。小的们不过是将分内之事做好罢了。” 魏忠贤摆了摆手,笑着说:“都是为万岁爷办事,许千户就不要如此谦虚了。如今我虽然当了东厂提督,提督东厂,但是咱家现在对东厂事务尚不熟悉,以后还要多多仰仗许千户帮衬一二。” “下官多谢督主的赏识,督主但有吩咐,下官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许显纯略显恭敬地回道。 许显纯在魏忠贤刚才宣布圣旨,宣布他正式担任东厂提督的时候,他还有点担心魏忠贤容不下他们这些东厂老人。 如今看来魏忠贤对待他们这些人还算客气,全无那种嚣张跋扈、盛气凌人之态,听他的言语,也有笼络他们这些东厂老人为魏忠贤自己所用之意,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许显纯坚定了靠拢魏忠贤的想法。 魏忠贤呢,他也没办法,不是他不想威风一把,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关键是初上任,这东厂什么情况,他是哪哪儿也不清楚,他也不敢乱来,怕放火没放好烧了自己,更怕皇上对他失望,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在等,等有眼力的人主动向他靠拢,至于那些没向他表决心,没向他靠拢的人,后期通过各种手段都清理出去便是。 原以为这许显纯身为驸马都尉许从诚之孙,武进士出身,擢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北镇抚司镇抚使,这等皇城脚下的地头蛇,关系背景深厚的人会很难搞,是他掌控东厂的一大阻碍,如今看来搞不好是一大助力。 魏忠贤起身,背着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声音低沉地说道::“咱家也不跟许千户客套了。如今有一件万岁爷吩咐的要事,需要许千户你去办一下。” 许显纯闻言,神色一凛,急忙单膝跪地,抱拳道:“但凭督主吩咐,下官定当竭尽所能。” 魏忠贤微微眯起双眼,看着许显纯缓缓说道:“如今这宫中可不太平呐,那些个东林党徒,整日里咬文嚼字,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的,聒噪得很呐,搅得万岁爷是心烦不已。还有狂徒那袁化中,今日在朝堂之上竟敢顶撞万岁爷,我等身为万岁爷身边的忠犬,当主动为主子分忧啊。” 许显纯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接着说道:“督主,那些东林党徒仗着有些文墨,便不知天高地厚。下官愿率小的们为今上分忧、为督主效犬马之劳,定能让这些东林党人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厉害。” 魏忠贤盯着许显纯道:“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些东林党人在朝中如今根基不浅,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咱家相信你的本事,只是做事要干净利落,莫要留下把柄,让那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如今那狂徒袁化中已被打入诏狱,他便是一个很好的口子。今日在御书房万岁爷已经收到很多为袁化中求情的奏疏,可见近几日的求情奏疏少不得。这件事时间紧,任务重,一定要将它拿下。” 许显纯微微拱手,一脸郑重地说道:“督主放心,哪怕那狂徒袁化中的嘴是铁打的,麾下的小的们也有的是手段让他开口,只要他一松口,那些东林党人便一个也跑不了。” 魏忠贤微微眯起眼睛,轻轻摆了摆手,“莫要小看了这些东林党人,他们在朝中盘根错节,在民间也有些虚名。此次定要让那狂徒袁化中承认他们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罪名,只有这样,才能一举将他们一网打尽。” “启禀督主,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从宫中回来后,便手持钦命锦卫牌,先从整顿京师锦衣卫开始,还说皇上有旨,要保那袁化中一命。”许显纯赶忙提醒魏忠贤道。 “这样啊,那为了防止有人狗急跳墙,防止意外的发生,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别让那些细作混了进来,坏了大事。”魏忠贤回应道。 许显纯应道:“是,督主。下官定会加派人手,日夜看守。那袁化中别想死,更别想逃出诏狱,定让他在我们的安排下,成为扳倒东林党的关键棋子。” 魏忠贤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几日我要去一趟辽东为万岁爷宣旨,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督主,督主放心便是。”许显纯略显恭敬地退下,只留下魏忠贤在房间里,他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心中暗暗盘算着些什么。 第18章 大明的皇权是如何丧失的 御书房的朱由校,在桌案前静静地阅读着《明实录》、《宝训》、《历代皇帝起居注》等诸多典籍,想要仔细看看大明皇权是如何一步步丧失的。 明太祖朱元璋,1328 年出生,1368 年称帝,1398 年,朱元璋在南京西宫逝世,享年 71 岁,在位 31 年,年号 “洪武”。明朝初期,朱元璋规定每日都举行早朝、午朝和晚朝三次朝会。 自从废除丞相制以后,全国上下的大小事务都需经皇帝过目,据统计平均每天要处理文件200件,涉及事务400件,要是加上会议等就更多了。所以就由太子朱标分担了许多日常事务。 锦衣卫是皇帝的把控朝政的强力臂膀。 明惠帝朱允炆,1377 年出生,1398 年即位,在位 4 年,年号 “建文”。他是明太祖朱元璋之孙、懿文太子朱标次子。朱允炆即位后,实行削藩政策,触动了藩王的利益,导致燕王朱棣以 “清君侧” 的名义发动 “靖难之役”。1402 年,朱棣攻破南京,朱允炆下落不明。 明成祖朱棣:1360 年出生,1402 年即位,1424 年,朱棣在北征返程途中病逝,在位 22 年,年号 “永乐”。他是朱元璋的第四子,初被封为燕王,镇守北平。 朱棣通过 “靖难之役” 夺取皇位后,继续实行削藩政策,加强中央集权;迁都北京、营建北京城并重修万里长城,五次亲征蒙古,占领安南,在东北设立奴儿干都司,西北设哈密卫,西南设贵州承宣布政使司,对南海地区积极经营,对西藏实行政教合一的政策,委派郑和下西洋,命人修成《永乐大典》。 朱棣常年在外征战,永乐二年(1404 年)册立朱高炽为皇太子,期间朱高炽六次担任监国协助朱棣处理政务。 朱棣时期锦衣卫:朱棣以藩王起兵即位,怀疑建文旧臣对自己有二心,为了加强对百官的监督,不仅让锦衣卫继续承担守卫值宿、侦察逮捕等职能。锦衣卫的规模进一步扩大,设南、北镇抚司,南北镇抚司下设五个卫所。 内阁初设:选拔翰林院官员入值文渊阁,参与机务,内阁制度初步形成。这些内阁大学士开始协助皇帝处理政务,他们的职责主要包括替皇帝阅读和处理奏章、起草诏令等文书工作。 东厂初设:为了分锦衣卫的权,形成制衡。更为了需要一个更加效忠于皇帝的特务机构来监视臣民。所以东厂由宦官统领,直接对皇帝负责。它的职责主要包括侦查、缉拿、审讯等,不仅负责监察官员,还对民间的言论和行为进行严密监视。东厂可以不经过司法程序随意逮捕和审讯人犯,其权力极大,加强了皇帝的专制统治,巩固了皇权。 明仁宗朱高炽:1378 年出生,1424 年即位,在位 1 年,年号 “洪熙”。他是明成祖朱棣的嫡长子。朱高炽在位期间为政开明,废除苛政,发展生产,与民休息;虚怀纳谏,内阁职权得到加强提升。 明宣宗朱瞻基:1399 年出生,1425 年即位,1435 年,朱瞻基因病逝世于乾清宫,在位 10 年,年号 “宣德”。他是明仁宗朱高炽的长子,明成祖朱棣之孙。 到了明宣宗时期,因为明宣宗朱瞻基登基时才26岁,到了28岁时才有了儿子。所以没有太子帮忙分担,便任用 “三杨” 管阁务。 他首创内阁票拟制,阁臣获得票拟权,直接掌握了处理国家政事的大权。但是早朝还要自己去。 他,将锦衣卫主官进行廷推的方式任命,导致锦衣卫被文臣渗透,亲自斩断皇帝把控朝政的一条强力臂膀。 这位皇帝就是明宣宗朱瞻基,号长春真人,一位书画家。 明英宗朱祁镇:1427 年出生,1435 年即位,第一次在位 14 年,年号 “正统”;1457 年通过 “夺门之变” 复位,第二次在位 8 年,年号 “天顺”。1464 年,朱祁镇逝世。他是明宣宗朱瞻基的长子。 宣德十年,9岁的明英宗朱祁镇登基。9岁的孩子显然没有办法处理政务,但是早朝必须要上,没办法,“三杨”便开始对早朝上的事务进行一些调整,早朝的议题数量,每次不能超过八件,而且内阁还要提前将要拿到朝堂上的事进行“拟办”,写上“拟办意见”并尽量简化。早朝开始后,皇上只需要照本宣科。 此后,早朝开始程式化、形式化。 “三杨”辅政时期,大明国力日益强盛;正统八年(1433 年)朱祁镇正式亲政后,开始宠信宦官王振,致使宦官专权。 正统十四年(1449 年),瓦剌入侵,朱祁镇因亲信宦官王振,亲率军出征土木堡,结果被俘。其弟朱祁钰被推举为新皇帝,将朱祁镇尊为太上皇。 景泰元年(1450 年),朱祁镇被释放返回京城,被安置于南宫。景泰八年(1457 年),武清侯石亨、副都御史徐有贞及太监曹吉祥等发动 “夺门之变”,迎英宗复位。 这位皇帝就是传说中的一战干碎大明脊梁的“大明战神”,“叫门天子”朱祁镇。此后,武将、勋贵集团一蹶不振,文官集团逐渐在朝廷中占据主导地位。 明代宗朱祁钰:1428 年出生,1449 年即位,在位 8 年,年号 “景泰”。他是明英宗朱祁镇的弟弟。土木堡之变后,朱祁钰被推举为皇帝,在于谦等大臣的辅佐下,组织北京保卫战,击退瓦剌的进攻,保卫了明朝的都城。1457 年,朱祁镇通过 “夺门之变” 复位,朱祁钰被废为郕王,不久后去世。 明宪宗朱见深:1447 年出生,1464 年即位,1487 年,朱见深逝世,,在位 23 年,年号 “成化”。他是明英宗朱祁镇的儿子。明宪宗朱见深登基后,早朝进一步简化。 朱见深在位时,在给大臣奏疏的答复上,基本用“该部知道”“知道了”的词语。议题数量上,从八个减为五个。他在位前期,任用贤能,宽免赋税,社会经济有所恢复。但后期他沉迷于道教和方术,宠信宦官汪直,设立西厂,汪直担任西厂提督。政治腐败,明朝的国力逐渐衰落。这位皇帝后期沉迷于道教和方术,并设立西厂,西厂底子是御马监。 明孝宗朱佑樘(chēng):1470 年出生,1487 年即位,1505 年,朱佑樘逝世,在位 18 年,年号 “弘治”。他是明宪宗朱见深的儿子。他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贤君之一,被誉为 “中兴之主”。 明武宗朱厚照:1491 年出生,1505 年即位,1521 年,朱厚照逝世,在位 16 年,年号 “正德”。他是明孝宗朱佑樘的儿子。 到了明武宗朱厚照时期,皇帝自己也淡化这种形式了,经常下旨免朝。 宠信宦官刘瑾,刘瑾掌权后,内行厂,权力在锦衣卫和东厂之上。大肆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被称为 “立地皇帝”。 朱厚照这位皇帝喜欢游乐,修建豹房,也有一定的军事才能,曾亲自率军抵御蒙古的入侵。 朱厚照重视军权、提拔武将,引起文官集团警惕。最终落水生病后不治而亡。 明世宗朱厚熜( cong):1507 年出生,1521 年即位,1566 年,朱厚熜逝世,在位 45 年,年号 “嘉靖”。他是明武宗朱厚照的堂弟。 明世宗朱厚熜,即位初期,进行了一些改革,整顿朝纲,减轻赋役,在政治上颇有手段,但后期迷信道教,在深宫炼丹,也是为了保命,长期不理朝政。 因此出现了权臣严嵩。严嵩父子贪污受贿,大肆搜刮钱财。严世蕃更是嚣张跋扈,生活奢靡。后来,严嵩的恶行被揭露,严世蕃被处死,严嵩被罢官,抄家时发现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在位时期,东厂不行,陆炳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他是第一个在在位时除掉了当朝首辅夏言的人,牛逼的一塌糊涂。 这位朱厚熜皇帝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道长皇帝嘉靖”。 明穆宗朱载坖(ji):1537 年出生,1566 年即位,1572 年,朱载坖逝世,在位 6 年,年号 “隆庆”。他是明世宗朱厚熜的儿子。朱载坖在位期间,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与蒙古俺答汗议和,开放边境贸易,使明朝的经济得到了一定的发展。 明神宗朱翊(yi)钧:1563 年出生,1572 年即位,1620 年,朱翊钧逝世,在位 48 年,年号 “万历”。他是明穆宗朱载坖的儿子。 明神宗朱翊钧,10岁的万历皇帝登基。“十岁天子,如何治天下”?所以内阁便进一步简化早朝,规定每月逢三、六、九举行早朝,一个月只举行9次早朝,次数大幅度缩减。 朱翊钧在位前期,张居正改革就发生在这个时候,明朝的经济得到了恢复和发展,国力有所增强。但张居正死后,朱翊钧开始亲政,逐渐变得昏庸,长期不理朝政,搞出了“国本之争”,导致党争激烈,政治腐败,还发生了“廷击案”。 万历在位时期重用宦官收取店税、矿税,但是却没有人监督,导致波及平民百姓或者被当地豪强借百姓之手搞起民愤。 重用宦官陈奉,湖广征收店税,引发了多地民变; 重用宦官高淮,被派往辽东担任矿税使,他提出 “矿不必穴,而税不必商” 的敛财理念,使得辽东地区民不聊生,严重破坏了辽东的经济和军事体系,为后来努尔哈赤的崛起和辽东的沦陷埋下了隐患; 重用宦官陈增,赴山东开矿税,兼征店税,肆无忌惮。至此,这些行为对当时的社会经济和政治秩序都造成了严重的破坏,明朝的国力逐渐衰退。 明光宗朱常洛:1582 年出生,1620 年即位,在位 1 个月,年号 “泰昌”。 明光宗朱常洛,因“红丸案”而驾崩。他在位一月,他干了什么? 首先罢除矿税,撤回征税的太监,并重新任用因矿税获罪的大臣。这些大臣都是什么人?都是为了利益跟皇帝作对的敌人啊。要知道矿税的钱是进内府、内库、内帑的,也就是皇帝自己的钱,你应该制衡,加强监督,结果却是搞个一刀切,断自己的重要资金来源之一,何其蠢也。 补官缺,给内阁填了六位次辅,本来是好事,结束了方从哲的独相统治。结果两位东林党的人先进入了内阁,也就是刘一憬和韩爌,开始给首辅方从哲拖后腿,再加上朱常洛死的早,结果就是给后来的天启朝“众正盈朝”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唯一做得对的一点就是给边军补发军饷。但是,没有有力的监督,经过层层盘剥,真正能到士兵手中的军饷能有多少?还不如不发,也不知肥了谁的口袋。 朱由校感觉明朝皇帝真是自朱棣以后,就毛病多多,嗜好多多,就不应该当皇帝,一个个技能点都点偏了,真是大明不亡都对不起这些人的神操作。 又想起了历史中,明熹宗朱由校:1605 年出生,1620 年即位,1627 年,朱由校逝世,在位 7 年,年号 “天启”。他是明光宗朱常洛的儿子。受其父明光宗朱常洛的影响,从小不被明神宗朱翊(yi)钧所重视,一直没有读书的机会。由于朱由校喜欢木工,所以被又称为 “木匠皇帝”。 朱由校在位前期,整顿吏治,一时政治清明,之后下令减轻税负,犒赏士兵,还引进了红夷大炮。 后来因为东林势大,退居幕后不理朝政,宠信宦官魏忠贤,任魏忠贤提督东厂,开始了阉党和东林党之间的对抗,东林党人被大肆杀害。 魏忠贤担任东厂提督时期,朱由校的内帑没缺过钱,辽东、边军还有银饷可发,也因此被东林党报复。 于是天启五年(1625 年)五月,朱由校来到北京西苑泛舟,最终落水不治而亡。 明思宗朱由检:1610 年出生,1627 年即位,在位 17 年,年号 “崇祯”。1644 年,李自成攻破北京,朱由检自缢于煤山,明朝灭亡。他是明光宗朱常洛的儿子,明熹宗朱由校的弟弟。 朱由检自小被东林党人洗脑严重,且性格多疑。即位后,便铲除了魏忠贤等阉党势力,于是东林再次崛起。 朱由检继位后,励精图治,勤于政事。他每天 “鸡鸣而起,夜分不寐”,常去文华殿召见大臣,讨论政事,坚持每日讲筵,并勤勉批阅奏章,有时批阅到半夜才休息。 然,并无卵用。 1626(天命十一年) 年八月十一日,努尔哈赤死后,其子皇太极继位,改元天聪,改族名为 “满洲”。 崇祯元年(1628 年),朱由检将袁崇焕任命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命他率兵前往辽东前线,抗击满军,建立了着名的“消金窟”辽锦防线。崇祯三年(公元 1630 年),满军攻克永平、滦州等地。崇祯六年(公元 1633 年),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人先后向满军投降。 再加上处于小冰河期高峰,干旱、蝗灾频繁,粮食欠收。农民起义不断爆发。张献忠、李自成等农民军势力逐渐壮大,明朝军队难以镇压。 内忧外患严重,积弊难返,1644 年,李自成攻破北京,朱由检最终自缢于煤山。 对比之下,朱由校感觉现在大明还是有救的,揉揉隐隐作痛的脑袋,看着窗外昏暗的夜色,静静地闭目思索起来,“猎虫”计划到底该狠还是该稳...... 第19章 兵权第一步 必掌御马监 这一夜,朱由校面带愁苦之色,像那寺庙里的佛像一般,满怀慈悲的入睡。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七,因为没有早朝,朱由校昨晚便吩咐乾清宫内的太监宫女们,不要让人前来打扰他,于是舒舒服服睡了一个好觉。 由于朱常洛登基不到一个月便驾崩了,于是礼部大臣建议,把 1620 年(万历四十八年)明神宗朱常洛去世后余下的五个月的时间(八月至十二月),以泰昌为年号。等明年1621年开始使用 “天启” 年号,为天启元年。 朱由校起床后,有宫女伺候着他穿衣洗漱,然后有太监传膳御膳房送来早餐,昨天的训斥还是有用的,今天的早膳十分美味,吃的朱由校心情很是舒畅。 “来人,去看看司礼监太监现在谁在乾清宫待命?让他来内书房见朕。然后去御书房将朕昨天放在那儿的木工工具都拿来内书房。”朱由校吩咐着在乾清宫随侍在旁的一名小太监。 “奴婢遵命。”小太监恭敬地回应,退了出去。 明朝时,司礼监太监并不是全部跟在皇帝身侧,他们都有各自的职责,有的会在通政使司,有的会在御马监,有的会在内府,有的会待在司礼监值房等等。 司礼监值房,司礼监太监会审核内阁送来的票拟,对各类政务文书进行批红处理。 当皇帝在乾清宫或其他皇帝理政的宫殿中时,司礼监太监也会在乾清宫或其他皇帝理政的宫殿中待命,协助皇帝与大臣之间的沟通。 当然,当太监轮班休息的时候,也会在太监居所休息。但是一旦皇帝有召,必须及时出现。 朱由校到达内书房,便在御书架上翻找《缙绅录》、《武职选簿》、《兵部档案》想要看看历史记载明末的那些文武官能臣现在何处。 《缙绅录》主要记载了官员的姓名、籍贯、出身、官职等基本信息,包括中央和地方各级官员。它可以让皇帝了解官员的基本情况、官员的任职分布等。 《武职选簿》是明代兵部记录武官世袭职位的档案,其中详细记录了武官的世系、籍贯、从军经历、功绩等信息,对于了解明代武将的家族传承和个人经历具有重要价值。它可以让皇帝了解世袭武官的基本情况、官员的任职分布等。 《兵部档案》是明代兵部记录大明所有兵将的档案,包括京军、边军、卫所军、城防军、水师、地方军等大明境内的所有军队的人员编制、兵员来源等方面的情况。 “奴婢沈荫,叩见皇上,吾皇圣安。”就在朱由校翻书翻得哗啦啦的时候,从内书房门外进来一人,跪在地上磕头道。 “朕安,起来吧。”朱由校没回头摆摆手说。 “沈荫,朕问你,如今的御马监掌印太监是谁?”朱由校边翻御书架边问沈荫。 “回皇上的话,如今御马监暂由王国臣管理。”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荫说。 “王国臣?他是谁?他现在是何职位?怎么御马监暂时由他管理?”朱由校直起了身子,疑惑问道。 “回皇上的话,王国臣原名魏朝,昨天傍晚他才改的名。他如今是乾清宫管事,兵仗局掌印太监。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公公说兵仗局掌印太监,一起管理御马监更方便禁兵的武器更新,在先帝时王公公便提议由王国臣暂时管理御马监,一直到现在。”沈荫回道。 “魏朝?他怎么好好的改名了?”朱由校想起来昨天前来给他送通政使司递上来的为袁化中求情的奏疏,说话间还夹带私货的那个白胖老太监。 “是的皇上,是魏朝。至于为何改名奴婢也不清楚,昨天傍晚以后只是见他神色间有些许慌张的回来,然后便告知我们以后他就改名王国臣了。”沈荫恭敬地回道。 听到沈荫这么说,朱由校一愣,心想“果然混深宫的老太监一个个的保命本事一流啊,估计这魏朝昨天是看出我已经看出他的小心思了,而且从我留中奏疏的动作中读出了一些什么,也明白了我肯定对他有所不满,这才试图趁着我还不熟悉宫中的事务和人员,试图通过改名换姓这一方法逃避一下,真是谨慎,滑溜啊。” “好,这事朕知道了。”朱由校回道。 沈荫一愣,飞速看了一眼朱由校,然后默不作声,躬身在一侧,他从这话中好像感觉到点什么。 御马监,在明朝宦官机构二十四衙门中地位较高,仅次于司礼监。它核心工作是负责宫廷马匹的饲养,为皇室提供日常出行、仪仗、军事等活动所需的马匹。同时,御马监也承担着马匹繁育的任务。对马匹进行训练是御马监的重要职责之一。 御马监还负责管理部分皇庄。皇庄是明朝皇室直接拥有的田庄,御马监负责对皇庄土地的丈量、登记,对佃农的管理,以及对田租的征收等。 御马监通过合理规划皇庄的土地使用,提高土地的产出效率,确保皇室能够获得稳定的经济收入。 御马监还参与经营皇店,这是明朝皇室在各地设立的商业店铺。 御马监负责皇店的运营管理,包括商品的采购、销售、店铺的日常管理等方面的工作。 通过经营皇店,御马监为皇室创造了额外的经济收益。 最重要的是御马监统领着一支禁兵。这支由御马监掌印太监统领的禁兵创建于永乐朝。这支禁兵最初的兵源,是从各地卫所挑选的精壮之士,以及从蒙古地区逃回的青壮年男子组建而成。 这支禁兵地位高于上十二卫,是禁兵中的禁兵。这支禁兵的职责是“更番上直”,担任宿卫。 宣德六年时,这支禁兵有三千一百人,取了一个正规的名称:“羽林三千户所”。 两年后,以此为基础,充实京军各卫养马军士及原神武前卫官军,组编成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统称“四卫”,又名“四卫军。 按当时的编制,五千六百人为一卫,则四卫军当有二万名以上的军士。 景泰帝时期及成化帝时期时,京军三大营改编为团营制。 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的勇士和精壮的旗军被抽调,另外组建勇士营和四卫营,在四卫指挥使中挑选坐营官。 旗军:旗军的身份是世袭的,一旦某户人家被确定为军户,其家庭中的男丁就要世代当兵。 旗军隶属于各地的卫所,卫所是明朝军队的基本编制单位,由卫指挥使、千户、百户等军官进行管理。旗军在卫所的组织下进行日常的训练、执勤和屯田等活动。 勇士营和四卫营这两营在弘治、正德时多达四万余人,后经多次整顿,定额为六千五百余人。编制虽然屡有变化,却一直由御马监统领。 至此,御马监统领禁兵有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四卫,以及,另外组建的由四卫军精锐抽调而组建的勇士营和四卫营二营。 御马监掌印太监负责对这些禁兵进行管理和指挥,包括士兵的招募、训练、装备配备以及军事任务的安排等。 也就是说,掌控御马监不仅代表着掌控了一支禁兵,更是握住了一个不断能生钱的钱袋子。 朱由校转过身继续在御书架上翻找,内书房中安静的只有哗啦啦的翻书声。 过了一会儿,朱由校从御书架上抽出几本厚厚的书、册,放到内书房的桌案上,坐在御椅上,拿起其中一本翻开,说:“你去准备准备,将御马监的《御马监马匹登记册》、《御马监马料消耗簿》、《御马监财务收支总账》、《御马监皇庄田租收入簿》、《御马监禁兵编制册》、《御马监军事训练记录簿》等关于御马监的书、册、簿,全部拿来给我,记住,只拿总书册簿就行。还有,这件事别让其他人知晓。” “是,奴婢遵旨。”沈荫又是一愣,然后赶紧躬身领命而去。 朱由校抬起眼看了看沈荫的背影,给你机会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第20章 这御马监没问题 我倒立吃屎 朱由校一边翻看《缙绅录》、《武职选簿》、《兵部档案》,一边拿纸在旁边记录。 朱由校十分认同教员曾经说的一句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所以他先看的是《武职选簿》、《兵部档案》,相互对照,只见纸上一会儿便写有孙承宗、祁秉忠、刘渠、周遇吉、孙应元、黄得功、袁可立、赵率教、满桂、孙传庭、熊廷弼、曹文诏、祖大寿、毛文龙、秦良玉、戚金等人的名字。 朱由校看着这些名字,感觉这个时期大明的武官能将还是很多的呀,实在想不通历史中的明末怎么会发展到亡国的地步。 思来想去也只能归咎于是大明朝堂太腐烂,还有皇帝的昏庸。在想想历史中那些着名战役,来自于宦官、文臣、皇帝的骚操作,导致这些优秀将领、精兵、悍将成批成批的被送给建奴大军屠杀。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糊烂。 朱由校在翻开《缙绅录》看了起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先从京师朝堂上看: 万历前期,张居正主政时,东林党尚处于发展的早期阶段,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较小。 到万历中后期,随着一系列政治事件的发生,东林党逐渐崭露头角。尤其是在 “国本之争” 等事件中,东林党人积极参与,坚持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这使得他们在士大夫群体和部分民众中获得了一定的支持和认可,影响力有所提升。但这个时候他们在朝廷中的势力仍不足以占据主导地位。 这个时候“浙党”“齐党”“楚党” 等派系与东林党存在对立,并且在朝廷中也有较大的势力,占据了不少重要的官职。 从地方上整体官员数量看:东林党官员在全国官员中所占比例并不高。东林党主要是由一些中低级官员、中小地主和地主阶级知识分子组成,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在整个官僚体系中,高级官员的数量相对较少。 直到泰昌帝朱常洛登基以后,别看他仅仅在位一个月时间,但是就这一个月,东林党官员的势力有了明显的提升。 从京师朝堂上看,目前在任的内阁三位大学士中,刘一燝、韩爌都是东林党成员,六部主官中,吏部尚书周嘉谟、礼部尚书孙如游也是东林党成员。 要知道吏部号称“天官”。它掌握着官员的 “命运”,从官员的选拔(如科举后的任用、从其他职位的调任等)到考核(决定官员的升迁、降职、奖惩等),再到职务任免(包括高级官员的调配等)各个环节。这些职能对于维护王朝的统治秩序、保证官僚队伍的质量和效率至关重要。 礼部号称“春官”。它负责管理全国的礼仪制度,从皇家的大典到民间的婚丧嫁娶等礼仪规范都在其管辖范围之内。 最重要的是,礼部还负责科举考试,这是选拔国家人才、传承和弘扬文化的重要途径。 看看,这真是从文化传播、科举考试、选官任职,一条龙都安排好了。 再从地方上看,东林党官员在泰昌时期虽然势力有所增强,占据全国整体官员比重仅仅不到三分之一,还没有在全国官员中占据绝对优势地位。但是如果算上中间派、无党派人士,这已经很可怕了。 尤其注意到,东林党人的手已经频频伸向边关重镇去了,甚至边军中高层已经有不通军事的大量文官担任重要位置了,这代表着他们现在不仅掌握了京师二十六卫中的部分卫,也已经开始掌握一部分边军了。 可以预见,如果现在不加以制止,后果将是何其可怕。 怪不得历史中天启朝会出现“众正盈朝”,甚至崇祯时期内阁首辅一直换,但是大明整体并没有什么变化,这就代表下面的官员已经不认皇帝,不听皇帝的命令了。 朱由校越看《缙绅录》文官的档案,再对照《兵部档案》越心寒,心中坚定了要加快剥夺文官涉武、涉兵的步伐。 朱由校在内书房忙忙碌碌记录之际,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荫从外面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太监,两人抱着很多书册簿。 两人进门后并未打扰正在书写的朱由校,而是抱着书册簿站在一旁等候,等朱由校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望下他们的时候,才行礼道::“奴婢叩见皇上。” “起来吧,将东西放在这里吧。”朱由校将桌案上的东西往一边划拉了一下,空出一个地方说道。 “奴婢遵旨。”两人起身上前将书册簿放下,小太监退了出去,沈荫留下候在一侧。 朱由校先是拿起《御马监皇庄田租收入簿》看了起来,此时皇庄占地约 210 万亩,主要集中在北直隶的顺天等八府,尤以顺天、保定、河间等府为最多,有李子沽皇庄、丰润、新城、雄县皇庄、大兴县皇庄等。 又拿起《御马监皇店收支簿》看了看,皇店全国各地都有分店,但是主要分布在一些重要的城市交通要道、和商业中心商业繁荣的地方。主要经营茶、盐、酒、各种奢侈品、日用品以及一些地方特产等。 然后拿起《御马监财务收支总账》跟其他账簿相互对照了一下,再跟往上数三朝,嘉靖、隆庆、万历时期的御马监财务收支总账对比一下,这一对比就发现了问题,田亩在嘉靖年间有375万亩,隆庆时期对皇庄有所抑制,降到370万亩,到了万历时期,田亩变成了214万亩,到了如今只有210万亩,这数量落差将至大到离谱,哪怕明末土地兼并严重,但是谁敢胆大到兼并皇帝的金库上不成?这绝对有猫腻。 又仔细看了看皇庄收入对比,嘉靖时期皇店年收入有百万两左右,隆庆时期开放边贸,皇庄收入提高,大到一百五十万两左右,到了万历时期皇店的年收入在七十万两白银左右,泰昌时期只有五十万两左右。 这些账簿看的朱由校火冒三丈,这尼玛没问题,我朱由校倒立吃屎,一群狗玩意儿,这都是老子的钱啊。 最后拿起《御马监马匹登记册》、《御马监禁兵编制册》、《御马监军事训练记录簿》翻了翻,这些得亲自去看看才行,就先扔到了一边。 朱由校起身黑着脸在内书房里来回踱步,然后时不时停下看沈荫一眼,看的沈荫整个人都毛毛的。 沈荫也不敢出声,像个鹌鹑一样乖乖的候着,突然,朱由校冷笑了一声“哼!” 转过身...... 第21章 新锦衣卫的首次行动 就在朱由校愤怒的转过身,正要开口说话之际,有一名太监进来禀报:“万岁爷,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骆大人前来觐见。” 来人是乾清宫御前近侍王奉,他负责大臣上朝时的签到,负责朱由校日常的警卫工作,朱由校每日的膳食如今由他在门外负责检查。 “哦~骆思恭来了?让他进来吧。”朱由校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这骆思恭这是把锦衣卫已经整顿好了?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微臣,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叩见皇上,吾皇万岁。”骆思恭进门对着朱由校行礼道。 “起来吧,你来见朕是为何事?”朱由校先开口问道,尽管心里有所猜测,但是朱由校还是想亲耳听骆思恭说说。 “回皇上的话,微臣已经将锦衣卫重新编整完毕,锦衣卫上下如今已经做好了为皇上效命的准备了。”骆思恭恭敬地说。 “好,很好,这才过去了一天时间,你就将锦衣卫整顿完了?骆爱卿你可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啊。”朱由校开心的说。 “皇上过奖了,全凭皇上的英明和皇上的全力支持,如果没有皇上赐予微臣“钦命锦卫牌”,微臣才不会如此迅速的整顿完锦衣卫。”骆思恭低头回道。 “哦~这样说来,要是你没有朕赐予的“钦命锦卫牌”,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你,还不能顺利的整顿自己领导下的锦衣卫了?你把你在重整锦衣卫都碰到谁干涉过你行事,都给朕说说,如实汇报,不得有任何欺瞒。”朱由校玩味的说。 “是,皇上。启禀皇上,微臣在彻查锦衣卫上下的时候,发现锦衣卫十四所,外加新设水军所,除了水军所在外执行任务,驯象所、屯田所除了极个别百户官职名额顶替以外,再没有其他什么问题,顶替名额之人乃是勋贵子弟。 而其他十一所,不仅基层人手缺的厉害,甚至核心五所副千户以下职位更是基本都由兵部、吏部、刑部官员兼任,甚至千户级别有二个更是由兵部和刑部侍郎官员兼任; 而后六所千户以下官职基本都是由勋贵子弟领职。 以上职位领职、兼职者,平日里并不在锦衣卫衙门,只有到了发银饷的时候才会出现。 目前千户及以下官职只要不是锦衣卫世袭官职子弟任职的,属下已经全部予以清退。 并重新从锦衣卫世袭官职子弟中组织选拔,并全部予以严格考核,考核合格后才予以重新任职。 其中在清查、清退过程中有很多朝廷官员前来阻止,全凭皇上的“钦命锦卫牌”才让这些人退避。 皇上您真是是料事如神,此等英明决断,非圣主而不能为也。每念及此,微臣便钦佩不已。微臣能沐浴在皇上的圣恩之下,实乃三生有幸,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骆思恭满脸崇敬的躬身回道。 听到前面还没什么,这最后一句拍马屁的话,听得朱由校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是起来了。别说,朱由校重生这几天就没有人这么拍他马屁过,好怀念的感觉啊,真爽! 一旁的沈荫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但是从沈荫看骆思恭的眼神能看出他骆思恭的此时有了一种崇拜。 “兵部、吏部、刑部、勋贵?有意思,这些人还真是不客气啊。朕上次在内书房看万历年间曾有关锦衣卫的军饷支出的奏疏,上面是按照5000人的标准拨的款,那个时候的款项支出你知道什么情况么?”朱由校在内书房桌案前的御椅上坐下问道。 “禀告皇上,那是划拨核心五所的银饷,当时是吏部协同户部一起负责下发的,据臣所知,银饷到基层校尉、力士手中的少之又少。微臣上次禀告的能指挥调动的只有800人手也是核心五所的。”骆思恭回道。 “呵呵,朕知道了。也就是说锦衣卫核心五所应有5600人,但是整顿之前实际能控制的有800人,那么不受控制的、缺额的、有问题的算一起就是有4800人。朕的这些臣子们真是厉害啊。后六所的情况朕也懒得问了,都有详细名单么?”朱由校冷笑了一声,盯着骆思恭问道。 “回皇上的话,有官职的、涉及到朝中大臣以及勋贵的相关详细名单都在这几本册子上。那些冒名顶替校尉、力士等基层人员的名单太多,微臣并没有携带。”骆思恭从怀中拿出几本锦衣卫清理名册,轻轻放在朱由校身前的桌案上,躬身退下。 “那些人你自行处理吧,吃了朕的都让他们给朕吐出来,向上追溯五十年,所有冒领的饷银全部追回,哪怕有些人已经离开了锦衣卫,也全部追缴,并且进行十倍处罚。 传出去,告诉这些人,无论是谁,朕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只要老老实实接受处罚,将所有冒领的银饷和罚金交出,这次处罚之后,朕便既往不咎。不接受处罚的,你直接进行抄家就行,并拷问出他是走的谁的门路。 追回饷银优先用来补全目前锦衣卫的所有欠饷,多出来的部分,分锦衣卫三成,其余七成以及处罚的十倍罚金,全部送到朕的内帑之中,朕会派司礼监、以及东厂的人配合你执行。”朱由校挥挥手说。 “微臣遵旨。”骆思恭躬身一礼领旨。 “好,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朕这里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执行。你去锦衣卫领上几队人马,和沈荫一起去趟御马监,带上这些账簿,将御马监那些贪污的太监一个个给朕全部揪出来,抓起来。”朱由校看着骆思恭和沈荫吩咐道。 “御马监所有贪污太监全部进行抄家,一会儿朕派马荣带人和你们一起清点,所有抄家所得,一成分给太监,一成分给锦衣卫,一成你和沈荫、马荣三人份,剩下七成全部登记在册,送到朕的内帑中。”朱由校继续说道。 骆思恭和沈荫两人心中同时一紧,那马荣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同时掌控内府、内库、内帑,大权在握,圣眷在身,这是对二人的监督。 “微臣领命”“奴婢遵命”骆思恭和沈荫领旨道。 “王奉,你去通知马荣,让他现在带人去御马监帮忙查贪污的太监。”朱由校对着御前近侍王奉吩咐道。 “奴婢遵旨。”在内书房门口候着的王奉领旨道,然后往内府走去。 “另外,骆思恭你听好了,也通知马荣一声,若是在查抄过程中你们底下的人有人手脚不干净,那么罪名等同这次御马监的贪污太监,按照抄家进行。 并且通知下去,相互之间检举有功,检举之人自动获得被检举人的全部家产。 如果你俩谁手底下这次行动中贪墨人数超过一手只数,那么就是你和马荣就是领导不利,你俩的一成就要被朕收回了。如果在这过程中沈荫严格监督不到位,那么就是他监管不力,处置同上。”朱由校又叮嘱了一句。 “是,皇上。”骆思恭和沈荫两人心中一惊,将这件事的重要程度提高到最高级别,同时说道。 小钱钱谁不爱啊。 “好了,你俩下去办事儿吧。”朱由校挥挥手道。 “是,皇上”骆思恭和沈荫同时告退。 朱由校重新拿起《武职选簿》,他要仔细看看辽东军事世家李家在辽东的势力有多大,要说这辽东李家没有人和建奴私通走私之类的,朱由校打死也不信。 朱由校边翻看便发出阵阵冷笑,冷笑的声音在空空的内书房内回荡,听的人瘆得慌...... 第22章 密谋反击骆思恭 骆思恭前脚进宫面圣的时候,后脚在吏部尚书周嘉谟府邸就有人开始诋毁他:“骆思恭这老匹夫进宫了,估计是向皇上邀功去了,他难道也要和熊廷弼那老贼一样,铁了心断我们财路不成?!”说话的正是翰林院检讨缪昌期。 周嘉谟,字明卿,湖广汉川(今属湖北)人,世居天门。万历四十八年(1620 年)泰昌帝时期任吏部尚书(正二品),东林党人。 兵部左给事中杨涟甚至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看向了吏部尚书周嘉谟:“周公,这么说,现在给那骆思恭塞银子是没用了?他这是要彻底和我等为敌不成?” “相比于权力来讲,银子本来就不能解决所有事情。 骆思恭身为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当初他上任的时候,咱们是怎么对待他的都忘记了?除了给他送一点钱以外,锦衣卫十四所,却只有有数的人受他指挥。 如果换你在他的位置上,你能忍?是权力重要还是钱重要?只要他坐稳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他还会缺钱么?估计这骆思恭也是强忍咱们这些人了很久了。 现在终于有了皇上的支持,他终于有机会彻底掌控锦衣卫这个强力部门了,如果是你,你会不抓住? 这次他奉皇命整顿锦衣卫,并且皇上还赐予他“钦命锦卫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能不尽心尽力?有谁敢阻止他? 你说说,如果他坐稳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咱们这些人,还有那些勋贵们会为了区区锦衣卫的几个六品以下的官位去跟骆思恭真的闹起来么?信不信等那骆思恭今天出宫,晚上就会有一大群人去他府邸给他送礼庆贺?! 文孺你不必如此激动,韩阁老昨天上疏力陈熊廷弼独掌辽东大权的奏疏都被留中了,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小皇帝是很重视辽东边境稳定的,熊廷弼那边暂时先放放,近期不要再弹劾他了。 刘阁老和韩阁老会在下次早朝再次举荐袁应泰暂代周永春为辽东巡抚,需要我等一起群力相荐。 要知道辽东那边的边贸利润可是很可观的,每年朝廷的投入也是很可观的。那边才是现如今的重点。咱们一定要伸一只手进辽东。 至于骆思恭这边,骆思恭现在圣眷正隆,不宜和他正面硬碰。这骆思恭我也算是看出来了,咱们就是就是给他送再多钱,他也不会跟咱们一伙,拿到钱就去教坊司听曲,倒是会享乐。 从他以往对咱们的态度来看,在他掌握锦衣卫后,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骑墙罢了。 但这厮这次如此不给咱们留情面,咱们也不能这么算了。 我派人调查过了,骆思恭有一子名为骆养性。 自从骆思恭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后,这骆养性便在民间打着骆思恭的旗号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在京师以欺民为乐。 观其言行,是个不折不扣欺软怕硬、贪财好色的小人,身上没有一点其父的气节。骆思恭早晚要毁在他这个儿子身上。 就从这骆养性开始,咱们开始做文章。先命人上奏疏弹劾一下骆思恭教子无方,然后就开始发展这骆养性,看看能不能成为咱们的人,如果不能,就彻底毁掉!” 吏部尚书周嘉谟说完后,又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的门客汪文言道:“士克,骆养性这件事还要麻烦王公公那边也出一份力,争取在骆思恭和皇上之间竖起一道隔阂,让皇上对骆思恭的信任度降低一些。并且,叶阁老下个月回京,承诺为你进言将你提升,任内阁中书舍人一职。” 汪文言:原名汪守泰,字士克,直隶歙(shè)县(今安徽)人,泰昌帝时期是大太监王安的门客,是东林党着名的活动家。 汪文言听后激动不已:“周尚书请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等会儿我就去向王公公禀报。” 一旁的御史冯三元笑了起来:“这骆思恭自任职锦衣卫指挥使以来,也没少收我等给予的好处,也不能让他白白享受一番不是,我们监察院也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对这种受贿之事不能视而不见。” “妙极妙极,袁公此言妙极。我等不能让这骆思恭白吃了这些好处,最起码也要让他吃一些瓜落。”御史左光斗附和道。 …… “老爷,这骆思恭也太不给咱们侯府面子了,咱们只是想给二郎、三郎在锦衣卫挂着职位,顺便领一点锦衣卫的那微薄的俸禄而已,就那点俸禄还不够儿郎们外出喝一盏茶的钱,他却横竖不应,还将儿郎们都赶了回来。 想当年,咱们侯府在朝中有难时,可是出了大力的,多少达官贵人受过咱们的好处,现在不过是求他行个方便,却被他拒绝。 那骆思恭口口声声说什么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不可随意安插人员,要讲规矩。可这官场之上,哪有那么多的规矩,大家都互相给些情面,到他这里就不行了?还一副义正言辞、秉公职守的样子,给谁看呢? 咱们侯府的儿郎们又不是一无是处,只是暂时没有个好去处罢了,去锦衣卫任职那是给他骆思恭面子。那两个孩子自幼便饱读诗书、论才学、论胆略哪一点比不上那些在锦衣卫中混日子的人?若不是咱们侯府想让他们在天子脚下多历练历练,日后也好为朝廷效命,多为皇上尽忠,这等机会就是别人跪着求也求不来。 他骆思恭倒好,全然不顾这些,这分明是要和咱们侯府过不去。 老爷,我看他这是仗着皇上对他的那点信任,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他莫不是以为咱们侯府如今没了当年的威势? 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想个法子治治他的傲气。 咱们可以从他骆思恭的过往查起,我就不信他为官这些年,能没有一点把柄。若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在合适的时候捅到皇上那儿,看他还怎么嚣张。 要不咱们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咱们侯府也不是好惹的。 再或者,咱们也可以找些和他有嫌隙的官员,联手给他们制造点麻烦,让他也尝尝被人刁难的滋味。真是岂有此理。”京城一处侯府府邸内,一名妇人在向坐在主位的侯爷喋喋不休的抱怨道。 “好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没看见这次不仅仅是咱们家的儿郎们被赶了回来,是兵部、吏部、刑部,包括所有的勋贵们,所有锦衣卫官职只要是非锦衣卫世袭子弟任职的,全部都被那骆思恭赶了回来。 甚至那些锦衣卫世袭子弟、和那些基层的校尉、力士,只要是通不过那骆思恭定下的考核,考核结果是不合格的,一样全部换掉重新佥选。骆思恭这次是对锦衣卫进行彻彻底底的大整编啊。”侯爷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 随后放下茶盏,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口,看着窗外的天空,低语道:“起风了,要变天了......” 第23章 查抄御马监 受惊的王国臣(魏朝改名了) 骆思恭回到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对着锦衣卫指挥同知等锦衣卫校官说:“奉陛下圣喻,立刻前往御马监,配合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荫一起查抄御马监贪污太监。所有查到御马监太监贪污者全部抄家。 承蒙陛下隆恩,此次查抄所得,特赏赐其中一成予我们锦衣卫为赏金。通知下去,让下面的人手脚干净一下,陛下特别交代过,锦衣卫麾下超过一掌之数贪墨者,一成赏金追回,贪墨者按照抄家进行。宫中太监和锦衣卫之间相互监督,检举者获得被检举者全部家产。 锦衣卫能不能重新获得陛下的圣眷,就看这次行动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办的完美,有信心没有!” “有!有!有!”下面锦衣卫指挥同知、锦衣卫指挥佥事、千户等校官齐声喊道。 “走,带上两所人马随我去往御马监办公地。”点齐人手后,骆思恭一马当先向着御马监走去。在他身后是现在空闲着的锦衣卫指挥同知、锦衣卫指挥佥事、千户、百户们。 这次行动可是锦衣卫整编后的第一次重大行动,一定要参与进去。万一入了皇上的眼呢? ...... 北京城安定门附近酉戏楼,中间一处石砌的斗鸡坑中。 一只体型健壮,羽毛鲜艳,眼神犀利,大红鸡冠的斗鸡正在和一只同样体型健壮,但是羽毛是黑色的,鸡冠也是黑色的斗鸡激烈的战斗着。 红冠斗鸡展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它敏捷地躲过了黑冠斗鸡的攻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对方。在黑冠斗鸡鸡头上啄了一下,啄下一撮毛儿来。 黑冠斗鸡被啄了一下,明显十分恼火,只见它向前小跑两步,黑翅一展,凌空飞起,那尖而有力的鸡爪狠狠地抓向红冠斗鸡,瞬间将红冠斗鸡按在鸡爪下,疯狂啄着红冠斗鸡,很快,红冠斗鸡的红冠便流出血来。 斗鸡坑周围的雅座已经坐满了人,就连雅座之间的空隙也都站满了人,看热闹的人发出阵阵惊呼,为两只斗鸡的精彩表现欢呼喝彩。 而参与赌斗鸡的人们则是手中拿着票据,狂呼呐喊“红冠,上啊”“红冠咬死它,对对,就这样”“黑煞,干死它”“哎呀,黑煞受伤了”“红冠快躲开”“红冠快闪”“哎呀!”“干得漂亮,黑煞”“看我黑煞绝招黑鸡展翅”“哈哈,绝杀了,黑煞要赢了”“红冠加油”...... 这时,一名身穿青衣的小太监,冲进酉戏楼,左顾右盼的找着什么人,突然看见了正在雅座上和一位穿着富贵的商贾喝着茶,相谈正欢的王国臣(王国臣(魏朝改名)改名)。 小太监赶忙跑过去,趴在王国臣(魏朝改名)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躬身退到一旁。 只见王国臣(魏朝改名)听完小太监的话,脸色大变,慌忙起身,衣袖一不小心打翻了茶盏,也顾不上沾湿的衣袖,王国臣(魏朝改名)朝着富商匆匆行了一礼,带着小太监慌慌张张,脚步匆匆的向着北京城东城区跑去。 此时,斗鸡坑中,红冠一个翻身,挣脱了黑煞的鸡爪,一个展翅,反爪间抓住了黑煞的脖子,将黑煞的鸡脖子按在了地上,黑煞经过数次挣扎,都挣扎无效,无法从红冠的爪下逃脱,最后斗鸡裁判宣布,红冠大获全胜。 这时一束阳光恰好照在红冠身上,它微微晃动着脑袋,红冠随之轻轻摇曳,似是在向这世界炫耀它独一无二的美丽与骄傲,这似乎也在预示着什么。 ...... 王安身为历经“三朝”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之一,手里肯定是不缺银钱的,他在北京城正义街、东城区等好几处地方都有自己的私宅。 今天王安休假,现在正在自己宫外的一处华丽的私宅里与一群姬妾饮酒唱词作乐,旁边是他王安的家班乐人在伴奏。 “ 要分离,除非是天做了地;要分离,除非是东做了西;要分离,除非是官做了吏。你要分时分不得我,我要离时离不得你;就死在黄泉也,做不得分离鬼。”只见一名身着诱惑装的姬妾仿若无骨的趴在王安身上,手中端着酒杯送到王安嘴边,口中哼唱着民间流行的时调小曲,表达者对王安的爱意。 “安公,安公,救命啊,救命啊。”一连串的呼救声,打断了宅院中欢快缠绵的气氛。 王安十分生气的起身看去,只见王国臣(魏朝改名)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后面是王安的管家追在王国臣(魏朝改名)后面。王安看见是王国臣(魏朝改名)以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挥挥手道:“今天到此为止,都下去吧。” “是,官人”“是,老爷”姬妾们和家班乐人向着王安行礼退下。 在他们这些人退下路过王国臣(魏朝改名)的时候,王国臣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着诱惑装的姬妾一眼。 “你先下去吧。”王安对着追来的管家说道。 然后冲着王国臣喝道:“王国臣,你不是休假么?你今日前来寻我何事?”王国臣的行为,王安自然看在眼里,再加上被王国臣打断自己享乐的兴趣,十分不满。 王国臣一个机灵,听出了王安口中的不满,赶紧道:“安公,救命啊,大事不好了!你听说了么?皇上今天让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带人查抄御马监去了。” “什么?!有这回儿事?”王安也十分震惊。 随后便反应过来赶紧问王国臣(魏朝改名)道:“你暂时兼管御马监的这段时间,没有从中捞取好处吧?” 王安看着王国臣(魏朝改名)欲言又止的样子,十分不耐烦的紧接着说了一句:“如实告我,如有虚假,此事你便自行处理吧。” “安公,我这兼管御马监还没多长时间啊,也就是刚上任的时候,下面的人奉上三万两银子罢了。”王国臣赶忙如实说道。 “三万两银子?还罢了?你这初上任就有人给你奉上三万两银子,你没感觉出哪里不对么?你这头猪!现在银子都放在哪里?”王安追问道。 “安公,现在银子都放在我的私宅里,我没有动用这些银子,这些银子当时怎么来的,怎么放在那里的,如今还是那个样子。”王国臣道。 “好,你现在回你的私宅去,看住那些银子千万别动,我现在去御马监找骆思恭去。”王安严肃的对王国臣说。 “是,安公,那小的这就先行离去。”王国臣对着王安行礼道,转身匆匆地离去。 王安看着王国臣离去的身影,抬头看了看天空,说了句:“多事之秋啊。” 然后喊道:“来人......” 第24章 审问袁化中 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所在。 “属下参见佥事大人。”一名校尉看见许显纯来了,身后还带着一队东厂番子,上前行礼道。 “起来吧,袁化中在哪儿?带我过去。”许显纯命令道。 “是,佥事大人,请随属下来。”校尉扫了一眼许显纯身后的东厂番子,没有多嘴,应道。 东厂和锦衣卫虽然是两个机构,同样是皇帝的忠犬衙门。 但是现在的锦衣卫历经两朝衰落,刚整编完毕,还没有办一件大案要案,宣告自己重新崛起。 又因为东厂靠近皇权,所以东厂威风的时候比较多,权力自然也比锦衣卫要大。 再加上东厂有官职的人往往都是锦衣卫这边有官职的人兼管的。而那些番役也都是从锦衣卫中挑选的精干分子组成。 这就导致了东厂的所有官员可以指挥锦衣卫办事,而锦衣卫里的有些官员却指挥不了东厂的人办事,所以在事实上,锦衣卫的人比东厂的人矮了一截。 此时的诏狱因为朱由校登基刚刚大赦天下以后,犯人少了很多,袁化中被看压在了诏狱深处。 看到袁化中的时候,许显纯就笑了起来。 现在的袁化中哪里还有刚来诏狱时,那种在朝堂之上胆大妄为,顶撞刚登基的皇帝朱由校时,那威风凛凛、大义凛然的样子。 现在整个人蓬头垢面、面黄唇裂,身上还有几条带血的鞭痕,虚弱的靠在牢门上,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仅仅不到两天,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袁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许显纯隔着牢门,趴在袁化中的耳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问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岂能这样对待本官!言官岂能因言获罪啊,皇上昏庸啊。”袁化中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没有回应许显纯,口不择言、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他这是怎么了?”许显纯很奇怪,这才一天时间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于是转头好奇的问向看守牢门的校尉道。 “回大人的话,我看这老小子是饿糊涂了。皇上有旨,说是饿他两天。这老小子进诏狱那天也没吃饭,算上今天还不到两天,这也太不经饿了。 昨日日中他就开始闹腾着要吃饭喝水,还摆什么官老爷的架子。这老小子也不看看他是在什么地方?也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诏狱最不缺的就是他们这些官老爷。 一般人还进不来这个地方呢,摆什么谱。属下见他十分聒噪,便赏了他几鞭子。结果今天就成这个样子了。”看守牢门的校尉回道。 许显纯表示十分无语,袁化中这货真是个软脚虾,中看不中用。 “来人,去拿点水来给他。”许显纯吩咐道。 “是,大人。大人,需要弄点饭过来么?”一名校尉问道。 “不用,拿点水来就行。陛下有旨饿他两天,本官也不好违逆圣意。”许显纯道。 “是,大人。”校尉转身离去。 “大人,水来了。”很快,校尉端来一碗水。 “将牢门打开。”许显纯说着接过水碗。 看守牢门的校尉将牢门打开后,许显纯端着水碗进入监牢里:“来个人将他立起来。” 说完,许显纯身后的东厂番子上前一人,粗暴地将袁化中拉起,抓着袁化中的头发将他的头按在牢门上,许显纯端着水,灌入袁化中嘴中。 “咳咳咳。”袁化中连着咳嗽几声,喝了点水,人也有点反应了过来,傻呵呵的道:“你们是不是来接我的?是不是韩阁老、刘阁老、周大人、杨大人他们给我求请了?是不是我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许显纯摇了摇头,示意了一下抓着袁化中的那个东厂番子,番子点了点头,对着袁化中就是“啪啪”两个逼兜。 袁化中一下就清醒了过来,看清眼前的情景,喊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袁大人,我,你应该认识吧?”许显纯看着袁化中问道。 “是你?许显纯?你不是在东厂么?你过来干什么?”袁化中看见许显纯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人上奏皇上,说是弹劾你构陷辽东经略熊廷弼熊大人通敌叛国,皇上特意吩咐我们东厂提督魏督主查上一查,这不,我现在就来问你了。”许显纯笑呵呵的道。 “构陷辽东熊廷弼通敌叛国?”说起这个事,他还真有点心虚。东林党人在朱由校被囚期间商议了很多计划,构陷熊廷弼的计划有,但是不是他负责,他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他主要负责对内阁首辅方从哲开炮,是要将方从哲从内阁首辅的位置上拉下,给刘一憬让位。 想到这儿,袁化中心不慌了:“我从没有构陷过辽东熊廷弼熊大人通敌叛国。是有人诬陷我!” “哦~是这样么?是有人诬陷你喽?如果这个人不是你?那么你肯定知道谁干过这件事吧? 要知道,辽东是边患重地,当今皇上十分重视,如今已经加封熊廷弼熊大人为兵部右侍郎、右副都御史。并特赐王命旗牌和尚方宝剑,授予熊大人在辽东上下事务之中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袁大人,你真的不知道谁构陷过熊大人通敌叛国么?”许显纯说完,一直盯着袁化中看。 袁化中此时整个人显得十分慌乱,表情变化不定,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 许显纯见状又加大力度说道:“袁大人,要知道上奏皇上弹劾辽东熊大人的题本有很多。 在我看来,没有证据乱弹劾的,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有私人恩怨,另一种就是有利可图。要知道胡乱弹劾、构陷,边关重镇将领通敌叛国的罪名可是不小啊,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啊。 袁大人,你想想,有人弹劾你构陷辽东熊大人通敌叛国,这不是致你于死地么?你想知道是谁弹劾你么?” 袁化中心中一愣,左晃右摆的抬起头,看神闪躲的看向许显纯,许显纯见状又笑了起来,说道:“袁大人,告诉你吧,弹劾你的正是太常少卿(正四品)姚宗文姚大人啊,我没记错的话,他是浙党人吧?” 袁化中听到这句话后,瞳孔巨震,显然是感觉不可置信。要知道在构陷熊廷弼这件事上,姚宗文可是上蹿下跳的十分配合的跟东林党达成了深度合作。 袁化中嘴唇哆嗦着看着许显纯,欲言又止。 许显纯看见后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给了袁化中最后一击道:“袁大人,你看,你已经被抓入诏狱快两天了,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救你,早就有人上疏皇上,为你求情了啊。你说,要是朝中大臣都为你求情,再加上韩阁老、刘阁老二人的求情奏疏,皇上怎么可能不放你,对吧? 但是到现在都没人来救你出去,说明你已经被放弃了啊袁大人!袁大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里人考虑一下啊,想想你刚出生的幼子,想想你的娇妻美妾,你真的想要承担构陷边关将领通敌叛国的罪名么,这真的是会被抄家灭门的啊!为了你自己,你的家族考虑,把你知道的消息都说出来吧!” 袁化中整个人愣住了,呆愣了片刻,急切地说道:“我说,我说......” 第25章 御马监大案 骆思恭带着两所锦衣卫人马,在北京城的街道上一路走来那是威风凛凛,好不快意,路上行人见状纷纷退避两旁,这也让这些锦衣卫们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骆思恭带着锦衣卫的人马和司礼监的沈荫、马荣带的人马在北京城的银闸胡同口汇合,银闸胡同是御马监的办公地点。 汇合以后,锦衣卫人马封锁住胡同周边交通,然后三方人马冲进银闸胡同。锦衣卫的人负责抓住里面御马监办公的太监们,就地审讯;马荣从内府带出来的典簿、佥书以及其他基层人员则是封锁账簿等相关资料;沈荫带的太监们主要负责监督以及搭把手。 锦衣卫审讯得出的资料和内府太监们得到的御马监账簿相核对,有出入的全部记录,然后三方不断地分出人马,向着昌平地区黄土马房(位于回龙观镇黄土北店村)、郑家庄马房(位于北七家镇平西府村)、汤山马房(位于小汤山镇,分为大汤山马房和小汤山镇马坊村马房)、海淀区庄镇东马坊村、西马坊村、顺义区草场、海淀区苏家坨草场等养马场所,以及全国各地的皇庄而去。 还有位于北京城九门、鸣玉、积庆二坊、戎政府街、运河沿岸的张家湾、河西务、军事重镇宣府、大同、山海关、广宁等全国各地的皇店,三方人马也出动了大量人手。 在锦衣卫审讯中,从御马监太监口中得到的那些曾经被他们行贿、交易过得,贪污受贿的名单全部另行记录在册。 原本以为带上两所人马已经够用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发现经过多次分派以后,人手已经不够用了,司礼监沈荫和马荣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于是赶紧调遣人手前来。 最后锦衣卫直接动用了超过六所的人马,才堪堪够用,幸亏身为司礼监太监的沈荫和马荣手底下都有一批忠实的小太监,不然还真怕误了皇上的大事。 北京城附近的皇庄、养马场、皇店最先遭到查抄,锦衣卫进去看见坐在办公位置上的人就一句话:“锦衣卫办事!所有人全部站在原地别动!你你你你!几位大人,恭喜你们,你们事发了,全部带走!” “大胆,你凭什么抓我们?!你可知道此地是何处?这里可是皇爷的产业,你锦衣卫好大的胆子!”还有人耍威风道。 “凭什么?就凭我锦衣卫行事乃是皇权特许,抓人审讯可以不经司法。嘿!你这个老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 说完这名锦衣卫上去对着耍威风的人就是“啪啪”两个嘴巴子:“乖乖配合就行了,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不知道什么是锦衣卫办事的霸道,全部带走,再敢废话,割你舌头!” “所有人全部别动,你你你!去将所有账簿拿出来。”来自内府的太监说道。 锦衣卫一人跟在搬账簿的小厮们身后监督。在查抄过程中,还有人见势不好,想要烧账簿的,锦衣卫看见上去就是一刀将那人砍死,然后用恶狠狠的眼光扫射一圈:“胆敢妨碍锦衣卫办事者!杀无赦!”吓得周围的人瑟瑟发抖,甚至有的人都被吓尿了裤子。 将全部账簿打包完毕后,内府太监留下一人或主持养马场、或主持皇庄、或主持皇店的日常运转,其余内府太监和监督太监全部跟着锦衣卫押的犯人去往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一路上鬼哭狼嚎,队伍浩浩荡荡的。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三方人马大肆出动,不断出入京城,整个北京城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每当看见三方人马押着犯人进城,附近的百姓们都退避三舍,躲得远远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有间隔几天才会有三方人马押着犯人进城,京城的百姓们慢慢的也不再注意这件事儿。 ...... 锦衣卫这边忙碌着,东厂那边也没闲着。 “我说,我说,许大人,是,姚宗文,都是姚宗文起的头。是姚宗文来找我们商议,一起弹劾辽东熊廷弼熊大人的。”袁化中在许显纯重重加重的抄家灭门恐吓下,开始交代了。 “快松开袁大人,来人,快拿把椅子过来,扶袁大人坐下。再拿一碗水来。”许显纯吩咐道。 抓住袁化中的东厂番子松开手,另一名东厂番子搬来一把椅子,两人扶着袁化中坐在椅子上,又有一名东厂番子端来一碗水递给袁化中。 袁化中在椅子上坐好,接过水碗一饮而尽,满足的打了个水嗝,整个人显得清明了几分,继续说道:“我记得是万历四十八年八月三十,先帝病重的时候,辽东熊大人递上来一份奏请皇上给辽东拨发银粮的题本。 这个题本当时被压下了,姚宗文得到这个消息后,便开始联络一些同样对辽东地区有窥视之心的人一起去弹劾辽东熊大人。想趁着新皇不清楚状况,下旨罢免熊大人的职务。”说完,袁化中便住口不说了。 许显纯本来还是笑眯眯的听着袁化中说话,结果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脸上笑容就慢慢消失了,等袁化中住口不说的时候,就问道:“袁大人,你这是说完了?” “嗯,说完了,弹劾辽东熊大人的幕后组织者就是姚宗文,具体的你得去问他。我没有参与,所以不知道什么情况。”袁化中一副很老实的样子说道。 “袁大人,我看你是把我许显纯当猴耍啊,你这是在我许显纯的笑脸啪啪乱扇啊,我看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我许某人对你不客气了。”许显纯气急,愤怒的起身,向前两步走到袁化中跟前,抓起袁化中手中的水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来人!将袁化中押往刑房,绑在的木桩上,先给我上一顿餐前小点心,既然坐着说不清楚,那就绑在刑房的木桩上,一五一十的给我讲清楚了。”许显纯命令道。 刑房里,昏暗的灯光摇曳着,投射出扭曲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和腐朽的气息。一盆炭火烧的正旺,发出“霹雳吧啦”的声音,火盆里放着早已烧红的烙铁。 周围的墙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挂满了皮鞭、夹棍、布满尖刺的铁圈、脑箍等各式各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 两名东厂番子将袁化中绑在木桩上,许显纯坐在一侧,对着身后的东厂番子说:“去,给袁大人上点小点心,让他知道知道玩弄我许某人的后果,知晓知晓我东厂的规矩。” “是,千户大人。”一名东厂番子上前一步。 “你退下,千户大人,还是我来吧。”一名东厂百户这时说道。 “是,百户大人。”这名番子退后。 “好,交给你了,让袁大人见识见识咱们东厂的手段。”许显纯对着百户说。 “属下遵命。”这名东厂百户说道。 然后这名东厂百户解下外袍,递给一名东厂番子,挽着衣袖上前一步,阴恻恻地“桀桀”笑着,对袁化中说:“袁大人看你这副不配合的样子,小的只好用这个了...... ” 第26章 你他娘的简直是个审讯天才 东厂百户拖来一张桌子到袁化中跟前,从自己胸前掏出一个小瓷瓶,又拿出一块儿卷起的布,将布放在桌子上,展开一看,布上插满了各种长短不一的针。 东厂百户示意两名东厂番子搬来专门用来固定双手的移动木架,将袁化中的双手固定在木架上。 然后东厂百户拔下瓷瓶的木塞,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刻传了出来,周围的人纷纷捂住口鼻。 东厂百户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上前拿起一根细细的长针,往瓷瓶里沾了沾,对着袁化中说:“袁大人,小的跟你介绍一下,这瓷瓶里装的是小的秘制的痛不欲生神仙水。 这神仙水是采用新鲜的荨麻茎叶上的蜇毛、泽漆的汁液、大飞扬草的汁液、漆树的汁液等其他多种汁液混合调制而成,需要在瓦罐中放置一月有余功效才能达到最大,对冷热、潮干的要求可是很高的,稍有疏忽,这神仙水的药效就达不到完美的效果,这可都是小的毕生的心血啊! 在这种汁液下,哪怕是铁打的汉子,最后也变成了娇滴滴的小娇娘,最后是任小的揉捏。嘿嘿。” 然后东厂百户又将袁化中的手拿在手中把玩着道:“要不说这拿笔的手就是好啊,细皮嫩肉的,这双手小的还真不忍心伤害它呢。”那语气,那表情,看的袁化中和周围的人包括许显纯都打了个激灵。 “袁大人,小的最后劝你一句,你还是主动配合一下,全部招了吧。”东厂百户说完,又“桀桀”笑了起来,听的周围的人瞬间又瘆得慌,许显纯的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啊!别碰我,别碰我!袁某该交代的已经全部交代了,弹劾诬陷辽东熊大人的幕后主使我已经说了出来,实在不知许大人不去抓捕姚宗文,却还要拷打袁某是为何事?!”袁化中此时的头脑已经清明了起来,但是被“桀桀”笑的东厂百户摸的整个人显得十分慌乱,对着许显纯狡辩道。 “呵呵,袁大人,你没有说实话啊。你们文官讲话就是避重就轻的,这里面的弯弯绕你真当我许显纯听不出来?你别忘记了,不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我们接触的人,最不缺的就是你们这些死鸭子嘴硬的文官。都是千年的狐狸,你演什么演?你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成?”许显纯嘲讽的对着袁化中说。 “袁某无话可说!”袁化中硬气道。 “好,别他妈笑了,给老子用刑!让老子看看你这痛不欲生神仙水的威力。”许显纯起身踢了“桀桀”小的东厂百户一脚,没好气的道。 “是大人。”东厂百户“桀桀”的笑声戛然而止,立刻拿着银针,扎入袁化中的右手食指指甲缝中,“啊!”袁化中喊了一声,然后便紧紧咬住了嘴唇。 紧接着第二根银针扎入左手的食指指甲缝中,袁化中跟一只将死的狗一样,身子猛烈的起伏,但是依旧一言不发,只是从嘴中开始流出鲜血。 接着是第三根银针扎入右手无名指指甲缝中,袁化中的口中已经鲜血直流,但是还是硬挺着,剧烈挣扎着,一双充血的双眸瞪着许显纯。 “妈的,老小子挺能抗啊,瞪你母亲啊瞪。”东厂百户见状恼怒了。 接着连扎三针,一根银针扎入左手无名指指甲缝中,一根银针扎入右手小拇指指甲缝中,一根银针扎入左手小拇指指甲缝中。 只见袁化中整个人痛的快要从木桩上弹出,牙齿咬掉了嘴唇上的一块儿肉,鲜血横流,然后“嘎嘣”一声脆响,袁化中的牙齿都咬碎了。 最后“啊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声响彻整个诏狱,吓得其他牢房的犯人们跟个鹌鹑一样,乖乖的蹲在牢房的角落里,一个个老实的不得了。 “噗”袁化中一口鲜血混杂着碎牙喷出,东厂百户躲之不及,被喷了一脸。 东厂百户恨恨的抹了一把脸,怒骂了一声“他妈的,找死的老东西。”随即立刻凶狠的拿起两针扎入袁化中左右手的大拇指的指甲缝中。 “啊啊啊啊啊!(此处消声)呕呕呕!咳咳咳!”袁化中发出比上一声更惨的叫声,身体剧烈的挣扎。 袁化中脖子,手腕,脚腕等被绳子绑住的地方,都流出了鲜血,接着袁化中痛的失声了,随即干呕起来,然后“咳咳”的咳嗽起来,最后两眼一翻,晕过去了。虽然晕过去了,但是袁化中身子还是在抽搐着。 “大人?你看?”东厂百户见状,回头试探性的问了一下许显纯。 “看我干什么?继续,弄醒他。”许显纯没好气的道,这货他妈是个人才啊。 “是,大人。”东厂百户拿起一根银针,慢悠悠的扎入袁化中左手的中指指甲缝中,“啊!”袁化中一声惨叫,身体猛地弹起,“噗”的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袁大人,可是醒了?”东厂百户躲开袁化中喷出的鲜血,笑眯眯的凑近袁化中说道。 袁化中双眸血红,凶狠的盯着东厂百户,看上去十分渗人,但是整个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着,抽搐着,脖子上的青筋血管一起一伏的,头也不受控制的摆动着。 东厂百户见状,又“桀桀桀”笑了起来,轻柔的说道:“袁大人,是不是感觉自己身上有几万只蚂蚁在你身上撕咬啊,又痛又痒,又痒又痛的?是不是感觉自己现在生不如死啊? 别急啊,还有最后一针没扎呢?要不,袁大人再坚持一下呢。 手上扎完针,小的这里还有绝技呢?名字也很好听呢,叫乱弹琵琶。就是将扎满十指的银针,引上药液,在一根一根的拨弄,只要银针一动,那股爽劲简直是没办法形容啊。 桀桀桀,扎完手上,还可以扎耳朵、眼睛、鼻孔等等地方,还可以扎袁大人的小兄弟呢。那种感觉,被小的扎过的人都说爽哦~桀桀桀桀。”东厂百户嘴上说到扎什么地方,眼睛就看向什么地方,最后眼睛瞄向了袁化中的小兄弟处。 许显纯和周围的东厂番子,以及锦衣卫们,一个个看向东厂百户的目光,仿若在看一个行走人间的魔鬼一般。 袁化中见状瞳孔骤缩,剧烈摇摆起来,嘶喊着说道:“我招,我全部招,只求速死!只求速死啊!” “大人?”东厂百户转头看向许显纯。 许显纯走到东厂百户跟前,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说:“你他娘的简直是个审讯的天才。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小的名叫白刃。”白刃对着许显纯恭敬地回道。 许显纯点点头,又拍了白刃肩膀两下,然后走到袁化中跟前道:“说吧,袁大人。” “来人,记!.....” 第27章 忙着擦屁股的王安 许显纯从东厂出发,前往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拷问袁化中的时候,在东厂衙门外的两个拐角处,各有一道黑影盯着许显纯和一众东厂番子。 其中一道黑影,头戴圆帽,脚蹬皂靴,身穿直身褐衫;一道黑影,头戴尖帽,脚蹬白皮靴,身穿褐色衣服,腰系小绦;两道黑影看着许显纯等东厂众人慢慢远去。 直至许显纯等东厂众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这两道黑影才谨慎地打量一下四周,一道转身向着北京城东城区东长安街跑去,一道转身向北京城西城区西长安街跑去。 而在离这道身影不远处的一个街道拐角处,有两个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青布直衣,脚蹬布帛鞋履的大汉,一直在盯着他们看。 直到这两道黑影分别向北京城东城区东长安街和北京城西城区西长安街两个不同方向跑去时,两位大汉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各自选定一道黑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 却说那准备给王国臣擦屁股的王安现在何处? 王安此时正在到处找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呢,王安先去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一趟,发现北镇抚司没什么人,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小旗,拉过来问一下,才知道骆思恭还在银闸胡同御马监办公地点审讯呢。 王安急忙赶往银闸胡同,到了银闸胡同,却被负责封锁周边的锦衣卫拦住:“站住!汝乃何人,此地封锁,速速退避!” “我乃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我有事前来找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骆大人相商。”王安报上身份,说明来意。 “啊,是司礼监的王公公啊,属下失礼了。”负责封锁的锦衣卫赶忙行礼道。 “不妨事,不知骆大人现在何处?”王安问道。 “骆大人正在里面忙呢,王公公请稍等,属下这便去向骆大人通禀”负责封锁的锦衣卫说完对着王安行了一礼,转身向里面跑去。 片刻之后,这名锦衣卫折返,恭敬请王安入内,说道:“王公公,骆大人有请,属下这边领您过去。” 王安微微颔首,整了整衣衫,稳步跟上这名锦衣卫。两人走了不远,王安便看见骆思恭正在和沈荫、马荣三人坐在一张桌子前,翻看着桌子上的厚厚的书册簿,互相比对着、商议着。 骆思恭、沈荫和马荣三人见王安过来,连忙起身,挥退在前引路的锦衣卫,拱手行礼道:“不知王公公驾临,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见过骆大人、沈公公、马公公。”王安还礼道。 “不知王公公找骆某所为何事?”几人互相打完招呼,骆思恭问道。而沈荫和马荣两人则坐下继续忙碌。 王安看了正在忙碌的沈荫和马荣两人一眼,对着骆思恭说:“不知骆大人可否移步他处?咱家有事相商。” 骆思恭也看了一眼沈荫和马荣两人,笑着说道:“好,王公公请随骆某来。” 随即,骆思恭从桌子前走出,向院落的一处拐角处走去,王安紧随其后。 “王公公,不是有何事要和骆某相商啊?”等到了地方,骆思恭开口问道。 “骆大人,咱家是有事相求。实不相瞒,乾清宫掌事、兵仗局掌印太监王国臣,一直以来受我之命在兼管御马监。 他在御马监上任之初,就有御马监太监给他送上厚礼三万两银子。这王国臣见钱眼开,一时糊涂便收下了。 后来他反应过来,这银子不能收,可是也退不回去,便一直放在他的私宅。骆大人,王国臣保证这银子,他动都没动过。当时那御马监太监怎么给他送来的,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现在这王国臣主动向我坦白,愿将这些银子主动上交,也愿意承担相应的罚金。希望骆大人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且这王国臣一直在忙着乾清宫和兵仗局的事儿,御马监他就初上任的时候来过几次,往后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还希望骆大人明察!” 骆思恭听后沉吟片刻,扭头看向沈荫和马荣所在,刚要说什么,王安立刻补上一句:“咱家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万岁爷对御马监贪污之事事十分重视,骆大人乃万岁爷信任之人,行事公正,咱家恳请骆大人在万岁爷跟前美言几句,从轻发落王国臣。 此人虽一时糊涂,但如今已知错能改,若能网开一面,他必感恩戴德,日后定当更加忠心为万岁爷办事。此事若成,咱家和王国臣定当铭记骆大人的援助之情。 日后骆大人若有差遣,我们必当全力以赴,以报骆大人的恩情。不知骆大人,您意下如何?” 骆思恭微微沉吟,眼中闪过思索之色,缓缓说道:“王公公,王国臣既已知错,若能真心悔改,主动上交受贿银两,承担相应的罚金,主动配合交代他的贪污受贿的情况,倒也不是不可从轻处置。 但此事还需奏明皇上,由皇上圣裁。本官会在合适的时机向皇上进言,至于结果如何,便要看皇上的决断了。” 王安闻言,面露喜色,连忙拱手道:“骆大人深明大义,咱家在此谢过。若此事能成,咱家与王国臣定当不忘骆大人之恩。” 骆大人摆了摆手道:“王公公不必客气,本官所为皆是为了朝廷社稷。如今只望这王国臣能真正改过自新,莫要再犯糊涂。” “骆大人放心,那咱家这边先行告退了。咱家和王国臣,便在王国臣东城区的私宅处等骆大人派人过来了。”王安拱手一礼道,然后转身离去。 “王公公慢走。”骆思恭看着王安离去。 然后转身走回桌子前坐下,对着沈荫、马荣两人笑着说道:“有人主动上交御马监受贿赃款了。” “哦~是谁啊?”沈荫好奇的问道。 “是乾清宫掌事、兵仗局掌印太监王国臣。王公公说这王国臣受他之命兼管御马监,刚上任的时候曾有人给王国臣送礼三万两银子,如今愿意主动交出,并愿意接受罚金。”骆思恭说道。 “王国臣?哦!是魏朝吧?他昨天刚改的名字。”马荣听到骆思恭说完,笑着说了一句。 “哈,是他啊。”沈荫也笑了道。 “哦!原来是魏朝啊,我说王国臣这个名字咋这么陌生呢!呵!”骆思恭自嘲一笑。 说完,骆思恭起身招呼来十几名锦衣卫和太监,吩咐他们去王国臣东城区的私宅将三万两银子,以及罚金五千两,共计三万五千两银子搬回来。 马荣和沈荫看着骆思恭在远处吩咐锦衣卫和太监办事儿的身影,对视一眼,笑了笑。 沈荫继续低头忙碌,马荣则是眯了眯眼,摇摇头说了一句:“有意思啊,有意思。”说完,也低头继续忙碌起来。 这话意味深长,低头忙碌的沈荫听闻,眼中神色莫名...... 第28章 东厂之内暗子多 北京城东城区东长安街一处华丽府邸,在被树木遮掩的偏门处,头戴圆帽,脚蹬皂靴,身穿直身褐衫的黑影停下了脚步,谨慎了来回看了下四周的情况,轻轻地按照三急三缓的节奏敲起了府门。 少时,一个仆人打开了偏门,开了小小一个缝隙,探出脑袋四处打量一下,对着正在四处打量的黑影一点头,黑影身子一侧,便窜了进去。 仆人将黑影领到府邸会客大厅,便默默地退下,黑影见到坐在会客大厅主位上的人跪拜道:“小的小黑子,拜见沈公。” “起来吧。小黑子,你不是潜伏在东厂当领班么?为何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前来禀报么?”说话的人正是礼部尚书(正二品)沈?(què),原来这座华丽府邸的主人是他。 “回沈公的话,小的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禀报。今日那锦衣卫佥事、北镇抚使、东厂千户许显纯带着东厂番子,前去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审问那袁化中去了。他们看上去气势汹汹的,小的感觉此事可能比较重大,所以前来禀报。”小黑子起身躬身回道。 “什么?现在就去了?此消息非常重要,小黑子,你做得很好,你下去门房那里领取赏银,便自行离去吧。记住,你一定要隐藏好自身,小心别暴露了。再有重大消息及时前来禀报与我。”沈?起身吩咐道。 “是,沈公。”小黑子对着沈?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沈?看小黑子走远,喊了一声:“来人,备轿。” 盯着小黑子的大汉,一直在离沈?府邸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蹲守着,直到看见府邸偏门再次打开,一个仆人探出脑袋探查一番确认安全后,小黑子才从府邸偏门走了出来。 小黑子两手空空,但是胸前明显有一块儿大凸起的,大汉一看便知小黑子这是得到丰厚的赏银了。他还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直到看到小黑子回到东厂衙门,大汉才转身离去。 大汉重新返回沈?府邸偏门处,然后就围着这座府邸转了一圈,转到正门后,边走边装作抬头看天的样子,眼睛余光瞟了瞟正门上挂着的牌匾,上书“礼卿第”,右下角还有一个小字“沈”。 看清楚牌匾上的字,又隐隐听到府内有声音传出,大汉便赶紧走向远处,回身继续盯着沈?的府邸正门处。 “礼卿第”:明代礼部尚书别称又叫“礼卿”。所以 “礼卿第” 的牌匾也能体现出主人的礼部尚书身份,相较于直接写 “礼部尚书府”,这种称呼更具文雅性和历史文化内涵。 明代礼部尚书有很多,为了区分,牌匾右下角便写有姓氏小字,代表着这个礼部尚书姓什么。 ...... 另一道黑影,沿着北京城西城区西长安街走了很久,终于在一处偏僻幽静的院落前停下了脚步,黑影来到院落的侧门,按照二缓六急三缓的节奏敲了敲院门。 少时,一名瘦小的小厮打开侧门,探出半个身子,露出脑袋四处看了看,然后才让开位置,让黑影进去,黑影临进门前,也四处打量了一番,这才侧身进入院内。 小厮领着黑影来到院子一处清幽角落,此处有一方石桌,几个石凳,周围树木葱茏,洒下一片阴凉。 只见院子的主人正坐在阴凉处,手拿一本书籍看书中,石桌上摆放着一壶清茶,一个茶盏,茶盏中升腾着袅袅热气。 小厮将黑影领来此处便退下了。 等小厮退去,黑影躬身拜道:“小的小喷子,见过杨公。” “小喷子,你不好好在东厂当你的档头,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啊?”杨涟放下手中的书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后问道。原来这处院落的主人正是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 “回杨公的话,今日东厂千户许显纯带着大批东厂番子前往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去了,说是要对袁大人进行审问。小的感觉此事事关重大,等许显纯他们走远后,便赶紧前来禀报。”小喷子躬身答道。 “什么?东厂许显纯今日审问袁公?”杨涟听到消息,一惊,立马站了起来,衣袖直接将茶盏打翻,茶水沾湿了衣袖,因用力过大,茶盏咕噜噜的从石桌上掉下,“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杨涟顾不得这些,上前一步说道:“小喷子,此消息非常重大,此事你做得很好。” 接着喊道“管家!拿二十两子给小喷子。” 然后又对小喷子说道:“小喷子,你速速回去,等许显纯回来,仔细探听一下许显纯今日审问袁公的消息,然后晚上再来禀报与我。” “是,杨公。”小喷子躬身道。 随后,管家拿来二十两银子递给小喷子,小喷子接过银子塞入怀中,对着杨涟再次躬身一礼,跟随管家从侧门离去了。 “来人,备纸墨。”杨涟喊道。 跟踪小喷子的大汉靠在一棵大树上,嘴里叼着一根小草,眼睛盯着院落的侧门。 等看到院落侧门再次打开时,先是有一颗苍老的脑袋探出来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苍老的脑袋缩了回去,紧接着小喷子从侧门走了出来。 等小喷子对管家行完礼后转过身来,大汉便看到小喷子胸前明显有一块儿小凸起,就知道这小喷子是得到主人的奖赏了,大汉十分有经验的估摸了一下,这赏银不多。 大汉看着小喷子远去,又看了看那处偏僻幽静的院落,直觉告诉他,这处院落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 所以大汉没有跟随小喷子往回走,而是继续靠在大树上,眼睛紧紧地盯着院子看。 少顷,苍老的管家再次打开院子侧门出来,来到大道上四处看了看,然后转身冲着打开的侧门里喊了句话,只见从偏门内走出十几名小厮,一个个身穿最普通的短衣,跑着四散而去。 大汉见状,按耐住骚动的内心,等人都跑远了,院门也关上了,才直起了身,暗道“果然没猜错,有大发现,立功和敲竹杠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拔腿就往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方向跑去,去找他的小伙伴帮忙去了。 “哼!这次谁不请老子去勾栏,老子便不带他玩儿。”大汉心里美滋滋...... 第29章 报复骆思恭 紫禁城外乱的一批,紫禁城内,我们的大明皇帝朱由校,看档案资料看的太累了,现在又干起了他最喜欢的木匠活。你别说,男人至死爱手工,这句话真的是准确的。 朱由校现在正在构思雕刻新的雕像,一尊财神爷,这是专门为东厂和锦衣卫等对内的强力部门雕刻的,现在只是有了初步的构思,正在一点点的实验中。 “万岁爷,今日负责和通政使司沟通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实李公公带着今日的题本来了,正在门外候着。”御前近侍王奉进来躬身禀报道。 “让李实进来吧。”朱由校淡淡的说道,手里还在继续雕刻。 “是,万岁爷。”王奉行礼退下。 “奴婢李实,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圣安。”很快,从门外进来一人叩拜道。来人正是今日负责沟通通政使司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实。 “朕安,起来吧。”朱由校语气平淡的道。 “是,万岁爷。万岁爷,今日通政使司的题本都拿来了。”李实起身说道。 朱由校放下手中的木工活,抬头看去,只见来人是一个不高有点小胖,但是脸上精神面貌并不是很好的老太监。 朱由校今天在内书房翻到过《二十四衙门档案之司礼监档案》,在这个档案中,会清楚地记载那些在司礼监担任要职太监的相关情况,从他们初入宫时的基本信息到一步步晋升的过程。 里面清楚的记载了眼前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实的信息。 李实与王安是同乡,同一年进的皇宫。 万历二十九年(1601 年)十月,朱常洛正式被册封为太子,之后李实也和王安一样,成为了朱常洛的伴读之一,也是朱常洛的心腹太监之一。 李实与王安是同乡,同一年进的皇宫和内书堂,曾经还一块儿给朱常洛做过伴读。按理来说两人关系应该很好。 但是男人对权力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太监也一样。 泰昌帝朱常洛登基后,李实成为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中的一员,掌御马监印。 但是因为王安曾在万历朝“国本之争”中,郑皇后的迫害下,保护过朱常洛,所以在泰昌帝朱常洛跟前最受宠的还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 在明朝内廷的体系中,御马监相当于外廷的兵部和户部,有钱有粮有兵。御马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么重要的强力部门,王安怎么可能让别人掌控。 于是,在斗争中,李实掌控的御马监印被泰昌帝剥夺,御马监开始由王安的心腹下属太监王国臣(魏朝改名)兼管。 看清楚眼前这个太监如今的面貌,朱由校就知道他还是一直处在被王安打压的状态下。 夺权、欺压之恨,不共戴天,朱由校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一用的太监。 “将题本放在那里吧。你一本一本打开给朕念念。”朱由校一指内书房侧面的一个桌案说道,然后继续拿起雕刻工具开始雕刻。 “是,万岁爷。”李实将题本放在侧面的桌案上,然后拿起了第一本题本念道: “臣,礼部右侍郎(正三品)李腾芳奏请陛下:迩来二日,臣与工部署部事左侍郎(正三品)王永光、钦天监正(正五品)杨汝常,率同钦天监监副(正六品)周子愚、阴阳人(从九品)熊祖德等钦天监监官八人,祠祭司主事(正六品)周尔发、祠祭司护印官(正六品)戴圆、工部的属官马谏、内监(内官监简称)高寿等人,在多处区域相度,查看了潭峪岭、东井下的平冈地、双泉峪、行龙山,目前未得宜于先帝安寝之所。 臣恐陛下焦心,故今日特奏以告陛下今之进状,愿陛下勿忧。陛下但请宽心,臣等必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之托,不负先帝之恩,早日为先帝选至善寝地。”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七日 礼部右侍郎(正三品)李腾芳。” 内阁“票拟”:阅! 这是负责为光宗陵寝卜选的主持者礼部右侍郎李腾芳怕当今皇上太心忧先帝的安寝之事,前来禀报选陵进展了。 “朕这个桌案上有笔,你过来拿上,直接代朕批“阅”吧。”朱由校听完,也没抬头,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李实兴奋地回道。 李实走到朱由校的桌案前拿上笔,回到测桌上在题本上批“阅”。 他此时心里不住的激动“难道我的春天终于又到了么?我难道要再次被皇上重用了么?皇上万岁!” 李实在这本题本上批“阅”完,继续拿起下一本题本读: “臣,翰林院检讨(从七品)缪昌期,谨奏:微臣弹劾锦衣卫指挥室骆思恭教子无方,大失臣子之责。 臣闻治国之要,首在正人。而人伦之本,莫先于教子。今锦衣卫指挥骆思恭,位高权重,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责任重大。 然其子骆养性,恃父之威,横行无忌。或欺压良善,夺人财物;或出入市井,行为不检。百姓闻之,皆侧目而视,敢怒而不敢言。此等恶行,实损朝廷之威,伤百姓之心。 夫为人父者,当以言传身教,导子以正。然,骆思恭教子无方,致使其子骄纵跋扈,为害一方。如此之人,何以担当锦衣卫指挥之重任?何以保朝廷之安宁,护百姓之福祉? 臣以为,骆思恭教子无方,当予以惩处。或降职罚俸,以儆效尤;或责令其严加管教其子,改过自新。如此,方能彰显朝廷之公正,维护国法之尊严。 臣不胜惶恐,冒死上言,伏乞陛下圣鉴。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七日 翰林院检讨(从七品)缪昌期。” 内阁票拟“如拟!” “哦~弹劾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骆爱卿的题本?”朱由校停下手里的动作,歪着头,饶有兴致的问道。 心里却在想“这整编锦衣卫看来是触动了不少东林党的利益啊,这报复来得是真快,这东林党还真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 “回万岁爷,正是弹劾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的题本。”李实恭敬地回答道。 “有意思,那你再看看这些题本里还有哪些弹劾骆爱卿的,都挑出来吧。”朱由校吩咐道,然后便不再理会,手里动作继续。 “是,万岁爷。”李实恭敬地回道。 内书房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李实翻看题本发出的“沙沙”声,以及朱由校手里刻刀和与木材相碰,发出轻柔的 “簌簌” 声。 少顷,秉笔太监李实将弹劾骆思恭的题本挑了出来,瞅准朱由校手上动作停顿的功夫躬身道:“万岁爷,弹劾骆大人的题本挑出来了。” “都是弹劾骆思恭教子无方的?给朕念念吧,朕要看看都有谁弹劾朕的骆爱卿啊。”朱由校笑着说道。 “是的万岁爷,都是弹劾骆大人教子无方。”,“奴婢遵旨。回万岁爷的话,弹劾骆大人的人有翰林院检讨(从七品)缪昌期、吏科左给事中(从七品)周朝瑞、浙江道御史(正七品)左光斗、山西道御史(正七品)江秉谦、 河南道御史顾慥(正七品)顾慥、福建道御史(正七品)周宗建、湖广道御史(正七品)刘芳、太常少卿(正四品)姚宗文、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李实按照官员品级从小到大的念道。 “万岁爷,奴婢念完了。”李实念完后,对着朱由校躬身道。 “厉害啊厉害,朕的这些臣子们是真的厉害,连堂堂的正二品大员吏部尚书,都参与弹劾骆爱卿了。骆爱卿这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等等,里面有姚宗文的题本?也是弹劾骆思恭的?”朱由校气极反笑,突然发现了什么,问道。 “回万岁爷的话,确有太常少卿(正四品)姚宗文姚大人的弹劾骆大人的题本。”李实答道。 “这颗老鼠屎,怎么哪哪儿都有他。”朱由校十分不悦,起身...... 第30章 我要在勾栏里面呆一个月 跟踪小喷子的大汉,在看到从杨涟府邸侧门出来许多的小厮们,分散去不同的地方后,便察觉有大事发生,于是赶紧回到锦衣卫找帮手。 此时大汉正站在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中的一处高地,对着他下面的现在正空闲没事儿干的同僚们大声喊道:“我今日奉指挥佥事许大人的命令办事,发现一件立功的大事,现在我问你们,你们想要立功么?” “他妈的,少挑剔,你少他妈的废话,快说怎么立功!我看你小子是不想在锦衣卫混了。我奉劝你赶紧说出来,不然兄弟们一起揍你!”人群中的一名锦衣卫喊道。 “杠精,我看小子是不想立功了。现在我宣布,这次行动将杠精排除在外。还有谁要威胁我的?!站出来我看看! 我告诉你们,这次需要出动三十人,这三十人,都必须答应请我去一次勾栏,我要在勾栏里面呆一个月,每日的小娘子不重样的。就问你们答不答应吧!”少挑剔嚣张的喊道。 “哎哎哎,挑剔不要生气嘛,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有话好好说,这样为了表示歉意,我请你去两次勾栏行了吧。”杠精嬉皮笑脸的站到高地上凑在少挑剔跟前说道。 “杠精你个狗东西,我们也同意,不就是一次勾栏么,只要能立功,两次三次也不在话下。对不对兄弟们。”一名锦衣卫说。 “对对对”一群人喊道。 “这次行动全部便装出行,因为行动之地,地处偏僻,需要跟踪经验丰富、身手敏捷的兄弟。 老规矩,先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别拖了兄弟们的后腿。然后想要一起行动的兄弟,现在开始猜拳,挑出30名胜利者去换便装,跟我出任务。 最后,如果任务成功完成,立功的兄弟请大家伙吃饭。”杠精喊道。 “好好好”“来猜拳”“剪刀石头布”“你输了”“我不服,来,我和你来一次”“草,又输了”“你个黑黑的倒霉鬼,离我远点”...... 很快,三十名猜拳胜利的便装锦衣卫,就选了出来,其他人遗憾的散开。 杠精则是领着这三十名锦衣卫的兄弟,出了北镇抚司衙门,很快便融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北京城西城区西长安街,偏僻院落不远处,杠精领着三十名便衣锦衣卫兄弟到了,这几十人商议了一下,两两一组,分散开来。 因为这里是北京城西城区西长安街,靠近皇城,官方活动频繁,是官员聚居所在,因此这一带的居住区域受到严格管控,普通百姓不可随意进出。这就给锦衣卫的伪装带来很大的不便。 于是身手敏捷的锦衣卫则是爬上大树,隐藏在树冠中,身手较差的就隐藏在茂盛的植被中。 过了一会儿,就有三三两两的轿子缓缓行来,在这偏僻的西长安街一角,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们眯起眼睛,大气也不敢出,紧紧盯着轿子,仔细观察着、数着人数,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见这一个个轿子,都是平日里最常见的黑色和灰色轿子,一个个低调非常。抬轿的轿夫一个个也是穿着黑色的短衣,头戴巾帽,脚蹬草鞋,最是寻常不过。轿帘偶尔被风吹动,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人影。 这些轿子路过被锦衣卫盯梢的这个偏僻幽静的院落,在紧挨着的一处院落的侧门处停下,而这处院落侧门是大开的,轿夫们直接抬着轿子进入这处院落。 隐藏在树下植被中的暗处的锦衣卫们面面相觑,而在树上的锦衣卫们却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暗度陈仓。 只见从这些轿子中下来的人,一个个或身穿深灰色、或褐色、或黑色的长袍,戴着帽子,让人看不清身形和面容。 被盯梢的院落和轿子进入的院落之间有一道墙,结果这道墙中间的一部分却被人推开了,形成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被盯梢的院落一名老管家推开这道“门”,将从轿子上下来的人顺着通道引进院内,随即关上这道“门”。而轿夫和空着的轿子,则被留在了这个院落中。 ...... 众人落座后,御史(正七品)左光斗率先开口问道:“杨公,不知你如此着急的叫我等过来,所为何事?” “我刚从东厂暗子那里得到一条重要消息,今日东厂千户许显纯带着一众东厂番子去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审讯袁公去了。”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道。 “什么?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东厂的人审讯袁大人?!”湖广道御史(正七品)刘芳不可思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现在叫大家来,是想想办法,看看如何救袁公。”杨涟说道。 “还能怎么救,我等上疏为袁大人求情的奏疏全部被那皇帝小儿留中了。”福建道御史(正七品)周建宗怒急道。 “周大人,请慎言啊。那是当今皇上,不可如此言语冒犯。袁大人之事,皇上留中奏疏,或许是在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吾等身为臣子,当以忠君爱国为本,不可因一时之气而口出狂言。”刑科左给事中(从七品)魏应嘉开口对着福建道御史周建宗说道。 “哼!”福建道御史周建宗却没有领魏应嘉的好意,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魏应嘉,字示周,号宾吾,又号易山,祖籍湖州乌程县,南直隶兴化县(今江苏省兴化市)人,东林党人。 在明朝为官曾多次仗义上疏陈奏时务,因不完全符合东林党的标准和理念,所以很多东林党官员对他很不感冒。 历史中,在泰昌元年九月十七日,魏应嘉的奏疏曾对内阁辅臣刘一燝、韩爌有所指责。 “大冢宰,不知您对此事有何看法,我等该如何应对?”杨涟对着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问道。 大冢宰,明朝官员对吏部尚书一种带有尊崇和古风色彩的别称。吏部尚书在《周礼》中的对应职位有类似冢宰的职能,且吏部尚书在六部中地位重要,掌握官员的任免等大权,所以被尊称为 “大冢宰”。这种称呼在官场中较为常见,尤其是在官员之间的私下交流中,使用别称可以显示出对对方的尊重。 “现在首先需要弄清楚一件事,就是袁大人在被那东厂许显纯审讯的时候,说了什么? 再者,如果袁大人真的有罪责,也不应该让东厂单独审讯袁大人,我等要上疏陛下,进行三司会审; 最后,需要有人向袁大人传话,告诉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我等承诺,尽全力保全他的家人。”吏部尚书周嘉谟说道。 “这件事就需要杨大人出力了。”周嘉谟接着先是对着杨涟说。 接着又冲着其余人说道:“诸位,如果有能动用的暗子,现在需要动用一下了。” “好,大冢宰。”“是,大冢宰。”众人纷纷回应。 然后周嘉谟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十几位官员道:“现在,我等要注意了,情况有点不对,我东林的敌人又多了。接下来,不要再节外生枝。 现在需要集中到一件事上,下次朝会,就是将内阁首辅方从哲从首辅的位置上拉下来的最好时机,只要等刘阁老登上首辅之位后,才是我等东林大展拳脚之时。” “对,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翰林院检讨(从七品)缪昌期道。 “没错,等刘阁老登上首辅之位,就是我东林彻底崛起之时。”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说。 这下众人全部兴奋了起来,开始议论纷纷。 而周嘉谟和杨涟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第31章 袁化中的供述 “万历三十八年八月三十,先帝病重的时候,辽东熊廷弼熊大人递上来一份题本,奏请皇上给辽东拨发粮饷。 因当时内阁首辅方从哲方大人一直心忧先帝之安危,便日夜守候在宫门外,等待着宫内传出的每一个消息,并没有在内阁之中办公,所以这个题本最后被韩爌韩阁老压下了。 题本压下后,这姚宗文不知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再加上先帝病重,恐时日无多。 他又想着当今皇上年幼,从小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皇家教育,还痴迷于做木匠活,肯定好骗。 于是姚宗文便跑前跑后四处联络人和他一起弹劾辽东熊大人,想将熊大人从辽东经略的位子上拉下来,乃至要了熊大人的性命。 姚宗文先后联系到了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郭巩、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冯三元、河南道御史(正七品)顾造、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魏应嘉、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张修德、四川道御史(正七品)舒荣都、兵部尚书(正二品)崔景荣等人。 这些人中,姚宗文是因为个人仕途问题以及其座师刘国缙被熊廷弼参奏丢官等事结下梁子,此后便对熊廷弼十分怨恨。 郭巩的弹劾可能是因为熊大人在辽东的作为可能触动了某些势力的利益。 冯三元弹劾熊大人是为了图谋想要李公李三才(东林大佬)被重新起用。 魏应嘉弹劾他是为了图谋想要李植(言官大佬)被重新起用。 张修德弹劾熊大人是帮助同乡一起诽谤。 顾造、舒荣都是受到了姚宗文的影响。 兵部尚书崔景荣崔大人纯属是他不喜熊大人,感觉很多人弹劾熊大人吗,就是熊大人的错。 所以我一直说,姚宗文是主谋,其他人都是被姚宗文组织起来的。”袁化中虚弱的缓缓说道。 郭巩,字无疆。他是直隶永平府迁安县(今属河北)人,泰昌帝时期任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跟辽东某些势力有瓜葛,墙头草系列。历史中前期依附于东林党,后期依附于魏忠贤。 冯三元,号泃水,直隶顺天府三河县人,泰昌帝时期任广东道御史(正七品),东林党人。 张修德,字念祖,号凤芝,河南开封府太康县人。做事跟风,毫无主见。 “哼,你可知韩阁老为何要将辽东熊大人的题本压下么?”许显纯冷哼一声问道。 “这个袁某便不知晓了。我只知道韩阁老想让袁应泰代周永春巡抚辽东。”袁化中呻吟着说道。 “好,袁大人,还有几件事你似乎没有告知我啊。我许显纯,最想知道的是,是谁,指使你在朝堂上顶撞当今陛下的? 又是谁,指使你在朝堂之上弹劾内阁首辅方从哲方大人的??”许显纯“嘿嘿”笑了两声,盯着袁化中的眼睛再次问道。 袁化中听到许显纯这么说,瞳孔骤缩,许显纯全部看在眼里,继续说道:“袁大人,许某建议你还是招了吧,你也不想再继续受刑了吧?” “顶撞当今皇上是我目无尊卑,狂妄自大,此罪,我认!至于弹劾方从哲,是我认为“红丸案”的发生,确实是内阁首辅方从哲监管不严,对先帝的仙逝负有最大的责任,我都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没有任何人指使我。”袁化中缓了口气,慢悠悠的说道。 “袁大人,我看你是不识抬举,自讨苦吃。白刃,继续吧。”许显纯道。 “是,千户大人。”东厂百户白刃上前一步,“桀桀桀”笑着,拿起银针慢悠悠,左晃右晃的扎向袁化中右手的中指指甲缝中。 袁化中疼的大声“吼叫”,但是就是不发一言。 白刃见状,“嘿”了一声,开始将扎在袁化中手上的银针当做琵琶弦来弹,袁化中生不如死,数次昏厥,但是依旧缄口不言。 当白刃的手伸向袁化中腰带的时候,许显纯喊道:“停下吧,他已经疼的麻木了。” 白刃后退一步,应了一声:“是,千户大人。” 许显纯看着跟一条蛆虫般软绵绵的袁化中道:“我懂你的坚持。但是我还是劝袁大人你好好想想,希望你能想明白了,想明白了让人通知我。” 然后许显纯拿过审讯记录,对着锦衣卫吩咐道:“将袁大人带回牢中,找人给他治治,别让他死了。两天过后,给他点饭吃。如果他想开口主动交代一些别的事儿了,立刻让人前来找我,听明白了么?” “是,佥事大人,属下明白!”锦衣卫们赶紧回道。 许显纯最后看了一眼死狗般的袁化中,拿着审讯笔录离开了诏狱。 ...... 朱由校在内书房被姚宗文这颗老鼠屎恶心到了,起身准备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御前近侍王奉又进来了:“万岁爷,锦衣卫指挥佥事、北镇抚使、东厂千户许显纯许大人觐见。” “东厂千户?许显纯?让他进来吧。”朱由校伸了个懒腰,又重新坐下。 “微臣许显纯,叩见皇上,吾皇万岁。”许显纯跟在王奉后面进了内书房跪拜道。 “起来吧,许显纯,你有何事要禀奏?”朱由校直奔主题道。 “回皇上的话,臣奉东厂魏督主的命令,今日审讯袁化中,目前已经审讯完毕,这里是审讯袁化中的记录。督主临走前说审讯完以后,可直接将这些审讯的记录奉给皇上。”许显纯恭敬地答道。 “好,将记录拿来给朕吧。”朱由校道。 一旁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实,赶紧上前从许显纯手中将审讯记录接过,然后放在朱由校前面的桌案上,退了回去。 朱由校拿起审讯记录翻看起来,看到弹劾熊廷弼的主谋是姚宗文的时候,“嘿嘿嘿”的冷笑起来,这颗老鼠屎真是阴魂不散啊,在这里又出现了,那这次就直接变成阴魂吧。 当朱由校看到这么多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或者受人影响跟风、甚至还有凭借个人喜好来弹劾边关重臣的时候, “哈哈哈”的怒极而笑:“都是朕的好臣子。都是好臣子啊!这一个个利欲熏心之辈,心中无国无君的渣滓!” 此话一出,内书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朱由校起身,踱步到内书房窗户边上,抬头...... 第32章 起风云-猎虫计划开始 朱由校在窗边抬头望向辽东的方向,“古代这交通是真愁人啊,希望魏忠贤的速度能快点,等大军来了,就什么都好说了啊。” 朱由校又想起来就这两日时间,这些御史们的奏疏就一本接着一本的奏上来。 朱由校细心的发现,东林党在监察院中占据了不少位置,甚至十三道监察御史的位置已经基本被东林党“占领”了。这代表什么? 而且在六科给事中,东林党人占的比例也十分大,这又代表着什么? 监察院(都察院),明代主要的中央监察机构。主要职责是纠劾百官、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的耳目风纪之司。 十三道监察御史:是地方监察的重要力量。可以独立行事而不受都察院的管制,有事可以单独向皇帝进奏。监察百官,能够纠劾所有违纪违制的官员。虽然只是七品官职,但可以参与多方面的言事,监察范围十分广泛。官小权力大的典范之一。 六科给事中,是独立的中央监察机构,与监察院相互独立。在明代,六科给事中把监察官和言谏官的职责统一到了一起,权力变大,职权范围也扩大了。 他们监督官吏的任命、考核,签发外官文凭等。最重要的是邸报的发行机构之一。负责对奏章进行分类处理、抄录转发等。 而邸报是当时基层官员和底层百姓了解国家大事的重要途径。 掌控了监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六科给事中,这代表着皇帝接触外部信息的耳目被别人所掌控了。这就代表身居深宫的皇帝容易被臣子们所蒙蔽。 再加上六科给事中还是负责邸报发行的机构之一,这代表着官方媒体开始被人掌控了啊。 身为现代人,都明白媒体的重要性。更不用说古代了。 古代百姓们基本都是靠邸报得知国家的重要政策消息,这要是被别人掌控了,百姓就要被这些人忽悠瘸了。 皇帝的一切为了百姓的好政策,都有很大的可能性经过被人刻意曲解后,错误的传达给百姓们,然后便开始为了自己的利益加重压迫百姓,而百姓们就开始怨恨皇帝,甚至造反。 又想起了现在内阁中的东林党成员刘一燝、韩爌,六部主官中,吏部尚书周嘉谟、礼部尚书孙如游也是东林党成员。 再想想历史中锦衣卫早就被渗透,东林党“众正盈朝”以后,这就代表历史中的明朝末期皇帝的信息渠道来源真的是就剩东厂了。也怪不得崇祯杀了魏忠贤后,自己跟个傻子似的被东林党玩弄于股掌之间。 朱由校现在真的感觉东林党人的布局,简直像蜘蛛结网一样,先从朝堂上开始蒙蔽皇上的视听,然后由中心向外延展,一圈一圈将整个大明朝圈在中间,这布局手段,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怪不得明朝会亡于东林呢。 ...... “这就是袁化中所有的供述么?还有什么别的消息要告诉朕么?”朱由校转身问许显纯。 “回陛下的话,这袁化中在供述有关姚宗文等人弹劾辽东熊大人的问题上十分配合。 哪怕是韩爌韩阁老压下的熊大人奏请拨发粮饷的题本这件事也交代了。 甚至也承认他在朝堂上顶撞陛下您,是他自己目无尊卑,狂妄自大,因此甘愿受罚。 但是当微臣问及袁化中,是谁指使他在朝堂上弹劾内阁首辅方从哲方大人的时候,微臣观察到他听到这就话的时候反应很大,这说明此事别有内情。 结果这袁化中说他是为了国家社稷,没有任何人指使他,言语不实。 于是微臣便命人对那袁化中施以重刑,结果是哪怕袁化中他生不如死,数次昏厥,也是依旧缄口不言。 微臣想到陛下曾说过要留着袁化中一命,怕再用刑下去,会危机他的生命,便暂时歇了刑罚。”许显纯恭敬地回道。 “许显纯,你很不错。这些事朕知道了。不用继续对那袁化中再次用刑了,只要看好他,别让他死了就行。对了,你还有什么事儿么?”朱由校赞许的看着许显纯,见许显纯欲言又止问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是想问那些构陷辽东熊大人的人,该如何处置?”许显纯小心地问道。 “构陷朝廷边境重镇镇守大将,论罪当诛,更何况是构陷镇守辽东这般重要地方的镇守经略。 这崔景荣乃兵部尚书,暂时先放一放,不要动他。至于袁化中供述的其他人,你先回去准备,朕命你明天一早,率领东厂之人,将他们全部拿下、抄家。 然后审讯找出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其中,务必将所有涉案之人一一揪出,不得有丝毫遗漏。朕要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明白,朕的江山,容不得半点阴谋诡计。 此案过后,贼首全部斩首示众,其余人等,男的发配边疆充军,女的全部送入教坊司。”朱由校此时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淡淡的说道。 这语气之淡漠,听的人寒从心起。李实和许显纯两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许显纯强忍着内心的寒意,叩拜道:“微臣遵旨。”说罢,他起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内书房,身上仿佛涌动着一股肃杀之气。 “李实,你也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静。”朱由校说道。 “是,皇上,奴婢遵命。”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实行礼道,然后慢慢退下。 ...... 北京城正阳门外,东河沿某处会馆,此时虽然临近傍晚,但是此地现在人群聚拢,热闹非凡。中国人骨子里爱看热闹。于是许多路过的百姓不明所以,纷纷都被吸引过来。 站在外围的百姓,只听见里面有人在大声说道:“听闻昨日新朝第一次朝会,御史袁化中袁大人弹劾那内阁首辅方从哲监管不力致使先帝驾崩之罪时,因为心忧社稷,不小心失了礼仪,顶撞了当今皇上,便被下了诏狱。此事简直是伤了忠臣之心,寒了士人之气。” “就是就是,从未听闻御史因言获罪,说到底袁大人只因心忧社稷而失了礼仪,便遭此重罚,实在令人心寒。” “御史之职,本就肩负着直言进谏、监察百官之重任。在直言进谏的时候难免有触犯龙颜之处,但这绝非有意为之。或许袁大人言辞激烈了些,或许方式欠妥了些,但那一颗拳拳报国之心,苍天可鉴。” “朝廷若不能容下直言之人,又如何能广纳贤言、明辨是非?若御史都不敢发声,那谁又能为百姓请命,为国家的长远发展出谋划策?当今皇帝尚且年幼,为防止被奸佞之人蒙蔽,朝中当有忠臣义士挺身而出,以正朝纲,袁大人便是此等人物啊。” “可是我听闻朝中大臣上奏为袁大人求情的奏疏都被当今皇上留中了。” “哎,当今年幼无知,不识忠奸,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当今皇上以后还是如此行事,怕是要出大事啊。” “我等饱读诗书,不就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吗?如今皇上年幼,行事欠妥,我等岂能坐视不管?当以死谏之勇气,唤醒皇上之明智。” ...... 一名身穿普通短衣,头戴四方平定巾的百姓,仗着自己瘦小,硬是挤进人群,挤到了最前面,接着仔细打量着这些在此抨击朝政之人,原来是一群士子。 然后这名瘦小百姓重新挤了出去,在外面找到几名和他同样打扮的人,这些人看上去普通,但是行动间那臂膀上的筋肉显示出他们又并不普通。 几人商议了几句,其中一人向远处跑去,其余几人重新挤进人群,盯着这些士子们,神色莫名...... 第33章 阁老保重 此时天空已经昏暗,北京城东城区东长安大街正中央,有一座规模宏大、气势非凡的府邸静静矗立。 从外部望去,府邸的建筑错落有致,屋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飞檐斗拱更是展现出传统建筑的精美绝伦。周围绿树成荫,将整座府邸包围其中,显得环境更是幽静。 此时,这座府邸的后门被敲响了。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最后一声明显更重。 少时,后门被打开了,一名头戴黑色小帽的脑袋探出,观察了一下四周,招呼着敲门的黑影进入府邸内。 这名黑影一路上低着头跟随着仆人往府邸内走去,只见府邸的地面皆由平整的石板铺就,一尘不染。道路两侧假山怪石嶙峋,树木郁郁葱葱。 很快,仆人领着这名黑影在一处书房门前停下,上挂牌匾“翰墨堂” 。仆人上前敲了两下房门,屋内传出一声“进!”。仆人推开房门,示意黑影进去,等黑影进去后,便关上房门,默默退去。 “属下督察院都事(正七品)布挑事,见过阁老。”原来这名黑影,正是右佥都御史徐良彦、河南道御史顾慥等人,在都察院内商议着寻找更多人,上疏为袁化中求情。待他们这些御史出了都察院后,从那屋后悄然出现并一路跟踪在后的人。 都事:正七品,都察院内务行政人员,负责传达内部信息等工作。 “布挑事,你散值(俗称下班)后不回家,来我这里所为何事?”只见说话的人放下手中的书籍,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此人正是内阁首辅方从哲。 “回阁老的话,属下昨日在都察院听到河南道御史顾慥等众多人等,商议要发动更多的人为袁化中上疏求情。 于是,待他们走后,我便选择跟随在那御史左光斗身后,发现他进了礼部、户部,因属下身份低微不便探查,不知他见了何人。 后我回到都察院翻阅都察院文档,发现他们经常假借御史巡视之责,出入六部以及其他各部衙门,他们向上报备后,审批之人皆是左都御史赵南星。 属下原本打算昨日便前来禀报,但是被左都御史赵南星临时加派了任务,无法及时前来禀报,还望阁老恕罪。 于是本就打算今日前来禀报阁老的,没想到今日却又有了更大的发现。 今日我在都察院内正忙于公务,却发现有一人进入御史左光斗他们东林之人经常集体的办公房间,然后一会儿功夫他们东林众人便陆陆续续走出,全部出了都察院。 属下好奇,便又再次跟上那御史左光斗,却是发现他去了一处院落换了一身最寻常的装扮,还戴着帽子,十分神秘,乘坐一顶最寻常的轿子,前往了北京城西城区西长安大街的一处偏僻院落。 我怕被人发现,因此离得很远,隐隐看见似乎有人正监视者那处偏僻院落,便不敢再靠近。于是我准备往回走,却发现陆陆续续有很多普通的轿子都去往那处院落。 属下觉得这是一个重大发现,甚至大胆猜测那东林之人应该是在此集会,便赶紧前来禀报于您。”都察院都市布挑事恭敬地说道。 赵南星,字梦白,号侪鹤,别号清都散客,北直隶真定府高邑(今河北省高邑县)人,东林党的首领之一。泰昌帝即位后,赵南星被起用。短短一个月内,他先任太常寺卿(正四品),不久后担任左都御史(正二品)一职。 “哦,这件事我知晓了。布挑事,你做得很好,你的这个消息很重要。我会找合适的机会提你为都察院佥都御史。 但是以后你不要再跟踪左光斗这些人了。我估计那赵南星可能发现了什么,所以昨天才给你加派任务拖住了你。 咱们浙党现在没有多少人了啊,我有预感我的内阁首辅职位可能也担任不了多久了。 布挑事啊,你有这个心,我感到很欣慰,我能为你们做的事不多了。你今后一定要隐藏好自己,免得以后被我牵连。你以后一定要尽忠职守,为为朝廷效命,为百姓谋福啊。”方从哲语气平淡而萧索的说道。 “阁老,难道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东林之人嚣张么?咱们就不能上奏当今皇上,定他们一个结党营私之罪么?”布挑事愤愤不平的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啊,只有老夫一人上奏有何用处,朝堂之上,衮衮诸公,要不是已经屈服于东林之人,要不就是明哲保身之人,要不就是四处观望、投机骑墙之辈,现在是独木难支,独木难支啊。除非......哎!难啊!”方从哲感叹道。 方从哲看布挑事又想在说什么,抬手制止道:“东林之人想要扳倒我也没那么容易,你放心便是。你速速离去吧,记住老夫对你说的话,去吧,今后你不必来此了,要是有要事需要你帮忙,我会着人通知与你。” 布挑事抬头深深望了一眼坐在书桌前的内阁首辅方从哲。 只见这位已经历经三朝,担任了三朝内阁首辅的老大人,已经不复往昔的意气风发,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纹路,那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眸如今已是充满了疲惫与沧桑。那始终在朝堂之上挺得笔直的脊背,如今也微微弯曲起来。 看着眼前的方从哲,布挑事心中微微一酸,略带哽咽的道:“是~属下遵命,阁老保重。”说完,转身出了书房,在仆人的带领下离去。 只是在布挑事转身之际,方从哲隐约看见有一滴晶莹洒落。他望着布挑事离去的身影,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欣慰之色,他闭上了疲惫的双眼,心中呢喃,老夫此生,无憾矣! 少顷,方从哲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的沧桑与疲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斗志与清明。他缓缓站起身来,挺直了脊背,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曾经在朝堂上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内阁首辅。 他深吸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伐踱步到院中,抬头望向那一方略显阴沉的天空。他微微眯起双眼,思绪飘向远方。他想起自己初入朝堂时的壮志豪情,历经三朝屹立不倒,见识过的尔虞我诈......渐渐地、渐渐地,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想这么轻易的扳倒我?你们还差得远呢!” 随即转身...... 第34章 跟踪 北京城西城区西长安大街上,此时在昏暗的天空下,正在监视杨涟院子的一众锦衣卫们被蚊虫叮咬快要受不了了,来的时候抹的防蚊虫的药膏都已经失效了。 “妈的,这些人怎么还不出来,磨磨唧唧的,再不出来老子快被咬死了。”藏在植被丛中的一名锦衣卫说道。 “别废话了,就几只蚊虫而已,又不疼,顶多痒痒几天就好了。”跟他藏一起的一名锦衣卫说。 “放你娘的罗圈屁,你他妈把自己包的跟个粽子似的,就露个眼睛,蚊虫根本咬不到你,可不是都来咬我了。有种你把套在你身上的长袍给我。”被蚊虫咬的受不了的锦衣卫说道。 “为啥要给你,是你自己考虑不全,怨我喽。”和他一起的锦衣卫继续说道。 “滚滚滚,别他娘的说风凉话了,再说老子回去以后干你!”被蚊虫咬的锦衣卫恶狠狠的说道。 “嘘,别说了。快看!人出来了。”树上的一名锦衣卫这时说道。 树下面说话的锦衣卫们立刻噤声。 只见停放轿子的那个院落侧门打开,轿夫们抬着轿子陆续走了出来,等到最后一辆轿子走了,院落大门关闭后。一众锦衣卫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才分为两人一组,各组分散选择一个轿子跟上。 少挑剔和杠精两个人没有去跟踪那些轿子,而是在原处蹲守,他们想看看能不能搞清楚这处院落的主人到底是谁。 时间缓缓流逝。酉时左右,偏僻的院落侧门终于打开了,从门内抬出了一顶青色轿子,随后从院中走出来一个身穿蓝衣长袍,头戴儒巾的中年文士。 因为相隔太远,天色又太昏暗,少挑剔和杠精根本看不清中年文士的面容。 于是等中年文士进入轿中,被轿夫抬起向东城区走去的时候。少挑剔和杠精两人等到院落侧门关闭后,对视一眼,向着轿子远去的方向追去。 ...... 却说一直在沈?府邸不远处盯着的大汉,整个人现在已经十分不好了,又渴又饿。 渴了他就下意识的用舌头一直舔着自己的嘴唇,结果就是越舔越渴,越渴越舔,恶性循环。再加上虽然已经抹了防止蚊虫叮咬的特效药,但是还是有蚊虫在围着他嗡嗡乱叫,更是惹人烦躁。 大汉抬头看了看开始昏暗的天色,暗道“如果宵禁之前还没认人出来,他就要撤退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一直等到酉(you)时过去没多久的时候,突然发现有轿子从侧门低调的出来了,沿着东长安街行去,大汉见状来了精神,赶忙再次跟上。 ...... 少挑剔和杠精两个人跟踪杨涟的轿子一路走来,因为临近宵禁的时间,武城兵马司的人已经零星的出来巡街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两人还得表现得尽量正常一点,唯恐漏出一点鬼祟被五城兵马司的人误会,纠缠住。 终于,在北京城东城区东长安街最东面,一座不算大的府邸侧门处,轿子停下了,有轿夫上前敲了敲侧门,喊了句话,然后偏门打开。中年文士从轿中出来,走入府邸内,轿子则是被抬往偏门处进入府邸之中。 少挑剔和杠精两人,四处打量了一下,见周围没人,于是绕着这座府邸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然后绕道正门,看到正门牌匾上书“兵垣枢府”,右下角还写有一个小小的“杨”字。 俩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明白了他们跟踪的人原来是兵科左给事中杨涟。然后俩人转身往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跑去。 兵垣枢府: “兵垣” 是明朝对六科给事中办公衙署的称呼,直接点明了主人的官职所属。 “枢府” 在古代有关键部门的意思,说明兵科在国家军事事务中的重要性,也显示出府邸的主人在这一关键部门担任职务,身份不一般。 ...... 大汉谨慎的跟在从礼部尚书府邸出来的轿子后面不远处,发现轿子终于在东长安街正中央那座豪华的府邸侧门处停下,然后从轿中下来一人。 大汉定眼一看,正是礼部尚书沈?,而这座府邸正是内阁首辅方从哲的府邸。 大汉见沈?进入府邸后,便知道今天的任务已经到此结束了,便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转身向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方向跑去。 ...... 北京城正阳门外,东河沿某处会馆,临近宵禁,围观的人群开始渐渐散去,躲藏于围观看热闹人群中的瘦小百姓和他的小伙伴们也不得不随着人群散开。 而那些抨击朝政的士子们看见人群虽然开始消散,但是尚有百姓围观,便仍是情绪激昂,没有消停的迹象。 但是最终随着围观百姓们渐渐的全部散去后,他们那慷慨陈词的兴致也没了,一个个开始喝茶闲聊起来。 瘦小百姓在一处街道拐角处看到这种情况,撇了撇嘴道:“真是一群哗众取宠的小丑。” “是啊,真是一群愚蠢的豕,养不熟的白眼狼。”旁边的小伙伴认同的点点头,又说了一句。 随着时间流逝,五成兵马司巡夜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士子们也知道是宵禁的时辰到了,于是将各自的书籍和文稿小心收好。相互见礼,并相约几日后再次在此处相聚,为了大明社稷的未来继续筹谋。 随后,士子们悄然散去,融入了夜色之中,这处会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而一直盯着这群士子们的人,也各自选择一个目标跟上,直到被跟踪的士子到了他们落脚的寺庙、旅馆或者会馆后,才会离开。 瘦小百姓一开始随意的跟着一个穿着不是很华丽的小个子士子后面走着,可是这越走他越感觉有点不对,这个士子现在已经在向着东城区西长安大街方向走去了。 这名瘦小百姓心中顿生警觉,开始谨慎起来,渐渐地大街上行人渐渐没了,只剩下五城兵马司巡街的脚步声和呼喊的声音。 少顷,这名士子终于停下了脚步,瘦小百姓也随之停下。当他看到这名士子从他身旁的一个偏门进入一座府邸后,他立马就打算跑过去察看一下。 结果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他敏锐的发现了在这个偏门一侧的树林里有黑影在动,他屏息凝神,停在原地。 少时,这个偏门打开,竟然有仆人从里面出来,在偏门处挂了灯笼。 瘦小百姓心中一惊,更加确定了这处府邸的主人不平凡。 借着灯笼撒下的光,瘦小百姓发现守在偏门处的黑影,明显是一个受过训练的士兵,虽然他没有着甲,但是那种经受过专业训练的痕迹很明显。 他相信他自己的眼睛。于是瘦小百姓更加小心了,谨慎的一步步倒退出这座府邸的范围,然后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做了一个记号。 然后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府邸...... 第35章 真正的锦衣卫 北京城正午街西侧,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锦衣卫指挥佥事、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显纯,从皇宫出来以后,便在此地处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事务。 身为在锦衣卫和东厂同时身兼要职的许显纯,他的权利自然是极大的。 相应的他要处理的事务也要更多。 尤其今天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和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马荣、秉笔太监沈荫三方一起查抄御马监。 这些被查到的贪污受贿的太监、皇店掌柜、皇庄掌事等一干人等,全部被关押在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里,现在正在被严刑拷打,彻查到底。 而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骆思恭骆大人现在已经在天津卫坐镇了,而锦衣卫的两位指挥同知以及其他锦衣卫指挥佥事也都分散去往不同的地方坐镇去了,顺带着清洗一下那些地方的锦衣卫队伍。 也就是说,锦衣卫现阶段的这段时间里,他,许显纯,是最大的。 在锦衣卫被骆思恭大清洗、大整编之后,北京城锦衣卫内部潜伏的暗子不说全部被清理掉了,那被清理的比例也是达到了九成九的地步,由此确保了锦衣卫队伍的纯净性与忠诚度,提高了执行任务的速度和效率。 许显纯身为东厂千户,自然也想要将东厂里面的潜伏的暗子清洗一番,于是在东厂督主魏忠贤去往辽东之前,曾跟魏忠贤提过一嘴。 没想到魏忠贤也十分赞同许显纯的这个主意,十分支持许显纯清理东厂,很大方的放权给许显纯,于是许显纯就派锦衣卫的人盯住东厂的人。 今日的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许显纯在北镇抚司正堂喝着茶水,品尝着小点心,读着一本《秦史》。 今日他在朱由校内书房的桌案上看到了这本书,书有被翻阅过的痕迹,说明当今皇上正在看这本书,作为皇上的忠犬,当然要紧随皇上的脚步了,于是他也找来着一本,闲着没事读读。 “属下少挑剔,参见佥事大人。”“属下杠精,参见佥事大人。”在许显纯快要喝完一壶茶的时候,从门外进来两人,对着许显纯行礼道。 “少挑剔,我听人说你今天有了大发现,带了不少兄弟们和你一起执行任务,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回来了?”许显纯放下手里的《秦史》,笑着说道。 “嘿,回大人,是有了重大发现,其余兄弟跟踪各自的目标去了。我和杠精已经确认了目标的信息,特此回来禀报。”少挑剔嘿嘿笑着说道。 “看来你们收获不少嘛。尤其是你少挑剔,我听说有人想要在你这份大收获中分一杯羹,要答应请你去一天勾栏,甚至你还立下雄心壮志,要在勾栏里呆一个月,还每日的小娘子不重样是吧?你行么你?!”许显纯笑看着少挑剔打趣道。 “嘿嘿,大人,这件事怎么就叫您知道了。这群人嘴上就没个把门的。男人不能说不行,我吃药也要顶过去!”少挑剔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说道,说到最后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哈哈,你小子,注意身体。要知道,年少不知子孙贵,老来望妹空流泪啊!”许显纯哈哈大笑道。 “嘿嘿”“嘿嘿”少挑剔和杠精听到许显纯这么说都笑了。 “还有你杠精,听说你怼少挑剔结果被讹了两次勾栏?”许显纯又看向笑的欢的杠精道。 “呃,是的大人。”笑得正欢的杠精笑容一滞道。 “哈哈,这样吧,如果你们带回来的消息确实会有大收获,那么我私人请你们这三十一人去勾栏玩儿玩儿,让你们玩的尽兴。”许显纯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 “哈哈,大人威武” “哈哈,大人英武”少挑剔和杠精开心的拍马屁道。 “大人,属下挑事狂参见佥事大人。”三人笑的开心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人,正是许显纯安排盯梢东厂的另一个大汉。 “挑事狂回来了。好了,你们几人先汇报一下,都有什么发现?挑事狂你先说吧,你俩再等等其他兄弟们。”许显纯笑着问道。 “是,大人。”三人应道。 “回大人的话,今天你走之后,东厂有两个人出来报信,我负责跟上的那个人,头戴圆帽,脚蹬皂靴,身穿直身褐衫,看其穿着打扮,应该是东厂领班这一级别的人,他先是去了礼部尚书沈?的府邸,然后等他出来后,我跟着他,亲眼见他回到东。 然后我又返回沈?的府邸处盯梢,结果刚过了酉(you)时的时候,这礼部尚书沈?坐着轿子去了内阁首辅方从哲的府上,然后我便回来了。”挑事狂恭敬地说道。 “礼部尚书沈??内阁首辅方从哲?有趣,有趣。挑事狂你辛苦了,你是等等和他们一起回去?还是先走?”许显纯满意的点点头问道。 “大人,我和弟兄们一起吧。”挑事狂道。 “好,那......”许显纯还没说完,从外面进来一群人呜呜渣渣的吵着“我跟你说,你不知道我跟踪的这个人是谁”“你那个能是谁,我这个才厉害”“你们的算个屁,我这个才牛”...... 等这群人一进正堂,发现坐在上位的许显纯后,纷纷行礼道:“参见佥事大人。” “哈哈,正好说起你们,看你们的这个样子一个个都有收获呀。”许显纯高兴地说道。 “是的大人,这次收获不少。”众人纷纷说道。 “好了,现在你们都汇报一下你们的发现吧。少挑剔、杠精从你俩开始先说吧。”许显纯说道。 少挑剔和杠精对视一眼,杠精示意少挑剔汇报。于是少挑剔说道:“启禀大人,属下奉您之命盯梢东厂,我负责跟踪另一个在您走后出来报信的人。 那个人,头戴尖帽,脚蹬白皮靴,身穿褐色衣服,腰系小绦,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东厂的一名档头。 他是去了一处位于北京城西城区西长安大街的一处偏僻幽静的院落里报信的。等他出来后,属下原打算继续跟踪他,但是当时突然有一种感觉,就是继续待下去会有大发现。 结果,我等了没多久,就发现从那处院落里出来十几名小厮,四散而去,像是去报信去了。我顿时觉得这是有人要在那处院落里集会的意思,于是便回来找帮手了。 最后等所有人都走后,我和杠精跟踪院落主人,发现他是兵科左给事中杨涟。”少挑剔说道。 “大人,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谨慎,当时我在树上看的一清二楚。他们坐轿子进入的那个小院,只是用来让轿夫待着和放轿子的地方。 这个放轿子的小院,和少挑剔说的那个小院,两个小院之间是有暗门的。中间一堵墙的一部分能推开。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一名在树上待着的锦衣卫补充说道。 “哈哈,等你在锦衣卫待的时间长了,便知道这都不算什么了。来,轮到你了你,继续!”许显纯示意另一个人说道。 “大人,我俩跟踪的这个人是御史(正七品)左光斗。” “继续!” “大人,我俩负责跟踪的人是翰林院检讨(从七品)缪昌期。” “下一个!” “大人,我俩负责跟踪的人是刑科左给事中(从七品)魏应嘉。” “大人,我俩负责跟踪的人是福建道御史(正七品)周建宗。” “大人,我俩负责跟踪的人是湖广道御史(正七品)刘芳” ...... “大人,我俩负责跟踪的人是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 “大人,我俩负责跟踪的人是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 随着最后一组锦衣卫说完,许显纯兴奋的站了起来“大鱼,大鱼啊,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明显是结党营私啊! 你们做得很好,此事一定要注意保密。回去都写一封密报,将今日所获详细记录,然后交上来。将来骆大人回来后好为你们请功。 还有,这段时间,大家再辛苦辛苦。后面还会有事情发生,那些官员肯定还有所异动。 所以告诉下面的兄弟们,都散出去,给我盯紧了,那些住在东长安大街和西长安大街上的,大臣们的一举一动。” “是,属下遵命。”众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对了,我刚才跟少挑剔、杠精他们说了,如果你们的收获很大,此案完结后,我私人会请你们去勾栏潇洒一天!” “大人威武!” “大人豪气”...... “好了,今日都辛苦了,天色已晚,都早日回去休息吧。”许显纯说道。 “是大人,属下告退。”“属下告退。”于是一众锦衣卫散去。 许显纯看着离去的锦衣卫,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锦衣卫,然后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 第36章 东厂出动 万历三十八年九月初八,寅时末卯时初,北京城东城区东安门之北,东缉事厂衙门。宵禁刚刚解除,东厂千户许显纯就已经在这里集结东厂番子们了。 因为这是新皇登基后东厂的第一次大规模行动,而且同为皇帝忠犬衙门之一的锦衣卫,在昨日的大规模行动,威风凛凛的,简直让他们羡慕坏了。 要知道东厂的首领因为是由皇帝的亲信宦官担任,所以在大部分的时候,东厂权力实际上是在锦衣卫之上。这怎么能让东厂的人甘心被锦衣卫比下去呢? 更不用说东厂的人基本就是锦衣卫的精英组成,就更不服气了。 再加上他们听到的一些从宫中传出的风言风语,什么抄家所得,三七开、二八分之类的,更是让他们兴奋不已。 于是,这次行动,东厂的贴刑官掌刑千户许显纯亲自带领,一名理刑百户,子丑寅卯十二颗管事约有四十多人,子丑寅卯十二颗役长(档头)共有一百多人,剩下的就是平日表现好的基层番子、干事等,总计三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因为这次要抓捕得目标有七人,除了太常少卿(正四品)姚宗文是在东城区东长安街居住,其他像是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郭巩、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冯三元等人都是在西长安街居住。 于是,出了东厂衙门,队伍便一分为七。许显纯亲自带队去东长安街抓捕太常少卿姚宗文,其他六支队伍则是去西长安街上抓捕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郭巩等六人。 ...... 东长安大街上,基本居住的都是朝中的高官以及其亲属家眷等。此时却来了一队东厂番子,在许显纯的率领下,东厂番子气势汹汹的在一座府邸正门口停下,府邸正门牌匾上书“太常第”,右下角一个“姚”字。 此时路上的行人,看见这些东厂番子,纷纷避让,躲得远远的,议论道:“这是怎么了?这是谁的府邸?” “还能怎么了,肯定是出事儿了呗,没看见东厂番子都出动了?”一名出来采买的妇人说道。 “这是太常少卿姚宗文姚大人的府邸吧?能惊动东厂出动这么多人来抓他,看来他犯的事儿不小啊。”另一名妇人说道。 “我听说我家主家说过,这姚宗文啊,为人志大才疏、贪得无厌,还心胸狭窄,瑕眦必报,早晚要出事。这不,真让我家主人说对了,可不现在就出事儿了。”另一名妇人一副我知道一些内情的样子说道。 “你家主家还说过啥?快说来听听。”出来采买的妇人说道。 “我跟你们说啊,我家主家还说了,这姚宗文当时去辽东......” ...... 那边一群在议论纷纷,这边许显纯抬头看着写着“太常第-姚”的牌匾冷笑一声:“来人,围起来。去,上去一个人敲门。” “是,大人。”身后一队锦衣卫分出一部分人手,将整个府邸团团围住,牢牢把控住其他几个大门。 队列中走出一个又高又胖,魁梧有力的东厂档头,走到正门大门口,抓住门环,十分大力的“咣咣咣”的砸了起来。 “是谁,知道这是谁的府邸么?大清早有这么敲门的么?”一会儿,府邸内就传来一声苍老的怒喝声。 “嘎吱”的沉闷声响起,大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颗苍老的头探了出来,当他看见眼前的魁梧东厂档头,还有其身后的一众东厂番子后,瞳孔一缩,明显是认出了什么,下意识的立刻就要关上大门。 魁梧东厂档头立马上前一步,顶住了要关闭的大门,并将大门推开,老管家顿时喊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闯当朝太常少卿府邸,还有没有王法!” 魁梧东厂档头懒得理他,喊了一句“东厂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避!”手上一用力,正门大开,然后一挥手,便将挡路的老管家扫到一边去,然后挡在大门旁,回头冲着许显纯请示道:“千户大人?” “上,此府邸所有人全部关押,并进行抄家。抄家的所有东西,全部搬回东厂!”许显纯看到魁梧档头的请示,挥挥手说道。 “是,大人!”番子们听到许显纯的吩咐,蜂拥而入,混乱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姚府的宁静,顿时整个府邸陷入一片混乱。 “噌 、噌 、噌 ”番子们纷纷从腰间抽出绣春刀,犹如一群饿狼般,凶猛地冲进各个房间,手中挥舞着兵刃,眼神中透露出凶狠与冷酷,喊道:“东厂办事,房间里的所有人全部出去院中待着,反抗者,杀!” “给我仔细搜!一个角落都别放过!” 为首的一名东厂颗管事厉声喝道。 “都听好了,抄家所得全部都要上交皇上的内帑,当今皇上为人宽和、大方,事后肯定少不了咱们东厂的好处,所以,所有人全部管住自己的手脚,胆敢贪墨者,定不轻饶!”许显纯这时大声补充道。 番子们听声大声附和道:“是,千户大人!” 随即,便如蝗虫过境般开始大肆翻找,书架被狠狠推倒,书籍如雪花般纷纷散落,纸张漫天飞舞。 抽屉被粗暴地拉开,房间里的箱子、柜子等,也全部被砸开,里面的物品全被一股脑地倾倒在地,各种衣物被褥洒落一地,许多金银、珠宝首饰滚落一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嘿,看这些玩意儿,肯定值不少钱。” 一名瘦番子一边翻找着,一边兴奋地对和他一起的同伴嚷嚷着。 “少他娘的废话,你小子少动歪心思,赶紧将值钱的东西全部收起来拿出去。” 另一名胖番子粗声粗气地回应。 “嘿,我只是说这些东西值钱而已,又没有别的心思。”瘦番子悻悻的说道,手上动作不停。 庭院中,女眷们吓得花容失色,有的惊慌失措地慌乱奔跑,边跑边尖叫着:“啊啊啊,救命啊!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有的女眷紧紧抱在一起,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有的女眷则是四处逃窜,却不知该往何处躲避。 男仆们想要上前阻拦,却被番子们一脚踹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厨房里,锅碗瓢盆被砸得乒乓作响,食材被扔得满地都是。 “去,将那个老管家叫过来,问问姚宗文在何处。”许显纯对府邸内的混乱视若无睹,但是始终不见姚宗文的影子,便冲着东厂的人吩咐道。 “是,大人。”一直跟在许显纯身边的魁梧东厂档头应道。 顷刻间,老管家被魁梧东厂档头揪着脖子领拎了过来。 “姚宗文现在何处?”许显纯问道。 老管家吓得瑟瑟发抖,但是却一言不发。 “他妈的老东西,我看你是在找死。”魁梧东厂档头将老管家扔在地上,抽出腰间绣春刀就要劈下去...... 第37章 抓捕 抄家 眼见绣春刀就要劈下,老管家慌忙喊道:“老爷在书房!在书房!” “哼!我看这个老东西就是在找死!前面带路!”魁梧东厂档头怒喝一声,踢了老管家一脚。 “哎呦!”老管家在地上滚了两圈,浑身颤抖着起身,脚步踉跄地在前面引路。 此时的姚府已变得狼藉不堪,处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一行番子跟着魁梧东厂档头风风火火地朝着书房冲去,许显纯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到了书房外,魁梧东厂档头正要踹门的时候,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姚宗文面色苍白,但仍竭力保持往日的从容,挡在书房门前,面无表情盯着队伍后面的许显纯说道:“许大人,不知今日你率领这些东厂番子来我府里所为何事?我姚家一向奉公守法,从未有过任何越矩之举。 我姚宗文也一直心向朝廷,所作所为皆为社稷苍生谋福祉。今日之事,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我就要让你知道,我姚某也不是好欺负的!” 许显纯冷笑一声,“心向朝廷?为社稷苍生谋福祉?哼,姚大人,你事发了!你伙同他人构陷朝廷边镇镇守经略辽东熊廷弼熊大人的事被人揭发了。” “什么?构陷朝廷边镇镇守经略熊廷弼?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许大人,你可不能轻信谣言啊。”姚宗文面现惊慌,强装镇定的说道。 突然,从书房里传出来一股味道,许显纯鼻翼微微一动,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暗道一声不好,恨恨的瞪了姚宗文一眼。 随即上前一把将挡在书房门前的姚宗文拨拉开,冲入书房内,身后的几名番子立刻跟上冲了进去。 书房内,弥漫着一股烧纸的味道。许显纯立刻扫视四周,看见了书房角落里的炭火盆。 许显纯立马跑过去,却见炭火盆中的火已经熄灭,里面已经有了很多烧毁书信留下的灰烬。 许显纯立刻蹲下轻轻地翻动这些灰烬,尽量不破坏这些灰烬的完整度。 忽然,他看见有两块儿没有烧干净的残缺小纸角,他小心翼翼的拿起,只见一块儿纸角上面只能看见两个字“辽、李”,另一块纸上面只能看见两个字“辽、贞。” 许显纯从怀中掏出一块儿手帕,将这两个小纸角小心地包起,塞入怀中,起身吩咐道:“书房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带回东厂,这个炭火盆里的灰烬不要弄乱了,一定要保持原样,马上找墨痕勘辨人来东厂还原字迹。” “是,大人。”一名东厂科管事领命到,随即亲自过来保护炭火盆里的灰烬,然后命令番子们开始搜查、收拾东西。 许显纯走出书房,便看见被自己扒拉一边,摔倒在地刚刚起身的姚宗文,顿时怒火冲天,上去就是一脚踹翻。 许显纯边踹边骂:“他妈的,敢给老子玩儿心眼!我让你烧毁书信! 他妈的,找死的东西!我让你毁尸灭迹!他妈的,老子要让你知道戏耍我的代价。来人,将他押入诏狱后,着人叫东厂百户白刃给他好好上一顿大餐!” “啊!啊!啊!”姚宗文被踹的鬼哭狼嚎的。 “砰!砰!砰!砰!”许显纯狠狠踹了一顿姚宗文发泄了一番,然后对着身后的番子挥了挥手,几名番子立刻上前,从地上将姚宗文拖起,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儿破布,架着朝外走去。 “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庭院中的女眷看到姚宗文的惨样儿,哭喊着想要上前,被看守的东厂番子拿刀逼了回去。 等姚宗文被架走后,顿时,府邸中的哭声更大了。 府邸外,看着被东厂番子架着出来,被打的惨不忍睹的,押往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方向的姚宗文,在外面围观的人纷纷议论道:“快看,真是姚宗文,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儿啊。” “你看他被打的那个惨样,这些东厂番子下手真狠,真不是东西。” “嘘,你不要命了,那可是东厂番子。小心将你抓了去。” “他敢,要知道......” 这时,一名维持秩序的东厂番子突然看了过来,吓得这人赶紧闭嘴,低下头,跟个鹌鹑似的,生怕被东厂番子看见。 姚宗文被带走后不久,姚府内的家眷、仆人被东厂番子们押着出来,向锦衣卫本镇抚司衙门方向走去。 从东长安大街中央位置走过来的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看到姚宗文被东厂番子带走的这一幕,脸色一变,和跟在他后边的仆人叮嘱几句后,便急忙转身向着来路跑去。 人群中看到这一幕的其他个别人,也纷纷转身离去。 ..... 北京城东城区西长安大街街口,六队东厂番子浩浩荡荡而来,犹如一群凶猛的恶狼闯入了宁静的街市。 他们身着褐色劲装,头戴圆帽,脚蹬皂靴,面容冷峻而凶狠。路上行人纷纷惊慌躲避。 “这帮东厂番子来势汹汹,人数众多,这是发生大事了啊。”一名出来采买的小厮说道。 “是啊是啊,看这阵势,事儿小不了。”一名管家打扮的人说道。 “嘘,别说了,小心引火烧身。”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后生说道。 为首的科管事们站定后,一商量,立刻兵分六路。 很快,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郭巩、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冯三元、河南道御史(正七品)顾造、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魏应嘉、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张修德、四川道御史(正七品)舒荣都等六人的府邸就各被一队东厂番子包围了。 各队的领头科管事,安排人上去敲门,只要一有人将门打开,东厂番子们便一拥而上将门推开,冲进府邸内。顿时,这些府邸中开始鸡飞狗跳起来。 府邸中女眷的尖叫声、男仆的惨叫声从府邸内传了出来,府外看热闹的人被吓得纷纷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仿若在躲避洪荒猛兽一般。 甚至有胆小的已经跟着叫了起来,维持秩序的东厂番子见到骚乱的人群,立马将腰间的绣春刀“噌”的拔了出来,大喝道:“东厂办事,闲杂人等滚远点!” 这些看热闹的人顿时一哄而散,跑向更远的地方,继续围观。 少顷,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郭巩、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冯三元等六人就被东厂番子连拖带拽的从各自的府邸中带走。紧随其后的便是他们的家眷、仆人等。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人,很多都转身离去。 有负责在外维护秩序的东厂科管事察觉到了这一情况,眯了眯眼,冷哼一声...... 第38章 审讯 北京城正午街西侧,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诏狱。 袁化中在经过郎中的治疗,再加上今天一早终于吃上了饭食,除了十指肿如萝卜,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这可真应了一句话,人是铁,饭是钢。 此时他背靠墙壁,坐在牢房的一角,闭目养神,想着今天医治他的那名郎中,偷偷塞给他的纸条上写的内容。 想起纸条上写的那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的亲眷族人尽皆由他们尽量保全,以后生活也尽皆由他们负责。袁化中哪能不知道他们的意思。于是,现在心中五味杂陈,十分难受。 突然,他听到了几道熟悉的声音:“你们东厂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简直是目无法纪。” “你们东厂是要造反么?我可是当朝御史,我一定要参你们。” “快放开我,你们东厂简直目无国法,无凭无据就敢抓我进诏狱?” “将魏忠贤给我叫来,我倒是要问问他,谁给他的胆子抓我们的?” 很快,几道熟悉的身影便引入他的眼帘,为首的是似一尾翻肚的鱼一样,失去活力,被打的惨不忍睹的姚宗文。 后面跟着的就是在不断叫嚣的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郭巩、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冯三元等六人。 “将他们全部押往刑房!白刃到了么?”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北镇抚司镇抚使、东厂千户许显纯。 “回佥事大人的话,东厂的白刃大人已经在甲字一号刑房等着了。”一名锦衣卫说。 “好,将姚宗文押往甲字一号刑房,由白刃亲自审讯。其他人由东厂的人审讯记录,你们看着就行。”许显纯吩咐道。 “是,大人。”这名锦衣卫恭敬地回道。 袁化中看着姚宗文这些人被押往刑房的方向,又转头看了看许显纯,结果正好碰见许显纯看他。 许显纯看着袁化中,露出魔鬼般的笑容道:“袁大人,今日可好?我想今天应该有人给你传话了吧? 哈哈哈,我老许恭喜你了,皇上吩咐了,不再审讯你了,你也不用再受刑了。你可以好好地在诏狱待着了。 对了,你要是想好了,还想跟我说什么新的消息的话,记得让人通知我哦~”说完,“哈哈哈”的大笑离去。 袁化中看见许显纯那魔鬼般、看穿一切的笑容,听着许显纯说的话,心底不禁泛起阵阵寒意,望着许显纯去往刑房的背影,又想了想纸条上的内容,眼神中透露出迷茫与挣扎。 “来人,将我们一心为社稷苍生谋福祉的太常少卿(正四品)姚宗文姚大人绑在那个铁刺架子上。”许显纯进入甲字一号刑房,对着押着姚宗文的东厂番子道。 “是,千户大人。”一名番子上前将木桩挪开,和另一名番子两人将铁刺架子小心翼翼的搬了过来。 然后两名番子架着姚宗文过去,将姚宗文绑在铁刺架子上。原本跟一条死鱼一样的姚宗文,刚一碰到铁刺,瞬间就挣扎了起来。 搬架子的两名番子见状,赶紧上去帮忙按住姚宗文的手脚,铁刺架子上的铁刺瞬间刺入姚宗文的手脚的皮肤里,姚宗文“啊”的一声惨叫起来,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姚宗文的手脚被绑好后,一名番子除去姚宗文的衣裤鞋袜,只留下亵裤,然后将姚宗文的脚绑在脚踩的铁刺架子上,瞬间姚宗文又惨叫出声,鲜血顺着脚底板流出。 然后继续将姚宗文的后背,紧紧地绑在铁刺架子上,鲜血顺着后背流下。 最后是有一根横着的插满铁刺的木棍,硬生生的从后面隔着姚宗文的亵裤顶在他的尻(kāo)后边。 只见姚宗文前面只是在惨叫,痛嚎,最后这根横棍的出现,让他瞬间惊慌失措,剧烈挣扎起来。 结果刺入皮肤的铁刺在肉里不断搅动,痛的姚宗文五官扭曲,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然后后面的铁刺横棍也因为姚宗文的剧烈挣扎,穿破亵裤,刺入他的肉中,痛的几乎让他窒息。 许显纯看着姚宗文面色惨白如纸的样子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戏耍我的代价。竟敢当着我的面毁尸灭迹,简直是把我当小丑一样玩弄。他妈的,老子不发威,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这才是刚刚开始。” 然后许显纯扭头对着白刃说道:“白刃,来,给姚大人上上强度。你看他开心的都叫了起来,你来让他更开心一下吧。” “是,千户大人。”白刃恭敬地回道。 然后白刃上前,将一张审讯桌拖到姚宗文跟前,从怀中掏出了他的工具,一一摆在桌子上,扭头示意一名东厂番子将姚宗文的手固定在手架上。 然后他拿起一根银针,从拔开木塞的瓷瓶里,沾了沾痛不欲生神仙水,笑出了他的招牌笑声:“桀桀桀,姚大人,小的白刃,特来给大人上上强度,还望大人满意哦~”然后慢慢的将银针扎进姚宗文的右手食指上。 “啊!啊!啊!”姚宗文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升天了,开始剧烈挣扎,结果一挣扎,扎在身上的铁刺就将附近的皮肉划开,尤其是在顶尻(kāo)后边的铁刺横棒,更是深入,鲜血横流,顺着铁刺架子流到了地上,痛的姚宗文一下子就昏厥了过去。 白刃正“桀桀桀”的笑着,见姚宗文昏厥过去,笑容一滞,“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就这意志力?” 他不禁恍惚了一下,随后清醒过来上前弹拨了一下银针,“蹭”的一下,姚宗文又被痛醒了。 “我去,你他妈是个什么垃圾玩意儿!”白刃被吓了一跳,怒骂道。 随后看了看许显纯问道:“大人,你看?” 许显纯淡淡的说道:“不就是一痛就晕,一痛就醒么?继续吧,这样正好,姚大人还能撑得住,让姚大人好好爽爽吧。” “是,大人。”白刃回道,然后继续对着姚宗文扎针。 “啊啊啊!”姚宗文惨叫,随即“呃!”的一声昏厥,在“啊啊啊!”的惨叫醒来。 ...... 十针扎完,姚宗文已经痛的大小便失禁,浑身是血,惨不忍睹。他的身体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过一般,虚弱而无助地挂在铁刺架子上。他意识在极度的痛苦中已经模糊,嘴里在无力的呻吟着,发出微弱的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味和令人作呕的排泄物味道。 在诏狱的犯人听到姚宗文的凄惨喊叫声,一个个被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袁化中更是想起了那些深入脑髓的不好画面,看看了自己肿如萝卜的十指,不禁打了个寒颤。 周围的人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看着姚宗文这副模样,看向白刃的目光充满了惊恐与崇拜。 许显纯见到姚宗文这副样子,起身冷哼一声:“来人......” 第39章 再审 人的敏感点有很多处,有的时候科学的轻轻触动敏感点会爽的飞起,而有时候不科学的触动敏感点却也能让人生不如死。 “来人,给姚大人醒醒脑!”许显纯起身后吩咐道。 “是,大人。”一名番子上前,端来一盆凉水,刚要泼向姚宗文,被白刃拦下了。 “先别忙着泼,来人,拿一包盐放入温水融化后端过来。”白刃吩咐道。 “是,百户大人。”一名东厂番子很快将温盐水端了过来。 “你先倒凉水让他醒过来。”白刃对着端着凉水的东厂番子说。 “是,百户大人。”说完,东厂番子将凉水泼向姚宗文,“啊”的一声惨叫,姚宗文剧烈摇晃着脑袋,清醒了过来。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姚宗文大声喊道。 “桀桀桀,姚大人,这才哪儿到哪儿,还有一盆水哦~”白刃“桀桀桀”的笑着道,然后上前绕道姚宗文背后,将温盐水慢慢的从姚宗文的头顶上往下浇。 “啊!啊!啊!”姚宗文身上的伤口被温盐水淌过,瞬间被盐水渍的生疼,然后剧烈挣扎,刺入肉体的铁刺搅动血肉,铁刺架子上的铁刺,划出了更多的伤口。 “桀桀桀,姚大人,小的这强度上的行不行啊?”身后白刃发出了渗人的笑声说道。 说完,将剩下的一点盐水,特意浇在了尻后边,姚宗文身体蹭的往上窜了一下,“啊!......”发出了比以往更惨的叫声。 “桀桀桀,桀桀桀......”看着自己的杰作,白刃发出了狂笑。周围的东厂番子们和锦衣卫们看着狂笑的白刃,仿若在看一个魔鬼。 “姚大人,撑住啊,小的这才给大人您上的开胃小菜呢~大餐还在后面呢~桀桀桀~”白刃在姚宗文身后,靠近姚宗文的耳边轻轻说道。 然后扔掉手中的木盆,转到姚宗文身前,打算来点新花样。 “白刃,退下吧。我想我们的姚大人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愿意好好配合了。”许显纯看到姚宗文的意识再次到达崩溃的边缘,说道。 “是,大人。”白刃行礼道,后退到一旁。 他这一后退,附近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白刃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对着这些人微微露齿一笑,这些人看见白刃那白白的牙齿,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姚大人,我相信你已经充分认识到戏耍我后要付出的代价了吧?”许显纯低下头看着姚宗文的眼睛道。 姚宗文摇摇晃晃的挣扎着抬起脑袋,眼神涣散的说:“我错了,许大人我错了!我都交代,只求速死,只求速死啊!” “好,希望姚大人不要让我失望。来人,记!姚大人?开始说吧?是谁指使你构陷辽东熊廷弼熊大人的?”许显纯笑着说道。 “没有人指使我弹劾辽东熊大人。我......”姚宗文还没说完,许显纯力喝打断道:“姚大人,不是弹劾,是构陷!构陷!你懂么?你再说错话,我这边可就要继续给你上强度了!” “是是是,我说错了。不是弹劾,是构陷,构陷。”姚宗文费劲的咽了口血水,收回了小心思,继续说道:“没有人指使我构陷辽东熊大人,是我和他有私仇,我恨他! 先是因为我的老师刘国缙被那熊廷弼参奏丢官,从那时我就心中有怨! 然后,我因丁忧守制去职回乡,但当我期满回朝的时候,吏部那边却迟迟安排不了我的位置。我就想着,我和熊廷弼同处一党,我就是想去辽东担任一个职务而已,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希望他帮个忙,结果他却拒绝了我,不愿意帮我,此后我便心生怨恨,一直想要报复他! 终于,我等到了机会。我奉命前往辽东检阅军马,到了辽东之后,便开始找他麻烦,结果发现这熊廷弼还是很有手段的,当时我挑不出什么大问题。 便想着来都来了,不捞一把对不起自己这辛苦一趟的,结果又被那熊廷弼给告了!要知道当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更加怨恨于熊廷弼。但是我手里的力量不够扳倒他,于是便一直等待。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又等到一个机会,于是便联系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郭巩他们几人,想趁着当今皇帝年幼,对朝堂之事不了解之际,趁机将那熊廷弼拿下问斩,以解我心头之恨!” “呵呵呵,好一个贪贿无能、心胸狭窄、瑕眦必报的姚大人,你可真是一位一心为社稷苍生谋福祉的当朝的太常少卿啊!”许显纯嘲讽的说道。 “姚大人,你确定你没有遗漏什么没有说么?例如你书房的炭火盆里都烧了一些什么?”许显纯盯着姚宗文接着问道。 “对了,忘记说了,我书房炭火盆里都是我平日自己写的字,我感觉写的太丑,怕被人瞧见笑话,于是便全部烧了。”姚宗文慢慢的说道。 “哦!姚大人我看你是不老实啊。来!你看看这是什么?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字!”说着,许显纯从怀中掏出手帕,将手帕展开,拿出了那两张小纸角给姚宗文看了看。 姚宗文看见许显纯的动作一脸疑惑,结果当看到小纸角上的“辽、李”;“辽、贞”这四个字的时候,瞳孔骤缩,心沉入了谷底,嘴唇开始哆嗦起来,想要说什么。 许显纯一直看着姚宗文表情变化,嘲讽的说道:“看来我们姚大人想要说些什么啊!别急,来人!再来一盆温盐水,给我们姚大人倒上!让他清醒清醒!” “是,千户大人。”一名东厂番子领命,一会儿便端来一盆温盐水,从姚宗文头顶上浇下,并重点照顾了尻后边。 “啊!”姚宗文再次弹起,歇斯底里的惨叫起来。 等姚宗文喊够了,浑身颤抖的呻吟着的时候,许显纯凑了上来:“姚大人,现在想要彻底交代了么?” “我说,我都说,不要再倒盐水了!我受不了了!”姚宗文呻吟着说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到黄河不死心!继续吧,姚大人。”许显纯见状,冷哼一声,对着自讨苦吃的姚宗文十分不屑的道。 “是!是因为那熊廷弼担任辽东经略,主持辽东军务的时候,管理太严,再加上那辽东巡抚周永春身为辽东巡抚毫无作为,处处和熊廷弼配合,毫无主见。于是,他们这般作为,挡住了很多人的财路。 在我负责前往辽东检阅军马的时候,有人看出了我对熊廷弼的怨恨,便送了大量钱财给我,让我回京构陷熊廷弼“军马不训练,将领不部署,人心不亲附,刑威有时穷,工作无时止,私通建奴,通敌叛国之罪! 还说到时候朝堂之上会有人和我配合!” 许显纯听到此处,立马凑近姚宗文问道:“都有谁联系的你?都有谁给你送了大量钱财?!说!” “我说......” 第40章 招供 姚宗文现在虚弱至极,他吃力地咽了一口血水,说话断断续续的道:“我说,我说。和我联系的、是辽东右参议王化贞。他可是东林党领袖叶向高的弟子。 要知道那叶向高可是在万历帝时期的担任“独相”有七年之久啊,因此在东林党有很高的威望,甚至在朝堂上威望也很高,身为他的弟子的王化贞,自然也会被朝堂上的人所奉承。 王化贞一直视熊廷弼为他仕途上的绊脚石。在对建奴的态度上,王化贞主张进攻,熊廷弼主张防守,理念上有根本问题,而且王化贞仗着朝中有人撑腰,根本不听身为辽东经略熊廷弼的指挥。 再加上熊廷弼曾经写信历数王化贞的失职,将王化贞招集辽地散兵、流民,得到万余人,加强边防的事儿,以及,将王化贞视为攻打建奴的强援内蒙古大军都说的一无是处,因此俩人关系彻底破裂。 由此,王化贞就想要扳倒熊廷弼。于是,在我去辽东检阅军马的时候,他知道我和熊廷弼有怨,他便写信派人送给我,要和我联盟,一起将熊廷弼扳倒。 有了他的帮助,我能掌握更多关于熊廷弼不利的消息,在构陷熊廷弼这件事上我就不再是人微言轻、势单力薄的状态了!” 姚宗文缓了口气继续说道;“给我送钱财的,乃是辽东李家李成梁的第三子李如桢。 据他所说,万历四十七年(1619 年),他担任沈阳总兵官的时候,熊廷弼坏了他发财的大计,挡住了他的财路,导致他的收获少了很多,因此十分怨恨熊廷弼。 他现在被革职在家,就更想要施展他的发财大计了。但是熊廷弼是挡在他发财大计前面的第一人。 于是我在辽东检阅军马的时候,他知道我和熊廷弼有怨,便前来和我商议,为我提供熊廷弼在辽东不作为的证据。” 姚宗文说完歇了歇继续说道:“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消息了,没有别的了。对了,跟我联系的那些人,也大部分都是王化贞和李如桢帮我联络的。” “很好,姚大人你的回答我很满意。我问你最后一件事,你知道李如桢的发财大计是什么么?”许显纯盯着姚宗文问道。 “我不清楚,但是我估计也就是辽东边贸的那档子事儿。”姚宗文虚弱的说道。 “哼,辽东边贸?这除了和蒙古部落、辽东当地的军民交易,就剩下那该死的建奴了,这李如桢才是真正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大明,他才是真正的通敌卖国之辈,真正该杀!”许显纯十分愤怒,在牢房里来回踱步。 “姚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许显纯平复了一下心情,回头问道。 “许大人,知道的我都说了,没有要说的了。”姚宗文痛苦的说道。 “好,来人!将姚大人扶下来,找郎中过来给他医治一下。对了,姚大人如果又想起什么的话,记得让人通知我。”许显纯笑着和姚宗文说道。 “啊!”姚宗文被两名东厂番子从铁刺架子上解了下来,扎入肉中的铁刺和铁刺横棍脱离肉体的时候,痛的不禁又发出一声惨叫。 但是姚宗文还是强撑说道:“谢,许大人。”然后被两名东厂番子架往牢房去了。 许显纯从一旁负责记录东厂审讯记录的,东厂书办手中拿过姚宗文的口供看了看,说道:“回去重新整理一下,让姚宗文画押。” “是,千户大人。”东厂书办说道。 “东厂留下两个人将这些污秽之物清理干净。”许显纯看着刑房内的一片狼藉说道。 “是,千户大人。”一名颗管事应道。 “走,去看看其他人审的怎么样了。”许显纯当先从甲字一号刑房走出,向着隔壁二号刑房走去,一出刑房门便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听到二号刑房里传出的惨叫声,许显纯伸手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二号刑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然后里面的一名东厂颗管事,手里拿着审讯记录走出。 这名颗管事抬头看到正站在门口,准备伸手推门的许显纯,忙行礼道:“千户大人,冯三元招供了。这是审讯记录。” 许显纯说道:“好,你们做的很不错。”然后伸手拿过审讯笔录看了看,就和袁化中说的差不多一样,只是多了个幕后交易者。 这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冯三元是为了让李三才(东林大佬)的复起和王化贞做的交易,然后和姚宗文联合的。 接着,第三号刑房、第四号刑房、第六号刑房、第七号刑房的门相继打开,里面负责审讯的几名颗管事将审讯笔录交给许显纯。 许显纯一一看去,第三号刑房的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魏应嘉是为了让李植(言官大佬)被重新起用和王化贞做的交易,和姚宗文联合的。 第四号刑房的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张修德,纯属是因为和姚宗文是同乡,为了姚宗文帮忙的。 第六号刑房的河南道御史(正七品)顾造、第七号刑房的四川道御史(正七品)舒荣都,都是因为王化贞写信前来求他们帮个忙,于是和姚宗文联合的。 现在只有五号刑房还没人出来,惨叫声依然响起,许显纯感觉有点纳闷,这是有大发现了? 于是,许显纯领着几名东厂的颗管事向着五号刑房走去。 许显纯刚推开五号刑房的门,就有一股皮肉烤焦的味道传出。然后便看见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郭巩正在被一名东厂档头用烧的红彤彤的洛铁狠狠地按在胸前。郭巩身上的斑斑血痕,说明他已经经过一轮审讯了。 听到开门声,正坐在椅子上观赏施刑的,负责第五号刑房的东厂颗管事回头一看,见到是许显纯来了,赶忙起身行礼道:“千户大人,您来了。” “嗯,其他刑房都审完了,你这儿怎么回事?”许显纯问道。 “回千户大人,这狗东西有事情说的不清楚。”负责第五号刑房的东厂颗管事说道。 “哦~是什么事?审讯记录拿来我看看。”许显纯好奇道。 “是,千户大人。”颗管事赶忙从东厂书办手中拿过审讯记录,交给许显纯。 只见审讯记录上写的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郭巩,从泰昌帝刚登基没多久的时候,在一个茶馆喝茶的时候认识了一名商人。那商人出手豪爽,多次帮助于他,还赠与他不少钱财。 一开始郭巩以为那商人知道他身份时会有所求,但是一直没有让他帮过什么忙,于是心中一直感觉有所亏欠。 直到几日前泰昌帝刚驾崩的时候,那商人派人送上大笔钱财和一封信,信上写着让他帮忙弹劾辽东经略熊廷弼。 恰好姚宗文当时正在组织人准备弹劾熊廷弼,找到了他。于是,郭巩便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那个商人是谁?他没交代?”许显纯看完审讯笔录,知晓了哪里有问题,问道。 “回大人的话,当我问这狗东西那个商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长得什么样子的时候。 他只说了那个商人右眉角处有颗痣,肥头大耳的,穿的很是富贵。至于住哪里,叫什么名字,是一问三不知。”负责第五号刑房的东厂颗管事回道。 许显纯仔细看了看,还在被施刑的郭巩的表现,说道:“停下吧,这一看就是一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子。他肯定不清楚那商人的信息。” 然后又说道:“来人......” 第41章 糜烂的天津卫 “来人,将郭巩一干人等押入大牢,派人请郎中过来给他们治疗一下,好生看管,没有彻底结案之前,他们不能死了!记住了么?可千万别出了岔子。”许显纯对着看守诏狱的锦衣卫吩咐道。 “是,佥事大人,属下遵命。绝不让不相干的人靠近他们一步。”一名跟随在后面的锦衣卫百户上前说道。 “好。还有,骆大人估计这两天就要回来了,记得让立过功的兄弟们将他们的密报都写好,等骆大人回来以后方便带着这些密报为你们请功。” “是!佥事大人。属下这就派人督促兄弟们。”锦衣卫百户兴奋地说道。 “嗯。白刃,东厂的人也一样,你领着小的们将姚宗文一干人等的审讯笔录,重新整理一下,让他们签字画押,然后汇总交给我,我要带着进宫面见皇上。 姚宗文一干人的管家、家眷、仆从等也派人审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其他收获。尤其是他们的管家,看看能不能抠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我不相信姚宗文这些人他们的所有钱财全部放在明面上。 还有,这次出任务的兄弟们,都有谁,做了什么事,你也汇总一下交给我,方便我向皇上请功!”许显纯又对着东厂百户白刃吩咐道。 “是,千户大人!属下遵命。”白刃开心的上前一步行礼道。 许显纯见吩咐的差不多了,出了诏狱,守在外面的两名锦衣卫对着他行礼道:“佥事大人。” 许显纯淡淡的:“嗯”了一声,看了看这两名锦衣卫,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东厂番子。 突然间心中有了想法“这东厂的人老是来诏狱审犯人不是个事儿,有些事容易分不清。是时候让东厂有自己的牢狱了。算了,等魏督主回来以后提提这事,让他跟皇上说说吧,有些事还是不能越俎代庖。” 这般想着,许显纯转身领着一队东厂番子往东厂衙门走去,那里还有抄家的东西需要盘点汇总,然后报告给皇上呢!不盯着,他不放心啊。 ...... 天津卫,骆思恭和沈荫、马荣三人来到天津卫后,便一直在三岔河口码头锦衣卫站点内坐镇,遥控指挥三方人马清查御马监相关产业。 因为天津卫有三岔河口码头、直沽码头、海津镇码头、小辛码头等重要码头,这里的皇店的生意简直好的不得了,当然,与其伴随的就是巨大的贪腐。 三岔河口码头:天津最为重要的码头之一。天津因漕运而兴,南运河、子牙河、大清河、永定河、北运河这五条河流在三岔口汇聚。 明朝时,这里是漕运船只的重要集散地,南方运来的粮食、丝绸等物资通过大运河在此转运,再运往北方各地。 三岔河口地区也因此成为了天津商业、贸易的中心,周边店铺林立、人口密集。 漕运,说白了就是利用水道(河道和海道)调运粮食(主要是公粮)的一种专业运输的经济措施。 此时骆思恭和沈荫、马荣三人站在三岔河口码头上看着码头上这繁忙的景象,说着旁人听了要被吓傻的话。 “今天这天津卫御马监的相关产业差不多就清查完了,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啊。”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先望着来来往往的大船开口说道。 “是啊,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为了区区几十两、几百两银子,每年进贡上来的多少价值千金的东西,都被下面这些蛀虫给贱卖了啊。”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荫望着波光粼粼河面感叹道。 “嘿!这些不法商人也是胆大,这码头的地下帮派也是嚣张,这漕运官一个个的也是胆肥,竟敢私加税收,和天津卫管理皇庄、皇店的人,几方勾结,逃税漏税、谎报损失、挪用漕船、中饱私囊等,大量非法侵占本应属于朝廷的资金。这里的管理太监、东厂以及锦衣卫监督的人也都被腐蚀了。 目前光粮库这方面的初步统计,每年朝廷就有将近三十万两的损失。”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看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嘿嘿”的冷笑着说道。 “这天津卫指挥使、天津通判、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户部侍郎等朝廷官员,也一个个从上到下烂透了,也都存在严重的失职以及贪污受贿等行为。 骆大人,这就要劳烦你们锦衣卫派一些可靠的人盯着这些官员和那些不法商人了,等上奏陛下以后,再看看该如何处置。”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荫在一旁说道。 “这是锦衣卫应该做的。我来的时候已经先将天津卫的锦衣卫大清理了一次了,现在派去盯梢的都是我从京城带来的人。”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说道。 “好,估计明后日,我这边的人能初步盘点完毕,剩下的留下足够的人手负责日常维护以及收尾就行了。估计皇上那边也等的心急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说道。 “好,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清理这天津卫的锦衣卫的时候,审讯得知,这天津卫的地下帮派,嚣张到绑架天津通判的家人,从而威胁天津通判给他们办事! 更甚至锦衣卫这边有人上报此事,第二天就离奇的失踪了。这简直是不把我堂堂皇帝亲军锦衣卫放在眼里。 等我奏禀陛下以后,定要将这些人绳之以法!不斩尽杀绝,便难以抹去我锦衣卫身上这巨大的屈辱,难消我心头之恨!”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恶狠狠的说道。 “哈哈,都一样,谁也别笑话谁。我的人负责在皇店清查账簿的时候,还有地下帮派的人来皇店收取保护费呢。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们说说,他们竟敢来皇店收取保护费!可见这些地下帮派平日里是多么的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目无法纪! 这简直是不将我大明的皇权放在眼里!”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也冷笑的说道。 “我这边也一样,咱们刚来没多久,就有商人托人偷偷带信给我,并给我送上一千两白银,就为了和我打听一下消息。 想问清楚咱们这些人过来干什么。这手笔大的吓人啊。”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荫在一旁“嘿嘿”笑着说道。 “哦~你钱收了么?怎么没人给我送钱?我可是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啊。”骆思恭在一旁笑着附和道。 “哈哈,当然收了。这送上门的钱我为什么不要?!再说了,你这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一亮,谁敢给你送钱啊,不怕转身就被你抓走啊。”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荫笑呵呵的回道。 “哈哈,沈公公,我觉得这些商人可能将我们当做天津卫的这些御马监管理太监对待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笑着补充道。 “有理、有理,马公公说的有理啊。这样看来,我得多出去走走了,哈哈,得到的钱财咱们三人平分。”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荫笑道。 骆思恭、马荣听到沈荫这么说,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骆思恭,看着那些在码头上手持长鞭,耀武扬威,监督码头搬运工干活的地下帮派人员,眯起了眼睛...... 第42章 各方反应 东林震荡 东长安大街上,姚府被抄家的事情,各府出来负责采买的人员看到后,纷纷往回跑去报信去了。 礼部尚书府,沈?昨日很晚才从内阁首辅方从哲府邸回来。回来后心情十分烦闷,于是便和刚新纳的小妾一起玩儿了一会游戏,放松了一下心情。 现在刚起床,在小妾的服侍下穿衣洗漱,神清气爽的走出房间。结果迎面就看到府里的老管家过来了。 “老爷,发生大事了啊。”老管家看见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行礼喊道。 “发生何事了?大清早的如此慌张,成何体统。”沈?看见老管家这个样子,皱了皱眉呵斥道。 “回老爷的话,太常寺卿姚宗文姚大人被抓了。”老管家见沈?神色不善,赶紧说道。 “什么?姚宗文被抓了?谁看到了?什么时候被抓的?被谁抓了?”沈?大惊道。 “回老爷的话,今早负责外出采买的仆从亲眼看到的,姚宗文被东厂的人带走了。现在姚府已经被抄家了,现在东厂的人还在往外搬东西呢。”老管家回道。 “来人,备轿。”听到老管家的回答后,沈?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令人备轿去找内阁首辅方从哲去了。 吏部尚书府,周嘉谟正在书房研墨、写字陶冶情操,老管家敲了敲门,推门而入禀告道:“老爷,发生大事了,太常寺卿姚宗文今早被东厂之人抓走了,现在姚府已被抄家。” 正在挥舞笔墨的周嘉谟闻言,手臂一抖,在纸上留下一道大大的墨痕,抬头吃惊道:“姚宗文被东厂的人抓走了?” 接着回过味儿来道:“先去备轿,然后命人拿着我的传贴,给东林的一众大人们送去,告诉他们在老地方见面。” “是,老爷。”老管家回道,然后转身离去。 少顷,吏部尚书府邸偏门大开,几十名小厮出门四散而去。 左都御史府,赵南星正在饭厅吃着简单的早饭,此时他正在“嘶流、嘶流”的喝着白米粥。 老管家进入饭厅,等赵南星看到他,放下碗筷后才禀告道:“老爷,下人来报,今日一早,太常寺卿姚宗文被东厂抄家了,姚府所有人全部被东厂番子带走了。” 赵南星眉毛一扬惊讶道:“是姚宗文被抓了?”显然,他对于是姚宗文被抓而感到惊讶,在他的心里仿佛认为现在被抓的应该不是姚宗文一样。 随即他眉毛紧皱思索了片刻,豁然起身惊呼道:“不好,要出大事了。” “报,老爷,吏部尚书周嘉谟周大人送来传贴,来人传话,老地方见。”这时有一名仆人进来禀报,并将一封传帖交给赵南星。 赵南星接过传贴,打开一看,传贴写的很简单“立刻、老地方、事急”。 赵南星合上传贴,问道:“来人在何处?” “回老爷的话,在会客厅等待。”仆从说道。 “好,你告诉来人,请他回复口信于周大人,帖已收到,但是此事我便不过去了。”赵南星道。 “是,老爷。”仆从躬身退去,去会客厅找传帖之人回信儿去了。 “来人,备轿,送我要去监察院。然后命人持我传贴,传话于内阁次辅刘一燝刘大人、韩爌韩大人,礼部尚书孙如游孙大人,就说我周南星说的,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希望他们考虑大局,现在去主政衙门坐镇。”赵南星对着老管家说道。 “是,老爷。”老管家退下备轿并命人传话去了。 此时,在东长安大街居住的内阁次辅刘一燝、韩爌,礼部尚书孙如游三人以及其他一干东林党员,也都得知了姚宗文被抄家的消息,同时先接到了来自吏部尚书府周嘉谟的传帖,并开始备轿往老地方而去。 内阁次辅刘一燝、韩爌,礼部尚书孙如游三人刚走没多久,便被府中仆人追上,并告知左都御史赵南星对他们的传话,略一思索,便让仆从传话吏部尚书周嘉谟,然后转道向各自的主政衙门走去。 明朝时,皇城位于北京城的中心位置,而皇城外有城墙环绕,设置有城门等,便将东西长安大街分为东长安街和西长安街两段。 ...... 此时的西长安大街上,得知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郭巩、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冯三元、河南道御史(正七品)顾造、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魏应嘉、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张修德、四川道御史(正七品)舒荣都,这六人被东厂抄家后,这带来的风暴可非是东长安大街上姚宗文一家被抄家能比拟的。 此时整个西长安大街上是人心惶惶,各个府邸都派人在远处小心的,盯着正在忙碌的东厂番子的一举一动。 现在他们既怕东厂番子抄完这六家来寻找他们麻烦,又生怕他们的举动引起东厂的什么误会,引火烧身,内心一个个惶恐不安。 相对于其他官员的反应,东林当这边才算是炸了天。 要知道被抓的这六个人,除了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郭巩、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魏应嘉不是他们东林的人。 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张修德现在受同乡姚宗文的影响,现在也算是和他们一伙的,这就是代表六人中有四人是属于东林之人,而且还都是各道御史,这几人被抓,对他们的计划将产生重大影响。 现在这种时候,哪怕再愚钝的人也察觉到将要出大事儿了。 杨涟,在进入官场之前,便与顾宪成、邹元标、高攀龙等东林党的重要人物有密切交往。 再加上杨涟有卓越的政治智慧和敏锐的政治洞察力,所以进入官场之后,往往能够准确地分析当时的政治局势,并提出正确的应对策略。在“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 等重大政治事件中”,发挥出了重要作用。 于是,被视为下一代东林领袖之一的,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便第一时间反映了过来,命下人手们持他的传贴,四散通知东林之人前去老地方集合。 吏部尚书周嘉谟,在府邸内等到左都御史赵南星、礼部尚书孙如游、次辅刘一憬、韩爌几人的回话后,便离开府邸,坐上轿子向西长安大街老地方去了。 赵南星、孙如游、刘一憬、周嘉谟、杨涟等人得知消息后的所有行动,以及他们离开府邸后的行踪轨迹,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早有暗影在暗地里记录的一清二楚。 众多暗影看着他们远去的轿子方向,有许多人纷纷撇嘴,连忙动身...... 第43章 皇帝的悠闲生活 宫外谣言四起,各方云动,纷乱不堪。各党派人士纷纷聚众议事,骆思恭率领的锦衣卫和许显纯率领的东厂也在宫外忙的飞起。 紫禁城中,乾清宫内,朱由校今天又是美美的睡了一觉,吃了一顿美味的早膳,在内书房呆着看了一会各种档案后,心神泛起些许疲惫,突然兴起,想要放松一下心境,决定起驾西苑。 “来人,速速准备銮驾,朕要前往西苑。”朱由校冲着房间外喊道。 御前侍从王奉听到喊话后,急忙回道:“奴婢遵旨。”说完便下去安排去了。 銮驾,就是皇帝出行时的仪仗队。 少顷,朱由校乘坐銮驾,在大汉将军的保护下,来到了西苑。 此时,负责西苑事务的内府太监以及户部和工部负责西苑日常维护的官员急忙上前,跪地请安。 朱由校微微抬手,示意这些人平身,然后等他们大概汇报了一下西苑的近况后,便让他们退下了。 现在,正值初秋好时光,西苑之中,碧波微漾,垂柳依依。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朱由校在西苑小道上走着,微风轻拂,龙袍随风轻扬。他举目四望,被这宁静而优美的景色捕获了心。 随行的太监、宫女们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脚步轻盈,几乎无声,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朱由校悠然漫步,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放松。远处,几只水鸟在湖面悠然自得的嬉戏,它们或低飞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或发出清脆的叫声,为这静谧的画面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朱由校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仿佛暂时忘却了朝堂之上的纷扰。 沿着林间小道走来,他来到一座亭台之上,凭栏远眺,看向远方,思绪似乎也随之飘向了远方。 一阵微风吹过,朱由校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看了看停靠在湖边的小舟,于是迈步而去。 站在小舟旁边,朱由校仔细地看了看,舟身古朴,木质纹理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船头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似是祥龙戏珠,栩栩如生。 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小舟也随之轻轻晃动。朱由校微微眯起眼睛,这不会就是那历史中“朱由校”泛舟西苑落水的那条御舟吧? 朱由校飒然一笑,怕啥,朕可是会游泳的。这般想着,朱由校下意识的回头打量起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还有列队守卫的大汉将军以及在周围进行警戒和保卫锦衣卫。 也是时候清理一番了,不过还得再等等啊。等等,也许可以做个局。随即,朱由校赶紧摇了摇脑袋,出来玩儿,想那么多算计干啥,影响心情,但是心中已经将此事记下。 “摆驾上舟。” 朱由校一声令下,太监、宫女们顿时忙碌起来,御前侍从王奉扶着朱由校上了御舟,两名宫女和几名大汉将军、锦衣卫赶紧跟上。其余锦衣卫和大汉将军们则在湖边严阵以待,时刻保持着警惕。 朱由校坐在舟中,看着周围的湖水和远处的风景,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船夫是由一名会划船的锦衣卫来担任,他轻轻摇动船桨,小舟缓缓离开岸边,驶向湖心。 湖水清澈见底,偶尔能看到几只小鱼在水中嬉戏,绕着小舟游来游去,朱由校饶有兴致地看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随着小舟的前行,湖面上的微风更加凉爽宜人,吹走了他心中的烦闷。他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周围的太监宫女等人,见到这种美好的景色,也沉浸其中,一时间小舟之上竟一片静谧,只余微风拂过湖面的轻柔声响和偶尔的鸟鸣之声。 ......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校睁开双眼,对着划船的锦衣卫吩咐道:“划回岸边吧。” “是,皇上。”听到朱由校的吩咐,划船的锦衣卫赶紧应道,然后摇动船桨,小舟向着来时的水路返回。 小舟慢慢靠岸,朱由校在御前侍从王奉的搀扶下下了小舟。朱由校说道:“让御膳房的准备一些小点心和饮品送来。” “奴婢遵旨。”御前侍从王奉回道,然后吩咐一名太监去御膳房传旨去了。 “王奉,这西苑有垂钓的工具么?”朱由校站在湖边问道。 “回皇上的话,垂钓工具好久没用,都坏了。”御前侍从王奉赶紧回话道。 “这样啊,将东西都取来朕瞧瞧。”朱由校沉思一下说道。 “是,皇上。”御前侍从王奉行了一礼,转身去取垂钓工具去了。 少时,御前侍从王奉回来,后面跟着两名锦衣卫抬着一个箱子过来。放下箱子后,王奉打开箱子,朱由校便上前一件一件拿起箱子里的东西看,最后发现有一团丝线、几枚铜制圆形鱼钩和一把小铁铲尚可一用,其他都已成废物。 “将这箱子连带着里面这些垃圾都处理了吧,着人给朕准备一个新的箱子和一些新的垂钓之物,等朕以后来用。”朱由校将箱子里的一团丝线、几枚铜制圆形鱼钩和一把小铁铲拿出来说道。 “奴婢遵命。”御前侍从王奉回道。 朱由校走向湖边的竹林里,找了一根粗细合适的竹子让一名锦衣卫给他砍断,然后拿着小铁铲在一棵大树底下挖了半天,挖出来几条蚯蚓。 朱由校一只手拿一个大树叶随便将蚯蚓一包,一只手拿着竹竿和一节枯树枝回到湖边,坐在湖边的一块儿大石头上,现场制作垂钓工具。 对于从小在水库边长大的人来说,制作鱼竿、鱼漂,寻找鱼饵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 御前侍从王奉看着朱由校这行云流水一般的操作,有点小懵逼。皇上一直以来都喜欢做木匠活,也没听说在这垂钓之道上也有这么多的研究啊。 很快,鱼竿就做好了,朱由校掐下一节蚯蚓,挂在铜制鱼钩上,“唰”的轻轻一甩鱼竿,鱼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水中。 看着那一节用枯木块儿做的水漂飘在水上,朱由校静静地等待着。突然,枯木块儿往下一沉,朱由校眼睛微微一眯,但不为所动,然后枯木块儿又浮了上来。等枯木块儿再次猛地一沉,朱由校果断拉起,一条小鱼在鱼钩上活蹦乱跳的。 朱由校见状“哈哈”一笑,这小小的收获竟让他心中涌起一阵别样的满足感。 御前侍从王奉直接在旁恭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真是威武! 首次垂钓便有所获,此乃上天眷顾,亦是我大明之祥瑞。陛下之威,令鱼群亦不敢不从,实乃万民之幸。”身旁的太监宫女们连忙齐声恭贺,脸上满是谄媚之色。 朱由校微微摆手,脸上却也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一条小鱼罢了,何来如此多赞誉。好了,你且退下,让朕静静地待一会儿。” “是,皇上,奴婢遵旨。”御前侍从王奉躬身一礼,退到一旁。 这时,一名太监回来了,身后跟着...... 第44章 东林议事 今天西长安大街上有六家官员被抄家的事情,现在闹得是沸沸扬扬。平日里比较安静的大街上,如今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有的在围观东厂番子抄家,有的在互相谈论着被抄家的这些人的是是非非,八卦氛围十分浓厚。 北京城东城区西长安大街,偏僻幽静小院,东林聚众议事之所。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在派人通知东林党的人来这里集合后,便早早在此等待了。 因为现在西长安街上的混乱局势,从不同府邸出来的低调的轿子,行走在大街上,并不是那么惹人注意。 于是,一顶一顶的轿子,慢慢的向这处偏僻小院汇聚。 只是不同的是,一直专门用来放轿子的院落,现在偏门直接大开。来轿可直接进入,然后轿中之人可以直接通过两个院落之间的暗门,去往东林党设立在杨涟小院的议事之所。 在暗中负责监督所有官员的暗影们,有的一看东林党之人轿子去的方向,便先行一步,提前来到杨涟小院的附近监视起来。 “少挑剔,你他妈别挤了,再挤老子就被你挤出去了,万一暴露了咱俩都得挨罚。”杠精骂道。 “杠精,你是不是个煞笔,你他娘的会爬树你不去树上待着,你非跟着我干嘛?我找的这处植被本来就小,我一个人人刚刚好。你是不是脑残,非要跟我挤?!啊!”少挑剔低声骂道。 原来这些人都是锦衣卫的暗子,奉许显纯的命令一直在暗处盯着住在东、西长安大街上百官的一举一动。 其中很多人之前来过此地跟踪、监视过东林党人。没错,这俩说话的欢喜兄弟,正是锦衣卫的少挑剔与杠精二人。 “你俩也是,现在街上人那么多,你俩躲这里干啥?偷偷亲热呢?”突然,在他俩身后有一个人出声说道。 “谁!”少挑剔和杠精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锦衣卫副千户老质疑。 “千户大人,人吓人吓死人啊。”杠精假装害怕的拍拍胸脯说道。 “吓个屁,你俩小傻子,你看看恶评他们,人家几个人光明正大站在路边假装闲聊,路过的人都没怀疑的,还不受罪。 在看看你俩,两个人藏在这一个小植被里面,能藏住么?说你呢杠精,你屁股都撅在外面了。”锦衣卫副千户老质疑看着杠精没好气的说道。 说完,锦衣卫副千户老质疑也在懒得搭理这俩二货,转身爬上了一旁的大树上,居高临下、悠然自得的观察着大街上和院落里面的情况。 “啊?”杠精大惊,扭头一看,果然自己的屁股撅出去了一点,露在植被外面了。 “少挑剔,都怪你,挤老子。”杠精回头向少挑剔发难道。 “滚!赖得理你,菜鸡。小爷走了。”少挑剔怼了杠精一声。 然后少挑剔悄悄的从植被丛中退了出去,绕路走回大道,装作过路人的样子,在杨涟小院不远处的一处路边和旁人聊了起来。 杠精看着少挑剔走了,觉得自己一个人待在植被丛中也没意思,便也从植被丛中退了出来,手脚麻利的爬上了一旁的另一棵大树上,监视着周围的一切。 ...... 渐渐地,轿子进入小院的数量开始减少,直到很久才有最后一顶轿子到来,等这顶轿子进去后,放轿子小院的偏门便关上了。 但是,小院偏门临关上之前,从里面还出来几个身手矫健的人,开始谨慎的在路边打量着。 在路边盯梢的锦衣卫们先是一惊,然后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该干嘛干嘛。 杨涟小院,议事厅。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最后一个进来,在首位落座后。 御史(正七品)左光斗率先开口向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问道:“大冢宰,不知您可通知韩阁老、刘阁老、礼部尚书孙大人和大司宪赵大人前来啊?” 大司宪:对左都御史的尊称。 “在姚宗文被抄家之后,我便已经传贴与韩阁老几人,让他们前来此地议事。 但是在我来之前,接到赵公他们传话,说怕今日之事引起连锁反应,影响我东林的布局。 于是,今日他们便不来此地和咱们议事了,现在他们都已前往各自的主政衙门坐镇去了。” “如此也好。目前我东林大局最重要。”吏科左给事中(从七品)周朝瑞听到吏部尚书周嘉谟这么说,沉思了一下说道。 “大冢宰,那您前来此地议事,吏部那边没有您坐镇,能行么?”翰林院检讨(从七品)缪昌期道。 “哈哈,吏部哪怕没有老夫在,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傲然道。 “如此甚好。那我等便议一议今日发生的事吧。”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说道。 “好。我在路上碰到了文孺派来传话之人。我现在把咱们的消息汇总了一下。 今日一早,东厂在许显纯的带领下大肆出动,几乎在同一时间,抓捕了姚宗文、郭巩、冯三元、顾造、魏应嘉、张修德、舒荣都七人,并且在抓捕他们的同时,还进行了抄家。 可见他们七人所犯之罪不小,就是不知他们到底是所犯何事。”吏部尚书周嘉谟说道。 “我对此事有所猜测。上次听闻东厂许显纯审讯袁大人之后,我曾派人打探消息,得知袁大人被许显纯严刑拷打过。 于是,趁着锦衣卫找郎中给袁大人治伤之际,我便暗中收买了那个郎中,让他给袁大人传话,表达了咱们的意思。 然后袁大人只对那郎中说三个字,熊廷弼。我感觉今日之事,很可能跟辽东经略熊廷弼有很大关系。”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说道。 “那我大概知道一些情况了。我曾听闻,辽东那边有人一直视熊廷弼为绊脚石,一直想要扳倒他。于是在姚宗文去辽东检阅军马的时候,主动联系过姚宗文。 而在先皇重病在床的时候,姚宗文曾经上蹿下跳联系过很多人一起帮忙上奏弹劾熊廷弼。 这其中还有叶老的弟子王化贞暗中出力。王化贞想要主政辽东很久了,这熊廷弼是他仕途上的最大绊脚石。 这姚宗文也曾联系过我,但是被我拒绝了,我便没有参与此事。那么大概率就是此事事发了,冯三元他们被牵连其中。”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说道。 “根据抄家这个惩罚来看,涉及到姚宗文联合冯三元等人一起上奏弹劾辽东经略熊廷弼,那大概率就是构陷边镇大将这个罪名了。”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说道。 湖广道御史刘芳接着说道:“嗯,此事确有可能。这样的话,我们的计划将会受到很大影响啊。” “接下来......” 第45章 士子论政 “那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那姚宗文和张修德暂且不提,可是袁公、冯公、顾公、舒公四人现在可都在那诏狱之中啊。我等就坐视他们日后被杀么?”山西道御史(正七品)江秉谦说道。 “一时半会儿,袁公他们应该还没有性命之危。现在我们在朝堂上的势力还不够大,等刘阁老当了首辅以后,便可以借机为我等请功。 要知道我等东林忠君爱国之士,可是在当今皇上继承大业,这件事上居功至伟的。 要不是有我等东林之人,在当今皇上被囚期间一直与那奸妃李选侍抗争,并前往解救被囚的当今皇上,最后扶他登基,他还知道要被李选侍囚禁多久呢。 这维护社稷稳定之功、救皇长子于危难之功、以及从龙之功,这么多功劳,当今皇上要是不厚赏于我等,那可真是寒了天下忠义之士的心! 然后,我等趁机在上奏当今皇上,表明袁公、冯公、顾公、舒公四人在这些事情当中的功劳,搞一个功过相抵,相信保他们一命还是没有问题的。”四川道监察御史(正七品)林汝翥(zhu)缓缓说道。 明朝的十三道御史并不是只由一人担任,每道都有若干名御史。 十三道御史定员为北京 110 人、南京 30 人,共 140 人。 比如浙江、江西、河南、山东各有十人,福建、广东、广西、四川、贵州各有七人,陕西、湖广、山西各有八人,云南则有十一人。 每位御史的分工不同,监察方向不同。一般奉命在全国各地行使监察之责。 林汝翥,字大葳,号心宏,福建福清人,东林党人。 明万历三十四年(1606 年)领乡荐授沛县知县,因战胜徐鸿儒部,并且捉拿王普光党有功,不久后晋升为四川道监察御史。 历史中,天启四年(1624 年),林汝翥巡视北城时,仗着东林之势,违反明朝宫中太监犯法必须交予司礼监处置,三司无权过问的规定制度,对太监曹进、傅国兴两人惩以笞刑。 笞刑,用小荆条或小竹板抽打犯人的臀部。 他这一行为惹怒了魏忠贤以及其麾下党羽,司礼监王体乾以林汝翥身为朝廷外官却擅自处罚宫中内监,触犯了朝规为由,上奏皇帝朱由校,要对林汝翥处以廷杖之刑。 结果这林汝翥因害怕死于杖下,偷偷逃出都门,投顺天巡抚邓渼,并恳求邓渼为他递《劾魏忠贤疏》给皇帝朱由校。 由此可见,此人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刚正不阿、为了对抗邪恶不怕牺牲之人。反而恰恰是一个仗势欺人,贪生怕死之人。 “对极对极,林公所言,句句在理。”湖广道御史刘芳附和道。 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接着说道:“是啊,只要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我等一起为袁公他们求求情,相信当今皇上一定会酌情考虑,饶袁公他们一命的。” 等林汝翥、徐良颜说完以后,在座之人纷纷点头,本来紧绷的神经也都放松下来。 翰林院检讨(从七品)缪昌期附和道:“对啊,还有这么多功劳没有给咱们封赏呢。” “是啊,有从龙之功这么大的功劳在,相信只要不是如谋逆这等诛九族的大罪,相信皇上一定会酌情考虑,给一条生路的。”御史(正七品)左光斗说道。 湖广道御史刘芳说:“你们说,我们都会提升到那个位置?” “你就别瞎操心那么多了,这是上面韩阁老、刘阁老、赵大人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说道。 “就是,要以大局为重,大局为重懂么,你要有格局,要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话说,我会被提升到什么位置?”四川道监察御史(正七品)林汝翥说道。 “你个......” 上首,吏部尚书周嘉谟与兵科左给事中杨涟两人对视一眼,明白了今日这紧张的气氛算是平缓下来了。 ...... 东林党人在杨涟小院这边一聚,暂时稳定了东林官员们的人心。而那些曾经在某会馆大肆抨击朝政的士子们,此时也集合了。 北京城正阳门外,东河沿某处会馆,士子们此时再次集合于此。 只见一人高声喊道:“不知诸君可曾听闻今日一早发生的大事?” “我知道,今日一早,东厂在那东厂千户许显纯的率领下,在东长安大街闯进姚府,抓走了太常寺卿姚宗文姚大人,并进行了抄家,此事引得东长安大街上众人议论纷纷。”一名身穿青衣的士子说道。 “你消息太落后了,今日一早东厂番子不但在东长安大街上有行动,同一时间在西长安大街上也进行了大规模行动。 要知道,这次东厂在西长安大街上那可是一次就抄家了,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郭巩、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冯三元、河南道御史(正七品)顾造、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魏应嘉、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张修德、四川道御史(正七品)舒荣都,六家大人的府邸。 现在整个西长安街上都是人心惶惶的。”一名穿着较为华丽的高个子士子说道。 “是啊,要知道这些大人可都是我大明的忠君爱国之士,不知是犯了何事才会沦落到如今的下场。”一名身穿黑衣,身材胖胖的士子说道。 “就是就是,那姚宗文姚大人可是一位刚正不阿之人。他不畏强权,去辽东巡检军马的时候,因看不惯辽东经略熊廷弼在辽东待下严苛,独断专横,便好言相劝了几句,却没想到被那熊廷弼上奏举报姚大人索贿。简直是岂有此理。”一名身穿灰色衣衫的矮个子士子说道。 此言一出,旁边立刻有士子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姚宗文贪墨成性,中饱私囊的事儿早已传播出来,竟然还有人为他洗白。 “不说姚大人,就说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冯三元冯大人。他才是一位真正的正直之士。他才是不畏强权之人。 他勇于上奏直言当今皇上,揭穿了辽东经略熊廷弼在辽东的胡作非为的八件事,欺瞒皇帝三件事,这才是真正为朝廷着想,为社稷谋福。”一名身穿蓝色的襕衫的瘦高瘦高的士子说道。 “还是说说河南道御史(正七品)顾造顾大人吧,他才是真正为朝廷着想之人,他一直担忧我朝每年在辽东地区的资金投入太大,会拖垮我大明财政。 因此认为是辽东熊廷弼熊大人的军事策略出了问题,于是才勇于直谏,上奏禀明陛下,请求责成辽东经略熊廷弼。”一名身穿白袍的士子说道。 “你们说的不对,应该是......” 第46章 陛下有旨 明日早朝 杨涟小院,坐在上首的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静静地看着,下方沉浸在幻想中,想要靠着从龙之功得到巨大封赏,议论纷纷的一众东林党人。 良久,吏部尚书周嘉谟缓缓开口打断道:“行了,这封赏之事自会由韩阁老、刘阁老、大司宪赵大人、大宗伯孙大人等人商议,到时候刘阁老顺利主政,自然少不了我等的好处。” “是啊,韩阁老、刘阁老一众大人都是德才兼备、赏罚分明、心怀天下之士,肯定会对我等的功劳予以公正的对待。”御史(正七品)左光斗说道。 吏科左给事中(从七品)周朝瑞说道:“说得对,我们只需继续秉持忠诚之心,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祉,相信不久之后,阁老们定会论功行赏,给予我们应得的回报,让我们在这朝堂之上更有动力,去为朝廷社稷的繁荣稳定而奋斗。” “大家说的对,我们一定要相信韩阁老他们。”吏部尚书周嘉谟笑着说道。 坐在下方的,翰林院检讨(从七品)缪昌期看到周嘉谟这么说,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赶紧拍马屁道:“大冢宰您谦虚了,这商议封赏之事您肯定也要参与其中的,您德高望重,位高权重,乃是我朝廷的天官,文武百官的晋升还不是由您做主啊。” “对极对极,大冢宰您可是天官啊,这天下的官员谁升谁降还不是您说的算啊。”湖广道御史(正七品)刘芳也赶紧接口道。 “休得胡说,我等都是忠君爱国之士,这天下乃是当今皇上的天下,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当然,皇上如今毕竟年幼,为了防止当今皇上识人不明,用人不当,我等作为臣子,为了朝廷社稷着想,更要勇于直谏,多多向皇上举荐一些对社稷有用之才罢了。”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听到湖广道御史(正七品)刘芳这么说,赶紧打断道。 “啊,大冢宰说的对,我们要为朝廷多多举荐、选拔出真正能为百姓谋福祉、为国家尽忠诚的栋梁之才。”湖广道御史(正七品)刘芳赶忙说道。 兵科左给事中杨涟接着道:“好,那么这段时间,就要多多劳烦在座的各位,跟其他在外的同僚们联系一下,都准备好关于支持刘阁老任首辅的题本,等时机一到,立刻上奏于当今皇上。” “好,那我负责去联系......” ...... 北京城正阳门外,东河沿某处会馆,此时士子们还在议论不休,各有支持的人。 这时,一名穿着不是很华丽的小个子士子,看着这一众士子相互争执的乱象,站起来大声喊道:“诸君,我们现在议论的话题好像跑偏了。我等今日相聚于此,应该是想一下如何发动我等的力量,去拨乱反正,将诸位大人解决出来!” “啊。对对对,阴兄说的对啊,现在诸位大人已经都被打入诏狱,在议论诸位大人的功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想办法解救诸位大人。”身穿青衣的士子说道。 身穿黑衣,身材胖胖的士子说道:“诸位大人现在肯定已经遭到了那些东厂番子的毒打,我等早一日想办法解救诸位大人出来,他们就少受一天苦啊。” “关键是我等现在只是普通士子之身,在这京师之中,人微言轻,虽有一腔报国热忱,却难以施展。更不用说解救诸位大人了啊。”一名穿着较为华丽的高个子士子接着说道。 一名身穿灰色衣衫的矮个子士子说道:“那我们也不能这样气馁,眼睁睁看着诸位大人被东厂迫害吧?我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为解救诸位大人而努力。” “谁说我们人微言轻的,谁说我们没有力量的?我们虽为士子,可是我们一样有一颗爱国的心啊。朝廷百官,哪位不是从士子之身一步步成为国之栋梁的? 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可以联合更多志同道合之士,共同发声,引起朝廷的重视。”穿着不是很华丽的小个子士子见状再次高声喊道。 身穿蓝色的襕衫的瘦高瘦高的士子接着说道:“对对,大家也可以去多多收集诸位大人们立过的功劳,到时候等时机一到,就都展现出来,让世人知道诸位大人们都是国之栋梁啊。” “这样不好吧,我等在此,充其量不过是针对如今朝廷上发生的事进行讨论而已。如果人数在增加的话,怕锦衣卫和东厂的人知晓后定我们一个诽谤朝廷之罪啊。”一位身穿白袍,长相儒雅的士子说道。 “哼,你要是怕了可以不参加啊。”身穿黑衣,身材胖胖的士子怼道。 “谁说的我害怕了,谁说我不参与了,你......”身穿白袍,长相儒雅的士子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会馆外面看热闹,围观的人群中,便装锦衣卫们,自从这群士子开始作死的时候,就都潜入了进来,默默的看着他们演讲。 之前那个跟踪过,那名高声喊话,穿着不是很华丽的小个子士子的,一副瘦小百姓打扮的锦衣卫,也在其中。 这两日,他就一直盯着那座府邸,盯着那座府邸有什么人出入,结果发现除了有采买的仆从出来,唯一外出活动的就是这名穿着不是很华丽的小个子士子了。 于是,他就一直跟踪这名士子,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 紫禁城西苑,王奉派出去的小太监领着御膳房的太监们,将小点心和饮品端来,放在距离朱由校最近的亭子里的石桌上。 御前近侍王奉看到后,走到朱由校旁边蹲下,小声禀告道:“万岁爷,御膳房将小点心和饮品送来了,您吃点吧?” “好,正好朕也有点小饿了。”说着,朱由校收起鱼竿,放在一边。随即他站起身来,毫无形象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转身步入亭中坐下。 朱由校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汤,一口饮下,满足的舒了一口气,接着拿着小点心品尝了起来。还别说,这小点心是真的好吃。 朱由校欣赏着西苑的风景,吃着美味的点心,喝着酸甜的酸梅汤,整个人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与惬意之中。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少顷,今日负责和通政使司沟通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拿着一本题本来到了西苑,交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接过题本打开看了一眼后,对着王安说道:“王伴伴,传旨诸位朝臣,明日早朝。” 王安躬身领命道:“奴婢遵旨。”说完,转身离去。 朱由校看着王安离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47章 聚议 王安派遣太监们,去将朱由校传旨明日早朝的事情,通知朝廷百官后,自己便亲自前往内阁去了。 很快,王安来到内阁,却看到今日内阁之中只有韩爌、刘一憬二人在忙碌,内阁首辅方从哲并不在内阁值守。 “哈哈,韩阁老、刘阁老,公务繁忙啊。”王安迈步进入房中,笑着打招呼道。 “呀,是王公公来了,不知公公今日前来内阁是有何要事?”刘一憬放下手中的毛笔笑着回应道。 “王公公此番前来,难道是陛下有什么吩咐需要内阁去办么?”韩爌也放下手中事务,笑着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为陛下传个口谕。”王安说道。 刘一憬、韩爌听到口谕二字,连忙跪拜道:“臣等恭听圣谕。” 王安神色也是微微一肃,缓缓开口道:“陛下有旨,命百官明日早朝。” 韩爌、刘一憬两人微微一愣,领旨道:“臣等遵旨。”说完,俩人起身。 刘一憬看着王安问道:“王公公,能否告知,不知出了何事?皇上突然决定明日要早朝的?” “是礼部右侍郎李腾芳,他今日直接来通政使司递上的题本。 今日万岁爷在西苑游玩,当时我正在通政使司准备给皇上选上一些重要题本拿过去,正巧碰见李腾芳来了。 和他浅聊了一下,了解到是先帝的陵寝卜选有了结果。所以我直接将题本交给了万岁爷,万岁爷看后便立即让我传旨百官,明日早朝。”王安说道。 “原来如此。”韩爌听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对了,请问刘阁老,不知方元辅现在何处?”王安问刘一憬道。 “今日方元辅突感身体不适,请假在家休养了。明日早朝之事,我会着人通知方元辅的。”刘一憬十分善解人意的回答道。 “哈哈,那好,那便劳烦刘阁老费心了。咱家后面还要去通政使司一趟,便先行告退了。”王安对着刘一憬说道,说完,转身离去。 “王公公慢走。”韩爌和刘一憬说道。 等王安走后,韩爌和刘一憬对视一眼,韩爌回到位置继续办公。 刘一憬出了内阁,挥手招了一位内阁中书舍人(从七品)过来,对他道:“你跑一趟首辅方大人的府邸,将皇上传旨百官,明日早朝的消息告诉他。” “是,刘阁老。”中书舍人领命到,转身离去。 刘一憬先是抬头看了看将要昏暗的天色,然后便转身回到内阁,继续忙公务。 ...... 很快,朱由校传旨百官,明日早朝的事情便被太监们传递到了各个部门,或者传到了各个府邸上。 西长安大街上,杨涟小院,再次聚集的官员们,府邸上的老管家纷纷前来此处,将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他们。 “哈哈,这不机会就来了么?”听闻这个消息,御史(正七品)左光斗率先开口道。 湖广道御史(正七品)刘芳接着说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刚才还想下次早朝会是什么时候呢。” “这李腾芳办事效率够快的啊,这么快便将先帝的陵寝卜选好了,可惜跟我等不是一路人。”吏科左给事中(从七品)周朝瑞说道。 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跟着说道:“他不适合我等,这李腾芳可是地理堪舆名家,要不就是负责管理东宫事务,辅导太子之事。 当今皇上还没有大婚呢,更不用说太子了。所以李腾芳跟咱们暂时不搭边,没必要拉拢他,也没必要得罪他。” “说的也是,也别节外生枝了。那我们现在就要抓住明天早朝的机会弹劾那方从哲了。”翰林院检讨(从七品)缪昌期说道。 “嗯,这次千万记住,先等李腾芳讲完先帝的事情以后,咱们在弹劾那方从哲,这次不要再出了差错。”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说道。 “文孺说的有理,这次咱们稳扎稳打。那么就要劳烦诸位去联系其他同僚,准备题本上奏陛下了。”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最后说道。 “正该如此。那我等便先行告退了。”翰林院检讨(从七品)缪昌期起身说道,其他人纷纷起身附和,慢慢离去。 “好了,我也走了,等明日早朝见。”等其他人走了,周嘉谟对着杨涟道。 “大冢宰慢走。”杨涟送周嘉谟从暗门离开道。然后看着暗门慢慢关上,转身在一个石凳上坐下,思索着什么。 在缪昌期等人坐着轿子从专门放轿子的小院出来后,暗中盯梢的锦衣卫们便进行两人一组分组后,跟在他们身后,记录的他们所有人的行踪轨迹。 ...... 东河沿某处会馆,士子们正在讨论,想办法救袁化中这些被打入诏狱的人的时候,从远处有一名大汉气喘吁吁的跑到穿着不是很华丽的小个子士子旁边耳语了一番。 这名士子听完大汉说的话微微一愣,沉思片刻,和大汉说了一句话,大汉听后转身而去。 穿着不是很华丽的小个子士子看着大汉远去,回身看看了那边讨论正激烈的士子们,微微一思索,眼眸中有一道冷光一闪而逝。 然后只见他满脸兴奋的跑了过去,大声喊道:“好消息,好消息啊,刚刚家中有仆人来报,说刚才宫中来人传话,当今皇上传旨百官,明日早朝。” “明日早朝就明日早朝,跟咱们有什么关系?”穿着较为华丽的高个子士子说道。 身穿蓝色的襕衫的瘦高瘦高的士子接着说道:“对啊,咱们又不能去上朝。这算什么好消息,不知道你兴奋个什么劲儿。” “谁说这不是好消息的?这不就是咱们等待的最好时机么?刚刚我家仆人来报还说了,他得知消息,明日早朝,朝堂上的诸位大人们都要为诏狱里的几位大人们求情。 你说,到时候我等在宫外一跪,同时请愿,一起为诏狱内的大人们求情,这里应外合,此事一成,不就彻底彰显出我等的力量了么? 更何况,借此一事,万一还能受到朝堂诸位大人们的青睐,那不是对咱们今后的发展更有帮助了么?”穿着不是很华丽的小个子士子喊道。 “对啊,对啊,阴兄所言有理啊。”身穿黑衣身材胖胖的士子说道。 “是啊,是啊,阴兄说的对啊。”几名士子纷纷附和。 这时,有一道声音疑惑的问道:“这不是......” 第48章 作死的士子 在众人纷纷附和姓阴的士子所言之时,身穿白袍长相儒雅的士子却有所疑虑道:“可是,咱们在宫外这么一跪,是不是不妥啊。这算挑战皇权啊。” “怎么又是你?这算什么挑战皇权,这叫“伏阙上书”,是咱们集体向皇上请愿,表达咱们为诏狱的大人们求情的诉求而已。你要是怕了,明早就别去!”身穿黑衣身材胖胖的士子大声喊道,又怼了身穿白袍长相儒雅的士子一句。 “你......”穿白袍,长相儒雅的士子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姓阴的士子又开口道:“大家声音小点,我可是说明白了,这次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想参与的来我这里,咱们好好商议一下。” “好,我参与”“我也参与”“我也参与”...... “哼,胆小鬼,羞与尔为伍”身穿黑衣身材胖胖的士子对着身穿白袍长相儒雅的士子冷哼了一声,转身也参与去了。 剩下身穿白袍长相儒雅的士子站在原地踌躇不止,最后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所谓“伏阙上书” ,就是臣民以集体跪在皇宫外或朝廷办公地点外,为了表达对某件事情的强烈诉求或不满,希望引起统治者的关注和回应的,一种请愿的方式。这在古代是一种比较激烈的表达民意的方式。 在人群中围观的锦衣卫们,听着士子们的对话,面面相觑,感觉将有大事发生。 随着天色渐渐昏暗,围观的人群散开,士子们也散开了。不过散开的士子们并不是直接回到住宿的地方,而是呼朋唤友去了,暗中的锦衣卫们也四散开来,暗中盯着各自的目标。 瘦小百姓装扮的锦衣卫,跟在这名姓阴的士子后面,看着他进入那处府邸后,便谨慎地慢慢后退离去。 ...... 北京城正午街西侧,只见一个人骑着马风尘仆仆的,在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口“吁~”的一声停下,随后从马上跳下来,锦衣卫的守门校尉看见赶忙迎上来。 从马上跳下来的锦衣卫喊道:“指挥使大人和沈公公、马公公带着大队人马在后面。 指挥使有令,命,诏狱做好全面准备。所有狱卒即刻整肃队列,检查牢房,确保关押环境的安全。安排人清理一下诏狱周边通道,不得有任何杂物阻碍通行,做好随时接收犯人的准备。 命,现在,在锦衣卫北镇抚司所有当值人员,速速准备好迎接指挥使大人及两位公公的到来,不得有丝毫差错。 同时,通知厨房准备好热水与食物,以备大人和公公们及随行人员之需。” “是,属下遵命。”守门校尉赶忙领命道,然后转身去通知去了。 很快,在锦衣卫衙门当值的锦衣卫众人得令后,迅速行动起来,整个北镇抚司笼罩在一片紧张肃穆的气氛之中。 少顷,只听见 “嘚嘚嘚” 的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大队人马风驰电掣般驶来,铁蹄重重地踏在大街的石板路上,扬起阵阵烟尘。 “吁”“吁”“吁”......随着一声声急促的喝止声,马队停在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门口。马蹄在石板上不安地刨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烟尘缓缓散去,只见街道两旁的百姓惊恐地望着这支气势汹汹的队伍,纷纷退避三舍。 锦衣卫们个个身着黑色劲装,腰佩绣春刀,身姿挺拔的骑在马上。 为首的锦衣卫千户勒紧缰绳,神色冷峻地扫视着四周。当他看到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的一众锦衣卫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后,满意的一点头,跳下马来,领着跟在他身后的锦衣卫们,退到道路两侧。 这时,队伍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马蹄声和车轮碾压石板的声音,骆思恭和沈荫、马荣坐的马车当先驶来。 跟在马车两侧的跑步的锦衣卫们迅速开始封锁道路两侧,在队伍中间是一辆辆囚车以及在地上跑的累的气喘吁吁,破衣烂衫的犯人们。 骆思恭和沈荫、马荣下了马车,骆思恭吩咐道:“来人,打开诏狱大门,准备接收犯人。” “是,指挥使大人,属下遵命。”锦衣卫们领命,迅速行动起来。 只见在锦衣卫当值的一众锦衣卫分出一部分人,去队伍中接管囚车和犯人,另外几名锦衣卫向诏狱跑去。 只见一辆辆囚车在一名名锦衣卫的押送下缓缓驶向诏狱,囚车上的犯人个个神色萎靡,有的面如死灰,有的则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恐惧。 那些在地上的犯人,则是被一名名锦衣卫或跟牵一条狗一般牵着,或跟赶一群牲口一样被赶着。 沉重的铁链,锁在这些犯人手上和脚上,每迈一步,便发出 “哗啦” 的声响,他们踉踉跄跄的走向诏狱。 “嘎吱 —— 嘎吱 ——” 的沉闷声响,诏狱那沉重大门缓缓打开。 囚车抵达诏狱门口时,守在诏狱的锦衣卫们,赶紧上前,将犯人从囚车上逐一押解下来,带入诏狱之中。 跟随在马车后面步行的犯人们,也排队进入诏狱。诏狱内阴暗潮湿,墙壁上挂着各种刑具,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犯人们在锦衣卫的押送下,战战兢兢地走进牢房。 等所有犯人全部被押入牢房以后,沈荫和马荣对视一眼后。 沈荫对着骆思恭道:“骆大人,这几日劳烦您了,既然犯人已经全部押入诏狱,咱家和马公公便准备回宫向皇上复命了。” “两位公公,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这般面貌面见皇上,实在有失体统。如今厨房已经备好热水,不如两位公公在这锦衣卫,稍作修整,再行回宫复命,以免冲撞了皇上。”骆思恭诚恳的说道。 马荣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又瞧了瞧沈荫同样有些狼狈的模样,随即点了点头道:“骆大人所言极是。这般模样确实不宜面圣。那便依骆大人所言,咱家和沈公公便打扰锦衣卫一番了。” 沈荫也附和道:“是该如此。若以这般模样去见皇上,恐遭皇上怪罪。那便劳烦骆大人了。” 于是,沈荫和马荣便在锦衣卫清洗修整,精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两人便对着骆思恭拱手道:“骆大人,如今咱家二人便回宫复命了。” “好的,两位公公慢走。”骆思恭拱手道,目送沈荫和马荣带着宫中太监们离去。 待沈荫和马公公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骆思恭收回目光,转头对身边的锦衣卫吩咐道:“加强诏狱守卫,不得有任何闪失。” 守卫诏狱的锦衣卫们齐声应道:“是,大人!” 随后,骆思恭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诏狱的防御布置,确认无误后,自己才放心地去修整去了。 第49章 大事 少顷,骆思恭好好清洗了一下自己,换了一身整洁干净的衣服,外面穿着飞鱼服,坐在锦衣卫北镇抚司正堂,翻看着各种档案,了解着最近京师发生的事情。 突然,从门外进来一人,骆思恭抬头一看,原来是在东厂忙碌的,锦衣卫指挥佥事(正四品)、北镇抚司镇抚使(从四品)许显纯,听闻骆思恭回来以后,马不停蹄地赶来汇报来了。 “属下许显纯,参见指挥使大人。”许显纯进来正堂后,看见正在看档案的骆思恭,上前躬身行礼道。 “相卿来了啊,快快免礼。”骆思恭微微颔首,对着许显纯说道。 然后又对着许显纯说道:“有事坐下说吧。”说完,示意许显纯坐在他旁边的座椅上。 “属下谢过大人。”许显纯又对着骆思恭一礼,但是并没有坐在骆思恭旁边的椅子上,而是坐在了骆思恭下面的一个位置上。 “最近京城有何要事发生啊。”骆思恭放下手中的档案,随口问道。 “启禀指挥使大人,东厂魏督主奉皇命审问袁化中,但是因为魏督主奉旨去往辽东了,所以袁化中是由属下审问的。”许显纯先说了袁化中的事儿。 “审讯袁化中?没有伤其性命吧?皇上可是叮嘱了,别让他死了。”骆思恭听闻审讯袁化中,赶忙说道。 “没有伤其性命,大人。魏督主走之前特意叮嘱过这件事。说是皇上吩咐过您,让属下多多注意,别发生让您为难的事情。”许显纯回道。 骆思恭听道许显纯这么说,眼睛微微一眯道:“魏督主倒是心思缜密。那审讯袁化中以后,可审出什么重要的情报?” “回大人的话,袁化中招供,说出了太常寺卿(正四品)姚宗文联合南京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郭巩、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冯三元、河南道御史(正七品)顾造、兵科给事中(从七品)魏应嘉、广东道御史(正七品)张修德、四川道御史(正七品)舒荣都七人,上奏题本,构陷辽东经略熊廷弼通敌叛国之罪的事情。 属下昨日进宫禀报于皇上,皇上得知后便下旨命属下今日率领东厂番子将姚宗文七人抓拿归案,打入诏狱审讯并进行抄家。 如今这姚宗文七人已经招供,供词也已经签字画押,如今已经在东厂归档了。”许显纯恭敬的说道。 骆思恭点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东厂那边的事儿:“锦衣卫这几日可有要事发生?” “回大人的话,因为咱们锦衣卫大整顿以后,办事效率快速提升,目前泄密的事情基本不怎么发生了。于是,属下就曾跟魏督主提过这件事,魏督主便让属下也清理一下东厂里面别人安插的暗子。 然后,属下便吩咐锦衣卫的兄弟帮我盯住东厂的人,结果少挑剔和挑事狂二人分别发现了一名别人安插的东厂暗子,挑事狂在跟踪中发现其中一名是礼部尚书沈?的暗子,而少挑剔跟踪的另一个则是一个大发现。”许显纯说到最后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道。 “哦~什么发现,让你说的怎么感觉这么神秘。”骆思恭看着许显纯的样子笑道。 许显纯看着骆思恭笑了,也跟着笑了一会儿,随即正色道:“回大人的话,少挑剔发现了,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准备的,在西长安大街上,一处偏僻幽静的院落,是东林党人专门聚众议事的小院。” “什么?东林党秘密议事之所被少挑剔发现了?”骆思恭听见许显纯这么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兴奋地说道。 “回大人的话,是的。今日属下率领东厂番子抄家姚宗文等人,现在东西长安大街上人心惶惶的,东林党人肯定会忍不住聚在一起议事。 于是,属下已经吩咐锦衣卫的兄弟们盯住东、西长安大街上居住官员们的一举一动。 属下估计,少挑剔他们应该今天会有大收获,现在应该也快要回来了。”许显纯又接着说道。 “哈哈,真是太好了,你们给了我一个惊喜啊。将所有立功人员的名单等东西准备好,等我稍后进宫的时候带给皇上,为你们请功。”骆思恭高兴地说道。 “属下代兄弟们谢过大人。”许显纯起身行礼道。 “佥事大人,佥事大人,属下......呃,属下挑刺,见过指挥使大人、见过佥事大人。”这时,从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外有一个人风风火火的边跑边喊,朝着正堂冲了进来。 结果一进门看到坐在正堂主位上的骆思恭,和坐在骆思恭下面的位置上的许显纯两人后,赶紧行礼道。 “是挑刺啊,你这两日去哪儿了?兄弟们都找不到你人,问其他人,就有人说你跟踪一名士子去了。怎么?看你这火急火燎的样子,是有大发现了?”许显纯看着风风火火、跑的满头大汗的挑刺问道。 “呼~呼~呼~”挑刺调整着呼吸。 “没事,慢慢说,先把气喘匀了再说。”骆思恭见状说了一句。 “呼~~”挑刺长吐了一口气说道:“启禀两位大人,属下近日和兄弟们发现了,有一群士子,多次在东河沿某处宾馆,聚集在一起,抨击朝政。 原本以为只是一些自命不凡的士子们,在大放厥词而已,我等之是随意跟踪记录一下这些士子落脚之地。 结果,属下发现,属下负责跟踪的这位士子有大问题。” “是什么大问题,说来我们听听。”骆思恭追问道。 挑刺接着说道:“回指挥使大人的话,属下发现这名士子虽然穿着一般,但是他住在一座府邸里。 而且这座府邸的偏门还十分讲究,每日宵禁时都会有仆人出来挂灯笼。 最重要的是,我发现这座府邸的所有大门,都有人在暗中看守。 据我观察,发现这些暗中看守之人,都经历过专业系统训练的痕迹。 于是,属下大胆猜测,这些人都是军中之人。” “什么?”“怎么会?”当挑刺说到府邸偏门挂灯笼的时候,许显纯和骆思恭就感觉不对劲,当挑刺说到他的猜测的时候,许显纯和骆思恭两人不由得站起身,惊呼道。 “启禀两位大人,属下仔细观察了,确实像是军中之人。而且,今天这些士子们又聚在一起抨击朝政的时候,我还听见了有人大声喊了一句什么“伏阙上书”。”挑刺接着说道。 “什么?”许显纯吃了一惊再次喊道。 “坏了,有大事要发生了。”骆思恭也大吃一惊说道。 “挑刺,等跟踪东、西长安大街上官员们和跟踪士子们的,锦衣卫兄弟们回来以后,让他们将他们的发现全部以密报的形式,详细的记录下来。 然后由你负责收上来,方便我以后查阅和以后请功之用。现在我和你们佥事大人要进宫一趟。”骆思恭说道。 “是,指挥使大人,属下遵命,属下告退。”挑刺躬身领命,然后转身离去。 骆思恭和许显纯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出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 第50章 财神 经过王安这一打扰,朱由校在西苑游玩儿的兴致也没了。 看着王安离去后,朱由校继续坐在石凳上,吃着美味的小点心,喝着酸甜可口的酸梅汤。 等吃饱喝足以后,朱由校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起身道:“来人,将朕的渔具收好,待朕下次再用。” 然后又对着王奉道:“摆驾回乾清宫吧。” 御前近侍王奉赶忙应道:“奴婢遵旨。”说完,王奉便下去安排去了。 少顷,大明皇帝朱由校便回到了他的乾清宫内书房中。 今日不知怎么得,朱由校在内书房中翻看了几本档案后,心中不由烦躁起来。 于是,便将手中的档案往跟前的桌案上一扔,看向他放在一旁的,这几日雕刻的各种小物件,当他看向那尊有肌肉的菩萨像时,忽的笑了起来。 然后朱由校拿起了放在一旁做木工的工具,选了一块事先刨好的上好木料,按照他脑海中构思已久的蓝图,全神贯注地开始雕琢起来。 经过这几日一有空闲就做木工活的锻炼,朱由校已经将前身做木工活的技艺掌握的差不多了。 于是,朱由校拿着刻刀,熟练地在木料上勾勒出精美的纹路。 刻刀在朱由校的手中,灵活地游走于木料之上,每一次的刻划都带着一种节奏感,刻刀和木料接触,发出“嗞嗞” 的细微声响,这声音时而轻缓,时而急促。 渐渐地,渐渐地,朱由校沉浸在自己的木工世界里,忘却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随着时间的推移,“沙沙” 声中,木屑纷纷飘落,木料开始逐渐有了轮廓。 慢慢的,木料最上端开始有面容显现,如果有商人在场,就会发现这雕像的面容,跟他在家里经常拜的财神爷的面容,简直一模一样,面带笑容。 “沙沙”声继续响起,整个财神像脖子以上的部分已经完成。朱由校仔细的看了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手持刻刀,继续往下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这雕像也开始慢慢成型。只见,这尊财神像大致上一看,其实跟常见的财神像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当你仔细一看时,便会发现又有一些不同。 人们日常所见的财神像,要不就是左手拿元宝,右手拿如意;要不就是左手拿如意,右手拿元宝;要不就是两手捧着一个大金元宝在身前;要不就是右手拿着元宝,左手拿着一幅写有招财进宝的字帖,身上穿着的不是红袍,就是锦袍。 然而,朱由校雕刻的这尊财神爷,左手拿着的倒是一个元宝,但是元宝上写着“招财进宝”这四个字; 而右手上拿着的却不是一个如意或者一副字帖,而是一个令牌样子的东西,上面写着一个字“搜”! 身上穿的看着倒像是锦袍,但是如果经常接触飞鱼服的人在场,仔细看看,不难发现,这尊财神爷穿的锦袍跟飞鱼服有八分相似。 朱由校放下手中的刻刀,然后拿起一块儿砂布,轻轻地在刚刚雕刻完成的财神像上摩挲着,对这个雕像进行一个打磨。 片刻后,朱由校放下手中的砂纸,仔细打量着这尊雕好的财神像,嘴里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显然十分满意。 欣赏片刻,他将这尊财神像身前桌案上。然后重新挑选了一块儿刨好的上好木料,拿起刻刀,继续按照脑海中的另一幅蓝图雕刻起来。 “嗞嗞” 的细微声继续响起,刻刀和木料再次接触,刻刀有节奏的开始在木料上舞动。 朱由校的每一次下刀都精准而有力,他的手指灵活地操纵着刻刀,时而轻挑,时而深挖,将心中的图案一点点地呈现出来。“沙沙”声中,木屑如雪花般纷纷飘落。 随着刻刀的游走,木料逐渐显露出了一个轮廓。渐渐地,木料最上端开始有面容显现,仔细看去,还是财神爷的样貌。 慢慢的,“沙沙”声继续响起,木屑继续飞舞,雕像的逐渐开始成型。 不知过了多久,朱由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只见,这尊财神爷像,左手拿元宝的姿势很奇怪,并不是像日常所见那样,在手掌心中捧着一个元宝,而是呈现抓住一个元宝的样子,金元宝上写着“财源滚滚”四个字; 而右手就更奇怪了,拿的不是字帖,也不是令牌,竟然是拿着一把刀,这把刀如果有锦衣卫的人在场,就会发现这把刀就是照着绣春刀刻的嘛,一模一样。 这把刀微微出鞘,出鞘的部分刀身上写着一个字,“抄”!身上穿的一样是跟飞鱼服有八分相似的锦袍。 放下手中的刻刀,朱由校继续拿起一旁的砂纸打磨这尊雕像。 片刻后,朱由校用手指在雕像上摩挲一遍,发现有地方粗糙后,便继续打磨,直到整个雕像不再粗糙。 将这尊财神爷像也放在桌案上,朱由校在两尊雕像上仔细地打量着,观察着,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给忘记了。 突然,他拿起一把专门用来刻小字的工具,在左手拿着元宝,右手拿着令牌写有“搜”字的,财神像上的令牌“搜”字上方的空白处,刻了一个“文”字。 然后又在左手抓元宝,右手拿出鞘刀,出鞘部分刀身刻有“抄”字的财神爷的刀鞘上,刻了一个“武”字。 雕刻完字以后,将两尊财神像摆在桌案上,朱由校细细的打量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就是朱由校构思良久的,准备赐予锦衣卫的,“文财神”和“武财神”了,作为骆思恭这次抄查御马监的奖励。 接下来就是上颜色了。朱由校从桌案一侧搬起一个大大的颜色盘,放在桌案上。 颜色盘中有朱砂、石青、石绿等矿物颜色,有植物染料,例如茜草等,也有金粉和铜粉、白灰、透明漆、颜色漆等各种其他染料,每一种染料都被单独放置,这是他特意跟将作监的大匠门要来的。 朱由校左手拿起一尊财神像,右手拿着毛笔,沾着透明漆,在木雕像上先涂上一层薄薄的底漆。 涂透明底漆主要是为了封闭木材上的毛孔,防止后续涂的颜料渗透到木材内部,影响上色的效果。并且还能增强木材与后续颜料层之间的附着力。 等透明漆涂好后,朱由校拿起另一只毛笔,沾着...... 第51章 嚣张跋扈客巴巴 等透明漆干的差不多了,为了让后续的颜料更好地附着,增加颜色的鲜艳度和层次感,朱由校拿起另一根毛笔沾着白灰,打算在木雕像上涂抹一层白灰层。 这时,有一个人站在内书房门口跪拜道:“奴婢李效忠,叩见万岁爷。” 朱由校手中动作没有停止,开始涂抹白灰层,而是淡淡的说道:“起来吧,进来。” “奴婢谢万岁爷恩典,奴婢遵命。”司礼监随堂太监李效忠再次磕了一个头,起身进入到内书房内,低着头,躬身站在桌案下面。 “今日来朕这里,是交代你的事儿办好了?”朱由校瞟了一眼恭敬地站在那里的李效忠道。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幸不辱命。”李效忠恭敬地回道。 “哦~说说结果吧。”朱由校认真的涂抹着白灰层道。 “是,万岁爷。自从万岁爷吩咐奴婢,悄悄打听一下,后宫有关于郑贵妃、客奶娘的表现,以及后宫之中谁最得人心的事情后,奴婢便马不停蹄的去打听消息去了,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几日的暗中打听,奴婢发现自从崔公公回到郑贵妃身边以后,低调了许多。但是郑贵妃还是经常派崔公公出入皇宫,不知是在办理什么事情。 至于客奶娘......奴婢......”说到客巴巴后,李效忠开始磕巴起来。 “磕磕巴巴什么?有话就说,如实报来,朕恕你无罪。”朱由校自然感觉到太监李效忠的语气变化说道。 “是,万岁爷。经过这几日调查,奴婢发现自从万岁爷登基以后,那客奶娘便开始在后宫之中嚣张跋扈,不仅违规使用超出规制的服饰和器具,还随意支使宫女太监为她办私事。 客奶娘仗着万岁爷您的威势,在后宫之中横行无忌,对先帝的妃嫔们也多有不敬。 一些胆小的先帝妃嫔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而那些反抗客奶娘的先帝妃嫔们,事后都会遭到客奶娘的报复,对这些敢于反抗的妃嫔克扣日常用度等,让这些先帝妃嫔们的生活拮据、处境艰难起来。 更甚至,客奶娘还插手宫务管理,打乱了原本的秩序,弄得后宫乌烟瘴气,人心惶惶的。”李效忠说完后,停顿了一下,悄悄的抬起头,偷偷地打量着朱由校的面部表情。 朱由校面部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再给这一尊文财神像涂好白灰层后,他便放在桌案上,晾一晾刚涂的漆层。 随即拿起另一尊武财神像,拿起涂透明漆的毛笔,开始给武财神像涂抹打底漆,口中依旧平淡的说道:“不要偷看了,朕没事,继续说说现在后宫之中谁最得人心。” “万岁爷恕罪,是奴婢冒犯了。奴婢这便接着说,目前后宫之中最得人心的乃是神宗先皇的妃嫔刘昭妃。 奴婢多方打听得知,这刘昭妃是在万历六年(1578 年),朝廷为神宗先皇大婚的时候,从民间挑选美女时被选入宫的,当时被封为昭妃,那时才 21 岁。 这刘昭妃自从入宫以来,便从不与其他妃嫔争宠。而且性格谨慎宽厚,喜欢清净。哪怕是对待宫中的太监、宫女们也是温和慈爱。 刘昭妃从不随意责罚太监、宫女,即便宫女、太监们偶然有点什么小过错,也多是宽容以待。所以宫中的太监、宫女们都最喜欢,也很尊敬刘昭妃。”司礼监随堂太监李效忠赶紧说道。 “很好,效忠你这件事做的很不错。这样,你想要什么奖赏啊?”朱由校对这个机灵的小太监李效忠感官很不错,道。 在朱由校被囚禁期间,这李效忠名字还叫崔忠,给他送饭的时候,他便看出这个小太监不仅说话谨慎,还有一股子机灵劲。 现在看来,这办事能力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他从一开始便对没有权势,还被囚禁的朱由校很尊敬。 “回万岁爷的话,为万岁爷办事乃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奢求丝毫奖赏。 但万岁爷如此厚爱,奴婢不敢推辞。 奴婢便斗胆恳请万岁爷,能给奴婢更多的机会伺候在万岁爷身边,为万岁爷分忧解难,如此奴才便心满意足了。”小太监李效忠听到朱由校这么说心中很兴奋,但他还是按捺住心中的兴奋之情,跪拜在地,叩头说道。 “哈哈,起来吧。李效忠啊李效忠,你真的很不错。有功不赏不是明君所为。这样吧,今日过后你便不再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了。 朕今日提升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尚膳监太监一职,以后你便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一员了。今后朕的膳食安全,可是交给你负责了,你可要将尚膳监管理好了。”朱由校听到李效忠这么说很是开心。 于是放下手中的雕刻工具和木雕财神像,随手拿起笔写了一份手诏,盖上宝印,将手诏传给李效忠。 李效忠看见朱由校写好的手诏,先忙上前两步接过,然后跪倒在地,“砰!砰!砰!”的连磕三个响头,拜谢道:“奴婢李效忠,叩谢万岁爷。万岁爷隆恩,奴婢万死难报。以后定当肝脑涂地,为陛下办好差事,不辜负陛下的信任与重托。” “好了,好了,起来吧。有什么好激动的。去门口候着吧。”朱由校看着激动的,把额头磕的红红的李效忠说道。 “奴婢谢万岁爷恩典。”李效忠再次磕了一个头道,然后起身,临走前,还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放在朱由校身前桌案上的两尊财神像,才躬身退去。 朱由校看着李效忠退去,重新将武财神雕像拿起,慢慢的给这尊武财神像涂好白灰层,放在桌案上,晾一晾刚涂的漆层。 然后用手指在放在桌案上的文财神雕像上轻轻碰了一下,看见白灰层已经干了,便将文财神雕像拿起,在拿起另一支干净的毛笔,轻轻沾着金色漆,准备在文财神木雕像的白灰层上面刷一层金色作为底色。 一会儿,金色漆层便刷完了。这金色漆层一刷完,便瞬间感觉整个内书房都亮堂了不少。 朱由校小心地将文财神像放在桌案上,拿起沾了金漆的毛笔,将手指抓取雕像的部分补全金漆,然后让文财神刚涂的金色底色漆在桌案上晾着。 朱由校静静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暗暗点头。 随后又拿起已经干了白灰层的武财神,拿起另一只干净的毛笔,沾上红色漆,准备给武财神雕像上涂上一层红色作为底色。 这时,新任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效忠敲了敲门道:“万岁爷,有小太监来报,沈公公和马公公回来了。” “哦~这便......” 第52章 御马监的初步大收获(一) 朱由校听到李效忠的禀报,手中动作微微一顿自语的说道:“哦!这便回来了?这么说抄查御马监的事暂时有了收获了?” 然后扭头对着李效忠说:“等沈荫和马荣来了,直接让他们进来就行。” “是,奴婢遵旨。”李效忠领旨退下。 朱由校继续刚才的动作,开始给武财神雕像上涂红色漆,动作非常轻柔、仔细,这红色作为底色,可不能太厚了,不然颜色太深,就不好了。 没一会儿,朱由校将这武财神木雕像放在桌案上,补全手指抓取雕像的部分的红漆,将这层红色底色完美的刷好,然后让武财神刚涂的红色底色漆也在桌案上晾着。 朱由校打量着这两尊文武财神像,满意的啧啧嘴。 正在朱由校静静欣赏,等待文、武财神像底色漆干的时候,内书房门口进来两个人:“奴婢马荣”“奴婢沈荫”“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圣安。”沈荫和马荣两人,挺着鼓鼓囊囊的胸膛,立刻跪下拜见道。 “哈哈,是沈荫和马荣回来了啊。朕安,都起来吧。”朱由校挥挥手道。 “奴婢谢万岁爷恩典。”沈荫和马荣两人 起身道。 “御马监的事情这是处理完了?”朱由校见沈荫和马荣起身以后问道。 “回万岁爷的话,目前只是针对性的对京师地界以及部分北直隶地界的御马监进行了查抄,并且查抄后,都已经留有忠诚可靠的人继续管理御马监产业。 至于北直隶其他远点的地区、南直隶以及其他行省的御马监相关产业,都已经派出三方人马,马不停蹄的去查抄去了。 预计接下来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将离得近的行省的御马监的产业查抄完毕。其他偏远行省,需要的时间估计会长一点。”马荣不敢有任何隐瞒,如实汇报道。 北直隶包括北京、天津、河北省大部和河南、山东的小部分地区。主要有顺天府、保定府、河间府、真定府、顺德府、广平府、大名府、永平府八府,以及延庆直隶州、保安直隶州地。 “回万岁爷的话,抄家的所有过程,奴婢和奴婢带去的所有人,一直全程监管着,锦衣卫和马公公带去的所有人。所有抄家所得银两、田亩、宅邸等财产全部都记录在马公公带去记录的人的账簿上了。” “好,你们做得很好。一定要彻底将整个御马监全部清查一遍。现在这些抓回来的人都审讯过了么?”朱由校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案上一下一下点着问道。 “回万岁爷的话,所有抓获的人都当场进行了初步审问,目前他们已经被押入诏狱。奴婢想问一下,针对这些人以及他们的家人该如何处置。”司礼监秉笔太监审问说道。 “怎么处置?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就是活的不耐烦了。相信这些人的家人乃至族人都没少受他们的好处吧?他们真的不知情么?怎么?是不是感觉人有点多,想要为他们求情啊?”朱由校冷笑道。 朱由校说完,看了看沈荫和马荣一眼道:“既然享受了好处,那么出事儿了就都别想逃脱,这才是最公平的。 所有在御马监产业上重要位置上任职的,全部抄家夷三族。 其他人等,知情不报,罪加一等。首犯全部斩首示众,其族眷全部贬为奴籍。 以上所有人的抄家所得,房屋、宅院等固定资产、金银首饰之类的,能卖掉的全部卖掉换成银子; 所有没收田亩全部划为皇庄,归朕所有; 至于其他不值钱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别扔了,都给附近的穷苦百姓分了吧。 这件事交给锦衣卫的人办,记住了,给百姓分东西的时候说清楚了,这都是朕赏赐的,如有抢夺,视为对朕不敬,轻则抄家,重则灭族。 对了,所有抄家所得拿出三成,按照当初朕说的,留给你们分了,其他七成全部充入朕的内帑。 以后所有抄家所得,全部按照此章程处理便是,不用再来问朕了。” “是,奴婢遵旨。”沈荫和马荣被朱由校看的那一眼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赶紧回道。 “哼,现在汇报一下他们贪了多少,这次查抄有多少收获吧。”朱由校冷哼一声道。 “是,万岁爷。”马荣从胸口掏出两本早已写好,准备上奏给朱由校的题本,,打开其中一本题本念道:“这次初步对京师地界以及北直隶部分地界的御马监相关产业进行了清查。 发现问题如下: 此次犯事之人共计有三百四十七人。 皇庄方面如下: 根据御马监账簿所查,隆庆时期有记录在案的,在这些地区的皇庄土地所有共计370万亩,万历四十八年记录在案皇庄土地所有共计210万亩。 从隆庆后期(1570年)开始,至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先帝驾崩止,这近五十年时间内。 经审讯和对照账簿所计,发现,目前查的这些京师地界以及北直隶地界皇庄土地隐瞒、划归私有、变卖、隐瞒土地兼并等,共计一百七十五万亩。” “卧槽,这么多?”朱由校听到马荣汇报说有一百七十五万亩田亩被人隐瞒、私有、变卖吓了一跳,不由得一句国粹出口。 马荣听不懂朱由校的国粹,但是看朱由校的激动的表现,也能猜出因为什么,于是解释道:“回万岁爷的话,皇庄主要便分布在北直隶地区,其他地区较少。 再加上近些年百姓的生活更加不好,便开始加速变卖土地,换取钱财。 这就导致很多土地被兼并了。 御马监下面负责管理皇庄的人,看准这个机会,便开始打着皇庄的旗号,不断吞并百姓土地,使得皇庄规模在快速、不断的扩大。 只是这些打着皇庄名义兼并的土地,都被御马监管理皇庄的那些人或是私人占有、或是租出去、或是卖给他人换取钱财了。 奴婢从这些信息中发现,如今老百姓的土地在被快速兼并中,估计其他地区的皇庄被隐瞒的估计也不会少多少。” “很好,就这皇庄一项,他们就死得不冤。你继续。”朱由校冷声道。 “是,万岁爷。奴婢接着说,御马监牧场方面: 被隐瞒共计十二万三千四百六十七亩牧场,主要都是兼并百姓所得,这些牧场已经都被租给他人使用了。 马匹被死亡后变卖、以小马换老马、出租马匹等,共计损失马匹八万七千六百三十五匹,草料被卖共计十四万六千零五十八石。 奴婢估计,在位于北方边境宣府等地区、西北的陕西等地区的御马监牧场,出现问题的牧场、马匹、草料等数量将会远超京师地界、北直隶地区。” 朱由校听到这儿,手指吧嗒吧嗒在桌案上敲着说道...... 第53章 御马监的初步大收获(二) “呵!继续吧。”朱由校手指在桌案上敲着,不由得嘲讽的呵一声。 “是,万岁爷,奴婢接着说,关于皇店方面: 这次审讯皇店相关人员得知,发现这些人通过虚报账目,与商人相互勾结,采购故意被抬高采购价格的物品,从中赚取差价; 虚报经营费用,将虚报多出的银子据为己有;隐瞒皇店营业收入;私收商人贿赂;私自侵占各地进贡物品去进行售卖,所得全部据为己有; 私自将皇店出租他人使用,租金归自己所有;甚至在重要码头、关卡等地,皇店负责收取商税之人还私自提高商税,多出的部分据为己有; 还有让自己的亲眷族人经商,然后不收取他们的商税,偷税漏税,从中得取利益; 每当京城御马监衙门派人下去巡视监察、核查账目、收取每年上交的银钱时,下面的皇店之人便会进行大额贿赂,让这些人对他们的贪墨行为视而不见,或者帮助他们掩盖贪墨的痕迹。 这将近五十年,经过审讯和账簿相计,发现共计贪墨,白银一亿叁仟陆佰四十八万两,黄金二佰四十八万六仟五佰四十两。平均每年贪污白银二百七十二万九千六百两,每年贪污黄金四万玖仟柒佰三十两。” “卧槽,这御马监的人真是该死啊。真尼玛能贪。”朱由校听到这儿惊得差点跳起。 是不是感觉这数字平均到每年上看,其实并不多? 根据朱由校看万历年间档案发现,万历时期的官员董应举和茅元仪曾经经过详尽调查,上奏万历帝说,在排除农业税和商业税的前提下,如果税收能够正常合理征收,光工商税(盐税、茶税、酒税、契税、市舶税、坐商税等)一年就可达一点二亿两白银以上。但是实际情况的税收却远低于此,因为很多税根本收不上来。 朱由校看万历年间的国家税收统计簿发现,明朝国家税收农业税换算成银子,大概有七百八十万两白银;商业税大概有六百万两白银;工商税仅仅有七百万两白银。总计国家税收每年不过是两千零八十两白银。 而支出方面,万历六年,仅明朝的宫廷支出大约才是二百多万两,大约占据当年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说,御马监每年贪污的钱能养活整个宫廷的人了。 “很好,这些人真是死不足惜啊。现在给朕说说这次查抄,朕的内帑,能有多少收入吧。”朱由校开始很愤怒,说到收获的时候又很激动的道。 “是,万岁爷。”马荣换了另一本题本打开念道:“这次在京师地界和北直隶地界初步抄家所得。 共计皇庄土地复归一百五十三万亩,被变卖的田亩已无法收回;查抄田亩二百四十八万亩; 牧场因为已被租用,考虑到朝廷的信用问题,暂时不能收回,需要等到期后才可收回; 被租出去的皇店共计八十二处,考虑到朝廷的信用问题,需要等租期到期才能收回; 查封院落、府邸共计两千四百九十二处; 抄出白银四千六百二十四万两,黄金一百五十万六千两。” “啥?这么点?这次御马监这么多人抄家所得连严嵩都比不上?”朱由校原本以为将会有将近一亿两白银入库,结果还不到一半! 要知道,朱由校翻看《明史》,清楚看到过,正德年间的大贪太监刘瑾,抄家的时候,其贪污黄金达二百五十万两,白银三亿余两,珍宝无数。 万历年间的大贪官严嵩,被抄家的时候,有一点三亿两白银,相当于当时国库四年的收入。还有众多的金银器皿、珠宝首饰、古玩字画、房产等。严嵩仅在江西就有房产六千六百多套。 老话说得好啊,不论什么东西都怕对比。 这京师地区和北直隶地区的御马监,上下所有贪污之人加起来三百四十七人,这几百人抄家所得,竟然还不如严嵩?! 沈荫和马荣听到朱由校这么说,看到朱由校那不满的表情,对视一眼,无奈的微微耸了耸肩。 然后,马荣上前一步再次说道:“回万岁爷的话,据统计,这近50年以来,御马监贪污之人的家眷大量、购买土地、宅院奢侈品,挥霍无度,铺张浪费,消耗了不少银钱。 在加上这次查出的都是在任职上的人。 奴婢还想问,审讯这些人得知的,一些御马监已经告老还乡贪污受贿过的人,该如何处置?” “好,朕知道了。至于那些御马监告老还乡之人?如果贪污受贿之人尚在人世,一样进行抄家,为首者斩首示众,所有家眷贬为奴籍。 如果贪污受贿之人已经过世,其家眷只是利用其贪污受贿所得享福,没有干过什么违法之事,那么就给其家眷留下足够生活所用之需,其余全部没收; 如果贪污受贿之人已经过世,其家眷利用其贪污受贿所得开始作威作福,那么不好意思了,一样进行抄家,作威作福者斩首示众,所有家眷贬为奴籍。 就按照这近五十年的时间追溯,一定要一查到底,朕会让锦衣卫配合你。 还有,租出去的那些牧场、皇店,看看是不是按照市场价付的租金,如果是按照正常市场价租用的,朕也是有信誉的,到期以后收回。 如果是低于市场价租用的,去查查这些人有没有给御马监的相关人员送过礼,如果有的话,便定为行贿罪,还按照官商勾结,非法侵占皇家财物罪,数罪并罚。 然后不仅要收回被侵占的牧场、皇店,还要告诉他们,要不就交出租金百倍的罚金,要不就流放充军,要不就斩首示众,让这些非法商人自己选,相信他们会做出明智的选择。”朱由校愤怒的说道。 然后朱由校接着严肃的说道:“还有,马荣你和沈荫两个人,接下来就给朕牢牢地盯住了御马监的这个贪腐案上,我让骆思恭拨几个卫所的人配合你们。 我要将整个大明的御马监相关产业全部清查到底,尤其是商税、边关的茶马贸易这两个方面,我要看清楚这里面都有什么猫腻,不论耗费多长时间,你们明白么? 查明了以后,千万记住,暂时先只针对御马监的人下手就行,其他人记录好了先别打草惊蛇,记住了么?” 沈荫和马荣看着严肃的样子,认识到朱由校的决心,叩拜道:“奴婢遵旨,吾等必当竭尽全力,不负万岁爷所托。” “嗯,这次抄家所得,分出三成,按照一成分给这次出去的太监,一成分给出去的锦衣卫,一成你们俩人和骆思恭三人分了吧。” “万岁爷,奴婢身为万岁爷的奴才,为万岁爷办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不敢要这么多的封赏。”马荣叩拜道。 “是啊,万岁爷,奴婢愧不敢领。”沈荫叩拜道。 “好了,好了。你不拿,他不拿,骆思恭怎么拿?你们上面的人不拿?下面的人敢拿么?此事便这么定了。不要说废话了。 马荣,将你写的这两本题本还有这次有关于御马监的贪污受贿人员的名单和审讯出来的名单都放在这儿吧。 你们出去忙活这么久,想必也累了吧。都回去休息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再来为朕分忧。”朱由校看着沈荫和马荣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疲惫,挥了挥手说道。 “是,奴婢谢过万岁爷。”马荣磕头应道。 随即马荣起身和沈荫两人上前,从胸口一共掏出八本名单册,和两本题本一起放在朱由校跟前的桌案上,然后后退至原位,躬身道:“万岁爷,奴婢告退。” “奴婢谢过万岁爷,奴婢告退。”沈荫再次磕头道。 随后起身,和马荣一起离去,临走前这俩人也好奇的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文、武财神像。 朱由校看着俩人离去,伸手...... 第54章 来奏 等到沈荫和马荣离去后,朱由校伸手摸了摸放在桌案上的文财神木雕像,发现金色底色漆干了。 便将文财神木雕像拿起来,拿起涂抹透明漆的毛笔,再次给木雕像刷上一层透明漆,对金色底漆进行一个覆膜保护。 等刷完文财神木雕像后,朱由校又拿起了武财神木雕像,重复同样的步骤,刷上一层透明漆对红色底漆进行保护。 在等待文、武财神木雕像透明漆干的时候,朱由校拿起了桌案上的那本名单册。 这八本名单册上面记录的信息很详细,这个人叫什么,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吃了什么饭,顺便干了什么事,钱是谁给的,怎么给的,谁拿了多少钱,办了什么事儿等等,过程记得一清二楚。 后面还写着这个人经过审讯以后,供出了谁,给谁上过供,谁的谁上面是谁等等。 朱由校拿起一本,往后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字,这方方面面涉及到了很多人,很多地方。 看完这本名单册,朱由校便将其合起来。他没有继续再看其他七本名单册,而是将这八本名单册一起拿起,起身放在御书架上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脸不自觉的冷笑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处理这些人的时候,人数实在太多了! 历史中,朱由校落水,很大程度上是魏忠贤逼得众正盈朝的东林党、逼得士绅们反抗,选择了鱼死网破,从而对皇帝不得不下狠手。 所以,一直到现在,朱由校也只是借着重整宫廷内的力量,例如锦衣卫、东厂、御马监,从而牵连出部分官员。 要知道锦衣卫、东厂、御马监等衙门,这些可都是属于皇帝的家奴,皇帝可以一言处置。 就这样,朱由校还得尽量做到证据确凿,小范围的,在不触动文官大力反弹的情况下,温水煮青蛙般,处置部分官员。 朱由校目标很明确,他要先将整个宫廷先清洗一遍,既能更好的保命,也能顺便多搞点钱。 朱由校很明白,他自己是怕死的,所以御膳房那边现在交给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效忠管理,然后每次进膳之前,必须经过多次试菜。 接下来,朱由校就决定继续先从皇帝可以直接管理的,宫廷内的二十四衙门、宦官机构、宫廷禁卫军包括锦衣卫、御马监四卫二营,以及守卫皇城的二十一上直亲军卫等这些地方下手。从而慢慢的,边搞钱,边逐步加强皇权。 “现在还不到时候啊,只能借着收拾收拾自己家奴的机会,收拾一点小鱼小虾啦。不过这小鱼小虾的也不嫌弃,有肉就行。”朱由校心里暗自想道。 不再多想,朱由校伸手摩挲着文财神雕像,感觉透明漆干了,然后拿起文财神雕像,开始拿起各种小号毛笔,开始沾取不同颜色,在文财神雕像的头部进行五官特征的描绘。 随后然后用各种中号笔,沾取不同颜色,对衣服的褶皱、图案等不同进行描绘。 为了增加颜色的饱和度和层次感,有些部位的颜色需要多次涂抹。而且为了使不同颜色之间的过渡要自然,还需要在颜色交界处进行轻轻的晕染。 为了增加立体感,还要用深色颜料,在需要阴影的部位轻轻涂抹描绘,如衣服的褶皱深处、面部的凹陷处等。 然后用浅色颜料(如白色漆或淡黄色漆)在高光部位轻轻点涂描绘,如金色装饰的凸起部分、面部的明亮部位等。这样下来,整个五官或者衣物等部位的立体感便凸显出来了。 而对于文财神左手元宝的描绘,朱由校着重的用了金粉进行涂抹,使整个元宝金光闪闪的,元宝上的“招财进宝”四个字,用朱砂描绘。 右手上的令牌用金粉进行涂抹,而那个“搜”字,则是用朱砂涂抹,“文”字是用红漆涂抹。 等都涂抹、描绘的完了,朱由校将文财神木雕像摆在桌案上,仔细的观察着,看看哪里需要修改。 看到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便再次进行涂涂改改,等感觉没有问题了,便不再管文财神雕像了,让它在桌案上好好晾晾。 在朱由校忙碌的时候,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效忠悄悄地进来,将内书房的蜡烛全部点上,又悄悄的退去。 接着,朱由校放下文财神雕像后,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武财神雕像。按照之前的步骤,对武财神雕像进行五官特征、衣服的修饰等身体不同部位的描绘。然后增加颜色的饱和度和层次感、增加立体感等。 武财神雕像左手抓的金元宝,也用了金粉进行涂抹,使整个元宝金光闪闪的,元宝上的“财源滚滚”四个字,也用朱砂描绘。 右手上的刀鞘整体用的是黑漆涂抹,出鞘的刀身用的是银漆,刀身上的“抄”字用的是朱砂涂抹的,刀鞘上的“武”字,用的是红漆涂抹。 将武财神涂抹、描绘完以后,朱由校将武财神木雕像摆在桌案上,细心地打量着,看看哪里需要改,便修改一下。 两尊文、武财神像的衣袍跟飞鱼服八成相似,颜色也是大红色的。朱由校又仔细检查一下,感觉再没什么问题,朱由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往椅背上一靠,看着这两尊文、武财神雕像,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效忠敲门禀告道:“万岁爷,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骆大人前来觐见。” “骆思恭?”朱由校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下来,不由得道:“这天色都暗了,他不好好休息,现在来找朕何事?” “回万岁爷的话,骆大人说有要事要禀报。”李效忠躬身回道。 “好,让骆思恭进来吧。”朱由校说道。 “奴婢遵命。”李效忠退下。 很快,骆思恭迈着稳健的步伐进门跪拜道:“微臣,骆思恭,叩见皇上,皇上圣安。” “朕安,起来吧。骆爱卿,这天色已晚,不知你有何要事急着禀告?要是御马监的事情,明日禀告于朕也不晚,你快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朱由校看着骆思恭疲惫的神态说道。 骆思恭听到朱由校对他的关怀,心中微微一暖,再次磕了一个头,起身道:“微臣谢过皇上关怀。回皇上的话,微臣今日回京后,便和沈公公、马公公三人,将御马监一干人犯,押送入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的诏狱之中。 微臣原本打算稍作洗漱修整以后,便前来拜见皇上,禀告这次对御马监查抄的行动结果。 但是微臣刚洗漱修整完毕后,锦衣卫指挥佥事、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显纯,便前来禀告于微臣,这几日京师发生的事情,发现将有大事发生。 锦衣卫指挥佥事、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显纯禀告,经过锦衣卫的暗探们发现,这几日有不少朝廷文官穿着低调,坐的轿子低调,频频偷偷私下聚会。 聚会之所便在西长安大街上的一处偏僻院落,而这处院落的主人,乃是当朝的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 而那些频频私下聚会之人,皆是东林之人。有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御史(正七品)左光斗、湖广道御史(正七品)刘芳等一干人等共计二十三人。 其中,根据锦衣卫的暗探跟踪查探,发现姚宗文被抄家的时候,吏部尚书周嘉谟曾经派人向左都御史(正二品)赵南星、礼部尚书(正二品)孙如游、内阁辅臣韩爌、内阁辅臣刘一憬传递过消息。 本来礼部尚书(正二品)孙如游、内阁辅臣韩爌、内阁辅臣刘一憬,这三人看样子也打算前往那处私下聚会的小院的。 但是被左都御史(正二品)赵南星派出的人传话以后,便改了行程,去了他们值守的衙门去了。 皇上,东林之人这是在结党营私啊。” “呵呵,这些东林之人一有风吹草动,就一起聚众想办法,倒是团结的很嘛。”朱由校冷笑着说道。 “皇上,他们......” 第55章 小钱钱谁不爱 听到朱由校说起东林党人的团结,骆思恭又补充道:“皇上,他们这些东林党人行事非常谨慎,甚至他们私下聚会的时候,都有个专门的院落用来停放轿子。 而这个停放轿子的院落与东林党人聚会的院落有一墙之隔,这个墙上有个暗门,他们每次都通过这个暗门从停放轿子的院落进入私下聚会的院落之中。 微臣甚至怀疑,在他们私下聚会的院落里,应该还有暗道,方便他们逃跑。” “暗道想也不用想,肯定有。从他们的私下聚会的日常穿着和出行坐的轿子来看,他们肯定没有随身携带,任何可以暴露他们身份的东西。 因此,万一有人搜查过去的时候,只要他们逃出去了,朕拿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没有当场抓获,没有确实的证据,朕也不能任意妄为,滥杀大臣啊。要知道众口铄金啊。”朱由校不由得感叹道。 随即朱由校又吩咐道:“这样,让锦衣卫的暗探,暗中盯住他们就好,不要打草惊蛇,记录好他们平时的一举一动,和谁往来等。 现在还不到一网打尽的时候。最好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搞清楚他们私下聚会院落里的暗道在什么地方。” “是,微臣遵命。”骆思恭躬身领旨。 “嗯,还有什么事要禀报么?”朱由校看着面露踌躇的骆思恭问道。 骆思恭躬身道:“回皇上的话,锦衣卫暗探近日发现,在北京城正阳门外,东河沿某处会馆,有一批士子在此会馆聚会,当众抨击朝政,引起百姓围观。 锦衣卫暗探们本以为这只是士子们在大放厥词,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结果经过几日跟踪,有一名锦衣卫暗探发现有一名姓阴的士子,此人行迹诡异。 看其穿着,不像是富贵之人,但是在京师竟然有一处府邸居住。 最重要的是,这名锦衣卫的暗探发现,这座府邸每到宵禁时刻,偏门上便会挂出灯笼。 而且,还发现这处府邸的几个门附近暗中都有人守卫,据这名锦衣卫暗探观察,这些守卫似是行伍出身。” 听到行伍出身,朱由校忽的站起身来,大惊道:“行伍出身?确定么?” “回皇上的话,这名锦衣卫暗探说是尽管这些守卫之人竭力遮掩,但是还是能从他们身上看出在军中经过系统训练的痕迹。” “有调查出这处府邸的主人是谁么?”朱由校追问道。 “皇上,这名锦衣卫暗探暗中调查过,发现这座府邸是来自河南的一名商人的购置的。但是在查探这名商人的底细时,却发现这名商人早在两年前,便全族死绝了。 而且,这名锦衣卫暗探这几日跟踪发现,这座府邸每日只有一名外出采购之人和这名姓阴的士子进出,便再无他人外出过。 因此,现目前尚且不知这座府邸的主人到底是谁。”骆思恭回道。 “呵呵,又一个隐藏在暗地里的老鼠露头了啊。看来,打朕这江山主意的人不少啊。继续往下说吧。”朱由校听得冷笑道。 “是,皇上。今日未申之时(俗称,下午的时间段),这群士子再次在北京城正阳门外,东河沿某处会馆聚集,抨击朝政。 但是,姓阴的这名士子,却开始调动士子们的情绪,听锦衣卫的暗探们回来禀告,好像这群士子密谋,打算明日“伏阙上书”,为关在诏狱中的姚宗文、郭巩、冯三元等人求情。” 未申之时:未时对应 13 点至 15 点,申时对应 15 点至 17 点,未申之时,就是指现在所说的下午时间段。 “明日伏阙上书?!这群士子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个不想活了?!此事朕知道了,你下去安排人,明日暗中在午门外,盯着这群士子,做好随时听候朕的调遣的准备。”朱由校愤怒的道。 “是,皇上,微臣遵旨。”骆思恭行礼接旨道。 “好,御马监的案子现在怎么样了?”朱由校又问道。 “启禀皇上,微臣的锦衣卫这边,只负责抓人,审讯,账簿皆有马公公带来的内府的公公们负责。 这次行动现在只对京师地界以及北直隶部分地界的御马监进行了查抄,共计抄家三百四十七家,此三百四十七家的所有人包括其家眷、仆从等人犯,已经全部压入诏狱,所有财务皆由马公公接管。 皇上,微臣是想问,这些人犯该如何处置?” “嗯,刚才沈荫和马荣两人前来禀告御马监的收获了。朕也告知他们后续该如何做了。 你锦衣卫这边后续派出几个卫所的人配合沈荫和马荣两人的所有行动就行。 至于现在这些人犯这边,你在诏狱在好好审讯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挖出一些重要消息。 审讯过后,现在这些人犯,凡是在御马监相关产业上重要位置上任职的,全部抄家夷三族。 其他位置上的人等,知情不报,罪加一等。首犯全部斩首示众,其族眷全部贬为奴籍。这件事你和沈荫、马荣两人一定要配合好。 然后,这次御马监的初步收获,就按照朕当初说的分配。此事已经交由马荣和沈荫去执行了。”朱由校吩咐道。 然后看见骆思恭还打算说什么话的时候,挥挥手打断道:“你也不用多说推辞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是,微臣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骆思恭推辞的话还没出口,便被打断,于是只能跪下叩谢皇恩。 “好了,关于那几件事情,你一定给朕盯住了。尤其是盯好了那座有守卫的府邸和那名姓阴的士子,你先速速下去安排吧。”朱由校挥挥手道。 “是,皇上,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臣这就去安排部署了。微臣告退。”骆思恭又磕了一个头,便起身退下了,临走之前回头好好看了一眼,桌案上那样子有几分特别的两尊财神爷雕像。 出了内书房大门的骆思恭,意气风发,这次的收获真是太大了。小钱钱谁不爱啊!皇上圣明啊!骆思恭心里喜滋滋。 不过又想到这次抄家所得,想想那惊人的数字,再想想如果按照皇上的意思来分,这次锦衣卫出任务的将近七千人和出任务的太监们。 人均都要将近七千两了甚至上万两几万两了,也太夸张了。这还是这次行动目前的收获,不算后续的。 而自己和沈荫、马荣三人分一成,每人将近一百五十四万两,这他妈的太多了。 不行,得跟小的们说清楚,这钱多了太烫手。 主要是,这些钱如果是自己搜刮来的,自己不带怕的。说句玩笑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 关键是这是皇上赏赐,谁知道赏赐这么多,皇上心里会不会不爽啊。 早知道,这些钱可都是从皇上家奴那里抄家抄出来的啊,这就是皇上的小钱钱啊。 还是那句话,小钱钱谁不爱。 换位思考,放在骆思恭他自己身上,他感觉自己心里会不痛快。 万一再有小人心生嫉妒,背地里在皇上耳边歪歪嘴,那还能不能活啦?! 愁啊愁,拒绝肯定是不敢拒绝的。该想什么办法还给皇上呢? 有这样想法的,也包括正在内府负责分配赏金的马荣和负责监督的沈荫二人。这两人现在也是抓耳挠腮,愁眉苦脸的。 不是凭自己本事得来的钱财,拿着心里属实不安啊!! 第56章 猪队友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九,大明帝国,北京紫禁城,乾清宫,皇帝寝室内。 “万岁爷,万岁爷,醒醒,醒醒,该上早朝了。”一道轻微略带有点尖细的熟悉声音在朱由校耳边响起。 朱由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就看见一道人影恭敬地站在自己的龙床前,原来又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 当王安看到朱由校看向自己时,忙躬身再次说道:“万岁爷,您该起床用早膳了,再过一会儿就该上早朝了。” “嗯,差点忘记了,今天要上早朝的。”朱由校被王安扶起,坐在龙床上道。 然后,用双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色,问道:“现在又到了寅时末卯时初了?” “是的,万岁爷。”王安恭敬地回道。 “哎,扶朕起来吧。”朱由校不由得哀叹一声,当皇帝真不容易啊。 “是,万岁爷。”王安将朱由校扶下床,然后周围的宫女赶紧过来伺候朱由校更衣、洗漱。 少时,就有御膳房的小太监们端着早膳进来放在御案上,然后站到一侧。 朱由校走到桌案前,看着眼前的三菜一汤一主食,一个个都十分精致,弯腰用手在菜上方扇了扇,凑上去闻了闻味道,很香。 随即,朱由校便坐在桌案前,等待王安尝膳。确定膳食安全后,王安将一双银质餐具双手奉给朱由校。 朱由校接过银筷子,飞快的在每个菜上,各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十分美味,不由得说道:“这才对嘛,跟往日不上朝时吃的早膳味道一样,很不错。以后上朝时的早膳就这样做,朕可以少吃点,但是不能做的不好吃。” “是,万岁爷,奴婢稍后会告诫御膳房的做早膳的御厨的。”王安赶紧躬身说道。 “嗯。”朱由校嘴里嚼着饭菜,淡淡的回道。 用完早膳,御膳房的小太监们上前收拾干净退下。宫女们则是上前,伺候着朱由校换上,上朝时穿的冕服,然后乘坐御辇前往文华殿上朝。 很快,御辇便到了御门,朱由校下了御辇。在钟鼓司的奏乐中,登上御座。 “啪啪啪”黄色的净鞭,被站在御道两排的大汉将军挥动,然后鸿胪寺 “唱” 入班。 “上朝~!” 左右文武两班这才齐头并进步入御道,文官 “北向西上”,武官 “北向东上”,进入殿内,行一拜三叩之礼,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旁边站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朱由校对着台阶下百官说:“诸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百官谢恩起身。 “诸位爱卿可有本奏?”朱由校对下问去。 “皇上,臣有本奏!”说话的正是,负责先帝陵寝卜选的,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侍读学士、教习庶吉士李腾芳。 “李爱卿要奏何事?”朱由校问道。 “启禀皇上,微臣于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六奉命为先帝陵寝卜选。 这三日来,臣和工部署部事左侍郎王永光、钦天监正杨汝常,率同钦天监监副周子愚、阴阳人熊祖德等钦天监监官八人,祠祭司主事周尔发、祠祭司护印官戴圆、工部的属官马谏、内监高寿等人,分别相度潭峪岭、东井下的平冈地、双泉峪、行龙山、墙子岭、皇山岭、宝山、果山等八处地方。 最后臣等经过谨慎地商讨、相度,决定将先帝的陵寝定址在墙子岭。又因为此次陵寝卜选,时间太过紧张、仓促。所以决定采用代宗皇帝废弃的陵址,将其进行重新改建,作为先帝的陵墓。 臣等经过综合考虑,发现此乃最佳方案。详细情况臣写了题本《相择山陵疏》,已经上交通政使司,望皇上圣鉴。” 李腾芳此话一出,福建道御史(正七品)周建宗便跳了出来道:“皇上,李侍郎之言,微臣不敢苟同。微臣认为,代宗皇帝在位时,社稷动荡,其身后之事亦历经波折。今贸然采用其废弃陵址,恐有不妥。” “皇上,周御史此言有理,微臣也不认同李侍郎之言。采用废弃陵址改建,此举易引发朝野争议,众人或对先帝之尊崇产生疑虑,望皇上三思。”湖广道御史(正七品)刘芳也站出来说道。 “皇上,周御史和刘御史,两位御史大人言之有理啊。代宗皇帝这处废弃陵址,废弃已久,其风水气运是否依旧适宜,实难断言。微臣恳请皇上三思,另择良址,以保先帝陵寝之庄严,显我大明之威德。”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站出来附和道。 “哦~三位爱卿都不同意此事?那不知三位爱卿有何高见?朕从未听说过三位爱卿也擅长这地理堪舆之术,不知三位爱卿何时学会的?”朱由校看着这三个跳出来的人,心里十分厌烦的紧,冷嘲热讽的问道。 “这......”福建道御史(正七品)周建宗、湖广道御史(正七品)刘芳、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三人听到朱由校这么问,面面相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在福建道御史(正七品)周建宗跳出来反对时,眉角就是一抽,这尼玛的这叫什么事?忘记了前几天怎么商议的了?真是一群猪队友。 “怎么?三位爱卿说不出话来了?”朱由校见状追问道。 正当朱由校打算发难的时候,杨涟已经看见朱由校的面部表情变化,心里咯噔一下,这表情似曾相识啊。 杨涟暗道一声不好,赶忙出列道:“皇上,三位御史大人并不是对李侍郎有意见,只是认为,这为先帝选陵之事当慎之又慎。 这地理堪舆之术,当然是李大人最为擅长了,这为先帝陵寝卜选之事,当然是李大人说的最为在理。 李大人学究天人,对山川形势、风水脉络有着非凡的洞察力。我等自当相信李大人的判断,全力支持李大人的决策。” 杨涟此言一出,周建宗、刘芳、徐良彦三人也反应过来了,赶忙回道:“启禀皇上,我等三人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方才一时心急,未能深思熟虑,言语间有所冒犯,还望皇上和李大人恕罪。” “哼!既然如此就退回去吧,希望尔等下次说话前,一定要记得深思熟虑。朝堂不是尔等胡言乱语之地。”朱由校厌烦的一挥手道。 “是,皇上。臣等定当牢记今日之训,日后言行必谨慎再三。”说完,周建宗四人赶忙行礼退回原位。 “那么......” 第57章 群攻 朱由校看了看退回到队列里的周建宗、刘芳、徐良彦三人,又深深的盯了杨涟一眼,接着说道:“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商议一下,由谁主导重新改建先帝陵寝之事吧。” 杨涟被朱由校盯得这一眼,盯得头皮发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朱由校说完这句话后,便将目光转向了他:“杨爱卿,朕听闻爱卿素有谋略,且办事稳妥,不如这件事便交由爱卿主导,不知可好?” 杨涟听到此话脸微微一抽,刚忙站出来道:“陛下,先帝陵寝改建之事关乎重大,当由专业人士主导。微臣以为礼部右侍郎李腾芳大人便可当此任。 李大人精通堪舆之术,为先帝陵寝卜选的时候就展现了其非凡之能。而且李大人为人勤勉,办事稳妥,定能不负陛下重托,将先帝陵寝改建之事妥善完成。” 朱由校微微颔首道:“杨爱卿此言有理,诸位卿家认为如何啊?可有异议?” “皇上圣明,臣等无异议。”台阶下的大臣们互相看了看道。 “好,既然如此,那么此事便着李腾芳、杨涟二人共同主导先帝陵寝改建之事。尔等务必尽心尽力,不得有丝毫懈怠。若有差池,严惩不贷。”朱由校宣布道。 杨涟听到朱由校这么说,顿时大惊道:“皇上,微臣......” “怎么?杨爱卿有意见?你是不想为先帝尽忠?不想为朝廷效力么?”朱由校直接打断杨涟的话,眼睛盯着杨涟反问道。 杨涟被朱由校盯得,只感觉头皮发麻,不敢在多加言语道:“微臣杨涟领旨。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臣李腾芳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 李腾芳也站出来,恭敬行礼道。 “好,此事便这么定了,先帝陵寝改建之事便劳烦二位爱卿多多费心了,有任何问题,可随时奏报。”朱由校欣慰的说道。 “那么,诸位爱卿,今日可还有本奏?”朱由校又问道。 “臣,礼部尚书孙如游,弹劾内阁首辅方从哲在先帝服用红丸一事中,监管不力之罪。因他之疏忽,致先帝病情加重而仙逝。”礼部尚书(正二品)孙如游站出来说道。 “启禀皇上,先帝在服用了鸿胪寺丞李可灼进献的红丸,不久之后便驾鹤西去。 而内阁首辅方从哲在先帝死去的当天,却拟遗旨赏了进献红丸的李可灼,这其中,绝对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还望皇上明鉴。”山西道御史(正七品)江秉谦站出来附和道。 “臣附议。微臣也认为红丸之祸,致使先帝驾崩,而内阁首辅方从哲却在如此敏感之时,拟遗旨赏赐李可灼,实在是令人费解。还望皇上明察。”翰林院检讨(从七品)缪昌期站出来道。 缪昌期话音刚落,福建道御史周建宗、湖广道御史刘芳、右佥都御史徐良彦、御史左光斗、甚至吏科左给事中周朝瑞等人都纷纷出列,全部弹劾内阁首辅方从哲。 朱由校居高临下的看着台阶下的群臣的一举一动,看着东林之人歪着头互相打着眼色的样子,看着他们异口同声弹劾方从哲的样子,看着还有很多东林党人跃跃欲试的样子,嘴角不由得冷冷一笑。 然后朱由校又看着那些神色黯然,不言不语,没有任何行动的其他党派的大臣们,包括现在的浙党领袖内阁首辅方从哲也一样不言不语,只是木然的站立着。朱由校嘴角的笑不由得更冷了。一群菜鸡! 随即,那些跃跃欲试的东林党人看到朱由校沉默,也都一个个个站出来弹劾内阁首辅方从哲。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充斥着弹劾内阁首辅方从哲的声音,仿若这内阁首辅方从哲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似的。 就在东林之人,在朝堂之上一致对内阁首辅方从哲发起弹劾,闹得整个朝堂沸沸扬扬的时候。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事态发展的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看准时机,觉得是时候一锤定音了。于是站出来说道:“皇上,臣,吏部尚书周嘉谟,弹劾......” “报~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吏部尚书周嘉谟弹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人打断道。 只见从殿外跑进来一名在午门值守的锦衣卫千户,进的大殿内直接跪拜道:“皇上,不好了,有一大群士子现在正跪在午门外,伏阙上书,大声高呼要为押在诏狱的姚宗文等人请命! 并且据臣观察,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子加入伏阙上书的队伍之中。 而且,外面围观的百姓也开始越聚越多。此事如果不妥善处理,恐怕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什么?”“怎么可能?”“谁这么大胆!”朝堂上的群臣听闻此言无不大惊失色,议论纷纷。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看着闯进大殿的锦衣卫千户,听见他禀报的话,嘴角一丝冷笑一闪而逝,暗道“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终于来了,来的正正好,及时雨啊!” 随即朱由校“愤怒”的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大胆,身为士子不好好求学,却在午门聚众闹事,成何体统!诸位爱卿随我去午门城墙上一观,看看到底是何情况!” 说完,朱由校大手一挥,在锦衣卫和大汉将军的护卫下朝着午门方向走去。文华殿中的群臣,面面相觑,看着朱由校已经走出大殿的身影,及时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午门的城墙上,守卫城墙的士兵们神色肃穆,警惕地注视着下方越聚越多的百姓和伏阙上书的士子们。士兵们手中紧握着兵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从城墙上俯瞰下去,人群密密麻麻。大量围观的百姓在那里议论纷纷,十分嘈杂。那些伏阙上书的士子们,则是一个个挺直了脊梁,跪在午门外,口中大声喊着为押入诏狱中的姚宗文等人请命的口号。 随着人群的聚集,现场的嘈杂声也越来越大。有百姓已经受到伏阙上书士子们口号的蛊惑,也开始跟着大声呼喊口号,表达对伏阙上书之人的支持。 这道声音的出现,仿若魔音贯耳,感染力、蛊惑力十足,一下人群沸腾,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加入其中,喊口号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城墙上的守卫士兵们,在长官的命令下,也做好了随时出动的准备。 这时...... 第58章 唯恐天下不乱 正在城墙上负责守卫的士兵们和城墙下越聚越多的百姓、伏阙上书的士子们两方对峙的紧张时刻,朱由校带领群臣登上了城墙。 朱由校和群臣看到城墙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都不禁一紧。 只见内阁首辅方从哲当先一步迈出,来到城墙边缘大声喊道:“肃静!” 结果城墙下声音太过嘈杂,方从哲的声音被掩盖下去了,只见方从哲在城墙上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的身影,便对着守卫城墙的锦衣卫千户说道:“传令下去,我说肃静,让士兵们跟着我一起喊。” “是,元辅大人。”负责城墙守卫的锦衣卫千户躬身领命道,传话下去。 “肃静!”内阁首辅方从哲再次喊道。 “肃静!肃静!肃静......”城墙上的士兵们跟着大声喊道,这声音之大,宛若雷霆,立刻将城墙下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 城墙下围观的百姓们和跪着伏阙上书的士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声吓了一跳,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内阁首辅方从哲,站到城墙边沿上,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陛下已经知晓此事。现在请各位乡亲父老,大家保持冷静,不要冲动行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和损失。相信朝廷会给伏阙上书的士子们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现在请各位乡亲父老,大家就不要再在此地围观了,速速散去吧。” 百姓们听到大臣的话,稍稍安静了一些。 城墙下的百姓们,有的人是认识身为三朝元老,内阁首辅的方从哲的,于是大声呼喊道:“喊话的是三朝元老,内阁首辅方从哲方大人,皇上都派方首辅过来处理此事了。相信一定会给士子们一个合理的交代。各位邻里街坊,大家就听方首辅的话,咱们自行退去吧。” “不行,万一咱们退去,朝廷又不管了怎么办?”有的唯恐天下不乱的百姓开始喊出不赞同的话道。 “对啊,对啊,那些当官的出尔反尔的事还少干过么?”另一个百姓附和道。 然后有胆大的百姓出来喊道:“我们如何能相信朝廷的话?” “各位父老乡亲,请大家相信我方从哲。如果,这些伏阙上书的士子们的请命是合理的,我一定和他们站在一起,一起向皇上请命!”方从哲又大声回道。 “对啊,方首辅可是三朝元老,为了我大明社稷鞠躬尽瘁,我相信方首辅说的话!”有百姓相信方从哲道。 “对,我也相信。”“对,我们也相信。”很多百姓开始附和道。 “可是......”那名刚开始出声的百姓又准备继续说道,就见旁边一名壮实的百姓直接“啪”的一声,给了他一个嘴巴子道:“你他妈是不是收了那些士子们的好处,处处为他们说话。 我看,你他妈就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贼子。你在哔哔哔的,老子把你扔出去,让城墙的大人们看看群众里的坏人到底是谁!”这名刚开始出声的百姓被打了这一巴掌,刚准备反击的时候,就被这壮实百姓的话吓得一哆嗦。 让他在人群中喊喊话他敢,真让他一个人出去了,他真不敢,他怕死。 这时,混杂在围观百姓人群中的便装锦衣卫们,纷纷开始行动,一个个拉二扯三,勾三搭四的带着自己附近的百姓们开始主动散去,慢慢的,大部分百姓开始离去。 装成百姓的便装锦衣卫们见状,慢慢的代替已经散去的百姓们围了上来。城墙上的锦衣卫千户看见这种情况,一声令下,午门打开一条缝隙,从门内走出三队守卫士兵,挡在百姓跟前,维持秩序。 城墙上的朱由校和群臣,看着城墙下围观的百姓们散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站在城墙边沿上,看见百姓散去的内阁首辅方从哲,心里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舒了口气,冲着午门外跪着的士子们大声喝道:“大胆,尔等身为士子不好好求学,却在此聚众闹事,成何体统!你们可知这是对朝廷的大不敬,是对圣上的冒犯? 你们读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是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么?朝廷恩养你们,给予你们求学的机会,你们不努力专心的攻读功课,不努力考取功名以图早日报效朝廷。却在今日做出这般悖逆之举。你们今日这般作为,简直是无理取闹!” 朱由校看着城墙下那些跪的笔直的年轻士子们,又静静的看着方从哲的表演,看着方从哲想将士子们伏阙上书的性质变为士子们的无理取闹,明白方从哲心里想的什么,便也没有开口说话。 然而,方从哲的一片苦心,却终究是没有被城墙下的士子们领会到。 只见那些士子们却并不畏惧,甚至其中还有一名士子挺身而出,大声反驳道:“元辅大人此言差矣,我等并非无理取闹,而是为了这天下苍生,为了我大明江山社稷着想。 如今朝廷弊政丛生,官员无端被囚,百姓苦不堪言,我等身为士子,岂能坐视不管? 我等在此,就是为了那些含冤被打入诏狱的诸位大人请命,是为了求一个公道。 若元辅大人执意要惩处我等,我等虽死无悔,但这天下的正义必将长存人心。” 站在一旁的朱由校听到这话忍不住了,往前一步大声呵斥道:“大胆!姚宗文等人乃罪有应得,尔等士子不知原委,竟敢轻易伏阙上书为其请命,简直是目无王法! 朝廷法度森严,岂容尔等妄言干扰。来人,将这些闹事的士子驱散,若有再犯,严惩不贷!” “是,皇上。”听到皇上的吩咐,城墙下负责维持秩序的锦衣卫们,分出一部分人手,开始进入士子聚集的人群里开始驱散士子们。 朱由校在昨晚得知,这群士子要今日伏阙上书的时候,就打算今日大开杀戒的。 但是在看见三朝元老方从哲站在城墙边沿上,那苍老萧瑟的背影时,便又忍住自己的杀意,又给了城墙下的士子们一个机会。 可是...... 第59章 竖子坏我大事 城墙上,朱由校看在这位三朝元老,为了大明鞠躬尽瘁的老大人,内阁首辅方从哲的面子上,改变了自己想要大开杀戒的初衷,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放那些伏阙上书士子们一条生路。 可是,城墙下的士子们再次辜负了这对君臣的期望。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士子猛地跃起,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向着进入士子群中驱散他们的锦衣卫冲去,口中喊着:“陛下不察忠奸,吾等东林学子,当以死明志!” 而看着这名士子拿着匕首,向着自己冲过来的锦衣卫,下意识的绣春刀出鞘,挥刀一砍,便将这名手持匕首的士子斩于刀下。 众士子见此情景,一片哗然,纷纷起身,口中喊着:“陛下不察忠奸,吾等学子,当以死明志!”然后,向着身边的锦衣卫冲去,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城墙上的朱由校看着下方混乱的场景,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自然听到了那名手持匕首的士子的喊话,随即面无表情的扭头,扫视了一眼站在他身后一众大臣们。 站在朱由校身后的大臣们,自然也听到了那名手持匕首士子的喊话,无不大惊失色。 群臣也感受到皇帝此刻的怒意,皆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尤其是群臣之中东林党的人,心中更是惊惧。当朱由校面无表情扫视过来的时候,无不心中一凛,纷纷垂首低眉,避开朱由校的视线。 只见朱由校向前一步,大声喝道:“尔等士子,不思感恩回报,今日却做出这般悖逆之举。今日若不严加惩处,日后如何以正纲纪? 来人,将这些闹事的士子们全部抓起来,带下去,严加看管,听候发落。如有反抗者,杀无赦!” “是,皇上。”城墙下的锦衣卫们齐声应道。 负责守卫午门的锦衣卫千户也赶紧跟着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带着一众锦衣卫下去支援去了。 这时,外围一些没有离去的百姓,却在有心人的带领下,开始冲击剩下的,挡在他们身前负责维持秩序的锦衣卫们。 结果剩下的锦衣卫人手不足,被百姓们冲散,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 从城墙上下来的锦衣卫千户见此情景,一声厉喝:“兄弟们,陛下有令,胆敢反抗者,杀无赦。杀!” 隐藏在人群中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见状也站了出来:“我乃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所有锦衣卫听令,将所有闹事者全部抓捕,打入诏狱,不论是谁,反抗者,杀无赦!” 瞬间,在场的锦衣卫们,包括隐藏在人群中的便装锦衣卫们,纷纷抽出绣春刀,挥刀砍向扑向他们的士子和百姓。 一时间午门之外血光四溅,惨呼声此起彼伏。 少顷,地上便横七竖八地躺着伤者和死者,鲜血染红了石板地面。血腥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原本喧闹的午门外变得死一般寂静。 那些侥幸未被砍中的人,惊恐地站在远方,动也不敢动,一些胆小的人则是瘫坐在地,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恐惧和无助。 锦衣卫们不管这些,一个个上前将这些人全部拿下,压了下去。城墙上目睹这一切发生的朱由校和一众大臣们,有的面露恨色,有的面露不忍之色,有的则暗自叹息。 很快,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上了城墙上禀告道:“启禀皇上,所有闹事的士子和百姓已经全部拿下,押往诏狱。” “好,审讯一下,搞清楚这次事情发生的原由。然后严加看管,听后发落。”朱由校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众大臣道。 “是皇上,微臣遵命!”骆思恭领旨退下。 等骆思恭走后,朱由校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一众大臣们,说了一句:“这就是我大明的士子!好一个铁骨铮铮的东林学子!此事,尔等自议吧!这次朝会到此结束,下次什么时候早朝,等朕通知!散朝吧!” 说完,朱由校便转身离去。只留下城墙下的锦衣卫们在洗地,城墙上的一众大臣们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一众大臣们互相对视一眼,三三两两的,摇着头,叹息着散去了。 散朝后,东林之人纷纷换下朝服,低调的前往西长安大街,杨涟那处专门用来私下聚众议事的小院而去。 在这些东林之人看不见的角角落落,锦衣卫的暗探们早就盯住了他们,记录下他们的一举一动。 杨涟小院,看到一众东林之人落座后,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现在已经没有了往日,淡定从容的神态,拍着桌子率先开口大声道:“差一点,就差一点,竖子坏我东林大事!” “眼看皇上就要被吾等说动,将要下旨将方从哲从那首辅之位上拉下,结果却被这些士子们坏了大事,简直是岂有此理!”礼部尚书(正二品)孙如游也被气的够呛。 “坏吾等大事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名拿着匕首的士子,临死前喊得东林学子这几个字,影响才是最大的啊!这可是在当今皇上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芥蒂。”左都御史(正二品)赵南星忧心忡忡的说道。 “对啊,吾等东林之人素以直言敢谏、清正廉洁着称,在士林中本就有着广泛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如今这事一出,皇上或许会认为吾等东林之人现在已经目无君上,对朝廷的稳定构成了威胁。”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道。 “我总感觉这件事情背后有着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操纵着一切。这些士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如此冲动地在午门外伏阙上书? 他们的行为看似是为了姚宗文等人请命,可这背后是否有着更深层次的目的?东林学子的名号被如此喊出,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我总感觉这后面绝对有着巨大的阴谋。此事若不彻查清楚,我心不安呐。”左都御史(正二品)赵南星开口说道。 “赵公说的有理。此事细细思索,就会发现疑点重重,这幕后之人好像就是为了我东林而来啊。而且来者不善!”礼部尚书(正二品)孙如游说道。 “不对,这不对,这处处透露着蹊跷。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你们说说,有没有可能这幕后黑手,是想要吾等东林之人和当今皇上,因为此事有了深深的隔阂。 然后再有人在这其中挑拨,等皇上和吾等斗的两败俱伤之际,在有人出来坐收渔翁之利。要知道“靖难之役”离得可是并不远呐。”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缓缓地说道。 此言一出,议事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这......” 第60章 逃跑 西长安大街,东林密议小院,众人皆被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的大胆猜测所惊。 左都御史(正二品)赵南星开口道:“我觉得文孺的这个猜测很可能是真的。大家忘记了么?万历先皇“国本之争”的发生,这才过去多少年。 要知道万历先皇在世的时候,可是一直想要立郑贵妃的子嗣,如今的福王朱常洵为大明太子的,要不是吾等东林之人据理力争,以死相谏,这郑贵妃的阴谋怕是早已得逞。吾等东林之人可是挡在这郑贵妃阴谋前面的最大绊脚石啊。” “是啊,当今皇上尚且年幼,容易识人不明。万一有人,在皇上和吾等东林之人之间有间隙的时候,蛊惑皇上,与吾等东林之士渐行渐远。 甚至有奸佞之徒搬弄是非,以花言巧语蒙蔽圣听,然后借机铲除吾等,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也冷静了下来说道。 “嗯,此事不得不防。这件事我稍后马上派人通知王安,现在宫中需要他来盯着。”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说道。 “嗯,宫中的事情就只能交给王安帮忙盯着了。顺便让王安在宫中秘密调查一下,看看郑贵妃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这就麻烦文孺你去联系了。 现在最大的嫌疑就是福王朱常洵,吾等在国本之争中已经将他得罪,以福王朱常洵的性子,怎么可能心中不记恨吾等。 所以洛阳那边也要派人去调查一下,看看这福王朱常洵最近有没有异常的举动。”礼部尚书(正二品)孙如游开口说道。 “士子这边,咱们也要派人去打探一下,到底是何人蛊惑的他们去伏阙上书的。”吏科左给事中(从七品)周朝瑞道。 “嗯,这件事稍后我去安排。这样的话,弹劾方从哲的事情又得往后拖延一下了。 如今局势复杂,皇上心中刚刚和吾等东林之人有了芥蒂,又有奸佞之辈在暗地里旁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更大的风波,我等行事要小心了。”左都御史(正二品)赵南星开口道。 “我同意赵公所说,此刻如果贸然行动,恐难达目的,反而会让吾等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道。 “弹劾方从哲的事可以延后,但是,为在当今皇上登基之事上,立功之人请功的事情,不能在拖了。 相信当皇上看到,吾等东林之士在这件事情之中的表现,能够明白,在国家大事面前,吾等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皇上一侧,为皇上分忧,为社稷谋福。 顺便让皇上知晓,吾等东林之人始终是皇上可信赖的股肱之臣,也让皇上看到吾等东林之士对朝廷的一片赤诚之心。”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说道。 “好,那接下来吾等先将这请功之事顺利完成吧。希望一切顺利。”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有点忧心道。 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接着说道:“我稍后先派人去向王安传话,然后写奏疏上奏朝廷为吾等东林之士请功,韩阁老、刘阁老那边就需要诸位大人们联系了。 然后,我马上要去和李腾芳汇合,去主持为先帝重新改建陵寝的事宜。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在京师了,这处议事小院我感觉也不太保险了,不如接下来将议事之地换一下吧。” “好,这件事交给我了,等我安排好以后,我通知你们。现在吾等便散去吧,接下来低调行事,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即可。”礼部尚书(正二品)孙如游开口说道 “是!”“好的大人。”“下官遵命!”在座的一众东林之人纷纷起身应道,然后散去。 ...... 东林党在杨涟小院密议的时候,朱由校已经回到了乾清宫内书房,看着内书房桌案上摆着的两尊文、武财神像,朱由校的心情好了很多。 哪怕早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一出,但是朱由校心里还是不舒服,伏阙上书代表什么?代表着很多人对你这个皇帝不满啊,尽管他才登基没多久。 “王安,看看司礼监今天谁负责和通政使司沟通,让他将需要处理的题本拿来吧。”朱由校吩咐道。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一直跟在朱由校身旁的王安躬身应道,转身退去。 朱由校则是坐在桌案前,拿起一根新毛笔,沾上透明漆,继续给两尊财神像涂上最后一层保护漆。 ...... 北京城外,一辆马车在一条林间小道上疾驰。车轮滚滚,在马车后面 扬起大片尘土,驾车的马夫神色凝重,手中的缰绳紧紧攥着,不断甩动手中的马鞭,抽打着骏马,催促着骏马加快速度。 车厢内,一位身着长袍的年轻男子眉头紧锁,时不时的掀开马车两边的窗帘,探头向后方看去。 在马车后面飞扬的尘土中,长袍年轻男子隐隐听到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原来有人正骑着马追在他的马车后面。 随着马车后面传来的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坐在前面赶车的马夫神情越来越凝重。 突然,这名车夫伸手将车厢内的长袍男人抓了出来,喊道:“少爷,锦衣卫的人马上就追上来了,在前面路口,我会将你推下去。你落地以后,立刻滚入路边的草丛里,匍匐在地,不要抬头。等确认安全后再离去。记住了么?” 然后这名车夫也不等他的少爷说话,在一个分叉口,用力将这个少爷扔入分叉口路边的草丛里,然后驾着马车朝着一条小道上驶去,马车后面尘土飞扬。 这名少爷落地以后,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竭力滚到一处茂密的草丛里趴下,头也深深的扎入草堆里,动也不敢动。 很快,一阵凌乱、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这名少爷屏气凝神,心跳如鼓。 终于,追兵们骑着马在这飞扬的尘土中疾驰而过,马蹄声渐渐远去,这个少爷依然不敢轻举妄动,又在草丛中趴了好一会儿,确定周围再无动静后,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这个少爷缓缓从草丛中爬出来,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看向马车驶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担忧,然后他辨别了一下方向,便一瘸一拐地走去。 “驾......” 第61章 黑手? 北京城,什刹海附近,一座环境优雅的高档酒楼,二楼包间内。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中年男人,正在一个人喝着小酒,吃着精致的菜肴,欣赏着酒楼一楼大厅中的歌舞表演。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进来!”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开口道。 包间的门被推开,进来一名老管家。老管家走到中年男人身边躬身说道:“老爷,都安排好了。” “人送走了?”中年男人看着楼下的表演随口问道。 “是的老爷。不过,人送出去没多久,就有锦衣卫的人追出去了。”老管家回道。 “哦~这骆思恭好快的反应。这锦衣卫经过这次整顿以后就是不一样了啊。”中年男人又喝了一口酒赞叹道,不知是赞叹酒的美味,还是赞叹骆思恭的能耐。 “老爷,这锦衣卫追的这么紧,人能跑出去么?”老管家问道。 “能不能跑出去,就看那小子的造化了。”中年男人轻笑道。 “那万一这人被锦衣卫抓住了?供出咱们怎么办?”老管家心有疑虑的问道。 “无妨,抓住如何?抓不住又如何?那处府邸不是都已经暴露了么?在招供,又能供出什么呢?”中年男人无所谓的道。 “平时一直跟他接触的那些人,都处理干净了吧?”中年男人夹了几口菜,嚼了嚼咽下以后问道。 “回老爷的话,那些人都通过船运的方式运走了,这茫茫人海,锦衣卫就是再厉害,也找不到这些人。 况且,这些人的家眷也都被咱们藏起来了,哪怕有人被抓住,为了他们的妻儿老小,相信也不会乱说什么的。”老管家说道。 “嗯,干得不错。还是你会办事啊。不像黑煞,就知道杀杀杀的!要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些人的家眷好生让人养着吧。”中年男人说道。 “是,老爷。”老管家躬身应道,然后站在一侧候着。 ...... 紫禁城,乾清宫,内书房,朱由校刚给两尊文、武财神像,刷完最后一层透明保护漆,放下毛笔的时候。 今天,负责和通政使司沟通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荫,端着一些题本进来了。 “奴婢沈荫,叩见万岁爷。”沈荫一进门便跪拜道。 “起来吧。是沈荫啊。你这刚回来,怎么不好好休息几天?”朱由校看见进来的人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荫后,不由得笑着问道。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虽然才回来,但是奴婢身为万岁爷身边的太监,就要主动为万岁爷分忧,为万岁爷效犬马之劳。”沈荫恭敬地回道。 “哈哈,沈伴伴啊,沈伴伴,朕知道你对朕忠心耿耿。你此番作为,朕心甚慰。”朱由校大笑道。 朱由校接着又说道。:“将题本放在这里吧,有时间朕自己就看了。” “奴婢遵旨。”沈荫听到朱由校夸他,也是高兴的不行,恭敬的上前几步,将题本放在朱由校身前的桌案上,随即退回原位做了一个躬身的动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朱由校看着沈荫的动作,微微一愣,问道:“沈伴伴,你是还有什么事情要禀告么?” “回万岁爷的话,这次查抄御马监,中间发生过一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沈荫犹豫道。 “但讲无妨,如果有什么问题,朕都恕你无罪。”朱由校挥挥手道。 “回万岁爷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奴婢奉旨和骆大人、马公公一起查抄御马监的时候,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王公公曾经来找过一次骆大人,他想为乾清宫掌事、兵仗局掌印太监、兼管御马监太监王国臣王公公求情。 据骆大人后来所说,王安王公公说王国臣王公公刚刚兼管御马监的时候,曾有御马监的人给他送礼三万两白银。 王国臣王公公一时糊涂,便收下了这三万两白银,后来想退回去,已经没办法退回去了。而这三万两银子也一直放在王国臣王公公的私宅里没有动过。 这次查抄御马监的事情发生后,王国臣王公公心中害怕,便去向王安王公公求助。于是王安王公公便来向骆大人求情。 说是王国臣王公公愿意主动上交这受贿的三万两白银,也愿意接受罚金,只求能对王国臣王公公从轻发落。 骆大人听后,便答应了。如今这三万两银子以及罚金五千两,共计三万五千两银子已经着人运回。”沈荫躬身答道。 “王国臣?哦~朕想起来了,魏朝是吧?朕听说他突然改名了是吧。你可知他为什么突然改名?”朱由校听到沈荫说起这王国臣,又想起了那个收了别人好处了,说话间夹带私货的太监魏朝。 朱由校当初听说魏朝改名王国臣的时候,以为是这魏朝感觉到自己当初对他的不满,想改名逃避。现在朱由校可不这样想了,这魏朝身上好像有点东西啊。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也不知。只是听和他住一起的太监说起过,有一天这魏朝神色慌张的回来后,便突然告知我们,以后他就改名叫王国臣了。”沈荫想了想回答道。 “有意思,这魏朝,不对,这王国臣挺有意思啊。”朱由校听到沈荫这么说,语气玩味的道。 站在下方的沈荫,自然听出了朱由校话中的玩味,脖子微微一缩,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朱由校看了一眼跟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的沈荫道:“看你那样子。你说的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先去一侧候着吧,朕先看看题本。” “启禀万岁爷,奴婢尚有一事要禀报。今日通政使司收到一封密疏,被奴婢夹在桌案上题本的中间位置。”沈荫说道。 “密疏?”朱由校听到这话,整个人一下就认真了起来。 “回万岁爷的话,确定是密疏。奴婢确认过了,密疏上的钤印是完整的,没有被人拆开过。”沈荫刚忙继续说道。 “好,朕来看看。”朱由校说完,将桌案上的题本摊开,一眼就看到了那本封皮朴实无华的密疏。 只见朱由校拿起那本密疏...... 第62章 大明官员都烂透了 朱由校拿起这本夹在众多题本中间位置,跟其他题本显得格格不入的密疏。 只见这本密疏外面整个被黑色厚纸做的封套包的严严实实的,正面上方写着“进呈” 两字,下方写 “臣谨封”。 在封套的封口处,加盖了一个完整的钤印。印章的图案和文字混杂在一起,看上去非常的繁杂,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显得异常的好看。 密疏,是明朝官员可以直接上呈给皇帝的秘密文书,具有不假他人之手、高度保密、直达御前、皇上亲批等特点。 在大明疆域内,在有的地区发生重大灾害的紧急情况下,如果当地知府认为灾情的相关情况与信息十分重要,必须直接让皇上知晓,让皇上直接批示,可通过密疏的方式上呈。 密疏的书写需要由进呈密疏者本人亲自执笔,在呈递过程中有相应的保密措施,例如在封套的封口处或者关键部位加盖封印或钤印。 这些印章的图案和文字是特定的,用于验证密疏的真实性和完整性。 如果封印或钤印被破坏,皇上就会知道密疏可能在传递过程中被人动过手脚 密疏进呈主要是直接送到通政使司,而后由负责和通政使司沟通的司礼监太监转呈到皇上跟前。 朱由校将密疏翻转过来,发现背面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于是,朱由校小心翼翼地将这本密疏的封套一层层的拨开,直至露出里面用特殊纸张书写的,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密疏。 随即朱由校将密疏拿起,打开看了起来,“臣松江府知府陶鸿儒,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奏陛下: 臣知越次上奏陛下,非宜也。然臣处松江府,事态紧急,实不得已而为之。望陛下恕罪! 臣受命镇守松江,夙夜忧叹,不敢有丝毫懈怠,恐有负陛下重托。 今松江之地,灾患频生,水患未息,旱魃又至,以至百姓伤亡数百人,财物损失不计其数。 虽经臣等竭力治理,然因灾情过重,良田尽毁,稼穑(jià sè)无收,尚有众多百姓流离失所。 此次灾情,周边府县亦受波及,以至近来匪患渐起,盗贼横行,商家百姓皆惶恐不安。臣虽已加强巡逻,但兵力有限,难以全面遏制。 臣心惶恐,深知此事若不及时处置,恐成大患。 而臣之上司,或因事务繁杂,未能及时处置。 臣心急如焚,恐误苍生,不得不越次上奏陛下。 臣深知此举有违官场之规,但臣一心只为陛下江山社稷,为松江百姓福祉。愿陛下恕臣之罪。 今,恳请陛下垂怜,速发钱粮,并遣官员协助救灾,救松江百姓于水火之中,以安受灾地区之民心。 今,臣必当肝脑涂地,尽忠职守,带领百姓抗灾自救,不负陛下圣恩。 臣不胜惶恐之至,顿首再拜。 万历四十八年,八月二十八日 松江府知府 陶鸿儒” 朱由校将这本密疏认认真真的看了两遍,然后将其合上拿在手中,整个人眉头紧锁,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手指“嗒嗒嗒”的在桌案上敲着,静静地思索着、回忆着。 一时间,整个内书房安静了下来。 “这大明朝的小冰河时期到底还是来了。这松江府看了已经受到很大的影响了,印象中这次应该是在淮北地区、镇江府、苏州府、松江府等地爆发大饥荒。 而爆发大饥荒的先决条件,就是旱灾、水灾、蝗灾等自然灾害发生,导致房屋被毁,百姓死亡,幸存者居无定所;良田尽毁,稼穑无收,粮食短缺,以至灾民遍地。 最重要的就是当地官府的不作为,没有及时采取有效的救灾措施,如发放救济粮、组织灾民进行生产自救等。 于是随着灾情就会不断恶化,最终引发大饥荒。 而后,流民开始出现,而后发展,成为流寇,最终成为农民造反军。” “从这松江府知府陶鸿儒的密疏中可以看出,陶鸿儒向他的上级汇报过松江府的灾情情况。 而他的上级不是不知道这松江府的灾情情况,而是知道这松江府的灾情情况以后,却选择了刻意隐瞒灾情,进行欺瞒。 松江府属于南直隶,直归京师六部管辖。 负责巡视松江府的巡抚是应天巡抚;松江府的税收、田赋等归户部四川清吏司管;各类刑事案件等归刑部四川清吏司管;而负责监察松江府的御史是福建道监察御史。” 朱由校自登基以来,这段时日批阅了不知道多少遗留下来的题本。但是,他从未看到过,有关某些地区受灾方面的任何一本题本,仿若整个大明现在都是一片太平盛世之象。 “这样看来的话,负责管理松江府这一条线上的官员已经开始互相勾结,对朝廷层层欺瞒了。 而历史中淮北地区、镇江府、苏州府几乎和松江府同一时间爆发大饥荒,但是到现在这些地方都没有官员,将有关于灾情的题本或者密疏呈上来。 由此可见,淮北地区的淮安府、徐州府、海州直隶州,凤阳府、颍州府、泗州直隶州、镇江府、苏州府这些地方的官员,乃至到这大明京师六部负责监管这些地区的官员,从上到下,都差不多已经烂透了。 而作为明朝皇帝为了加强统治、监视臣民而设立的两大特务机构,锦衣卫和东厂。 这皇帝身边的两大忠犬机构,洒落在全国各地的东厂、锦衣卫负责监察各地区的卫所、站点等,以及藏在暗处的探子们,到现在也没有人上奏密报。 可见,这些锦衣卫、东厂的探子和当地设立的锦衣卫卫所、东厂站点等,都已经被渗透,要不被杀,要不被收买了,消息已经被严格封锁。” 越往下想,朱由校的眉头皱得越紧,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黑。 而候在一侧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荫,看见朱由校神色的变化,心里也开始越来越紧张,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乎其微。 这个场景他似曾相识,尤记得上次皇上露出这种表情,是看到御马监账簿的时候。 到现在这御马监大案还没有彻底结束呢,全国各地的御马监相关产业现在还在继续查抄呢! 沈荫表示,咱家怎么这么倒霉,两次啊,两次倒霉事,怎么都让他碰到了!回头一定要去寺庙、道观好好拜拜,求神佛庇佑,去去这一身的晦气。 突然...... 第63章 诏见 朱由校想着这些糟心事儿,脑门子青筋一跳一跳的。 突然,朱由校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漠然,冲着在一旁缩着脑袋的沈荫淡淡的吩咐道:“传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东厂千户许显纯、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前来觐见。” “是,奴婢遵旨。”沈荫跪拜领旨,起身一溜烟就跑了。 朱由校看着沈荫那略显慌乱的背影远去,揉了揉太阳穴,暗道“现在可不是前世碰到灾情,军人们能自发的去帮助百姓们度过难关。甚至,碰到灾难全国人民都支援一个地方,众志成城,共渡难关的时代。 现在大明朝这个时代,愚昧、落后,底层大部分百姓们大字不识一个,只求一日两餐能吃饱;只求不被那些流氓恶霸、地主豪绅、贪官污吏、地方兵匪欺压。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最是容易被有心人所蛊惑。 中层的这些地主豪绅、贪官污吏、不法奸商,相互勾结,只会趁着灾情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只会想方设法的去剥削底层百姓,兼并百姓的土地,甚至将百姓发展成为他们的佃农。 上层的官员们则是打着一切为了百姓的名号,请求朝廷拨赈灾款,然后上下其手,将赈灾款纳为己有。 现在身处明朝中后期,真的是天灾人祸不断,自己接下来要先稳定一个基本盘了。 前世面对灾情都有什么政策来?让我好好想想......” ...... 沈荫从内书房出来以后,便加快步伐,直到回头看不见内书房的影子以后,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随即,他便一溜烟的先跑去内府找马荣去了。 沈荫到达内府的时候,正好在赃罚库门口,看见了正在忙碌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马公公。 只见马荣正在指挥内府的太监们搬进搬出,整理清点赃罚库里面的东西。 沈荫见状赶忙走上前招呼道:“马公公,马公公。” “呀,是沈公公啊,不知沈公公前来内府,所为何事?”马荣扭头一看是沈荫来了,便迎上前道。 “马公公,万岁爷有旨,诏你前去乾清宫内书房觐见。”沈荫也没废话,直奔主题道。 “是,奴婢遵旨。”马荣听到皇上诏见,立刻跪拜道。 马荣领旨起身后,便向沈荫问道:“不知沈公公可知晓万岁爷找我何事?” “今日从通政使司传上来一本密疏,万岁爷看了以后表情很不好看,然后便吩咐咱家来传马公公你和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前往内书房觐见。 咱家现在便要去寻骆大人去了,马公公你准备一下,尽快去内书房见万岁爷吧。”沈荫说道。 “好的,咱家谢沈公公指点。”马荣冲着沈荫拱拱手道。 “马公公客气了,都是为万岁爷办事。咱家先不多说了,有圣喻在身,咱家便先行告退了。”沈荫冲着马荣一礼道,然后转身离去。 “沈公公慢走。”马荣回礼道。 马荣看着沈荫离去,站在原地,捉摸着沈荫所说话语中的信息,“密疏?里面能有什么内容呢?” 随即,马荣看着内府太监们将赃罚库已经整理好了,便上前接过赃罚库掌库吏员手中的总账簿看了起来,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马荣对着赃罚库的掌库太监吩咐道:“你去通知其余内府、内库的掌库们,让他们将各个库的总账簿带上,一会儿随我去内书房面圣。” “是掌印公公,奴才遵旨。”掌库太监躬身一礼道,然后满脸兴奋的离去。 ...... 沈荫一路上跑的气喘吁吁的,在离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口不远处的地方停下,随即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走去。 当沈荫快走到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门口的时候,正在守卫的锦衣卫校尉看见了他。 只见那名校尉赶忙跑了过来,对着沈荫行礼道:“不知这位公公是否是来锦衣卫办事?” “咱家奉圣上口谕,前来诏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骆大人入宫面圣。”沈荫回道。 那锦衣卫守卫一听,神色顿时一凛,连忙恭敬道:“公公稍候,小的这就去通报。” 说罢,这名锦衣卫守卫便匆匆跑去。 片刻后,这名锦衣卫守卫回来,恭敬地请沈荫入内。 沈荫跟在这名锦衣卫守卫走到锦衣卫北镇抚司正堂,只见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已经在正堂门前等着了。 沈荫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见过骆大人,咱家奉万岁爷口谕而来。皇上有旨,诏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即刻入宫觐见。” 骆思恭赶忙跪拜接旨:“臣,骆思恭,接旨。” 然后,骆思恭起身问道:“沈公公,不知可否告知,皇上诏见所谓何事?” “咱家也不知何事发生,今日皇上看到了一本通政使司递上的密疏,面色不豫,随即便派我来诏骆大人、司礼监掌印太监马公公、东厂千户许显纯入宫觐见。 现在马公公应该已经去内书房了,咱家接下来还要去东厂一趟。”沈荫回道。 “哈哈,沈公公稍等片刻,东厂千户许显纯如今正在诏狱里,提审那些被东厂抄家之人呢。 骆某先去拿个东西,然后便和你一起去寻那许显纯。”骆思恭笑着对沈荫拱手说道。说罢,骆思恭转身去了锦衣卫的资料室。 “骆大人请便。”沈荫微微一笑道。 不一会儿,骆思恭便出来了,冲着沈荫拱手道:“劳烦沈公公久等了,这边请。”说完,骆思恭领着沈荫前往诏狱而去。 诏狱门口,骆思恭吩咐了一名看守诏狱的锦衣卫校尉去寻许显纯前来接旨。 少时,东厂千户许显纯从诏狱中走出,先是对着骆思恭行了一礼,然后对着沈荫道:“下官东厂千户许显纯,见过这位公公。” “许千户有礼了。奉皇上口谕,诏东厂千户许显纯入宫觐见。”沈荫宣旨道。 “臣,许显纯,接旨。”许显纯跪拜领旨,随即起身,站在骆思恭旁边。 “劳烦沈公公带路了,吾等这便前往宫中面圣吧。”骆思恭看着许显纯的动作,暗自点了点头,对着沈荫一礼,开口说道。 沈荫微微点头道:“骆大人客气了。” 随即,沈荫领着骆思恭、许显纯快步向皇宫走去。 一路上,三人...... 第64章 清点完毕 三人一路上也没有闲聊,各有心思。 沈荫在想,不知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波及到多少人,会不会殃及鱼池。 骆思恭则是心中暗自揣测皇上此次召见的目的。锦衣卫身为皇上身边的忠犬机构之一,只要被皇上诏见,肯定有大事发生。 许显纯内心则是有点慌,他也知道东厂身为皇帝身边的忠犬衙门之一,只要皇上诏见肯定有大事发生。 但是,他许显纯只是东厂千户,现在东厂老大不在,很多事情他不方便干啊。万一他干了某些事,被东厂老大魏忠贤以后所记恨,可咋办呀! ...... 内书房,朱由校现在正在翻看万历时期的《上直二十六卫档案》,不是他不想看最新的版本,主要是翻遍了御书架他也没找到。 这一卫一档,厚厚的几十本档案,记录了上直二十六卫的概况。可是就这概况,朱由校就看的直皱眉,他发现万历十三年的兵,在万历四十五年竟然还在名册中。 要知道,明朝的兵源来源有军户制、垛集征兵、募兵制、谪兵制。 军户制,是明太祖朱元璋统一全国后,将所有军人的户籍单列为 “军户”,此为军户制。军户专门承担兵役,世代为兵,除极特殊情况外,不得脱籍,是明朝最主要的征兵制度。大致年龄范围从十六七岁到五六十岁。 垛集征兵,是从民户中征集士兵的一种方式。一般是家中男丁超过三口的,就征一个当兵。这个被征的人参军以后,他的户口就会变成军籍,以后他的子子孙孙都要从军。 募兵制,通过有偿方式召集自愿参军者参加军队。招募对象主要是民户人丁和流民等。年龄一般在 20 至 40 岁之间为最佳。 明朝中后期,由于卫所制度的崩溃,军户逃亡严重,军队战斗力下降,边疆战事又频繁,募兵制逐渐兴起并成为重要的征兵方式。 谪兵制,主要是犯人、犯罪的官员等。明朝中后期,随着军户大量逃亡,谪兵逐渐成为补充军伍的重要来源。 随着明朝中后期卫所制度的崩溃,从而发展起来的募兵制和谪兵制,这两种制度下的士兵,他们的忠诚度和纪律性相对较低,他们的忠诚度和战斗力往往受到待遇的高低和将领管理的优劣等诸多因素影响。 而上直二十六亲卫的兵源主要是通过军户世袭制度补充的,以及从其他卫所选拔一些表现出色、身体素质好、军事技能优秀的士兵补充进来。 按照军户制的最低从军年龄十六岁算起,这很多兵年龄也有将近五十岁了。虽说军户制兵源年龄最大可以放宽到六十岁,但是那是战争时期紧急需要,而上直二十六亲卫身为皇帝亲军,负责守卫皇城,一直对兵源有严格要求,一般超过四十岁以后,便开始替换了。 结果到现在还有这么多高龄的士兵,那说明要不就是现在的卫所制度已经出现崩溃的预兆了,要不就是兵部开始有人在这上直二十六亲卫上开始做文章了。 御马监的这次领导层基本洗牌,那么属于御马监统领下的禁军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勇士营,四卫营自己就要先牢牢的抓在手中了。 随即,朱由校开始翻找这御马监管理下的四卫二营的档案。 这时,门外进来一人拜道:“奴婢马荣,见过万岁爷。” 朱由校抬头看了看道:“马荣来了啊,先一等吧,等等沈荫、骆思恭和许显纯。” “回万岁爷的话,内府、内库、内帑的仓库都整理完了。”马荣听到朱由校说的话,并没有站到一侧候着,而是向朱由校行礼禀告道。 “哦~这就全部重新清点完毕了?账簿呢?拿来给朕看看。”朱由校放下手中的档案道。 “回万岁爷的话,各库的账簿都在各库的掌库太监手上拿着,他们现在正在内书房外面候着呢。”马荣恭敬地回道。 “好,让他们进来吧。”朱由校吩咐道。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马荣说完,转身去书房外召各库掌库太监进来内书房。 很快,马荣便带着各库的掌库太监进到内书房一起拜道:“奴婢等见过皇上,吾皇圣安。” “朕安,都起来吧,你们手上拿的都是各库的总账簿是吧?”朱由校看到这些掌库太监每个人都捧着一个账簿问道。 “是的,万岁爷。”马荣接话回答道。 “好,将账簿都放在桌案上吧,朕来看看。”朱由校扫视了一遍这些掌库太监道。 “奴婢遵旨。”马荣回道,然后使了一个眼色,于是,各掌库太监便一个接着一个上前将账簿放在朱由校身前的桌案上。 朱由校先拿起甲字库的账簿快速看了看,接着拿起乙字库,丙字库,丁字库,戊字库,广盈库,广积库六库的账簿翻了翻,最后重点翻看了 贮没官物的赃罚库,贮钱钞的广惠库,贮缎匹、金银、缨玉、象牙等贵重物品,其中存有金花银数量较大的承运库。 接着朱由校又拿起内帑的总账簿,前面记载的珍珠、宝石、玉器等东西看了个大概,直接略过。 重点看了一下记录金银的地方,看到目前银有一千九百万二十两,金有五百一十万两,历朝所有铜钱六百七十万,废币预估一百三十万。比之前多了银二十万两,金十万两以及铜钱的数量出来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马荣这个负责掌管整个内廷财务、掌管皇上内帑的掌印太监干得十分合格。 “看来这重新清点以后还是有所收获的么。可是,马荣啊,这御马监的收获你还没入内帑么?”朱由校大概看了一遍账簿问道。 “回万岁爷的话,御马监查抄所得目前尚未入库。因为万岁爷曾交代过要将那些宅院、以及一些用不上、不珍贵的物品处理换成金银。 现在这些东西还没有变卖完呢,奴婢便将这次御马监查抄的金银先放在一个仓库里,并派人严加看管,等所有的东西变卖完了以后,一起入库。”马荣听到朱由校问及御马监的事情,赶紧回道。 “嗯,这样,你稍后传朕旨意,调两队锦衣卫在那个仓库日夜守卫、巡逻,别万一再出了什么问题。”朱由校道。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马荣应道。 随即朱由校看了看站在跟前的这些掌库太监说道:“你们做的很不错,朕很满意。 朕决定赏赐你们黄金百两,锦帛百匹。望你们继续勤勉做事,为朝廷管好库务。若再有出色表现,朕定当重重有赏。” “奴婢等谢过皇上赏赐,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掌库太监跪下叩拜道。 “都起来吧。朕刚才...... 第65章 这锅应该老大背啊 朱由校让各掌库太监平身后继续说道:“朕刚才看了看,发现各个库房有很多积存多年,宫中用不上,外面常见,不珍贵的东西。 你们都是管理各个仓库多年的掌印太监,应该都很熟悉这些东西的价值。 趁着这次马伴伴在往外处理变卖东西的机会,你们将那些库存多年、用不上的等众多东西都交给马荣,一并处理掉吧,都给朕换成银子,放入朕的内帑之中。” 一众掌库太监听到朱由校的吩咐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道:“奴婢等遵旨。” “好了,你们下去吧。”朱由校挥挥手道。 “是,奴婢等告退。”一众掌库太监跪拜道,随即起身相继离去。 马荣则是站在一侧,等众人离去以后,马荣又上前一步躬身,语气郑重的说道:“启禀万岁爷,这次重新盘点内帑,奴婢发现一件事儿,有人曾在内帑偷盗过。”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偷盗了什么东西?!谁干的,查出来了么?!”朱由校听到有人曾偷盗过他的私人小金库,一下子便不淡定了,忽的一下起身,“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声道。 “回万岁爷的话,偷盗者留下的痕迹据奴婢观察应是在先帝病重的时候,具体是谁,偷了什么东西,如今尚不清楚。 因为那时先帝病重,进出内帑的人员有些复杂,奴婢还需要时间调查。”马荣不敢隐瞒,恭敬地回道。 “好,马荣,这件事便交给你调查了,一定要将这个蛀虫给朕挖出来。朕要让这个人受到世间最痛苦的刑罚,让所有人都知道,胆敢侵犯皇家威严、偷盗内帑者的下场。”朱由校愤怒的踱步道。 “是,万岁爷,奴婢一定尽心竭力彻查此事,不让万岁爷失望。”马荣叩拜道。 这时,御前侍卫王奉敲门进来,感受到内书房凝重的氛围,赶紧禀告道:“皇上,沈公公带着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和东厂千户许大人前来觐见。” 朱由校看了王奉一眼,重新在龙椅上坐下,淡淡的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奴婢遵旨。”王奉被朱由校这一眼看的心里慌慌的,赶忙行礼道,转身出去了。 “臣骆思恭,拜见皇上,皇上圣安。”“臣许显纯,拜见皇上,吾皇万岁。”“奴婢沈荫,叩见万岁爷。”三人进门后齐齐跪拜道。 “起来吧。”朱由校说着重新坐在了龙椅上。 “谢皇上恩典。”沈荫三人行礼道,随即起身站好。 “朕这次找你们过来,是今日朕收到一封密疏。密疏是松江知府陶鸿儒进呈的。 上面写着松江之地先是历经水患,后又历经大旱,如今粮草紧缺,百姓流离失所,匪患渐起,盗贼横行,急需朕的援助。 但是,这松江一府之地受到如此严重的灾害,朕这边却没有收到过任何相关的题本,你们说说,这代表了什么?嗯?”朱由校手指在桌案上一下一下“嗒、嗒、嗒”的敲着,眼睛在骆思恭和许显纯两人身上扫来扫去说道。 顿了顿,朱由校继续说道:“甚至,朕引以为重的两只臂膀,锦衣卫和东厂洒向全国的站点、卫所,乃至暗地里的密探,也没有任何的密报传来,你们再说说,这又代表了什么?嗯?!”朱由校说到最后,语气越来越冰冷。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和东厂千户许显纯两人,听到朱由校后面的话脑袋瓜子嗡嗡的,赶紧跪拜道:“臣等失职,请万岁爷降罪。”说完,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骆思恭现在整个人很不好,他可是刚整顿完京师的锦衣卫。 那散落全国其他地方的锦衣卫站点、卫所、以及隐藏暗处的探子,他都没来得及整顿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啊,皇上震怒啊,而且以前自己确实没有做到位,也不算冤。 可是,许显纯这边,小小的心脏,大大的冤屈,关键是他还不敢说。他在锦衣卫只是指挥佥事,他在东厂只是千户,在这两个部门,他只是个小弟啊,他的上面都有老大,这锅应该老大背啊。 许显纯好想站起来大声喊道:“我许显纯弱小无力,背不动这口大锅!”可惜,他不敢!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盯着骆思恭道:“骆思恭,朕知道你刚刚整顿完京师的锦衣卫,这些时日也一直在忙御马监的事情,其他地方的锦衣卫你尚未来得及整顿。 但是你之前在任上一直没有作为,这便是你失职。朕念你这些时日的辛劳,暂不重罚于你。 但是这次你需戴罪立功,速速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导致如今朕的耳目被蒙蔽。一定要将这些害群之马全部拿下。” 骆思恭听到朱由校这么说,赶紧叩头道:“微臣有罪!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臣回去后便着手调查此事,必将此事查的一清二楚,给万岁爷一个满意的交代。若有半点差池,臣愿领受任何责罚。” 听到骆思恭的回答,朱由校淡淡的“嗯”了一声。 随即朱由校的目光又转向许显纯道:“许显纯,朕知道你的想法。如今身为东厂提督的魏忠贤奉朕的旨远去辽东为朕办事,如今东厂算是无首。 你行事有所顾虑,缩手缩脚,也算情有可原,朕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现在这事已经关乎社稷安稳,你当放下顾虑,果敢行事。 为了你行事方便,朕赐你信物腰牌,许你便宜行事之权,若遇阻碍,可先斩后奏,也可直接向朕禀报,朕自会为你做主。 东厂本应是朕监察天下之事的利器,却在关键时刻出现如此疏漏。朕命你速速去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将那些胆敢欺瞒朕,卖主求荣之辈一一揪出,严惩不贷” “臣,许显纯,谨遵圣命。臣必当全力以赴,彻查此事。臣回去后便着手调查此事,不使陛下久等,以报陛下圣恩。”许显纯叩头领旨道。 “好,骆思恭,许显纯,你二人回去后,速速派遣可靠之人,前往淮安府、徐州府、海州直隶州,凤阳府、颍州府、泗州直隶州、镇江府、苏州府等地详查,看看这些地方是否有灾情发生,如今情况如何。 如果有灾情发生,立刻着人以最快的速度禀报于朕。此次行动,以锦衣卫为主。 稍后朕还有事吩咐沈荫,需要你们三方配合去办,后续沈荫会将朕的旨意传达给你们。现在你们便下去吧。” “是,微臣遵旨。”骆思恭和许显纯异口同声的领旨道。 随即起身...... 第66章 大肆购买物资 朱由校看着骆思恭和许显纯两人起身离去后,便又看向了候在一侧的马荣,吩咐道:“马荣,朕命你派大量人手下去,低调的去湖广地区、江南、四川、河南、河北、山东、福建、广东等地大量收购粮食,尤其多购买大米、小麦、高粱等以及黄豆、绿豆、黑豆等豆类好存放的粮食。 然后去福建、河北、湖南等地购买大量的糖;去两淮地区、两浙地区、以及四川购买大量的盐;去河北安国、云南等地购买大量的药材等等众多物资。 如今已是九月,寒冬将至,也要提前去松江府购买大量的棉衣、棉被等保暖之物,以及去西南地区、东北地区、北京西山、山西等地区购买大量的木柴、煤炭等取暖的燃料储备起来。 记住,要多从那些豪商、富户、地主、粮商、盐商等人手里购买,价格能压多低就压多低,你要尽可能多的购买更多的物资回来,至于用什么借口,相信你那里多的是。 这次御马监查抄的东西,与朕说的要变卖的内库的东西,你尽快处理掉。 然后内帑给朕留下三千万两白银,黄金不动,所有铜钱能用的全部花出去。废弃的铜钱先放着,等以后交给铸币局处理。 多出的银两以及御马监后续被查抄出来的银两全部换成各种物资。 你看看宫中还有哪些仓库是空的,都给朕用各种物资将那些仓库填满。往皇宫内运各种物资的时候行动一定要隐秘。” 沈荫和马荣听到朱由校说,要将皇宫空闲仓库全部用各种物资填满时,都惊呆了。 马荣很快反应了过来,赶忙拜道:“奴婢遵旨。” 朱由校随即目光看向了沈荫道:“这次御马监的事你监督的很好。朕这里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办。 第一件事,朕翻阅万历时期的档案发现,万历二十一年,福建全省遭受大旱灾的时候,有一个名叫陈经纶的人,曾经向当时的福建巡抚金学曾,上呈了一本名叫《献薯藤种法禀帖》的本子。 同时,这陈经纶还向当时的福建巡抚金学曾,奉上了一种名叫红薯的农作物。福建巡抚金学曾,准许陈经纶觅地试种。后来陈经纶试种成功,成功缓解了福建的大饥荒。 据档案中记载,此红薯种植对土壤要求很低,不挑土、不挑地,无论是平原,还是山地、丘陵都能种。 而且这红薯还是一种极其耐旱的农作物,其再生能力很强,种植起来相对省心。 这红薯的产量还特别大,春季的亩产量可达到 2000 斤左右,夏季的亩产量在 1000 斤左右。两季合计亩产约 3000 斤。 最重要的是红薯是粗粮,可以当做主食吃。 沈荫,朕命你派人去福建一趟,将这名为红薯的农作物种子大量带回,将那些种植有经验的师傅也带回来一些,朕要将这红薯在皇庄里面大量种植。 第二件事,朕要你派人和锦衣卫、东厂,你们三方联合去巡查全国地方衙门的常平仓、预备仓等储粮之地。看看他们的储粮是否充足,但凡没有将粮仓填满的,传令当地官府将其填满! 然后你们三方人马,重点派人去看一下禄米仓、济宁仓、德州仓、临清仓、甘州东仓和西仓、蔚州常平仓等官仓,看看其中的粮食储备是否充足,凡是粮仓不满的,责令负责这些官仓的总督仓场户部侍郎,将其填满。如有不从,可直接禀告于朕。 然后,你们在秘密调查看看有没有人倒卖官粮,如有发现,收集证据,等回来后交给朕。” 常平仓,主要用于调节粮价、备荒赈恤等。 预备仓,则是为了储备粮食以应对灾荒等紧急情况。 沈荫和马荣听到红薯的亩产量后,又被惊呆了。 要知道现在明朝南方普遍种植早熟稻,一年二熟甚至三熟。就这样,一般平均水平的稻谷原粮大约在四石左右,按照大明每石按一百三十市斤算,合五百二十市斤。 哪怕就是产稻量最高的广东,亩产最好的时候,最多也就是七石到十石,也就是亩产九百一十斤到一千三百斤罢了。更不用说北方差不多平均亩产一石左右的量了。 这对比之下,红薯的亩产量简直惊人,让人不敢置信。 很快沈荫反应过来,赶忙激动的叩拜接旨道。“是,万岁爷,奴婢遵旨。” “好了,你去寻骆思恭和许显纯,将朕的旨意传下去吧。”朱由校挥挥手道。 “是,奴婢告退。”沈荫再次磕了一个头,起身离去。 “马荣,王安现在应该是在通政使司,你现在去传朕旨意,让王安查一查,这通政使司近三年,有没有收到过,有关于大明任何一个地方发生过灾害的相关题本。 如果有的话,全部带过来给朕。如果没有,让王安直接回来就行。 通知完王安后,你便去办你该办的事吧,如果你办事途中碰到什么事,直接来见朕就行。”朱由校对着马荣吩咐道。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马荣对着朱由校叩拜道,随即起身离去。 ...... 通政使司,王安来这里通知,负责今天和通政使司沟通的沈荫去面圣后,本打算一起跟着回去,结果却看到有一名经历(正七品)在暗处冲着他挥了挥手。 通政使司经历(正七品),主要负责通政使司的文书记录、档案管理等工作,并对各类政务的处理过程进行记录和整理。 于是,王安让沈荫先去面见皇上,然后美其名曰代替沈荫留在通政使司负责和通政使司的人沟通。 等沈荫走后,王安便假装在通政使司随意地转转,通政使司的人对皇帝身边的这位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公公也十分熟悉,也没有人在意王安的举动。 于是,王安便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这名通政使司经历身边。等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这名通政使司的经历,迅速地将一个纸团塞进王安的手中。 王安抓住这纸团,不动声色的整理了一下衣袖,便将纸团塞进了靠近衣袖肘部上方的口袋里。 王安在通政使司转了一圈后,便假借要去方便的借口,跑去茅厕,偷偷将纸团取出打开看了看。 只见纸条上写着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想要王安帮忙秘密调查一下看看郑贵妃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还想让王安帮忙注意一下,看看近期有没有人接近皇上,向皇上进谗言,借午门东林学子伏阙上书这件事,趁机离间皇上和东林之间的关系。 王安仔细的将纸条上的内容看了两遍,便明白了这午门士子伏阙上书这件事发生以后,东林党忧心的地方。 这东林党现在是怕有奸佞之徒借题发挥,搬弄是非,以花言巧语蒙蔽圣听,然后对东林党肆意诋毁,从而借皇上之手打压铲除东林党啊。 王安思索了片刻,便将纸条撕碎,重新揉成一个个小纸团,一个接一个的塞进嘴里咽下。 当王安回到通政使司的时候,便开始寻找那名给他纸团的通政使司的经历。 一会儿,那名通政使司的经历抱着一些档案回来了,王安和那名通政使司的经历假装不经意间的对视了一下。 趁着这个功夫,王安对着那名通政使司的经历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看了内容了。 那名经历看见王安的动作,也点了点头,然后便放下手中的文档,转身离去。 这时...... 第67章 腐朽 就在给王安传递消息的那名通政使司的经历点头回应王安的时候,奉命从内书房出来到通政使司找王安的沈荫,正好走进通政使司。 结果沈荫刚好看到那名通政使司的经历背对着他,没有和谁说话,只是冲人点头的动作,刚刚负责全程监督御马监大案办案过程的沈荫,自然对这些小动作很熟悉。 但是因为沈荫只是刚走到门口,看不见这名通政使司的经历在冲通政使司里面的谁点头。 这名通政使司的经历转身出门的时候,低着头和沈荫擦肩而过,沈荫匆匆一瞥,只能看到这名经历的左侧脸颊上靠近鬓角的地方有颗黑痣。 等沈荫走入通政使司的时候,他抬头扫视了一圈通政使司内部,发现通政使司的人要不就是在低着头忙着自己手里的工作,要不就是在走来走去传递着什么消息,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沈荫没有发现什么动作可疑的人选。 沈荫走到负责和通政使司沟通的司礼监太监常坐的地方,看见王安正在低头筛选题本,于是便上前轻声说道:“王公公,万岁爷有口谕。” 王安闻言,抬头一看,来人是沈荫,连忙放下手中题本,恭敬起身,垂首问道:“不知万岁爷有何吩咐?” 沈荫正色道:“王公公,万岁爷命你速速查一查,看看这通政使司近三年来,有没有收到过,有关于大明任何一个地方发生过灾害的相关题本。 如果有的话,速速将相关题本全部呈送御前,不得有误。如果没有,便让你速速向皇上复命即可。” 王安恭敬应道:“奴婢遵旨。”然后王安又笑着拱了拱手对沈荫说道:“咱家这便去查找相关题本,就不和沈公公闲聊了,沈公公请自便。”说完,转身去寻通政使司的左通政(正四品)周希圣,传达皇上的圣意去了。 周希圣,字维学,号元汀,零陵县进贤乡(今永州市何仙观乡)人,万历二十一年(1593 年),华阳大旱,粮食减产,百姓饥馑,他将自己所积储银 120 两全数赈济饥民,自家人靠吃糠皮、红薯度日。此人为官清正廉洁、刚正不阿,曾为百姓做了许多实事,非东林党人。 沈荫也笑着冲王安道:“王公公且去忙,咱家尚有圣喻在身,便先行告辞了。”说完,冲着王安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 王安找到正在处理公务的左通政(正四品)周希圣,上前道:“周大人,打扰了。” 周希圣闻言,抬头一看是王安,赶忙起身道:“不知王公公来找下官所谓何事?” “周大人,万岁爷命我前来通政使司,查找有关近三年来地方上递交上来的,有关于地方上发生灾害的相关题本。”王安直奔主题道。 “下官领命。王公公请随下官来。”周希圣恭敬地回道,随即领着王安往六科廊走去。 六科廊,就是吏、户、礼、兵、刑、工六科办公的地方。 明朝通政使司给皇上的题本,一式两份,一份由通政司直接送到宫内,交由司礼监的太监,呈递到皇上那里;另一份则会交给六科廊抄录存档。 户科主要负责稽核全国的户口、田赋、徭役、赋税等事务,与地方的经济民生紧密相关。 而地方上发生灾害,就会涉及到百姓生计、田亩的损毁等问题,这些都属于户科的管辖范畴。 所以,有关地方上发生灾害的相关题本一般会存放在户科档案室。 少顷,周希圣领着王安来到了户科档案室,找到了负责管理户科档案室的户科给事中(从七品)王继曾,说明了王安的来意。 于是王继曾领着周希圣和王安两人,来到了户科档案室说道:“王公公,周大人,这三排便是存放有关地方上的灾害方面相关题本的。 下官这就去找人过来帮忙,请两位大人稍等。”说完,王继曾就出去找人过来帮忙了。 很快,王继曾就领着八名吏员进来,将这些吏员交给周希圣和王安两人后,王继曾告罪一声道:“两位大人,下官尚有要事要去处置,便先行告退了。若有差遣,随时吩咐。” 说罢,王继曾躬身一礼,便转身离去。 “王大人且去忙,若有需求,自会派人相请。”周希圣和王安客气的拱拱手道。 等王继曾走后,王安转身对着那八名吏员吩咐道:“奉皇上旨意,将近三年来有关于地方上呈上的,有关于灾害方面的题本找出来。咱家要将这些题本呈送御前,以供陛下参阅。” “是,谨遵公公之命。”这八名吏员齐声应道。说完,就开始在各个架子上翻找起来。 王安和周希圣对视一眼,也开始各自找了找了一个架子,去翻找相关题本去了。 ...... 内书房,坐在桌案前的朱由校,又再次翻看起《上直二十六卫档案》中的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的档案,以及勇士营,四卫营二营的档案来。 朱由校发现这四卫二营的兵源状况还算良好,虽然有很多很多士兵已经将近四十岁了,但是那种将近五十岁的士兵是一个也没有。 这样看来,虽然这御马监的管理层贪婪了一些,但是最起码没有将这四卫二营给霍霍了,朱由校对此还是比较欣慰的。 毕竟四卫二营乃是关乎宫廷安危与朝廷稳定的重要力量,若是这些禁军也被肆意破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最起码现在朱由校重新对这四卫二营进行整编,会容易很多。 不像其他的上直亲卫,朱由校估摸着,除了被英国公掌握的那几个卫,其他由兵部等部门掌控的卫估计空饷、冒名顶替者什么的比比皆是。 想到这儿,这让朱由校心中忧虑不已,上直二十六亲卫是守卫皇城的重要力量,朝廷的武力根基若如此腐朽,将来如何应对内忧外患? 不过,朱由校随即又想开了,只要御马监四卫二营成功整编以后,有了基本盘,其他亲卫也不难整编。 这都是属于皇帝的力量,只是以前放任不管,现在皇帝想收回而已,谁敢阻拦?! 相信东林党里面有聪明人。 要知道,明朝皇帝可是有实权的。历史中,崇祯十一年(1638 年)冬天至崇祯十二年(1639 年)年,山东被建奴攻破。都这个时候了,崇祯一样将山东上至总督、巡抚下至基层官员县令等三十多人说杀就杀了,内阁大学士说换掉就换掉,更何况是现在。 现在朱由校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些亲卫军的信息。 朱由校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 第68章 娘娘仁慈 朱由校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开始昏暗的天色。 这时,王安从门外进来,跪拜道:“奴婢王安,拜见万岁爷。” “王安回来了?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朱由校听见王安的声音,回头问道。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和通政使司左通政(正四品)周希圣两人,一起去了户科档案室查阅题本存档,在户科给事中(从七品)王继曾派遣吏员的帮助下,翻遍了户科存放灾情档案的架子,发现近三年没有任何一本关于灾情的题本呈上来过。”王安恭敬地回道。 “嗯,朕知道了。起来吧,朕想要出去走走,你陪朕一起吧。”朱由校听到王安的禀报,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淡淡的说道。随即,朱由校就往内书房外面走去。 “是,奴婢遵命。”王安答道,赶紧起身跟上朱由校。 朱由校背着双手,在宫中漫无目的的游走,后边跟着王安和御前侍从王奉,在后面就是负责保护朱由校安全的大汉将军和锦衣卫。 朱由校这些时日翻看起居注、各种档案资料,发现从万历十四年(1586 年)开始,万历皇帝就不再上朝,开始长期怠政,对官员的任免等事务也不管不顾,导致朝廷官职开始空缺严重。 在万历四十七年这一年,大明官员任免工作已经是大面积瘫痪,到泰昌帝登基前,中央九部,即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只有户部有尚书和通政司有通政使。 其他七个部门,刑部的尚书之职由其他部门的官员兼职代管;工部的尚书之职也是由其他部门代管;吏部、礼部和兵部这三部,只有公章没有人,不仅仅是没有尚书,就连侍郎、主事等也没有人担任。都察院和大理寺这两个部门情况最为糟糕,没人也就罢了,甚至连公章都丢了。 直至泰昌帝登基,短短一个月时间,开始大肆提拔官员,填补空缺的官职,尤其是将以前离开朝堂的东林党人纷纷诏回朝廷担任要职。再在东林党有心人的诱导下,不知不觉配合东林党人完成了从内而外的布局,慢慢朝“众正盈朝”的目标发展。 朱由校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就往宫中偏僻的地方走去,后面的王安发觉后,看到朱由校一副在想事情的样子,也没敢上去提醒。 正当朱由校一行人走到一处小型园林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一道女人的哭泣声传来。 朱由校被这哭声从沉思中惊醒,随即便好奇的朝女人哭泣的地方走去。 当朱由校绕过茂密的丛植,便看见在一个摆着水果、点心、茶壶、茶盏的石桌旁,一个小宫女正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边磕头边哭。 这名跪着的小宫女前面站着一个老宫女,这位老宫女的穿着,看上去就比跪着磕头的宫女要好上不少,一看就是经常伺候在宫中贵人身边的宫女。 这场景,朱由校一看就知道,这处小园林现在有宫中贵人前来游玩,结果不知道小宫女犯了什么错,正在向老宫女认错。 只听这名老宫女在那里训斥道:“你们这些小丫头,越发没了规矩!在娘娘面前,岂能如此毛躁?你可知你打碎的是神宗先皇生前赐予娘娘的茶盏?” 说罢,这老宫女眼神凌厉地扫视着站在旁边的其他宫女,那些年轻宫女们个个被吓得噤若寒蝉,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那犯错的小宫女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着,边磕头边哭边说:“奴婢知错,奴婢该死,请姑姑责罚,望姑姑向娘娘求情,饶奴婢一命。呜呜呜。” 老宫女被气得怒目圆睁,厉声道:“责罚?这岂是责罚能了事的?求情?你真当我是万能的不成?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早就跟你们说过,在宫中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你们就是不听!这茶盏乃是神宗先皇生前御赐之物,意义非凡。如今被你打碎,若娘娘怪罪下来,谁能担待得起?” “呜呜呜呜......”小宫女被吓得哭的更厉害了。 此时,从园林深处走来一个妇人,只见这妇人身着一袭素雅宫装,裙摆摇曳生姿,头上珠翠环绕,面容虽有岁月痕迹却难掩曾经的端庄秀丽。当她看到眼前的场景时,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便恢复如初。 老宫女和众宫女连忙俯身行礼道:“见过娘娘。” 小宫女也吓得止住了哭声,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 这名娘娘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打碎的茶盏上,又看向满脸怒容的老宫女和瑟瑟发抖的小宫女,明知故问的缓缓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宫女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回娘娘,这小丫头毛手毛脚,打碎了神宗先皇生前赐予您的茶盏,正准备按规矩处罚呢。” 只见这位娘娘走到石桌前,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茶盏碎片一一捡起,老宫女见状本想上前帮忙,却被这位娘娘挥手挡住。 这位娘娘将地上的茶盏碎片捡起后,用手摩挲了摩挲这些碎片,又看了看石桌上那些完好的茶盏,沉默片刻道:“逝者已矣,这茶盏虽承载着先皇的恩宠,可终究也只是个平日里用来缅怀的物件罢了。这小丫头想必也是无心之失,莫要太过苛责。” 老宫女微微一怔,连忙应道:“娘娘仁慈,只是这茶盏意义非凡,若不惩戒,恐难以服众。” 娘娘轻轻摇了摇头,说:“罢了,从轻发落吧,便让她去做些苦役,权当是个教训。 老宫女于是低头应道:“谨遵娘娘吩咐。”随后用眼神疯狂示意小宫女赶紧谢恩。 小宫女看见老宫女的眼色,满脸感激,磕头如捣蒜道:“奴婢谢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日后一定小心谨慎,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位娘娘看着小宫女,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悯,又转头望向园林深处,悠悠地说道:“这宫中岁月漫长,谁又能保证永不犯错呢?我们都不过是在这深宫里挣扎求生之人罢了。万事不可太过苛责啊。” 说完,她微微叹了口气,带着身边的侍女缓缓离去。 一旁的年轻宫女们见状,赶紧将石桌上的东西收拾好,跟在这位娘娘身后。 老宫女见状,冲着小宫女道:“今日算你走运,娘娘仁慈为你求情,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还不赶紧起来,随我去领罚。” 小宫女连忙起身,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和老宫女一起跟在这位娘娘身后离去。 丛植后...... 第69章 后宫封太妃 等这位娘娘和跟随她的宫女们走远了,在丛植后面,亲眼目睹这一切发生的朱由校,便感觉这真是一位仁慈善良的娘娘。 于是朱由校回头问王安道:“可知这位娘娘是谁?” “回万岁爷的话,这位娘娘是神宗皇帝册封的刘昭妃。”王安恭敬地回道。 “哦~她就是刘昭妃啊。”朱由校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 看着刘昭妃远去的背影,朱由校不由得想起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效忠曾向他禀报,说是这刘昭妃对待宫中的太监、宫女们温和慈爱。 从不随意责罚太监、宫女,即便宫女、太监们偶然有点什么小过错,也多是宽容以待。如今亲眼所见,果真如此。 朱由校慢悠悠的走进这处小园林,在这处园林幽静的小道上走着。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微风轻拂面庞,心中的烦扰似乎也在这一刻渐渐消散。 这处小园林,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对比西苑来说,更显清幽,朱由校慢慢的走着,静静地感受着。 少时,朱由校穿过这处小园林,微微摇头,转身向着来路走去。 少顷,朱由校便回到了乾清宫,他刚在桌案前坐下没多久,王安便进来禀报道:“万岁爷,客氏前来觐见。” “客巴巴?谁让她来的?她来找朕何事?算了,让她进来吧。”朱由校听到王安说客巴巴来了,不由得皱起眉毛道。 王安听到朱由校直呼客巴巴不称呼为奶娘时,微微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道:“奴婢遵旨。” 很快,从门外进来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妇人。她身姿婀娜,却难掩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精明与谄媚。 客巴巴微微福身,娇柔地说道:“陛下万安,奴婢听闻陛下在此,特来拜见。” 朱由校看到客巴巴这副妖娆做作的样子,直皱眉头,便有点不耐烦的道:“客巴巴,你无诏前来,所为何事?” 客巴巴被朱由校客巴巴这一称呼搞得有点蒙,随即反应过来,开始谨慎的柔声谄媚道:“皇上,自您登基以来,奴婢好久没有跟皇上您见过面了。奴婢心中十分想念皇上,故而贸然前来,只是想亲眼看看皇上近日来是否安好。” “嗯,朕很好,你现在看过了,还有什么事儿么?”朱由校眉头紧锁的问道。 客巴巴见朱由校十分没有耐心,也不敢拖拉,于是说道:“奴婢除了想皇上了,想来看看皇上以外,还想问问皇上,今后对奴婢有什么安排。” 朱由校听到客巴巴说出她的目的,微微抬眼,神色冷淡的说道:“你身为朕的乳母,朕自不会亏待你。至于安排,朕自有考量,你且退下吧。” 客巴巴心中一紧,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得再次行礼,“奴婢谨遵圣命。”说完,她缓缓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王安在门外,想着朱由校听到客巴巴来的时候的表情和称呼,感觉很奇怪。 要知道,朱由校自幼丧母,客巴巴作为他的乳母,从小照顾、陪伴朱由校长大,朱由校对客巴巴一直以来都很依赖,甚至对客巴巴有点言听计从的样子。 但是,今天朱由校听到客巴巴来了,不仅直呼其名,而且眉头紧皱,显得很不耐烦。王安不由得想起了宫中流传的朱由校被囚内书房时,登基前夕的表现,内心不由得谨慎起来。 朱由校看着客巴巴离去的背影,又想起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效忠向他禀报消息,说是这客巴巴仗着是当今皇上的乳娘,借着朱由校的威势。 在后宫之中嚣张跋扈,横行无忌,作威作福。不仅违制使用服饰和器具,还随意指使宫女、太监为她办私事,而且欺辱先帝妃嫔,甚至插手后宫管理。 再看看这客巴巴今日这矫揉做作的姿态,朱由校心里更是厌烦。 接着朱由校又想起了今日在小园林碰到的刘昭妃,这两相对比之下,差距何其之大。 王安看到这才过去没多长时间,客巴巴便从内书房中出来了,脸上神色不是很好看的样子,心里的警钟响起。 突然,内书房内传出朱由校的声音:“王安,何在。” 王安被朱由校的这一声呼唤吓了一跳,提着警惕的心走进内书房跪拜道:“万岁爷,奴婢在此。” “嗯,拟旨,册封刘昭妃为宣懿(yi)太妃,掌管皇太后印玺,今日起迁居慈宁宫。”朱由校命令道。 王安听到这册封微微一愣,叩拜道:“奴婢遵旨。”随即起身来到桌案前拟旨,然后小心翼翼的拿出宝印盖上。 然后向着朱由校微微一礼:“万岁爷,奴婢去刘昭妃那里传旨去了。” “去吧。”朱由校挥挥手道。 “奴婢遵旨。”王安微微一礼,转身往后宫而去。 很快,王安来到刘昭妃居住的宫殿门口。王安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皇上有旨,刘昭妃前来接旨!” 宫殿内顿时一阵骚动,宫女们连忙打开大门,刘昭妃领着一众宫女、太监恭敬地出来跪地迎接。 王安见状,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序,缵(zuǎn)绍鸿图。念先皇之恩德,感后宫之贤良。神宗先皇昭妃刘氏,性行温良,恭俭慈仁,德容兼备。 今朕登基,尊奉孝悌,以彰先皇之圣德,以表后宫之勋绩。特册封神宗先皇昭妃刘氏为宣懿(yi)太妃,居慈宁宫,掌管皇太后印玺,统率六宫,母仪天下。 赐金册金宝,服翟衣,享太妃之尊荣,受万民之敬仰。望宣懿(yi)太妃慈仁广布,恩及四海,佑我大明江山永固,社稷安康。 钦此。 ” 刘昭妃被圣旨上的内容惊呆了,回过神来后,不由得惊喜万分,她颤抖着声音道:“臣妾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随刘昭妃的宫女、太监们也纷纷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脸上皆露出敬畏与喜色。 王安宣读完圣旨,将圣旨交给刘昭妃笑着说道:“恭喜太妃娘娘,从此您便是这后宫之中最尊贵之人。皇上对您寄予厚望,还望娘娘日后多多辅佐皇上,为我大明后宫增添祥和之气。” 刘昭妃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圣旨,眼中泪光闪烁,她微微颔首道:“臣妾定当不负皇上圣恩,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为后宫之安宁稳定贡献绵薄之力。” 说完,宣懿(yi)太妃示意老宫女上前,给王安递上一个荷包,微笑着说道:“王公公辛苦跑这一趟,这点心意还望公公收下。日后在宫中,还需公公多多照应。” 王安也没推辞,笑眯眯的接过来说道:“太妃娘娘客气了,这赏钱奴婢便愧领了,奴婢也跟着太妃娘娘沾沾喜气。 太妃娘娘既已得皇上册封,当以慈宁宫为居,为后宫之表率。老奴这便先行告退,不打扰娘娘准备迁居之事了。” 说罢,王安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王公公慢走。”宣懿太妃道。 等王安走后,宣懿太妃身边的一众宫女、太监便忙碌起来,为宣懿太妃的迁居做准备。 第70章 后宫起波澜 今夜月明星稀,朱由校在月光的照耀下,睡得甚是安稳。 于是,第二天,朱由校便早早地自然醒来。在被太监、宫女伺候的穿戴完毕,吃过美味早餐后,朱由校便回到了内书房,拿起刻刀,选好木材,准备雕刻新的文、武财神像了。 朱由校这边过着平静的生活,后宫可是炸开锅了,朱由校册封刘昭妃为宣懿太妃的消息,在宫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经过一夜传播,整个后宫已经是人尽皆知。 刘昭妃素来不喜与人相争,而且以端庄贤淑、温柔聪慧着称。她不仅对她身边的宫女、太监态度温和,对其他妃嫔也常常善意相待,从不嫉妒她人的恩宠,所以宫中的妃嫔们也非常喜欢她。于是,在听闻这个消息后,便纷纷派人或者亲自去向刘昭妃祝贺。 然而,刘昭妃的册封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嫉妒和不满。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甚至开始暗中谋划,试图破坏刘昭妃的声誉和地位。 紫禁城中,乾清宫之西、百子门之北,西二所,客巴巴大清早起来以后,便听闻了刘昭妃昨天傍晚,被朱由校册封为宣懿太妃的消息。 客巴巴详细的问了身边的宫女后,发现就是在她刚从乾清宫内书房出来没多久,朱由校才下的圣旨,她的脸色顿时微微一沉。 要知道,这些时日后宫之中,上没有掌印的太后、太妃,下没有皇后,有的都是神宗皇帝以及先帝留下的妃子们,当皇帝去世的时候,这些妃子的倚仗也就没有了。 她,客印月,人称客氏、客巴巴,尊称客奶娘。自从当今天子朱由校登基以后,身为当今天子的奶娘,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而且当今天子自幼丧母,和她相依为命,当今天子也对她十分依赖,甚至言听计从。 于是,她客印月,借着当今天子的威势,开始在后宫之中作威作福,横行霸道。尤其是当她欺辱那些先帝们的妃子时,看见她们那种敢怒不敢言,甚至畏惧她,被吓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要知道,她以前可是没有少对这些人卑躬屈膝,笑脸相迎的。 甚至,她现在已经开始插手后宫管理了,她昨日主动去乾清宫找朱由校,就是不想再这样没名没分的,狐假虎威的在后宫之中横行了。 她想要来自皇上的册封,想要名正言顺的、光明正大的插手后宫事务。 等她,客印月,将整个后宫的宫女、太监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以后,哪怕后宫之中后面有了掌印的太后、太妃、皇后,这些明面上的后宫之主,她们想要管理好后宫,也得看她客印月乐不乐意配合。 那时,她,客印月,便是后宫真正的暗夜太后。 但是,现在,在刘昭妃被册封为宣懿太妃,并掌管皇太后印玺,统率六宫的圣旨下。她客印月的最大的谋划宣告失败了。 哪怕她客印月以后还能仗着当今皇上的威势作威作福,那肯定也不如这几日来的威风。 此一时,彼一时,她客印月现在没有任何册封,有的只是一个身为当今天子奶娘的身份。 而刘昭妃身为宣懿太妃,掌管皇太后印,哪怕她客印月犯了错误,也是要被处罚的。 哪怕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处罚不严重,但是也会严重打击她客印月好不容易在后宫之中留下的威信。 现在她客印月,心中开始怨恨刘昭妃,甚至隐隐开始怨恨朱由校了,怨恨刘昭妃抢了她的位置与权力,怨恨朱由校没有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大大赏赐于她,反而对她开始厌烦。 所以她客印月心中有大恨!恨!恨!恨! ...... 紫禁城,内廷,乾清门外、隆宗门以西,慈宁宫,某处宫殿内,“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不断响起,伴随着还有某个女子愤怒的咒骂声。 那女子的声音尖锐、凄厉,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宫女、太监们被吓得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大气也不敢出。 房间内,满地都是破碎的瓷器和玉器,一片狼藉。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妃嫔满脸怒容,双目通红。她的发丝有些凌乱,手中还紧紧握着一个尚未摔出去的花瓶。 这名妃嫔嘶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是那个贱人被册封为宣懿太妃,为什么是她被赐予皇太后印玺,统率六宫?为什么?那个贱人凭什么?为什么不是我?这皇帝小儿,凭什么敢这样做,她就不怕我儿福王......” “贵妃娘娘,慎言慎言呐,小心隔墙有耳。”房间内,在一个角落处,有一个太监站在那里躲避着这“狂风暴雨”的侵袭。 但是当这名贵妃娘娘口不择言,将要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后,这太监便赶紧狂奔过来,抢过这位贵妃娘娘手中尚未摔出的花瓶,阻止贵妃娘娘继续说下去。 这名贵妃娘娘被这太监一阻拦,也缓过神来,但还是怒气不减的喊道:“崔文升,你说说,凭什么?那贱人在宫中毫无威严可言,宫外也没有人给她撑腰,这种无权无势之人,凭什么能被册封太妃,掌皇太后印玺,统率六宫?你说,凭什么?这当今皇上,是不是瞎了心,瞎了眼?” “娘娘,慎言,慎言呐。”崔文升赶紧又阻劝道。原来这名太监正是崔文升。 “怕什么?难道这皇帝小儿还敢将我怎么滴不成?我可不是那种无权无势之人!”这名贵妃继续说道,但是声音明显小了不少,但还是声色内敛道。 崔文升看着眼中依然有怒火闪烁着的贵妃娘娘道:“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啊,现在已经成功离间了那皇帝小儿和东林党之间的关系,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哼,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不甘心,这贱人想要轻易地掌控后宫,也没那么容易。 没有我的配合,就凭那个贱人与世无争的性格和毫无经验的斗争手段,能成功掌控后宫? 而且我就不信最近那个耀武扬威的小贱人客巴巴能甘心?哼!日子长着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这名贵妃娘娘冷哼道。 “娘娘说的是,咱们可以......” 第71章 巡视四卫二营 在崔文升向这位娘娘献计,准备给宣懿太妃日后统率后宫,捣乱的时候,朱由校的文财神像都快要雕刻好了。 只见朱由校放下了手中的刻刀,将尚未完工的雕像摆在桌案上,转动了一下手腕,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命,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勇士营和四卫营前去京城安定门外的教场集合。 命,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带上足够多的人手,带上御马监四卫二营的所有将士的花名册,从内帑支取一百万两银子,前去京城安定门外的教场集合。 然后,半刻钟后给朕准备銮驾,朕要去阅兵。” “是,奴婢遵旨。”今天负责在乾清宫伺候朱由校的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之一的高时明。高时明和王安的私交很好。高时明听到朱由校的话后,赶忙进来跪拜道。随即,起身出去。 高时明出了门,先是吩咐御前侍从王奉去向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勇士营和四卫营传令,通知他们在京城安定门外的教场集合。 然后派了一位小太监去乾清宫停放銮驾的月台招呼銮驾准备半刻钟后前来乾清宫接驾。 最后高时明自己跑向内府的方向,亲自向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传达朱由校的诏令。 朱由校则是继续拿起刻刀,继续雕刻新的文财神雕像,只见这尊文财神模样跟之前那个已经刷完漆的文财神并无二致,也是左手拿着一个元宝,元宝上写着“招财进宝”这四个字; 右手上拿着一个令牌样子的东西,上面写着一个字“搜”!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文财神雕像身穿的衣袍外形像是皇上御赐的蟒袍的样子。朱由校满意的看了看,点了点头,继续完善细节。 少顷,高时明来到了内府,看到坐在内府正堂正在看账簿的马荣,客气的道:“马掌印,马掌印?” 马荣抬头一看是高时明,放下手中账簿,客气的拱拱手道:“高公公好,不知高公公这次前来,可是皇上那边有何吩咐?”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是知道每天司礼监的太监们每天干什么。 高时明笑着回答哦:“是的马掌印。圣上有喻,命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带上御马监四卫二营的所有将士的花名册,并从内帑支取一百万两银子,速速前去京城安定门外的教场集合。” 马荣听见高时明说皇上有喻时,便立刻跪下恭听圣喻,等高时明说完以后磕了一个头道:“奴婢谨遵圣喻。” 随即,马荣起身对着高时明道:“皇上既然有喻,那咱家便先去依皇上旨意行事去了,高公公请自便。”说完,一拱手,便转身离去。 “马掌印自去便是,公公慢走。”高时明看着马荣风风火火的离去,摇了摇头,自己也往回走去。 ...... 很快,时间便不知不觉过去了。半刻钟后,高时明轻轻地走进的内书房,看见朱由校在认真的雕刻,没有打扰,站在下首位置静静地等待着。 朱由校觉察到高时明进来,静静地站在那里后,便主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时辰到了?” “回万岁爷的话,銮驾已在殿外等候。”高时明看见朱由校看见他,向他问话后,赶紧回道。 “嗯,走吧。”朱由校说完,起身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便向外面走去。 高时明在看见朱由校伸懒腰的时候便主动低下了头,等朱由校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便赶紧跟上朱由校的步伐。 很快,朱由校从乾清宫大门走出,便看见停在乾清宫门前台阶下的銮驾,在高时明的搀扶下,朱由校下了台阶。等朱由校登上銮驾后,仪仗队最前面的旗帜挥动了三下,銮驾便动了起来,向着京城安定门外的教场而去。 半个时辰后,銮驾到达安定门外的教场。朱由校下了銮驾,便看到整整齐齐站在教场上的四卫二营的士兵们,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就是四卫的指挥使(正三品)以及二营的坐营官,站在他们身后则是各级将官。 坐营官:通常从四卫指挥使等官中推选。所以品级一般在正三品到正四品之间波动。 朱由校走上教场最前面的点将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士兵们。下面的将官和士兵看到穿着一身明黄的皇上亲临,顿时精神一振,个个身姿站的更挺拔了。 只听见站在朱由校一旁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高时明高呼一声:“皇上驾到。” 台下的一众将官和士兵们齐刷刷的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教场,久久回荡。 朱由校目光炯炯地扫视着台下跪拜的一众将士,微微抬手,喊道:“众将士平身。” “谢陛下,吾皇万岁。”台下的一众将士齐声再次喊道,起身继续站的笔直。 朱由校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一众将士,神色肃穆,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众将士们,今日朕召集尔等前来教场集合,为的是检阅我大明之军威,见证尔等之忠勇。 我大明江山,历经数代,皆依赖将士们用命守护。国之安危,皆系于汝等之身。如今,国家虽安,但是四方仍有隐患。 辽东之地,尚有建奴不断犯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宣府、大同、固原等地,也面临着不断出尔反尔的蒙古等游牧民族的威胁侵扰,让我大明百姓生活的苦不堪言。 所以,朕希望尔等牢记使命,精研武艺,严守军纪,为保我大明江山社稷,为护我百姓安宁,时刻准备为大明、为百姓而战。” 将官们率先单膝跪地,高呼:“臣等定当不负陛下重托,为大明效死,为陛下尽忠。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士兵们也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朱由校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朕自登基以来,便查阅诸多档案,知晓朝廷拖欠尔等粮饷日久,朕也知道你们心中有怨,这都是情有可原的。 今日,朕想说的是,不论前因如何,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朕也知晓这件事了,那朕就要补偿尔等。 如今,御马监那些贪污受贿的太监们,已经被朕全部拿下,欠你们的粮饷,这几日将会陆续发下,而且每人在额外补偿十两银子,希望众将士们耐心等待。” 朱由校说到这儿,台下的一众士兵一个个都脸露兴奋之色,开始互相之间窃窃私语起来。 站在最前面的一众将官们反应过来后,再次拜道:““陛下圣明,吾等愿为陛下效死,守卫大明疆土,不负陛下厚恩。”将官们声音洪亮,身后的士兵们也面露喜色跟着再拜,齐声喊道:“吾皇万岁!”。 朱由校看着士气为之一振的一众将士们,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朕翻阅档案发现,如今我大明军队士兵四十岁以上年龄者不在少数。 朕深知,多年来,尔等为守护大明江山,付出无数血汗。朕深知你们的不易,也明白你们心中对家人的牵挂。也知晓尔等的家眷也在家中无时无刻想念你们,她们以你们为傲,但是更盼望着能和尔等一家团圆。 于是,朕今日做出一项决定,为了我大明士兵的幸福,以后凡是大明士兵年龄超过四十岁者,便可以领上一笔不少于三十两银子的安家费,回家和家人们团聚了。” “哗!”这一下,台阶下的一众将士一下子便沸腾起来,嘈杂声响彻整个教场,高时明见状连喊几声“肃静”,声音却都被嘈杂声压下。 这时...... 第72章 各方反应 御马监四卫二营的调动逃不开朝中大臣们眼线的注意,尤其是东林党借着王安的关系,在宫中也发展了不少太监作为眼线。 所以当朱由校从乾清宫坐上銮驾,前往京城安定门外的教场的时候,宫中的眼线们便通过各种手段将消息送了出去。 随着消息的传播,京城各地方听闻这消息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内阁,首辅方从哲正在内阁里处理政务,有一名内阁的中书舍人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没有来得及行礼,趴在方从哲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方从哲听后脸色大变,接着恢复过来,挥挥手让这名中书舍人下去,随即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向安定门的方向,口中呢喃:“起风了。”随即又看向都察院的方向,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笑容。 东长安大街,东阁贤府-韩,大明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韩爌府邸。韩爌近日偶感风寒,于是已经上奏疏告病在家,此时他正身披一件披风,在书房认真的练着书法。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韩爌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毛笔,坐在椅子上道:“进来。” 只见一名老管家进来后直接禀报道:“老爷,宫中传来消息。皇上今日在京城安定门外的教场,检阅御马监管辖下的四卫二营的将士们。” 韩爌听到这个消息,一惊,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道:“持我传帖,去通知各位大人西长安大街老地方.....”韩爌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了杨涟已经不在京城了,之前的那个议事小院现在也废弃了。 于是韩爌改口道:“持我传帖,去通知各位大人今日散直后,在正阳门西河沿的清幽会馆见面。” “是老爷。”说完,老管家对着韩爌行了一礼,下去安排人去通知各个东林党的人去了。 都察院内,左都御史(正二品)赵南星正在忙于政务,这时一名司务(从九品)跑进房间内,伏在赵南星耳边嘀咕了句什么。 赵南星听清楚这名司务说的话后,眉头紧锁。随即挥挥手示意这名司务下去,然后起身,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似在思考着什么。 司务,从九品,都察院司务厅的官员。司务厅主要负责都察院的日常行政事务,如文件的收发、传达,人员的接待等,而司务,则是负责对这些事务的执行。 ...... 皇宫附近的军事办公场所内,掌管中军都督府,负责京营事务的大明第七代英国公张维贤(正一品),正悠闲的坐在正堂。 只见英国公张维贤一只手里拿着一本兵书看着,另一只手不时的从跟前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点心塞进嘴里,等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后,又从桌子上端起一个茶盏美美的喝上一口,喝完后还砸吧砸吧嘴,一副回味的样子。 这时,一个身穿红色罩甲的亲卫从门外跑了进来,这亲卫本来还脚步匆匆的,结果一进门鼻子就忍不住嗅了嗅,接着喉咙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张维贤跟前桌子上的茶盏和茶壶。 英国公张维贤听到这名亲卫的脚步声音后,便放下了手中的兵书,看向了这名亲卫,结果将看到这名亲卫进门后的的表现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没好气道:“看什么看,你小子火急火燎的跑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名亲卫听到张维贤问话,赶忙回道:“国公爷,宫中传来消息,今日陛下在京城安定门外的教场检阅御马监的四卫二营。” “什么?你再说一遍?”英国公张维贤不敢置信的说道。 “启禀国公爷,刚刚宫中传来消息,今日陛下在京城安定门外的教场检阅御马监的四卫二营的兵马。”这名亲卫看到张维贤不敢置信的表情,又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果真如此,果真如此。果然不出我所料,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勋贵、武将又有希望了!我大明社稷有希望了啊,哈哈哈!”张维贤站起来兴奋的喊道。 这名亲卫看着装若疯狂的英国公张维贤,尽管他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看见张维贤的样子,听着张维贤喊的话,也知道当今皇上今日检阅御马监麾下的禁军兵马,是个好事,也跟着傻乐。 张维贤看着这名亲卫傻乐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对着茶壶嘴喝了一口,满意的咂咂嘴。 然后放下茶壶,走到一旁的兵器架子,拿上一把红缨枪,向着门外走去,路过这名亲卫的时候,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道:“臭小子,别傻乐了,走,跟本国公去演武场过上几招。哈哈哈!”说完,大步往外走去。 这名亲卫被张维贤的这一个巴掌拍了一个踉跄,听到张维贤的话,刚准备跟上张维贤的步伐的时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睛不由得看向了桌子上的那个茶壶。 这名亲卫眼珠子一转,三步并两步跑到桌子跟前,拿下茶壶盖子,拿起茶壶就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只见这名亲卫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嘴巴发出“斯哈”的声音,他咂咂嘴,然后又拿着茶壶往嘴里倒了一口。 这时,门外传来张维贤的声音:“小狗子,别他娘的偷喝了,赶紧出来跟老子过过招。你他娘的要是喝醉了扫了老子的兴,看老子不打你个鼻青脸肿的。” 这名亲卫听到张维贤这么说,吓了一跳,赶忙又拿着往嘴里倒了一口,然后将茶壶重新放在桌子上,盖上茶壶盖子,随即往门外跑去,边跑还边用衣袖擦着嘴,擦完嘴还忍不住咂咂嘴,一脸的回味之色。 少时,正堂门前的演武场就传来了,兵器碰撞发出的“锵锵”的声响。还有张维贤的叫骂声:“小狗子,你他娘的就这么一点量,还学着别人偷喝?喝茶都他娘的喝的满脸通红?你小子也他娘的是个人才。” “国公爷,那不是茶,是酒,是......”小狗子有点大舌头的道,话还没说完。 张维贤就赶紧打断道:“放屁,你在乱说什么?看招,让你乱说话,让你乱说话。” 演武场上围观的其他将士们听到这俩人的对话,顿时哈哈笑了起来,旁边有一名负责军纪的老太监看着这一幕,眼角抽搐,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张维贤一边教训着这名胡说八道的亲卫,一边用余光瞥着这名负责军纪的太监,当看见这名太监的表情动作后,暗地里舒了口气,随即对这名已经微醺的亲卫下手更狠了。 顿时,亲卫小狗子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演武场...... 第73章 教场阅兵 教场这边,朱由校宣布的好消息,令点将台下的一众将士们兴奋不已、场面一时混乱的时候。 这时,一个由太监、锦衣卫组成的浩大车队,拉着一个个大木箱,浩浩荡荡来到教场一侧停下,静静的站立等待着。 教场中很多将士的目光被吸引住,但是看见这些太监没有其他动作,便没了兴趣,又继续和身边的战友们讨论起来。 朱由校在点将台上看到了马荣率领的车队到来,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马荣不用上来。 然后朱由校便静静地看着台下将士们宣泄心中的兴奋,当然也看到有很多将士不高兴的样子。 朱由校对这些面露不高兴的人是什么人心知肚明。这都是些年老体衰、滥竽充数、冒名顶替、以及上面将官吃空饷而为了这次阅兵临时拉来凑数的人,这些凑数的是什么人?基本就是这些将官的亲朋好友。 朱由校之所以一刀切,就是让多数人压倒少数人,真当古代人人都愿意当兵呢?古人虽愚,指的是思想迂腐不化,并不是说人家不知好赖,是个傻子。 要知道大明的军户制可是都要世世代代从军的,你这边一代代上战场当小兵兵战死沙场,而且日常粮饷、战后奖赏、战死抚恤什么的还不到位,谁愿意打心底为你卖命? 要知道,古代当兵大多数都是为了有条活路,为了家人生活的更好,直白点就是为了钱啊! 而且,你这边一代代子孙被迫从军,上了战场,为国效命。结果等你这个家中唯一的男丁战死了,家产田亩就开始被人侵占,剩下妻儿老小被人欺凌,还无处申冤。兔死狐悲,哪个将士愿意碰到这种事情? 所以,朱由校就要在现场,让多数人的意见彻底压倒少数人的意见。 看着教场中那些脸色不好的将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周边士兵兴奋的样子,还有点将台上站着的皇帝朱由校,憋屈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朱由校便知道这件事成了,御马监的禁军是皇家的亲卫队,他朱由校说了算! 等教场中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朱由校继续说道:“朕知道你们心中渴望和家人的团聚,也很兴奋,但是现在先别兴奋。 为了更好的保护我们大明士兵的安危,也为了更好的提高我大明军队的战斗力。 从现在开始,除四十岁以上的士兵以外,其余士兵现在开始现场比武。 我们要将身体不好的士兵筛选出来,希望被筛选出来的士兵们理解。 你们要多想想你自身的安危,多想想你身边的袍泽,多想想你们的家人。 而对于那些在比武中脱颖而出的精兵强将,朕会给予丰厚的奖励。” 说完,朱由校冲着台下的马荣挥了挥手道:“抬上来吧。” “是,万岁爷。”马荣躬身道。随即,吩咐身边的太监和锦衣卫们将马车上的大木箱一个个卸下来,搬到点将台上。 教场中的将士们,看到两个锦衣卫吃力地将大木箱一个个抬上点将台,顿时开始议论起来,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等点将台上摆满了木箱以后,朱由校亲手将落在最上面的一个个木箱盖子打开,白花花的银子便映入台下一众将士们的眼帘。 太阳光照在银子上,反射的银光,闪花了他们的眼睛。现场寂静无声,一众将士们目不转睛的看着点将台上的银子们。 朱由校非常满意的哈哈笑道:“哈哈哈,大家都看到了吧,这些都是为你们准备的。现在,朕宣布,四十岁以上的士兵们主动出列,走到一侧。 你们现在跟太监们报上你们的名字,让太监从花名册中找到你们的名字,现场划掉之后。你就能得到朕之前说的,额外补偿欠响的十两银子,以及安家费三十两银子,共计四十两银子。 至于你们的欠响,需要你们再等几天,后续会有专人给你们陆续发下去。”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些四十岁以上的士兵们涕泗横流的跪拜道。 “哈哈,你们都起来去一边列队去吧。除了四十岁以上的士兵以外,现场各将官立刻组织,所有士兵先将手中兵刃集中放在一侧,然后全部赤手空拳进行比武,胜利者有重赏!朕宣布!教场比武正式开始!”朱由校兴奋地大声吼道。 “是,皇上,微臣遵旨。”台下各个指挥使、坐营官跪拜领命道。 士兵们听到有重赏,看着点将台上反射着银光的银子,个个摩拳擦掌,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甚至有的人眼眶都开始泛红了。 随即,将官们开始组织其余的四十岁以下的士兵们开始比武,整个教场顿时喧闹起来。一时间,呐喊声、助威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冲破云霄。 而领取补偿金和安家费的老兵那边,他们将身上铠甲、手中兵刃全部在锦衣卫的指挥下,集中放在指定地点,然后排成六列,一列对应一个卫队。 太监们则是也分为六组,忙着翻花名册,找到对应的人,年龄超过四十的,发银四十两,划掉花名册上的名字,然后有大汉将军引领他们离开。 年龄不够四十的,想要蒙混出去的,则是赶回教场中,进行比武。 而那些花名册核实信息不通过的人,负责维持秩序的锦衣卫则是当场拿下这些人,押着跪在一侧。 只见那些被锦衣卫压到一侧跪在地上的人,面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不安。 有胆子大点的人声音颤抖地问道:“大人,不知小人犯了何罪,为何要将我等拿下?” 一名锦衣卫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尔等之名未在花名册上,人却出现在此地。究竟是何缘由,相信尔等心中最是清楚。尔等就不必多费口舌了,耐心等待处置吧。若尔等有不轨之举,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些被押着的人闻言,心中更是惶恐,心中更是暗自懊悔不该来此。 教场中有的将官看到这种情况,脸色大变,却也无可奈何。 点将台上的朱由校将这些情况尽收眼底,招呼过来一名锦衣卫千户过来,跟这名锦衣卫悄声说了句什么。 锦衣卫千户听到朱由校对他说的话,脸色微微一变,赶忙躬身行礼离去。 朱由校看着锦衣卫千户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看着那些被锦衣卫压出来跪在一边的人,眼神深邃,意味不明。 教场中...... 第74章 教场比武 教场中,厮杀声此起彼伏。 教场一角,两名关系很好的兄弟,正在比试。一个大一点的士兵一个扫堂腿扫了过去,嘴上说道:“小五,你别忘记你当初刚进队的时候可是我带的你,你的武艺还是我教的,你可不能做白眼狼啊。这次机会你要留给兄长啊。” 年轻一点的士兵一个扫踢,挡住了扫过来的扫堂腿,接着一个近身肘击说道:“熊哥你放心,我刚进队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我永远记得。我这辈子也忘不了,我吃的大馒头中间有一粒带咸味儿的黑颗粒的。” “不是,小五,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这件事儿你还记得?你这也太记仇了吧?男子汉心胸可不能如此狭窄。”熊哥一个抬臂格挡,挡住了肘击,顺便一个窝拳挥了过去说道。 “嘿嘿,熊哥,你要是不想要弟弟记仇,那你就输给弟弟吧,反正以你的本领,其他人多数打不过你。”小五后仰躲过熊哥的窝拳,转身一个后踢踢向熊哥说道。 熊哥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挡住小五的这一后踢,后退几步道:“既然咱们兄弟俩都想赢,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接招吧小五,这次就让做兄长的告诉你,你兄长永远是你兄长。想和你兄长一较长短,你还嫩点。” 说完,熊哥后撤一步,矮身蓄力,一肘在前,一肘在后,猛然后脚用力一跺,爆步上前,同时在后的胳膊肘往前面一送,向前一顶,小五双臂交叉格挡,结果格挡无效,整个人便向后倒飞了出去。 熊哥打完后,缓缓收力,看着倒地的小五,过去将他拉起:“怎么样小子,胳膊有事儿没?兄长是不是兄长?” 小五被熊哥拉起,只感觉自己的两条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抖得不行。熊哥将小五的衣袖拉起,摸了摸骨,发现没事,便说道:“骨头没事,等稍后记得来找兄长我,拿我祖传的红油抹抹,揉揉,两天就好了。” 小五疼的龇牙咧嘴道:“熊哥,你这是什么招式?我印象中没记得你教过我啊?平时怎么没见你练过?” “哈哈,祖传的技艺,怎么能随意教授他人。”熊哥拍拍小五的肩膀说道。 “怎么样小子,还能跟别人比试么?一定要争取拿个名次,当今皇上可是还在上面看着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熊哥继续说道。 “没问题熊哥,我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手臂不能用,我还有腿功啊,我这便去那边了。”小五的手臂已经不再抖了,笑嘻嘻的说道。 “小子加油,去吧。”熊哥说道。 说完,小五走向第一轮的战败组,继续跟别人比试。 而熊哥则是走向第一轮的战胜组继续比试。 ...... 在教场另一角,有两个互相敌视的人正在互相对峙,两个人不断的转着圈子游走。 其中高个子的男子说道:“小柳,咱们两家斗了三代人了。这次借着这次机会,咱们两家人也该分出一个胜负了。” 矮个子男人说道:“没错,小杨,你说得对。你我两家是时候分出胜负了。我要让你知道,你太爷爷打伤我太爷爷,抢走我前太奶,欺负我柳家人,是你太爷爷一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情!” “放屁,你太爷爷跟我太奶奶根本没有婚约,那是你太爷爷死缠着我太奶奶不放,而且你太爷爷知道我太爷爷跟我太奶奶好了以后,竟然逼着我太爷爷和他比武,结果技不如人不说,还输不起,四处造谣。”姓杨的男子说道。 “你才放屁,我太爷爷和我前太奶奶是青梅竹马,是你太爷爷横刀夺爱,就是你太爷爷的问题。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姓柳的男子说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少废话了,手底下见真章吧。”姓杨的男子说完,率先往前一步,一个转身踢向小柳左边身体。 小柳竖左臂侧身格挡,右手一拳打向小杨,小杨挥左手格挡,右手一个直拳打向小柳,小柳挥手格挡,这时小杨一个起身后踹,小柳格挡不及,被踹倒在地。 小杨见状,直接上前一步,一个扫踢踢向倒在地上的小柳,小柳双臂格挡,整个人被扫飞出去,然后小柳借势一个打挺,重新起身。 “小柳,不行了吧,记住了,以后见到我要叫杨哥。”小杨调侃道。 “杨宗纬,想让我叫你杨哥,你做梦,先不说你我两家是世仇。你就比我早出生一刻钟,有什么资格让我叫你杨哥?”小柳抹掉嘴角的鲜血说道。 “哼,就是咱俩前后脚出生,我在前,你在后,那我也比你大。既然你不服,那我就打服你。”小杨冷哼道。 说完,小杨上前一脚横踢,踢向小柳的大腿,小柳一时不察,被踢倒在地。小杨抓住机会,上去连补几脚,小柳反应过来,竖臂连续格挡,然后一个肩撞,将小杨的腿撞开。紧接着,小柳一个扫堂腿扫向小杨...... 这俩人边打边互相爆料,旁边已经不能再继续比试的士兵,蹲在一侧,听着这两家炸裂的八卦,听得美滋滋的,一点没有被淘汰出局的遗憾。 朱由校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的比武看的津津有味,等站在一边的淘汰队伍差不多有几千人的时候,朱由校高声喊道:“好了,传我命令,比武可以停了。” 台下的将官们听到朱由校这么喊,赶紧行礼朱由校:“是,皇上。”然后纷纷进场,制止比武的继续。 教场中士兵们的动作渐渐停下,在将官们的指挥下,重新列队。 而那些被淘汰的士兵们,也是列队在一侧,等待着朱由校的吩咐。 朱由校看着台下重新列队完的一众将士们喊道:“很好,今天这次比武,让朕是真正见识到了我大明将士的勇武之姿。 朕宣布,刚才还在教场中的所有士兵,全部合格。重新立册登记,每人发银十两,作为奖励。 至于淘汰的士兵们,你们也站在一侧,等待内府太监们拿着花名册来找你们。你们也将会领到总计四十两的费用,然后由大汉将军引你们出去。” 朱由校的话说完,那些合格的士兵们有人脸色大变,淘汰队列中的士兵有人也是脸色大变,站在队列前面的将官们,也有人脸色大变,一时间,教场之中开始骚乱起来。 突然...... 第75章 一个也别想逃 就在这教场将士们开始骚乱之际,刚才那名奉朱由校之命出去的锦衣卫千户回来了,身后跟着大队锦衣卫和大汉将军。 这些锦衣卫进入教场以后,便将整个教场中的将士们团团围住,锦绣刀出鞘,盯着教场中将士们的一举一动。接着在这些锦衣卫外侧,又围了一圈手持连弩的大汉将军。 瞬间,整个教场便被肃杀之气所笼罩。那些骚乱的将士们也都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其他将士们也满脸不安地看着点将台上的当今皇上。 朱由校看着教场中的变化开玩笑道:“将士们不要害怕,朕这是以防万一,毕竟这么多银子放在这里,朕也不放心不是?接下来,所有人有你们指引,按照朕的安排行事吧。”最后一句话,朱由校冲着台下的将官们说道。 台下的一众将官们面面相觑,齐声跪拜道:“是陛下,末将遵旨。”随即起身,按照朱由校的安排,配合马荣带来的太监们重新编录新的花名册,或者领四十两银子,然后在旧的花名册上除名。 朱由校看着台下所有将士的行动,满意的一笑,任你奸滑似鬼,也得进的朕的瓮中,一个也别想逃。 这下好了,年龄大的真正的士兵,领着四十两银子感恩戴德的离去了,年龄大的冒名顶替者,在花名册上没名字的,全部被抓了。 年轻的身强体壮的冒名顶替者,只要你这次在新的花名册上被登记了,那么,这次登记以后,你就从一个冒牌货转正了,成为了真正的大明士兵中的一员。 至于当逃兵?你问问那些人有这个胆子么?真当花名册只记录士兵自己的信息么?真当没有人负责后续审核的工作么? 年轻的身体差的冒名顶替者,这次也难逃一劫,同样,花名册上核实信息不通过的,全部抓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不合格的真正士兵领着四十两银子,在大汉将军的引导下,离开了教场。 冒名顶替的人也一个个被陆续揪了出来,最后直到教场中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合格的真士兵们,一部分是冒名顶替的假士兵们。 朱由校从点将台上走下来,走到跪在地上的一个年轻的假士兵跟前道:“你,抬起头来。” 这名年轻的假士兵颤抖着将头抬起,朱由校看着他道:“你之前是哪个亲卫的士兵?” 这名年轻的假士兵颤抖着说道:“陛下,小的,小的之前是在武骧左卫里当兵的。” 这名年轻的假士兵的话一说完,旁边武骧左卫的指挥使脸皮就是一抖,武骧左卫的将官有人身子动了动。 “哦~那你能告诉朕,是谁将你安排进武骧左卫的么?你冒名顶替加入武骧左卫多久了?你顶替的这名士兵现如今怎么样了?”朱由校盯着这名年轻的假士兵道。 这名年轻的假士兵听到朱由校这么问,连忙望向将官们站着的方向,好像在找什么人,结果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便说道:“皇上,我顶替的这名士兵前几年染病死了,小的加入武骧左卫两年了。” 朱由校听到这名年轻的假士兵这么说,笑了笑道:“朕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朕问你,是谁将你安排进武骧左卫的?” 这名年轻的假士兵犹豫了一下,说道:“皇上,小的不清楚,是小的那已经去世的父亲给小的找的人,将小的安排进武骧左卫的。” 朱由校盯着这名年轻的假士兵的眼睛说道:“看来你是不知道冒名顶替军中士兵,还窃取粮饷的罪名啊。 那朕今天就来给你普普法。你要知道,光是冒名顶替军中士兵这一条罪名可是要被处以充军的刑罚。 而你这还窃取两年的粮饷,罪加一等,你的家人都会受到你的株连。所以,你可是要想好了再回答啊。”说完,拍了拍这名年轻的假士兵的肩膀。 这名年轻的假士兵被朱由校这么一拍,立马崩溃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朱由校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崩溃的样子。 片刻后,朱由校看这名年轻的假士兵一直在哭,没有说话的意思,摇了摇头,转头冲着后面的将官们问道:“没有人主动出来坦白么?要是不坦白,这个人包括这些人朕可是要当场宣判,当场处死了。” 此话一出,跪倒在地的冒名顶替的人纷纷瞳孔巨震,被吓得脸现惊恐之色,一个个高声冲着将官们的位置喊叫起来:“李叔,李叔,救救我!”“三叔,三叔,救救我!”“二大爷,二大爷,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二伯,你可是答应过我爹要照顾好我和我母亲的啊!”“总找茬,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母亲要保我一辈子平安的!” ...... 将官们的站的地方,瞬间开始骚动,但是还是没有人出来说话。 朱由校见状,冲着一名锦衣卫示意了一下。 这名锦衣卫看见朱由校的示意,拿刀在这名假士兵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位置,然后将刀高高举起,挥刀就要斩下。 周边的跪倒在地的人看着绣春刀即将斩落,有的人吓得面无人色,有的人则是紧闭双眼,似害怕,似不忍。 就在这紧急时刻,站在远处的将官们有一名大汉窜了出来,猛地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磕头道:“皇上,刀下留人啊,刀下留人啊。是臣安排的,是臣安排的啊。” “停!”朱由校听到背后的喊声,立刻一声大喝,锦衣卫的绣春刀猛地停住,但是锋利的刀刃还是划破了,那名年轻的假士兵脖子侧面,鲜血流淌下来。 这名年轻的假士兵立刻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一股刺鼻的异味瞬间弥漫开来,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上起不来了。 朱由校闻到这股气味,厌恶的皱了皱眉毛,这名挥刀的锦衣卫见到这一幕,眉头紧皱,看了朱由校一眼,默默的揪着这个人的衣领,将他拖到远离朱由校的地方。 朱由校看着这名锦衣卫的动作,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扭头,看向那名跪在不远处地上一直在不停磕头的将官。 只见这名将官身披精铁打造的札甲,头戴铁质头盔,腿部穿着紧身裤,脚上穿着黑色皮靴,胸前戴有有一块象征身份的铜牌,看这身打扮,原来是一名亲卫千户(正五品)。 朱由校...... 第76章 该赏赏 该罚罚 朱由校看着这名一直在不停磕头的武骧左卫的千户,然后目光又转向将官们站立的位置处,缓缓开口道:“刚刚朕可是听到这些人口口声声喊着各种叔叔伯伯的,怎么,你们到现在还不站出来么? 现在站出来,朕视为自首,可减轻尔等的处罚。如若不然,被朕抓了出来,均按照欺君之罪,罪加一等计算。朕现在给你们个机会,朕数三个数,没有主动出来的,就不要怪朕心狠了!” 说完,朱由校大声喊道:“一!”右手高高举起,竖起了一根指头。那些将官们有人的身影开始晃动。 朱由校接着喊道:“二!”竖起了两根指头。将官们人群里窜出来几个人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喊着:“皇上饶命!” 朱由校不为所动,第三根指头微微竖起,还没有伸直,“三”字刚要出口的时候,将官们的人群中,呼啦一声,站出来一群人,跪倒在地。喊着:“皇上饶命!” 为首的竟然是腾骧左卫和武骧右卫的指挥同知(从三品)各一名,剩下的就是四卫中各有一名指挥佥事(正四品),余下的亲卫千户(正五品)、卫镇抚(从五品)、亲卫百户(正六品)等等低官阶的一干人等的人数一时间尽然数不清楚。 亲卫军指挥同知,从三品,指挥使的副手,协助处理卫所事务。 亲卫军指挥佥事,正四品,辅助指挥使和指挥同知工作,主要负责卫所内的一些事务,如军事训练的组织、士兵的管理、物资的调配等。 亲卫千户,正五品,管理千户所,主要负责亲卫部队的具体事务执行,如巡逻、站岗、随驾护卫等工作。 亲卫军卫镇抚,从五品,主要负责卫所内的治安和纪律维护,也协助其他官员进行军事行动中的后勤保障和人员安置等工作。 这些人乌泱泱的跪倒在距离朱由校的不远处,不停的磕头求饶,他们身后各自的指挥使一个个面沉如水,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些跪在地上求饶的将官们。 教场中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在场的众人都能感受到指挥使们心中的怒火。 朱由校见到这些跪出来的人,也是被吓了一跳。虽然早有预感,知道御马监的管理层已经腐败,那其麾下管理的四卫二营可能情况也不是很好,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 看着和一开始刚来教场时人数少了近三分之一的将官人数,朱由校的脑瓜子也开始嗡嗡的了。 朱由校静静的盯着这些跪在不远处地上磕头的将官们,又看了看眼前这些跪在地上求饶的冒名顶替的假士兵们,转身走向了点将台。 朱由校站在点将台上,扫视整个教场,冲着教场上的士兵们,缓缓开口道:“众将士们,这几日,朕在内书房将尔等的档案都看了一遍,发现尔等很多都是从各地选拔出来的精英,尔等在地方上也都是功勋之辈。 还有很多是世世代代忠于我大明的军人子弟,尔等世世代代为了我大明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奉献了无数的忠诚与勇气。为了我大明社稷的稳固立下了汗马功劳。 朕当时深感欣慰,我大明有尔等如此忠勇之士,何愁江山不稳,社稷不宁?! 但是,今日,朕很失望。 尔等看看跪在地上的这些冒名顶替之徒,他们这般行径简直是玷污我大明军人的荣耀。 尔等再看看跪在地上的将官们,他们本应是尔等的榜样,是引领尔等为大明效力的中流砥柱。 然而,他们却未能尽到监管之责,让这等冒名顶替之事在军中发生,甚至以权谋私,知法犯法,助纣为虐,亲自帮助这些冒名顶替之人进入军队。 此等行为,是对朕的不忠,是对大明律法的亵渎。 朕对尔等寄予厚望,将保卫江山社稷之重任交予尔等,可尔等却如此辜负朕的信任。 这些将官,本应以身作则,严格执行军法,为士兵树立榜样。然而,他们却为了一己私利,置国家安危于不顾。他们的所作所为,不仅损害了军队的声誉,更动摇了大明的根基。 朕自登基以来,日夜通读史书,发现其中有四个字很重要,那就是赏罚分明。 原本,今日按照朕原本的想法,是要对这些违法乱纪之人进行严厉惩处,以正军法,以儆效尤。是要将所有参与冒名顶替之事的将官,一律革职查办,按律严惩。是要将那些冒名顶替的士兵,全部发配边军。 但是,朕想起了尔等往日对我大明的奉献,朕的心中又有所不忍。 所以,朕决定,这次对尔等此次涉事之人全部从轻发落。 这是朕看在尔等往日功勋的份上,最后一次仁慈的显现。 自今日起,尔等务必痛定思痛,严守军纪,不得再有丝毫懈怠与违法之举。 这些冒名顶替之人,虽然免除了发配边军之苦,但是仍然需要服劳役营,以劳赎罪,其冒名顶替了几年,便服劳役几年,待时间一到,便可归家。 他们冒名窃取的饷银,全部追回,同时,并处罚金每人十两,限期一日内交齐,此事由马荣负责收齐。 而这些失职之将官,降职三级留用,以观后效,并处每人罚金五十两,限期一日内交给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 还有,吃空饷的问题。朕只追查近三年吃空饷的问题,这三年的空饷,谁拿了,谁心里有数,主动地将贪污的空饷交给马荣,吃了空饷的人,每人并加罚金五十两,此事便既往不咎。 都给朕记住了,以后若再有类似事件发生,定当严惩不贷。 朕希望尔等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珍惜此次机会。 我大明军队,当以忠诚、勇敢、纪律为根本。今日之事,当为尔等之戒。若再有类似情况发生,定当重罚不贷。 朕相信,只要尔等齐心协力,定能重振我大明亲卫之雄风,为我大明江山永固、百姓安宁福祉贡献力量。” 朱由校话一说完,教场上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不论是那些跪在地上等候发落的冒名顶替之人、犯事的将官们,还是教场中站着的那些将士们,纷纷议论起来,乱起八遭喊着什么“皇上英明”“谢皇上饶命之恩”等等。 站在一侧的马荣见状,大声喊了几声“肃静!肃静!”但是声音都被压下。 朱由校看到点将台下面的情况,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只见他的手高高举起,台下的将士们看见朱由校的手举起,议论声开始慢慢消失,当朱由校手下压到胸前时,教场上的声音瞬间消失。 整个教场寂静无声,所有将士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个站在点将台上的身着明黄的男人。 在教场周围负责守卫的锦衣卫、大汉将军、负责銮驾的人、跟随在朱由校身边的太监高时明等人,见到这一幕瞬间被震撼住了。 台下的一众将官们也是被镇住了,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再次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士兵们跟着跪地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浪震得教场尘土飞扬,天空中笼罩在教场上方的云朵,仿佛也被这喊声震散,一束阳光照在朱由校身上,仿佛为朱由校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更显神圣! 第77章 成果 朱由校吩咐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传令下去,让众将士对今日之事保密。然后就留下了马荣在教场负责主持后续发放赏银、收取罚金,重新统记编录四卫二营新花名册等事宜。 当朱由校坐着銮驾,从京城安定门外的教场回来以后,已经过了申时,他肚子有点饿了。 于是朱由校回到了内书房后,便吩咐一名小太监,传令御膳房给他送点小点心过来。 很快,御膳房的小太监便送来了六盘小点心和一壶酸梅汤。朱由校慢条斯理的将这些美味的小点心吃完,又喝了满满一大杯酸梅汤,满足的打了一个嗝 随即从椅子上起来,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挥了挥手示意御马监的小太监可以将东西撤下去了。 今日算是将御马监管辖下的四卫二营进行了一个整顿,现在就等着马荣前来汇报今日的成果怎么样了。 朱由校心情很好,等御马监的小太监收拾完走后,便靠在椅背上,拿起桌上的刻刀,继续将未完工的文财神雕像修改完,确认完美以后,将其放在了桌案上。 随即,朱由校又从一旁的木料箱中,重新拿起一块儿刨好的木料,开始雕刻武财神雕像。他的眼神专注,手中的刻刀犹如灵动的画笔,在木料上勾勒出细腻的线条。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这尊武财神雕像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那威武的面容,炯炯有神的双目。祂的左手抓着一个元宝,金元宝上写着“财源滚滚”四个字; 而右手同样是拿着一把绣春刀,这把刀微微出鞘,出鞘的部分刀身上写着一个字,“抄”! 但是不同的是,这尊武财神后背好像还多背了一把类似弓弩一样的武器,身上穿的类似御赐蟒袍的样式的服饰。 朱由校时而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端详着雕像的细节,思考着下一步的雕琢方向。时而又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刻刀在木料上飞舞,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 不知过了多久,内书房的光线开始暗淡了下来,御前近侍王奉悄悄的进来,没有打扰正在专心雕刻的朱由校,悄悄地将内书房两侧的蜡烛全部点亮,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天色开始昏暗,朱由校的武财神雕像的雕刻进程也接近了尾声。 这时,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带着满脸疲惫之色进入内书房,声音沙哑的跪拜道:“奴婢马荣,见过万岁爷。万岁爷,事情已经办妥了。” 朱由校看见马荣的样子,整个人灰扑扑的,满脸疲惫之色便说道:“马伴伴辛苦了,坐下说话吧。”说完,一指侧面桌案前的一把椅子。 “奴婢谢万岁爷恩典。”马荣磕了一个头,起身坐在侧面的椅子上。 “王奉,给马伴伴拿壶水来。”朱由校看见马荣干裂的嘴唇冲着门外喊道。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王奉从房门一侧闪身出来领旨。 很快,王奉便拿来一个大杯子和一壶凉开水,放到马荣面前的桌案上,然后退了下去。 朱由校扬扬头示意道:“汇报的事儿先不急,你先喝口水缓缓再说。” “奴婢谢皇上。”马荣朝着朱由校行了一礼道。 随即马荣连喝两大杯水,满足的舒了口气,然后起身向着朱由校躬身道:“万岁爷,有关四卫二营所有的相关事宜全部处理完了。” 朱由校点点头道:“汇报一下今天的成果吧。” “奴婢遵旨。”马荣回道。 “今日查阅御马监管辖下四卫二营士兵档案,档案记载每卫应有人数五千六百人,每营应有人数五千六百人。查阅《亲卫薪饷册》,实际每位士兵每月应发银饷一两。 实际教场现场查阅,腾骧左卫应到人数五千六百人,实到人数五千三百人,有三百人空缺,但是查阅《亲卫薪饷册》发现,近三年实际发饷银是按照五千六百人发放。 其中近三年内贪污的空饷共计一万零八百两今日已经追缴回来。罚金共计九百两已收齐。 腾骧右卫应到人数五千六百人,实到人数五千一百人,有五百人空缺,经查《亲卫薪饷册》发现,近三年实际发饷银是按照五千六百人发放。 腾骧右卫近三年内贪污的空饷共计一万八千两已追缴回来,罚金共计一千二百两已收齐。 武骧左卫应到人数五千六百人,实到人数五千二百人,有四百人空缺,经查《亲卫薪饷册》发现,近三年实际发饷银是按照五千六百人发放。 武骧左卫近三年内贪污的空饷共计一万四千四百两已追缴回来,罚金共计六百两已收齐。 武骧右卫应到人数五千六百人,实到人数五千五百人,有一百人空缺, 经查《亲卫薪饷册》发现,近三年实际发饷银是按照五千六百人发放。 武骧左卫近三年内贪污的空饷共计三千六百两已追缴回来,罚金共计五百两已收齐。 勇士营、四卫营,每营应到人数五千六百人,实到人数五千六百人,无空缺。”马荣拿出一个册子打开念道。 接着马荣缓了口气继续道:“今日教场四十岁以上士兵共计七千八百六十八人,其中七千一百一十八人花名册上有名,这些人每人发银四十两,其中欠饷补偿金十两,花名册除名的安家费三十两,共计发银二十八万四千七百二十两。 七百五十人花名册无名,经核查这些冒名顶替之人,冒名顶岗的时间少则两年,多则八年,总计追回冒名窃取饷银四万五千两,罚金七千五百两。” “今日教场四十岁以下淘汰士兵共计五千三百二十六人,其中四千一百三十八人花名册上有名,这些人每人发银四十两,其中欠响补偿金十两,花名册除名安家费三十两,共计发银十六万五千五百二十两。 一千一百八十八人花名册无名,经核查这些冒名顶替之人,冒名顶岗时间短则是今日刚来,长则四年,总计追回冒名窃取饷银四万两千七百六十八两,罚金一万一千八百八十两。 将上述人数全部剔除后,教场比武合格士兵剩余一万九千一百零六人,这些人每人发银十五两,其中欠响补偿金十两,比武获胜奖励按照万岁爷您的意思,奴婢给了每人五两作为奖励,共计发银二十八万六千五百九十两。 今日总计发银七十三万六千八百三十两,共追回饷银十三万四千五百六十八两,共处罚金两万两千五百八十两。” “嗯,新的四卫二营的亲卫花名册编录好了吧?”朱由校听完马荣的汇报,问道。 “回万岁爷的话,已经编录完了,其中有一千零九十人是之前没有在花名册中的。 这些人,奴婢并没有追缴他们冒名顶替领取的银饷,也没有罚他们的罚金。这些人在录花名册的时候,那表情奴婢看的都想笑。”马荣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咧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些人既然入了花名册,什么追缴罚金就不用管了,就当是按照正常士兵待遇给他们发放银饷了。 这些都是好儿郎,就给朕安安稳稳的待在朕的亲卫里为朕效力吧。”朱由校心里也是美得不行,哈哈笑道。 “这样......” 第78章 东林干瞪眼 当马荣在内书房向朱由校奏报的时候,东林党的一众官员下值后,已经回到各自的府邸,低调的换了常服,坐着低调的轿子,前往正阳门西河沿的清幽会馆集合了。 清幽会馆,东南角的一处小院,等最后一顶轿子抬进这处小院后,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从屋里出来,吩咐了几名强壮的家丁,把守在小院门口两侧。 此时屋内,一众东林党人议论纷纷,等周嘉谟走进屋内,在左面第一个位置坐下后,坐在右边主位的内阁次辅韩爌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道:“好了,大家安静。” 霎时间,坐在下首的一干东林党人员纷纷住口不再言语。韩爌见状,继续说道:“相信今日皇上检阅御马监禁军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对于这件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率先发言。片刻后,翰林院检讨缪昌期缓缓站出,拱手道:“韩阁老,本来皇上检阅禁军,是彰显皇威,激励士气的好事。 而御马监禁军向来为朝廷精锐,此次检阅,也一定能让将士们倍感荣耀,更加忠勇效命。 但是,下官就是怕皇上万一是被奸人所惑,也像英宗、武宗那样,沉迷于军事啊。” “缪公说的对,当今皇上检阅军队,此举也向天下昭示了朝廷对军事的重视。如今局势变幻莫测,边境周边的建奴、蒙古等对我大明虎视眈眈,皇上此举,也算是对我大明军人的一种支持。 但是,像今天这种有限度的支持还可接受,怕就是怕皇上突然沉迷进去,在像英宗那样折腾一下,那我大明可真就承受不住了。”吏科左给事中周朝瑞道。 “我觉得当今皇上应该不可能沉迷于军事。根据王安从宫中传出的消息来看,当今皇上这几日,在内书房要不就是看前朝各种的档案资料,要不就是读读史书,尤其是一直在雕刻各种奇奇怪怪的雕像。 从这些消息来看,当今皇上现在还是喜好做木匠活。”右佥都御史徐良彦接着说道。 坐在上首左侧位置的内阁次辅刘一憬,微微点头,又看向其他人:“其余诸位还有不同的见解么?” “刘阁老,我觉得我们可以将此次检阅作为契机,进一步掌控我们能掌控的上直亲卫,加强对这些亲卫的管理和约束,确保有一部分亲卫能被我等所掌控。”礼部尚书孙如游起身说道。 孙如游此言一出,堂中一片安静,一众东林党人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片刻后,左都御史赵南星说道:“皇上检阅禁军,意义重大。我们身为臣子,当尽心尽力辅佐皇上。 我等要做的是确保皇上的注意力,不要一直放在军事上,以免武将恃宠而骄,势力再次坐大,导致局势不受我等控制。 而且,皇上前脚刚检阅完御马监麾下的禁军,后脚我们就借此插手其他亲卫,虽然皇上年幼,可能看不出什么。但是,别忘记,在宫中,我们东林也不是没有敌人的。 万一,有奸人从中作梗,点出其中厉害,可能皇上对我东林戒备又多了一份呐。” “是啊,赵公所言极是。大家可别忘记了,不久前午门外刚发生的士子闹事之事,要知道那奸人临死之前喊的一声“东林学子”,可是在我们东林和皇上之间已经留下了深深的芥蒂。 如果,这次再在奸人的挑唆下,再次在皇上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恐怕我等东林之人的下场将不堪设想。”山西道御史江秉谦道。 “兆豫说的对,要知道,如今的朝中奸佞,为谋私利,不择手段,屡次构陷我等。 如今局势已然微妙,若不得皇上信任,那奸人必趁机落井下石,或挑唆皇上削我等官职,或流放充军,甚至可能陷我等于牢狱之灾,到时恐有性命之忧。所以,如今我等应当谨慎行事。”吏部尚书周嘉谟说道。 内阁次辅韩爌沉思片刻,说道:“诸位所言皆有道理。如今我们东林确实不能鲁莽行事,以免......” 这时,负责看守的其中一名家丁,领着一名身披黑色披风头戴黑色帽子的人走了进来。 这名家丁进门便冲着吏部尚书周嘉谟拜道:“老爷,此人说是奉王公公之命前来报信的。”说完退后一步,让出了位置。 这名身披黑色披风的人则是上前一步到:“奴婢奉王公公之命,特来传递一张纸条,请周大人过目。” 说罢,他双手恭敬地呈上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周嘉谟示意站在一旁的家丁将纸条取来。于是,这名家丁从这名身披黑色披风的太监手中,接过纸条,转身走到周嘉谟身边,将纸条递给了他。 周嘉谟伸出手接过纸条,轻轻展开,目光快速扫过纸上的字迹。只见那纸条上寥寥数语,却似乎隐含着重大的信息。 周嘉谟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吟片刻,然后抬眼看向这名传递消息太监道:“回去告诉王公公,周某已知晓此事,自会妥善处理。” 随即又对着这名家丁道:“去外面寻老管家,取十两银子给这位公公。” “是,老爷。”家丁恭敬地一礼,然后领着这名太监往门外走去。 “奴婢谢过周大人赏赐。”这名太监说完,转身跟着家丁离去。 等二人离去之后,周嘉谟扫视了一眼在场看着他的众人道:“刚刚王安传来消息,今日皇上不仅仅是检阅御马监的禁军,还对御马监的禁军进行了整编,所有年龄超过四十岁以上的年老的士兵,以及通过比武淘汰的体弱的士兵,全部被当今皇上发银四十两遣散回家了。 而且,当今皇上承诺欠的银饷近日都会给他们所有人补齐,作为拖欠饷银的补偿,每人额外发银十两。 最重要的是那些军中犯事的将士,皇上并没有对他们进行按律严惩,而是通过劳役、罚金、降职等方法进行处罚。并对那些合格的将士重新编录花名册。 可见,今日过后,现在的御马监禁军将全都是忠于当今皇上的、正值壮年的忠勇之辈。” 周嘉谟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良久,坐在上首的刘一憬道:“......” 第79章 其他亲卫的羡慕 坐在上首左侧位置的刘一憬扫视了一眼堂下的一众东林党人,缓缓开口道:“这守卫皇城的上直亲卫,说白了都是皇帝的亲军,一旦皇上想对他们做什么,我等是没有理由插手的。 以往我等能顺利的在某些亲卫里插入人手,是之前几任皇帝对这些亲卫并无重视。就像如今的锦衣卫一样,一旦当今皇上要开始整编,我等又能如何呢? 你们看看,现在锦衣卫还在挨家挨户的跟以前那些冒名进入锦衣卫的人要罚金呢。据我所知,东长安大街的某个侯爷,可是主动去锦衣卫上交的罚金!” 刘一憬刚说完,湖广道御史刘芳便说道:“那我等就坐视不管吗?要知道为了掌控这些亲卫,我们东林以往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坐在上首右侧位置的韩爌冷哼一声道:“你要知道,上直亲卫直接隶属于皇上管辖,他们主要是负责皇城、皇上的安全保卫等工作。 而对这些亲卫整编,是属于皇帝的权力,是皇权在军事力量掌控方面的体现。如果我等贸然插手,这可是要被视为对皇权的侵犯的。 别忘记,如今朝堂之上可不是我东林一手遮天,在朝堂、在后宫等地方,我东林可是还有不少敌人的。” 韩爌说完,房中立马安静了下来,许久都没有人发声。 刘一憬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略有疲敝的开口道:“总之,可以预见,这几日皇上肯定还会对其他亲卫进行整编。 现在在这些亲卫里,你们安插进去的人,你们试试能不能撤回来。如果不能,便准备好罚金,保全他们的性命吧。 现在这种敏感时期,就不要节外生枝了。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做好你们手中的事情,不要让别人抓住你们的把柄。好了,都分开散去吧,有事老夫会招呼你们。” 最后,刘一憬对着礼部尚书孙如游说道:“孙公,密议小院这件事就劳烦你尽快弄好了。这会馆毕竟不是我等底盘,总归是要小心隔墙有耳的。” “是,阁老。”孙如游行礼道。 随即,众人开始一个个分开散去。 ...... 在他们离去许久后,房间中忽然出现两个黑影,其中一道黑影对着另一个黑影说道:“都记下来了?” “嗯,都记下来了。”另一个黑影回道。 “外面的兄弟们都安排好了?”黑影继续问道。 “安排好了,如今他们每个人都由三个兄弟负责盯梢,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另一个黑影回道。 “如此甚好。”说完,两个黑影离去。 ...... “这样,马荣,你现在着人通知下去,命上直二十六亲卫其他亲卫做好准备,朕这几日就要轮流对他们进行检阅,这几日所有亲卫不允许请假,不允许离队,互相监督,如有违逆,严惩不贷。 还有,以后检阅的场所安排在南海子。”朱由校在内书房对着马荣吩咐道。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马荣行礼道。 “那万岁爷,明日检阅哪些亲卫?”马荣接着问道。 “这个朕现在没有定,通知下去朕会对他们随机检阅,让他们随时做好检阅的准备。”朱由校意味深长的道。 “是,奴婢遵旨。”马荣躬身领命道。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下去吧。”朱由校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挥了挥手道。 “奴婢告退。”马荣叩拜道,随即,转身离去。 ...... 马荣从内书房出来以后,看了看天色,便决定亲自去一趟上直亲卫指挥使在皇城内设置的指挥使司署,这里是上直亲卫指挥使们集中办公的地方。 为了更好的保卫皇城,快速响应皇帝的命令,一般除了得到皇帝的特别许可,或者轮休、换班、请假等,这些上直亲卫指挥使可能会有短暂的回府休息的机会,平常的其他时间,这些上直亲卫指挥使一律吃住都在这个地方,所以,哪怕是下值了,他们一般也都会在指挥使司署呆着。 此时的上直亲卫指挥使司署内,有几位上直亲卫指挥使正在闲聊喝着茶,互相闲聊着。 “听说了么,今天御马监的四卫二营今日得到皇上的检阅,而且人人都有赏赐,现在一个个开心的不得了。”金吾前卫的指挥使说道。 “你就盯着那点赏钱,你可知道四卫二营今日进行了大精简。四十岁以上的士兵如今都被遣散回家了。”金吾后卫的指挥使说道。 “切,你们的消息都是啥,要知道这些超了四十岁的士兵的遣散费加上欠饷补偿金,可是多达每人四十两啊,而且当今皇上还承诺之前欠下的银饷都会补齐的。 在按照他们一月一两银子的月饷来算,这所有的加起来差不多也有将近六十两了吧。这六十两,如果按照现在的物价来算,他们只是用来生活的话,也可以维持七八年的生活。”羽林左卫的指挥使说道。 “是啊,听说四卫二营的那些比武淘汰的士兵也是都被遣散了,每人也都发了遣散费和补偿金的。 像今日的这种好事,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这么做过?有谁对待咱们这些大头兵这么好过?有哪位皇帝为咱们着想过?为咱们的家人着想过?四卫二营被遣散的这些人啊,是赶上了好时候,碰到了当今天子,要我说啊,当今天子真乃圣君也。”府军卫的指挥使说道。 “对啊,皇上真乃圣君也。你们不知道,今天傍晚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我们虎贲左卫的那些高龄士兵眼神中的那个羡慕啊,他们还一个个的上来问我,什么时候这种好事能轮到他们。 我能怎么说,我也不知道啊,人家四卫二营可是御马监管辖的,这亲疏关系放那儿了,这没法比啊。我也憋屈啊,谁不想让他们在家里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啊。”虎贲左卫的指挥使说道。 “你少说点牢骚话,什么亲疏关系的,不利于团结的话少说,咱们的职责都是保卫皇城的安危,咱们也都是为当今皇上效忠的,没有区别。”府军前卫的指挥使说道。 “什么没有区别,你看看咱们下面的人都是些什么人?都是谁安插进来的你心里没数么?算了,不说这个了,想起来就憋屈。 你先别说我了,我估计接下来你们府军前卫就要忙起来了。府军前卫可是负责统领幼军(补充兵)的。那些缺额,估计都要你们给补上。”虎贲左卫的指挥使对着府军前卫的指挥使说道。 “哎,又到了忙碌的时候了。”府军前卫的指挥使不由得说道。 正在这时...... 第80章 有人喜有人忧 上直亲卫指挥使司署内,各个亲卫指挥使正在闲聊的时候,正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几人的话语立刻止住,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罩甲的指挥使亲卫从正堂门外进来拜道:“启禀各位指挥使大人,司礼监掌印马公公前来,说是有宣布皇上圣喻。” “什么?快快有请。”府军右卫的指挥使说道。 “不,我等亲自去迎。”府军前卫的指挥使拦住亲卫兵说道。随即带头往外面走去。 上直亲卫指挥使司署大门外,马荣身穿蟒袍,头戴黑色三山帽,下着曳撒,腰佩玉带,脚蹬皂靴,右手持着拂尘,站在前面,他的身后有八名小太监,分为两列站好。看上去就威严十足,令人不敢直视。负责守卫上直亲卫指挥使司署的亲卫们,一个个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 ...... 很快,上直亲卫指挥使司署内传来了一道笑声:“哈哈,哈哈,马公公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还望公公莫要怪罪。” 说话间,身着铠甲、威风凛凛的府军前卫指挥使大步走出,身后跟着几位同样英武不凡的其他的亲卫指挥使,众人对着马荣行礼道。 马荣微微眯起眼睛,还了一礼,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说道:“指挥使大人客气了,咱家今日前来,乃是奉皇上口谕,还望诸位指挥使大人用心听旨。” 府军前卫指挥使等人连忙单膝跪地,恭敬道:“臣等恭听圣谕。” “皇上口谕,明日开始,要对上直二十六亲卫,除已经检阅完毕的御马监的四卫二营以外的,其他亲卫分批检阅。今后检阅之地改为南海子。 令,从现在开始到检阅结束,不允许任何上直亲卫的将士请假,不允许任何人离队,尔等互相监督,如有违逆,严惩不贷。 着,尔等检阅期间做好交接,加强戒备,务必确保皇宫及京城安全,不得有丝毫懈怠。若有差池,严惩不贷。钦此!” 金吾左卫指挥使等一众上直亲卫指挥使闻言,高呼:“臣等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指挥使起身后,府军前卫指挥使上前一步,往马荣袖子里塞了一锭银子问道:“马公公,不知可否告知我等,今日皇上对御马监四卫二营检阅之事有何看法?今后的检阅顺序是什么? 这样,我等这几日面对皇上的检阅,也好心中有数,以免触怒皇上。”说完,府军前卫指挥使一脸期待地看着马荣。 马荣不动声色的收收袖子,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有些高深莫测,慢悠悠地说道:“指挥使大人莫要心急。皇上此次检阅,自然是为了查看御马监四卫二营的军容军纪以及战力如何。还有为我大明的将士们谋福祉。 至于皇上的具体看法嘛…… 咱家目前也不得而知。检阅顺序嘛,皇上的意思是随机检阅。 不过,各位大人只要尽心尽力,做好本职之事,做好随时检阅的准备,皇上定然能够看到各位的忠诚与勤勉。” 府军前卫指挥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抱拳道:“多谢马公公指点。我等定当不负皇上期望,为守卫皇宫、保我大明江山社稷竭尽全力。” 马荣微微颔首,淡淡一笑,轻轻捋了捋拂尘说道:“各位大人,咱家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要知道,我等身为臣子,皇上的心思岂是我等能够随意揣测的?各位大人只需遵照皇上的旨意,做好分内之事便是。” 说完,马荣扫视了一众亲卫指挥使一眼,转身在八名太监的陪同下离去。 “马公公慢走!”府军前卫指挥使说道。 等马荣远去以后,这些上直亲卫的指挥使们,相互看了一眼,便转身回到指挥使司署正堂。 这些指挥使回到正堂,纷纷落座以后,大兴左卫的指挥使率先开口道:“皇上的旨意相信大家都听明白了,咱们麾下的儿郎们,也将迎来皇上的检阅,迎来皇上带来的福祉,不用在羡慕御马监的四卫二营了。 但是,有个问题,皇上为了肃清上直二十六亲卫的队伍,现在不允许任何将士请假、离队。 这几年来,有很多人被人安排进亲卫,是谁安排的,我等也知晓。我是想说,如果,安排他们进来的人前来求情,想要让他们这些人回去,我等该如何是好?” “哼,你想的倒是多,要知道,我等身为皇上的亲卫,当然是唯皇上之命是从。你管其他人的想法干嘛?有能耐,有意见,让他们直接找皇上去。他们有哪个胆子么?要知道诏狱可是有好几位他们的人呢!”燕山前卫指挥使冷哼一声道。 府军前卫指挥使微微皱眉,沉声道:“此事确实棘手。那些人背后势力错综复杂,轻易得罪不得。不过,纵观当今皇上登基以来的行事,可以看出当今皇上跟神宗皇帝、先帝是不一样的。 当今皇上身边不是时时都有东林党之人围着,也并不是十分宠信东林党人,也不处处听信东林党之人的蛊惑,对那些犯事的东林党人也是该抓抓,该杀杀,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恩典。 皇上更是对他身边能指挥的力量非常重视,先是整顿锦衣卫,然后新命东厂提督,再然后就是检阅我等上直亲卫。可见,当今皇上是重视军事的。这可是我等的好机会。” “就是,这次就是肃清这些蛀虫,重整亲卫的最好时机。早就看朝堂某些人不顺眼了,仗着皇上的恩宠,肆意妄为。 我等还算好的,看看这些年的锦衣卫什么情况,那骆思恭身为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听他命令的有几个人?”金吾前卫的指挥使说道。 “对,现在我等便将皇上的旨意传下去,让儿郎们高兴高兴,顺便吓吓那些蛀虫。”金吾后卫的指挥使说道。 “哈哈,此言甚好,此言甚好。”众人纷纷大笑道。随即,各自起身出去,三三两两分散开,去向各自的儿郎们报喜去了。 今夜,注定有人喜有人忧...... 第81章 强者会弥补自己的不足 相对于朱由校这边,在京城有条不紊的,按照他的计划推进着。奉命前往辽东传旨的东厂提督魏忠贤,一路上可是吃尽了苦头。 魏忠贤出发前,便派人快马加鞭拿着圣旨,前往四川承宣布政使司忠州直隶州,宣石砫宣抚使秦良玉携白杆军进京。 然后魏忠贤怀揣其他几份有关辽东的圣旨,前往辽东宣旨。本来如果魏忠贤只是去辽东传旨的话,带上十几名亲信一路轻装简行的,会方便很多。 但是,如今魏忠贤可是率领着马荣从内府调配出来的太监们,押送着去往登莱的购粮款以及给辽东之地的将士们的饷银。 魏忠贤身边还跟着锦衣卫以及东厂的人沿途保护着,队伍那是浩浩荡荡的。 魏忠贤等人从北京出发到达天津后,在天津水师提督的帮助下,准备乘船前往登莱之地。 这刚上船的时候,魏忠贤这群人旱鸭子,看什么都感到新奇,尤其是船只驶入大海的时候,看着那浩渺无垠的海面,魏忠贤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跟随在魏忠贤身边的太监、锦衣卫以及东厂番子们也都被这壮丽的海景所震撼,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船只渐渐远离了陆地。 渤海海域气候不稳定,经常出现大风浪天气,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变得波涛汹涌,海浪不断拍打着船身,船只在波涛中上下起伏,在海浪中剧烈摇晃,原本还在看海景的魏忠贤一干人等,那可是就遭了大罪了。 魏忠贤等一群旱鸭子,从未经历过如此颠簸,一个个脸色苍白如纸,呕吐不止。 只有随行的天津左卫的水师士兵们,虽也被这恶劣的海况所影响,但毕竟常年在海上训练,尚还能勉强稳住身形,行动还算自如。 一名奉天津水师提督之命护卫魏忠贤,有着丰富经验的水师参将走上前来,对着魏忠贤大声说道:“魏公公,海上风浪无常,您且忍耐些。此去莱州府,还需几日,若不尽快适应,怕是后面的日子更加难熬。” 魏忠贤虚弱地点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船只在波涛中艰难前行,每一次摇晃都让人心惊胆战。 天津左卫的水师士兵们忙碌地穿梭在甲板上,检查绳索、调整船帆,尽力保证船只的稳定。 而魏忠贤则蜷缩在船舱的一角,双眼无神,他心中首次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不安,首次体会到了那种自己命运不受自己掌控的忐忑。 身为东厂提督的他,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在这茫茫大海上漂泊。他心里发誓,他以后一定要克服这个困难,这次远行,让他发现了他身上的不足之处。 强者,会主动弥补自己的不足。 那些随行的太监、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们则是围在押运的饷银箱子旁边,用绳子将自己和箱子绑在一起,这样,既能防止自己被甩出去,也能起到护卫箱子的作用。 船行三日,众人疲惫不堪之时。终于,船只靠近了莱州府。但此时的魏忠贤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只想好好下船休息一下。 魏忠贤他们乘坐的挂着天津水师旌旗的船只,浩浩荡荡的在莱州府港口停下,当地的官员早已经在港口等候多时。 魏忠贤面色苍白,在随行太监的搀扶下,艰难地走下船来。登州知府(从四品)陶朗先见状,赶忙上前行礼道:“见过魏督主,魏督主一路劳顿,我等在此恭候多时。” 魏忠贤微微拱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见过陶大人,咱家身体不适,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陶朗先,字元晖,号开普,浙江秀水县(今嘉兴市)人,与辽东经略熊廷弼交好。 “魏督主言重了。督主一路辛苦,还请先去歇息,我等已为您准备好了住处,还备好了酒宴。等督主您休息好了,便可享用。”陶朗先身后的一名登州府的官员谄媚的说道。 魏忠贤听闻此言,打起精神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名说话的官员,然后回头,冲着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名锦衣卫千户和一名东厂百户道:“分出一部分人在船上小心护着,一部分人先跟我去好好休整一下,然后你们在轮换一下,等精神恢复了,尽快办事。” “是,魏公公。”锦衣卫千户和东厂百户行礼道,随即回到船上安排去了。 很快,从船上便下来了一些锦衣卫、东厂番子和太监,魏忠贤见状冲着登州知府陶朗先道:“咱家先谢过陶大人的美意了,咱家还要劳烦一下陶大人一下,麻烦陶大人为这些随行之人安排一下住处,让他们休整一番。” “魏督主客气了,随行之人的住处也已经安排好了,请跟下官来吧。”听到魏忠贤这么说,陶朗先冲着后面挥了挥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登州府的同知(正五品)上前一步说道,说完当先一步在前领路,领着魏忠贤等人往城中走去。 很快,魏忠贤等人便住进了登州府官员为他们准备的小院之中,院中早已经备好热水,魏忠贤等人好好洗漱了一番,小睡了一觉。 ...... 临近傍晚,魏忠贤经过近两个时辰的休息,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 当魏忠贤正和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派出的,一名内府左少监(从四品),一起在小院正堂,边喝茶边商议如何购粮的事宜的时候。 今日在前领路的那名登州府的同知(正五品)笑呵呵的进来了,拱了拱手说道:“哈哈,魏督主,不知休息的可好?晚宴已经备好,皆是本地的特色佳肴,还请督主移驾,让下官等略尽地主之谊。”说完,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魏忠贤看了一眼身边的司礼监内府左少监,起身说道:“哈哈,有劳诸位大人了。那咱家便却之不恭了。”说完,便向着门外走去,临走的时候顺便拉了内府左少监一把。 那名登州府的同知诧异地看了一眼内府左少监,没有说什么,跑到前面领路去了。 魏忠贤一行人来到设宴之处,只见厅内灯火辉煌,佳肴美酒摆满桌案。那登州府同知躬身道:“魏督主还有这位公公,您两位请上座。这些菜品皆是下官等精心挑选,还望二位公公满意。” 魏忠贤和内府左少监二人,在主位分左右坐下,扫视了一圈众人,微微颔首。 登州府同知见状,赶忙挥手示意乐师奏乐,舞姬献舞,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登州知府陶朗先向登州同知使了一个眼色,这名登州府同知向魏忠贤敬了一杯酒道:“魏督主此次驾临登州府,实乃我等之荣幸。不知厂公有何吩咐,下官等定当竭尽全力。” 魏忠贤回敬了一杯酒道:“咱家奉命前往辽东宣旨。但是,在前往辽东之前,奉陛下旨意,前来登莱之地购粮四十万担以作辽东军粮。这位就是全权负责此次购粮事宜的内府左少监牛钟鸣,牛公公。”魏忠贤边说边向众人介绍内府左少监道。 “啊,下官见过牛公公,之前多有失礼,还望牛公公多多包涵。”登州知府陶朗先听到魏忠贤的介绍,赶紧起身歉意的敬了牛钟鸣一杯。 “陶大人客气了。这次购粮事宜还要麻烦陶大人多多帮助了。”内府左少监牛钟鸣起身回敬道。 “哈哈,牛公公客气了,都是下官应尽之责。此次购粮,下官自当全力以赴。”陶朗先赶紧说道。 “哈哈,那边有劳陶大人了。”牛钟鸣说道。说完,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一时间宾主尽欢。 场面更热闹了起来...... 第82章 其他上直亲卫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十一,朱由校心里惦记着今日阅兵之事,便早早在宫女的伺候下起床了。 朱由校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御膳房送来的早膳后,便去了内书房临时查阅一些档案。 内书房中,朱由校拿着《明会典》,在仔细查看着除御马监四卫、锦衣卫以外的,北京城的其他上直二十一亲卫的布防情况。 《明会典》:明朝官方编纂的,记录有关于上直二十六亲卫所的职责、兵力部署、巡逻安排、人员配置、皇城守卫制度等相关的规定和信息。 《明会典》记载,紫禁城东部的范围包括,东华门左右两边至东安门左右两边,主要是由金吾左卫、羽林左卫、府军左卫、燕山左卫、虎贲左卫五个亲军卫守卫,一个亲军卫通常有五千六百人,五个亲卫军总计两万八千人。 紫禁城西部的范围包括,西华门左右两边至西安门左右两边,主要是由金吾右卫、羽林右卫、府军右卫、燕山右卫四个亲军卫守卫,总计人数两万两千四百人。 紫禁城北部的范围包括,玄武门左右两边至北安门左右两边,主要是由金吾后卫、府军后卫、通州卫、大兴左卫四个亲军卫守卫,总计人数两万两千四百人。 紫禁城南部的守卫范围是最大的,包括从午门至承天门左右两边;左右长安门至皇城东西面。主要是由旗手卫、济阳卫、济州卫、府军卫、虎贲右卫、金吾前卫、燕山前卫、羽林前卫共计八个亲军卫负责守卫,总计人数四万四千八百人。 这上直二十一亲卫里,有三个亲军卫是比较特殊的。 一个是旗手卫,它主要负责执掌御驾所用的金鼓、旗帜,同时也跟锦衣卫、大汉将军一样,承担着护驾左右、宿卫宫禁、负责皇室安全的职责,同时还负责和其他亲军卫共同护卫皇城。 一个则是府军前卫,它主要负责统领幼军(补充兵)。也就是说上直亲卫除了御马监四卫以及锦衣卫以外,其他亲军卫有人员缺失以后,都由府军前卫给补齐缺失人员。 当然,府军前卫的人员构成有负责训练、管理幼军的军官,以及训练合格的士兵,所以它除了统领幼军外,也承担着皇城的部分守卫任务。 最后一个则是通州卫,它主要负责保卫通州这一重要的京东地区,负责守卫京城的安全以及保障漕运的畅通。 原本通州卫部队设立之初是直属于兵部的,后来明成祖朱棣夺得皇位后,通州卫部队升为亲军,此后便归于皇帝直接管理。 由此可见,上直亲卫对于皇帝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力量。 朱由校想起了发生在万历四十三年(1615 年)五月初四日傍晚的“廷击案”,便不由得不寒而栗。 换位想象一下,一个名叫张差的男人,竟然能手持木棍,光明正大的从厚载门进入皇城,再从东华门进入宫城,直接闯进了皇长子朱常洛居住的慈庆宫。 甚至还打伤了一名老太监,直奔前殿檐下。要不是一众宫人及时将他擒获,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谁能知道?! 一个普通人,出入皇城,如入无人之境,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见,那时候负责守卫紫禁城东部范围,东华门左右两边的金吾左卫、羽林左卫、府军左卫、燕山左卫、虎贲左卫这五个亲军卫就有了很大问题。 要知道,这些亲军卫在日常的防卫部署、巡逻安排等方面是相互配合的,是共同联防,守卫皇城安全的。 朱由校阅读完《明会典》,又在御书架上找出了《武职选簿》、《兵部档案》、《宫廷档案》、《万历起居注》等档案资料翻了起来,主要从万历即位(1572 年)开始往下看。 《宫廷档案》,主要记载了皇帝的诏令、宫廷的相关记事以及有关于亲卫的选拔、调配等方面的信息。 《万历起居注》,主要记载皇帝参与的各种公开活动、皇帝下达的圣旨、中央各部重要的奏折、题本以及地方大官的奏折等信息。 通过阅读这些资料,几相对比之下,朱由校深刻认识到这些亲卫军到了必须立刻整编的时候了。 朱由校揉了揉太阳穴,冲着门外喊道:“今日司礼监谁在乾清宫当值,让他过来。” 朱由校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人影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跪拜道:“奴婢李效忠,叩见万岁爷。” “哈,今日是你小子当值?”朱由校看见李效忠这跳脱的样子,不由得失笑问道,少年习性啊。 “回万岁爷的话,今日乾清宫是奴婢当值。”李效忠赶紧回道。 “那你怎么不在值房待着?”朱由校托着下巴问道。 “嘿嘿,奴婢这不是寻思着,万一万岁爷您有急事,这小太监跑来跑去的不是耽误时间嘛,所以,万岁爷您进入内书房后,奴婢就在外面候着了。”李效忠嘿嘿笑着回道。 朱由校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你倒是机灵,也不枉朕对你的提拔。” 李效忠赶忙磕一个头恭敬的道:“能为万岁爷效力,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好了,起来吧。王奉,你也进来。”朱由校冲着门外喊道。 “奴婢,叩见皇上。”御前侍从王奉听到朱由校叫他,赶忙进来拜见道。 “起来吧。朕吩咐你俩去办件事。王奉你先通知銮驾,一个时辰后,来乾清宫门前接驾。然后去一趟御马监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的营地,通知这四卫的指挥使,让他们现在前往皇城东部,替换金吾右卫、羽林右卫、府军右卫、燕山右卫,守卫皇城。 李效忠,你先跑一趟内府,还是让马荣带上金吾右卫、羽林右卫、府军右卫、燕山右卫所有将士的花名册,从内帑支取一百万两银子,前往南海子。 然后去上直亲卫指挥使司署,通知负责守卫皇城东部的金吾右卫、羽林右卫、府军右卫、燕山右卫的指挥使,让他们率领各卫兵马,配合御马监的四卫做好守卫皇城的交接,然后去南海子进行检阅。重点强调,不允许任何人、任何理由缺席。”朱由校吩咐道。 “奴婢遵旨!”李效忠和王奉跪拜道,随即两人起身退下。 朱由校...... 第83章 南海子阅兵 等李效忠和王奉退下后,朱由校走到内书房门口,负手立于门前,目光望向远方,心中思绪万千。 朱由校自登基以来,一直有一种危机感,这种危机感源于历史上的“落水皇帝朱厚照”、“廷击案、红丸案朱常洛”、“落水皇帝朱由校”。 虽然现在他自己就是朱由校,他自己也会游泳,但是让人死亡的方式多不胜数,防不胜防。 于是,他只能从独属于皇帝掌握的力量开始,重新整顿锦衣卫、东厂、以及御马监禁军,从而一点一点提高保护自身安全的力量。 虽然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他会陆续重新整顿剩下的上直二十一亲卫。 但是,通过他之前的那些手段,只能筛选出那些不在花名册上的人,罚得一些罚金;也只能剔除老幼,提高军队的战斗力而已。 然而,对于筛选出那些被暗中收买的将士,以及历经不知道多少年的安插,隐藏于暗处的暗子,并不能起到什么决定性作用。 朱由校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如何能够将这些人剔除出去。今日看到的“廷击案”的记载,让他如鲠在喉,十分难受。 ...... 李效忠和王奉两人,从内书房出来后,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迅速行动起来。 王奉先是招呼了一个小太监,让他去向乾清宫停放銮驾的月台,传令銮驾准备一个时辰后前来乾清宫接驾。 然后王奉亲自前往御马监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的指挥使司署,传令四卫的指挥使前往紫禁城东部,替换金吾右卫、羽林右卫、府军右卫、燕山右卫,守卫皇城。 御马监四卫的指挥使听到皇上的圣谕,赶忙传令各卫将领,纷纷整顿兵马,前往紫禁城东部。 李效忠则先是前往内府,向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传达了朱由校的圣谕,待马荣奉命行事之后。 李效忠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上直亲卫指挥使司署,向金吾右卫、羽林右卫、府军右卫、燕山右卫的指挥使传达了朱由校的圣谕。 这金吾右卫、羽林右卫、府军右卫、燕山右卫的指挥使们,听到皇上的圣谕后,赶忙前往紫禁城东部,传令各卫将士,详细布置交接事宜,准备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交接。 很快,御马监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在各自指挥使的率领下,来到了紫禁城东部,与严阵以待的金吾右卫、羽林右卫、府军右卫、燕山右卫,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交接工作。 当交接工作顺利完成后,金吾右卫、羽林右卫、府军右卫、燕山右卫的指挥使们,顾不得和御马监四卫指挥使寒暄,便率领着各自的亲军卫,极速赶往南海子。 ...... 时间缓缓流逝,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效忠从门外进来,对着正在雕刻的朱由校道:“万岁爷,銮驾已经在宫外候着了。” 朱由校放下手中的刻刀和武财神雕像,拍了拍手道:“好,那就走吧。” 南海子,旌旗飘扬,军威浩荡。金吾右卫、羽林右卫、府军右卫、燕山右卫士兵们整齐列队,各卫将官站在前方,静静地等待着朱由校的检阅。 ...... 少顷,浩浩荡荡的銮驾队伍和锦衣卫、大汉将军的护卫队伍,缓缓行来。朱由校在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效忠的搀扶下,下了銮驾。 跟在銮驾后面的锦衣卫以及大汉将军则是分散开来,将整个校场包围。 朱由校今日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冕旒,腰束玉带,他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缓缓的走到点将台上,他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的军队。 台下的将领们见状,单膝跪拜道:“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士兵跟着齐齐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将士平身。”朱由校大声说道。 “谢皇上。”一众将士起身。 “诸位将士们,朕昨日重整御马监四卫二营的事情,相信尔等也都听说了。 而大概的情况,相信诸位将士们应该也有了了解。但是,为了让尔等更清楚的认知,朕今日再说一遍。 现在,现场各将官立刻组织所有士兵,将尔等身上的铠甲、手中的兵刃集中放在校场东南角,由锦衣卫看护。” 朱由校说完,台下的一众将士便组织士兵们,将铠甲、兵刃集中放在指定地点,然后重新列队站好。 朱由校见状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首先,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士兵,主动出列,站在校场右侧,一卫一列,等待内府太监的到来。内府太监会从花名册上找到尔等的名字,跟尔等核对信息,确认没问题后,会划掉尔等花名册上的名字。 并将补偿欠饷的十两银子加上三十两银子的安家费,共计四十两银子交到尔等手上,然后尔等就可以在大汉将军的引领下离开,回家和家人团聚了! 其次,年龄在四十岁以下的士兵们则开始比武,弱者淘汰。淘汰者,一卫一队,列队在校场左侧,等候内府太监拿着花名册和尔等核对信息。同样,核对信息没问题后,也每人发银四十两,由大汉将军引领出宫,回家和家人团聚了! 然后,校场中的胜利者,重新编录花名册,每人发赏银五两,加上欠饷补偿金十两,共计十五两银子。 至于尔等的欠饷,后续都会补齐,尔等可以放心。 最后,朕只说一遍,朕希望那些不在花名册上的、冒名顶替的、以及心怀不轨的将士,主动站出来,跪在校场西南角,朕会念在尔等往日对我大明的奉献上,对尔等从轻发落。 需要注意的是,四十岁以下年龄的士兵,淘汰者才允许主动站出来。 这次机会给到尔等了,希望尔等珍惜。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尔等是被内府太监发现问题,从而被揪出来的,那么就不好意思了。 所有涉事之人,一律按照欺君之罪论处,首犯当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其家族亦难辞其咎,罪不容赦,即刻抄没家产,男丁充军流放,女眷没入官籍。” 朱由校此话一出,点将台下一片混乱,尽管之前对重整御马监四卫二营的消息有所耳闻,但是具体消息因为朱由校下令封锁的缘故,传出去的并不详细。 所以现在那些冒名顶替、以权谋私、心怀不轨的将士们,听到朱由校这么说,一个个都慌了神。 有的胆大之人,刚打算反抗,有所动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武器已经交了出去,还看到包围了整个校场的锦衣卫和大汉将军已经出鞘的利刃,一个个便选择了从心,安静的待着,或者准备看看身边其他人的动作。 朱由校也在点将台上静静地看着,他要给台下的一众将士们留下充足的思考时间。 朱由校这边在南海子校场忙碌的时候,后宫中也有一件和他有关的事情正在发生。 第84章 选后交锋 朱由校在南海子校场检阅上直亲卫的时候,后宫刚刚被封为宣懿太妃的刘昭妃,也一改自己以往事事不关心的性子,开始主动了解后宫的日常事务。 这两天下来,她也基本熟悉了后宫的事务,便准备开始履行她的职责了。 今日一大早,宣懿太妃便派身边的太监,通知负责和后宫沟通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刘克敬、万历和泰昌驾崩后的,留在后宫之中的诸位妃子、选侍及宫女们齐聚慈宁宫,甚至将身为朱由校的乳娘客巴巴也叫了过来。 少时,被宣懿太妃召集的众人便齐齐到来。 司礼监秉笔太监刘克敬跪拜道:“奴婢叩见宣懿太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郑贵妃、西李选侍(李选侍,开头囚禁朱由校的那个)、东李选侍、客巴巴等人则是双腿站直,上身微微前屈,双手放于身体右侧,微微屈膝,行万福礼道:“见过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万安。” “都起来吧。来人,看座。”宣懿太妃微微抬手道。 “谢太妃娘娘恩典。”司礼监秉笔太监刘克敬起身后,主动走到宣懿太妃坐的太后宝座一侧站好。 “谢太妃娘娘。”郑贵妃、西李选侍、东李选侍、客巴巴等人则是在宫女的引领下,坐在台阶下两侧的座位上。 众人看着坐在太后宝座上的宣懿太妃,心中皆有揣测,不知此番被宣懿太妃召集所为何事。 而对宣懿太妃有深深成见的郑贵妃、西李选侍、客巴巴三人,她们看着现在坐在太后宝座上发号施令的宣懿太妃,心中的憋屈、嫉妒、羡慕等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郑贵妃坐在座位上,抬头眯起双眼看着宣懿太妃,手中紧紧攥着帕子,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不满,心中嫉妒、愤恨的想着:“想当年神宗先皇在世的时候,自己是何等受宠,在宫中呼风唤雨,如今却要对这刘昭妃毕恭毕敬。简直是岂有此理。” 西李选侍咬着嘴唇,心中满怀不甘,她本以为凭借着自己曾与先帝的恩宠,凭借着自己的手段,凭借自己和新皇的关系,能在先帝驾崩的时候,确定自己太后的身份,最次也能借新帝登基的时候谋取更高的地位。 结果没想到,最后却被这刘昭妃抢了成果,她看着宝座上的宣懿太妃,眼中妒火中烧,却又不敢表露分毫。 东李选侍则较为内敛,她性格温和,心地善良,是一位仁慈、宽厚、正直的女子。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宝座上的宣懿太妃,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所以尽管心中有所羡慕,但更多的是小心谨慎,以免自己有什么不当的言行,招来祸端。 客巴巴坐在台阶下的座位上,看着台阶上的宣懿太妃,神色阴晴不定。她作为当今皇帝的乳母,虽然能借着新皇的威势在宫中作威作福,但是她更想更进一步。 本以为能凭借着朱由校对她的依赖,那天主动去乾清宫找朱由校,能让朱由校封赏她,结果却是失望而归。 自己没有收获也就罢了。结果她前脚刚从乾清宫出来,后脚这刘昭妃就被封为宣懿太妃了。 这使她心中充满了怨气,但是此刻她却也不敢造次,毕竟在这深宫中,规矩森严,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郑贵妃、西李选侍、客巴巴三人,一时间心中念头百转,想着不论宣懿太妃这次要干什么,只要让她们开口,那就一定要给她捣乱,打击她的威信。 看着后宫众人坐好后,宣懿太妃缓缓开口道:“神宗先皇和先帝已去,承蒙当今圣上信任,封我为宣懿太妃,掌管后宫诸事。 如今新朝初立,这后宫之中当以安稳为先。我等身为先皇、先帝妃嫔,或是当今圣上身边的亲近之人,自当谨守本分,为新皇祈福,为皇室安稳贡献己力。” 随即,宣懿太妃眼睛盯着客巴巴道:“客氏,你说,如今这后宫事务繁杂,我等是否应当齐心协力,共同维护宫廷秩序?各宫之人是否需严守宫规,不可因一己之私,生出无端祸事?” 客巴巴被宣懿太妃这一眼盯的有点发毛,微微侧头避开她的眼神,赶忙恭敬的回道:“太妃娘娘说的是,我等应当尽心尽力为后宫安稳出一份力。我等自当以娘娘马首是瞻,不敢有丝毫懈怠。” 客巴巴心中嘀咕道“这刘昭妃今日怎么不像往日那么仁慈善良,好说话了?难道权力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么?当今皇上是这样,宣懿太妃也是这样。” 宣懿太妃没有理会客巴巴,接着将目光落在郑贵妃、西李侍二人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的说道:“郑贵妃,你曾为神宗先皇宠妃,你觉得,如今是否更应以身作则,为众人之表率?为皇室安稳、社稷昌盛尽一份绵薄之力? 西李侍,你感觉,你是否也当自省己身?今后秉持宫中规矩,恪守礼仪?” 郑贵妃和西李选侍两人被宣懿太妃的话语说得心中一凛。她俩万万没想到,她俩还没动手呢,这宣懿太妃便先下手为强了! 这能咋办?!没有办法!身份、地位、宫廷规矩在那里摆着! 所以,郑贵妃只能微微欠身道:“太妃娘娘教训得是,臣妾为神宗先皇宠妃,自当以身作则。如今新皇登基,臣妾定当约束自身,为后宫众人做好表率,为皇室安稳、社稷昌盛略尽绵薄之力。” 西李选侍也急忙起身行礼道:“太妃娘娘所言极是,臣妾此前多有不当之处,日后定当自省己身,严格秉持宫中规矩,恪守礼仪,不敢再有丝毫逾越。” “嗯!希望尔等皆铭记今日之言。”宣懿太妃微微点头道。 随即宣懿太妃继续说道:“哀家既已受命管理后宫,自当公正无私,一视同仁。今后若有违逆宫规之人,定不轻饶。还望各位好自为之,共同维护后宫的祥和与安宁。” “是,谨遵太妃之令。”郑贵妃、西李侍等人赶紧恭声应道。 宣懿太妃看着台阶下面坐着的,郑贵妃几人的气焰已经被打了下去,暗自舒了口气。真累啊。同在后宫中生存,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啊。 宣懿太妃刘昭妃深知,她被封为宣懿太妃后,郑贵妃等人肯定心中不甘,肯定会找机会跟她作对,打击她的威信。 所以,她这两天也做好了准备,这不,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这次交锋,完胜! 于是,宣懿太妃...... 第85章 南海子阅兵(续) 宣懿太妃看着台下已经老实的郑贵妃等人,缓了缓,回归正题道:“今日召集尔等前来,是想商议一下为当今圣上选后的事情。 为当今圣上选后乃国之大事,我等当尽心尽力,挑选出德才兼备、容貌出众之女子,以充实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现在尔等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 “回太妃娘娘。” 郑贵妃再次起身,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微微欠身的率先开口道:“现在时局不同,臣妾以为,选后之事,当重门第,应从名门望族中挑选。 这些家族之女自幼受良好教养,知书达理,仪态万方,定能为圣上主持后宫,为皇家增添荣耀。且名门之后,家族势力可助圣上稳固江山,实乃两全之策。” 西李选侍紧接着说道:“太妃娘娘,臣妾以为,除门第之外,品德当为首要。女子当温柔贤淑,恭顺善良,方能为圣上分忧,管理后宫,为皇家绵延子嗣。可在民间广泛挑选,或许能寻得那既有品德又有美貌之女子。” 客巴巴则是谄媚地说道:“太妃娘娘,奴婢觉得,还应考察女子的才情。能诗善画、聪慧过人之女子,定能与圣上琴瑟和鸣,为后宫增添雅趣。 或可从先帝旧臣之女中挑选,以示圣上对先皇旧臣的恩宠,也可稳固朝堂。 还可从民间挑选容貌出众、性情纯良之女子,亦可让圣上感受百姓之质朴。且可广纳各方女子,以显皇家之包容。” 太妃娘娘微微点头,看向司礼监太监刘克敬问道:“你且说说,以往选后是如何进行的?” 刘克敬恭敬地回道:“回太妃娘娘,我大明历朝选后,主要是从民间挑选的。是先由朝廷命官在各地挑选适龄女子,送入京城。再经层层筛选,考察容貌、品德、才情等方面。最后由圣上或太后等亲定。” 宣懿太妃听到李克敬说,选后主要是从民间选取时,便深深地看了郑贵妃、西李侍。客巴巴三人一眼,沉吟片刻后说道:“选后之事,关乎皇家血脉传承与社稷安稳。 李克敬,命人从民间各处仔细挑选适龄女子,务必选出德才兼备、容貌出众之女子,为圣上充实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处置,你需谨慎办理,不得有丝毫马虎。” “奴婢遵旨。”李克敬躬身应道。 “这件事便这么定了,都散了吧。”宣懿太妃挥挥手道。 “太妃娘娘,臣妾告退。”郑贵妃、西李侍、东李侍等几人行礼后,赶忙退下。 “太妃娘娘,奴婢告退。”客巴巴也赶紧行礼退下。 宣懿太妃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恼怒万分。 郑贵妃等人,心怀叵测,言语中处处是陷阱,自己差一点就出了差错,以后和她们打交道,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看来自己要了解东西还有很多啊,宣懿太妃这时有点小小的气恼,气恼以前的自己没有多和旁人打交道,没有主动学习过后宫的一些知识。 ...... 南海子校场,朱由校站在点将台上将台下的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嘴角露出了冷笑,刚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咕噜咕噜” 的车轮转动的声音,“嘚嘚” 的马蹄声以及银子在车厢里因颠簸晃动而发出的 “哗啦” 声从远处传来。 校场中听见声音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去,只见一辆辆马车拉着大箱子,向着校场快速驶来,校场中的看到这种情景,也似乎猜到是什么东西,一时间,一众将士又开始骚动起来。 很快,马荣率领的押送银子的大部队,停在了校场点将台一侧。 马荣对着朱由校一礼道:“万岁爷,银子送来了。” 朱由校侧头冲着马荣说道:“好,将银子搬上来吧。” “奴婢遵旨。”马荣躬身领命道。 随即,马荣命锦衣卫将一箱箱的银子搬上点将台,然后将箱子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的银光瞬间晃瞎了台下一众将士的眼睛,一众将士看着这些银子,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朱由校看着台下一众将士的表情笑道:“好了,银子到位了。现在按照朕说的,尔等主动去站到合适的位置去吧。” 台下一众将士跪拜道:“皇上圣明,臣等谨遵圣命。” 随后,将士们纷纷起身,按照朱由校刚才说的指示,迅速行动起来,各自找寻自己的位置。比较识时务的那些有问题的人,主动地走到了校场西南角,跪在地上,静静地等待朱由校的审判。 一时间,校场中顿时忙碌了起来。 马荣则是安排太监们,带上各卫的花名册,开始一个个核对四十岁以上士兵的信息,没问题的划掉名字,发银四十两,有序的离去。想要蒙混过关的人则是被揪出来,押在一侧跪着,由锦衣卫看着。 看到那些试图蒙混出去的人被抓了出来,校场中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一个个也收敛了小心思,进亲卫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钱么?命重要还是钱重要,那还用说? 于是,校场中年龄在四十岁以下的士兵,由将官们组织比武。那些有问题的将官,则是主动走向校场西南角,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随着比武的继续,淘汰的士兵,有问题的也主动走向校场西南角,跪在地上等着。没问题的淘汰士兵,则是找到对应的太监核对信息,划掉在花名册上的名字,拿上四十两银子有序退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士兵和淘汰的士兵渐渐离场,剩下的合格士兵,在将官们的组织下重新列队。顿时,校场上一片肃静,只有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朱由校看着重新列队,充满磅礴生气的新亲军卫,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朱由校大声喊道:“很好,看看尔等现在的样子,这才有我大明亲军卫的风范。这才像是朕手中的利刃,大明的脊梁。 朕对尔等寄予厚望,朕希望尔等能牢记忠诚与使命,时刻保持警惕,为守护大明江山社稷奋勇拼搏,不负朕之期望,不负百姓之重托。” “臣等愿为陛下效死,保卫大明江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音震天动地。 “好,马荣,安排人给胜利的将士发银吧,并重新编录花名册。”朱由校说道,然后朱由校下了点将台,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下,来到了校场西南角。 “奴婢遵旨。”马荣躬身道。随即马荣安排内府太监下去行事,自己则是紧紧跟在朱由校身后。 朱由校走到...... 第86章 到达辽东 朱由校走到校场西南角,站在了一块儿校场巨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干人,开口道:“朕这个人赏罚分明,尔等既然主动站了出来,那么朕就对尔等从轻发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尔等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朕现在把对尔等的处罚说一下,然后尔等按照自己做过的事儿主动向马荣领罚吧。 冒名顶替他人的人,需要服劳役营,以劳赎罪,尔等冒名顶替了几年,便服劳役几年,待时间一到,便可归家。 尔等冒名窃取的饷银,全部追回,同时,并处罚金每人十两,限期一日内交齐,此事由马荣负责收齐。 失职之将官,降职三级留用,以观后效,并处每人罚金五十两,限期一日内交给马荣。 吃空饷的问题。朕只追查近三年吃空饷的问题,这三年的空饷,谁拿了,谁心里有数,主动地将贪污的空饷交给马荣,吃了空饷的人,每人并加罚金五十两,一并交给马荣。 至于心怀不轨之人,朕希望尔等能主动坦白,由谁指使,指使尔等干什么等等信息,只要尔等主动说了出来,朕保证既往不咎,放尔等一条生路。” 说完,朱由校扭头看向了那些被揪出来的人,冲着跟在身边的锦衣卫千户,语气淡漠的吩咐道:“那些人就地斩杀,立刻安排人手前去抄家。” “是,皇上。”锦衣卫千户一愣,赶紧领命道。 随即,锦衣卫千户一声令下,那些跪在一侧,被揪出的人顿时面如死灰,有的瘫软在地,有的绝望呼喊,但一切都已无济于事。 锦衣卫们手起刀落,血光四溅,校场上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紧接着,一队队锦衣卫迅速行动起来,从内府太监手中,接过记载着这些人的信息的卷宗,向着宫外而去,按照皇上的旨意奔赴那些人的府邸进行抄家。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两世为人,他深知一味的仁慈是没有用的,有些时候,鲜血更能警醒一些人,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果然,当朱由校再次站上点将台上的时候,台下的一众将士看他的眼神变得敬畏起来。 朱由校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声喊道:“今日检阅,到此结束。朕希望尔等平日里,刻苦训练,严于律己,忠诚卫国,为大明的繁荣与安宁贡献自己的力量。” “是,皇上,臣等遵旨。”众将士跪拜道。 “接下来,尔等听从马荣的指挥行事。”说完,朱由校吩咐了马荣几句,自己便乘着銮驾往乾清宫驶去。 “臣等恭送皇上。”一众将士再次高呼道。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朱由校这边通过这种轮换的检阅方式,将其他各亲卫进行重整,并计划准备进行轮训。 魏忠贤这边也在登州府知府和莱州府知府的帮助下,将四十万石粮食准备好了。然后在登莱水师和天津水师共同的护卫、帮助下前往辽东之地。 水师船队经过了三天的航行,终于即将到达盖州卫,当看到盖州卫的海岸港口时,魏忠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色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辽东的九月,整体气温已经开始转凉。辽东这边也早已得知魏忠贤此次来的大概目的与到达辽东的大概时间。 于是,就在前日,辽东经略熊廷弼便将辽阳总兵副将戚金和戚家军以及辽东右参议王化贞带来了港口。 今日一大清早,辽东经略熊廷弼和辽东巡抚、副经略元帅周永春两人率领辽东的一干官员们和一众将士们,在盖州卫海港等候天使魏忠贤等人的到来。 “听说了么?这次皇上派天使来,给咱们带来了大量粮草还有饷银呢!” “真的假的?真要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终于不用饥一顿饱一顿了,也终于不用再拿白条了。” “对啊,要不是这破纸上的数字,代表着我辛苦卖命换来的银子,我早他妈扔了。这破纸我擦屁股还怕糊我一手呢,毛用没有!” “是啊,是啊,终于能拿到真正的饷银了,家里人可是就等着这银两生活呢!” “要我说啊,这当今皇上圣明啊,这才刚登基,就想到我们辽东了。” ...... 士兵们在那里议论纷纷,官员们也在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身为辽东经略的熊廷弼此时心里也是忐忑万分。当他听闻泰昌帝驾崩以后,幼帝初继位,便有众多大臣弹劾于他的时候,心中便十分害怕。 熊廷弼不是害怕他自己会被革职,甚至被人构陷丢掉性命,而是害怕刚即位的少年天子,听信那些大臣的谗言,将他革职之后,重用王化贞等一干酒囊饭袋之辈,断送了如今辽东这稍好一些的局势。 王化贞那招集辽地、内蒙过来的散兵流民编制成军,守卫城墙的手段,以及将内蒙古等外族视为强援的想法,简直可笑至极。在熊廷弼看来,这王化贞就是一个好大喜功、不习军事的废物。 甚至熊廷弼还听闻朝中,有人建议袁应泰来辽东代周永春巡抚辽东。这袁应泰他也有所耳闻,纵观袁应泰此人的言行举止,熊廷弼便认为这又是一个好高骛远、自以为是、不习军事、喜说大话的废物。 在熊廷弼看来,这朝中的文官有没有能耐不说,坏事那是一个顶一个的绝,他怕啊。 但是当熊廷弼接到传信,说当今皇上器重于他,甚至将辽东之地的军政大权系于他一身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随着天使魏忠贤的到来,他的心中更是忐忑万分。 在熊廷弼旁边站着的辽东巡抚、副经略元帅周永春,十分理解熊廷弼现在的心情,是能够感受到此刻熊廷弼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因为他周永春现在的心情和熊廷弼是一样的。 当登莱水师和天津水师那浩浩荡荡的船队身影出现,向盖州卫港口驶来的时候,熊廷弼和周永春那颗躁动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周永春转头冲着身后的一干官员和将士们喝道:“都安静点,天使马上就要到了。” 众人闻言,立刻噤声,神色中皆带着紧张与期待。 海风徐徐吹拂,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船队越来越近,庞大的船影逐渐清晰。 熊廷弼眯起双眼,紧紧盯着那逐渐靠近的船队,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魏忠贤带来的圣旨上的内容,将会对辽东接下来的局势走向起到重大影响。 不多时,船队稳稳地停靠在盖州卫港口。 魏忠贤...... 第87章 稳定辽东 甲板上,魏忠贤在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的簇拥下走下船来。 熊廷弼和周永春率领一干官员急忙上前迎接,恭敬地行礼道:“见过天使魏公公,劳烦公公远来,吾等不胜惶恐。” 魏忠贤微微颔首,扫视了一眼熊廷弼、周永春以及他们身后的官员道:“熊经略、周巡抚客气了。万岁爷对辽东局势甚为关切,咱家这次前来,乃是传达圣上旨意的。” 然后魏忠贤冲着熊廷弼后面的一干官员喊了一声:“不知辽东右参议王化贞何在?速来接旨。” 王化贞闻言,脸色漆黑的出列跪拜道:“臣,王化贞叩见魏公公,恭聆圣训。” 熊廷弼和周永春率领一干官员也立马跪下道:“臣等恭聆圣训。” 魏忠贤从一旁的东厂番子手中拿起一份圣旨,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辽东局势,风云变幻。王化贞,尔为辽东右参议,久镇边陲,恪尽职守,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然今朝廷另有筹谋,需卿回朝另有任用。着王化贞即刻启程,回京述职,不得有误。钦此。” “臣,王化贞,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化贞伏地叩首。随即,脸色难看的从魏忠贤手中接过圣旨,心中思绪万千。 明朝圣旨开头一般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等。 “制曰” 是皇帝表达皇恩、宣示百官时使用的。通俗的讲就是,当皇帝有重要的决定、命令、赏赐等情况时,向朝廷中的各级官员宣告这些内容,让他们知晓并遵照执行,颁布圣旨的时候使用 “制曰”。 “敕曰” 有告诫的意思,单独用于皇帝在给某一官员加官进爵或者批评教育时,告诫官员要戒骄戒躁,再接再厉等的时候使用“敕曰”。 “诏曰” 是诏告天下的意思。有重大政事须布告天下臣民、或者圣旨内容具有综合性、或者诏回臣子等多种情况下可使用 “诏曰”。 魏忠贤才懒得理会王化贞,随即取出第二份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永春,朕闻尔亲丧在身,孝乃人伦之本,朕特准汝回籍守制,以尽人子之孝。 然辽东之地,乃我大明之屏障,辽东事务紧要,不可一日无巡抚之职掌。 在新任巡抚到任之前,巡抚之职暂由熊廷弼一体兼之。 今加封熊廷弼为兵部右侍郎、右副都御史。 朕又念辽东局势危急,今特赐熊廷弼王命旗牌,再特赐其尚方剑,授予其在辽东上下事务之中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 望熊廷弼能殚精竭虑,勤勉奉公,保辽东之安稳。钦此。” 周永春叩首,声音哽咽道:“臣叩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铭记圣恩,守制期满,若陛下有所差遣,臣必当万死不辞。” 说罢,眼中泪光闪烁。 熊廷弼神色肃穆,恭敬地接过圣旨,叩首道:“臣熊廷弼叩谢陛下,臣定当不负圣恩,力保辽东之地之安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忠贤笑了笑,再次拿过一份圣旨道:“辽阳总兵副将戚金接旨。” “臣戚金恭聆圣训。”戚金叩首道。 魏忠贤展开圣旨宣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戚金,朕闻尔与麾下浙兵(俗称戚家军),英勇善战,威名远扬。今有要务,需卿之才以佐之,特召尔携戚家军速速进京,不得有误。钦此。” “臣,戚金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戚金叩拜道,随即接过圣旨。 魏忠贤将圣旨递给戚金,微微颔首,然后从一旁的锦衣卫手中拿过最后一份圣旨宣读到:“辽东全体将士接旨。” 熊廷弼、周永春等一干官员,以及周边所有的士兵闻言纷纷一愣,然后所有人全部跪拜道:“臣等恭聆圣训。” 魏忠贤随即展开圣旨宣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辽东的全体将士们,在朕还是皇长孙的时候,便曾听闻辽东战事的残酷,尔等在辽东之地浴血奋战,保境安民,忠勇可嘉。 朕也深知尔等的辛劳,辽东之地,条件艰苦,战事艰难,尔等士兵身处前线,生活多有不易。 今日,朕特命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押送从内帑拨银购买的四十万石粮食,以作辽东军粮。再从内帑发银二百万两以做辽东军费。 朕刚刚登基,初理朝政,这是朕能为尔等做的不多的事情,希望尔等明悉朕心。过段时日,还会有更多的东西运来,以解尔等的后顾之忧。 如今外敌环伺,辽东局势危急,朕希望尔等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奋勇杀敌。凡有功之士,朕必重赏;当然,若有临阵脱逃者,也定严惩不贷。 朕希望尔等能齐心协力,固守辽东,为朕分忧,为百姓谋安宁。钦此。” 一众辽东将士听到圣旨的内容,一听皇上刚登基,便从内帑拨银给他们购粮,给他们拨发饷银,一个个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内帑可是皇上的小金库啊, 随即反应过来以后,一个个顿时激动、兴奋的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彻云霄。 随后,将士们纷纷起身。熊廷弼转身,望着身后的将士们,大声说道:“兄弟们,圣上对我们寄予厚望,我们也定要不负圣恩。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守住辽东,保卫我大明江山安稳,百姓安宁。” 一众将士齐声回应:“愿为大明,死战到底!” 辽东将士们士气大振。 魏忠贤看着熊廷弼和周永春笑着说道:“熊经略,周巡抚,万岁爷赐予的所有东西都在船上,你们派人去船上搬东西吧?” 熊廷弼和周永春对视一眼笑了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随即熊廷弼上前一步道:“多谢公公,我等这便派人前去。” 说罢,便吩咐身后的将士们前往船上搬运粮草和饷银。 不多时,船上一桶桶、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一箱箱的银子被搬运下来。 少顷,见船上的东西全部被搬下来后。 熊廷弼上前...... 第88章 杀机起 熊廷弼上前一步,往魏忠贤袖中塞了一锭银子,然后拱拱手道:“此番劳烦魏公公了,如今天色尚早,不如魏公公先留下来修整一下如何?住所、酒宴我等皆已备好。” 魏忠贤摸了摸袖袋,看了看天色,拱拱手道:“熊经略、周巡抚,咱家尚有要事在身,便不再久留了。万岁爷对辽东之事极为重视,这些赏赐便是对你们的期望。希望你们不负圣恩,早日稳定辽东局势。 周巡抚,咱家临走之前,万岁爷嘱咐咱家跟你说一声,万岁爷知道你忠孝有嘉,等你尽孝完毕,万岁爷再重用于你。 熊廷弼神色郑重,回道:“公公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守卫辽东。” 周永春叩拜道:“臣谢陛下隆恩,臣守制结束,必当为陛下尽忠,以死报效朝廷。” 魏忠贤点了点头道:“那咱家便先行告辞了。”说罢,转身领着王化贞、戚金以及一众戚家军登上了大船。 “魏公公慢走。” 熊廷弼与周永春齐声说道。 船帆渐渐升起,熊廷弼与周永春等人站在岸边,看着水师船队缓缓驶离港口。 等水师船队的影子渐渐模糊后,周永春转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一起前来接旨的辽东官员们,抱拳一礼道:“诸位,周某此番回籍,辽东事务就拜托诸位了。愿我大明辽东安稳,百姓太平。” 一众辽东的官员纷纷回礼,言语中满是嘱托与祝福。 周永春又冲着熊廷弼一礼道:“熊经略,周某深知你能力非凡,辽东有你领导,我心稍安。在你的带领下,一定能率领众将士们坚守住辽东,不负皇上重托。 待我守制期满,若有机会,定当再回辽东,与你并肩作战。此去归乡,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还望熊经略多多保重。” 熊廷弼也对着周永春一礼道:“周巡抚请放心回籍,辽东之事我等自当竭尽全力。你且安心守制,待你归来之时,相信辽东定能更加稳固。一路保重。” 周永春微微点头,再次环顾众人,眼中满是不舍与期望。随后,周永春冲着港口旁的人群中招了招手。 顿时,一位老管家拿着行李从人群中走出,来到周永春身边,随即两人转身,踏上了回籍的路途。 熊廷弼看着周永春远去的背影,心情很是难受。熊廷弼这些年和周永春搭档的特别合拍,在后勤方面周永春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两人在辽东事务上的合作非常默契,已经是至交好友一般,现在周永春离去,熊廷弼很是不舍。 深深吸了一口气,熊廷弼稍微收敛了一下心情,看着摆满了盖州卫港口上的粮食和银子,冲着站在一旁的沈阳总兵官(从二品到从三品之间)贺世贤道:“贺总兵,这些皆是圣上之恩赐,我等当善加利用,不可有丝毫懈怠。 你速速将这些粮食、银子妥善安置,分发至各处,以充军资,振我军心,固我城防。 然后传令沈阳、广宁、海州卫、盖州卫、复州卫、金州卫、铁岭卫等地方主官将领以及各卫所城堡、各要地的墩台城堡的主官将领们,速速前往辽阳城经略衙门集合议事。” “末将遵旨。”贺世贤开心的躬身领命道。 熊廷弼看着高兴的贺世贤笑着说道:“看你这样子,哪里有点身为总兵官的威严。” 贺世贤对着熊廷弼说道:“大人,这下手下的小的们可是要高兴坏了,终于不用拿白条了。 这段时日,咱们这边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粮草粮草不够,饷银饷银不发,手下的小的们怨言太多了,十分影响军心。 这下好了,等这些东西分发下去后,一切怨言皆可一消而散,军心可用啊。” “哈哈,闲话少说,速速下去安排吧。这几日有的忙了。”熊廷弼说道。 “是,大人,下官告退。”贺世贤对着熊廷弼一礼道,随即安排人将东西分往各地。 熊廷弼望着一众将士们忙碌的背影微微一笑,然后抬头看着天空,脸上的笑容开始收敛,眼中杀机隐现。 接下来的几日,贺世贤按照熊廷弼的吩咐,将朱由校拨发的粮食和饷银分发至各地的时候。 建奴那边的努尔哈赤,也从潜伏在大明内部的奸细手中,得知了大明辽东之地,得到大明新皇朱由校赐予的大量粮食和饷银的消息,也得知了朱由校将王化贞、戚金以及戚家军诏回京师、辽东巡抚周永春回籍守制的消息。 努尔哈赤在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心中又喜又怒。 尽管周永春、戚金和戚家军的离去,可以说是一定程度上对辽东方面的军力有所削弱,努尔哈赤很高兴。 但是,努尔哈赤更深知这大量粮食和银子的到来,必将增强明军的实力,对他后续的计划以及后金的大业发展构成严重威胁。 尤其是驻守广宁的辽东右参议王化贞那颗背景强大的老鼠屎,这颗老鼠屎收拢辽地、内蒙过来的散兵流民编制成军,守卫城墙的骚操作,可是在他日后的布局中占据重要的一环。 在努尔哈赤看来,尽管辽东巡抚周永春和辽东经略熊廷弼同穿一条裤子,但是这俩人背景没有王化贞强大啊,有王化贞这颗老鼠屎在,熊廷弼就不能放开手脚,彻底整合整个辽东的力量。 现在好了,王化贞这颗掣肘熊廷弼的老鼠屎没了,他的布局也可能被破坏掉,怎么能不上火。 在王帐之中,努尔哈赤面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下面坐着的皇太极等一干人等皆不敢言。 良久,大将额亦都上前一步,拱手道:“大汗,明军得到这些物资,士气必涨。可是,那又怎样?我后金勇士岂会畏惧?我们当速速谋划,给他们一次深重的打击,将大明高涨的士气重新打压下去。” 另一将领费英东也说道:“大汗,我们可以遣探子再入南朝,打探其物资运送路线及部署,寻机突袭。” 努尔哈赤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令下去,整军备战。发动潜伏在大明内部的探子,务必寻得良机,给明军以沉重打击,让他们知道我后金之威。” 于是,这次会议后,后金军队便开始频繁调动,并暗中派遣探子,四处搜集情报。 第89章 肃清辽东隐患 大明辽东之地,贺世贤将粮饷分发下去以后,各地主官便立刻组织,收回平日里打给士兵们的白条,将粮食和饷银发放给他们。 众所周知,汉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粮饷发放到位后,将士们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顿时,整个辽东的士气为之一变,士气高昂起来。 熊廷弼回到辽东都司的治所辽阳城,站在辽阳城的城墙上,看着下方校场中正在努力训练的将士们,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熊廷弼转身下了城墙,往辽东经略衙门走去。 此时,辽东经略衙门候见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整个辽东的各地方的主官们都纷纷到来,此时正在低声的议论着。 少时,一众将士看见熊廷弼迈着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纷纷起身行礼道:“末将等见过经略大人。” 熊廷弼点了点头,直奔主题道:“来正厅议事吧。”随即,转身往辽东经略衙门的正厅走去,一众地方主官将领纷纷跟上。 辽东经略衙门正厅的主位两侧的架子上,分别摆放着王命旗牌,和尚方宝剑。 熊廷弼在正厅主位坐下后,一众地方主官将领用敬畏的眼光,看了一眼熊廷弼以及其身后的王命旗牌、尚方宝剑,也按照官职从高到低的顺序坐下。 熊廷弼见众人落座后,便开口道:“人都到齐了?尔等驻守的各处关隘、城堡、城池的事务都安排好了?” “回经略大人,我等驻守之地的军事事务皆已暂时交由副将管理。城中粮草、军械皆有专人看管。 士卒也已各就各位,加强巡逻守备,不敢有丝毫懈怠。若有紧急军情,定能迅速应对。”驻守闾阳的援辽总兵官祁秉忠起身说道,武将们纷纷附和。 祁秉忠,蒙古族,陕西人,元代甘肃右丞朵儿只失结第九代孙。明朝末期着名将领,战功赫赫。 万历四十七年(1619) ,辽东经略熊廷弼以祁秉忠为 “西陲健将”,奏请派其援辽。但祁秉忠尚未到辽,辽阳、蒲河均已被后金兵攻陷。随后他便被授,援辽总兵官,率兵万余驻守闾阳(今辽宁北镇县西南)。 历史中,天启二年(1622 年),后金大举进攻西平堡,守将罗一贯力战不敌自杀殉职。当时的巡抚王化贞令祁秉忠前往救援。 祁秉忠率军在平阳与后金军遭遇,但因明军前锋孙得功里通外奸,导致明军溃败。祁秉忠奋力拼杀,身中两刀三箭,突围后不久因伤势过重不幸身亡。 熊廷弼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咱们得到粮饷的消息,建奴那边不可能不知道,现在肯定在寻找咱们得破绽,随时可能来袭。尔等当时刻保持警惕,加固城防,不可掉以轻心。” “是,经略大人。”祁秉忠应道。 熊廷弼示意祁秉忠坐下后,便杀气腾腾的说道:“这次叫大家前来,是要将咱们辽东内部的隐患肃清一下。 如今建奴在外部虎视眈眈,而我辽东内部却仍有诸多不安定因素。 有一些奸商私运粮草军械,暗中与建奴、蒙古等外敌勾结。 有部分官兵贪生怕死,不思御敌之策,只图自保,还贪污军饷,甚是可恶。 更有蒙古、建奴的降人以及难民、散兵、流民等混入城中,甚至混入城防军队之中。这里面肯定有建奴安插的大量奸细在里面。 一旦我等和建奴开战,这些人必是我等的心腹大患。这些隐患若不及时清除,必将祸及辽东全局。”说完,熊廷弼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坐在下面的一众地方主官将领将领们。 随即,熊廷弼缓缓地继续说道:“从今日起,我等必须严查与外敌勾结的奸商,一经发现,以叛国罪论处,抄家灭族,先斩后奏! 对于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官兵,即刻革职查办。 军中贪墨军饷的官兵,即刻斩首示众! 整个辽东地区的蒙古、建奴的降人、难民、散兵、流民等,不论现在是百姓还是士兵或者其他什么身份,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斩杀殆尽。 此次行动,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都听清楚了么?!望尔等速速行事,如有怠慢,严惩不贷!” 底下的一众地方主官将领听见熊廷弼杀气腾腾的话语,立马起身领命道:“末将等遵命!” 熊廷弼微微颔首,最后说道:“尔等今后当以身作则,严格整顿军纪,凡有违抗军令者,军法处置。我等当齐心协力,稳固辽东防线,卫我大明百姓之安宁。” “是,经略大人。”一众地方主官将领躬身应道。随即纷纷起身离去。 ...... 一众地方主官将领回到自己驻守的城池、城堡、关隘后,便集合士兵们,纷纷传令下去:“奉辽东经略兼巡抚熊大人之令,凡蒙古、建奴的降人、难民、散兵、流民等,不论身份,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斩杀殆尽。” “是,大人!”士兵们纷纷接令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辽东之地,无数士兵开始严格执行这一命令。 无数士兵手持兵刃,挨家挨户搜索蒙古人、建奴人,找到人之后,二话不说,一刀斩下,就是杀!杀!杀!。 无数的辽东百姓为熊廷弼的这一命令拍手叫好。要知道,蒙古人、建奴人和辽东的军民是有血仇的。 辽东军民的祖辈们的尸骨尚寒,那些曾经被蒙古人、建奴人侵略的伤痛还历历在目。他们的家园被蒙古人、建奴人践踏,亲人被杀害,财产被掠夺,心中的仇恨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烧着。 而和辽东右参议分驻广宁的王化贞同流合污的一干人等,却主张收留蒙古、建奴的降人、难民、散兵、流民等人,让蒙古人、建奴人进入城池、城堡、关隘和他们一起生活,他们已经忍了很久很久了。 如今,熊廷弼这一将辽东地区所有蒙古人、建奴人斩杀殆尽的命令一下,无数的士兵眼中燃烧着怒火与仇恨,开始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第90章 辽东李家 熊廷弼在广宁城守备署喝了几壶茶,正准备放下手中的兵书,起身活动一下筋骨的时候,靖东营游击(从三品)祖大寿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祖大寿单膝跪拜道:“经略大人,广宁卫已经肃清完毕,现在城中各个重要关卡、各个城门已经全部被咱们带来的人接管。并且,据下面小的们禀报,城西、城北已经肃清完毕,现在所有士兵正在朝着城南、城东搜索。” 熊廷弼看着祖大寿道:“起来吧,咱们的人伤亡如何?” “谢经略大人。启禀大人,目前只有上百名士兵受了点轻伤。”祖大寿起身大声的回道。 “咱们先下手为强,还打了这些蒙古人和建奴人一个措手不及,竟然还有士兵受伤。看来这些被王化贞收拢的蒙古人和建奴人中,有不少是久经沙场的士兵啊。 而且,听你的语气还感觉你挺自豪的。尔等现在杀得都是什么人?都是些散兵流勇,充其量有一些蒙古和建奴安排进来的奸细罢了。 尔等这是在围剿,又是连弩,弓箭,又是火铳的,还战甲在身,在这些蒙古人和建奴人兵刃不利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有这么多人受伤,简直是耻辱! 这要不就是尔等指挥官的指挥的问题,要不就是下面的士兵缺乏训练所致。 看来,以往对尔等还是太仁慈了些。以后要加大对尔等的训练强度了。 毕竟,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嘛。为了提高尔等在战场上的生存能力,我也不得不选择做一次坏人了!如今物资充足,后勤也有了保障,以后训练加倍吧。”熊廷弼摸了摸下巴道。 祖大寿听到熊廷弼这么说,整个人都傻眼了,随即赶忙说道:“经略大人,末将还要去城南打探消息,便先行告退了。”说完,冲着熊廷弼一礼,也不等熊廷弼说话,便匆匆离去。 熊廷弼好笑的看着祖大寿离去的背影,对于这个出生于将门世家,他曾经上奏表彰过的祖大寿,熊廷弼是十分看好的。 游击,明朝时武官的官职名称,从三品。 祖大寿,字复宇,辽东宁远(今辽宁省兴城市)人。出生于武将世家,祖大寿祖先,祖庆在宣德五年(1430 年)奉命,率领家族迁徙至宁远城居住,此后世袭明朝宁远卫军职。 万历三十一年(1602年),祖大寿父亲祖承训,因年老告退,祖大寿承袭父亲之职,担任宁远卫指挥佥事(正四品)。后祖大寿升迁,担任宁远中右所游击(从三品)。 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祖大寿转任靖东营游击(从三品)。 历史中,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祖大寿被划分到广宁巡抚王化贞手下,担任中军游击(从三品)。 天启六年( 1626 年)正月,后金努尔哈赤攻打宁远城,祖大寿据城坚守,用大炮轰伤敌军数百人,后金久攻不下,努尔哈赤失败而归,不久后伤重不治。努尔哈赤死后,皇太极继位,率军攻打锦州失败而归,这场战役被明人称为宁锦大捷。 崇祯帝继位后,天启七年(1627 年),祖大寿被升任为前锋总兵(从二品到正三品),驻守锦州。 崇祯四年(1631 年)七月,祖大寿封门修建大凌河城的时候,皇太极趁着城墙还没有修筑完成的时候率军进攻,将祖大寿围困。 在孤立无援、城中粮食短缺的情况下,祖大寿没有办法,第一次降清。但是,祖大寿其后使诈,以妻女在锦州要将她们接出来为由,回到锦州,耍了皇太极一次。 崇祯十五年( 1642 年),锦州城被清军围困一年,城中粮绝,祖大寿没办法,再次投降清朝。这一次,皇太极将他任命为汉军正黄旗的固山额真,即正黄旗总兵。 清顺治元年(公元 1644 年),祖大寿跟随清军入关。 顺治十三年(公元 1656 年)逝世,葬于北京市以北的清河镇永泰庄。 ...... 辽阳城内,李家府邸。自从铁岭战役以后,被朝中言官和辽东经略熊廷弼共同弹劾,罢职在家的李如桢,此时正在李家正堂疯狂的砸着东西。瓷器的碎片飞溅四处,桌椅被掀翻在地,整个正堂一片狼藉。 李如桢双目赤红,满脸怒容,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朝廷这是欺人太甚啊。 我们李家有什么错?先是将我二兄李如柏罢职,然后又将我李如桢罢职。 我二兄犯了什么错?萨尔浒之战战败,跟我李家有什么关系?跟我二兄有什么关系? 那是万历用人不当,是万历将杨镐任命为统帅的。是那杨镐指挥不利,是他轻敌分兵冒进,导致大军被建奴逐个击破的。萨尔浒之战战败,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万历和杨镐么? 而且,其他三路都败了,只剩我二兄一路大军冲上去又能如何?只不过徒增伤亡罢了。 还弹劾我二兄在撤军途中,遭遇建奴哨兵,误以为是主力,造成千余人在混乱逃奔之际被踩踏而死,这又跟我二兄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其他三路大军垃圾,被建奴打的跟屎一样,导致我二兄麾下的士兵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畏惧建奴如虎,不然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我二兄审时度势,为我大明保存现有的军事实力,这一颗拳拳的爱国之心,没有奖赏也就罢了,竟然还被诏回京城罢职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至于我李如桢,我有什么错?都说我铁岭之战,得到情报后行动迟缓,没有及时发兵救援,导致铁岭失陷。 但是,谁知道,那不是我不救援,是那铁岭守军太垃圾,我这边刚整军完毕,有了万全之策,准备出去救援铁岭,结果它就失陷了。 这怨谁?这是我的错么?我后面好歹还斩杀了建奴一百七十九名士兵,也算为铁岭的军民报了仇了啊,我有什么错?啊?!我有什么错? 朝中那些垃圾言官啥都不懂?他们交章弹劾我也就罢了,这熊廷弼呢?身为辽东经略,不但不袒护我,为我请功,反而落井下石,上奏指出我有十项不堪担任将领的行为,这不是欲加之罪么? 结果呢?我也被罢职了。罢职就罢职,我认了,我不当官做生意总行吧?我赚点钱养家总可以吧? 现在倒好,这刚登基的皇帝小儿,竟然让这熊廷弼独掌辽东军政大权。而这该死的熊廷弼,竟然下令不准任何人再跟蒙古人和建奴人做交易,这不是断我财路么? 现在还在城中斩杀蒙古人和建奴人,这让我以后怎么和蒙古、建奴那边联系?这朝廷和熊廷弼是不打算让我李家活啊,是跟我李家彻底过不去了! 我李家为大明守卫辽东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真是令人心寒呐!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李如桢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握拳。一旁的家仆们战战兢兢,无人敢上前劝阻。 李如桢在正堂中来回踱步,心中的愤懑难以平息:“我李如桢不服,我不甘心,我一定要......” 突然,李如桢的话被一道声音打断,只见一名老管家跑了进来喊道:“三老爷,三老爷,不好了,熊大人的亲卫军将咱们李家门前的街道封锁了。” 李如桢听到这老管家喊得话,顿时如遭雷击,他停下脚步,看着满地的狼藉,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熊廷弼!!!......” 第91章 杀出来的辽东稳固 熊廷弼的斩杀蒙古人、建奴人的命令一下。 无数的辽东百姓,不但不害怕,反而主动为辽东的将士们提供情报,有的还主动为辽东的将士们带路。 辽东沈阳城,沈阳总兵官贺世贤正面朝沈阳城内,坐在沈阳城内城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城中的杀伐。 贺世贤坐在一张桌案前,桌案上摆放着一碟小菜,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只见贺世贤端起身前的酒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咂吧砸吧嘴,叹了一口气,接着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后咽下,又叹了一口气。 随即贺世贤转头看向坐在他一旁的人说道:“我说老钱,你别光看着我吃喝啊,你也一起啊。” “老贺啊,熊大人这样做,真的没问题么?还有啊,你这是违反军纪啊,你老是喝酒,这样下去,早晚要出大事的啊。”沈阳副总兵官老钱一脸无奈的说道。 “呸呸呸,瞎说什么?能出什么大事。不就是喝点小酒么,小酌而已。我贺世贤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说这一壶酒,就是再来两坛子,那也不在话下。 还有,熊大人的命令有没有错,你看看城中百姓们的反应,难道还没有看出些什么么?百姓们对这些蒙古人、建奴人可是恨之入骨啊。”贺世贤不以为然的道。 随即贺世贤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那王化贞,仗着是叶向高的弟子,仗着朝中有人,一直视熊大人为他仕途上的绊脚石。他对熊大人的正确方略视而不见,为了一己私利,肆意妄为,处处和熊大人作对。 他那一套幻想着收拢这些蒙古人、建奴人为军,并借机收买蒙古人和建奴人的人心的做法,甚至幻想着凭借那些不可靠的蒙古人和建奴人组成的军队,就能成就不世之功的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 王化贞已经被他自己的盲目自信和权力欲望蒙蔽了双眼。他只知在广宁拥兵自重,夸夸其谈,只想着做出成绩,只想着向上请功,却忽略了这其中潜藏的巨大风险。 蒙古人与建奴人向来反复无常,难以真正掌控。在关键时刻,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倒戈相向? 还有,王化贞这头蠢驴,不敢让这些蒙古人、建奴人前往熊大人坐镇的辽阳城中生活,而是往我镇守的沈阳城中送人,这不是欺软怕硬、仗势欺人是什么? 我跟你说,我可是忍了好久了。这些年来,蒙古人和建奴人手中可是沾满了我辽东军民的鲜血,这些人死不足惜!” 然后,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案上道:“咱们这些地方还算好的,你要知道,广宁城以及其周边的大宁、广宁中、左屯卫等等这些地方,被那王化贞收拢的蒙古人和建奴人才多呢。 如今,熊大人已经亲自前往广宁坐镇了,那边才是真正的血雨腥风呢!咱们这边算什么,充其量之是小打小闹而已。” 说完,贺世贤拿起酒壶给坐在一旁的老钱酒杯中添了一点酒,然后将自己的酒杯倒满,端起自己的酒杯和放在桌子上老钱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老钱看着贺世贤的动作,无可奈何摇了摇头,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哈哈,这样才对嘛,这样多好,咱们就静静地看着城中的儿郎们办事就行了。来,干了!”贺世贤大笑道,重新拿起酒壶将两人酒杯倒满。 ...... 广宁城中,熊廷弼亲自在广宁城守备署坐镇。城中,时不时有喊杀声响起,随即很快就消失了。熊廷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安静的坐在广宁城守备署正堂,喝着茶,看着兵书。 广宁城居民区,一条狭窄的小巷里,一座破旧的小院,屋内有一群人正小心谨慎的靠在门后,气喘吁吁的小声说着话。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破烂长袍,脚穿破布鞋,脑后有小辫的人说道:“怎么办?今日明狗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在大街上看见咱们便杀,要不是我反应的及时,溜得快,现在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 “谁知道这些明狗发了什么疯,今天一大早,明狗的士兵便直接就闯进了在我旁边住的,你们后金人的家里,我都没有听见任何对话,直接就听见两声惨叫声。 然后我便听见我的院门被人踹开了,要不是我感觉不妙,直接翻窗,从后墙翻走,怕是已经死了。”一个穿着破旧的用动物皮毛做的衣服,满脸胡茬,头上四周扎有很多小辫的人,一边从门缝往外瞄,一边压低声音道。 “大人,就是这里,我亲眼看见有很多头上有小辫的人进了这条巷子里,然后我便小心地在这里盯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人出来过。”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喊声。 “来人几个人将这条小巷围起来,其余人,冲进去,杀!”只听一声粗犷的声音下令道。 随即,屋内的这群人便听到旁边的屋内响起了惨叫声。屋内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开口道:“怎么办?咱们怎么办,明狗就要过来了。” “还能怎么办?按照明狗的话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大赚。可惜,大汗吩咐的事儿办不成了。”另一个脑后扎小辫的人说。 这人刚说完,就听“砰”的一声,他们小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只见刚才那个从门缝往外瞄的,身穿破旧的用动物皮毛做的衣服,满脸胡茬,头上四周扎有很多小辫的蒙古大汉,打开房门,一声暴喝:“跟明狗拼了,杀!” 接着,只见这蒙古大汉手持兵刃,朝着破门而入的大明士兵杀去,屋内的其他建奴人和蒙古人见状,也纷纷手持兵刃,跟着冲杀了出去。 只听先是“砰砰砰”几声火铳发射的声音响起,紧随其后的就是几声有重物摔倒的声音和惨叫声响起。然后就是几声兵器碰撞的“锵锵”声响起,接着又有几声惨叫声响起。 随即,一道粗狂的声音喊道:“补刀。”随即“啊啊啊”的几声惨叫声过后,这个院内恢复了平静。 紧跟着,“砰”的一声,旁边的小院传来了院门被踹开的声音。然后惨叫声继续响起...... 第92章 天灾人祸 紫禁城,乾清宫内,朱由校可是好好地睡了一觉,这几天一直忙着检阅上直亲卫军,可是把他累坏了。如今终于把负责守卫皇城的上直亲卫军重整了一遍,心中踏实了不少。 在宫女的伺候下洗漱完,简单的吃了早膳,朱由校便来到了内书房中准备继续查阅一些资料。 话说这具身体,除了手特别稳,视力、听力一流以外,其他方面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准,跟他前世的身体素质根本没办法比。他前世的爱好,要想玩儿的好,那对身体的身体协调性、稳定性、核心力量和平衡感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看来以后得把格斗什么的捡起来了,既能锻炼身体,也能自保。”朱由校暗自想道。 朱由校刚坐下没多久,御前侍从王奉就进来禀告道:“启禀皇上,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骆大人觐见。” 朱由校微微抬了抬眼道:“骆思恭?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便走进内书房,跪地行礼道:“臣骆思恭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摆了摆手,道:“平身吧。骆爱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骆思恭起身,恭敬道:“启禀皇上,整顿锦衣卫的罚金都收齐了,还有前往淮安府、徐州府、海州直隶州,凤阳府、颍州府、泗州直隶州、镇江府、苏州府等地调查灾情的锦衣卫和东厂之人已经将调查的情报传回来了。” “好,快把有关灾情的情报先念给朕听听。”朱由校坐直了身体说道。 “是,皇上。启奏皇上,据锦衣卫和东厂联合调查发现,淮安府水患严重,农田被淹,房屋损毁众多,百姓流离失所。 徐州府旱情持续良久,河渠干涸,庄稼几近绝收,百姓们的生存日益艰难。 海州直隶州风暴突袭,沿海村落受损严重,百姓居无定所。 凤阳府今夏蝗灾泛滥,粮食减产严重,百姓生计艰难。 颍州府暴雨成灾,道路冲毁,商贸受阻,百姓困苦不堪。 泗州直隶州洪水刚退,留下的却是一片狼藉,街道上淤泥堆积,房屋倒塌者不计其数,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镇江府部分地区山体滑坡,百姓生命财产受到威胁。 苏州府虽经济繁荣,但亦有洪涝之患,一些低洼之地被水淹没,房屋坍塌无数,百姓流浪街头。 然而,经过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的详细调查,发现这些灾情发生后,各地方衙门官员不仅毫无作为,反而联合将灾情信息联合压了下来。而东厂的站点和锦衣卫的卫所等已经和当地官员同流合污。” 骆思恭从胸前取出一本题本,打开禀报道。 朱由校闻言,面色一沉,怒拍龙案道:“岂有此理,这些官员竟敢如此罔顾百姓生死,而地方上东厂和锦衣卫,身为朕的臂膀,竟然和这些官员同流合污,简直罪不可赦! 骆思恭,传令下去,让派出去的锦衣卫和东厂之人,暗中彻查此事,无论涉及到何人,全部给朕记录下来,不要漏掉任何人。” 骆思恭连忙跪地领命:“臣遵旨!陛下放心,臣定当不辱使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嗯,接下来讲讲这次彻查锦衣卫的收获如何了?”朱由校压下心中的火气道。 骆思恭从胸前掏出一个题本,打开念道:“回皇上的话,京城锦衣卫核心五所总计五千六百人,上至千户下至力士,有问题者总计四千八百二十人。按照皇上您的吩咐,向上追溯五十年,加上已经离开的人,共计追回饷银八百六十七万六千两,罚金总计二百四十一万两。 后六所总计六千七百二十人,上至千户下至力士,总计有问题者五千八百四十人,向上追溯五十年,加上已经离开的人,共计追回饷银一千零五十一万两千两,罚金总计二百九十二万两。 此次补充锦衣卫缺失的人员,主要从世袭锦衣卫的军户中选拔,共计补充一万零六百六十人,目前所有在职锦衣卫满员共计一万五千六百八十人。 此次追缴饷银优先用于补全目前锦衣卫的所有欠饷,已发银三十七万六千三百二十两。 其余全部银两,已全部装箱,目前由马公公派出的佥书监管,只等皇上您的命令,便可运往内帑。” “嗯,不错不错,对了,以往被冒名顶替的那些人的饷银,发下去了么?说到底他们也是受了委屈的。”朱由校淡淡的道。 “回皇上,这些人没有补发银子。”骆思恭低头回道。 朱由校听到骆思恭这么说,手指在桌案上敲着,良久说道:“从追回的饷银中拿出八百万两,平均分下去吧,也算是对他们的补偿吧。” “皇上仁慈,臣定当将皇上的恩赏妥善安排下去。” 骆思恭跪地叩首,言辞恳切的说道。 “嗯,将银两分下去以后,追回的饷银中锦衣卫留下三成,其余的七成,以及全部罚金,全部送入朕的内帑中。”朱由校吩咐道。 骆思恭听到朱由校这么说,略一犹豫道:“皇上,这前后两次您对锦衣卫的赏赐太丰厚了。臣等锦衣卫众人承蒙皇上如此厚爱,实乃惶恐之至。 臣等为皇上效力,乃是分内之事,不敢奢求过多赏赐。如今国用紧张,这些银两当用于国家社稷、百姓福祉之上才更为妥当。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说完,骆思恭磕头在地。 朱由校看着磕头不起的骆思恭,笑了笑道:“骆爱卿不必如此。这些赏赐乃是你们应得的。朕的内帑虽也需充实,但朕亦不会亏待了有功之臣。 这样吧,你今后尚要重整大明全国的锦衣卫,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些就作为重整锦衣卫的经费吧。” 朱由校看见骆思恭抬头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挥挥手继续说道:“此事不必再议,将题本留下,下去执行吧。” 骆思恭闻言,只得再次叩首道:“臣遵旨,谢皇上隆恩。”随后起身,上前将题本放在朱由校身前的桌案上,躬身退下。 朱由校看着离去的骆思恭,冲着门外喊道:“来人,传令内阁大臣、六部尚书、都察院御史以及钦天监官员等进宫议事。” “是,陛下。”御前侍从王奉进门躬身领命道,随即转身匆匆离去。 第93章 内书房议事 王奉从内书房出来以后,便带领着几个小太监,一路向着紫禁城左顺门外东南角文渊阁的方向小跑而去。 文渊阁内,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韩爌、刘一憬正在办公,王奉带着小太监们直接来到门口高声道:“陛下有旨,内阁诸臣速速前来接旨!” 方从哲、韩爌、刘一憬三人听到门口王奉的喊声,急忙放下手中的事务,脚步匆匆来到大门口,率领内阁的人一起跪拜道:“臣等恭聆圣谕。” 王奉看了一眼跪拜在地的众人,高声道:“陛下有旨,召内阁大臣速速前往乾清宫内书房觐见。” 方从哲等人齐声应道:“臣等遵旨。” 说罢,他们迅速起身,神色微凝。 方从哲微微整了整衣冠,冲着王奉一礼道:“敢问王公公,不知陛下有何要事传召我等?” 王奉还礼道:“方大人,陛下急召内阁大臣、六部尚书、都察院御史以及钦天监等官员等进宫议事,具体事宜咱家也不知晓。咱家还要前往六部、都察院以及钦天监宣旨,便先告辞了。诸位大人,陛下急召,还望速速前往乾清宫,莫要耽搁。”说罢,王奉再次冲着方从哲,韩爌,刘一憬三人行了一礼,然后留下一个小太监为几人领路,便转身匆匆离去。 王奉走后,方从哲转身冲着韩爌、刘一憬二人道:“陛下既如此急切,我等当立即前往。韩大人、刘大人,吾等这便准备出发吧。” 韩爌与刘一璟点头应是。 于是,方从哲三人迅速回到内阁整理仪容仪表,然后坐上轿子,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前往乾清宫。 王奉则率领小太监们,马不停蹄地出了皇城,来到千步廊东六部所在之地。 到达六部衙门时,王奉依次在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门口声音洪亮,高声宣旨:“陛下有旨,宣各部尚书速速前往乾清宫内书房觐见。” 六部尚书闻言,急忙放下手中事务,带领属官前往门口领旨。领旨谢恩后,六部尚书便匆匆整衣,乘坐轿子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前往乾清宫。 接着,王奉又来到午门外的都察院。在都察院门口,他大声喊道:“陛下有旨,召都察院左都御史速速前往乾清宫觐见。” 都察院左、右都御史接旨后不敢怠慢,立刻整装,跟随在小太监身后出发。 最后,王奉来到千步廊东、鸿胪寺南的钦天监。钦天监官员们正在观测天象,听到王奉传旨,连忙放下手中器具。 王奉宣旨道:“陛下令钦天监官员即刻前往乾清宫觐见。” 钦天监官员们跪地领旨谢恩。钦天监监正(正五品)、监副(正六品)也迅速整理仪容,跟随在王奉身后前往乾清宫。 一时间,京城这几个衙门纷纷行动起来,众人皆朝着乾清宫赶去,心中揣测着陛下此次召集众人所为何事。 而皇宫中的朱由校,则在内书房中来回踱步,心中思索着。 ...... 不一会儿,众官员便在乾清宫内书房外集合。内阁首辅方从哲见人到齐了,便率领次辅韩爌、刘一憬等一众官员来到了内书房冲着朱由校拜见道:“臣等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平身道:“都起来吧。” 随即朱由校转身坐到龙椅上,面色阴沉,缓缓开口道:“朕今日急召诸位爱卿前来,是有事情要问问尔等。 几日前,朕收到一份密疏,上面说淮北地区、镇江府、苏州府、松江府等地爆发大饥荒。 朕为了确保这消息的真实性,几日前,便派锦衣卫、东厂秘密前往这些地区核查。 今日得到消息回传,证明此密疏所写信息属实。而朕还曾派沈荫和王安前往六科廊户科的户科档案室查阅近三年有关于灾情的相关题本,结果你们猜猜是什么结果?嗯?” 朱由校说到这儿,眼神淡漠的扫视了一圈站立的诸位大臣,然后继续说道:“经王安和沈荫查询,这六科廊户科的档案室,近三年内竟然没有任何一道有关于大明灾情的相关题本!朕想问问诸位爱卿,大明是真的风调雨顺么?还是有人从中作梗,蒙蔽朕的视听?嗯?!” 方从哲等诸位大臣被朱由校这淡漠的一眼看的脊背发凉,当听到朱由校最后的话后,心中皆是一凛,纷纷跪拜道:“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哼!不敢?尔等还有不敢干的事情?钦天监监正杨汝常何在?”朱由校冷哼一声略带嘲讽的道。 只见人群中一位身穿红色官袍,官袍上绣有云雁等图案的老者,慌忙跪着往前挪了两步叩首道:“陛下,臣在。” 朱由校目光凌厉地盯着杨汝常道:“杨汝常!朕来问你,淮北地区、镇江府、苏州府、松江府等地爆发大饥荒,天象可有异常? 你在钦天监任职已经历经三朝,如今身为钦天监监正,观测天象的经验丰富,想必这些天象的变化瞒不过你的眼睛吧?嗯?!朕要你如实禀报,若有隐瞒,朕定不轻饶。” 杨汝常微微颤抖着回道:“启禀皇上,前段时日,臣身体抱恙,精力虽有不佳,但臣等日夜观测天象,确实没有发现淮北地区、镇江府、苏州府、松江府等地大饥荒的相关的异常天象。” 说完这句话,杨汝常舔了舔嘴唇继续道:“皇上,天象变化万千,臣等虽殚精竭虑,亦不敢保证无丝毫疏漏之处。皇上圣明,臣等定当加倍勤勉,继续观测,若有任何异动,定当立即奏报皇上,不敢有半分隐瞒。望皇上明鉴。” 朱由校皱着眉头,语气嘲讽的道:“当真没有异常?朕听闻民间有诸多传言,说每逢大灾,必有天象示警,难道都是无中生有?” 杨汝常额头冒汗,道:“陛下,民间传言不可轻信。钦天监观测天象乃是依据古法,严谨细致,臣等目前确实没有发现异常天象。不过臣等会更加勤勉,密切关注天象变化。” “呵呵,好一个天象变化万千,民间传言不可轻信啊。”朱由校冷冷一笑道,随即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杨汝常,继续冲着人群中问道:“都察院的人何在?” “臣,都察院左都御史(正二品)赵南星,拜见皇上。”赵南星赶紧往前跪着挪了两步叩首道。 “赵南星,赵爱卿,都察院有十三道监察御史,他们负责察纠朝廷内外百司,凡是大明各地衙门的政事得失、军民利病、仓库钱粮等一切地方事务,都在其监察范围之内。 朕想问问,他们难道就没有观察到这些地方的灾情么?他们就没有上报过有关于灾情的消息么?还是说他们看到这些地方的灾情却选择和地方官府勾结,一起隐瞒不报,难道这些御史都是一些尸位素餐之辈?亦或者如今忙着行蝇营狗苟之事,却忘记了他们自己的职责?嗯?!” 赵南星被吓的再次磕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然后赵南星急忙抬头道:“皇上,臣即刻彻查此事。十三道监察御史身负监察之责,若有失职瞒报之举,臣等定当严惩不贷。臣必当督促御史们勤勉履职,若有勾结地方官府之行为,绝不姑息。臣等会尽快查明真相,给皇上一个交代。” 朱由校面色阴沉,道:“好好好,朕给你时间去查,若查不出个结果,你难辞其咎,到时候就不要怪朕了。 朕要的是能为百姓谋福祉的官员,而不是一群只知道蝇营狗苟、中饱私囊、尸位素餐之人。” 赵南星赶忙应道:“臣谨遵陛下圣谕,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期望。” “哼,尔等的罪责以后再议,如今当务之急是议一议如何应对此次淮北地区、镇江府、苏州府、松江府等地爆发的大饥荒。不知尔等有何良策以解百姓之困,安国家之局?”朱由校冷冷的说道。 内阁首辅方从哲率先说道:“启禀皇上,当务之急是派遣清正之臣前往淮北地区、镇江府、苏州府、松江府等地彻查此事,严惩那些不作为的贪腐之官员,以正朝纲。 在派遣得力官员前往这些地区,实地勘察灾情,组织救灾事宜,发放赈灾粮款,修缮房屋以供百姓安居,以此来安抚百姓。同时,可下令工部组织人力修缮被损毁的水利设施,以防灾情进一步扩大。” 吏部尚书周嘉谟道:“陛下,臣以为可从朝中选派刚正不阿、能力出众之官员前往灾区,一方面整顿吏治,另一方面组织救灾,恢复生产。” 户部尚书李汝华接着说道:“皇上,臣以为需紧急调拨库银及粮食运往灾区,以解燃眉之急。但赈灾所需物资庞大,目前国库空虚,还需从长计议后续的财政支持之策。” 李汝华,字茂夫,睢州(今河南睢县)人,是明万历朝大臣。在户部任职时间很久,对国家财政、边储等大政方针的措施都起到很大作用,曾任户部左侍郎,于万历四十四年(1616 年)擢升为尚书,一直任职到现在。历史中,天启元年(1621 年),李汝华得病请求辞官归乡获准,加太子太保,不久病逝,谥恭敏。 都察院左都御史赵南星言辞恳切道:“皇上,此次灾情严重,臣恳请皇上严查各级官员在赈灾过程中的贪腐行为,确保救灾物资真正落实到百姓手中。同时,可派遣御史前往灾区监督救灾工作。” 钦天监杨汝常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臣等虽无法直接解决灾情,但可继续观测天象,为陛下提供一些参考,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其他灾害。” 朱由校听着众人之言,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好,就依众卿所言。 吏部速速选派合适官员前往这些受灾地区救灾;都察院派人严查贪腐;工部速速组织人力修缮水利设施;户部全力筹措赈灾物资;钦天监继续观测天象,寻求应对之策。若有懈怠,严惩不贷。速速下去安排吧。” 方从哲等一众臣齐声应道:“是,皇上,臣等遵旨。” 随后纷纷起身离去...... 第94章 抵达京师 乾清宫议事以后,整个大明朝廷上下便开始在内阁的统筹指挥下,为了应对灾情忙碌起来。 今日朱由校吃完早膳以后,便来到了乾清宫内书房,命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实从通政使司将需要批阅的题本拿来。只见他专注地一本一本的批阅着这些题本,眉头时而微微皱起,时而舒展。 而司礼监太监李实则是恭敬地,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但是眼睛却时不时得瞥向朱由校一眼,时刻留意着朱由校的动作神态。 这些日子以来,经过李实的观察,他认为这位年轻的皇帝看似行事随性,实则做事情目的性很强,心中自有一套计划。 这位年轻的皇帝总是在专属于皇帝权力施展的领域做事情,偶尔牵扯出一些朝廷大臣,也是因罪而牵。 朝中大臣有没有怨言,肯定有,但是这些人确确实实犯罪了。在按照这位新皇帝登基以来的作风,他们也怕被牵连进去,也不好开口为这些人求情,选择明哲保身。 而这位年轻皇帝的这种行事风格,也触动不了朝廷文官心中的底线,引不起文官们的大规模反弹。 如今灾情当前,朝廷上下忙碌,身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校,却一脸淡然地在宫中批阅题本,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焦急与担忧之色,仿佛胸有成竹一般。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内幕深意,李实不敢妄加揣测,唯有尽心伺候着。 而朱由校是真的不担忧么? 别看朱由校手中的朱笔不紧不慢地在题本上落下批注,可他的心思却早已飘远。他又怎会不知晓外面灾情的严重程度呢?按照历史中的记载,这次灾情不过才是明末小冰河时期的开端而已,大明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通过骆思恭的奏报,在结合前世见识到的种种天灾造成的惨状,在朱由校心中早已勾勒出了一幅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的凄惨画面。 如今的这些朝廷大臣们,有的确实在尽心竭力地为救灾奔波,可也不乏一些人想要借着灾情的幌子,借机伸手,铤而走险,想要中饱私囊,大发灾难财,或是有些尸位素餐之人互相推诿,拖救灾的后腿。 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能流传至今是有缘由的。 只是,他如今身为大明的皇帝,在这朝堂之上,在这大明江山的复杂局势之中,便不能轻易表露心绪。 现在这皇宫就跟筛子一样,他若此时表现出过度的焦急,只怕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会更加肆意妄为,把这灾情当成他们谋取私利的绝佳机会。 所以,他只能以这般看似悠闲、淡然的姿态,坐镇宫中,用那看似平静的批阅动作,给朝堂上下传达一个信号:一切的一切,朕都看在眼里,任何人不要想能在这等大事上蒙混过关。 再批阅了一本题本后,朱由校放下手中的朱笔,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望向窗外,看着昏暗的天空,微微眯起双眼,暗自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 此次辽东之行,魏忠贤见识到了辽阔的大海,感觉自己整个人的心境仿若升华了一般。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也觉察到自己的弱点,那就是不会游泳。 于是,在船上他跟天津水师参将学习了很多游泳的知识,而且从天津卫下船后,他还让这名参将介绍一名会水的师傅,接下来要让这位师傅教会他游泳。 当然,此行最让魏忠贤感到振奋的是,他带回了一支曾经传奇的军队——“戚家军”。虽然此戚家军非彼戚家军,但是也令他兴奋了好久。 这一路上,魏忠贤和戚金聊了很多,也跟一些士兵聊了很多,他了解到了辽东战事的残酷,也见识到了这支军队严明的纪律。 魏忠贤坐着的马车行驶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掀起窗帘,看向护卫在马车周围的士兵们,再看看跟在马车后面的大军,看着这些士兵坚毅的面庞,心中一种豪气不由而生。 这可是从辽东战场上厮杀存活下来的精锐啊。这段时日,魏忠贤曾暗中拿这些士兵和守卫皇城的亲卫们对比过。魏忠贤发现,守卫皇城的亲卫军,跟这些军中精锐相比,差的实在是太大了。 单比精气神方面以及军阵方面,魏忠贤敢断定,两者之间那简直是有云泥之别。至于个人武艺方面,在没有比试过得情况下,魏忠贤不敢武断,但是,他觉得,也是这些眼前的士兵更厉害一些,毕竟,这都是经过战场洗礼过的士兵。 随着大军的渐行渐近,京师的轮廓在魏忠贤的眼中逐渐清晰。魏忠贤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从马车中探出头来。 离魏忠贤马车不远的戚金见状,赶忙骑马来到魏忠贤身边道:“魏公公?不知有何事要吩咐?” 魏忠贤看见戚金过来后,便整个人从马车中出来,他站在车辕上对着戚金笑着说道:“戚将军,麻烦先让队伍停下吧,咱家有事和你商量一下。” “是,末将遵命。”戚金一板一眼的行礼说道,随即便传令让队伍先停下。然后便冲着魏忠贤道:“不知魏公公有何事相商?” “戚将军。是这样,咱们现在离京师不远了,大军没有皇上诏见的话,是不能入城的。咱家先领你们去京郊的营房暂时休整一下,也好让将士们养精蓄锐,以便大军以更好的精神面貌面见皇上。待咱家进宫面圣以后,求得万岁爷旨意,再行安排大军入城的事宜。不知戚将军意下如何?” 戚金拱拱手道:“一切全凭魏公公安排,末将自当约束好麾下将士,在营房静候佳音。一切便麻烦魏公公了。” “哈哈,戚将军客气了,咱家说过,戚将军跟咱家不用太过客气的。”魏忠贤笑着说道。 随即,魏忠贤伸手招来一名随侍在身边的小太监道:“你带上几名东厂番子,去海淀区营房,跟负责管理营房的管事说一声大军稍后就到,让他准备迎接大军入驻的相关事宜。” “是,魏公公。”小太监冲着魏忠贤一礼,随即点了几名东厂番子,朝着海淀区营房方向而去。 魏忠贤示意戚金让队伍跟在后面,然后便回到马车中。 随即,大军开始向海淀区营房方向走去。 第95章 魏忠贤归来 魏忠贤将王化贞、戚金以及浙兵安顿在海淀区营房以后,稍加洗漱,便率领着一众小太监以及东厂番子,快马加鞭的向皇宫骑来。 乾清宫内书房中,正在朱由校思索的时候,御前侍从王奉从门外进来,冲着朱由校跪拜道:“皇上,有西安门锦衣卫来报,说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魏公公从辽东回来了。” 朱由校听到王奉的禀报说:“魏忠贤回来了?好好好,一会儿让他直接进来吧。” “是,皇上。”王奉回道,随即起身离去。 少顷,魏忠贤风尘仆仆的从门外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奴婢魏忠贤,见过万岁爷。万岁爷圣安!万岁爷,这些时日奴婢无时无刻不想念在万岁爷身边的日子啊!呜呜呜!” 朱由校好笑的从龙椅上起身,几步走到魏忠贤跟前,亲自将他扶起,说道:“起来吧,你的心意朕知道了,这一路伴伴你辛苦啦,瞧你这风尘仆仆的模样,这一路可还顺利?” 魏忠贤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回万岁爷的话,此番辽东一行,着实不易呀。坐那海船,奴婢可是遭了老罪了!刚上船的时候,奴婢们还觉得新奇,时间久了便开始觉得枯燥起来。而当那海上的风浪来袭的时候,那海船更是晃得奴婢们晕头转向,呕吐不止。 白天里还算尚好,每到夜里那海上的大风大浪,声势骇人,让人休息都休息不好,生怕一个大浪过来将船打翻了。” 朱由校深知第一次坐海船的情况,前世他第一次出去海钓,也是一样吐得稀里哗啦的。他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道:“此番真是苦了魏伴伴了。” 随即朱由校转身回到龙椅上坐下问道:“不知魏伴伴这一路上可曾发现大明地方官员上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可曾注意观察大明民间的情况?” 魏忠贤听到朱由校问正事了,再次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思忖片刻后说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确实有所发现。先说天津卫这地方吧,确有异常之象。 奴婢是从天津卫上的船,奴婢怀疑这天津卫有很大的问题。奴婢们赶路往天津水师走的时候,一路上看到有不少人马车上拉着大箱子,跟随我们一同前往天津水师方向。而看马车行驶留在地上的车辙印记的深度,奴婢怀疑马车上拉的是一箱一箱的银子。 但是当奴婢们到达天津水师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这些人和箱子。要知道水师驻扎的地方是比较偏的,没有人烟,所以奴婢怀疑这些人都进入了天津水师驻地。” 朱由校脸色一沉道:“怀疑什么?看看御马监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这些狗官,竟如此胆大妄为,这肯定又是官商勾结,谋取私利了。算了,你先继续说吧。” 魏忠贤继续说道:“而且民间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这一路上奴婢看到有不少人成群结队的在路上横行霸道,强抢百姓们的东西,殴打跟他们反抗的百姓,更甚至还有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 而这些事情发生后,却没有当地衙役前来维持秩序,为百姓主持公道。奴婢怀疑这些人都是天津当地的土匪恶霸,甚至是地下帮派。 而天津当地的官府衙门的官员恐怕已经和他们相互勾结,成了他们的保护伞。这番下去,恐引起民怨啊。” 朱由校愤怒的拍了一下桌案说道:“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些人真是胆大妄为。天津卫离京城才多远,就有这种事情发生。这些官员简直是目无法纪。这天子脚下,这些官员就这样肆意妄为,那更远的地方还不知乱成什么样!” “李实,你速去传朕旨意,即刻传令骆思恭派锦衣卫前往天津彻查此事,不论是官员还是地方帮派,土匪恶霸,全部给朕查清楚。查清楚以后先不要打草惊蛇,真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朱由校随即对站在一旁的李实说道。 “是,万岁爷。奴婢遵命。”李实冲着朱由校一礼,随即转身出去。 “魏伴伴,继续说吧。如今登莱之地如何?辽东之地如何了?”朱由校收回看着李实领旨远去的目光,又继续向魏忠贤问道。 “回万岁爷,奴婢们购粮的任务在登莱两地知府的帮助下,很快便完成了。而且当地衙门向商人和百姓购粮的时候,商人和百姓都很配合,没有那种抵抗情绪,可见登莱两地知府治理有方啊。 而辽东之地,说句实话,奴婢这次和戚将军一路上聊了不少事,了解到那建奴贼子如今是日益猖獗,边地百姓苦不堪言,将士们虽奋力抵抗,可形势依旧严峻呐。 戚将军曾说,他们每每看见那战后的残垣断壁和流离失所的百姓,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可是辽东之地到处都是掣肘,来自朝堂上的干扰以及地方上的不配合,尤其是那王化贞,仗着是叶向高的弟子,团结了很多人一起对抗熊大人,阻挠辽东经略熊廷弼熊大人在辽东之地施展正确的措施,处处阻挠熊大人的正确方针的施展。 但是,如今万岁爷特赐熊廷弼王命旗牌和尚方剑,授予其在辽东上下事务之中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可见在熊大人的正确领导下,辽东之地很快就要稳定下来了。” 朱由校听着,眉头紧锁,面露忧色,长叹一口气道:“唉,这建奴之患,实乃朕心头大患呐。希望熊爱卿不要让朕失望吧。” 魏忠贤见状,忙劝慰道:“万岁爷,熊大人素有威名,有勇有谋。此次万岁爷赐予其王命旗牌和尚方剑,必能让他放开手脚,整治辽东军务。况且熊大人对辽东局势早有洞察,定能不负圣恩。” 朱由校面露欣慰之色,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道:“嗯,朝廷能有熊爱卿和伴伴如此忠心耿耿之人在,朕心甚慰。戚金和浙兵如今何在?” “万岁爷过誉了,奴婢承蒙圣恩,定当肝脑涂地。” 魏忠贤先是再次跪地磕头谢恩。然后才继续说道:“万岁爷,奴婢将戚将军和浙兵安顿在海淀区营房暂时入驻了。” “嗯,......” 第96章 调查天津卫 “嗯,传令下去,命人好生照顾戚金和浙兵。传令戚金,命他明日辰时率军前去京城安定门外的教场集合,朕要对他们进行检阅。”朱由校吩咐道。 “是,万岁爷。”魏忠贤领命道,随即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朱由校看着魏忠贤这副表情问道:“你还有何事要说?” “回万岁爷,奴婢想问那王化贞如何处置?”魏忠贤问道。 “哦,对了,还有这王化贞啊。这样,王化贞交给你东厂处置了,派人审问一下看看这王化贞除了和姚宗文勾结构陷熊廷弼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勾当。”朱由校语气淡漠的说道。 “是,万岁爷。奴婢遵命。”魏忠贤躬身领命道。 “好了,你这一路上也辛苦了,早日回去休息吧。”朱由校对魏忠贤说道。 魏忠贤赶忙跪地磕头道:“奴婢叩谢万岁爷圣恩,老奴不辛苦,只要能伺候万岁爷,老奴万死不辞。只是万岁爷也莫要过于操劳,龙体为重啊。” 朱由校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魏忠贤这才缓缓起身,躬身离去。 待魏忠贤走后,朱由校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他望着魏忠贤离去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 魏忠贤离开宫殿后,并未直接回自己的住处,先是派人向海淀区营房管事传达皇上的诏令,然后便往东厂的方向走去。 魏忠贤出了皇宫,径直抵达东厂,东厂之人已经知晓东厂的督主回来了,负责守门的东厂番子见到魏忠贤以后,纷纷跪倒在地道:“属下参见督主。” 魏忠贤淡淡的“嗯”了一声回应,随即直接向东厂正堂走去。 魏忠贤对朱由校传下的旨意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心中已明了当今皇上的真正意图,皇上这是想要东厂重重的惩处王化贞。 到了正堂以后,魏忠贤立刻召集了东厂千户许显纯及其他官校。 众人到达正堂后,见到坐在首位的魏忠贤,纷纷行礼道:“属下见过督主!” 魏忠贤连忙示意众人起身,一脸严肃的说道:“传陛下谕旨,速速命人前去海淀区营房,捉拿王化贞归案。张百佬,这个差事便交给你了。” “是督主,属下遵命。”张百佬躬身领命道,随即转身出门,点了一队东厂番子,快马加鞭的往海淀区营房方向骑去。 魏忠贤看着张百佬离去后,便转过头来,满脸笑容的说道:“这些时日咱家不在京城,一切可好啊。” 东厂千户许显纯回道:“启禀督主,您不在的这些时日,京城发生了不少事情,属下一一向您禀告。” 随即,许显纯开始向魏忠贤汇报这些时日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 魏忠贤这边在东厂听着许显纯的汇报,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听到李实的传召,则是拿着刚刚调查好的有关于天津的题本,和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实一起进宫了。 朱由校在魏忠贤走后,便继续批阅着剩下的题本。正当他聚精会神看题本的时候,李实从门外进来跪拜道:“万岁爷,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觐见。” “嗯?骆思恭怎么来了?不是让他去调查天津卫的事情吗?”朱由校放下手中的朱笔和题本,疑惑地问道。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刚向骆大人传达了您的诏令,便看见有锦衣卫给骆大人送来一份情报。骆大人看完情报后,让我稍加等待,然后便去了锦衣卫内堂。没一会儿出来以后,便说有关于天津的相关事宜已经调查好了。于是,骆大人便和奴婢一起进宫了。”李实恭敬地说道。 “哦~看来之前骆思恭和马荣、沈荫他们去天津卫抄查御马监的时候,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啊。让骆思恭进来吧。”朱由校笑着说道。 “是,万岁爷。”李实磕了一个头,起身出去。 没过一会儿,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便从内书房门外进来,看见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骆思恭叩拜道:“臣,骆思恭,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起来吧。骆爱卿,听李实的意思,你现在是已经有了关于天津卫的调查报告了?”朱由校手指敲着身前的桌案问道。 “臣谢过陛下。回皇上的话,臣之前和马公公、沈公公去天津卫抄查御马监的相关产业的时候,在天津码头碰到很多当地的地下帮派在武力胁迫当地的力工们干活,最重要的是微臣和马公公、沈公公都没有见到有天津卫当地官府的官员出面过。 甚至听马公公说,在马公公派人抄查御马监皇店的时候,还有天津卫的地下帮派前去皇店收取保护费。 而沈公公这边,还被人送了银子,用来收买沈公公。 通过这些事情,臣怀疑这天津卫的官员和地下帮派开始相互勾结,坑害百姓。 原本臣和马公公、沈公公打算回京以后便向皇上您禀报此事。但是由于没有确实的相关的详细情报,便没有向您禀报。打算等锦衣卫收集好了情报以后,臣在向您禀报。 于是,回京以后,臣便派人前去秘密调查有关于天津卫的相关情报了。没想到,今天李公公从宫中而来,向臣传达皇上您让锦衣卫调查天津卫的旨意。臣刚刚领旨,这边调查天津卫的情报便送来了。于是,臣便和李公公一起进宫见您了。”骆思恭起身,躬身回道。 “哈哈,巧了不是。朕今日也是听魏伴伴说起他一路上见识到的情况,说他们在去往天津水师驻地的时候,看见很多拉着大箱子的马车向天津水师方向驶去。 魏伴伴观察地上的车辙印记,觉得箱子里应该都是银子。但是那个方向人烟稀少,只有天津水师的驻地在那里。 于是,魏忠贤怀疑天津水师和当地的商人相互勾结,一起谋取私利。 魏伴伴还见到不少人成群结队的在村镇的街上横行霸道,欺辱百姓,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当地衙役出来维持秩序,为百姓主持公道。魏伴伴便怀疑当地的土匪恶霸和当地官员已经相互勾结,坑害百姓。 于是,朕便传召让你派人前去调查一下,没想到你们之前就在天津卫碰到这种事了。这些地下帮派真是好大的胆子,尽然收保护费收到朕的头上来了,简直是岂有此理!骆爱卿,你先说一下调查的情报吧。” “是......” 第97章 混乱的天津卫 “启禀皇上,天津卫有三岔河口码头、直沽码头、海津镇码头、小辛码头四个重要码头。经过锦衣卫的秘密调查,发现天津卫如今被四个帮派整齐划分,连这四个码头也被这四个帮派平均瓜分,每个帮派负责管理一个码头。 每天从这些码头过来的船只运输的货物,都会被收取百分之一的费用,哪怕是暂时停靠的船只,也要被收取管理保护费。这跟朝廷收取船料税、甚至商税没什么区别了,只不过比朝廷收取的费用低罢了。 而且据锦衣卫暗探观察,每天每个码头都会有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出现,这个管家主要就是用来监督这些帮派收取费用明细的。每天晚上码头封锁的时候,都会有装有银子的大箱子,被马车拉着,跟在管家后面,运往一座座府邸里面。 锦衣卫暗探潜入过这些府邸探查过,发现里面没有任何人,也没有发现被运进去的银子,暗探怀疑这座府邸里面有暗室。但是暗探怕府邸里面有机关,也不敢大肆探查,所以只是记下了这几座府邸的位置,便回来了。 “简直是胆大妄为,这收税方式都跟朝廷没什么两样了,这简直是将天津卫给经营成了一个小朝廷啊。这些人简直是其心可诛!其人可诛!”朱由校气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说道。随即瞥了一眼骆思恭说道:“继续说。” 骆思恭被朱由校这没有任何情感的一撇,吓得冷汗直冒,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道:“因为整个天津卫被这四个帮派整齐划分,所以天津卫的所有店面、摊位等,每天都要向被管辖范围的地下帮派交管理保护费。 臣和马公公、沈公公去天津卫抄查御马监相关产业的时候,那些帮派成员向皇店收取保护费就是这个原因。而且皇店的管事还和不法商人以及地下帮派成员相互勾结,将每年进贡上来价值千金的东西,通过低卖高卖的手段赚取差价,然后差价所得,再由皇店管事和这些商人分配。” 骆思恭舒了一口气,观察了一下朱由校的面部表情继续道:“经调查发现,天津卫的漕运官私加税收,和天津卫管理皇庄、皇店的人,以及这些码头的地下帮派,一些不法商人,几方勾结,谎报损失、逃税漏税、中饱私囊、挪用漕船等,大量非法侵占本应属于朝廷的资金。 而且这里的管理太监、东厂以及锦衣卫监督的人也都被腐蚀了。 最重要的是这天津卫指挥使、天津通判、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户部侍郎等朝廷官员,也一个个从上到下烂透了,也都存在严重的失职以及贪污受贿等行为。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查,锦衣卫暗探已经拟好了名单,都在臣这里。”说完,骆思恭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名单册,双手捧着举高。 朱由校越听骆思恭汇报脸色越黑,看着骆思恭高高举起的厚厚的名单册,淡漠的说道:“将名单册放在这里吧。” “是,皇上。”骆思恭恭敬地回道,随即上前一步,将名单册放在朱由校身前的桌案上,然后退回原位。 朱由校拿起桌案上的名单册,打开一页一页翻看着,名单册上不仅仅是记录了涉案人员的名字而已,而是名字,籍贯,现在家住哪里,官位或者从事什么行业,有什么家产,还有平日里都和什么人往来等等,记得是一清二楚。 朱由校主要是翻看这些涉及到的官员,有没有明面上牵扯到朝堂上二品以上的官员。 随着时间的流逝,朱由校将厚厚的名单册翻看了一遍,发现明面上并没有牵扯朝堂上二品官员后。于是,朱由校将手中的名单册放下,冲着李实道:“一会儿你派人传令马荣和沈荫明日派出人手配合此次行动。然后你和骆思恭两人,一起去上直亲卫指挥使司署,传令羽林左卫、羽林右卫两卫指挥使,明天让他们率领麾下亲卫军,配合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一起出发前去天津卫,先将天津水师全部控制。 然后将名单涉及到的天津水师的一干违法之人全部捉拿归案,交由锦衣卫打入诏狱严加审讯,并对他们进行抄家。 然后再去天津卫,封锁整个天津卫码头,将名单涉及到的地下帮派之人、土匪恶霸、地痞流氓之辈全部就地格杀,不法商人以及官员全部捉拿归案,交由锦衣卫打入诏狱,严加审讯,并对他们进行抄家。 以上抄家所得过程以及资产盘点,全部交由马荣派人盘点记录,其中所有固定资产例如府邸、住宅等全部交由马荣处置,此次行动由沈荫派人进行全程监督,所有田产全部充入皇庄,所有店铺、草场等充入皇庄。所有抄家现银所得,拿出三成,按照老规矩分配,作为此次任务的奖励吧。此次行动你也带上一部分太监参与一下,跟马荣和沈荫学习一下。” “是,奴婢遵命。”李实恭敬地领命道。 骆思恭则是欲言又止,不过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实,没有说什么话,也躬身一礼道:“微臣遵旨。” “下去吧。对了,骆思恭,此次行动涉及到的官员,审讯完以后,锦衣卫整理好他们的罪证,然后将这些罪证交给内阁。告诉内阁,这次对官员的惩处交由三堂会审吧。”朱由校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对着骆思恭吩咐道。 “是,皇上。”骆思恭躬身道。随即,李实和骆思恭两人转身离去。 出了内书房,李实满脸喜色,他可是听说之前查抄御马监的时候,这骆思恭、沈荫、马荣三人以及跟着这三人执行任务的一干人等,可是获得了巨大的收获。 李实他们这些得知一些消息的外人,可是羡慕的不行不行的。毕竟,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钱多,小钱钱谁不爱啊。 骆思恭看了身旁满脸喜色的李实一眼,十分明白李实现在想什么,毕竟当初他也是这个样子。 不过,他又想起了什么,满脸愁容。看了看旁边的李实,想要对他说什么,想了想又没有说。 得了,挡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我还是别管那么多了。到时候钱分到你手上,你就知道有时候钱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想到这儿,骆思恭不由露出了一个看好戏的神情。 我的烦恼,你值得拥有!嘿嘿! 第98章 上直亲卫新貌 出了内书房,骆思恭和李实两人便各有心思一起往上直亲卫指挥使司署走去。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指挥使司署大门口。李实上前一步对着看守司署大门的亲卫士兵道:“皇上有圣喻,不知羽林左卫刘指挥使、羽林右卫李指挥使两位大人可在司署?” 负责看门的亲卫士兵对着李实和骆思恭两人躬身一礼道:“回公公,两位指挥使大人不在司署,去当值去了。劳烦公公和骆大人在司署正堂内稍等一下,小的们这就去寻两卫指挥使大人回来。” 说完,这名亲卫士兵先是向着其他几名士兵示意了一下,随即对着李实和骆思恭两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在前引领两人前去指挥使司署的正堂。 “好。”李实和骆思恭对视一眼答道,跟随在这名亲卫士兵后面。 其他几名亲卫士兵在李实几人走后,便分出两人,分别向紫禁城东部和紫禁城西部两个方向跑去。 引领着李实和骆思恭在指挥使司署坐下后,这名亲卫士兵给两人上了茶水,随即道:“已经有人前去寻两位指挥使大人了,指挥使大人得知公公前来宣旨,想必很快就会赶回。请公公和骆大人稍作歇息。小的就在门外候着,有事情公公和骆大人可吩咐小的” 说罢,这名亲卫士兵便退到正堂门外一侧垂手而立。 ...... 紫禁城东部,羽林左卫的刘指挥使,正在城墙上巡视着羽林左卫的亲卫们。这次亲卫军经过重整以后,各亲卫军便开始对亲卫士兵们进行严格的训练。如今他就是在巡视羽林左卫亲卫的站姿,训练羽林左卫亲卫士兵的毅力。 这时,向紫禁城东部跑来报信的亲卫士兵飞快的跑上城墙,单膝跪拜道:“启禀刘指挥使大人,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和一位公公前来寻您和羽林右卫的李指挥使大人,那位公公说陛下有圣喻要传。” 刘指挥使微微一惊,赶忙向这名亲卫问道:“可知是何事?” 亲卫摇头:“属下不知,只瞧着那位公公神色严肃,想来事情重大。” 羽林左卫刘指挥使眉头一皱,当下也不再多问,快步走下城墙,同时吩咐道:“崔同知,我回司署领旨,你负责继续巡视。” “是,末将遵命。”崔同知对着刘指挥使的背影一礼道。 ...... 紫禁城西部,羽林右卫的李指挥使和金吾右卫的赵指挥使两人,此时正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不远处的校场中,亲卫士兵们热火朝天的训练的景象。 羽林右卫李指挥使道:“自从陛下重整上直亲卫军以后,这些亲卫军的亲卫士兵们的状态都不一样了啊。瞧瞧小的们现在的样子,这才有点正规士兵们的样子。” 金吾右卫的赵指挥使道:“是啊,自从陛下将欠的粮饷补发以后,在剔除了那些老兵油子、爱发牢骚、年老体弱、以及那些冒名顶替的惫懒之辈,再补充了一些新鲜血液后,这些士兵们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以前受那些士兵的影响,所有的亲卫军都没有精气神。如今,虽然说不上是精锐之师,但是保持这样的状态下去,有机会再外出历练一下, 我上直亲卫定能脱胎换骨。到时,我上直亲卫军又将是大明的支柱之一。” “是啊,我最近已经想着着手规划。待时机成熟,想向皇上主动请缨,率领我羽林右卫的亲卫军奔赴边疆。那里有广袤无垠的沙场,有虎视眈眈的外敌,还有战场经验丰富的将士们,那是锤炼我军的最佳熔炉。”羽林右卫李指挥使舔了舔嘴唇道。 “好你个老李,你倒是悄摸摸想干个大事啊。不行,这件事我金吾右卫也要来凑凑热闹,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向皇上请缨,咱俩一起做个伴。还有,这件事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到时候想干这件事儿的人多了,陛下就不好安排了。”金吾右卫的赵指挥使道。 “好,到时候......”羽林右卫李指挥使刚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向紫禁城西部跑来向他传信的亲卫士兵跑上城墙,单膝跪地,气喘嘘嘘的道:“启禀李指挥使大人,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和一位公公前来寻您和羽林左卫的刘指挥使大人,那位公公说陛下有圣喻要传。” “陛下有圣谕?走,快回司署。”羽林右卫的李指挥使赶忙道,然后冲着金吾右卫的赵指挥使道:“接下来巡视的事情麻烦你了。” “陛下既然有圣谕,那你快回去吧,巡视的事儿交给我了。”金吾右卫的赵指挥使道。 随即,羽林右卫的李指挥使冲着金吾右卫的赵指挥使一拱手,便和这名向他报信的亲卫士兵离去。 ...... 李实和骆思恭两人落座以后,看着这名亲卫士兵退到门外后,便品茗着茶水。 李实端起茶盏向骆思恭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茶,率先开口道:“骆大人,不知可否告知咱家,马公公和沈公公两人出去执行任务都负责什么?咱家想提前了解一下,以便后续行动的时候能更好的学习、配合。” 骆思恭也端起茶盏向着李实示意了一下,慢慢的喝了一口茶,在喝茶的过程中,大脑飞快的、仔细的想了一下,说这件事有没有什么问题。 发现没有什么不能讲的事情,骆思恭便放下茶盏,笑着对着李实道:“李公公客气了,都是为皇上办事,李公公既然想提前了解一下,那下官便想李公公简单说一下。 之前抄查御马监的时候,我锦衣卫主要是负责逮捕、审讯相关责任人并记录相关信息; 马公公主要是率领内府的人负责清查账簿、总理资产等事宜; 而沈公公率领的太监主要是负责监督锦衣卫和内府太监们行事过程中有没有徇私枉法、中饱私囊等违法行为的发生。 皇上这次指定李公公你参与其中,并向马公公和沈公公学习,那肯定后面就要对李公公你委以重任了。下官在此先提前向公公表示庆贺了。” “哈哈,借骆大人吉言!不过这事儿啊,还没个准呢。马公公和沈公公都是内廷里的能人,咱家能跟着他们学习,那是天大的福气。但这委以重任嘛,还得看咱家有没有那个本事,能不能让万岁爷满意。” 李公公眯着眼,脸上虽是笑意的道。 说完,李实端起茶盏,向着骆思恭敬了一下,骆思恭也赶忙端起茶盏回敬。 这时..... 第99章 出发准备 正在李实和骆思恭两人商业互吹的时候,羽林左卫刘指挥使和羽林右卫李指挥使两人一起从门外进来。 李实和骆思恭看见两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骆思恭率先谦虚的开口道:“下官见过刘指挥使、李指挥使。” “咱家见过刘指挥使、李指挥使”李实也拱手道。 “见过李公公,骆大人。”刘指挥使和李指挥使也回礼道。 随即,羽林左卫刘指挥使率先开口道:“李公公,骆大人,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李实轻咳一声,神色严肃地说道:“陛下有旨,请羽林左卫刘指挥使和羽林右卫李指挥使接旨。” 羽林左卫刘指挥使和羽林右卫李指挥使两人跪拜道:“臣等恭听圣谕。” “陛下圣喻,命羽林左卫和羽林右卫两卫指挥使,率领两卫兵马,配合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前去天津卫,先将天津水师全部控制,按照锦衣卫提供的名单,捉拿名单涉及到的天津水师的一干违法之人,交由锦衣卫打入诏狱严加审讯,并配合锦衣卫对他们进行抄家。 然后前往天津卫,封锁整个天津卫码头,配合锦衣卫将名单涉及到的地下帮派之人、土匪恶霸、地痞流氓之辈全部就地格杀,不法商人以及官员全部捉拿归案,交由锦衣卫打入诏狱,严加审讯,并对他们进行抄家。” “臣等遵旨。”羽林左卫刘指挥使和羽林右卫刘指挥使两人领旨谢恩。 李实看着刘指挥使、李指挥使笑了笑道:“两位指挥使大人,万岁爷皇恩浩荡,万岁爷口谕,这次行动抄家所得,将拿出现银的三成作为我等此次出任务人员的赏赐。” “啊?臣等叩谢陛下。”刘指挥使和李指挥使听到李实这么说,十分惊喜,激动地赶忙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跪拜道。 “两位指挥使大人,先不要太激动。这次行动所有抄家所得的记录,将全部由司礼监掌印太监马公公率领内府太监记录,还有司礼监秉笔太监沈公公率领太监进行监督,还望两位指挥使大人对士兵们严加管教,不要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呐。”李实看着刘指挥使和李指挥使两人激动的样子,语重心长的提醒道。 “李公公请放心,下官绝对会告诫小的们管住自己的手脚。”羽林左卫刘指挥使冲着李实拱手道谢道。 “谢李公公提醒,我等定当严令士兵,谨守军纪。此次任务艰巨,容不得丝毫差池,若有谁敢犯事,定不轻饶。” 羽林右卫李指挥使神色严肃的回道。 骆思恭在旁点头道:“那便劳烦两位大人了。那明日寅时初,我等在正阳门前集合。” “好,明日寅时初我等率领麾下士兵,准时前往正阳门处集合。”羽林左卫刘指挥使拱手道。 骆思恭和李实对视一眼,李实开口道:“既然如此,咱家便和骆大人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退了。” “李公公、骆大人慢走。”羽林右卫李指挥使和羽林左卫刘指挥使拱手道。 随即,李实和骆思恭两人向着刘指挥使和李指挥使两人一礼,转身离去。 看着李实和骆思恭两人离去,羽林左卫刘指挥使坐下道:“嘿,早就听说上次查抄御马监的行动,参与那次行动的锦衣卫和宫中太监一个个得到的赏赐都非常丰厚。本来我还十分羡慕呢,结果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参与这种行动之中。” “别想美事。你没听说因为赏赐太过丰厚,马公公和沈公公两人为此特别发愁么?要知道有时候钱太多了会招来小人的。”羽林右卫李指挥使道。 “怕啥,陛下赏赐,谁还敢嚼舌根不成?有意见去跟陛下说去,我倒想看看谁敢?”羽林左卫刘指挥使不屑的道。 “嘿嘿,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朝廷上下奸逆小人多了去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不过,能给儿郎们带来更多的赏赐,总归是好的。”羽林右卫李指挥使道。 “嗯,你说的有理。不管了,我先去集合儿郎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羽林左卫刘指挥使起身笑着说道。 “哈哈,我也回去,现将这次的好消息告诉小的们。”羽林右卫李指挥使也起身说道。 随即,两人便出了指挥使司署,回到他们当值的地方,向麾下的亲卫士兵们宣布这个消息。 ...... 出了指挥使司署后,走了没多远,骆思恭便向着李实拱拱手道:“李公公,这次行动不知要出去多久,下官尚有要事要吩咐下去,便先行回锦衣卫北镇抚司了。明日正阳门再见。” “骆大人请便,此次行动不容有失,大人回去妥善安排也好。咱家也有好事要去办理,明日正阳门。” 李实微微点头道。 随即李实招来一位小太监,让其领着骆思恭出宫,然后自己转身向乾清宫方向走去。 骆思恭在一名小太监的带领下出了皇宫,然后步伐沉稳而迅速的往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走去,一路上心中盘算着这次行动的诸多细节。 此次前往天津卫,任务看似简单,其实一点也不简单,单单控制天津水师,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他深知锦衣卫在其中的责任重大,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回到锦衣卫北镇抚司,骆思恭立刻召集各同知、佥事以及千户、百户在锦衣卫北镇抚司正堂集合。 堂中气氛凝重,骆思恭面色严肃地说道:“此次皇上命我等锦衣卫与上直亲卫军、马公公、沈公公前往天津卫办事,这其中关系重大,各位务必严令手下弟兄,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位锦衣卫同知拱手问道:“大人,不知此次具体所办何事?是监察天津卫官员,还是有其他更棘手之事?” 骆思恭看着他说道:“这次的任务大致跟上次查抄御马监一样,但是这次首先要先控制天津水师,然后再对整个天津卫进行查抄。 同样这次行动也是由司礼监掌印太监马公公率领内府太监对查抄所得进行清点,司礼监秉笔太监沈公公派太监进行全程监督。 而且这次皇上又派出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实率领一部分太监前来学习。所以,一定要告诫儿郎们,一定要管好自己的手脚,记住了么?” “是,属下遵命。”众人回道。 第100章 奔赴天津卫 骆思恭接着吩咐道:“这次行动,皇上的赏赐还是无比丰厚,这次换其他几个卫所的兄弟去执行任务。 好了,这次出行的物资准备要充足,兵器、干粮、马匹都要仔细检查。 还有,明日寅时初我等在正阳门与上直亲卫军会合后,要保持纪律。虽然皇上让上直亲卫军配合咱们锦衣卫,但是告诫小的们,不得与他们发生冲突,一切以完成任务为重。” “是,属下遵命。”众人领命道。 随即锦衣卫佥事和一众千户、百户领命而去,整个北镇抚司忙碌起来。 骆思恭又对着锦衣卫同知说道:“我离开以后,锦衣卫就交给你了。你现在去监督一下小的们,别再搞出什么事情出来。” “大人放心。是,大人。属下遵命。”锦衣卫同知拱手道,随即起身离去。 等锦衣卫同知离去以后,骆思恭又独自来到密室,查看着关于天津卫的情报卷宗,为这次的行动做好最充分的准备。 而另一边,李实也回到乾清宫,他先是招来两个小太监,让他们分别去告知沈荫以及马荣朱由校吩咐的事情,以及明天集合的时间地点。 然后李实进入内书房向朱由校复命道:“启禀万岁爷,奴婢已向羽林左卫、羽林右卫两卫指挥使传达圣喻,并约定明日寅时初在正阳门外集合。此消息回来后已经派人通知马公公和沈公公了。” 朱由校微微点头:“好,此次行动,朕寄予厚望,你等定要不负朕望。你也下去准备一下去吧。” 李实跪地磕头:“万岁爷放心,奴婢定当好好向马公公、沈公公学习。” 随后李实退出内书房,召集人手准备去了。 ...... 第二日,寅时初,正阳门刚打开,骆思恭就已经率领锦衣卫再次等候了。 没过一会,刘指挥使和李指挥使便率领着羽林左卫和羽林右卫来到了这里。骆思恭冲着两人拱了拱手道:“两位大人,马匹已经命人备在城外不远处备好,我等出城后不久便可骑上赶路。” “劳烦骆大人了。”刘指挥使拱手道。 “刘大人客气了。”骆思恭笑着道。 这时,从宫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人抬头看去,只见马荣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沈荫和李实,他们身后跟着一众小太监们。 马荣走上前来对着骆思恭三人拱手道:“劳烦诸位大人久等了,咱家来晚了。” 骆思恭拱手道:“马公公客气了,我等也是刚到。马公公,马车已经在城外不远处备好,如果准备好了,我等可以出发了。” “咱家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听从骆大人指挥。”马荣看了一眼身后的沈荫和李实,然后对着骆思恭道。 “好,那下官便不客气了。出发!”说完,骆思恭大手一挥,转身领着众人向马匹、马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很快,众人到达停放马匹、马车的地方,骆思恭、两位亲卫指挥使以及部分将士骑上马匹,而马荣、沈荫以及李实三人则是坐上马车,其余人等步行跟在后面,一众人向天津卫方向驶去。 ...... 朱由校今日也是在寅时初起来的,起来后先是在乾清宫殿前静静地伫立着,听着马荣等一众太监往宫外走的脚步声。 等脚步声消失以后,朱由校回到乾清宫内,跟往常一样吃了膳食,便去了内书房。 经过这几日对上直亲卫军的重整,朱由校发现这些亲卫军士兵手中的兵器也都有些年头了。 通过和几个上直亲卫的指挥使交谈,了解到军器局以及明代宦官二十四衙门之一的兵仗局,从万历朝开始就没有给这些亲卫军换过装备了。 军器局:明朝设有军器局,这是负责兵器制造的重要部门。隶属于工部,设大使一人,正九品;副使二人,从九品。在各地的布政使司也设有军器局,负责当地的兵器制造。 军器局会为上直亲卫打造和提供大量的兵器,包括刀、枪、剑、戟等各种冷兵器以及一些简单的火器。 兵仗局,是明代宦官二十四衙门之一。设立是为了满足宫廷和军队对于兵器的需求,同时也是明朝宫廷机构的重要组成部分。 主要负责成造皇帝的各亲卫及锦衣卫所需各式盔甲兵器以及一部分火器。 兵仗局所造的军器盔甲每三年成造一次,弓弩火器则 “不时成造”。其制造的兵器不仅供宫廷侍卫和锦衣卫使用,还会提供给部分军队。 兵仗局设掌印太监一员,提督军器库太监一员,下设管理、佥书、堂司、写字、监工等员。其工匠人数基本在一千七百人左右,最多时达三千多人。 因为在大明中心京城的这军器局和兵仗局,制造兵器主要是为了给皇帝的亲卫、锦衣卫、京营以及京城周边地区等士兵提供兵器,所以对这些兵器的制造有着严格的标准和工艺要求,以确保其质量和性能能够满足这些士兵的使用需求。 然而,从万历朝开始到现在的这几十年中,这两局便没有再给亲卫军、锦衣卫换过兵器装备。 朱由校今日来内书房,就是翻看近几年朝廷有没有对这两局进行过拨款,结果发现,基本上每年,工部都会定向对军器局拨款,而泰昌帝时期,还出现过内帑向兵仗局拨款的记录。 如果说兵器都更换过的情况下,工部给军器局拨款是正常的,然而,在泰昌帝病重都快驾崩的情况下,谁能下命令让内帑拨款给兵仗局?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打死朱由校都不相信。更不用说如今这两局都几十年没有对京城的士兵们进行过换装了。 这充分说明,如今的兵仗局和军器局也出现了蛀虫,内部的管理也出现了巨大问题。 朱由校皱着眉头,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深知兵器对于军队的重要性,如今出现这等情况,无疑是在自毁长城。 而且辽东那边的兵器也要进行一次升级了,他决定不能坐视不管,要彻查此事,揪出那些隐藏在暗处、侵蚀大明根基的蛀虫。 等清查结束后,也要重新派人进行管理军器局和兵仗局,现在这个时期对兵器有造诣的人都有谁来? 第101章 检阅戚家军 朱由校在内书房翻看着《缙绅录》、《明实录》、《吏部档案》、《黄册》《武职选簿》、《兵部档案》等资料,查找着前世在史书中记载的一些名人的信息。 《黄册》:又称赋役黄册,虽然主要是为了核实户口、征调赋役而制成的户口籍。但其中也包含了一些官员的信息,特别是与地方官员管理户籍、征调赋役等工作相关的信息。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辰时,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魏忠贤从内书房外走进来轻声唤道:“万岁爷,万岁爷。” 朱由校正沉浸在这些资料中,突然被人打扰,神情有点不悦的抬头,一看是魏忠贤,于是便将手中的档案资料放到一边,揉揉眼睛道:“是魏伴伴啊,你有何事找朕?” 魏忠贤看见朱由校不悦的神情,赶忙跪下道:“万岁爷,辰时已到,戚将军和戚家军已经在安定门外的教场集合,御辇已经备好,正停在乾清宫外。” “哦~这就到辰时了?魏忠贤,去招人过来给朕更衣,朕这就过去。你派人通知高时明,让他去内帑,调二十万两白银运往安定门外的教场。”朱由校听到魏忠贤的话,立刻吩咐道。 “奴婢遵旨。”魏忠贤立刻应道。随即起身去招呼宫女、太监来内书房伺候朱由校更衣,然后派人通知高时明去内帑调运银子。 少顷,朱由校换好了衣服,便出了乾清宫,上了御辇,往安定门外的校场驶去。 御辇在太监和锦衣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向着安定门外的校场行去。一路上,朱由校坐在御辇中,思索着什么。 戚家军,那是一支曾经有着赫赫威名的军队,万历年间,戚家军参与了援朝抗倭战争,曾经为大明立下过汗马功劳。 可惜,明朝末年,皇帝瞎作为,朝廷内部政治腐败,党争激烈。 张居正死后,万历皇帝对张居正进行清算,戚继光因与张居正关系密切受到牵连。戚继光先是被贬到广东,后来又被罢官。回乡后,戚继光失去了生活来源,贫困交加。 戚继光的弟弟戚继美也受到牵连,被罢官遣返后病逝,侄子成为孤儿。没过多久,戚继光的儿子戚安国也离世,而戚继光的妻子王氏万念俱灰、离家出走。 一连串的打击让戚继光心力交瘁。再加上戚继光还患有疾病,却因贫困无钱看病买药。在这样的艰难处境下,戚继光最终在极度贫困和病痛中离世。 戚家军作为一支战斗力强大的军队,在政治斗争中成为了各方势力争夺和打压的对象,从而渐渐消失。 要不说,再强大的军队,在政治的腐败下,也会一蹶不振。想想前世的一战,老德战场前线胜利不断,结果后方大本营投降了。哎,多么的悲哀啊。 如今,从辽东召回的这支“戚家军”,已经不是历史上那支战功赫赫、威名远扬的戚家军了,按照现在的叫法,应该称呼为“浙兵”。 但是,现在这支军队的将领,是戚继光的侄子戚金。 戚金年少时就作为亲兵跟随伯父戚继光,耳濡目染了伯父的训练指挥。他练兵颇有其伯父戚继光之风。 隆庆二年(1568 年),戚金曾跟随伯父戚继光去过蓟北戍边抗击蒙古,并长期担任浙军的作训主官。 万历二十一年至万历二十七年(1593 年 - 1599 年)的万历抗倭援朝战争期间,戚金曾跟随浙军入朝与日军作战,在收复平壤时身先士卒第一个攻上城墙,因战功做到了副总兵。 战争结束后,戚金做过一段时间江南吴淞总兵,因病辞职回乡。后来辽东边事兴起,戚金向朝廷主动请缨,在辽东担任辽阳总兵副将,重新用戚继光的整训方法组织起一支军队。 朱由校期望从这支军队中看到历史中戚家军的样子。他想用这浙兵还有后面快要赶来的白杆兵,在经过系统化的训练后,将这两支军队作为骨干,将大明军队重新纳入大明皇帝的手中。 不多时,御辇来到校场。 只见校场上,戚金率领的一众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盔甲鲜明,如同一座座屹立不倒的铁塔,静静地站立着。 御辇在点将台一旁停下,朱由校下了御辇,在魏忠贤的搀扶下,走上点将台。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戚金,见到朱由校后,当即单膝跪地高呼道:“末将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戚金身后的将士们也单膝跪地,齐声高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高呼声,声震云霄,那气势让朱由校心中为之一振。 朱由校目光扫过整齐排列的士兵,心中满是振奋,这支军队的精气神完全跟京城的亲卫士兵们不一样。 朱由校站在高台上,大声说道:“众将士平身!” “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戚金大声喊道。 “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众将士高呼。 随后,一众将士动作整齐划一的起身,铠甲在这些动作中碰撞发出整齐的“咔咔””声。这声音听在朱由校的耳中,是如此的悦耳。 这,就是精锐! 朱由校看着点将台下的一众将士高声喊道:“众将士们,今日朕将尔等从辽东之地诏回,为的是检阅我大明军队精锐之军威,见证尔等之忠勇。 朕深知,你们在辽东的每一日都在血雨腥风中度过,每一战都在与死神争命。辽东的每一寸土地,皆浸透着你们的血汗。你们是大明的脊梁,是朕心中最坚实的壁垒。” 台下的一众将士们听闻此言,皆眼眶泛红,许多人想起了那些牺牲在辽东战场上的同袍。 朱由校见状微微点头,继续喊道:“朕深知你们的艰辛。我大明王朝的广袤江山,全仗着英勇无畏的将士们舍生忘死地扞卫。 江山社稷的稳定,全都寄托在你们这些勇士的肩上。虽然现在国内相对安宁,但边境四周仍然潜藏着不少危机。 如今,建奴、蒙古等外族依旧对我大明虎视眈眈,边疆局势如绷紧之弦。朕希望你们继续保持这股忠勇之气,加紧操练,提升战力。 朕这几日就会为你们增添新兵,补充战力。待来日,朕要你们再赴边境,驱除外敌,收复失地,扬我大明国威!” 朱由校话音刚落,点将台下的将官们率先单膝跪地齐声高呼道:“愿为为大明效死,陛下效死,扬我国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士兵们也单膝跪地齐声高呼道:“愿为陛下效死,扬我国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高呼声如同滚滚雷鸣,在京城上空回荡,彰显出无比的决心。 第102章 收军心 朱由校对戚金说道:“戚金,如今边疆不宁,内患尚存,朕希望浙兵能如往昔戚家军那般,保家卫国,成为我大明的中流砥柱。朕今日便特赐浙兵为 ——“大明新七军”,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戚金跪地领命:“陛下放心,臣定当不负圣恩,率大明新七军为陛下和大明肝脑涂地!” 朱由校走下点将台,微笑着扶起戚金,拍了拍戚金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这时,马匹的嘶鸣声和车轮“咕噜噜”的声音传来,教场的一众将士们听见声音纷纷望去。 只见,远处一阵尘土飞扬,不多时,就出现了一支由太监、锦衣卫、大汉将军组成的浩大车队,马车上拉着一个个大木箱,浩浩荡荡来到教场一侧停下,静静的站立等待着。 “启禀万岁爷,银子已如数运至。” 车队为首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高时明走过来向朱由校禀报道。 “好,命人将箱子搬上点将台吧。”朱由校微微点头,眼神扫过马车上那一个个大木箱,吩咐道。 “奴婢遵命。”高时明躬身领命道。说罢,转身吩咐锦衣卫和大汉将军将马车上的的大箱子搬上点将台。 站在朱由校身边的戚金以及站在起身身后,位于队伍前排的将官们听到高士明向朱由校禀报说这是一箱箱银子时,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 朱由校自然听到的这些议论声,他面带微笑,转身走向点将台,冲着站在点将台下面的三千大明新七军将士道:“想必你们之中有人听到了什么。没错,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银子!” 说完,朱由校不管台下瞬间爆发的议论声,转身将点将台上的一个个木箱打开,瞬间,白花花的银子便印入台下一众将士们的眼中。 太阳光照在银子上,反射的银光,闪花了他们的眼睛。现场瞬间寂静无声,教场中所有的将士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点将台上的银子们。 朱由校看到这个场景,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笑着大声喊道:“哈哈哈,大家都看到了吧,这些都是为你们准备的。” “朕知道,尔等在辽东边境之地浴血奋战,为我大明江山社稷的稳定,抛头颅、洒热血。然而,因为种种原因,导致后勤方面出现问题,尔等的银饷以及战后的抚恤不能及时下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打下很多白条作为权宜之计。对此,朕是心怀愧疚的! 今日,朕就要解决这个问题,这些银两,就是为尔等准备的。一会儿,尔等分为几个队列,拿出尔等的白条,跟这些内府之人进行兑换。 我大明每一位将士都是朕的肱股,都是大明的脊梁。如今,朝廷局势艰难,内有灾荒流民需赈济,外有强敌环伺。 朕亦知,饷银乃尔等身家性命所系,是尔等用血汗乃至性命挣来的,拖欠之举,实乃朕之过,让尔等受苦了。 尔等在前线舍生忘死,朕不能让后方之事寒了尔等的心。因而,朕要对拖欠尔等饷银以及抚恤金表示歉意。 因此,朕将额外对尔等每一个人发银十两作为补偿,这每一两银子,都承载着朕对尔等的感激与愧疚,还望众将士知晓朕之心意。 今后,朕定当整饬朝纲,令户部妥善安排军饷之事。还望尔等能将朕之关怀化作力量,今后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让敌人闻风丧胆,不负朕之所托,不负大明百姓之期盼,守护我大明之锦绣河山。” 戚金听到朱由校这么说,不知想起来什么,眼眶泛红,单膝跪地嘶声喊道:“臣等叩谢皇上,吾等必肝脑涂地,以报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戚金身后的三千大明新七军,也随着跪倒在地,重重的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如雷鸣般在教场上空回响。 朱由校大手一挥道:“众将士平身。高时明,发银!” “是,皇上。奴婢遵命。”高时明高声应道。 随后,兑换饷银的事宜有序展开。内府太监们分成几组,大明新七军的士兵们也在将官们的带领下相应的排好队伍。 内府太监们仔细核对白条,然后将白花花的银子发放到每一个将士们手中。每一位将士接过银子时,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开心、激动的神情。 在将士们兑换饷银之时,朱由校走下点将台,在戚金的陪同下,跟一名名士兵闲聊起来。 朱由校走到一名长得黑黑的士兵跟前,看着这名士兵,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拍了拍士兵的肩膀,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啊?多大了?哪里人士?” 这名黑黑的士兵士兵先是一愣,显然没料到皇帝会和自己说话,随后赶忙单膝跪地,激动的道:“回陛下,小的名叫付长生,今年二十七,是山东登州人。” 他的声音有些粗犷,但因紧张微微颤抖。 朱由校笑着将他扶起,“快起来吧,无需多礼。付长生啊,好名字。姓也好,名字也好。登州啊,那可是个好地方,靠海,有吃不完的鱼。” 付长生士兵憨厚地挠挠头,“陛下说的是,小的小时候最喜欢跟着父亲出海打鱼啦。” 朱由校眼中闪过一丝向往,“那定是极有趣的,朕在宫中可没这等机会。”是啊,身为皇帝,这种机会可不多啊。前世他还喜欢海钓,这一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朱由校再次拍了拍付长生的肩膀,继续向下一个士兵走去。这次,他来到了一个老士兵跟前,摸了摸这名老士兵身上那已经破旧的布面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在军中多久啦?” 老士兵微微颤颤地想要行礼,朱由校连忙制止,他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老士兵满是风霜的脸笑了笑道:“不必多礼。” 老士兵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回陛下,老…… 老卒叫卫明,来自山西,在军中已二十七年有余。” 朱由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敬佩:“卫明?守卫大明啊!这快三十年了,你这可是经历过不少战事啊,守卫大明,你做到了啊!” 老士兵声音颤抖,眼眶微红:“陛下.....” 朱由校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问道:“这甲都如此破旧了,你为何不换?” 老兵笑了笑,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陛下,这甲陪着老卒多年,有感情啦。再说,军中物资紧张,留给年轻人吧,老卒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一撑。” 朱由校听得心中一阵悸动,他欲言又止,看着眼前这名身经百战、饱经风霜的老士兵,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朱由校环顾四周,看着这些或年轻、或年老的士兵,看着这些士兵身上破旧的布面甲,他的眼眶也不由得红了,他朗声说道:“你们都是大明的脊梁,朕定不会让你们寒心。 朕会让工部等尽快为你们更换装备,也尽快为我大明其他地区的将士们更换装备,不能在让你们穿着破旧的铠甲上战场。”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将士们听到朱由校的喊话,立刻跪拜高呼道。 第103章 东厂大清洗 朱由校转身走上点将台,冲着跪拜的将士们挥挥手,示意众将士起身。然后对台下的戚金说道:“戚金,这段时日你们就先驻扎在海淀区营房,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你将大明新七军的这些士兵的名册重新整理一下,在记录好姓名、籍贯等信息后,也详细记录一下这些士兵都参加过什么战役,立过什么战功、尤其是那些老兵。” “是,皇上。末将遵命。”戚金听到朱由校的吩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应道。 朱由校又对高时明说道:“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朕尚有要事要处理,就先回宫了。你和戚金两人好好配合。” “是,万岁爷。奴婢遵命。”高时明躬身应道。 朱由校看了一眼正在兑换白条的一众将士,转身下了点将台,在魏忠贤的搀扶下上了御辇。 在回宫的路上,朱由校陷入了沉思。大明的军事改革迫在眉睫,还需要更多像戚金这样的将领和训练有素的军队,来抵御即将到来的风雨。魏忠贤在一旁察言观色,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地陪着朱由校,御辇缓缓驶向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内书房后,朱由校对魏忠贤说道:“你先下去吧,朕近日会用到东厂,你下去准备一下。” 魏忠贤听到朱由校这么说,眼睛微微一动,躬身应道:“奴婢遵旨。”说完,转身离去。 ...... 魏忠贤走在宫中的廊道上,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知道,皇帝启用东厂,定是有重要之事,而这对他而言,又是一次巩固权势的机会。 魏忠贤脚步匆匆,赶回东厂,一路上盘算着这次皇上要用东厂干什么,又该如何借机扩大东厂在朝中的影响力。 朱由校坐在书房内,翻看了一下放在桌案上的档案资料,眉头紧锁,心中默默思忖着即将展开的行动。 魏忠贤回到东厂后,立即召集了手下的许显纯等一众东厂千户、百户掌班、领班、司房、档头。他坐在东厂正堂首位,扫视众人:“陛下有旨,近日东厂就要为万岁爷效犬马之劳。这次扩大我东厂影响力的时候。尔等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京城内外,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市井小民,但凡有异动,都要一一向我禀报。” “是,属下遵命。”东厂众人齐声应诺,随后各自散去,安排手下开始行动。 东厂千户许显纯没有动,看着其他人离去后,他起身从胸口掏出一本册子,向正在喝茶的魏忠贤禀报道:“启禀督主,这是您去辽东的时候,属下在这段时日查到的东厂暗子的名单。” “哦~埋藏在我东厂之中的暗子?那咱家可是要看上一看了,看看谁胆子这么肥。拿来我看看。”魏忠贤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 许显纯上前一步,恭敬地双手递上册子,魏忠贤接过后,翻开册子,一边看眼神一边逐渐变得冰冷。 只见那册子上详细记录着一个个名字、这些人都去过谁的府上、什么时候去的、与朝中哪些势力有关联或者有哪些可疑的行为。这其中礼部尚书沈?的暗子小黑子、兵科左给事中杨涟的暗子小喷子赫然在列。 魏忠贤越看越怒,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晃了晃:“这些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竟敢在咱家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以往东厂是个什么情况,咱家不清楚。 但是如今,东厂是本督主做主!他们干这种吃里爬外的事情,那便决不能放过他们,要不然本督主的威信何在?”他的目光如刀,仿佛要透过册子将那些暗子千刀万剐。 许显纯在一旁低声说道:“督主,这些暗子隐藏颇深,若不是这些时日陛下刚刚登基,抄查御马监的时候,牵连出许多官员,恐怕还发现不了这些暗子。” 魏忠贤冷笑一声:“哼,不管他们背后是谁,敢在东厂动手脚,就休怪本督主无情。许显纯,你即刻带人,按照这名单,一个一个给本督主将人揪出来,记住这次行动不要打草惊蛇。 抓回来以后,不要急着处理,先严加审讯,问问这些有可疑行径的暗子他们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许显纯领命道:“是,督主,属下这就去办。” 许显纯走后,魏忠贤独自坐在大堂中,眉头紧皱。他知道,这东厂在万历朝前期的时候,还是较为厉害的。可是,从万历末年开始,就出现问题了,然后泰昌帝时期,这泰昌帝还没来得及对东厂委以重任,便驾崩了。在这个空档,肯定会有不少有心之人趁机渗透东厂。 魏忠贤看着这份名单上已经明确的暗子和背后势力,就已经出现二品大员了。更不用说那些可疑的暗子了,他深知这些可疑的东厂暗子,他们背后势力一定也不简单,绝对是一些地方豪强。 魏忠贤决定,等许显纯将人抓获后,他要亲自审问,一定要挖出背后的主谋,他倒要看看这京城之外,还有多少人在盯着他的东厂,他要借此机会,杀鸡儆猴,以巩固自己在东厂乃至整个朝廷的权势。 许显纯出了东厂正堂,便招来了自己的心腹,秘密吩咐心腹召集人手。不多时,一队队精悍的东厂番子集结完毕。 许显纯让这些人换上便衣,然后将这些番子分成若干小组,然后根据刚才议事后,一众东厂番子散开后的行动路线,让每个小组负责抓捕名单上在这行动路线上的东厂暗子。 其中一组番子来到了京城南郊的一处民宅外。这里普普通通,却是一名名单上东厂暗子的藏身之所。番子们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民宅,有的翻墙而入,有的守住前后门。 当他们冲进屋子时,那名埋藏的东厂暗子还没有发现这组番子。番子们一拥而上,未等他反抗,便将其制住,迅速堵住他的嘴,防止他发出警报,然后用黑布蒙住头,将他押往早已准备好的秘密据点。 另一组番子则在京城的一处茶楼附近蹲守。他们的目标是那个正在茶馆里喝茶的,名单上的东厂暗子。有的番子装作普通茶客,分散在茶楼各处监视着他。 当这名隐藏在东厂的暗子喝完茶,路过一个巷子拐弯处的时候,一名番子故意撞向他,将他撞入巷子里。在他慌乱之际,其他番子迅速围拢,将其拖入旁边的小巷。那名单上的东厂暗子刚想呼喊,就被一拳打晕,像拖死狗一样被带走。 许显纯坐镇在某处指挥,不断收到各个小组传来的消息。随着一个个名单上的东厂暗子被抓捕归案,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微笑。 而这场清洗,虽然隐秘,却也让有些人觉察到了些什么。 第104章 东林有所觉 东长安大街上,杨涟走之前,将他埋伏在东厂的暗子小喷子的联系方式,交给了礼部尚书孙如游。 在许显纯秘密清洗东厂暗子的时候,还是被有心人觉察到了。 那组东厂番子在抓捕从茶馆出来的名单上的东厂暗子的时候,虽然是在一个巷子里,虽然已经尽可能的隐藏他们的行动,动静也尽可能的做到最小。 但是,在那条巷子正对面,还是有一座茶楼的,而这座茶楼只有这一间偏僻的房间,而这一间偏僻房间的一扇窗户正好看到这条巷子里发生的事情。 而这次抓捕暗子的行动,说白了还是稍微有点仓促,但是没办法,抓捕暗子,就不能让暗子发现已经发现了他,也不能大规模大动静的抓捕,这样会引起东厂所有番子的恐慌,对魏忠贤掌控东厂是不利的。 巧合的是,今日是旬休日,是朝廷官员休息的日子,在东厂番子抓捕暗子的时候,那座茶楼的那间偏僻房间中,吏科左给事中周朝瑞正在接受一名来自江南的商人的宴请。 而周朝瑞,恰巧听到了巷子里的动静。他起身,悄悄的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一些人用手捂住了一个人,然后将那个人快速带离的整个过程。 在明朝,官员实行旬休制度。 “旬” 是十天的意思,旬休就是每十天休息一天。这和我们现在的每周双休不同。一个月通常分为上、中、下三旬,明朝的官员在每旬的最后一天可以休息。 举个例子,上旬的十日里,官员们在第十日休息。这一天他们可以处理一些个人事务,如在家读书、听曲玩乐、会见亲友等。 不过,对于一些职责较为重要的官员,如掌管京城治安的五城兵马司等官员,即使在旬休日也可能会被临时召回处理紧急事务。 “周大人,你在看什么?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么?”来自江南的商人看着周朝瑞的动作,也起身来到窗前,好奇的问道。 “啊,没什么,我就是看看外面街道上的这些百姓,他们每天忙忙碌碌的,无知的生活着,其实也挺好。”周朝瑞看见商人走了过来,笑了笑道。 “哈哈~周大人倒是从生活中领悟颇多啊。其实,无知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你看看他们...”说着,商人猛地推开窗户,发现窗户外面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发生其他什么事情,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看看那个背着孙子的老者,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商人用手指了指茶楼对面街道上那个背着小孩子的老人。 周朝瑞看着这名商人的动作,转过头看了商人一眼,恰巧这名商人也看了过来,来人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周朝瑞和商人两个人就跟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又一同来到桌子前坐下,周朝瑞拿起茶壶,给商人添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放下茶壶,周朝瑞端起茶盏对着商人举杯道:“王老板,请!” 这名来自江南的商人王老板也端起茶盏,客气了一句道:“可不敢劳烦周大人为在下添茶,大人如此礼待,在下实在惶恐,周大人先请。”王老板脸上挂起谦逊的笑容说道。 说完,周朝瑞和王老板两人相视一笑,同饮杯中茶。然后继续商议之前的话题。 过了一段时间,周朝瑞和王老板出现在了茶楼门口,周朝瑞冲着王老板拱拱手道:“王老板这才刚刚来到京城,不如多留几日,好让周某好好招待一番,以表心意。” 王老板冲着周朝瑞拱拱手道:“周大人客气了。周大人请留步,在下还要急着赶回江南向会长汇报,便不再久留了。后会有期。” “好吧,那王老板路上慢点,多多注意安全,后会有期。”周朝瑞道。 王老板冲着周朝瑞一礼,然后转身带着伙计、随从离去。 周朝瑞看见王老板走远后,便坐上轿子,往礼部尚书孙如游的府上而去。 轿子来到东长安大街礼部尚书孙如游的府邸偏门处,周朝瑞从轿子上下来,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门被从里面打开一条缝,一位老管家探出头来,当看到来人是周朝瑞以后,便闪身将周朝瑞请了进去。 此时的礼部尚书孙如游正在府邸内的一棵大树下看书品茗,怡然自得。 这时,一名仆人来到孙如游面前禀报道:“启禀老爷,吏科左给事中周大人来了,老管家已经将人领至会客厅了。” “哦~周朝瑞来了?他来干什么?走吧。”孙如游有点诧异,随即放下手中的书籍,往会客厅走去。 当孙如游的身影出现在会客厅的门口时,正在会客厅等待的周朝瑞起身道:“下官见过孙大人。” “哈哈,思永客气了。今日是旬修日,思永不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前来寻老夫,不知所为何事?”孙如游笑呵呵的问道。 “启禀孙大人,下官今日在万客来茶楼和江南来的王老板喝茶的时候,发现有一群人捂住一个人的嘴,快速的带离。 我分析了一下,这骆思恭今日寅时便率领锦衣卫出城了,而且诏狱如今关着那么多人,现在锦衣卫的人在忙着审讯,应该不可能有什么其他行动。 我怀疑是那东厂提督魏忠贤回来以后,命令东厂的番子展开了一些咱们不知道的行动,而现在您这边掌握着东厂暗子的联系方式,不知可否联系一下?问问看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一涉及到咱们东林,咱们也好提前有所准备。” 孙如游深思片刻道:“好,我这便传讯出去。”说完,孙如游从怀中掏出一下牌牌,招来一个人心腹,并在他耳边耳语了一下,那个心腹连连点头,然后拿着牌牌离去。 孙如游看着心腹离去后,转过身对着周朝瑞笑了笑道:“好了,稍等一会儿应该就有消息了,杨涟临走前交给我联系那边暗子的信物,说是拿着信物去某个地方晃一晃,很快就有人联系了。” 第105章 问政--五朝元老杜茂 朱由校从教场回到内书房以后,看了一会儿桌案上的档案资料,然后冲着门外喊道:“王奉,去召李效忠、杜茂过来内书房见朕。” “是,皇上,奴婢遵旨。”王奉在门口冲着朱由校一礼道。随即转身离去。 少顷,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效忠扶着老态龙钟、颤颤巍巍的老公公杜茂,俩人从门外进来,就要跪拜,朱由校见状赶紧阻拦道:“不用行礼了,赶紧给杜公公看座。” “是,奴婢遵命。”李效忠赶紧搬来一把椅子,让杜茂坐下。 杜茂坐在椅子上,还是冲着朱由校道:“老..奴..见过...皇上,皇上...圣安。” 李效忠则是坚持跪拜道:“奴婢见过万岁爷,万岁爷圣安。” “杜公公不必多礼,朕安。李效忠你也起来吧。” “老...奴..谢过..皇上..”杜茂说道。 “奴婢谢过万岁爷。”李效忠叩首道,随即起身站好。 朱由校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杜茂,然后看着李效忠道:“李效忠,朕给你一个名单,你去将他们给朕找出来,然后带到京城来,如果碰到不愿意配合的,绑也绑回来。记住了么?”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李效忠躬身道。 “好,这件事儿便交给你了。”朱由校道。 “请万岁爷放心,奴婢一定不负圣恩,定当竭尽所能将此事办妥。”李效忠恭敬的回道。 朱由校看了看桌案上写好的名单上的名字,只见陈策、祁秉忠、刘渠、周瑜吉、刘元斌、孙应元、黄得功、袁可立、赵率教、满桂、孙传庭、、尤世功、、童仲揆、张名世、马世龙、卢象升、曹文诏、刘渠、朱燮元、陈麒钰、邹维琏、、杨嗣昌、宋应星、徐光启、邓玉函、利马窦、汤若望等人的名字赫然在列。 朱由校将这份名单叠起来,递给李效忠。李效忠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接过名单,然后揣进自己的怀中,然后后退一步站回原位。 朱由校挥挥手道:“你下去办事去吧。此事可以让锦衣卫和东厂协助你。去吧。”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李效忠向着朱由校叩拜道,随即起身离去。 李效忠离去后,朱由校转头看向现在坐在椅子上的这位从嘉靖三十八年便被选入宫,初为南书房行走太监,后升为司礼监太监,一直到现在,历经“嘉靖朱厚熜( cong)”、“隆庆朱载坖(ji)”、 “万历朱翊(yi)钧”、 “泰昌朱常洛”还有如今的皇帝,他朱由校,这位历经五朝的老公公杜茂。 这位老公公杜茂,在湖广地区任上实行了 “请蠲(juān)全楚税额之半,请免方物买办之扰,请留积羡以充赈济之饷” 等一系列改革措施,使湖南、湖北两省的经济秩序趋于正常。 还因 “苏驿传之困、屏孤鼠之奸、祈雨泽之恩、雪无辜之冤” 等亲民举措获得湖广地区人民的好评。 在万历十八年,他还捐资修建了位于其家乡咸阳的千佛铁塔(北杜铁塔),此塔工艺超群,精巧绝伦,对研究古代铸造技艺、铁合金的使用、佛教传播等具有重要意义。 历史中,杜茂卒于即将在泰昌元年(1620年)十月二十八日午时,享年八十一岁。 也就是说,这位老公公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位可是见惯了朝廷上下的风云变幻,经历了数不清的权力角逐与宫廷斗争。 朱由校看着这位尽显老态的老公公,微微叹了一口气,起身搬了一把椅子来到杜茂跟前坐下,拉着杜茂那干枯的手,眼眶微红,缓缓地道:“公公,你为了我大明,辛苦了啊!” 老公公杜茂,看着眼前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小皇帝,颤颤巍巍的抬起他那枯瘦的手,拍了拍朱由校的手,然后竟然“大逆不道”的摸了摸朱由校的脑袋,满脸慈祥的小声说道:“陛下,还是个孩子啊。当我大明的皇帝...可不容易啊...” 朱由校没有在意杜茂这“大逆不道”之举,毕竟,一位为了大明奉献了一辈子的老公公,是值得他尊敬的。尊老爱幼,是我中华的美德。 朱由校看着老公公杜茂,请教道:“公公,朕自登基以来,深感朝堂之事艰难。大臣们各执一词,争执不断,朕不知该如何平衡,您老历经五朝,可否教朕。” 老公公杜茂沉思片刻,缓缓说道:“陛下啊,朝堂党争自古有之。而党争之害,犹如蚁穴溃堤。陛下不可偏听一方,对于大臣们的谏言,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断,要审视其是否真为江山社稷着想。要做到广开言路呐。” 朱由校点头,“朕知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道理。朕当如何对这些大臣予以区分是否真为江山社稷着想。” “陛下,可从实际之事入手。如关乎民生之水利、农桑、赋税等。那些真心为国的大臣,其建议必是有利于百姓的,有利于维护我大明江山社稷稳定的。陛下可以以实际之功来衡量大臣之忠奸。” 杜茂娓娓道来。 “那朕在用人之上,又当如何?” 朱由校继续追问。 “用人之道,在于德才兼备。有才无德,必生祸乱;有德无才,难堪大用。陛下可在日常政务中考察官员之品行与能力。 对于清正廉洁、能办实事者,加以重用;对于那些结党营私、只知夸夸其谈者,如果陛下已经把控朝堂,可加以惩戒。如果尚未把控朝堂,可将其罢职,暂时稳住局势。” 杜茂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朕想让国家富强,可如今内有忧患,外有建奴之威胁,朕该从何处着力?” 朱由校又问道。。 “陛下,攘外必先安内。朝堂稳定,政令通畅,是应对外敌之基础。陛下刚登基,便重整锦衣卫、抄查御马监、重整上直亲卫军、掌控东厂、稳定辽东,这是正确的做法。 陛下啊,您一定要记住,当我大明的皇帝,手上一定要有钱,还要有属于自己的军权。只要军权在手,你便掌握主动权。而你查抄御马监,便是掌握了钱袋子。 接下来......” 第106章 杜茂最后的奉献 “接下来,陛下就要想办法掌控边境九镇,只有掌控边境九镇,才能做到据敌于国门之外。做到了据敌于国门之外,手中有军权的你,就可以肃清朝廷内部的隐患了。 还有,陛下啊,目前的当务之急,是你一定要肃清宫廷啊,这宫廷之中,隐藏了太多太多来自外界的隐患,您自身的安危,可是这一切的基础啊。” 杜茂拍了拍朱由校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朱由校道:“公公之言,让朕受益匪浅。” 杜茂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慢慢的说道:“陛下啊,老奴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公请说,朕愿意听公公教诲。”朱由校赶忙说道。 “好,老奴自感时日无多了,这次老奴便斗胆说上一说。陛下啊,若想治理好国家,首要之务便是要放下个人喜好,将心思投入到国家大事上。 个人喜好虽好,但治国更为重要啊。我大明的皇帝,在这些个人喜好上耗费了太多心思了啊。”杜茂缓缓地说道,然后抬起头,似是想起了什么。 “朕记下了,公公一生为国,朕定当不负公公之期望。” 朱由校点点头道。 “好,陛下你还年轻,切记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啊。老奴这里有几份名单,是老奴最后能为陛下、能为大明做的一些事情了。陛下啊,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杜茂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几本名单册,身子往朱由校这边偏了偏,悄悄地塞进朱由校的怀中。 将名单册塞进朱由校怀中后,杜茂满脸慈祥的看着朱由校道:“陛下,老奴...身体不适,便先行...告退了,还望陛下恕罪。” 说完,杜茂颤颤巍巍的起身,往门外走去,朱由校见状,赶忙喊道:“王奉,王奉,快送杜老公公回去歇着。”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王奉赶紧进来,扶着杜茂往外走去。 朱由校看着老公公杜茂颤颤巍巍离去的背影,摸了摸怀中杜茂塞给他的几本名单册,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这几份名单册,这位老公公准备了多久。但是,朱由校知道,这是一位忠于大明,为了大明奉献了一辈子的大明忠臣。 这几份名单册看似轻薄,却仿佛有千钧之重,那里面记录的名字,不知牵扯着多少朝中势力与背后的利益纠葛。 朱由校知道,老公公杜茂此举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在这宫廷内外,各方眼线密布如蛛丝,稍有差池,他便可能会在这生命中最后的这段日子里,遭受到非人的折磨。 老公公杜茂,历经五朝,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如今不惜以年迈之躯,在这暗流涌动的局势中为他送来如此重要之物,为大明做出最后的奉献,朱由校怎能不感动,又怎能不忧心。 回到桌案前,朱由校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几份名单册拿了出来放在桌案上,他拿起一本名单册,这本名单册的纸张已经微微泛黄,可见其已经有些年岁了。 名单册的封皮上并无多余装饰,只隐约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字,似是被岁月侵蚀了痕迹。朱由校轻轻翻开,名单册里面记录的名字,一笔一划都清晰可辨,看得出记录之人的认真。 名单上的名字密密麻麻,有太医院的、有尚膳监、宫廷二十四监简直无孔不入,处处都有钉子。这些人的身份有宫女、有太监、有御医,甚至还有大汉将军等等,这其中有的人名是朱由校熟悉的,有的却陌生。 朱由校一页一页地翻着,神色越发凝重。每一个名字旁边,有的有着简单的批注,或是籍贯,或是与其他官员的关系,有的后面没有备注,估计是老公公杜茂也没有调查到吧。 那些熟悉的名字让朱由校心中一凛,这些人平日里只是老老实实的做着他们本份的事情,谁能想到这些人竟然是他人早已埋伏进宫廷中的暗子。 朱由校也顾不得一本本翻看了,拿起笔,对这些名单册进行抄写,有备无患,这宫中处处漏洞,保不齐被人发现这份名单,然后将这几份名单进行销毁,如果发生这样的事儿,朱由校得哭死。 天色渐渐昏暗,御前侍从王奉悄悄的进来,看见正在忙碌的皇上,没敢靠近打扰,只是悄悄的将内书房中烛台上的蜡烛全部点燃,然后再悄悄的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去了大半,烛泪如注,在烛台边堆积。朱由校终于放下手中的毛笔,转动着发酸的手腕,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看着已经抄写好的名单册,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 朱由校打开桌案上的一个暗格,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小铁盒,将抄写好的名单册放进小铁盒中,接着从内书房一旁,拿起一个大型牛雕像,这是他这段时间闲的没事雕好的。 只见朱由校在牛身上一个隐蔽的角落,按了一下,便有一块儿木板从牛肚子上掉了下来。原来,整个大型牛雕像的肚子里面已经被朱由校掏空了。 朱由校小心翼翼的装有名单册的小铁盒装进牛肚子中,然后将木板安装上去,将大型牛雕像重新放回到雕像群中。这雕像群有牛、羊、马、大象等等很多大型雕像,谁能想到,这些雕像中有的雕像是有暗格的。 朱由校坐回到桌案前,看着眼前这几份杜茂给他的名单册,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如今朝廷局势看似平静,其实暗地里波谲云诡。朱由校欠缺一个借口,欠缺一个能让他大张旗鼓清洗宫廷的借口,不然,他真怕有人狗急跳墙,让他被动“驾崩”。 夜色渐深,烛火摇曳,映照出朱由校年轻却满是忧虑的脸庞。朱由校想起了杜茂临走前说的一句话,万事不能操之过急。 于是,朱由校决定,还是按照他的计划来,静待最佳时机的到来,不能让有心人感觉到危险,从而铤而走险、奋力一搏、将他带走,前车之鉴啊…… 第107章 巡视兵仗局 昨夜,朱由校将杜茂交给他那几份名单册,藏在了内书房御书架上一本书的夹层里,然后便回到寝宫休息了。 月降日升,晨曦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一片金芒。朱由校翻了个身,双手往后伸,双腿蹬的笔直,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随即坐起身来,昨夜睡得甚好。 今日吃过早膳后,朱由校刚在内书房坐下,御前侍从王奉便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东厂提督魏公公来了。” “魏忠贤来了?让他进来吧。”朱由校挥挥手道。 “是,皇上。”王奉躬身应道,随即退下。 很快,魏忠贤从门外进来跪拜道:“奴婢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圣安。” “朕安,起来吧。”朱由校淡淡的道。 “奴婢谢万岁爷恩赐。”魏忠贤道,随即起身站好。 “你这么早进宫见朕,有何要事?”朱由校看着魏忠贤道。 “回万岁爷,昨日奴婢已经将东厂整顿完毕,将一些外部安插的暗子全部清理干净了,目前正在对这些暗子严加审讯。 等确定了这些暗子的罪证以后,奴婢想对他们进行抄家,但是东厂这边没有善于统计的人,还望万岁爷命内府派出人手前来相助。这次抄家所得,应尽数充入内帑,为我大明为我大明巩固国本、增强实力。”魏忠贤恭敬地说道。 “哦~是这样么?”朱由校听闻魏忠贤说东厂没有善于统计财务的人,不由得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望万岁爷派人相助。”魏忠贤赶忙再次说道。 “好,既然魏伴伴这样诚恳,朕便依了你便是。到时候抄家的时候,直接去内府调人即可,朕会着人提前跟内府那边说一声。 这次抄家所得,跟抄查御马监一样,现银拿出三成留给东厂,七成送入朕的内帑,其余资产尽数交由内府处置。”朱由校手指敲敲桌案道。 “是,奴婢遵命。”魏忠贤躬身领命道。 “好了,朕现在要去兵仗局巡视一下,你跟朕一起去看看吧。”朱由校继续说道。 “是,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去通知銮驾过来。”魏忠贤冲着朱由校一礼,转身离去。 不多时,魏忠贤进来禀报道:“万岁爷,銮驾已到。” “好,那就走吧。”朱由校起身,往乾清宫外走去,魏忠贤赶紧跟在身后。 朱由校出了乾清宫,在魏忠贤的搀扶下上了銮驾,往北长街北口兵仗局所在而去。 少顷,銮驾来到了北长街北口兵仗局门口,兵仗局门口竟然没有人看守,坐在銮驾上朱由校看见这种情况,不由得皱了皱眉。 而且,因为朱由校今日没有提前通知兵仗局要来巡视的事情,所以兵仗局门口也没有相关官员前来迎接,也就是说,这就是兵仗局日常的样子。 朱由校在魏忠贤的搀扶下下了銮驾,然后冲着魏忠贤说道:“去,通知兵仗局的人出来见朕。” “是,万岁爷。”魏忠贤躬身领命道,随即转身,来到兵仗局门口大声喊道:“兵仗局的人听着,陛下驾临,还不速速出来迎驾!”魏忠贤的声音传入兵仗局,顿时兵仗局里面一阵混乱。 不一会儿,兵仗局的大门缓缓打开,兵仗局的提督太监带着一众工匠、小吏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纷纷跪地参拜:“奴婢杨卫,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陛下亲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朱由校看着这名提督太监杨卫问道:“你是兵仗局的提督太监是吧?朕来问你,你兵仗局的掌印太监魏朝何在?哦,对了,他改名了,现在应该叫王国臣才对。” 兵仗局提督太监杨卫,听到朱由校的问话,额头冷汗直冒,吞吞吐吐的道:“回陛下,王...王掌印,今日身体有所不适,没有前来兵仗局当值。” “哦~身体有所不适?那他今日向司礼监请假了么?”朱由校的目光如炬,盯着面前的提督太监杨卫问道。 提督太监杨卫害怕的身子都开始颤抖了,鬓角的汗珠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他结结巴巴地回道:“回……陛下,并未听闻王掌印向司礼监报备。” 朱由校眉头一蹙,脸色阴沉下来:“大胆!这王国臣身为兵仗局掌印太监,无故缺勤,竟连个招呼都不打,视宫规为何物?” “魏忠贤,你稍后去查一下,看看这王国臣到底什么情况?看看他是否前去寻御医诊治!”朱由校转头冲着魏忠贤吩咐道。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魏忠贤领命道。 现在魏忠贤心里乐开了花,他看这魏朝不爽很久了,他心里暗自想着“还敢跟他魏忠贤抢客巴巴?!这次终于有机会整治你了!小样儿,看我整不死你!” 朱由校看着跪在地上的兵仗局的人,冷哼一声继续道:“还有,朕来兵仗局后,怎么没看见兵仗局门口有人把守?这负责看守大门的人呢?嗯?!” 此时的兵仗局提督太监杨卫脑子已经被吓得浑浑噩噩,听闻朱由校继续问罪,已经开始磕头道:“奴婢有罪,是奴婢管理不严,奴婢以后定当定当恪尽职守,不敢再有丝毫懈怠。还望陛下恕罪!” “恕罪?这兵仗局何等重要,若有奸人趁此混入,盗走兵器图纸或是对兵器做手脚,该当如何?这岂是小事!” 朱由校怒喝道。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杨卫把头磕得砰砰作响。 “哼!废物!”朱由校看着在地上不断磕头的兵仗局提督太监杨卫,怒哼一声,甩了甩袖子,径直往兵仗局内走去。 负责保护朱由校的锦衣卫和大汉将军,见状赶忙跑进兵仗局内布防。 兵仗局的一干人等,看见朱由校往兵仗局内走去,有两名小吏连忙来到杨卫身边,将他搀扶起来,一起跟在朱由校身后。 当朱由校踏入兵仗局的大门,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火炉中火焰熊熊燃烧,但是却丝毫不见有任何工具在火炉旁,哪怕一块儿铁,他都没有看见。 朱由校看到这种情况,脸色阴沉下来,他回头看了看身后...... 第108章 视察兵仗局军器库 朱由校回头看了看兵仗局的众人,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往前走,慢慢的便看见了陈列的各式各样的兵器,有长剑、弯刀、长枪、弓弩,还有尚未组装完成的火炮部件。 朱由校上前,拿起一把长剑,只见剑身寒光凛冽,剑刃锋利无比,剑身的纹理细腻精致。他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剑身,发出清脆的鸣声。 朱由校将手中宝剑放下,看了看那个被人搀扶着跟死狗一样的兵仗局提督太监杨卫,甩了甩袖子,继续往里走,接着,朱由校来到了弓弩制造处。 这里摆放着各种类型的弓弩,有便于单兵作战的轻型手弩,也有需要多人操作的大型床弩。 朱由校拿起一把手弩,试着拉了拉弦,感觉有些吃力,他皱了皱眉头,心中更是恼怒,这么重的弦,若是普通士兵使用,恐难以持久!兵仗局对这些兵器的改进看来是懈怠很久了。 朱由校放下手弩,继续往里走去,这下来到了火器制造区域。这里陈列着一些火炮和火铳。 朱由校绕着火炮走了一圈,仔细查看火炮的炮身、炮管等部件。又拿起了火铳,比划了比划,发现如今的火铳简直落后的可怕,跟前世他玩儿的那些枪械对比起来,这火铳就是一把烧火棍! 朱由校放下火铳,冲着身后的兵仗局的人喊道:“兵仗局的提督军器库太监是谁?此人何在?” 跟在身后的兵仗局的人群中,立刻有一个人出列跪在地上道:“回陛下,奴婢便是提督军器库太监莱福。” “你来上前领路,领朕去军器库看看!”朱由校冲着莱福命令道。 “是,陛下,奴婢遵旨。”说完,莱福起身,上前领路。 不多时,莱福便领着朱由校来到了兵仗局的军器库。莱福上前一步,将兵仗局军器库库门打开,只见门上的灰尘簌簌而落,在阳光的照射下飞舞,显然这军器库已经许久未曾开启。 门轴转动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音,朱由校皱着眉头,沉着脸,率先踏入兵仗局军器库内。 整个军器库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各种兵器在黯淡的光线中隐约可见。 朱由校用手一边在前挥舞着,一边往里走去,只见兵仗局军器库内架子上的刀剑有的已经生锈,盔甲也蒙上了厚厚的灰尘,角落里摆放着一些火器,也都显得破旧不堪。 “陛下,这里便是兵仗局军器库,多年来疏于打理,还望陛下恕罪。” 莱福在一旁惶恐地说道。 “呵呵,这就是兵仗局的军器库?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朱由校看着眼前杂乱且布满灰尘的场景,嘲讽的说道。 “陛下,奴婢有罪,是奴婢等监管不力,让这军器库荒废至此,还望陛下恕罪。” 一旁的兵仗局提督太监杨卫赶忙伏地请罪,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有罪?哼,岂止是有罪!” 朱由校怒喝道:“这里的兵器关乎我大明军队的战力,关乎边疆的安宁,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的? 看看这些,锈迹斑斑的刀剑,破旧不堪的弓弩,这盔甲、还有这火铳,这还能用么?若是此时外敌来袭,难道要让朕的将士拿着这些废铁去迎敌?还恕罪?!你们简直是罪不容恕!”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兵仗局的众人吓得急忙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奴婢等定当全力整顿,尽快恢复军器库的正常运作。”兵仗局提督太监杨卫边磕头边说道。 “哼!兵仗局管理何在?”朱由校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兵仗局提督太监杨卫,反而冲着跪在地上的兵仗局人群中喊道。 “回陛下,奴婢便是兵仗局管理孙礼。”人群中一人跪着往前挪动了几步道。 “哼!你,带领你们兵仗局的佥书、掌司、写字去将你们兵仗局的所有有关于兵器制造数量、种类、用料、兵器出入库数量、质量检验结果、兵器生产细节数据、物资消耗数据、工匠人数等多方面数据的统计与记录的账簿总簿,尤其是关于朝廷对兵仗局的拨款记录簿,全部拿过来。朕要看看。”朱由校冲着兵仗局管理孙礼命令道。 “是,陛下,奴婢遵旨。”兵仗局管理孙礼赶紧磕头应道。 跪在地上的兵仗局提督太监杨卫此时侧头,趁机向兵仗局管理孙礼使了一个眼色,孙礼见状连忙快速眨眨眼睛回应。 可是,朱由校接下来的话,彻底浇灭了两人的小心思,朱由校扭头冲着跟在一侧的魏忠贤吩咐道:“魏忠贤,你率领一队锦衣卫的人跟上去,帮忙一起找,一起搬,要是有人想要动什么歪脑筋,杀无赦!” “是,奴婢遵旨。”魏忠贤躬身领命道。 说完,魏忠贤领着一队锦衣卫,走到兵仗局管理孙礼的身边,示意他前面带路。孙礼赶忙起身,领着兵仗局的佥书、掌司、写字往兵仗局文卷库方向而去。 朱由校看着魏忠贤等人离去,冲着跟在身边的锦衣卫千户道:“王华,传朕旨意,从现在起,兵仗局的所有人,不准有任何动作,全部待在原地,等待锦衣卫安排。 你即刻带人搜索整个兵仗局,将所有人全部带到兵仗局正堂前的空地上来。朕在那里等他们。” “是,陛下,属下遵旨。”锦衣卫千户王华躬身领命道。随即,领着一队锦衣卫离去。 朱由校又看了看眼前的兵仗局军器库,冷哼一声,转身向着兵仗局正堂方向而去。 在视察过程中,朱由校还发现了一些问题,他注意到工匠们的劳作十分辛苦,工作环境恶劣。 而且,朱由校发现,有的工匠看起来精神萎靡不振的,可是这兵仗局内这一路走来,并没有看见有什么干活的迹象。 不会是这些工匠在偷偷接私活吧?朱由校被他这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能吧?真当《大明律》是吃干饭的? 要知道,从正统十四年开始,大明朝廷便下令禁止各地私自制造铜铳、铜炮、军械等,朝廷对兵器制造管控严格,严禁兵器外流,更是禁止工匠接私活,若有违反,“正犯处以极刑,家口发边卫充军”。 第109章 清查兵仗局 少顷,朱由校和身后的一干人等,来到了兵仗局正堂前的一个空地上静静地等着。 这时,朱由校身边一个随行的小太监见状,赶忙招呼几名锦衣卫,冲进兵仗局正堂,将里面的一张桌子、椅子搬了出来,小太监手里还拿着一把茶壶和一个茶盏。 只见小太监让锦衣卫将桌子、椅子放在兵仗局正堂门前空地上的一处宽敞的高处,然后将茶壶和茶盏在桌子上放好,小跑到朱由校跟前恭敬地说道:“启禀皇上,眼下魏公公正带着人整理账簿呢,这兵仗局内账目繁杂,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不如陛下先在此处稍作休憩。” 朱由校望向兵仗局内那些来来往往的锦衣卫,又好好看了看眼前的这名小太监一眼,微微点头,轻语道:“也罢,且先候着。” 说完,朱由校缓缓踱步至那摆放好的桌椅前坐下。 小太监见朱由校坐下后,赶忙上前为朱由校斟上一盏香茗道:“陛下您日夜操劳国事,实乃万民之福,此刻且先放松片刻,喝杯茶,润润心神。” 朱由校闻言,微微颌首,端起茶盏,轻嗅茶香道:“看你小子机灵,在朕身边侍奉倒也用心。叫什么名字啊?现在在宫中是何职司?” 小太监赶忙恭敬地回道:“回皇上,奴婢贱名李福,现于乾清宫当差,负责洒扫侍奉等杂务,能伺候皇上,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扬:“你,很不错,这样吧,一会儿回宫,朕许你个恩典,让王奉带你去内府库挑选些合意之物,权当是朕对你侍奉用心的赏赐。” 小太监李福闻言,激动得浑身颤抖,急忙跪地磕头,高呼:“奴婢叩谢陛下隆恩,陛下天恩浩荡,奴婢万死难报。” 朱由校看着他这般模样,轻笑了一声,端起茶盏继续品茗。 不多时,锦衣卫千户王华带着锦衣卫将整个兵仗局全部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人。于是,便回来复命道:“启禀皇上,属下将整个兵仗局搜索了一遍,发现兵仗局的人除了那些和魏公公一起搬账簿的,其他人都已经在这里了。” “好,将这个地方围起来吧。然后你去魏忠贤那边看看需不需要帮助。”朱由校吹了吹茶水,淡淡的道。 “是,皇上。属下遵旨。”锦衣卫千户王华躬身应道。说完,便命令锦衣卫将这处空地围了起来,然后点了一队锦衣卫,找魏忠贤去了。 时间缓缓流逝,人多力量大。没过多久,魏忠贤搬着几本账簿走在前头,后面是兵仗局的管理孙礼搬着一摞厚厚的账簿,在孙礼后面跟着的兵仗局的佥书、掌司、写字以及少量锦衣卫等人,也搬着一些账簿过来。锦衣卫千户王华则是率领着其他锦衣卫监督着这些人,防止这些人做什么小动作。 魏忠贤捧着账簿来到朱由校面前躬身道:“启禀万岁爷,兵仗局各方面的记录总账簿已尽数搬来。” “嗯,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吧?”朱由校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 “回万岁爷,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只是有几本账簿藏在暗格里,有人不老实拿出来,被锦衣卫的人搜出来了。那几本账簿在奴婢手上。”魏忠贤恭敬的回道。 “哦~藏在暗格里?如此偷偷摸摸,那就是说这几本账簿记载的东西见不得人啊。将那些账簿放在朕这里。”朱由校指了指他身边的空地上,然后继续道:“将你手中的几本账簿,放在朕跟前的这张桌子上。”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魏忠贤躬身一礼道,随即命令兵仗局的管理孙礼等人将账簿交给锦衣卫,由锦衣卫将账簿放在朱由校指定的地方,魏忠贤自己则是上前将他捧得几本账簿放在朱由校喝茶的桌子上,然后站在侧立的站在一旁。 朱由校没有先看桌子上几本账簿,而是先来到放在地上的这些账簿中,翻找了起来,他主要是要看物料收支账簿、工匠薪酬账簿、兵器生产及库存账簿、设备维护及工具购置账簿。 朱由校查看物料收支账簿,可以了解原材料的来源和去向,还能了解原材料的价格是否合理。要知道前后对比,如果价格虚高,有人就有可能在采购环节中贪污受贿。 查看薪酬账簿可以确定工匠是否按时、足额地领取了工资。在明朝,工匠的工钱是有一定标准的,通过薪酬账簿也能核对工匠的人数。如果账簿上记录的领薪工匠人数比实际在兵仗局干活的工匠人数多,那就可能存在虚报人数冒领工钱的贪污现象。 而兵器的生产数量和库存数量的记录账簿是最关键的内容。朱由校可以借此了解兵仗局的生产状况,看看每年朝廷有没有下达生产指令,而兵仗局有没有照做。 通过对比生产和库存数量可以检查兵器是否有不明流失的情况。如果生产的兵器数量减去正常装备军队的数量和库存剩余数量后,出现较大的差额,那就很可能是有工匠私自售卖或者官员监守自盗等方式,将兵器被非法流出。 查看设备维护和工具购置账簿可以了解设备是否得到了正常的维护和更新。如果设备长期失修,会影响兵器的质量和生产效率。 对于工具购置账簿,检查是否存在重复采购昂贵工具或者采购劣质工具等情况,这也可能涉及到贪污浪费的问题。 朱由校找出这几本账簿,坐在椅子上大致翻看着,看着这些账簿上的数据,边看边嘲讽的“呵呵”笑。 朱由校失笑的摇摇头,“光这物料采购一项,价格便常年恒定,数量与产出契合得非常精准”这些账簿简直“完美”啊。 朱由校大致翻完这几本账簿后,便拿起了魏忠贤放在桌子上的基本账簿,翻看大致一看,好嘛,果然,藏起来的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朱由校这几本账簿摊开,然后拿过那几本做的完美的账簿,进行简单的对比。发现这两本朝廷对兵仗局的拨款记录簿上,有好几笔拨款跟他在内书房上看到的不一样。 朱由校坐在椅子上,真账簿每翻过一页,站在空地上的兵仗局的人心便颤抖一下。 很快,朱由校大致的过了一遍,他将这些账簿扔到桌子上,看了看空地上的一众兵仗局的人,神情淡漠的道:“朕今日来,是想看看我大明的兵器制造情况,结果....呵呵...真是令朕大开眼界,也令朕失望透顶啊。” “来人......” 第110章 审讯兵仗局 “魏忠贤!”朱由校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淡漠的道。 “万岁爷,奴婢在。”魏忠贤躬身道。 “将兵仗局的人全部拿下,就地审讯,审讯出来看看这些人贪污了多少,十两以下罚没赃款,并处罚金十两,一日内交出,既往不咎;超过十两,直接去抄家。抄家现银分配按照老规矩三七分,这里便交给你了,朕先回宫了。”朱由校语气淡然的吩咐道。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魏忠贤听到朱由校语气如此淡然,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什么,这感觉比朱由校发火还要让他感觉害怕。 朱由校吩咐完后,便起身,挥了挥衣袖,看都不看空地中那些听到朱由校吩咐魏忠贤话后,便开始哭爹喊娘,磕头求饶的兵仗局的人。在小太监李福的搀扶下,朱由校坐上銮驾,回宫去了。 魏忠贤躬身目送朱由校离去后,便转过身看着这些哭的稀里哗啦的兵仗局的人,脸上露出狞笑,冲着一旁的锦衣卫道:“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就地严加审讯!” “是!”一众锦衣卫领命,随即冲入人群中,两人抓住一个人,便押到一旁审讯。 因为是在兵仗局内,审讯的工具能就地取材,而且还比监狱内的花样还多,那烧的通红的烙铁在炭火中被烧得炽热,锦衣卫们熟练地操起,一步步朝着被绑在木架上的兵仗局的人逼近。 “大人,冤枉啊!我们只是小匠,都是奉命行事,哪有机会贪污啊!”底层的小匠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额头青筋暴起,满脸的惊恐与绝望。 魏忠贤却在一旁悠闲地踱步,时不时驻足观看审讯的进展,那眼神中透着阴鸷:“小匠有小匠的油水,咱家就不相信在整个兵仗局高层贪污的情况下,你们这些小匠能独善其身!” 然后魏忠贤站在兵仗局正堂前的台阶上大声喊道:“账簿就在这里,你们都跑不了,咱家只是不想浪费时间一一对比罢了。老实的交代吧,不然怕少不得要受一些皮肉之苦。 反正到最后还是要交代得,再遭一些没必要遭的罪,何苦来哉!还有,如果有想要举报的,凡是举报成功了,咱家算你立功,咱家可向陛下求情,饶你们一命!” “啊......!”“啊......!”“啊!”就在魏忠贤喊话的时候,火钳就已经在兵仗局的人身上烙下了,瞬间,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整个兵仗局,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说!我说!我只是偶尔从兵仗局拿些边角废料,换点小钱补贴家用。我也知道这是不允许的,但我实在是家中贫困,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这点微薄的工钱难以度日。我每次也只敢拿一点点,绝不敢多拿那些贵重的材料或成品兵器啊。”一名小匠受不了这种苦,大声喊道。 “来人,记下来!”魏忠贤居中指挥道。 “说,你偷东西往外卖,卖了多久了?这些东西都卖给谁了?”对这名小匠审讯的人喊道,然后拿着火钳在他眼前晃悠。 “我才卖了两年,都卖给东城区的铁匠铺了,具体名字太多我记不住,我每次都选不同的铁匠铺卖。”小匠老实的交代道。 “还有,我要举报,我要立功!”小匠看着锦衣卫在他眼前晃着冒着热气的火钳,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说!你要举报谁?”负责审讯的锦衣卫吓唬道。 “我要举报我上面的中匠,我举报他公器私用,他偷东西的时间比我早,他每次都会用兵仗局的铁打造大量农具带回去贩卖!”小匠大声喊道。 “哈哈,你小子不错,省了我的事儿。他叫什么名字啊?”审讯他的锦衣卫很开心,拍了拍小匠的肩膀道。 “回大人,那名中匠名叫申记。大人,不知小的这算立功么?不知可否饶小的一命啊,小的家中尚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出的生婴儿嗷嗷待哺,还望大人网开一面,饶小的一命啊!”小匠求饶道。 “好,这算你立功,我会将你的功劳如实禀报。你在继续想想,看看还有什么没想起来的,想起来的话叫我。我先去找那个申记问问。”说完,这名锦衣卫便转身离去,负责记录的大汉将军则是将审讯这名小匠的记录交给魏忠贤观看。 负责审讯这名小匠的锦衣卫,经过打听,很快便来到了这名名叫申记的中匠跟前,此时这名中匠正在遭受锤刑,只见负责审讯一名锦衣卫拿着钳子夹起一块儿铁片垫在申记胸前,然后另一名拿起铁锤,重重的砸下,每砸一下,这申记便吐一口血。 这名锦衣卫连忙上去阻拦道:“怎么样?还没交代么?你这是要打死他呀?” “哼!这杂种估计是明知必死,十分不配合!”抡锤的锦衣卫吐了一口唾沫道。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吧,有人选择了立功,已经将你举报了,你在选择隐瞒下去也没有用了。”负责审讯小匠的锦衣卫看着同僚愤怒的样子,冲着中匠申记道。 中匠申记闻言,瞬间整个人心如死灰,他抬起头,缓缓地说道:“我招,我也要立功,我死不足惜,只求饶我妻儿一命!” “只要你立功了,我会如实禀告上面。相信上面会给你一个好的结果的。”抡锤的锦衣卫,放下铁锤道。 “好,我说,我偷偷打造农具贩卖已经四年了,我上面的上匠叫李明,他......”中匠申记断断续续的说着,一名大汉将军认真的记着。 这种情况很快便蔓延开来,底层的小匠根本不敢贪污太多,为了保命,纷纷举报,开始举报上级中匠,中匠举报上匠,上匠举报兵仗局有职位的太监,一级一级,很快便联通了起来。 审讯持续了许久,兵仗局内一片凄惨景象,地上满是汗水、血水与泪水交织的痕迹。 一本本的审讯记录摆在魏忠贤的身前,魏忠贤拿起一本审讯兵仗局佥事的记录翻看起来,嘴里念叨着:“哼,咱家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人平日里在这兵仗局到底捞了多少油水。” 第111章 查抄兵仗局 说起那兵仗局提督太监杨卫以及兵仗局管理孙礼,这俩人可是非常识时务的,将贪财好色,贪生怕死展现的淋漓尽致。什么?太监怎么好色?告诉你,太监好色才变态呢! 负责审讯杨卫和孙礼的锦衣卫刚将火钳拿起,这俩人便干脆利索的全部交代了,包括与朝中部分权贵暗通款曲,不时地将一些精心挑选的兵仗局所制的精美兵器,当作礼物馈赠出去或者将一些兵仗局军器库中陈旧兵器偷偷卖出去。 而对于兵仗局的账目,他们更是动了不少手脚,虚报开支、隐匿收入,将大量的钱财中饱私囊等等。 尤其涉及到兵仗局的掌印太监王国臣的一些事情。 审讯进行的很顺利,慢慢的兵仗局的人基本都交代完了,魏忠贤拿起刚刚汇总的名单,将关于王国臣的信息单独拿了出来,冲着台阶下的锦衣卫吩咐道:“去吧,带上人,带上审讯记录,按着名单执行去吧,该罚款的罚款,该抄家的抄家。记住,为万岁爷办事,赏赐少不了你们的,所以,管住你们的手脚!” “是,属下遵命。”一众锦衣卫、大汉将军躬身道,说完,便拿着审讯记录,带着自己审讯的人离去。 明朝,兵仗局地位高的工匠一般被安排居住在兵仗局附近的官舍内,官舍的环境相对规整,有一定的布局规划。 一般是一排排的房屋,房间大小根据工匠的等级和家庭人口等情况有所不同。这些地位高的工匠,因为掌握着大量关于朝廷武器制作的机密,明面上是不允许有自己的产业的。当然,一般私下里都会有自己的铁匠铺。 而那些地位中等的工匠,一般则是居住于棋盘街周边、灯市口地区,这两处地方,人员往来频繁,大街两旁商铺林立,商业活动发达,对于各类工艺品、生活用品等有较大需求,工匠们在此聚居便于承接各类订单,售卖产品。 而那些地位在最底层的工匠,则是居住于城郊结合之处,他们在城郊有自己的小院子或者简陋的住所。这些地方交通相对便利,既可以方便地进入京城工作,又能够利用城郊相对便宜的土地资源。 居住在城郊的工匠们的生活可能更加自给自足。他们会在住所周围开垦一些小菜园,种植蔬菜等农作物。 不多时,锦衣卫们的身影便气势汹汹的出现在这些地方,所过之处,众人退避。只见为首的锦衣卫大喊一声:“锦衣卫办事,众人退避!” 然后押着兵仗局的小匠,来到一所房屋门前道:“你家是这里没错吧?” “回大人,这里正是小的家。”小匠赶紧应道。 “好,按照你的罪行,交出你的违法所得,然后凑齐十两银子的罚金,这件事便既往不咎了,我也不为难你,赶紧进去拿银子吧。”这名锦衣卫并没有为难这名小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是大人,小的谢过大人。”这名小匠听到这名锦衣卫这样说,顿时感激涕零,跪下哭的感谢道。 “好了,快去吧。”这名锦衣卫说道。 小匠赶忙起身,进得屋中,顿时屋中传来了一家老小抱头痛哭的声音。这名锦衣卫听到这哭声,看了看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群,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这是一个心善的锦衣卫。 很快,小匠出来道:“请大人进屋稍等片刻,小的家里银钱不够,去找亲友借一下。” “不用了,你速去速回吧。”这名锦衣卫道。 “是,大人。”小匠不敢多说,应了一句便出去找亲友借钱去了。 没过多久,小匠便气喘吁吁的回来,从怀中将银子掏出来,恭敬的交给这名锦衣卫道:“大人,银子凑齐了。” “嗯,你的事翻篇了,以后好好生活,切不可在做这等违法之事。”这名锦衣卫拍拍小匠肩膀说道。说完,这名锦衣卫将银钱装入自己的怀中,转身离去。 看着这名锦衣卫离去的背影,小匠跪倒在地,恭敬而感激地喊道:“小的谢过大人,恭送大人。” ...... 兵仗局官舍,一队锦衣卫、大汉将军押着提督太监杨卫、兵仗局管理孙礼,来到了两人的小院。为首的锦衣卫确定位置以后,便一脚将院门踹开,率人冲了进去,大喊道:“锦衣卫办事,所有人全部待在原地不动,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院中的仆人们看到锦衣卫如狼似虎地闯入,顿时吓得惊慌失措,但是听到锦衣卫的喊话,只能颤颤抖抖的蹲在地上,有的仆人甚至吓得尿了裤子。 路过的锦衣卫见到这种情况,直接一脚将那仆人踹倒在地,嘴里不断骂着:“晦气。” 锦衣卫们将小院的房门一个个踹开,冲进去就是一顿乱翻,不多时,各种金银财宝,珠宝玉石便被翻了出来,都集中放在小院中心的空地上。 跟在锦衣卫身边的大汉将军,则是对这些财物进行盘点,将所有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还有一些房契、地契等,一一登记在册,随后便开始搬运。 而在抄家过程中,很多不明所以的百姓,躲得远远的看热闹,纷纷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的暗自庆幸自己未被牵连太深,有的则对那些被抄家之人的下场唏嘘不已。 与此同时,魏忠贤在兵仗局中喝着茶,静静地等待着锦衣卫和大汉将军将抄家与罚款行动的成果送来。 魏忠贤喝着茶沉思着,现在锦衣卫在骆思恭的带领下,大动作不断,哪怕是现在,这些执行任务的人也是锦衣卫和大汉将军。而大汉将军,说白了也是从锦衣卫中选拔出来的,这样,也是在加强锦衣卫在朝中的威慑力。 而他,魏忠贤,身为东厂厂公,是要将东厂的地位提高的。那么只有经过不断地执行任务,不断的行动才能提高东厂的地位,从而确定自己在朝中的威望。 他在想,如何能将更多的任务划到东厂手中执行,甚至让东厂去执行难度更高的任务,甚至去将那些地位更高的人逮捕进行审讯,只有这样,才能让世人更敬畏东厂,还有他,魏!忠!贤! 想着想着,魏忠贤的眼神逐渐开始变得晦涩难明......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的财物开始在兵仗局空地上堆积,然后有人将这些财务一箱一箱的分类装起来,然后一箱箱的财物被装上马车。 而一份份的抄家清单与罚款收缴情况,陆续被呈送到魏忠贤面前。魏忠贤仔细审阅着,然后拿起了有关于王国臣的那些记录,嘴角不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第112章 收获 回到宫中的朱由校,来到内书房,从御书架上翻翻找找,找到了一本名叫《火龙经》的书籍,这本书籍始作于明朝永乐十年(1403 年),后经过嘉靖年间修缮,详细记载了大明先进的火药、火器制造技术等内容。 看着《火龙经》上记载的这些大明先进火药知识,朱由校不想起了历史中,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巳时(1626 年 5 月 30 日上午9 点 - 11 点)发生的天启大爆炸事件。 这件事情发生在位于北京内城西南角的王恭厂火药库。史料记载,当时北京城上空忽然出现 “巨响如雷”,紧接着王恭厂附近区域便发生了强烈爆炸,剧烈的冲击波波及数公里之内的建筑、街道,甚至连城墙都被炸开了裂口。 爆炸使数千座房屋被摧毁,地面震裂,街道上尸体横陈,甚至有尸体被抛至数里外的树上,许多幸存者的衣物都被强风卷走。 紫禁城内也损失惨重,正在维修三大殿的工人因震摔死众多;乾清宫大殿差不多被完全震毁,不少侍卫、宦官被掉落的梁柱砖瓦砸死。可谓破坏力惊人。 更甚至,朱由校的三子朱慈炅(jiong)因此受到惊吓,不久后身亡。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行,明天就要去视察一下王恭厂这个火药桶,将他搬得远远的。 甚至接下来也要巡视位于北京皇城东北角的从属于内官监的火药局,将它也搬出去。最起码不能在内城待着。真吉尔危险! 北京皇城东城区东北角的火药局:从属于内官监的十个皇家作坊之一,主要负责制造火药及相关制品、储存火药及相关物资、管理火药及相关事务,是明皇城内规模最大的一处危险品制造与存储机构。 朱由校想着,不由得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喝一口热茶,嗯,暖暖这颗受到惊吓的心。 ...... 抄查兵仗局的行动,进行的很快,对于那些罪行较轻,交出贪污所得以及罚金之人,锦衣卫当场便释放了。 而那些罪行严重之人,锦衣卫则是带着人抄家以后,将犯人打入诏狱进行看管。所有追回的银子、罚金和抄家所得,全部在兵仗局空地盘点后,进行装车。 一箱一箱的银子装上了马车,魏忠贤将统计账簿以及有关王国臣犯罪证据的口供揣入怀中,便亲自带队押着马车往宫中而去。 一路上,马蹄声哒哒作响,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辘辘声,扬起一阵轻尘。 魏忠贤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与狠厉,这次的收获颇丰啊,机会到了,某些人也差不多该死了!他也能借此进一步巩固自己在皇帝身边的地位与权势。 行至宫门前,守卫见是魏忠贤,不敢有丝毫阻拦,纷纷行礼放行。马车缓缓驶入宫中,径直朝着乾清宫方向驶去。 不多时,魏忠贤率领马车队在乾清宫门前停下,然后冲着锦衣卫和大汉将军交代道:“尔等现在此处等待,咱家这边向万岁爷奏禀,看看将这些银钱如何处置。” “是,魏公公。”一众锦衣卫和大汉将军道。 魏忠贤微微点头,转身上了台阶,往内书房走去。很快,魏忠贤从门外进来,看到正在喝茶的朱由校跪拜道:“奴婢魏忠贤,见过万岁爷。启禀万岁爷,兵仗局已经查抄完毕了。” “哦~速度挺快的嘛。魏伴伴办事儿就是令朕放心啊。”朱由校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 魏忠贤赶忙恭敬地回道:“奴婢不过是奉命行事,皆是仰仗万岁爷天威。万岁爷,兵仗局中一切事宜皆已厘清,所抄没之物统计账簿在此,请万岁爷过目。” 说完,魏忠贤从怀中将统计账簿掏出,恭敬地捧着。 朱由校放下茶盏,手指敲着桌案道:“念给朕听听吧,朕倒要看看这兵仗局能给朕带来多少收获。” “是,万岁爷。此次清查兵仗局,总计工匠人数二千二百人,其中大匠七十名,中匠一百名,其余皆为小匠。外加有官职在身的太监共计五十二人。 按照贪污不超过十两者,追回全部赃款并处罚金十两,此次共追缴白银三万六千五百四十两。 抄家共计获得白银十七万两,黄金三千五百两,珍珠玛瑙等珠宝首饰十箱,珍稀绸缎布料四百匹,古玩字画一百五百件。另有在外宅院三百四十一处,各地田产契据共计四千五百亩。房契、地契奴婢已经单独装箱。 万岁爷,在兵仗局提督太监杨卫以及兵仗局管理孙礼院中的一处隐匿的库房中,还搜出了一些私自铸造的兵器共计十七件,这些兵器已被全部收缴封存。 如今,这些罪责严重的兵仗局之人,奴婢已经将他们押入诏狱,以待万岁爷进一步定夺处置。”魏忠贤打开手中的统计账簿念道。 “呵呵~还私藏兵器?他们这是想要造反么?”朱由校冷哼一声,然后继续说道:“既然已经抄家,那些贪污严重的工匠,再审问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就将他们打入奴籍,留在兵仗局继续干活吧。 告诉他们,好好戴罪立功,好好表现,好好干活,朕不追究他们的家人。如果表现好了,每月饷银照发,足够他们家人生活。如有重大立功表现,他们的罪责也可得到赦免。 至于兵仗局的提督太监杨卫以及兵仗局管理孙礼,这俩人,你回去好好审一审,看看他们私藏兵器,究竟意欲何为!看看他们背后有没有和人勾结,欲行不轨之事。 然后你将抄家所得的现银拿出三成作为此次执行任务相关人员的赏赐,其余的全部运往朕的内帑,交由内帑的管理人员吧。”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魏忠贤恭敬的回道。魏忠贤说完,没有转身离去,反而在原地踌躇,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朱由校看着魏忠贤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你还有何事要奏禀的?” 第113章 醉争客巴巴 “启禀万岁爷,经审讯兵仗局提督太监杨卫以及兵仗局管理孙礼得知,兵仗局掌印太监王国臣此人,有重大贪污行为。朝廷多年对兵仗局的拨款皆被此人据为己有,甚至还曾往外倒卖盔甲、兵器若干!”魏忠贤听到朱由校开始问了,如实禀告道。 然后,魏忠贤低着的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辣,他继续说道:“万岁爷,王国臣如此胆大妄为,实乃对朝廷不忠,对万岁爷不敬。此贼子罔顾国法,肆意妄为。奴婢认为,当务之急,需即刻将王国臣抓捕归案,进行严刑审讯,定要让他将所有的罪行和盘托出。” “嗯,你先将审讯出来有关于王国臣的记录放在桌案上,朕先看上一看,然后你出去将抄家的东西送去朕的内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事情朕自会派人召你过来。”朱由校听出了魏忠贤的汇报中夹带私货,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魏忠贤飞快的扫了一眼朱由校的面部表情,没有继续说什么,躬身应道。 魏忠贤虽心中略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圣意,只得从怀中掏出审讯出的有关于王国臣的记录册,恭敬地放在朱由校跟前的桌案上,然后缓缓退出内书房。 出了内书房,魏忠贤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他刚才偷偷扫视朱由校的表情后,便知道自己那些小心思恐怕难以瞒过皇上了,不过此次抄家收获颇丰,即便皇上有所察觉,料想也不会太过苛责。 下了台阶,魏忠贤指挥着锦衣卫和大汉将军,将抄家所得之物运往内帑。一路上,他面色阴沉,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跟内帑的管理交接完毕后,魏忠贤便回到了他的住所。只见他在房间内转来转去,内心烦躁不已,于是,便走出房门,往后宫的方向走去。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对食,客巴巴!他要去找她! ...... 魏忠贤走后,朱由校拿起了那本记录有关于王国臣贪污受贿的记录,翻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王国臣其在掌管兵仗局期间,私自挪用朝廷对兵仗局之拨款,用于自家宅邸修缮与奢靡享乐,前后挪用金额累计超四十万两。 且在其位,任人唯亲,将诸多关键职位安排给自己的亲信党羽,这些人亦在其庇护下大肆贪污,致使兵仗局内部管理混乱不堪,账目亏空严重,物资大量流失。大概的时间,花在什么地方,他的党羽有谁,什么职位等等,上面记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说,这份记录属实不属实,只要按照这上面的人名,审上一审,就一清二楚了。在朱由校看来,这已经没有审的必要了,基本已经确定这王国臣罪大恶极。 朱由校不由得想到了这魏朝改名王国臣,可能不是因为向他汇报的时候夹杂小心思,怕自己找他麻烦。很可能是因为这兵仗局贪污之事改的名,可是,这其中,总感觉有点问题。 看着这些记录,朱由校眉头越皱越紧,心中暗自思忖,此等蛀虫竟在自己眼皮底下如此肆意妄为,朝廷之中究竟还有多少这般贪婪腐败之人。 越想越烦躁,朱由校将手中的审讯记录扔到桌案上,起身往内书房外走去。 守在门外的御前侍从王奉见到朱由校从内书房走出,急忙上前道:“皇上,您有何事要吩咐奴婢去做?” “没事,朕心里烦躁,出来走走,你跟着朕一起走走吧。”说完,朱由校背着手往外走去。 王奉看见朱由校走了,赶紧招呼几名小太监、宫女跟上,负责守卫的锦衣卫、大汉将军也赶忙跟在朱由校身后。 朱由校在宫中溜溜达达,心情好了许多,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后宫。 突然,朱由校听到了一阵吵闹之声,于是,眉头微皱。跟在朱由校身旁的王奉见状,赶紧道:“万岁爷息怒,奴婢这就去看看,是谁胆敢在宫中喧哗。” “不用了,朕自己去看看,究竟是何事,竟然能如此喧闹!”朱由校挥挥手道,随即往喧闹之处走去。 很快,朱由校便来到了声音传出的房间外,只听屋内有人在大声说道:“王国臣,你莫要以为你曾经与客氏那点往来能成什么气候,她与咱家的情谊,岂是你能觊觎的?你喝了点猫尿,便不知道自己是何等货色了?你大祸临头了你知道不知道?” 只听屋内“啪”的一声,有人摔碎了什么东西,只听王国臣喊道:“魏忠贤,你休要张狂,客氏与我相谈甚欢,又怎会独独钟情于你这阉人!” “咳咳咳,你俩别闹了,都回去好好冷静一下。”一个女人咳嗽的劝道。 这一句 “阉人” 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魏忠贤的心窝。魏忠贤身形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手指着王国臣破口大骂道:“说得好像你他妈的不是个阉人似的。今日我便要让你知道,与我作对绝没有好下场!” 王国臣也毫不示弱,梗着脖子回骂:“你以为你在这宫中只手遮天了?阉人!我王国臣也不是好惹的,你那点腌臜手段,别在我面前卖弄!” “好好好,我他妈今天弄死你!让你阉人!让你阉人!”魏忠贤气急,冲上去将王国臣按在地上,打了两拳。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踹开了,屋内的三人瞬间被这道踹门声惊得一哆嗦,屋内的酒气瞬间从门口往外涌出。 客巴巴最先反应过来,向门口看去,这一看吓得半死,话都说不出来,赶紧跪在地上叩头。 魏忠贤甩了甩有点晕乎的头,松开了揪住王国臣的衣领,从王国臣身上下来,不由得抬头向门口望去,这一看,便吓得直哆嗦,一下跪倒磕头在地不敢抬起。 王国臣捂着被打的脸,爬起来后看见魏忠贤和客巴巴两人都跪在地上时,心中顿感不妙,也急忙看向门口,顿时吓得四肢瘫软,瘫软在地,爬不起来。 只见朱由校正站在门口,面色阴沉的看着他们三人和满屋的狼藉。 第114章 魏入诏狱,客入冷宫 朱由校缓缓踏入屋内,目光冰冷地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静得只剩下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你们这是得了失心疯了?两个太监开始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嗯?你们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朱由校冷冷的道。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客巴巴回过神来,赶紧磕头道。 魏忠贤也连磕响头颤声道:“皇上,奴婢被猪油蒙了心,一时鬼迷心窍,犯下此等大错,愿领陛下任何惩处,只求陛下息怒。” 王国臣更是满脸惊恐,额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臣深知罪无可恕,然臣也曾为朝廷办过些许事务,念在臣过往微功,乞求陛下网开一面。” 朱由校怒极反笑:“过往微功?网开一面?你王国臣的罪行早已罄竹难书,你所谓的微功岂能抵得过你犯下的弥天大罪?你在兵仗局多年,本应恪尽职守,可你都做了些什么?贪污兵仗局拨款,中饱私囊,致使军备废弛,此乃危及江山社稷之重罪,还敢在此妄言功绩? 魏忠贤,你这刚有了点功劳,便开始飘了?朕对你很失望! 还有你,客巴巴!你倒是好手段啊,看你这样子是生病了是吧?生病了都不安分?身为朕之乳母,按理来说你早就应该离宫。 朕念你从小对朕哺育之恩,数次容忍你在宫中的乱纪行为。看来,你是将朕往日的宽容,当成了你肆意妄为的依仗。” “陛下,陛下!奴婢深知一切皆仰仗陛下洪恩,奴婢虽有微薄功劳,也不过是本份而已,岂敢有半分骄纵之心。 只是奴婢实乃被王国臣挑衅,一时冲动失了理智,才致有此荒唐行径,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魏忠贤以头抢地,满是惶恐的说道。 客巴巴听闻朱由校这番话,早已泣不成声,她匍匐在地,身体剧烈颤抖着,哭诉道:“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这消息不知道怎么被王国臣知道了,于是王国臣便来看望臣妾。 结果这王国臣看望完臣妾却说心中烦闷,想要喝酒,臣妾念及以前和王国臣的交情,不好拒绝,便留下一起小酌。 没想到刚开始喝,魏忠贤就来了。魏忠贤看见王国臣也在此,也念及以往的交情,便陪着王国臣一起喝酒。 没想到这王国臣喝酒喝多了,开始耍酒疯,才导致的今日之事的发生,冲撞了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臣妾以前在宫中一时糊涂犯下诸多过错。还望陛下看在往昔情分上,再饶臣妾这一次。” 王国臣听到朱由校的问罪,吓得一个劲儿地磕头,额头早已鲜血淋漓。可是当他听到客巴巴说的话的时候,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了客巴巴一眼,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恨意,然后继续磕头道:“陛下,奴婢一时被贪欲蒙蔽心智,如今追悔莫及。 奴婢愿倾尽所有,赔偿所贪之财,只求陛下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奴婢愿戴罪立功,赴边疆效力,以弥补奴婢的罪过。” “呵!客巴巴,你倒是挺会说啊!别以为朕不知道尔等三人是何关系,尔等三人在这宫中的种种作为,朕早有耳闻。你们以为朕被蒙在鼓里不成? 听你所说,今日这一切罪责的源头便是王国臣了是吧?看来,你已经在王国臣和魏忠贤两人之间做出选择了是吧?还以往是一时糊涂,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朱由校听到客巴巴狡辩的话语,不由嘲讽的说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砰砰砰......”三人不敢在言语,只是不断磕头求饶道。 朱由校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挥了挥袖子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你们既已触犯,就休要妄想逃脱惩处。 魏忠贤,你是朕身边之人,朕对你寄予厚望,指望你能为朕分忧,为朝廷效力。辽东之事和兵仗局之事你做得很好,朕很满意,可是这不是你恃功而骄的理由。 朕本以为你能谨守本分,成为朕的得力臂膀,却没想到因为一个女人,在宫中咆哮,甚至与人大打出手,全然不顾这宫廷威严与体统。你可知你这样的行为,让朕颜面何存?嗯?! 王国臣,你身为兵仗局掌印太监,身负管理兵仗局之重任,本应兢兢业业,确保军备精良,供应无虞。 然而你却放着正事不做,擅离职守,进宫来看一个女人?还喝上酒了?甚至,你在兵仗局掌印太监任上,大肆贪污朝廷对兵仗局的拨款,中饱私囊,简直罪大恶极! 客巴巴,你身为朕的乳母,朕念你哺育之恩,对你多有宽容,岂料你竟不知感恩,反而恃宠而骄,在后宫肆意妄为,干预后宫之事,祸乱宫廷安宁,若不严惩,宫规何在!” 朱由校说完,顿了顿,看着一直磕头的三人,语气冷漠的道:“来人!传朕旨意,将王国臣即刻拿下,打入诏狱。命锦衣卫封锁其府邸,仔细清查所有财物与往来账目。 命东厂之人严加审讯,务必要将其罪行查个水落石出,若有党羽同谋,一并缉拿归案,绝不姑息。 将客巴巴,幽禁于偏远宫殿宫室内,让她在那好好反省自身的罪责,不得踏出半步! 至于魏忠贤,哼!剥夺你于兵仗局之事上的赏赐,回去好好反省一下。若有下次,严惩不贷!” 王国臣闻言,如遭雷击,彻底瘫软在地,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完了,往昔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都将化为泡影,而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严厉的惩处。 魏忠贤听闻此言,身体猛地一震,脸上满是惊恐与懊悔,连忙磕头如捣蒜:“陛下圣明,陛下恕罪啊!奴婢定当深刻反省,痛改前非,绝不再犯。” 客氏早已泣不成声,捂着嘴咳嗽的趴在地上,埋头痛哭。 “哼!”朱由校说完,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三人,挥了挥袖子,转身离去。跟在他身后的锦衣卫上来几人,将王国臣押往诏狱,将客巴巴押往幽禁之所。 第115章 审讯王国臣(魏朝) 魏忠贤看着王国臣、客巴巴被锦衣卫押走,又看了一眼朱由校离去的方向,心中悔恨不已,然后往自己的住所方向走去。 魏忠贤知道,自己虽然没有遭受更严厉的惩处,但也失去了朱由校刚刚对他建立起来的信任与恩宠。权势登顶之路,艰难啊! 王国臣被押解途中,跟一条死狗一样,锦衣卫也知道这货已经下线了,于是,对他也没有客气,一路上连拖带踹的将王国臣押入了诏狱深处。 诏狱之内,阴森恐怖,刑具森然罗列。负责守卫诏狱的锦衣卫,将王国臣押入诏狱深处一处牢房关押起来。一路上,很多御马监以及东林党的人,看到了宛如死狗的王国臣,有的诧异,有的幸灾乐祸。 客巴巴尚未来得及亲自收拾她的东西,便被锦衣卫押往明朝幽禁妃嫔之地。在他们身后,几名太监,抱着客巴巴的基本的衣物、被褥。 到达地方后,一名太监上前,推开一间宫室,门上的灰尘在那一瞬间扬起,在微弱的光线中肆意飞舞。 宫室内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到处都是蛛网。一张破旧的木床靠在墙边,床板上落有厚厚的灰尘。 客巴巴被推搡着进了屋子,她的衣物、被褥也被太监们直接扔在地上,她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曾经在宫中呼风唤雨的她,如今却落得这般境地。 “公公们,且留步。” 看着这几名扔下东西就要走的太监,客巴巴急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哀求说道:“这屋子到处都是灰尘,又如此阴冷潮湿。几位公公可否帮我扫撒一番,在给我些炭火取暖?还有,能否再给我添些吃食,我怕这被褥单薄,难以熬过寒夜。” 几名太监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太监冷笑一声:“客巴巴,你莫要再痴心妄想。能留你性命,已是皇上格外开恩。还想让咱家帮你打扫屋子?还想要炭火、吃食? 客巴巴!咱家劝你,你要搞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你乃有罪之人,这里乃冷宫之地,你且好好反省自身罪过吧。” 说罢,他们关上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客巴巴瘫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她望着这破败的四周,想起了曾经的荣光,那时她在后宫作威作福,众人皆对她阿谀奉承。可如今,一切都化为泡影。想着,想着,客巴巴蹲在地上“呜呜呜”的痛哭起来。 ...... 诏狱,烛火摇曳,映照着潮湿的墙壁上青苔的幽绿。 王国臣眼神中满是惶恐与绝望,他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衣服上沾满了污渍与泥尘。 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整齐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中回荡。 只见锦衣卫佥事、东厂千户许显纯,腰挎绣春刀,后面跟着审讯天才东厂百户白刃以及几名东厂番子,来到了关押王国臣的牢房门前。 “嘿!王公公?王公公?准备起来受刑了啊。” 一名看守诏狱的锦衣卫上前打开牢门,许显纯进来,站在王国臣跟前,用脚了踢王国臣道。 王国臣此时整个人木木的,当他抬头看见眼前站的人是许显纯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只见他扒住许显纯的裤子哀求道:“许大人,许大人,求求你帮帮忙,求求你帮我我传一句话,就帮我传一句话给王安王公公,让他帮我向皇上求求情。 王公公可是和你们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交情颇深啊。求求你帮我传一句话给王公公啊。我罪不至死啊!我罪不至死!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一名东厂番子看见王国臣在拉扯许显纯的裤子,直接上前粗暴地一脚踢在王国臣肚子上,将王国臣踢翻在地,大喝道:“大胆,你这罪臣,竟敢对许大人无礼!” 王国臣顿时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双手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起来。 许显纯皱了皱眉头,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王国臣,说道:“来人,将他拖到一号审讯室去。好好审上一审。” 许显纯身后,有两名番子上前,一左一右按住王国臣的胳膊,将他架起,向一号审讯室拖去。 审讯室内,阴暗潮湿,四周墙壁上挂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铁链碰撞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 王国臣被两名东厂番子,绑在一个木架上,王国臣抬头望着那些刑具,心中充满了恐惧。 许显纯走进审讯室,手中拿着别人供出的有关于王国臣的贪污记录,来到架子前,看着绑在架子上的王国臣道:“王公公,不对,我还是称呼你为魏公公吧。称呼魏公公,叫的还熟悉一些。 魏公公,看在王安王公公和骆大人的情分上,我希望,在我没有动刑之前,你能老老实实的将你犯的罪,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我这里可是有其他人对你罪责的供述。我给你一刻钟的考虑时间。” 说完,许显纯拿着记录册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翻看着手上这本记录册。 不多时,那名打开牢门的,负责看守诏狱的锦衣卫,拿来了一个茶壶和一个茶盏。 这名锦衣卫将茶壶、茶盏放在许显纯身前的桌子上,给许显纯倒了一杯茶道:“佥事大人,请用茶。” 许显纯抬头看了一眼这名锦衣卫,笑了笑道:“你倒是个机灵的,我正口渴得紧。” 这名锦衣卫赶忙笑着回道:“大人忙于公务,甚是辛劳,属下能为大人略尽绵薄之力,是属下荣幸。佥事大人请用茶,属下先行告退。”说完,这名锦衣卫冲着许显纯一礼,便转身离去。 许显纯看着这名锦衣卫离去的背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冲着东厂百户白刃道:“一会儿查查这个人,如果没问题,吸纳进东厂,先放在你名下管理。” “是,大人。属下遵命。”东厂百户白刃躬身应道。 时间缓缓流逝,许显纯喝完一杯茶,放下茶盏,起身背着手走到王国臣身边道:“魏公公,不知你考虑的如何了?可否愿意自愿交代?” 王国臣看了看许显纯,又看了看审讯室周围的刑具,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愿意交代,愿意交代。” 许显纯听到王国臣的回道,很开心道:“既然魏公公愿意配合,那便再好不过了。来人,记!” “是,千户大人。”一名东厂番子领命道。 第116章 王国臣(魏朝)死期将至 王国臣满脸泪痕,哆哆嗦嗦地开始供述道:“我...我刚担任兵仗局掌印太监的时候,也是尽忠职守的。 后来,日子久了,兵仗局上下都熟悉了以后,便有兵仗局的人向我行贿,给我送了三万两银子,我以为他们这是对我的巴结,想让我平时对他们不要太苛责,我思索再三,便都收下了。毕竟,都是属下的一番心意嘛。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知道,他们有人一直在偷偷利用兵仗局的材料,私自打造农具往外贩卖,或者拿出一部分的材质不是很好的铁往外卖。 因为一直有人给我送银子,少则一万两,多则五万两,我便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我看见他们这些人这么挣钱,眼红不已,感觉还不如我自己干。 于是,我便以权谋私,让工匠打造一些农具,我亲自往外卖。果然,这样利润比较大,我收获颇丰。 后来,到了万历末年,朝廷党争严重,管理混乱,我又感觉这样来钱太慢了,恰逢朝廷向兵仗局拨款。但是我大明当时除了辽东之地有战事,其他地区并无使用兵器的机会。 而辽东之地所需,当时兵仗局内军器库中恰有库存,我便以库存兵器抵之。于是,我便顺理成章的将朝廷向兵仗局的拨款共计八十万两白银吞下了。 而等到先帝刚登基的时候,也曾向兵仗局拨款,因为先帝病重太快,当时朝廷的目光都集中在先帝的身上,我便又将朝廷向兵仗局的拨款共计六十万两白银吞下了。我就干了这些事啊,我其他什么事也没干啊,真的,许大人明察啊。” 王国臣一边在那里供述,许显纯一边翻手中的记录册,发现王国臣所说,跟着记录册上大差不差,又看了看王国臣那副贪生怕死的样子,心中对王国臣说的话相信了几分。 于是,许显纯起身,来到王国臣身边说道:“魏公公,你难道没有和其他人勾结,一起倒卖军备么?” “没有啊,许大人,我没有干过这种事啊。我只是被贪欲蒙蔽了心智,想求财而已。倒卖军备是重罪,我还不想找死啊。我魏朝对天发誓,我要是做过这种事,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王国臣赶紧慌张的说道。 “好,当时都有谁给你送过礼?你还知道兵仗局其他人都干了什么么?锦衣卫在兵仗局提督太监杨卫以及兵仗局管理孙礼家里搜出来了私藏的兵器,你知不知道他们私藏兵器干什么用?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和外面的商人或者其他官员有勾结?知道的都说出来。”许显纯看着王国臣的眼睛问道。 王国臣咽了一口唾沫,赶紧说道:“我想想...我知道一点,我都告诉你......” 审讯持续了几个时辰,王国臣则被押回牢房,在黑暗中煎熬着。他望着黑暗的牢房顶部,心中充满了悔恨。曾经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如今都化为泡影,如今他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紫禁城乾清宫内书房,朱由校坐在御书房中,他拿着刻刀,在雕刻一个大菠萝,做木匠活好啊,能使人精神集中,平复心情。 雕刻了一会儿, 朱由校放下了手中刻刀,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开始昏暗的天空,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兵仗局的事情解决了,换一批领导层,想想看这个兵仗局掌印太监的位置交给谁比较好呢? 还有这客巴巴是不能留了。历史中,“朱由校”对客巴巴极为宠信,客氏经常在“朱由校”面前为魏忠贤美言,使得魏忠贤从惜薪司被提拔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宝和三店,这一职位让魏忠贤得以接触并掌控朝廷重要事务。 而魏忠贤掌握了宦官集团的实权后,在后宫中大力支持客巴巴。客巴巴利用魏忠贤的势力,威慑后宫众人,甚至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她在后宫中肆意妄为,残害有孕的妃嫔等,却无人能管。 像泰昌帝的赵选侍因与客巴巴不和,被魏忠贤矫诏赐死,裕妃张氏被客氏诬陷,断绝饮食后饿死,甚至皇后张氏怀孕,也被客氏用计导致流产。“朱由校”后宫没有子嗣,这客巴巴便是罪魁祸首! 而杀客巴巴,朱由校可不想自己动手,毕竟她曾是自己的乳母,若由自己直接下令处决,恐引发诸多非议。皇帝的形象是伟光正的,不能有瑕疵。 其实,在朱由校看来,历史中的“朱由校”本身就有很大问题,从小生长环境不好,从小被杀母之人养大,长期遭受“pua”,从小因为父亲朱常洛的原因不受祖父朱翊钧的重视,从小没有接受良好的皇族教育等等。 这一切致使他性格与心智皆有缺陷,容易对人形成依靠,进而让魏忠贤与客巴巴有机可乘,将朝政搅得乌烟瘴气。 而王国臣(魏朝)此人,历史中,因为和魏忠贤争夺客巴巴失败,被魏忠贤假托“朱由校”的命令将魏朝发配到了凤阳,然后在发配途中将其暗杀。 而且这王国臣是王安的亲信,上次因为御马监的事情这王国臣受到牵连,这王安还给这王国臣跟骆思恭求过情,这样看来,王安很有可能还会给王国臣求情。而王安和东林党交情颇深,是东林党在宫内的“间谍”,都是事儿啊。 至于魏忠贤,这是一把对付东林党的好刀,是朱由校接下来对付东林集团的利刃,而且魏忠贤还是捞钱的一把好手。 从历史中看,魏忠贤此人狡黠阴狠且野心极大,朱由校打算先放纵魏忠贤去与东林党争斗,在这鹬蚌相争之中,使自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尤其是涉及到的矿税、盐税等方面的利益纠葛,魏忠贤的胆大包天,能将一切“外来之敌”碾碎。但是魏忠贤此人,手中有了权力就容易膨胀,所以,要对他的权力进行分散。 朱由校思索着,这时,御前侍从王奉从门外进来禀报道:“万岁爷,外面有一名来自内府的太监,说是有要事前来禀报。” 第117章 终败露 死期至 “来自内府的太监?让他进来吧。”朱由校的思索被打断,抬起头挥挥手道。 “是,万岁爷。”御前侍从王奉躬身退去。 很快,一名身穿青色常服,头戴双拱形官帽,腰间挂着一枚腰牌的太监进来跪拜道:“奴婢马文,见过皇上。吾皇圣安。” “起来吧,朕安。马文?你是内府的太监?你是何职?此时急着见朕,有何要事?”朱由校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问道。 “回皇上,奴婢是跟在马掌印身边负责记录内府重大事项的。之前内府、内帑的盘点,奴婢都曾参与。马掌印离京之前,吩咐奴婢继续查探内帑被偷盗之事,如今已经调查清楚,特来禀报皇上。”马文恭敬地回道。 朱由校挑眉道:“查清楚了?既已查明,速速道来。朕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敢偷朕的银子。” 马文深吸一口气,禀报道:“皇上,偷盗内帑之人乃是如今的乾清宫管事,兵仗局掌印太监魏朝。 这魏朝,趁着先帝病重的时候,宫中管理混乱,趁着其他太监不注意的时候,打着先帝的名号,趁乱多次私自打开内帑的库门。 他的胆子极大,借着要给先帝外出采购珍贵药材的名号,分多次,将大量的金银珠玉从内帑中偷盗出去。 不仅如此,经调查发现,魏朝还在内府中勾结了几名同样心怀不轨的小太监,这些人有的负责为他望风,有的则帮助他搬运赃物。 但是,如今这些小太监都死了,要不是从一名小太监给他家里的书信往来中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可能要查到魏朝此人会更难。 皇上,魏朝这个人心思极为缜密,在从内帑偷盗之后,他想尽办法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他伪造了大量的账目记录,将盗窃的痕迹尽可能地抹去。还涂改了内帑财物的出入记录,使得整个账目看起来混乱不堪,让人难以察觉其中的破绽。 更甚至,他为了逃避罪行,后来还改了名字,叫王国臣! 皇上,奴婢以为,当务之急,是要立刻下令抓捕魏朝归案,追回被他偷盗的财务。” 朱由校听到又是这王国臣的时候,脸色顿时阴沉无比怒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朕说他怎么改名了,原来这才是真相! 抓捕归案?追回财物?这怎么能行?王国臣不用抓捕了。他如今已经被关押在诏狱了。 对于这种盗窃皇家内帑的罪犯,必须施以严刑峻法,让天下人都知道,冒犯皇家尊严、盗窃皇家财物者,必定会受到最严厉的制裁。朕......” 正在朱由校发怒的时候,御前侍从王奉又从门外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王安王公公求见。” “王安?”朱由校瞪着眼睛看着王奉,吓得王奉打了一个寒颤。 朱由校想了想道:“哼!让他进来吧。”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王奉赶忙躬身道,随后离去。 没多久,王安进到内书房直接跪地拜道:“奴婢王安,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圣安。” “哼!王安?你来见朕何事?”朱由校看着王安,冷冷的道。 王安看着朱由校这不善的表情,硬着头皮道:“启禀万岁爷,奴婢是来为魏朝求情的。魏...朝他…他在兵仗局任上贪污受贿,中饱私囊,致使军备废弛,的确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奴婢深知这一点。 但是,万岁爷,魏朝他自幼入宫,在宫中多年,历经三朝,以往也曾为我大明做过诸多贡献。他此次犯错,或许是一时糊涂,被那贪婪之心蒙蔽了双眼。奴婢恳请万岁爷看在他过往的份上,从轻发落,留他一命。” “呵呵,从轻发落?他在兵仗局贪污受贿,致使军备废弛,这可是关乎国家安危的大事。国有国法,宫有宫规,若朕放他一马,那要这法规何用?若人人都如他这般,朕的江山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而且,王安呐,朕看这魏朝做过什么事情,你也并不是都清楚啊。这魏朝的胆子可是大的很呐。朕就让你见识见识这魏朝的胆子能大到何种程度!”朱由校冷笑的对王安说道。 然后朱由校对着马文吩咐道:“调查内帑被偷盗一事的调查报告带了么?拿出来给王安看看,让他长长见识。” “是,皇上。”马文恭敬的应道。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将册子递到王安手中。 王安先疑惑地看了看朱由校一眼,又看了看马文递过来的册子,心中暗自想着“什么内帑偷盗的册子?”王安接着接过册子,打开看了起来。 这一看,王安的脸色大变,只见他双手微微颤抖,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 王安的目光在这本关于内帑被偷盗的调查册上快速扫视,越看越是心惊。 只见这本册子上面,详细记录着魏朝盗窃内帑的种种行径,从最初如何趁乱利用职务之便,打着为先帝外出采购药材的旗号,和哪些小太监勾结,多少次进入内帑,所盗财物的大致清单,以及怎么消除痕迹,涂改内帑出入记录等,清晰明了,铁证如山。 王安怎么也没想到,魏朝竟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内帑是什么?那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啊。皇帝的小金库,却被魏朝多次偷盗?这把天捅破了啊。这无疑是打皇帝的脸。 想想他刚才还为魏朝向皇上求情,此刻只觉一阵晕眩,心中懊悔不已,完啦,自己也要完啦。 王安拿着这本调查册,嘴唇微微颤抖,抬头看向朱由校,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过了好一会儿,王安艰难地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开口道:“皇上,奴…… 奴婢实在是有眼无珠,未曾料到魏朝竟如此胆大妄为,此贼子罪该万死。 奴婢刚才为其求情,实是大错特错,还请皇上恕罪。” 说完,在地上连连磕头。 朱由校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安,没有多说别的,直接冷漠的道:“王安,你在宫中多年,身为内廷重臣,理当明辨忠奸。如今你却忠奸不分,企图徇私枉法,实在是令朕失望。王安,朕恕你无罪,你下去吧!” 王安听到朱由校这冷漠的话语,心里一冷,看了朱由校一眼,没敢再多说什么,再次磕了一个头道:“皇上,奴婢告退。”说完,起身将调查册还给马文,踉跄的离去。 第118章 事定 朱由校看着王安离去的背影,对着一旁的马文吩咐道:“你去一趟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看看许显纯在不在那里,将这份调查册交给许显纯。告诉许显纯,给朕用大刑侍候,将这个王国臣所有的秘密全部扒出来。等将他抄家灭族以后,直接赐他一杯酒,给他留个全尸。” “是,皇上。奴婢遵命。”马文躬身领命道。随即拿着调查册,出了乾清宫,往锦衣卫北镇抚司而去。 ...... 魏忠贤回到住所以后,脸上的阴霾仍未散去。他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忖着今后应该怎么办。东厂刚接管,也才清理完内部的暗子,如今正是大展拳脚之时,结果自己给搞砸了。 想着想着,魏忠贤打开房门,让一名小太监唤来最近刚刚投靠他的王体乾过来。 王体乾,泰昌帝时期已经在司礼监参与相关事务。魏忠贤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以后,王体乾投靠于魏忠贤。 不多时,王体乾闻信匆匆赶来。见到魏忠贤忧虑的模样,王体乾赶忙上前说道:“公公,莫要太过烦恼。今日之事,陛下对您的处罚仅仅只是闭门思过,收回赏赐,说明陛下并没有将您放弃。您一定要振作啊。” 魏忠贤冷哼一声:“你懂什么!这宫廷之中,风云变幻,前一刻还是荣华富贵,下一刻便可能人头落地。那王国臣虽已被打入诏狱,可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变动,要知道那王安可是跟王国臣交情匪浅。 王安肯定会向万岁爷求情,到时候恐有变数啊。可恶!王国臣此贼子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还有那王安,也是挡在我身前的绊脚石!” 王体乾思索片刻后说道:“公公,要不咱先派人盯着锦衣卫那边的动静,看看那许显纯如何处置王国臣之事。再派人盯着王安,看看他会有什么行动。” 魏忠贤微微点头,叹了口气道:“此计可行。你速去安排可靠之人,务必不能打草惊蛇。还有,你派人偷偷给客氏送一些东西,切记不可让人发现。” “公公,这个时候给客奶娘送东西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要知道这可是陛下刚下的旨意啊。”王体乾提醒道。 “哎,咱家.......那算了,你去做事去吧。”魏忠贤听到王体乾的提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力地挥挥手道。 “是公公,奴婢告退。”王体乾躬身一礼退去。 ...... 马文从宫中出来以后,匆匆赶往锦衣卫北镇抚司。此时的诏狱阴森恐怖,刑具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审讯室内传来各种凄惨叫声。 许显纯正在狱中巡视,这段时日,关入诏狱需要审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锦衣卫已经是三班倒来审讯了,真的是在京城的锦衣卫人均都将审讯技巧练得纯熟,熟练掌握和使用各种刑具。 马文来到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前,便有负责看门的锦衣卫校尉上前行礼问道:“属下见过这位公公,不知公公前来锦衣卫所为何事?” 马文对着这名锦衣卫拱手道:“不知锦衣卫佥事许显纯许大人可在此地?皇上有圣谕要交代许大人。” “佥事大人如今正在诏狱巡查,劳烦公公先请在正堂稍等,属下这边去通报。”这名锦衣卫对着马文说道。 “不用了,咱家跟你一起去诏狱见许大人吧。”马文对着这名锦衣卫说道。 “是,公公。那请跟属下来。”这名锦衣卫想了想,开口应道,随即转身带着马文往诏狱而去。 “嘎吱嘎吱” 的声音响起,诏狱的大门打开。马文随着这名锦衣卫踏入诏狱,顿时,一股腐臭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的过道里,不时传来囚犯痛苦的呻吟与哀嚎,墙壁上闪烁着微弱的烛火,光影摇曳中,刑具的轮廓若隐若现,更添几分阴森恐怖,马文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马文俩人在曲折的廊道里穿梭,不多时,马文终于看到了正在一间牢房前驻足审视的许显纯。 马文俩人的脚步声,也吸引了许显纯的注意。只见许显纯看见一名锦衣卫校尉带来一名太监,而这名太监腰间还佩有腰牌的时候,便赶忙上前一礼迎接道:“这位公公前来诏狱,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 “许大人,咱家是奉皇上旨意前来,将这本调查册给你。皇上圣喻,许显纯接旨。” 马文高声喊道。 “臣,许显纯接旨。”许显纯跪下接旨,身后的一众锦衣卫、东厂番子跟着跪拜。 “陛下有旨,命许显纯对王国臣大刑伺候,挖出其所有秘密。挖出秘密后,将王国臣抄家灭族。等一切事了之后,直接赐他一杯酒,给他留个全尸。”马文高声说道,随即从怀中掏出调查册,交给许显纯。 “微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许显纯行礼道,随即起身接过马文递过来的的调查册。 马文将调查册交给许显纯后,拱拱手道:“许大人,咱家还有要事,便不久留了,先行告退。” “劳烦公公了,公公慢走。”许显纯上前一步,将一锭银子塞入马文衣袖中说道。 马文摸了摸袖中的银子,笑着道:“许大人先忙,那咱家便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马文离去,许显纯打开了调查册,飞快的扫了一眼后,许显纯将调查册合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道:“狗东西竟敢跟我玩脑筋。” 说完,许显纯转身,召集手下狱卒,大步迈向关押王国臣的牢房。 王国臣此时正在牢房一角的草堆里躺着,面对着墙壁。许显纯踏入牢房,上去对着王国臣的屁股就是一脚,踢得王国臣“嗷”的惨叫一声,翻滚了一下,站了起来。 许显纯上前一步揪住了王国臣的衣领,冷冷地看着王国臣道:“狗东西,我让你老老实实交代,你非要藏这藏那的,跟我玩儿脑筋。我看我今天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说罢,许显纯示意锦衣卫架起王国臣,往审讯室走去。 王国臣惊恐地挣扎着,口中高呼冤枉:“许大人,冤枉啊,我知道的都交代了啊......” 许显纯却不为所动,只是冷笑:“哼,有无冤屈,等你受了刑便知。” 第119章 辽东坚壁清野 月落日升,一夜过去。 紫禁城内,朱由校被早晨的太阳晃醒了。简单的吃过早膳,朱由校没有去内书房,而是在御前侍从王奉的陪同下,来到了宫后苑,这里便是明朝的御花园所在。 十月末的宫后苑,秋风萧瑟,寒意渐浓。落叶在风中打着旋儿,纷纷扬扬地飘落于地,给蜿蜒的甬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金色毯子。 朱由校身着一袭锦袍,走在卵石甬路上,宫后苑内的甬路,均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组成 900 余幅不同的图案,有人物、花卉、景物、戏剧、典故等。朱由校沿路观赏,只感觉妙趣无穷。 一路上走走停停,朱由校观赏着卵石甬路两边的古树奇石。此时,御花园中的树木大多已褪去了翠绿的盛装,只剩下干枯的枝丫,诉说着秋末的寂寥。 池塘里的残荷,昔日的娇艳早已不见,只剩下些残茎断叶,在水面上零乱地分布着,与倒映在水中的天空相互映衬,构成一幅萧索的画面。 朱由校不知不觉来到了御花园的主体建筑钦安殿。钦安殿左右有四座亭子,北边的浮碧亭和澄瑞亭,都是一式方亭,跨于水池之上,只在朝南的一面伸出抱厦;南边的万春亭和千秋亭,为四出抱厦组成十字折角平面的多角亭,屋顶是天圆地方的重檐攥尖,造型纤巧,十分精美。 亭台楼阁在这一片秋末的景象中显得更为沉静,朱红的柱子在黯淡的天色下颜色稍显暗沉。 朱由校登上千秋亭,凭栏而立,微风拂过他的脸庞。朱由校十分享受这种氛围,双眼微微眯起,心中念头百转。 ...... 辽东之地,辽东都司治所辽阳城,辽东经略衙门。 此时的辽东经略衙门的正厅内,熊廷弼再次将各地方的主官们招来议事。只见正厅的中央,此时有一个大大的军事沙盘,此时应该叫做军事山川形势图(立体)。 这山川形势图尽管没有现代社会的军事沙盘数据那么详细,但也初步具有沙盘的雏形,整个辽东之地的山川、河流、城池、要道、关隘、等关键地理信息都已经有所呈现。 辽东经络熊廷弼和一众地方主官,都站在这山川形势图(立体)前。 熊廷弼手上拿着一根木棍,在 “山川形势图(立体)” 上各处城池、关隘等地方点了点,开口道:“这段时间,我们基本上已经将整个辽东进行了一下大清洗,并严格封锁了边境。 这不仅将内在的隐患清理了,还在物资方面有了巨大收获,更是堵住了一些卖国商人向建奴私售物资的口子。 但是,如今已是十月末,辽东之地即将迎来严寒,这对我等也是极大考验。建奴惯于在冬季利用冰雪之便展开突袭,对百姓进行烧杀掳掠,我等万不可掉以轻心。 各城守军需加紧储备冬衣粮草,加固城防工事,多派、勤派探子,探听建奴的消息。尤其是那些靠近边境且地势险要之处,更要增派人手,谨防建奴趁严寒之际来犯。 还有,要加强对新兵的训练,同时合理安排老兵与新兵协同驻防,以老带新,提升整体战力。 如今我们这边物资丰富,建奴那边物资开始紧缺,此消彼长,拖,也能拖死他们。 所以,我决定,对整个辽东之地进行坚壁清野。 将城外百姓尽皆迁入城中,跟百姓们说清楚,让他们带上所有的粮食、牲畜、以及生活物资入城,莫要使其落入建奴之手,成为建奴大军的补给。 所有民房、村舍,临近要道或易于被建奴利用之地,所有建筑全部进行拆除或焚毁,不给建奴留下任何可以提供休息、藏身、劫掠之所。 哪怕是路边的枯草,树上的枯枝,能用来烧火取暖的,能收割的全部都收割了,不给建奴留下任何取暖之物。 所有不从者,直接动用强制手段,如有人闹事、寻死腻活者,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各城守军务必严守城池,关隘,不得随意出城野战。如果有建奴来犯,便以火炮、强弩伺候。 平时,可派出小股精锐骑兵,不时骚扰建奴后方营地,如有发现建奴粮草运输队伍,可找机会对其进行劫,打乱建奴补给线。让建奴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既无物资可依,又要时刻防备我军突袭,陷入进退维谷之境。 尤其记住一点,告诫骑兵们,如果没有机会,切不可莽撞行事,要以保证性命为主。 广宁卫指挥使,你一定要派出探子,勤观察蒙古方面的动静,我怕建奴在我们这里吃不到好处,转而去打蒙古去了。 一定要防范这一点,如果形势对蒙古不好,可派出小股精锐骑兵去捣乱,切不可让建奴将蒙古打下来。” 熊廷弼说完,环顾四周,严肃的说道:“诸位,此乃持久战,虽看似被动,实则以逸待劳。 只要我等坚守不出,相互呼应,定能伤其将士,挫其锐气,消耗其储备物资。时间一长,如果建奴内部发生动乱,我军便可乘势反击,一举收复失地,保我大明辽东之安宁。 此外,与朝鲜方面的联络亦不可疏忽。朝鲜为我大明属国,建奴一直以来在旁窥伺,妄图离间,攻占朝鲜。但是,朝鲜一直心向我大明,此前曾派人向我求助。当时迫于局势,我没有回复。 因此,我现在决定派毛文龙率兵前往皮岛建立军事基地,皮岛地理十分占优势,进可攻退可守。 毛文龙,你去了皮岛以后,可收拢辽东难民,组织军队,可联络朝鲜发兵,作为盟军,与之协同作战,互相支援,开展游击战争,袭击建奴后方,让其首尾不能相顾。你皮岛方面的物资供给,我这边会及时运过去,你可以放心。 如此,我辽东防线又能多一分稳固,少一分忧患,与建奴长期周旋对峙下去。 最重要的是,严禁任何当值将官饮酒、醉酒。如有发现,军法处置,严惩不贷。” “是,末将等遵命。”一众地方主官齐声应道,神色皆庄重肃穆。 “好了,你们速速回去布置去吧。”熊廷弼挥挥手道。 “是,末将等告退。”一众地方主官转身纷纷离去。 第120章 执行 在辽阳城经略衙门开完集体会议以后,各地方主官们一路上快马加鞭,纷纷赶回驻地。 回到驻地以后,各地方主官立即召集城中官员、驻军将领,于正堂议事。 沈阳城总兵官官署衙门,正堂内,贺世贤大马金刀坐在正堂主位,看着坐在下面的沈阳城的一众军政官员。 此时,沈阳城知府杨峥正站在堂中,高声传达熊廷弼的坚壁清野之令:“诸位,如今严寒快要来临,建奴一直在旁虎视眈眈,辽东经略熊大人下令,我沈阳城务必在十日内完成坚壁清野。城外百姓全部迁入城中,让百姓带上所有的粮食、牲畜、以及生活物资入城;所有民房、村舍,临近要道或易于被建奴利用之地,所有建筑全部进行拆除或焚毁,不给建奴留下任何可以提供休息、藏身、劫掠之所。 哪怕是路边的枯草,树上的枯枝,能用来烧火取暖的,能收割的全部都收割了,不给建奴留下任何取暖之物。不得有误。” 话音刚落,堂下便议论纷纷。 坐在正堂下首东边的沈阳城同知李世坤站出来,满脸担忧:“知府大人,这城外百姓众多,房屋田产皆在城外,如何舍得?且仓促迁移,恐生变数啊。” 沈阳城知府杨峥神色凝重:“熊大人此计乃是以逸待劳、以持久战来消耗建奴。而且建奴凶恶,没有人性,多次入侵攻城,只要攻城失败,就以屠杀城外百姓出气。 我等身为父母官,当以百姓性命为重。诸位速去准备,挨家挨户劝说百姓,告知利害。军队将士协助维持秩序,若遇抵抗,按军法处置。” 沈阳城的将领们以及文官们抱拳领命,纷纷散去安排部署。 一时间,沈阳城内外一片忙碌。士兵们分成小队,奔赴城外村庄。城中百姓们听闻消息,也纷纷自发组织起来,协助官府。 城外的村庄里,士兵们敲响了一家家农户的门。 “老伯,严寒将要来临,建奴又要打过来了,为了大家的安全,快收拾东西跟我们进城吧。” 一位年轻的士兵大声呼喊着。 一位老农满脸不舍:“军爷,我这一辈子都住在这村子里,这田这地,舍不得啊。” 士兵耐心劝说:“老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打退了建奴,您还能回来。现在不进城,万一被建奴抢了粮食,杀了人,可就啥都没了。” 最终,在士兵的劝说下,老农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收拾家中仅有的一点粮食和衣物。老农的儿子背着年迈的母亲,一家人跟着士兵们向沈阳城走去。 而在广宁卫,广宁卫指挥使黑江回城后,立即集合人手议事并安排人去执行辽东经略熊廷弼的坚壁清野的指令。 广宁卫仓大使(正九品)此时正组织人员统计城中粮草物资。粮仓内,官员们忙碌地清点着一袋袋粮食,记录着数量。 “这些粮食,是全城百姓的命根子,一定要妥善保管,严格登记出入。” 广宁卫仓大使赵良叮嘱着。 同时,广宁的城墙上,士兵们正在和搬运石块的民夫们一起搬运石块儿,加紧修筑防御工事。 监工的千户大声吆喝着:“都加把劲,咱们这次打的是防御战,这城墙修得牢固,咱们才能挡住建奴。” 一位工匠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大人,这工程量太大,又如此仓促,人手不够啊。” 这名负责监工的千户皱了皱眉道,冲着一名百户吩咐道:“你速去城里再招募些青壮百姓,跟他们说清楚,这是为了守护我们的家人,抵御即将来袭的建奴。 如今战火纷飞,边疆告急,每一个人的力量都不可或缺。我们会给予相应的报酬,虽不算丰厚,但足以保障他们家人在这乱世的温饱。” “是,千户大人。”这名百户躬身领命,转身离去。 辽阳城,作为辽东经略熊廷弼坐镇的地方,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对他都是信服的,自然对他的命令是进行最彻底的。 百姓们都十分配合辽阳城的士兵们,纷纷携带粮食、家畜等入城,并且听从士兵们的安排,住进给他们临时安排的住所。 辽阳城的管屯千户贺显,等百姓们离开他们的家以后,便亲自带领士兵在城外拆除房屋和农田设施,拆不掉的就进行焚毁。火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贺显望着被大火吞噬的田野,心中满是无奈与悲痛:“这都是为了保我大明,护我百姓啊。” 然而,并非所有地方都进展顺利。 复州卫,临海,这里有很多大户,他们在城外拥有大量的土地、宅院等资产。一些大户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十分不配合复州卫士兵们的安排,并且还暗中阻挠,煽动部分不明真相的百姓闹事,试图抵制坚壁清野令。 复州卫指挥使杨柏得知消息后,十分愤怒,他亲自率领士兵,包围了这些大户的宅院。 “尔等竟敢煽动百姓闹事,违抗军命,置全城百姓于不顾。按照熊大人指令,胆敢闹事者,杀无赦。来人,杀进去!抄家!” 杨柏大声喝道。 “是,大人。”众将士领命道,随即一脚踹开这些大户的院门,冲进去见人就杀。 一时间惨叫声络绎不绝,富户们见势不妙,纷纷跪地求饶,但是,现在已经晚了。复州卫指挥使杨柏忍这些大户很久了,这些狗东西,将士们饿着肚子保家卫国,他们是一点粮也不给啊。正好抄了家,这下复州卫的物资储备更加丰富了。 沈阳城,此时已将大部分百姓迁入城中,城外的房屋农田大多已毁。城中街道上,临时搭建起了许多简易住所,安置迁入的百姓。士兵们日夜巡逻,维持着秩序。 百姓们在官府的组织下,开始协助军队准备守城器械。 熊廷弼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队亲卫,在辽阳城中巡查,仔细检查城防、粮草储备与百姓安置情况。 转了一圈后,发现一切都井然有序,便上了城墙,站在辽阳的城头,望着远方的山河。 熊廷弼知道,这坚壁清野只是第一步,未来与建奴的战斗将更加残酷。但此刻,看到辽东各处在自己的命令下积极备战,他心中涌起一丝希望。 “只要我辽东军民齐心协力,坚守到底,定能抵御建奴,保我大明边疆安宁,不负圣恩。” 熊廷弼喃喃自语,目光坚定。 第121章 锦衣卫出动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审讯室里,灯火摇曳,经过一夜审讯,许显纯眼睛布满血丝。 许显纯端坐在一把椅子上,喝着浓茶,眼神冷漠的盯着绑在架子上,已经满身鞭痕、鲜血淋漓、十根手指扎满银针的王国臣。 许显纯轻轻挥了挥手,身旁的一名东厂番子立刻会意,猛地拿起一桶冷水,浇在了王国臣的头上。 王国臣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他虚弱的抬起头,无力地看着许显纯。 许显纯放下茶盏,拿起桌子上的审讯记录,甩了甩道:“王国臣,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王国臣无力地摇了摇头,一旁的东厂百户白刃见状,冲着许显纯道:“大人,属下再给他来一次乱弹琵琶吧?” 许显纯看见王国臣的样子,摇了摇头,对白刃道:“不用了,就这样吧。” 然后,他转身对身旁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说道:“你们现在一起,立刻去抄王国臣的家,抄家的事交给锦衣卫,对财务登记造册的事情交给东厂,你们带上审讯记录,立刻出发,不得有误。” “是,大人。”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领命而去。 天刚刚亮,街上的人还不多,好几队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分开行动,气势汹汹地去抄王国臣的家。 东城区,一队锦衣卫和几名东厂番子来到一处院落门前。带头的一名锦衣卫百户,二话没说,一脚将院门踹开,随即大声喊道:“锦衣卫、东厂联合办事,所有人等全部原地待命,不得妄动!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院子里的众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惊慌失措。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手里的东西纷纷掉落,有几个胆小的直接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仆人们也面露惊恐,却又不敢有所行动,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畏惧与不安。 府中的管家见状,想要阻拦,却被一名锦衣卫一刀劈倒在地,顿时惨叫声响起,院子里的丫鬟、仆从吓得也跟着喊叫起来。 锦衣卫们对这些喊叫声视若无睹,两人一组,冲进府子里的房间中,开始四处搜查。他们翻箱倒柜,将府中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田产地契等财物一一搜出,珍贵的瓷器也被小心翼翼的搬了出来。 如今的锦衣卫经过多次的抄家,也都有了心得,知道当今皇上喜欢这些东西,因此也都更加小心了,不像以前的锦衣卫每次抄家都稀里哗啦的。 搜出的财物在院子里逐渐堆积成小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锦衣卫们在各处继续搜查,东厂番子则是将院子里的财物仔细登记在册,丝毫不敢懈怠,毕竟这些都是要呈交给上面邀功请赏的证据。 随着搜查的深入,锦衣卫开始敲打墙壁,挖掘地面,试图寻找是否有暗室或者地窖藏着更多的秘密和财富。 在京城的另一处幽静庭院里,这样的事情也在发生着,锦衣卫们同样毫不留情地闯入,翻遍所有房间。 在抄家的过程中,有锦衣卫发现了密室和暗格,里面藏着大量的金银和文件。 在庭院的回廊下,锦衣卫们用长刀挑开那些精美的盆景和花卉,查看是否有物品藏匿其中。 随着抄家的进行,王国臣各处的府邸被翻了个底朝天。锦衣卫们将所有翻出的财务全部堆在院子里,由东厂番子记录,搜出来的文件则是单独包起来,等回到锦衣卫上交。 抄家结束后,所有的财物都被装上了马车,所有院子里的人则是全部被锦衣卫们押着往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而去。 这些人被锦衣卫押着缓缓走出院落,此时因为抄家的惨叫声,早已经将附近的人吸引了过来。 此时,街道两旁早已围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他们看着这一幕,议论纷纷,有的面露不忍,有的则是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还有的人则是转身奔跑离去,一看就是回去报信儿去了。 ...... “老爷,老爷,不好了,宫中太监魏朝刚刚被抄家了。”老管家一路小跑冲进书房,气喘吁吁的道。 礼部尚书孙如游,正坐在书桌前品茶看书,听到这消息,手猛地一抖,茶杯差点掉落。 孙如游赶忙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问道:“可知是因何缘故?” 管家喘着粗气,摇了摇头说道:“老奴也不清楚,只是今日有外出采购的小厮说,看到锦衣卫如狼似虎地冲进王国臣在东城区的院子,把所有东西都翻了个遍,那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装了好几车。院子里的人也全部被押往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 孙如游皱着眉头,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忖着。上次周朝瑞发现有人在小巷里将人绑走,便第一时间来找他。结果,他让心腹拿着杨涟临走之前给的和东厂暗子联系的信物去东厂联系。 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人找上门来,经过那次以后,他就知道东厂暗子这条线没了。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就传出了东厂大清洗的事情。 而东林党的人,也进行了一次紧急会议,就此事进行讨论,最终决定不能主动出击,而是先观望局势的进一步发展。 这魏朝在宫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他的倒台必定会引起宫廷内外局势的动荡。自己虽与魏朝并无深交,但是王安和这魏朝可是交情很深啊,希望王安不要受到波及吧。 孙如游皱着眉毛思索了片刻,对着老管家道:“去,派人到外面多打听打听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确切的说法。” “是,老爷。”老管家领命,转身离去。 这种情况,在京城中迅速掀起了一阵暗流涌动的风波。 ...... 许显纯站在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院子里,看着一辆辆马车拉来的财物,看着手中的财务登记册,心中十分开心。 而关押在诏狱中的王国臣,此时则在牢房中绝望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他知道,他死定了!谁都救不了! 第122章 布局南京 人生难得一悠闲,昨日朱由校溜达了一上午,下午便回到内书房,处理了积压的题本,便早早的休息了。 今日天刚蒙蒙亮,朱由校便睡觉睡到自然醒了,吃过早膳,朱由校换了一身劲装,来到了乾清宫内的一处空地上。 朱由校先是跑步热身,然后伸筋拉骨,随即慢慢的开始打起了太极,现在开始,每天锻炼已经开始纳入他的日常生活中了。现在这具身体的素质不行,真·手无缚鸡之力,要一步一步来。 打了两套太极,朱由校已经满头大汗,热气腾腾了,站在原地平缓了一下。朱由校接过御前侍从王奉递过来的用宫绢,擦了擦脸和脖子上的汗,然后便走入乾清宫的浴室内,在宫女的服侍下,脱掉衣物,慢慢步入盛满热水的浴池内,舒服的舒了一口气。 几名服侍的宫女,也步入浴池内,给朱由校按摩,放松朱由校的肌肉。她们的手指轻柔且熟练地在他的肌肤上施力,朱由校微闭双眼,惬意无比。 过了许久,朱由校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周围的宫女,轻轻挥了挥手。宫女们心领神会,停下手中动作,恭敬地退到一旁。 朱由校从浴池中起身,其他宫女赶忙上前,用早已准备好的柔软浴巾为他擦干身体,又为他披上华丽的龙袍。 朱由校迈着慵懒的步伐走出浴殿,来到了内书房。刚坐下没多久,御前侍从王奉便进来禀告道:“皇上,锦衣卫佥事、东厂千户许显纯求见。” “许显纯来了?让他进来吧。”朱由校淡淡的回道。 “是,万岁爷。”王奉躬身领命退去。 很快,许显纯进入内书房,跪拜道:“臣许显纯,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朕安,起来吧?你来见朕是王国臣的事情处理完了?”朱由校敲了敲桌案道。 许显纯赶忙起身,恭敬地回道:“回皇上,王国臣家产已尽数抄没。其家中金银细软、田产商铺、宅院地契等也尽数抄没。 按照您派人送来的内帑被偷盗的调查册,臣等将这些抄没之物进行了盘点,除了有一些没在抄没之物里面,其他已尽数找出。此次抄没之物和臣一起入得宫,此时马车正停在乾清宫外。 锦衣卫还在王国臣宅院的书房暗格之中,搜出一些往来信件,上面有王国臣与宫中某些太监以及商人、宫外势力联系的信息。” 朱由校眼神一冷,“哼,朕就知道他不安分。关于宫中的信件都交给朕。锦衣卫最近事务繁忙,梳理其他信件的事情,便交给东厂处理了,务必尽快查明真相。 若真有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之事,定要将相关人等一网打尽,绝不姑息。涉及到的商人、官员,一律拿下抄家。 除了王国臣从兵仗局以及内帑偷盗的财务,其他途径获得的现银,你拿出三成,赏赐给东厂和锦衣卫此次执行任务的人,其余的全部送入朕的内帑。 王国臣那边如果得不到什么消息了,便让他好吃好喝一顿,体面的上路吧。” 许显纯心中一颤,恭声应道:“臣遵旨。谢皇上恩赐。臣定当不辱使命,以最快速度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朱由校摆了摆手,“恩,退下吧,去办事去吧。” “是,皇上。臣告退。”说完,许显纯将有关宫内的信件放在朱由校身前的桌案上,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 许显纯离去后,朱由校看了看许显纯放在桌案上的信件,然后起身从御书架上翻出了《内府档案》,然后找出了杜茂给他的名单,开始对照的翻看了起来。 良久,朱由校放下《内府档案》,冲着王奉道:“传旨,召王安来内书房见朕。” “是,皇上。”王奉领命离去。 不多时,王安边从门外进来,跪拜道:“奴婢王安,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圣安。” 朱由校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安,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冷冷的注视着他。跪在地上的王安,许久没有听到朱由校的回应,他也不敢抬头看。 王安知道自己为王国臣求情触怒了龙颜,额头上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内书房一时间寂静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王安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跪的麻木,汗珠已经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 朱由校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冰冷的道:“王安,你在宫中也是历经三朝的老人,朕一直以为你是个细心、可靠之人。可你却用人不当,养出一个大贪官出来,致使朝廷军备废弛,使朝廷遭受重大损失。 你可知道,你推荐这王国臣任职兵仗局掌印太监兼管御马监之职,自他上任以来,不仅毫无作为,还接受属下的巨额贿赂,甚至私吞朝廷对兵仗局的专项拨款,更甚至还打着为先帝外出采购药物的名号,从朕的内帑偷盗巨额财物。 你可知每年宫中的督管太监下去巡视的时候,这王国臣可是打着谁的旗号?嗯?!” 说到这儿,王安身体微颤,抬头看了一眼朱由校,朱由校看着他继续道:“没错。这王国臣每次都是打着你的旗号,对抗督管太监审查。在下面作威作福,肆意敛财。 而督管太监们,摄于你王安在宫中的威名,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王国臣拿了贪污受贿的这些财物,一部分用于自己的奢靡享乐,在京城购置多处豪华宅院,蓄养众多美貌姬妾,更甚至还用一部分则用来打点宫中的关系,他贿赂督管太监,妄图在宫中编织出一张庞大的利益关系网。 当他事发的时候,你身为朕身边之人,本应以身作则,协助朕彻查此事,将其罪行一一揭露,以正宫闱,以儆效尤。 可你倒好,不仅未站在朕这一边,反而为他百般开脱,想要徇私枉法,妄图蒙蔽朕的视听。朕只想知道,你是真不知他的所作所为,还是故意在朕面前装糊涂?!”说完,朱由校在桌案上使劲拍了一下。 王安被朱由校这一拍吓得一个哆嗦,只见他颤颤巍巍的道:“皇上息怒,奴婢绝无蒙蔽圣听、徇私枉法之意。奴婢与王国臣虽有旧交,但对他这些罪行,实是近日才略有耳闻。奴婢只是念及往昔共事之情,才斗胆求情。 奴婢在皇上身边多年,一心只盼能为皇上尽忠效力,绝无半分忤逆之心,万望皇上明察。”说完,王安又连连磕头,额头触地发出砰砰之声。 朱由校却不再理会他,起身背对着王安,冷冷地说道:“王安,念你多年侍奉有功,朕且不重罚你。既然你说你只盼为朕尽忠效力,那朕便给你一个为朕尽忠效力的机会。 今日,你便带上宫廷中那些忠于你的太监们,前往南京吧,正好你可以进入南京司礼监并兼任成为南京守备太监之一,替朕好好看守南京的宫城与皇陵。并将如今南京以及南京周边的的情况给朕打听清楚,然后汇报与朕,你可愿意?” 第123章 魏忠贤会医术? 王安闻言,如遭雷击,虽然他去南京也是进入司礼监,并兼任南京守备太监一职,且南京守备太监有四人,他只是其中之一。 而且南京司礼监和北京司礼监差距可大了。他知道这一去南京,便意味着自己被逐出了权力的核心,多年来的心血与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南京守备太监,主要负责护卫留都南京,兼辖孝陵神宫监,位在南京守备之上,是大明皇帝在南京的重要代表。 南京守备太监可参与南京的军政大事,与南京的外守备、参赞机务等共同管理南京的安全事务,还负责向北京进贡南京特产等。 南京司礼监太监,虽然不像北京司礼监太监那样直接参与核心朝政,但在南京的宦官体系中仍居高位,掌管内府所藏书籍等事务。 而且南京内守备多挂南京司礼监太监的衔,以便从法理上维持内守备的权力,二者相互依存,共同管理南京的内官事务及相关事宜。 但君命难违,王安只能叩头领命道:“奴婢愿意。奴婢谢过皇上恩典。” 朱由校微微点头,“既如此,你且退下准备吧,朕希望你莫要再让朕失望。” 王安再次磕了一个头,起身缓缓退出内书房,一路上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宫中的居所。他稳了稳心神,便悄悄召集那些平日里与他亲近且忠心耿耿的太监们,问及他们是否愿意跟随他离京前往南京。 王安听明白了朱由校话语间的意思,让他带上忠于他的太监,那说明他走后,皇上可能将要对宫廷进行大清洗了,正好患难见真情,他也趁机筛选一下忠于自己的人。 在一处偏僻房间内,王安和那些忠于的他的太监聚在一起,王安开口道:“既然人已经到齐了,咱家便明说了。咱家在此先多谢尔等平日的追随与支持。 咱家今日就要奉旨前往南京,进入南京司礼监并兼任南京守备太监一职,为万岁爷看守南京的宫城与皇陵。 承蒙皇上恩典,万岁爷特赐让咱家带上尔等。咱家现在就问一下尔等,不知尔等可有愿意随我一起前往南京的?如有不愿意的,咱家也绝不勉强,此刻便可离去,咱家亦不会怪罪。”说完,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只见其中一位年长的太监率先站起,恭敬地回道:“王公公,您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愿随公公,一同前往南京,赴汤蹈火,绝无二话。”此话一出,就有很多太监附和。 王安又看向另一名年长的太监,只见这名太监道:“王公公...王公公,非是我等不忠,实是我等家中尚有人需我等照料。我等若随公公离去,家中亲人恐难以为继。 再说,京中也需有人为公公您传递消息,我等愿作为公公在宫中的眼线,留意各方动静。虽不能随公公南下,但定会竭尽所能,在这京城之中为公公打探消息,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定当及时告知。还望公公体谅,容我等留在京城。” 说罢,他便惶恐地跪下,不敢抬头直视王安。 周围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那些原本附和要去南京的太监们也都面面相觑,不知王安会作何反应。 王安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沉默良久,缓缓叹了口气道:“罢了,人各有志,咱家也不强求。你等且起来吧,只愿日后莫要忘了今日之情。” 另一名年长的太监如蒙大赦,连声道谢:“我等谢过公公宽宏大量。公公此去路途遥远,还望多多保重自身。公公之威望与恩泽,我等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王安深深看了一眼这名太监,微微点头道:“既已如此,你等便各自散去吧。” “是,公公,公公保重。”说完,这名太监便领着一群没有附和的太监离去。 王安静静地看着这些人离去后,然后对那些愿意追随的太监说道:“我等这便收拾行囊,尽快出发吧。” “是,公公。”随即剩下的这部分愿意跟随王安的太监纷纷离去。 ...... 王安离去后,朱由校坐在桌案前思索了一会,然后冲着门外喊道:“王奉,去将魏忠贤召来见朕。” “是,皇上。奴婢遵旨。”王奉躬身领命,随即离去。 很快,魏忠贤从门外进来跪拜道:“奴婢魏忠贤,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圣安。” “朕安。魏忠贤,朕问你,你闭门思过可有收获?” 朱由校眼睛盯着魏忠贤道。 “回万岁爷,奴婢在思过期间,日夜反省,深知往昔行事多有鲁莽之处,忘却了宫中的规矩,还望万岁爷恕罪。”魏忠贤赶忙叩首道。 “哼,你、王国臣、客巴巴三人,无视宫规,将这宫廷搅得乌烟瘴气。你们三人都干过什么,别以为朕被蒙在鼓里,朕只是念在尔等往昔的贡献,容忍你们。 朕知道你对朕忠心耿耿,朕也对你信任有加,但是你不能因为受私情影响,而忘记宫规。之前你们三人争吵的时候,朕好像看见客巴巴生病了,还挺痛苦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有御医看过了,但是没好利索。 朕曾听闻,你未入宫之前,好像医术还不错,这样,你去给客巴巴好好看看吧,尽快将客巴巴医好,不要让她在受苦了。”朱由校饱有深意的看着魏忠贤说道。 听到朱由校的话,仅仅在眨眼之间,魏忠贤便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不由心中一震,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念头,全身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瞬间全身冷汗直冒。 魏忠贤身体微颤,抿了抿嘴唇,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看了朱由校一眼,试探的回道:“回皇上,奴婢入宫之前未曾习过医术啊。” “哦~那是朕错了?还是你魏忠贤记错了?!”朱由校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忠贤,语气淡漠的道。 魏忠贤看着朱由校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听着那淡漠的语气,只感觉头皮发麻。 要知道朱由校自幼母亡,而明面上负责抚养他的西李侍对他也并不好,因此朱由校便对他的乳母客巴巴十分依赖。 而且客巴巴和他魏忠贤还是对食关系,虽然说两人之间是相互利用,相互勾结的关系,但是这么久了,两人之间也是有感情的。 难道当了皇上以后,变化真的这么大么? 魏忠贤越想越害怕,他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心中更加寒冷,他狠吸了一口气,叩头道:“回万岁爷,是奴婢记错了。奴婢未入宫之前曾跟随一名名医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对医术也略有研究,奴婢这便去给客巴巴诊治一下,尽快减少她的痛苦。” 朱由校脸上笑意更浓,挥挥手道:“那就快去诊治一下吧!别让朕的乳母再受苦了......” 第124章 客巴巴之死 魏忠贤颤颤巍巍的出了内书房,身上的冷汗被风一吹,直打哆嗦,他快步走到一处没有人的拐角处,腿脚一软,差一点摔倒在地。 只见魏忠贤整个人倚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喘的粗气,不断用衣袖擦拭额头。靠在墙上喘息了好久,魏忠贤终于平复了呼吸。 朱由校的话中含意,果然跟他一开始想的一样,经过试探以后,让魏忠贤确定了心中所想。 让一个不懂医术的人去看病,会产生什么后果,这还用说? 这是想要被医治的这个人去死啊。 越想,魏忠贤心中越冷,越冷,魏忠贤整个人越不自觉开始浑身发抖,感到恐惧至极。 魏忠贤用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使自己清明起来。 这件事做不做?!一边是多年感情的对食,一边是皇命。但这有的选择么?没有任何其他选择的余地! 做,当然要做!不但要做,还要做得漂亮!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如今的皇上可不好糊弄了,而自己身为宦官,一身权势全靠来自皇上的信任。如果自己不做,那做这件事的人有的是,这样一来,这功劳,就轮不到他了。 渐渐地,魏忠贤的眼神中从一开始的挣扎,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只见他拿出巾帕,将自己的汗好好擦了一下,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衣衫,重新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步伐坚定,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见过魏公公!”负责看守被幽禁的客巴巴,站在客巴巴门口的小太监,看见魏忠贤来了,赶忙行礼道。 魏忠贤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挥了挥手,这名小太监便识趣的离开门口躲得远远的。 看见小太监躲远以后,魏忠贤并没有立刻推开客巴巴的门,而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扇破旧的、布满灰尘的破门,然后伸手摸了摸这木门,眼中又有了些许迷茫和挣扎。 他知道,今天只要推开这扇门,他便无法回头。此时他脑海中不断闪过,过往种种,那些被人轻视的日子,那些在宫廷底层挣扎求生的经历,而当他看向摸了门以后粘在手上灰尘时,眼神瞬间清明,他不想落到这种境地,他对权力的渴望压过了一切。 终于,魏忠贤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缓缓推开了眼前这扇破旧的门,门轴发出 “嘎吱” 一声,灰尘簌簌落下,阳光将整个房间照亮。 魏忠贤挥手在眼前扇了扇,便大跨步走进了房内,只见破旧的木床上,一个人影正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似是听到了开门时门轴发出的声音,又或者是阳光太过晃眼,床上的人被惊醒,挣扎的爬起来,看了过来,只见原本只是咳嗽的客巴巴,如今已是面庞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魏忠贤见状,赶紧快步走到床前,抓住客巴巴的一只手,小手冰凉,魏忠贤脸上挤出一丝关切道:“印月,你这是怎的了?怎病成这般模样?可让御医来看过了?” 客巴巴看见来人是魏忠贤,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柔声道:“是忠贤来了啊,我还以为没人来看我了呢,还是你好啊。我没事,御医来看过了,只是风寒加重,身体更加虚弱了,御医已经开了方子,等吃上几服药,就好了。” 看着客巴巴这副柔弱、强颜欢笑的样子,魏忠贤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和客巴巴也是宫中的可怜人啊,只不过比别人幸运了些罢了。 他俩相互利用,相互依存,这么多年来,也是有了感情的啊。可如今,他得亲自送她离开,他心里难受啊。 魏忠贤现在多想就当做自己没有理会朱由校的深意,而是将客巴巴医治好。可是,他不敢,他知道客巴巴的野心,他也清楚知道自己的野心。 魏忠贤伸手理了一下客巴巴耳边的碎发,缓了缓神道:“你先休息着,咱家亲自给你煎药去。” 客巴巴感觉到魏忠贤的温柔,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似是娇羞,她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忠贤你辛苦了。” 魏忠贤扶着客巴巴重新躺下,给客巴巴盖上被子,轻轻在被子上拍了拍,柔声道:“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 “嗯。”客巴巴轻声应道。 魏忠贤转身出了房门,来到煎药的房间,正在负责煎药的小太监见到魏忠贤过来连忙行礼道:“见过魏公公。” 魏忠贤挥挥手,淡淡的回道:“这药咱家来煎吧,你们下去吧。” “是,魏公公。”小太监们躬身应道,然后退了出去,还关上了房门。 魏忠贤见房门关上后,便坐在凳子上,亲自添柴煎药,望着药罐中翻滚的药汤,他的思绪愈发混乱。 可能是这柴火太过阴湿,燃烧时的烟雾太过呛眼,又或者是这药味儿太冲,魏忠贤的眼中不自觉的蓄满了眼泪,慢慢流了出来。 良久,药罐中的水由三碗水熬成了一碗水,魏忠贤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拿起药罐,将汤药倒入两个碗中,倒腾了一下。 然后魏忠贤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往汤药中点了三下,将小玉瓶揣进怀中,拿起勺子,将汤药搅拌了一下,魏忠贤便端着这碗药,再次来到了客巴巴的房间。 将药碗放在一个破桌子上,魏忠贤上前将客巴巴温柔的扶起,让客巴巴靠在床边,然后端起药碗,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将药喂给客巴巴,每喂一勺药,魏忠贤必要好好的吹一吹,然后才喂给客巴巴,整个过程,目光柔和的看着客巴巴,动作极尽温柔。 客巴巴看着魏忠贤如此温柔,苍白的脸色竟开始红润起来,她看见魏忠贤喂药时,袖子上有微微地湿痕,还有那微红的眼睛。 客巴巴嘴角含笑,抬手轻轻摸了摸魏忠贤的眼睛。 魏忠贤感觉小手冰凉,然后将客巴巴的手按在脸上,自嘲的说道:“这种活好久没干了,生疏了,眼睛被烟熏的直流泪。” 客巴巴没说什么,冲着魏忠贤温柔的笑了笑,顺手抚平了魏忠贤额头上不自觉皱起的眉头。 药很快喂完了,魏忠贤将客巴巴扶着重新躺下,给客巴巴盖上被子。魏忠贤在客巴巴耳边轻声说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吃了药就不痛苦了。” 客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魏忠贤,没有说什么,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魏忠贤再次拍了拍客巴巴冰凉的小手,随即转身打开房门离去。 当房门关上的刹那,阳光被阻隔在门外,房间内再次昏暗,客巴巴一眨不眨的看着破旧的房门,看了许久,口中轻声呢喃道:“忠贤,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啊...好好保重啊。”说完,客巴巴缓缓闭上了双眼。 咦,枕头怎么湿了?是泪么? 第125章 太监亦有情 魏忠贤端着药碗,从客巴巴房间走出,再次来到了煎药房,此时的煎药房内外都没有人,原本倒腾汤药的那个药碗还在。 魏忠贤见状,将自己手中的汤药碗放入自己的袖袋中,然后从一个角落拿出一个没用的碗,摆在药罐旁,随即转身离去。 一路上,魏忠贤只感觉眼睛酸涩,渐渐有水雾模糊了双眼,他心中情绪莫名,低着头,双手揣进袖子里,快步回到自己在宫中的住所。 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内,没有任何其他动作,魏忠贤直接趴在床上,一头扎进被子里,一动不动,良久,被子里似是有一阵呜咽声传出。 是哭声么? ...... 临近傍晚,天色昏暗,内书房的蜡烛已经全部点燃,朱由校坐在桌案前,左边摆着一本《论语》,手中正拿着毛笔抄写论语。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朱由校眉毛微皱,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望向门外。只见御前侍从王奉正从门外冲了进来,边跑边喊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朱由校见状,脸色一沉,呵斥道:“何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王奉赶忙跪倒在地,气喘吁吁地说道:“回皇上,负责看守客奶娘的小太监来报,说是...说是...” “吞吞吐吐什么?客巴巴怎么了?”朱由校不耐烦地催促道。 王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说是客奶娘...宾天了。” “什么?”朱由校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手捂着头,身形有些摇晃,王奉见状赶忙起来冲上前将朱由校扶住。 朱由校靠在王奉身上,眼神中满是悲痛,口中呢喃道:“朕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说完,挣扎的想要起来,结果,王奉只感觉怀中一沉,朱由校晕倒在他的怀里。 王奉大惊失色,焦急地呼喊着:“皇上!皇上!快来人呐!皇上晕倒了,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内书房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听到王奉的呼喊,瞬间乱作一团,几名太监赶忙向太医院跑去,其他太监、宫女纷纷围拢过来,七手八脚地将朱由校小心地抬到一旁的卧榻之上。 不一会儿,一名太医便匆匆赶来,见到躺在卧榻上的朱由校,急忙跑过来把脉。屋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众人皆屏气凝神,等待着太医的诊断。 良久,这名太医才缓缓起身,向王奉等人说道:“陛下乃是急火攻心,加之近日操劳国事,身体本就虚弱,一时受此打击,才致使昏厥。待我开些安神、调理气血之药,好生调养一番,料无大碍。” 王奉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便命人跟着太医去拿药去了。 很快,客巴巴死了,当今天子朱由校突闻噩耗,昏厥当场的消息,便传遍了宫廷内外。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宫中的太监、宫女提着灯笼在忙碌着,而在宫廷的一处偏僻小径,正有一群太监背着行囊,悄悄的往宫外走去,这些人正是王安和那些愿意跟随他一起去南京的太监们。 王安这些人一路小心翼翼,尽量避开他人的耳目。行至宫门外,王安回首望向那巍峨的宫殿,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在想起刚刚听闻客巴巴死了的消息,眼神更是复杂。 如今,他被遣往南京,王国臣必死,客巴巴已死,只剩下马荣、魏忠贤、李实、高时明、沈荫等人还在,这些人自当今皇帝朱由校登基以后,已经向皇帝靠拢了。 接下来,宫廷中再没有人能成为当今天子的阻碍,整个皇宫将会被打造的密不透风。至于郑贵妃、西李侍、崔文升等人?不是王安看不起他们,接下来的大清洗,他们逃不过! 王安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城,缓缓转身,对着身后的太监们说道:“走吧,莫要再回头,咱们该出发了,路还长。” ...... 等朱由校悠悠转醒,已是一个时辰之后,此时他已经被王奉等人抬到了乾清宫寝室的龙榻之上。 一直守在朱由校身前的御前侍从王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道:“皇上,您可算醒了,可把奴婢们吓坏了!” 朱由校缓缓坐起身来,声音沙哑的道:“朕要去看客奶娘。” 王奉面露难色,赶忙劝阻道:“皇上,您龙体欠安,太医说您不宜下床,不宜再过操劳,现在需先将养身子。客奶娘那里已安排妥当,等您身子好些再去不迟。” 朱由校却摇摇头,执意道:“朕一定要去,朕与奶娘情同母子,怎能不去看她最后一眼。扶我起来。” 见朱由校态度坚决,王奉无奈,只得搀扶着朱由校起身,结果没想到朱由校下床刚走一步便再次一软,往地上倒去,一旁的王奉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几名宫女也赶紧过来,再次将朱由校扶到榻上。 朱由校他大口喘着粗气,虚弱地说道:“朕连去见奶娘最后一面都做不到吗?” 王奉赶忙跪在榻前,劝慰道:“皇上,您万金之躯,此刻实是不宜挪动。奴婢们深知您对客奶娘的深情厚谊,可若您因此有个闪失,让天下臣民如何是好?客奶娘在天之灵也定不愿看到皇上这般不顾自身安危。” 朱由校沉默不语,靠在床边,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 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诏狱内,许显纯拿着从王国臣家中搜出来的信件,在审讯室内,一封信一封信的问被绑在木架上的王国臣,问他这是和谁在写信,这人是什么身份,现如今人在哪里,干什么的,平时如何联系,有没有密语等等消息。 王国臣此时已经虚弱不堪,心如死灰,有一搭没一搭的配合着许显纯。这时,一名锦衣卫进来审讯室,在许显纯耳边说了几句话。 许显纯一边听,一边看向王国臣,等锦衣卫说完以后离去以后,许显纯起身来到王国臣跟前,看着王国臣道:“刚刚传来消息,王安刚刚已经离京前往南京,客巴巴刚刚死了。” 王国臣忽的抬起头,眼中的泪水不自觉的流出,口中发出嘶吼的呜咽之声,似悲伤,似绝望...... 第126章 王国臣之死 王国臣在审讯室哭了很久,许显纯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渐渐地,王国臣停止了哭泣。 许显纯等到王国臣情绪稳定以后,来到他跟前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要交代的么?” 王国臣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空洞地望着许显纯,沙哑着嗓子道:“许大人,没有了,我都交代了。许大人,能求你一件事么?” 许显纯看着王国臣道:“什么事,你说说看,能答应的我自会答应你。” 王国臣虚弱的笑了笑道:“我知道的都交代了,我如今只求速死,还请许大人成全。” 许显纯认真的打量着王国臣,看出了王国臣已心存的死志,便说道:“好,我答应你。” 随即许显纯转身对着一旁的锦衣卫吩咐道:“来人,扶王公公去洗漱一番,换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然后命伙房做一桌丰盛的晚饭,在弄一壶好酒,送入王公公的牢房。” 旁边的锦衣卫躬身领命道:“是,佥事大人。”随即有两名锦衣卫将王国臣从木架上扶下来,架着他走了。 王国臣被锦衣卫架着缓缓离去,他的脚步虚浮,眼神中透着一丝感激。许显纯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心中却思绪万千。 等王国臣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许显纯身边的一名锦衣卫低声问道:“佥事大人,为何要对这王国臣如此优待?他可是犯了重罪之人。” 许显纯微微抬头,缓缓说道:“这王国臣如今已全盘交代。皇上有旨,待王国臣全部交代以后,给王国臣一个体面的死法,全了他在宫中侍奉多年之功。你上去在酒里安排一下,让他在睡梦中离去吧。” “是,佥事大人。”这名锦衣卫躬身领命道。 王国臣在两名锦衣卫的搀扶下,来到了专门为囚犯准备的洗漱之处。锦衣卫们打来热水,帮王国臣擦拭去脸上和身上的污垢与血迹,又为他换上了一套素净却不失整洁的衣服。 整个过程中,尽管王国臣疼得死去活来,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王国臣站在镜子跟前,看着自己身上这套素净的衣服,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苦涩的笑了笑,眼中一阵恍惚,自己印象中最后一次穿这种衣服是时候来?时间太长了,长的自己失去了很多记忆啊。 ...... 夜幕悄然降临,牢房外的过道里,火把闪烁着幽微的光,映照着墙壁上斑驳的暗影。 王国臣此时已经被拆掉了手链脚铐,穿着素净的衣服,在两名锦衣卫的看守下,回到了他的牢房。 站在牢房门口,王国臣看向牢房内,只见现在的牢房内明显被人清理过了,干草上铺上了干净的被褥,牢房中间摆了一张木桌、一个木凳。 一名锦衣卫打开了牢房门,示意王国臣进去,另一名锦衣卫则转身离去。等王国臣刚在小板凳上坐好,那名离去的锦衣卫便回来了,手上端着一个酒杯,一壶好酒,在他身后跟着几名锦衣卫,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不同的、热气腾腾的饭菜。 将好酒好菜放在小木桌上,浓郁的肉香与酒香瞬间弥漫在狭小的牢房中。拿酒的锦衣卫对着王国臣说道:“王公公,你安心享用这最后的餐食。您在宫中侍奉多年,陛下念及旧情,特命我等为您准备这些。虽事已至此,但陛下仍希望你能走得体面。” 王国臣望着那满桌的佳肴美酒,不禁苦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感激,有悔恨,他缓缓起身,冲着乾清宫的方向跪下,沙哑着嗓子道:“陛下隆恩,奴婢感激涕零,只愿来生再效犬马之劳,以报陛下恩赐。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唯盼陛下圣体安康,社稷永固。” 说完,“咚咚咚”的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触地,久久未起。 良久,王国臣起身,他颤巍巍地走向桌前,拿起酒壶,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而后举杯对着那乾清宫方向再次行礼,一饮而尽。酒水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甘甜。 王国臣拿起筷子,微微颤抖的伸向了盘子,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却味同嚼蜡。往昔在宫中侍奉,珍馐美馔早已司空见惯,可如今这顿饭,吃起来却满是苦涩。 王国臣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发出了“啊”的感叹声,随即似是想开了,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口中呢喃道:“人生在世,仿若黄粱一梦。我王国臣一生,功名利禄终成空啊。”然后王国臣抄起筷子,一杯酒一口菜,飞快的吃起眼前的美食。 菜无酒尽,王国臣放下筷子,端起最后一杯酒,冲着宫中的方向拜道:“陛下,奴婢这就去了,愿陛下日后万事顺遂,愿我大明江山永固,海晏河清。” 说完,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他的衣衫。 端酒的那名锦衣卫见王国臣吃完喝完以后,便进来默默上前收拾起杯盘狼藉的桌面。他动作利索,很快收拾妥当后,他将凳子、木桌搬走,向王国臣微微躬身行礼道:“王公公,您且好好歇息。” 随后,便带着一众锦衣卫退出了牢房,转身离去。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等人都走了以后,王国臣缓缓走向干草堆,躺在干净的被褥上,双眼望着牢房的房顶。此时,他自己的一生,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从初入宫时的纯真,到谨小慎微,到后来逐渐深陷权力争斗的泥沼,到自己登上高位,享尽荣华富贵。 不知过了多久,药力渐渐发作,王国臣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眼皮越来越沉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刚刚踏入皇宫的自己,那一年,他还只是个孩童,在宫廷的花园中无忧无虑地奔跑着,那是他此生再也回不去的纯真时光。 第127章 熊廷弼来奏 夜深,宫中的喧闹渐渐消失,客巴巴宾天的事宜自有后宫负责,朱由校病殃殃的“昏睡”了过去。 天亮了,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今日的朱由校面色好了许多,在一众太监、宫女的服侍下起床洗漱。 吃过早膳后,朱由校便唤来王奉道:“你先将朕扶去内书房,然后去通知魏忠贤,让他去通政使司,将题本取来。” 王奉赶忙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朱由校往内书房而去。到了内书房,王奉将朱由校扶到一旁的榻上躺好说道:“皇上,您龙体尚未康健,您先歇着,奴婢这就去通知魏公公。” 朱由校微微闭目,挥挥手道:“去吧。” “是,皇上。”王奉躬身一礼,便匆匆退下。 等王奉离去以后,朱由校睁开了双眼,眼中清明,哪还有半分病态。他缓缓坐起身来,踱步至书桌前,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表情冷峻。 ...... 不多时,王奉便找到了魏忠贤道:“魏公公,皇上让您去通政使司将需要处理的题本拿上,前去乾清宫内书房。” 魏忠贤此时眼睛有些微微红肿,赶忙行礼道:“奴婢遵旨。”接到王奉的传召后,魏忠贤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前往通政使司。 在通政使司内,官员们见魏忠贤前来,皆恭敬行礼。魏忠贤却没有心思理会他们的谄媚,径直拿了题本,匆匆返回皇宫。 朱由校躺在内书房中的榻上,闭目养神,等待着魏忠贤到来。 不多时,朱由校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他缓缓的转头看去,只见魏忠贤捧着众多题本从门外进来。 魏忠贤走进内书房,见朱由校躺在榻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赶忙将题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快步上前,跪地磕头,声音带着关切与惶恐:“奴婢魏忠贤见过万岁爷,万岁爷,奴婢听闻陛下龙体欠安,心急如焚啊。” 朱由校微微抬眼,“起来吧。朕没事,过上几日就好了。朕让你去通政使司取题本,可都取来了?” 魏忠贤站起身,恭敬地回道:“回陛下,题本已尽数取来,都在这儿。” 朱由校点点头道:“好一本一本念给朕听吧。” “是,奴婢遵旨。”魏忠贤躬身应道。 随即,魏忠贤拿起一本题本,念给朱由校听。时间缓缓流逝,魏忠贤的声音在内书房回荡,念着各地官员的奏报,有关于河道修缮工程进度的,有汇报地方治安情况的等等,还有内阁对每个题本的“票拟”。 感觉合适的朱由校就让魏忠贤代为批红“准”字。不合适的或打回或留中,朱由校静静地听着,时而微微皱眉,时而陷入沉思。 当魏忠贤重新又拿起一本题本念了起来,这本题本的内容瞬间吸引了朱由校的注意: “臣辽东经略兼辽东巡抚熊廷弼,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奏陛下: 陛下赐臣王命旗牌和尚方剑,委以辽东军政大权,此乃陛下对臣之莫大信任与期许。臣每念及此,感激涕零,誓当肝脑涂地,以报君恩于万一。 自受命以来,臣不敢有须臾之怠,在辽东之地,整军经武,查勘边情。辽东之地,形势岌岌,除建奴虎视眈眈于外,辽东内部以往收拢之建奴、蒙古降人、以及众多辽东流民,亦多有反复无常者。 臣为稳固辽东根本,已做以下之决策: 其一,为保辽东之境无内患之忧,为防战时里应外合,致我辽东战事失败,臣已着手对辽东之地进行大清洗。 建奴久怀野心,狡诈多端,其于辽东潜伏势力,犹如暗处之蛇蝎,时刻威胁我大明边军与百姓。 辽东内部以往收拢之建奴、蒙古降人、以及众多辽东流民者,亦有很多心怀叵测之徒,受建奴蛊惑,暗通款曲,此诸多贼子实难分辨。 加之辽东百姓与这些建奴、蒙古降人等仇深似海,为保我辽东之境无内患之忧,微臣已将这些人斩杀殆尽。 其二,坚壁清野之策,实乃当前御敌之关键。臣已令辽东城外百姓,收敛粮草、牲畜,尽迁入城。并遣军民将房屋尽数拆毁,城外能引火取暖之物尽数收割,不能带走之物尽数焚之。 此目的在于使建奴入我境后,无粮可掠,无物可劫,无处可遮身,无物可取暖,困其于荒野,疲其兵马。 辽东之地,臣已命人加固城防工事,静待建奴来攻。 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实施此策,工程浩大,搬运粮草、加固城防皆需众多民夫劳作,且百姓因战事惶惶,需妥善安置抚慰,此皆需大量银钱物资支撑。 然当下辽东酷寒将至,将士与百姓缺衣少食,处境艰难。边军将士日夜戍守,身着单衣,难以抵御凛冽寒风,多有冻伤患病者,军威士气大受影响。 百姓亦缺棉衣御寒,啼饥号寒之声不绝于耳。粮草储备亦渐趋匮乏,若不及时补充,恐难以支撑至来岁春收。 陛下圣明,辽东乃大明之门户,若有闪失,则京师震动,天下不安。臣冒死恳请陛下速拨棉衣二十万套,以解军民寒冻之苦。再拨粮草二十万石,以充军食民粮,保辽东军民得以熬过寒冬,坚守疆土。 还望陛下速下旨调拨钱粮,并遣能臣干吏速速运抵辽东。 臣深知责任重大,定当以死报国,鞠躬尽瘁,率辽东军民坚守到底,不负陛下重托与天下期望。 臣不胜惶恐之至,泣血上奏,顿首待命,万望陛下恩准。。 万历四十八年,十月三十日 辽东经略兼辽东巡抚 熊廷弼” “哈哈,好啊,好啊,好一个熊廷弼,没有辜负朕的厚望啊,咳咳。”朱由校听到这个题本,开心的大笑起来道。 “魏忠贤,你将这本题本先放在朕的桌案上,然后继续念下一本。”朱由校笑了一会儿,又冲着魏忠贤道。 “是,万岁爷。”魏忠贤躬身应道,然后上前一步,将这本题本放在朱由校的桌案上,退回原位,重新拿起一本题本继续念起来。 第128章 大比武前夕 天色渐晚,魏忠贤将内书房中的蜡烛全部点燃,烛光摇曳之下,渐渐的,朱由校便感觉一阵困意袭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问道:“魏忠贤,还有几本了?” 魏忠贤抬眼瞧见朱由校的模样,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道:“回万岁爷,还有两本了。” “好,那就念完吧。”朱由校揉了揉眼睛道。 “是,万岁爷。”魏忠贤躬身道,随即继续念剩下两本题本。 很快,剩下的两本题本就批阅完了。魏忠贤“万岁爷,题本处理完了。” 朱由校伸了个懒腰道:“好,今日便到这儿吧,朕有些乏了,扶朕回寝宫。” “万岁爷辛劳,奴婢这就扶万岁爷回寝宫安歇。”魏忠贤将题本放下,然后来到榻前,扶着朱由校起身下地。 朱由校在魏忠贤的搀扶下,缓缓步出书房。廊道里,宫灯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寝宫门口,宫女们早已屈膝跪地,迎候圣驾。朱由校转头对着魏忠贤吩咐道:“魏忠贤,朕吩咐你三件事,明日卯时,传朕旨意下去,第一件事,明日宫门紧闭,让锦衣卫负责警戒皇城,宫内由宫中净军负责警戒;第二件事,让现在在京城负责守卫皇城的上直十九亲卫、大汉将军全部前往南海子集合;第三件事,让目前在海淀营房驻扎的大明新七军前往南海子集合。明日巳时,备好銮驾,朕要去南海子阅军。你,记住了么?” 魏忠贤闻言赶忙应道:“是,万岁爷,奴婢遵旨。万岁爷放心,奴婢定当妥善安排,卯时准时传旨。” 朱由校微微点头:“嗯,这件事便交给你了。好了,朕要歇息了,你回去早日休息吧。” “是,万岁爷。奴婢告退。”魏忠贤躬身道,随即,转身离去。 等魏忠贤离去后,朱由校又对着王奉吩咐道:“明日辰时,你去传令内帑,准备好十五万两白银,运往南海子。” “是,皇上,奴婢遵旨。”王奉躬身道。说完,王奉搀扶着朱由校缓缓走向内殿寝宫。 朱由校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洗漱更衣后,便躺在龙床上休息了,王奉轻手轻脚地为朱由校掖好被角,又吹熄了部分烛火,只留几盏微弱的灯光照亮房间。而后悄然退去。 ...... 卯时初,天色尚未大亮,魏忠贤便已起身,简单的吃了一点饭食后,魏忠贤便找到宫中净军头目和大汉将军千户吩咐道:“传陛下旨意。今日宫门紧闭,宫中由净军负责警戒,尔等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可有丝毫懈怠。 各队按既定部署,严守宫闱各处要道,若遇可疑之人或突发之事,立即上报,不得擅自处置。 大汉将军全体将士,即刻奔赴南海子集合,不得有误。” 净军头目赶忙跪地领命:“公公放心,小的们定当尽心竭力,护得宫禁周全,绝不让公公与陛下失望。” 说完,便匆匆起身召集手下净军,传达指令。” “是,卑职领命。”大汉将军千户躬身领命道,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净军和大汉将军各自忙碌后,魏忠贤便转身率领一众小太监,奔赴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 锦衣卫衙门内,一众锦衣卫正在训练场上听站在台阶上的锦衣卫指挥同知蔡园吩咐今日该做的事情。 魏忠贤一到门口,蔡园便看见了他,赶忙率下属行礼笑着道:“见过魏公公。不知魏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魏忠贤拱拱手,笑着说道:“咱家今日来,乃是奉陛下旨意。陛下有令,今日宫门紧闭,锦衣卫负责警戒皇城,不得有丝毫马虎。” 锦衣卫指挥同知蔡园神色一凛,连忙应道:“公公放心,我等锦衣卫定当全力以赴,严守皇城,绝不让任何奸邪之人有可乘之机。” “嗯,咱家这便要去上直亲卫指挥使司署传旨,你可率人先入皇城,等命令到达,可和城墙上的上直亲卫士兵们做好交接工作。”魏忠贤对蔡园说道。 蔡园再次抱拳行礼道:“多谢魏公公提醒,公公慢走。卑职即刻点齐人手,奔赴皇城。” 说完,蔡园迅速转身,去召集人手去了。 魏忠贤看着蔡园雷厉风行的模样,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量,这蔡园办事还算得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收为己所用。 来不及多想,魏忠贤便带着随从匆匆离开锦衣卫衙门,向着上直亲卫指挥使司署赶去。 不多时,魏忠贤便来到上直亲卫指挥使司署,负责看守大门的亲卫士兵看见魏忠贤来了以后,赶忙上前道:“卑职,见过魏公公。不知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魏忠贤微微颔首,然后高呼道:“陛下有旨,上直亲卫指挥使前来接旨。” 正在司署正堂议事的上直亲卫指挥使们听到,赶忙出来跪拜道:“臣等恭听圣喻。” 魏忠贤昂首挺胸,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旨意:“陛下有旨,今日宫门紧闭,命锦衣卫负责警戒皇城,上直十九亲卫速速与锦衣卫进行交接,然后即刻前往南海子集合,不得延误!” 上直亲卫指挥使们连忙高声应应:“末将谨遵陛下圣谕,我等即刻和锦衣卫交接,随即整军出发,以最快速度赶赴南海子。” 说完,起身转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麾下将士。 不多时,除了必要的留守,各卫指挥使便率领各自亲卫,前往皇城和锦衣卫交接。。 而此时,蔡园已率锦衣卫来到皇城之下,城墙上的上直亲卫士兵们看到锦衣卫前来,皆严阵以待。 很快,各亲卫指挥使到来,锦衣卫指挥使同知蔡园上前表明来意,双方开始细致地进行交接事宜,核对各处岗哨位置、查验城防设施状况等,力求做到万无一失,确保皇城在警戒期间固若金汤。 不一会儿,交接完毕后,上直十九指挥使率领亲卫军全体将士队列整齐,士气高昂,浩浩荡荡地向着南海子进发。 第129章 南海子大比武 今日朱由校心中有事,起的比较早,在王奉的服侍下,朱由校简单了吃了早膳,然后便前往内书房办公去了,昨日有几本题本,他要好好看看。 王奉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到了辰时,便吩咐内书房外面的太监、宫女道:“咱家有要事要去处理,一会便回,你们小心伺候着皇上,若有差池,严惩不贷。” “是,王公公。”一众宫女、太监躬身应道。 ...... 不一会,王奉便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内帑。因马荣去了天津卫,此时内帑由马荣的亲信太监李财管理。 此时的李财,正在指挥小太监们整理内帑,见王奉过来后,便上前来行礼道:“见过王公公,公公今日前来,是皇上有旨意么?” “你倒是聪明,皇上有旨,命内帑拨银十五万两,速速运往南海子,不得有误!”王奉笑着说道。 “是,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去办。”李财跪拜领旨道,说完,便匆匆退下,赶忙召集手下之人,前往内帑库房筹备起来。 ...... 出了皇宫,魏忠贤便翻身上马,率领一众随从,向着海淀营房疾驰而去。他深知此次任务重大,陛下的旨意不容有丝毫耽搁。 此时的海淀营房,乃是大明新七军的驻扎地。此时的军营中,将士们正在晨练,喊杀声震天。 戚金,这位新七军的统帅,正站在营帐前,注视着士兵们的操练,眼神中透着威严与干练。 魏忠贤的马蹄声打破了军营的宁静,守门的士兵见状,赶忙上前阻拦。魏忠贤勒住缰绳,高声喝道:“咱家乃司礼监魏忠贤,奉陛下旨意前来,速叫戚将军前来接旨!” 守门士兵们一听,不敢怠慢,急忙跑去通报。 戚金听闻魏忠贤前来,心中一凛,赶忙整了整衣冠,快步迎出。见到魏忠贤,当即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戚金,不知公公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公公恕罪。” 魏忠贤翻身下马,整了整衣衫,说道:“戚将军不必多礼,咱家今日是奉陛下旨意而来。陛下有令,命你即刻率领大明新七军前往南海子集合,不得有误!” 戚金赶忙恭敬地说道:“末将谨遵陛下圣谕,定当率全军火速前往。” 说完,戚金起身上前,往魏忠贤衣袖中塞了一锭银子道:“不知公公可否告知,今日陛下召集我等前往南海子所为何事?” 魏忠贤摸了摸袖中的银子,笑着说道:“今日万岁爷召集上直亲卫军、大汉将军以及大明新七军一同前往南海子集合,今日巳时要检阅军队。可见,此次阅军万岁爷极为重视。戚将军,你可莫要出了差池啊。” 戚金拱拱手道:“谢公公提醒。” “戚将军心中有数就好。咱家还有要事在身,便不久留了,你可跟随这几名小太监一起前往南海子。”魏忠贤拱手说道, 随即调转马头,又向着皇宫奔回。 “魏公公慢走。”戚金拱手道。 回到皇宫,魏忠贤直奔銮驾停放之处,仔细检查了一番銮驾的各项准备,见到没有什么问题后,抬头看了看天色,还不到巳时,便前往自己的住所,将自己重新收拾了一下。 等差不多天色已近巳时时,魏忠贤便赶忙前往内书房去接朱由校。 内书房中,朱由校正坐在书桌前,翻阅着昨日批阅的题本。 魏忠贤轻轻走进内书房,跪地拜道:“万岁爷,巳时已到,銮驾已备好,可前往南海子。” 朱由校放下题本,站起身来:“好,起来吧。朕的旨意都传下去了么?” “启禀万岁爷,旨意皆已传下,奴婢亲眼看着他们动身前往南海子了”。魏忠贤急忙回道。 “嗯。”朱由校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起身,往内书房外走去。魏忠贤站起身,引领着朱由校来到銮驾前。 朱由校登上銮驾,魏忠贤则在一旁相随。随着一声 “起驾”,銮驾缓缓驶出皇宫,向着南海子而去。 南海子,此时上直十九亲卫军、大汉将军们、大明新七军,盔甲鲜明,队列整齐地伫立在校场上,一时间,南海子内军威浩荡,旗帜飘扬。。 不多时,朱由校的銮驾抵达。朱由校在魏忠贤的搀扶下走下銮驾,登上高台。 台下的上直亲卫指挥使等将领看到朱由校后,单膝跪拜道:“末将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校场中的一众士兵们也纷纷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俯视着台下的大军,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朱由校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众将士平身。” “谢皇上。”众将士们齐声喊道。 朱由校看着跟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队列,心中满是兴奋,大声喊道:“将士们,朕今日看到尔等军容如此整肃,士气这般高昂,深感欣慰!大明的江山,正因有了你们这群忠勇之士,才得以安稳。朕望你们时刻铭记使命,无论是面对外敌入侵,还是内患纷扰,都能以无畏之姿,扞卫大明的疆土,守护大明的子民。” 台下的将士们齐声高呼:“陛下圣明,臣等万死不辞!” “好,可能有人好奇朕今日为何将尔等召集在此。现在朕就告诉尔等,朕今日将尔等召集到南海子来,是想来一场大比武,此次比武,将通过比武的成绩,对尔等进行重新整编。 士兵主要进行个人空手比武、武器比武两种方式。而将领比试则是进行军阵模拟对抗。因为此次士兵将重新进行划分,便不进行小队对抗了。 此次比武,能者上,庸者下,排名在后的超编人数,将予以淘汰。朕希望尔等拿出真正的本事,为自己在军中争得荣耀,为大明选出最精锐之师!” 朱由校扫视着台下的一众将士道。 语毕,校场中一片寂静,片刻后,台下的士兵齐声喊道:“陛下万岁!吾等定当全力以赴!” “好,各军将领,现在对自己麾下士兵进行划分,按照以往的规则,开始吧。朕宣布,南海子大比武,正式开始!”朱由校大声喊道。 第130章 比武进行时(一) 随着朱由校一声令下,各军将领纷纷行动起来,校场之上顿时热闹非凡。士兵们迅速集结,在将领们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比武前的准备工作。 上直十九亲卫的指挥使和戚金,纷纷站在站在自己的队伍前,高声喝为自己的士兵们加油鼓气道:“儿郎们,今日比武关乎我等前程与荣誉,莫要胆怯,按平日所学,尽情展现身手。” 说完,便开始指挥手下将领去将士兵们分成若干小组。 负责组织士兵个人空手比武的将领们,将场地划分成若干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专人负责监督、评判以及记录。 朱由校走下高台,来到这些负责记录的将领身边道:“一定要好好记录,比如这个士兵力气大、速度快、或者擅长什么武器等等,尽量记录详细一点。” “是,陛下。”负责记录的将领纷纷应道。 士兵们按照所属部队依次排队,眼神中透着紧张与期待。他们深知,这不仅仅是一场比武,更是决定自己在军中命运的关键时刻。 那些平日里刻苦训练的士兵,此刻心中更多的是兴奋,渴望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武艺,为自己赢得荣誉和晋升的机会;而一些略有懈怠的士兵,则不免有些忐忑,担心自己表现不佳而被淘汰。 随着一声号角长鸣,比武正式拉开帷幕。率先进行的是单兵武艺的较量。 来自上直亲卫的一名士兵手提长刀,跃入场中,只见他身形矫健,长刀舞动,虎虎生风。手持大刀的士兵挥舞着大刀,势大力沉地朝着长枪士兵劈去,口中喊道:“看刀!” 大明新七军的士兵手持长枪,见状也大喝一声“杀!”,手上长枪一抖,枪尖如灵蛇般点向大刀士兵的手腕,试图逼他弃刀。 上直亲卫的大刀士兵见状,赶忙撤回大刀,反手一记横斩,刀风呼啸。大明新七军的长枪士兵则迅速后退,拉开距离,然后再次挺枪刺出,角度电钻,出手狠辣迅捷,枪尖直奔对手胸口。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长刀与长枪碰撞,溅起阵阵火星。其他士兵们也是各自展示自己的才能,引得周围将士们阵阵喝彩。 在一旁的观武台上,各个亲卫指挥使和戚金也都聚精会神地观看着比武。 府军左卫钱指挥使对身旁的府军右卫周指挥使轻声说道:“看这架势,此次比武定能筛选出不少良才。” 府军右卫周指挥说道:“是啊,之前的大重整解决了空饷以及冒名顶替的问题,还淘汰了老弱。今天就是将那些平日训练懈怠的士兵淘汰出去了,这样真好。” 其他亲卫指挥使也在那里互相议论着,只有戚金一人站在不远处,看上有点形单影只。金吾右卫的赵指挥见状,主动来到戚金身边道:“戚将军,大明新七军不愧是在辽东战场经历过厮杀的,这站在一起看不出来什么问题,这一比试,差距就出来了啊。” “赵将军,过奖了。新七军不过是在辽东多了些实战历练,将士们知晓战场凶险,故而平日训练不敢有丝毫懈怠。贵卫的儿郎们也个个英姿飒爽,假以时日,必能更上一层楼。” 戚金谦逊地回应道。 金吾右卫的赵指挥微微摇头,苦笑着说道:“戚将军不必谦虚,我金吾右卫虽说承担京城守卫之责,平日里训练也未曾放松,但实战经验终究欠缺。就看那些兵器比试的,我见新七军的士兵们无论是长枪的突刺角度,还是刀法的运用力度与灵活度,还有对时机的把握,还有对自身力度的掌握都十分老道,显是经过血与火的考验。” 戚金抬头望向正在整队休息的士兵们,缓缓说道:“辽东之地,建奴残忍狠辣,我军若不练就过硬本领,便只有死路一条。在那里,每一次战斗都是生死较量,将士们为了活下去,为了保卫大明边疆,只能不断磨砺自己。而且,这些儿郎是在一次次战争中活下来的啊。”说到这儿,戚金眼眶微红,略带一点哽咽。 赵指挥听了戚金的话,心中也略微一酸,“哎”的一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戚金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站在一起看着台下士兵们比武。 在个人空手比武区域,士兵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率先走上场的是两名上直亲卫的士兵,他们相互抱拳行礼后,便迅速拉开架势。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大喝一声,率先发动攻击,他如蛮牛般冲向对手,试图用力量压制对方。 而另一名较为灵活的士兵则巧妙地侧身一闪,紧接着一个扫堂腿攻向对手下盘。魁梧士兵反应也不慢,高高跃起避开,然后在空中一记重拳砸向对手头部。灵活士兵急忙后仰,拳头擦着他的鼻尖而过,引得周围一阵惊呼。 “好身手,这两人都有两下子,你说,这俩人最后谁能胜出。” 一位负责将领在一旁轻声对另一名负责监督的将领说道。 “嘿,这俩都是好儿郎。如果那个上蹦下跳的小猴子不被大个儿砸到,最后胜利的就是他了,如果被砸到了,就大个儿那体格,这个小猴子够呛能撑住一拳。”负责监督的士兵啧啧的说道。 “对了,你可别光顾着看比试啊,这些士兵的特点你要记清楚了。”负责监督的士兵对着负责记录的士兵说道。 “放心,放心,都记着呢。”负责记录的士兵说道。 另一小组,两名士兵紧紧盯着对方,身体微微下蹲,摆出防御的姿势。随着一声令下,瞬间如猎豹般扑向对方。 其中一人施展出凌厉的拳法,拳风呼啸,每一拳都带着强大的力量与精准的角度,试图迅速突破对手的防线。 而他的对手也毫不示弱,巧妙地侧身闪躲,同时以腿法进行反击,长腿如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踢向对方的要害部位。两人你来我往,拳脚相交,引得正在排队观看的其他士兵们阵阵惊呼。 第131章 比武进行时(二) 兵器较量更是精彩纷呈。虽然在军队中训练一般是大刀和长枪,但是这次为了胜利,很多士兵也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各种兵器琳琅满目。 使刀的士兵挥舞着长刀,刀光霍霍,似秋风扫叶般向对手攻去,刀法刚猛有力,每一刀都蕴含着千钧之力,仿佛能劈开空气。 使剑的士兵则身形灵动,剑法飘逸,剑如游龙穿梭在刀光之中,以巧破拙,寻找着对方的破绽。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而一名使戟的士兵则凭借着长戟的长度优势,大开大合,攻击范围极广,令对手难以近身。 还有长枪与狼牙棒的对决。持长枪的士兵利用长枪的长度优势,频频刺出,枪尖如星芒闪烁,令对手难以近身。 但使狼牙棒的士兵则凭借武器的重量与威力,挥舞着狼牙棒大力砸向长枪,每一次撞击都震得长枪嗡嗡作响,试图以强大的力量震开对方的兵器,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在射箭比试场地中,士兵们站在规定的距离外,张弓搭箭。他们神情专注,调整呼吸,瞄准靶心。随着一声令下,利箭纷纷离弦,如飞蝗般射向靶子。有的箭精准地射中靶心,赢得一片喝彩;有的箭虽稍有偏差,但也离靶心不远,可见其箭术的娴熟程度。 随着比武的进行,越来越多精彩的对决呈现在众人面前。有的士兵擅长以巧破千斤,利用灵活的身法和巧妙的招式,四两拨千斤般地化解对手的攻击,并伺机反击;有的则凭借着强大的力量和勇猛的气势,一路强攻,让对手难以招架。这些都被负责记录的将士记录了下来。 整个比武场地上,士兵们各显神通,尽管比赛前防护措施也做得不错,但是总归会有意外的发生,真的打起来了,力道不是说能收住就收住的,有的士兵已经鼻青脸肿,有的甚至都见血了,但是谁都不肯放弃,现在可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拼搏的。 第一轮比试结束,胜出者兴高采烈,失败者虽心有不甘,却也抱拳示意,期待着下一轮能有机会扳回一城。旁边排队的士兵也是认真观察着这些正在比武士兵的动作,因为接下来可能就是自己的对手。 负责评判的军官们个个目光敏锐,他们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士兵的动作、招式,从力量、速度、技巧等多个方面进行考量,并和负责记录的将领讨论着,负责记录的将领则在手中的本子上记录着。 与此同时,将领们的军阵模拟对抗也在紧张筹备之中。两块儿巨大的军事山川形势图(立体)在校场一侧摆放开来,这是朱由校特意命人制作的,上面详细地标注着南京城附近的山川河流、城池村落等地形地貌。 一块儿军事山川形势图(立体)用来进行野战模拟对抗,一块是用来进行攻城战模拟对抗。 各军的中层将领纷纷围聚在这两块儿军事山川形势图(立体)周围,低声商讨着战术策略。军阵对抗不仅考验个人的军事素养,更考验团队的协作能力、指挥调度能力以及对战场局势的应变能力。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到整个战局的走向。 一切准备好后,一名负责锦衣卫跑到朱由校身边禀报道:“启禀皇上,用于模拟对抗的两块儿军事山川形势图(立体)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咱们就过去看看吧。”朱由校笑着对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亲卫指挥使等将领们道。说完,转身往校场一侧走去。 朱由校先是来到了用于野战军事模拟对抗的军事山川形势图这里,在这里负责主持的虎贲左卫的牛指挥使请示道:“陛下,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请陛下宣布开始。” 朱由校说道:“既然交给你主持,那边由你主导,朕就不画蛇添足,你去宣布吧。戚金,那边攻城战的模拟对抗你也直接开始吧,不用等朕,这边看完朕就过去。” “是,陛下。末将遵命。”戚金躬身一礼,便向用于攻城战的那块儿军事山川形势图走去。 “是,陛下。末将遵命。”虎贲左卫的牛指挥使躬身一礼道,随即宣布野战军阵模拟对抗正式开始。 首先是大明新七军和金吾左卫各出一名千户进行比试。 两名千户各率一支队伍在沙盘上迅速展开布局,首先是进行野战对抗。只见两支队伍都是前锋、中军、后军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随着一声令下,战斗瞬间爆发。一方率先派出骑兵冲击对方阵营,马蹄声如雷,尘烟滚滚。另一方则迅速组织起弓箭手进行还击,箭矢如雨般射向敌军。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双方将领不断地调整着战术,指挥着士兵们进退攻守。 新七军的千户沉稳冷静,根据战场局势有条不紊地部署兵力,不慌不忙地应对着各种突发情况。 而金吾左卫的千户则勇猛果敢,亲自率领精锐部队冲锋陷阵,鼓舞着士兵们的士气。 朱由校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握拳,眼神专注地盯着场中的战局,并为精彩的战术配合而微微点头。 但是,最后的结果是金吾左卫的千户输了,他率军冲锋,是很勇猛,但是身为这支队伍的最高将领,应该居中指挥。 大明新七军的千户,在侧翼埋伏了一支小股精锐骑兵部队,在两军纠缠在一起的时刻,果断从侧翼出击,将金吾左卫千户的队伍进行快速来回切割 而被纠缠住的金吾左卫的千户却不能及时的对队伍进行指挥调整,导致这次战事的失败。 接着,这名金吾左卫的千户被换下,换另外一人上去,比试继续。朱由校看了一会儿,抬头认真看了一眼这名大明新七军的千户,点了点头,然后向另一块儿用于攻城战的军事山川形势图走去。 这里是由戚金负责主持,见朱由校过来后,戚金想要上前行礼,朱由校挥挥手阻止了,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着。 第132章 差距 只见此时的军事山川形势图上,一支队伍正在用火炮轰击城门与城墙上的防御工事,削弱城墙上负责防御的防御力量。火炮轰完以后,则步兵携盾车前行,抵御箭矢礌石,逐步推进至城墙之下,架起云梯攻城。朱由校看着,心中给了评价,中规中矩。 而负责守卫城墙的将领,在敌军火炮攻击的时候,命令士兵们隐蔽好,待敌军步兵靠近,用弩手或者火铳射杀那些推盾车的。然后等敌军靠近城墙,开始架设云梯,他则是用早已准备好的滚木、礌石、金汁等进行防御。而在城内,则是有数不清的百姓在帮守城士兵们搬运东西。 看到这儿,朱由校可以猜到最后的结果了,不出意外,这次守城队伍必胜。而负责守城的队伍是来自大明新七军的一名千户指挥的。 在大明的军事体系中,上直亲卫肩负着拱卫皇城的重任,向来以精锐自居。 而大明新七军则从辽东战场浴血归来,多年来和建奴厮杀,历经无数战火的洗礼,如今活下来的人都是经历了生死搏杀的考验,铸就了坚韧不拔的战斗意志与丰富多样的实战经验。 当这两支军队展开模拟对抗时,其间的差距在各个层面尽显无遗。 朱由校看了看正在认真主持军阵对垒模拟对抗的戚金,没有出言打扰,转身走向校场中,去观看各种不同项目的士兵对抗比试。 上直亲卫长期处于皇城之内,接触的多是宫廷内部的演练和小规模的冲突处理,对于真正战场上的生死相搏缺乏直观感受。 在单兵空手比武中,当遇到一些较为激烈的对抗局面时,他们容易陷入慌乱。 当被大明新七军士兵逼入绝境,面临连续的攻击时,上直亲卫士兵往往会失去冷静,盲目地进行反击,破绽百出。 除了一些往日刻苦训练亲卫士兵能和大明新七军对抗以外,其他的大部分上直亲卫士兵缺乏在绝境中寻找生机的经验,不知道如何利用环境和对手的失误来扭转局势。 大明新七军士兵在辽东的血雨腥风中历练出了超强的心理素质和实战智慧。他们在面对上直亲卫士兵的攻击时,能够迅速判断对手的攻击意图和力量大小,并且根据不同的情况做出精准的反应。 在一次比试中,大明新七军士兵被上直亲卫士兵用锁喉技困住,眼看就要窒息。但他并未惊慌失措,而是猛地用脚跟向后踢向上直亲卫士兵的膝盖关节,趁着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一个翻滚脱离危险,随后立即发起反击,一连串的拳脚攻击打得上直亲卫士兵毫无还手之力。这种在实战中积累的丰富经验和冷静应对危机的能力,是上直亲卫远远不及的。 上直亲卫所使用的武器种类繁多,以彰显皇家仪仗的威严。加上京城常年没有战事,几十年来没有重视对这些亲卫士兵的训练,不知多少年来自多方的渗透,导致了亲卫士兵的的单兵素质良莠不齐。 在武器比武中,使用长枪的上直亲卫士兵,虽然能够熟练地完成一些基本的刺、挑动作,多是一些用于表演展示的招式,缺乏实战中的致命杀伤力。 大明新七军士兵的长枪的枪法简洁而实用,没有过多的花架子。只见他一个突刺,长枪如离弦之箭,直逼上直亲卫士兵的咽喉。上直亲卫士兵慌忙举枪格挡,却被大明新七军士兵的强大力量震得手臂发麻。 大明新七军士兵顺势一个横扫,枪杆带着呼呼风声,扫向上直亲卫士兵的腰部。上直亲卫士兵奋力一跃,勉强避开这一击,但已显得狼狈不堪。大明新七军士兵顺势再次突刺,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致命。对武器的掌控度用一个词形容,那个就是如臂使指。 上直亲卫士兵难以跟上大明新七军士兵的节奏,往往在慌乱中露出破绽,被大明新七军士兵抓住机会,一枪逼退,要不是这时模拟对抗,上直亲卫士兵早就死了。 大明新七军专注于适合战场杀敌的兵器训练,如狼筅、长枪、戚家刀等。他们对这些兵器的特性了如指掌,能够将兵器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以戚家刀为例,大明新七军的士兵在使用戚家刀时,能够熟练地运用其锋利的刀刃进行快速的劈砍和精准的格挡。 在与上直亲卫士兵的对抗中,大明新七军士兵手持戚家刀,面对上直亲卫士兵的长刀攻击,轻松地用戚家刀刀身挡开,随后顺势一个斜劈,刀刃紧贴着上直亲卫士兵的长刀滑下,直逼其手腕,吓得上直亲卫士兵连忙撤回兵器,狼狈不堪。 刀盾比武对抗上,上直亲卫的士兵举着盾牌,挥舞着长刀,试图以盾牌为掩护,寻找机会攻击大明新七军士兵。他的长刀攻击多是大力劈砍,企图凭借力量劈开大明新七军士兵的防御。 大明新七军士兵则巧妙地利用盾牌与长刀的配合。他先是用盾牌挡住上直亲卫士兵的长刀攻击,然后迅速从盾牌后探出长刀,刺向上直亲卫士兵的腿部。 上直亲卫士兵躲避不及,腿部被“划伤”,留下包裹在刀具上布匹的白色粉尘,虽有保护,但是力道还在。上直亲卫士兵吃痛之下,攻击更加慌乱,而大明新七军士兵则愈发沉稳,步步紧逼,最终凭借精湛的刀盾技巧,将上直亲卫士兵逼得无路可退。 朱由校在校场中到处巡视,发现凡是和大明新七军对抗的上直亲卫的士兵,基本上都是失败的。 有时候哪怕是双方势均力敌,但是上直亲卫士兵往往缺少拼死一搏的勇气,就导致在最后关头被大明新七军的士兵逆风翻盘。 军阵对抗就不说了,根本没有可比性。很明显上直亲卫的将领不论是野战对抗,还是攻坚战,都严重缺乏经验,排兵布阵死板,不知变通。 朱由校一边在校场中看,一边不断叹息,这还是经过他几次重整后的上直亲卫士兵。历史上李自成打入京城,上直亲卫的抵抗可是一言难尽啊。 第133章 换骨去腐 时间慢慢的过去,午饭谁都没有吃。按照朱由校的话来说,对抗也是一场战争,一旦开始,不停下,就不能吃饭。 而负责从内帑运送银子的太监,也在校场对抗的时候,将银子运送了过来。 太阳西斜,渐渐地,这场大比武落下帷幕,所有将士们重新按照队列排好。 这次站队,胜利的站在前方,失败的站在队后,排名最后三千名的士兵,则是被单独剔除,站在校场一侧。 校场中上直亲卫的士兵们垂头丧气,他们此刻感觉到了自己与大明新七军的差距。 而大明新七军的将士们依旧身姿挺拔,他们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实力证明了自己在辽东战场上所积累的经验和磨练出的技艺是何等的宝贵。 此次大比武,可是让京城的这些上直亲卫指挥使意识到,传统的训练方式和军事理念已经难以适应如今复杂多变的战争局势,尤其是大明新七军对大炮、火铳的运用简直是刷新了他们对火器的认知。 要知道,在辽东战场上,大明的火器对建奴的伤害可是十分大的,所以,明军对火器的运用钻研得很深。 上直亲卫主要在礼仪和宫廷护卫方面表现出色,但在实战能力上,与经历过辽东战火考验的大明新七军相比,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通过上直亲卫与大明新七军的这次大比武,可以清晰地看到两者之间在单兵素质、武器运用以及将领指挥等多方面存在着显着的差距。 朱由校重新走上高高的点将台,目光如炬,将场下的一切尽收眼底。上直亲卫的将士们士气低落,神情沮丧,大明新七军的士兵们则是整齐地伫立在一旁,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历经战火洗礼后的沉稳与坚毅。 与上直亲卫们相比,他们少了几分宫廷侍卫的浮华,多了几分实战者的质朴与内敛。大明新七军的士兵们眼神中透露出对胜利的淡然,因为在他们心中,胜利不过是战场上生存下来并完成使命的必然结果。 朱由校知道,大明的军队到了必须变革的关键时刻,而眼前这些从辽东战场归来的大明新七军,就是最好的骨干。 朱由校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今日比试,结果已明。相信尔等也知道了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相信日后也不会在夸夸其口。 而且朕看你们很多人情绪都很低落啊,怎么了?一场小小的比武失败,就这么打击你们么? 朕且问你们,身为上直亲卫的你们,平日里所受的训练、所享的待遇,皆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在这京城之中安逸度日么?尔等今日表现实难令朕满意。尔等平日之懈怠,训练之虚浮,皆暴露无遗。” 朱由校的声音在南海子校场上回荡,上直亲卫的将士们纷纷低下头,面露惭色。 朱由校环顾一圈,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朕告诉你们,你们是天子亲卫,是守卫皇城、护佑朕与大明江山的坚实后盾。 今日之败,并非偶然,而是长久以来你们懈怠训练、迷失本心的必然结果。 看看你们自己,再看看大明新七军。他们从辽东的血雨腥风中走来,每一个士兵都经历了生死考验,他们身上的伤疤是什么?那是荣誉的勋章!而你们,在这繁华京城,却渐渐失去了军人的血性与斗志。” 上直亲卫的将士们听着皇帝的斥责,不少人攥紧了拳头,而大明新七军有的将士眼眶中微微发红。 朱由校在点将台上来回走了两下,扫视着台下的上直亲卫们继续说道:“朕并非要彻底否定你们,而是希望尔等知耻后勇。朕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崛起的机会。 从即日起,朕决定,以大明新七军为骨干,对上直亲卫进行全面整军,将领更替,弱兵淘汰。 大明新七军的将领与精锐士兵,将会把他们的实战经验、战斗技巧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你们。 朕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能够放下身段,虚心学习。将心中的沮丧转化为奋进的动力,将此次的失败当作重生的起点。 朕相信,只要你们肯努力,上直亲卫必将再次成为朕手中的利剑,成为大明不可小觑的精锐之师。” 台下的上直亲卫将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高呼道:“陛下圣明,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吾皇万岁万万岁!” 上直亲卫士兵们也纷纷跪拜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好,都起来吧。尔等看到那边马车上的箱子了没?”朱由校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指着校场一侧的箱子道。 上直亲卫们因为经历过一次这种事情,所以有些骚乱,而大明新七军则是有些疑惑。 朱由校看着台下的继续说道:“没错,相信尔等有的人猜到了。既然今日是大比武,那么胜利者就是有奖赏的,失败者也是有惩罚的。 朕宣布,今日最后三千名淘汰的士兵,即刻起逐出各自的军队。上直亲卫军中的和大明新七军对抗失败的将领,自动降职一级,原职位由胜利的大明新七军顶替。胜利者每人发银十两,作为奖赏。” 此话一出,站在校场一旁的排名最后的三千名士兵,纷纷脸色苍白,一些上直亲卫的将领也是面色难看,而那些胜利的士兵、将领则是纷纷面露喜色,舒了一口气。 朱由校看着台阶下这些面色各异的将士们,继续说道:“被淘汰者,离军之后亦当思过自新,若能改过迁善,投身地方卫所或为大明效力之途,日后或有机缘再展抱负。然若有滋事生非、违抗国法者,定当严惩不贷。” “新七军之将士,既担此重任,便当倾囊相授,不得藏私。将辽东战场之实战心得、克敌之法悉心教导于上直亲卫。上直亲卫亦需虚心受教,摒弃旧有陋习与骄矜之气,重拾军人之勇猛与忠诚。 朕将命专人督导整军之事,若有谁仍不知悔改、敷衍了事,定当严惩不贷! 诸将士当铭记,大明之兴衰荣辱,系于尔等一身。此刻之变革,是为大明江山永固,亦是为尔等自身之荣耀与使命。望尔等好自为之。” 台下众将士齐声高呼:“陛下圣明,臣等谨遵圣谕!” 第134章 东厂抓捕王化贞 大明新七军在接到魏忠贤传信,与今日前往南海子集合的时候,刚走出海淀营房没多久,就有一队东厂番子来到了海淀营房,此时营房除了以前的管理值守人员以外,就只有王化贞一人留在此地。 东厂番子的一名头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的档头,将马车停下后,便来到了海定营房的管理跟前说道:“奉东厂厂公之令,前来缉拿王化贞归案,如今这王化贞可在营房之中?此时在哪里?!” 海淀营房的管理刚看到这些东厂番子的时候十分害怕,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了,结果听到是问王化贞的住处,便赶紧回复道:“启禀这位大人,王化贞此时正在营房之中。那边那个房屋就是。”说完,海淀营房管理用手一指营房一处角落里的房屋。 “好,来一个人看着他别让他乱说话,其他人跟我来。”东厂档头吩咐道。说完,带着一众东厂番子跑向那处房屋。 等一众东厂番子包围了这处房屋后,东厂档头一脚将房屋的木门踹开,大喝道:“东厂办事!王化贞,你事发了,跟我们走。” 王化贞此时正在屋中奋笔疾书,突然间大门被踹开,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看,便看着一名踹门的东厂档头正在呵斥他,顿时怒从心起厉喝道:“大胆,吾虽落魄于此,然亦曾为朝廷命官,尔等东厂番子,未奉圣谕,竟敢如此无礼闯入,是何道理?天子脚下,岂容尔等肆意妄为!吾定当禀明陛下,将尔等绳之以法!” “呵呵,好一个会抖威风的狗东西,还想见圣上,你先能从我东厂手中出来再说吧。”说完,这名东厂档头上前一步,抓着王化贞的头发将他从桌子后面拖了出来,对着肚子就是一拳,一拳将王化贞打得蜷缩在地,脸色煞白,口中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王化贞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蛮横粗暴,他强忍着剧痛,怒目圆睁,“你们这群阉党爪牙,吾乃朝廷命官,尔等这般行径,简直是目无法纪!” 东厂档头却冷笑一声,“哼,莫要再嘴硬,到了东厂,有你受的。” 说完,一挥手,旁边的番子便一拥而上,用铁链锁住王化贞,拖着他就往屋外走去。 王化贞还在挣扎着,一边挣扎一边骂道:“你们这群阉党,吾师乃是叶向高,不日便要回京入阁,尔等就不怕报应吗?” 东厂档头见王化贞还在阔噪,直接转身对着王化贞就是两巴掌道:“狗东西,还威胁上小爷了,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清楚!到了东厂,自有你交代的时候。来人,把他的嘴堵上,省的阔燥!”说完,身后的一名东厂番子,便从怀中掏出一块儿发黑的布,团吧团吧就塞进了王化贞嘴里。 王化贞被先是被东厂档头两巴掌打的嘴角出血,然后就被这块儿发黑的布团塞进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含混之声,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屈辱。 海淀营房管理,看着被东厂番子从房屋中拖出来的王化贞凄惨的样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他低下头,小心在一旁候着,眼神时不时偷瞄着跟前看守自己的这名东厂番子,心中暗自庆幸此番祸事并非冲着自己而来,却也不敢对东厂番子的行事有丝毫阻拦之意,只盼着他们能顺利带走王化贞,莫要在这营房之中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以免殃及自身。 牵着王化贞的东厂番子档头,将王化贞塞进了马车里,便来到这名海淀营房跟前说道:“今天这件事情,你最好当作从未看见。若有半分风声走漏,或是日后有人问起你今日情形,你若敢吐露半个字,休怪我东厂手段狠辣,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只管守好你的营房,莫要多管闲事,明白吗?” 海淀营房管理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声音颤抖地回道:“大人放心,小的明白,小的定当守口如瓶,请大人放心。” 东厂档头冷冷地看了海淀营房管理一眼,转身登上马车,扬尘而去。那营房管理望着远去的马车,长舒了一口气,可双腿仍止不住地发软,心中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 昏暗的诏狱之中,潮湿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间,墙壁上闪烁着微弱的烛火光影,王化贞被东厂番子一路拖着,一路踉踉跄跄,在廊道中撞来撞去。 “咚”的一声,王化贞被东厂番子重重地踹倒在审讯室内冰冷的石板地上,东厂档头紧随其后踏进审讯室,看着地上的王化贞,冲着身后的两名番子道:“将这狗东西绑在架子上。” “是,大人。”两名东厂番子领命道,随即上前,将王化贞提溜起来,架着拖向架子,将王化贞绑在了架子上。 这名东厂档头,来到绑在架子上的王化贞跟前,面容冷峻的道:“王化贞,你可知罪?” 王化贞抬起头,怒目而视道:“吾何罪之有?尔等东厂番子,仅凭莫须有之事便将我缉拿至此,尔等如此肆意妄为,日后定有尔等的好看!” 东厂档头却冷笑一声:“哼,王化贞,你莫要在此嘴硬。你与姚宗文暗中勾结,于朝堂之上构陷辽东经略熊廷弼熊大人,还在辽东之地不听从熊大人指挥,暗中蓄意破坏熊廷弼之战略部署,致我大明辽东防线屡屡溃败,此等大罪,你还敢狡辩?” 王化贞闻言,心中一凛,脸上神色不变,强撑着狡辩道:“休要血口喷人!吾在辽东,一心为国,虽有决策失误,却绝无陷害忠良之举。分明是熊廷弼指挥不力,畏敌如虎,致使我辽东屡屡战败。他才是我我大明的罪人!” 东厂档头闻言,上前一步,猛地揪住王化贞衣领,眼睛盯着王化贞,冷冷的道:“哼,你还敢颠倒黑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第135章 审讯王化贞 东厂档头放开揪住王化贞衣领的手,退后一步,来到烙铁旁,拿起一把铁钳,夹住烙铁,转身朝着王化贞走来道:“王化贞,现在招供还来得及,免受皮肉之苦。” 王化贞咬着牙,硬着头皮道:“我无罪可招,你不要想屈打成招。你敢用刑,我必向圣上禀明此事,让尔等付出代价!” 东厂档头冷哼一声,不理会王化贞的威胁,猛地上前,一把撕开王化贞的前襟,将那通红的烙铁朝着他的胸膛缓缓靠近。 炽热的温度尚未触及肌肤,那股滚烫的气息已让王化贞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说,你与姚宗文到底如何勾结,构陷熊大人的?” 东厂档头厉声喝问。 王化贞吓得紧闭双眼,拼命扭动着身子想要躲避,嘴里喊道:“我与他只是寻常同僚交往,绝无阴谋!” 烙铁瞬间贴上皮肤,发出 “滋滋” 的声响,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王化贞发出一声惨叫,但是王化贞仍强忍着剧痛,不肯松口道:“我无罪,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东厂档头见状,将烙铁收回道:“行啊王大人,嘴挺硬啊,我打要看看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说完,东厂档头对着番子们使了个眼色。番子们迅速拿来夹棍,将王化贞的双腿死死夹住。 “王化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如实交代你与姚宗文如何陷害熊大人,我可免你皮肉之苦。你可要想好了。”东厂档头拍了拍王化贞的脸说道。 王化贞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他的额头,继续强撑道:“我与姚宗文只是正常的官场往来,从未有陷害之事。倒是熊廷弼,他刚愎自用,不听我言,才致使辽东失利。 ” 东厂档头脸色一沉,手一挥,番子们用力收紧夹棍。王化贞只感觉双腿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挤压,骨头都要断裂开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还敢嘴硬?” 东厂档头呵斥道。 王化贞痛得几乎昏厥过去,但仍在挣扎道:“你们…… 你们休想屈打成招……” 东厂档头见王化贞仍不肯招供,心中恼怒,又命番子拿来尖刺滚轮。那滚轮上布满了尖锐的刺,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 “王化贞,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东厂档头拿过滚轮在王化贞眼前晃了晃。 王化贞看着那恐怖的刑具,心中的防线渐渐动摇,但他仍不肯轻易承认:“我…… 我真的没有……” 东厂档头不再犹豫,将滚轮递给一名东厂番子,示意东厂番子将滚轮在王化贞的胸前滚动。尖刺瞬间刺入王化贞的肌肤,鲜血直流,他发出了“啊啊啊”的惨叫。 “我...我...我说!” 王化贞终于承受不住,崩溃地喊道。 “哼,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还得听你指挥?狗东西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我东厂的手段!继续,不要停,让王大人在享受享受!”东厂档头看着王化贞冷笑道。 “是,大人。”这名东厂番子绕道王化贞身后,再次在王化贞后背上滚动起来,瞬间王化贞整个人往上窜了一下,剧烈的挣扎起来,后背鲜血直流,嘴里大声喊道:“我说,别扎了,我说!我说啊!” 东厂档头嘴角微微上扬,挥挥手示意番子停下,走到王化贞跟前道:“王大人,早这样不就好了。说吧,你与姚宗文是如何勾结的?” 王化贞大口喘着粗气,虚弱地说道:“是我。是我嫉妒熊廷弼,我乃是叶向高的弟子,凭什么在辽东我要听熊廷弼的话。 他就是我仕途上的绊脚石,只要绊倒了他,我再在朝堂上让人帮我吹吹风,那整个辽东还不是我说了算。 熊廷弼不过一介莽夫,刚愎自用,我主张对建奴主动进攻,熊廷弼主张防守,凭什么我要听他的?光防守能有什么功绩?熊廷弼还弹劾我招集辽地散兵、流民,加强边防的事儿,这有什么错?嗯?!这分明是嫉妒我! 熊廷弼不让我搞的,我就偏要搞,他不爽又能怎样?他敢动我?要知道,整个朝廷,谁的靠山能比我的大?吾师乃是“独相”七年的叶向高! 他熊廷弼在朝中没有靠山,只要朝堂上有人带头弹劾他,他还能在辽东待下去?恐怕到时候他小命都难保! 至于姚宗文?哼,他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同为浙党,就因为熊廷弼没有给他在辽东安排职位,其座师刘国缙被熊廷弼参奏丢官,就对熊廷弼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报复熊廷弼,根本没有党派的大局观,处处想着自己的利益,结果自己还没有什么力量,真是个废物点心。 当这个小人来辽东检阅军马的时候,又跟熊廷弼发生了冲突,我发现了这件事,便主动与姚宗文联系,我拉拢他,许诺帮他将熊廷弼拉下来,甚至帮他致熊廷弼于死地,帮他在朝堂上更进一步,这个小人就答应了。” “你们具体做了些什么?” 东厂档头追问道。 “我……我为姚宗文提供熊廷弼的一些所谓‘罪证’,大多是我编造或者刻意歪曲之事。还伪造一些士兵对他不满的证词,让姚宗文在朝堂上弹劾他。我找到朝中的一些言官,让他们配合姚宗文,在朝廷中掀起对熊廷弼的声讨浪潮,想让陛下对熊廷弼渐生不满与怀疑。” 王化贞声音颤抖地说道。 东厂档头听后,眉头紧皱,继续逼问道:“那熊大人在辽东的正确策略,你们又是如何暗中阻挠的,如何进一步陷害他的?” 王化贞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熊廷弼主张坚守,欲加固城防,囤聚粮草,训练新军,以待时机。我极力主张进攻,蛊惑众人,称其怯战,强令军队出城野战。 当熊廷弼反对时,我便联合姚宗文一党,在朝堂上指责他违抗军令,有拥兵自重,通敌之嫌。我们还暗中截断了熊廷弼与一些朝中正直大臣的联络渠道,让他孤立无援,有口难辩。” “还有呢?” 第136章 打散上直亲卫 东厂档头满意地点点头:“还有呢?你有没有与建奴勾结?有没有发现有人私通建奴?” 王化贞连忙摇头:“我只是想要权,我是绝不会叛国通敌的。要是说有人和建奴私通,那也就是辽东的李家李如桢,这个怂货彻底被建奴打怕了,他简直丢尽了李成梁的脸面。 自从这个怂货被罢官后,便组建商队,与建奴进行贸易往来,因为他们辽东李家在辽东经营数十年,有恩于很多人,所以他私下和建奴贸易进行的很顺利,再加上这李如桢也算大方,金钱开路,很快便赚取了大量钱财。 要我说,这辽东败坏的一切根由,就是辽东李家惹的祸。哪怕李成梁前半生战功赫赫,但是要不是他李成梁为了辽东李家的权势,为了借战争的机会大肆捞取私利,没有将建奴人斩草除根,怎么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他李成梁在辽东拥兵自重、作风跋扈,还结交朝中大臣,以金银打通升迁之路,甚至李成梁曾俘虏过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兄弟俩,但是他却将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兄弟俩收留并放走,后来还给予努尔哈赤各种支持,帮助他统一建奴,最终养虎为患,再加上其他诸多原因,这才导致如今辽东这种局面的诞生。 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这辽东局势的败坏,根源就是因为辽东李家李成梁的私心所致!呸!” 说完,王化贞还重重的呸了一声。 东厂档头听完王化贞的话,盯着王化贞的眼睛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过了一会儿说道:“希望你说的是实话。若日后让我发现你有半句假话,你知道后果的。接下来你在牢房中好好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想说的,有的话让牢头告诉我,” 说完,东厂档头又转身对着一名东厂番子道:“都记录下来了?” “回大人,都记录下来了。”一名东厂番子躬身回道。 “好,让王化贞签字画押,关入甲字七号牢房。东西收拾好了,留下一人看守,其余人咱们回东厂。”东厂档头吩咐道,说完转身离去。 “是,大人。”一众刚才番子回道。随即两人上前将王化贞从架子上解了下来,让他在审讯记录上签字画押,随即将他架起,扔入甲字七号牢房,留下一人看守,其余人带上审讯记录离去。 ...... 南海子校场,朱由校看着点将台下跪拜的众将士,继续喊道:“现在朕宣布,此次大比武,第一名赏银一千两,第二名赏银五百两,第三名赏银三百两。第四名到第一百名,每人赏银一百两,第一百名到第五百名,每人赏银五十两,第五百零一名到第一千名,每人赏银三十两。 此次大比武,排名在千名以后没有得到赏赐的,不要气馁,朕希望尔等莫要因一时之挫而失进取之心。 以后各队伍之间的比武将会是常有之事,朕希望尔等今后勤加修习,下次比武时,朕相信尔等定能大放异彩。 此次选拔出来的大明新七军的诸位将士,尔等有欠响尚未发放的,今日先额外发放十两银子作为欠响的补偿,欠缺的饷银,等后续戚金这边将统计名录上交后,由专人审核后发放。 淘汰的士兵,每人领三十两安家费,由锦衣卫引领离开校场。如果淘汰的士兵中有大明新七军士兵有饷银尚未发放的,跟发银的小太监说清楚,戚金配合核对记录,每人先领取欠响补偿金十两银子,后续尔等的欠响会发放到尔等手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到朱由校这么说,点将台下的一众将士兴奋的高呼道。 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众将士平身,在点将台上来回走了几步继续说道:“今日朕将对校场中除了原大汉将军士兵以外的其他的所有士兵,进行重新安排。现在开始,上直十九亲卫的指挥使分成十九列站在最前面,从左到右排号为一到十九号。 后面的士兵,现在开始,按照个头从低到高的顺序排列,身高低的站在前面,身高高的,站在队伍后面。 然后士兵从最左边队列开始,一个个按照顺序依次站在十九位亲卫指挥使身后,例如,第一名士兵站到第一名指挥使后面,依次类推到第十九名指挥使后面,第二十名士兵站在第一名指挥使后面,以此类推循环。都听明白了么?” “回陛下,臣等明白。”十九名亲卫指挥使跪拜道。 “好,将领这边,大明新七军的将领打败了谁的将领,就去这支亲卫任职即可,刚才戚金可是安排的很均匀,这样对尔等也都有好处。 原大汉将军的士兵,除已经淘汰的士兵以外,其他士兵重新回归,暂时由锦衣卫千户任千寻指挥。”朱由校继续喊道。 “是陛下,臣等遵旨。”一众将领领命道。 “好,现在开始,先发放银两吧,然后再按照朕刚才说的,从士兵这边从低到高重新站队开始吧。 魏忠贤,现场的锦衣卫、内堂太监由你指挥,重整的秩序就交给你了。队伍重整以后安排人重新编写名录,记住了么?”朱由校又对着魏忠贤吩咐道。 “是,陛下。奴婢遵命。”魏忠贤躬身道。 魏忠贤领命后,立刻转身,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严肃而又干练的神情。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陛下有旨,先为众将士发放银两,淘汰士兵单独一列,领取比武赏银的单独一列,其余士兵听从安排,大汉将军归列,和锦衣卫负责维持校场秩序,尔等速速行动,不得有误!” “是,公公。”一众锦衣卫和内帑太监们领命道,随即纷纷行动起来。 一箱箱银两被锦衣卫抬至校场前方,内帑太监则是分出一组拿着比武淘汰名录,给淘汰的士兵们发放安家费,有欠饷尚未发放的在额外发放十两补偿金。 校场中的士兵们眼中看着校场前方的一箱箱银子,眼中都闪烁着期待与兴奋,虽努力维持着队列的整齐,但仍难掩内心的激动。随着银两发放的开始,校场中响起此起彼伏的谢恩声。 第137章 重组上直亲卫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都有份儿!” 负责维持秩序的锦衣卫们大声呼喊着。 “领完安家费的来这边集合,一会儿跟随我离开。”一名锦衣卫百户在校场一角喊道。 不一会儿,领完安家费的士兵们陆续在锦衣卫百户这里集合完毕,锦衣卫百户拿着名单录,一个个点名,然后说道:“尔等都跟在我的后面,此处有锦衣卫戒严,不得擅自离队。都记住了么?” “是,大人。小的们记住了。”一众淘汰的士兵说道。 “好,那跟我走吧。”说完,锦衣卫百户大手一挥,率领一个小队的锦衣卫,一前一后的领着这群士兵缓缓离开校场。 领取比赛排名赏金的士兵们则是按照排名列队,内堂太监拿着名录念着名字,士兵们依次上前,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赏银。 接过银子的士兵脸上露出质朴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将银两揣入怀中,这可是他们以后生活的保障,甚至是一家老小生活的保障。 “大明新七军的士兵,领完比武排名赏银的,记得去排队领取欠饷补偿金十两啊。千万别忘记了。”一名锦衣卫在一旁提示道。 大明新七军的士兵们听到,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与期待。多少年了,能得到朝廷如此眷顾,实属不易。 队列中的一名大明新七军的年轻士兵扭头兴奋地和排在他身后的另一名大明新七军士兵小声嘀咕着:“这下可好了,我可以把之前欠村里老张的钱还上了,省得他总念叨。” 一名大明新七军士兵笑着打趣道:“就你那点出息,这银子可得好好攒着,说不定以后还能娶个媳妇呢。” 说完还挠了挠头,嘿嘿直笑。 随着内堂太监一声声的点名,队伍缓缓向前移动。领完比武排名赏银的大明新七军的士兵们陆续走向欠饷补偿金的队列后面。那里,内堂太监们正忙碌地核对信息,确保每一位士兵都能顺利领取。 一位身形魁梧的士兵大步上前,报出自己的名字。内堂太监仔细查看名录后,递给他十两银子。 这名魁梧士兵,将这十两银子与刚刚领取的赏银放在一起,用力握了握拳头,暗暗发誓,定要在今后的训练和战斗中更加努力,不辜负朝廷的厚待。 而在队伍的末尾,有几个士兵似乎有些忧虑。其中一名年龄小点的士兵小声说道:“咱们这儿眼看着欠饷再过几日可能就补齐了,就是不知我那个在沈阳当兵的弟弟能不能领取到饷银啊。” 另一名年龄大点的士兵说道:“你可少操些闲心吧,咱们来的时候,那从船上一箱箱搬下去的可都是银子和粮草啊,熊大人肯定会第一时间给兄弟们发下去了。” 当最后一名士兵领完赏银和补偿金后,校场上的气氛逐渐平静下来。魏忠贤一直看着场中的行动,满意的点头道:“好了,现在开始,所有士兵按照身高从低到高重新排队,低的排在前面,高的排在后面,各队列前方将领监督执行。” 说完,站在队伍前面的将领们便行动起来,“你,到这边来,你个子高,往后站。” “你,往前挪挪,对,就是这样。” 有个小个子士兵,被人群挤得有些晕头转向,差点站错了地方。旁边一位高个子士兵伸手拉了他一把,说道:“兄弟,莫慌,咱听指挥便是。” 有的将领则是穿梭在队伍中,“你,站到前面去。” “你,往后挪一挪。” 士兵们虽然来自不同的队伍,但此刻都听从指挥,迅速调整着自己的位置。一时间,脚步声、呼喊声交织在校场。那些身形较为矮小的士兵快步走向前列,而高大者则逐渐往后排。 起初,队伍中还有些小混乱,有人找错了位置,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别人,但在各将领的耐心疏导下,秩序逐渐恢复。魏忠贤则在一旁来回踱步,眼神犀利地审视着整个过程,一旦发现有混乱或不合规之处,便立刻喝止。 很快,随着士兵们逐渐站好队,魏忠贤站上高台,继续喊道:“接下来,上直亲卫指挥使排成十九横行,士兵从最左侧一列开始,依次排在上直亲卫指挥使后面,锦衣卫负责维持秩序,任何人不允许打乱顺序,听明白了么?” “是,我等明白。”一众将士喊道。 随即,上直亲卫指挥使们上前一步,排成一横行,士兵们则整齐有序地从最左侧一列开始,依次快步走向对应的指挥使身后。 第一名士兵步伐沉稳地站到第一名指挥使身后,身姿如松,目不斜视;第二名士兵紧跟其后,站到第二名指挥使的队列里,以此类推,整个过程鸦雀无声,唯有整齐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校场上回响。 锦衣卫们则是在队伍间穿梭巡视,在队伍排列的过程中,一名年轻的士兵或许是因为紧张,脚步略微踉跄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前面的人。 这轻微的动静瞬间引起了附近锦衣卫的注意,那锦衣卫如鬼魅般来到这名士兵跟前,低声呵斥道:“站稳了,莫要慌乱!” 年轻士兵的被吓得脸刷地一下变得煞白,连忙调整好姿态。 随着时间的推移,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完成了站队。朱由校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这整齐地队列,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士兵们逐渐站好队,魏忠贤又指挥着内帑太监们开始重新编写名录。内帑太监们拿着笔墨纸砚,在队伍中穿梭,仔细记录着每个士兵的姓名、年龄、籍贯以及所在的新位置。 “你叫什么名字?” “多大年纪了?” “是哪里人氏?”士兵们一一回答着。 编写名录的过程中,也遇到了一些小问题。有些大明新七军的士兵口音较重,太监们听不太清楚,反复询问,引得周围士兵一阵哄笑,戚金则是赶紧上前帮忙。还有些士兵名字生僻,太监们费了好大劲儿才写对。 锦衣卫则是在队伍中来回巡视,不时地纠正着一些小瑕疵。 “站好喽,别交头接耳!” “名录编写要仔细,不得有差错!” 朱由校看着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便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道:“魏伴伴,这里就交给你了,朕先回去了。” 魏忠贤赶忙躬身应道:“是,万岁爷,奴婢遵命。” 朱由校说完,便转身上了銮驾离去。 第138章 控制天津水师(一)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羽林左卫刘指挥使、羽林右卫李指挥使还有马荣、沈荫、李实几人,率领率领三卫精锐兵马,以及一众宫中太监,在离天津卫不远处的一座驿站暂时驻扎多日。 这几日,骆思恭等三卫的指挥使三人,每天都派出部分士兵,变装后混入天津卫打探消息以及提前暗中布控各重要交通要道。 马荣、沈荫、李实三人则是派小太监暗中关注着每日有多少商人前往天津水师驻扎地,每次车上拉了多少箱东西,以及这些人在天津水师驻扎地待了多长时间,并让骆思恭暗中派人跟踪这些商人看看这些人的落脚地在哪里。 经过这段时日的部署,几人商议后,感觉时机已经成熟,决定今日开始行动。 只见骆思恭对马荣三人说道:“马公公、沈公公、李公公,天津水师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为了防止水师哗变,为了不造成巨大伤亡,影响海防大局。 所以优先控制天津水师乃是此次行动成功的首要前提,此次便劳烦几位公公打着钦差的旗号,将天津水师的将领从军营中引出。 只要他们一离营,我等便可派人悄悄截断其退路,等他们进入咱们事先安排好的营帐中,我等便派人迅速包围营帐,让他们插翅难逃。 这其中关键在于马公公要以假乱真,言辞务必恳切威严,切不可让那天津水师提督周泽等人生疑。” “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吧。”马荣笑着说道。随即马荣对着李实说道:“李公公,引天津水师将领离营的事情便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马公公、沈公公以及众位大人请放心,此事便交给咱家吧。”李实拱了拱手应道。 ...... 天津卫,这座位于北方沿海的军事重镇,其水师更是拱卫京师海防的关键力量。 不多时,马荣、李实、沈荫率领两队太监,还有骆思恭率领锦衣卫在天津卫水师驻扎地外不远处的地方停下,并在按照计划弄好营帐。 等一切都弄好以后,李实便伪装成朝廷钦差,前往天津水师驻地,李实率领两队太监,来到天津水师驻地门口,守卫的士兵看见后连忙迎了上来道:“这位公公,不知您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我家提督大人正在营中处理军务,若有差遣,小的们定当全力配合。” 李实面色冷峻,端着架子说道:“司礼监掌印太监马公公奉天子之命有要事与你家提督大人相商,此乃关乎天津卫乃至朝廷海防安危的大事,速速前去通报,不得有误!” 士兵们见李实气势不凡,且口称奉天子之命,不敢有丝毫懈怠,其中一名士兵忙不迭地跑回营中禀报。不一会儿,天津水师提督周泽带着几名亲信将领匆匆赶来。 周泽见到李实,心中有些疑惑,但仍恭敬行礼道:“末将见过这位公公,公公说有钦差大人前来,不知钦差大人何在?” 李实轻哼一声,说道:“周泽,钦差大人正在那边的营帐中,你且召集所有水师将领,去营帐中见过钦差大人,钦差大人要当众宣布旨意,此事机密且重大,不可有丝毫耽搁。” 周泽心中一凛,他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敢抗命,当下应道:“末将遵命。”随即传令召集众将集合。 很快,天津水师的将领们纷纷聚集在李实这里,天津水师提督周泽点了点人数,然后冲着李实拱拱手道:“这位公公,水师将领已经全部集合,劳烦公公带领末将们过去见过钦差大人了。” “好,尔等跟咱家来吧。”说完,李实便在前领着这些水师将领往新设好的营帐中走去。 到达营帐以后,李实转身说道:“尔等在此稍等,咱家进去禀报一下。”说完,李实便掀起营帐门帘走了进去。 而此刻,营帐内外早已埋伏好了骆思恭率领的一众锦衣卫精锐。他们个个神情冷峻,手持利刃,只等信号一出,便会动手。 李实进入营帐后,向骆思恭使了个眼色。骆思恭微微点头,示意一切就绪。 随后,李实转身再次走出营帐,对着水师将领们说道:“诸位将军,钦差大人有令,为防机密泄露,还请诸位解下腰间佩剑,方可入内。” 众将领面面相觑,这要求有些不合常理,但在 “钦差” 的威严下,多数人还是乖乖解下了佩剑。 唯有天津水师提督周泽眉头紧皱,向前一步拱手说道:“这位公公,我等皆是朝廷将士,忠心耿耿,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这解剑之礼,似乎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李实脸色一沉,呵斥道:“周泽,你是在质疑钦差大人的命令吗?这是朝廷机密之事,容不得半点马虎。若因你们的违抗导致出了差池,你们可担待得起?” 周泽还欲争辩,旁边的一位将领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劝道:“大人,不要冲动,先看看情况再说。” 周泽无奈,只得暂压怒火,和众人一起将剑放在一旁。 “好了,都进来吧。” 李实说道。 当天津水师将领们鱼贯进入营帐后,骆思恭猛地大喝一声:“动手!” 刹那间,锦衣卫们如狼似虎地扑向众将领。天津水师的将领们大惊失色,纷纷想要反抗。然而锦衣卫早有准备,他们训练有素,且人数众多,很快便将众将领制服。周泽虽奋力挣扎,却被骆思恭亲自擒住。 “周泽,你勾结豪商、帮派徇私枉法,中饱私囊,意图不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骆思恭冷冷地说道。 “你血口喷人!我周泽对朝廷绝无二心!” 周泽愤怒地吼道。 “哼,周泽,你不要狡辩了。尔等一干人等的罪行,锦衣卫早已掌握了确凿证据。等进了诏狱,我会让你亲口说的明明白白。” 骆思恭冷冷一笑道。 就在锦衣卫控制住局面之时,马荣也带着一队太监进入营帐。 “来人,分出几个人配合锦衣卫将这些人都好好看管起来,莫要出了岔子。” 马荣吩咐道。 第139章 控制天津水师(二) “是,马公公。”身后的小太监领命道。 骆思恭看见马荣进来,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对马荣说道:“马公公,这些便是与城中帮派以及豪商勾结的天津水师将领名单,按照计划,先将他们押回京城,打入诏狱,先审讯一下,然后在交由三司会审。” 马荣接过名单看了看,说道:“好,就这么办。骆大人,此次行动还算顺利,请速速派人进驻天津水师驻地,彻底掌控天津水师。接下来我等要马上赶往城中。” 骆思恭点头道:“公公放心,早已安排好,刘指挥使和李指挥使正在接管天津水师了。” “如此甚好。”马荣笑着点头说道。 骆思恭这边在营帐中控制将领们的时候,刘指挥使和李指挥使已经迅速指挥羽林左右两卫强硬接管天津水师营地。 刘指挥使便派羽林卫的将士接管天津水师驻地,边喊道:“奉陛下旨意接管天津水师,所有士兵待在原地,不得反抗,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水师驻地的士兵们本来本能的还想反抗,但是很多士兵看到将领们刚刚被钦差都带走了,再加上听到奉圣上旨意,便在原地踌躇起来。而羽林卫的将士们则按照事先部署,有条不紊地进入各个岗位,安抚水师士兵。 刘指挥使站在营地中间大声喊道:“水师提督等一干将领与天津卫地下帮派、豪商等人相互勾结,意图不轨,证据确凿。我等奉旨将其拿下,尔等普通士兵,只要放下武器,听从朝廷安排,便可既往不咎。若有违抗,以同谋论处!” 士兵们听闻此言,顿时一片哗然,面面相觑。 “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将军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 一名小校站了出来,高声问道。 刘指挥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本指挥使岂会空口无凭?锦衣卫早已将他们的罪行查得一清二楚。你若不想受牵连,就莫要多管闲事,老实待着!” 这名小校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名亲卫士兵来到他的跟前,就这样盯着他看,仿佛这名小校再说一句话,就要将他拿下。 这名小校被这名亲卫士兵看的心中一寒,连忙将手中的兵器扔在地上,其他士兵见状,也陆陆续续将手中兵器扔在地上。 见此情形,刘指挥使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时,骆思恭、马荣、沈荫、李实几人带着两队锦衣卫走进营地,骆思恭手中拿着一份名单,开始指挥一队锦衣卫按照名单对与案件有牵连的军官和士兵进行甄别抓捕。每念一个名字,便有锦衣卫上前将其捆绑押解。 刚刚那名说话的小校也被锦衣卫拿下,他大声喊道:“大人,这其中必定有误会,我要申诉冤屈!” 骆思恭抬头冷冷的看向那名小校说道:“你就不要再挣扎了。这名单上的人,都是经过仔细调查核实的。你放心,若你当真是清白的,锦衣卫定会还你们公道,但若是有罪,谁也逃不掉。” 那些被点到名字的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有的试图逃跑,却被周围的卫士迅速擒住;有的则是一脸绝望,默默束手就擒。 在抓捕过程中,营地内不时传来呼喊声和挣扎声,但在锦衣卫和羽林卫的强力压制下,一切都渐渐归于平静。 另一队锦衣卫,开始对先对涉案将领在天津水师住所进行抄家,马荣率领的内府太监分出几人负责盘点,沈荫的率领的小太监分出几人负责监督,李实率领的小太监则是在一旁学习并打打下手。 锦衣卫们如狼似虎地冲进涉案将领的住所,翻箱倒柜,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时间,屋内衣物、杂物被扔得到处都是,金银器皿碰撞的叮当声不绝于耳。 马荣站在庭院中,指挥着内府太监们说道:“在宫中应该也都听你们的同僚说过一些关于抄家的事情,这次便带你们出来见识见识,都仔细着点,不要落下东西。做这件事情,要仔细!” 内府太监们恭声应“诺”,手上不敢有丝毫懈怠,小心翼翼地盘点着搜出的财物。 沈荫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手下的小太监们时刻紧盯着锦衣卫的一举一动,防止有人手脚不干净,私藏物品。 “若是发现有谁手脚不干净,咱家可不会轻饶。” 因为这批带出来的人都是没干过大抄家的新手,沈荫还在一旁高声警告道。 李实率领的小太监们,好奇又紧张地在一旁观摩学习。他们看着锦衣卫熟练地撬开暗格,从隐秘之处搜出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地契文书,不禁咋舌。 骆思恭、马荣那边忙碌着,羽林左卫刘指挥使、羽林右卫李指挥使这边也没闲着,他们开始着手对剩余的士兵进行整编。 刘指挥使看着剩下的士兵说道:“现在给你们的机会,你们自己推选出一个人,让他暂时统领你们,协助我们进行后续的事务安排。 记住,此人必须要德才兼备,且能服众,否则,我们将自行指定,若到那时,你们可不要后悔。”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一位资历较老的士兵站了出来,说道:“大人,小的们觉得马千总、牛千总都颇为合适。他们为人正直,作战英勇,且在兄弟们当中颇有威望,平日里也对我们关爱有加。” 刘指挥使微微点头,目光扫向众人,问道:“你们都可认同?” 众士兵纷纷附和,表示赞同。刘指挥使便传令将马千总、牛千总带至跟前。 马千总、牛千总俩人来到刘指挥使跟前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拜见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刘指挥使打量着马千总、牛千总俩人说道:“如今天津水师的将领们犯事被擒,你等士兵需得重新整顿。本指挥使与李指挥使商议后,决定暂由你们俩人统领这些士兵,配合我们警戒、清查营地、盘点物资等事宜。你们俩可有信心?” 马千总、牛千总俩人抬起头对视一眼后,语气坚定地回道:“大人放心,末将等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托。” 第140章 封锁天津卫码头(一) “好,那你们俩便即刻开始行动。先将士兵们重新编队,挑选出精干之人组成几支小队,负责营地的巡逻与警戒,以防有漏网之鱼或别有用心之人趁机捣乱。其余人等则各司其职,协助整理营帐、兵器库等。 然后稍后派人开船前往天津卫,封锁各个码头,有问题么?放心,这次事了之后,该是你们的功劳少不了你们,我等自会将尔等的功劳一五一十的禀报于陛下。” 刘指挥使看着马千总、牛千总俩人说道。 “末将遵命!” 马千总和牛千总两人对视一眼领命道,说完,马千总便转身面向士兵们,大声喊道:“兄弟们,如今天津水师遭遇变故,咱们可不能乱了阵脚。既然刘大人信任我和牛千总,我俩就会带着大家一起度过这个难关。现在,所有把总以上军官到我这儿集合,咱们先商量编队之事。” 士兵们在王千总和牛千总的指挥下开始有序行动起来。军中剩下的部分把总以上们迅速聚集到王千总跟前,有的比千总级别高的没有被抓走的将领拉不下脸来,只是在远处看着,没有过来。 王千总目光扫视众人,说道:“诸位兄弟,如今就是这个形势,我等一定要配合好两位大人,尽快重新整队,以保营地安全无虞,保护兄弟们的安危,万万不可让朝廷对我等天津水师将士失望。 我打算挑选出八百名最为精悍的兄弟,先选出一百人,组成两支五十人的巡逻小队,配合两位大人带来的士兵轮流值守,确保营地各个角落都在掌控之中,剩下的七百人,将要听从大人们指挥,前往天津卫封锁各个港口,你们可有合适人选?” 一位把总率先抱拳说道:“大人,卑职手下有一批兄弟,值得信赖,可以配合其他士兵营地巡逻。” 牛千总点头道:“甚好,那便先从你那挑选部分人手。另外,各把总也要积极举荐,莫要藏私,咱们这是为了整个天津水师的安危。” “大人,熊参将手下的士兵海战经验特别丰富,如今熊参将被抓,而我和熊参将手下的赵游击比较熟悉,赵游击没有来咱们这边。 我俩是老乡,我能说服他,赵游击为人和善,待人宽和,很得熊参将手下士兵们的爱戴。而且赵游击作战经验也颇为丰富,曾经多次在沿海剿杀海盗战斗中表现出色,对天津卫周边的海域情况和各种势力分布都了若指掌。如果他能主动站出来配合,那么配合两位大人去封锁天津卫码头的人手便足够了。”另一位把总说道。 “好,如果真有信心,那便麻烦钱把总过去劝说赵游击了。如果赵游击不答应,也不必强求,我等宁可在挑选挑选,也不能让人坏了两位大人的大事。”马千总说道。 “是,大人。”钱把总应道。说完,看着那边站的赵游击,便悄悄走了过去。 此时的赵游击正站在一群士兵中间,面色凝重,似在思索着什么。钱把总轻轻拍了拍赵游击的肩膀,低声道:“赵兄,借一步说话。” 赵游击转头看见是熟悉的钱把总,微微点头,两人走到一旁较为僻静之处。 钱把总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道:“赵兄,如今天津水师出了这等大事,你也知晓。刘大人让牛千总、马千总两人正着手整顿水师,欲挑选精干之人率领士兵们去封锁天津卫的各大码头。 我在两位千总面前举荐了你,我深知赵兄你的本事和为人,也知晓你在士兵们心中的地位,相信你定能在这次任务中有所作为。” 赵游击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兄弟,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自是明白,可如今局势不明,万一出点问题,被牵连进去,可就麻烦了啊。” 钱把总连忙说道:“赵兄,正因如此,才更需要你这样有经验、有威望之人出面。若能成功协助两位大人完成这次任务,不仅对天津水师是大功一件,对你个人而言,日后在军中的前程也是不可限量。况且,两位大人也承诺,若事情顺利,参与之人皆有重赏。” 赵游击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并非是贪图赏赐之人,只是担心被卷入这复杂的旋涡难以脱身。但你我同乡一场,你又如此信任我,我若拒绝,倒显得我胆小怕事了。 罢了,我且听你等的安排,若真能为天津水师的兄弟们谋得一线生机,我赵某自当全力以赴。” 钱把总面露喜色:“赵兄大义!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两位大人就在那边,我这就带你过去。” 赵游击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随着钱把总向着马千总等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马千总和牛千总正在商议后续的行动计划,见赵游击前来,皆投以审视的目光。 马千总率先开口:“赵游击,卑职听闻你作战经验丰富,在军中颇有威望。如今天津水师面临困境,我们欲组建一支精锐力量,配合两位京城来的大人执行封锁天津卫码头、清查等重要任务,你可有信心参与其中?” 赵游击抱拳行礼,沉稳说道:“我愿听从差遣。但我有一言,此次行动涉及众多环节,需各方协同配合,且天津卫各大码头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还需要陆地上有人配合。” 牛千总微微点头:“赵游击所言有理。走,我等这就向刘大人禀报。”说完,牛千总便领着赵游击来到刘指挥使跟前。 “启禀刘大人,这位是赵游击,赵游击为人和善,十分得士兵们的爱戴,而且作战经验丰富。赵游击说,此次封锁天津卫各个码头,因为码头势力错综复杂,仅仅是封锁海面不行,还需要陆地上的配合。”牛千总躬身禀报道。 刘指挥使看着牛千总和赵游击,赞赏的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们都已经提前安插人手进入城中各处交通要道了。要不是怕有些人从水面上逃遁,我们早就进城了。 等下我们留下部分士兵配合你们选出来的士兵留在水师营地内警戒,其他士兵便会前往天津卫,将整个天津卫团团包围,里面所有的违法之人将会被全部拿下!” 李指挥使在一旁也满意道:“陆地上交给我们了,你们可以放心,尔等且先速速去挑选出合适的士兵们集合,待准备妥当,便即刻出发前往天津卫各大码头。 到了各大码头后,封锁码头,每个码头布置三道防线,只可进,不可出,若有违抗者,先扣押下来,待我们进一步指示。如有冲撞军队者,杀无赦!” “遵命,大人!” 牛千总和赵游击领命后离去。 有了赵游击的帮助,很快牛千总几人便挑选出了八百可靠的精锐水师士兵,按照计划留下一百人负责配合巡逻水师营地,其他人手则是快速准备船只,随后扬帆起航,向着天津卫各大码头而去。 第141章 封锁天津卫码头(二) 船队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破浪前行,海风呼啸着吹过船帆,发出猎猎声响。 牛千总和赵游击俩人在一条船上,正站在船头看着海上的风景,“赵兄,此次封锁码头,怕是会触动不少人的利益,难免会有一番波折。”牛千总微微皱眉说道。 赵游击微微点头:“牛兄所言极是。但我们奉朝廷之命行事,我暗中打探了一下,这次从京师来的可是两个亲卫军,锦衣卫外加好多宫中的公公,而且带队的是各卫的指挥使,那几个领头的公公,可都是宫中司礼监的公公,乃是陛下的亲信,如此可见陛下整顿天津卫的态度很坚决。 而天津卫的安稳关乎整个沿海防线,容不得半点马虎。而我们只要按计划行事,若有人胆敢剧烈反抗,杀了便是。而且这也是我等立功的机会啊。”说完,赵游击和牛千总两人相视一笑。 当船队接近三岔河口码头时,远远便能看到那一片繁忙的景象。河面上,大小船只密密麻麻,或满载货物缓缓驶来,或空载而归准备再次启航。 码头上,搬运工人忙碌地穿梭于船只与仓库之间,号子声此起彼伏。 然而,这一切的喧嚣即将被打破。 水师船队的出现,引起了码头上人们的注意。起初,他们以为只是例行巡逻,并未太过在意。 但当牛千总和赵游击指挥着水师士兵们开始迅速登陆,并在码头各处布置防线时,众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封锁码头?” 一位胖胖的商人,满脸通红地冲上前质问。 牛千总站在高处,大声说道:“诸位,我等奉朝廷之命行事。天津水师内部出现重大变故,为防奸人逃窜或有其他危险发生,暂时封锁码头。只可进,不可出,还望各位配合,莫要强行闯关,否则按违抗朝廷命令论处!” 牛千总刚说完,码头上顿时炸开了锅,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军爷,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何突然封锁码头?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一位船主心急如焚地喊道。 “我家娘子还在等着我回去,这可如何是好?” 一位行色匆匆的旅人满脸无奈。 “军爷,我们都是本分百姓,靠这码头为生,这一封锁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一位老者带着哭腔说道。 赵游击见状,上前一步解释道:“老丈放心,只要清查无事,码头自会解封,还请大家配合,莫要慌乱。” 士兵们依旧有条不紊地构建防线,将码头围得水泄不通。 水师士兵们迅速的执行着封锁任务。他们手持长枪,组成了第一道防线,将码头入口死死守住。第二道防线的士兵则靠近码头水面区域巡逻,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第三道防线则是在码头远处水面巡逻,防止有人从水路强行突破。 一些试图闯关的人,被士兵们迅速扣押。一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仗着自己身手敏捷,想要趁乱冲过防线,结果被水师士兵轻易地制服。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人?” 小伙子挣扎着喊道。 “违抗朝廷命令,自当扣押。” 一名水师士兵冷冷地回应。 在杨柳青码头,情况也颇为相似。这里的码头虽然规模稍小,但同样是一片繁忙景象。当水师到来并宣布封锁时,人们纷纷表示不解和不满。 一位老渔夫,看着自己的渔船被拦在码头,眼中满是忧虑:“这一封锁,我这一船的鱼可就要坏了,全家老小就指望着这点收成过日子呢。” 马千总见状,心中也有些不忍,但他深知任务的重要性。他走上前去,对老渔夫说道:“老丈,实在抱歉。这是朝廷的决定,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放心,若封锁时间不长,我们会尽量帮您想办法处理这些鱼,实在不行,我们水师买了。” 老渔夫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默默接受。码头上的其他渔民和商人,也都在抱怨声中,看着士兵们布置防线。 士兵们在杨柳青码头的入口处,用拒马和栅栏搭建起了坚固的防线,同时安排弓箭手在高处戒备,以防有人闹事。 而大沽口码头,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靠近海口,是海防的重要据点,气氛更加紧张。这里不仅有商船,还有一些海防的战船停靠。 当天津水师前来封锁时,海防的士兵们起初有些疑惑,但在钱把总出示了一个水师总兵的身份令牌后,海防的士兵们便开始配合。 “加强戒备,这可是关乎天津卫海防安全的大事。” 钱把总对大沽口的守军说道。 在码头周围,第一队由手持盾牌、长刀、弓箭、火铳的士兵组成,他们紧密排列,迅速在陆地上构建起严密的防线。 第二队、第三队士兵们,则是在在码头周边海域上巡逻,密切监视海面情况,若有船只意图靠近或逃离,立即制止!” 然而,封锁行动并非一帆风顺。在一个较为偏远的小码头,有一伙当地的恶霸势力,平日里在码头横行霸道,靠收取保护费为生。他们见水师前来封锁,不甘心自己的利益受损,便纠集了一群手下,企图冲破防线。 “哼,这些军爷凭什么断了我们的财路,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恶霸头目挥舞着长刀,大声叫嚷着。 但他们哪里是训练有素的水师士兵的对手。负责封锁的带头的水师把总亲自率领一队士兵杀向这些恶霸势力。只见他身先士卒,冲入敌阵,手中大刀不断劈下,几个回合下来,便将恶霸头目斩杀当场,其他恶霸势力之人见到老大惨死,纷纷扔下手中武器,跪地投降。 “把这些人都给我扣押起来,若有再敢违抗者,格杀勿论!” 这名把总面色冷峻地喝道。 很快,不同的水师船队驶向不同的码头。每到一处,都是如法炮制,迅速建立起三道防线,将整个天津卫的各大码头都牢牢掌控在手中。 封锁住各大码头后,所有带头的水师将领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不断地在码头上巡查,确保防线稳固,而地下帮派之人,见到如此之多的水师士兵,都感到情况有点不妙,都悄悄地跑了。 此时,陆地上的亲卫军和锦衣卫也在迅速行动。 第142章 天津卫大清洗(一) 等天津卫各大小码头被封锁以后,各码头的将领便派人向刘指挥使传信。 收到天津水师的将领们的传信后,刘指挥使对着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说道:“骆大人,天津卫所有码头已经全部封锁,可以按照计划开始了。” 骆思恭听闻点了点头道:“好,天津水师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看咱们的了。”说完,骆思恭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号弹,朝着天空发射出去。 信号弹拖着一道耀眼的尾光,在半空中轰然炸开,绽放出绚丽夺目的光芒,那光芒瞬间照亮了周边的天空,即便在白日之下也清晰可见。 这是行动指令。早已在天津卫各处潜伏待命的锦衣卫精锐们看到信号,立刻如鬼魅般行动起来。 天津卫的定南门,早已埋伏在此处的锦衣卫,看见信号,迅速奔向城门,这里的守卫们正在悠闲地站岗,突然看到一群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飞奔而来。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锦衣卫制住。 “锦衣卫办事,从即日起,城门只许进不许出,违抗者格杀勿论!” 锦衣卫的一名总旗高声宣告,冷峻的声音回荡在城门上空。 有很大一部分百姓、商人等慑于锦衣卫的威名,纷纷转身离去,但是仍有部分胆大妄为之人妄图冲破封锁。 只见天津卫镇东门处,有两支商队,个个都是彪形大汉押车,当他们看见城门被锦衣卫守住,无法出城时,相互之间对视一眼,立刻拔刀相向,企图杀开一条血路。 这些大汉从拉货的马车货物中,纷纷抽出大刀,挥舞着长刀,口中怒吼着向着守卫城门的锦衣卫冲了过去,眼神中满是疯狂与决绝。 锦衣卫们见状丝毫不乱,训练有素的他们迅速结成紧密的战斗阵型。前排的锦衣卫举起坚固的盾牌,组成一道防线,紧跟其后的是一群手持弓弩的锦衣卫,最后面是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 只见手持盾牌的锦衣卫相互左右挪动,露出躲在后面手持弓弩的锦衣卫,这些锦衣卫早已搭箭上弦,眼神冷峻而专注。 随着一名锦衣卫小旗的一声令下“放”!利箭如飞蝗般朝着那些反抗者疾射而去。 “嗖、嗖、嗖”,尖锐的破空声在城门上空回响,箭矢精准地飞向这些彪形大汉。这些彪形大汉惊恐地瞪大双眼,慌乱地挥舞着手中兵器试图格挡。 但密集的箭雨让他们防不胜防,不少人中箭倒地,发出痛苦的哀嚎。有的被射中手臂,长刀脱手;有的则被箭矢贯穿胸膛,当场毙命。 一轮齐射过后,弓弩手迅速退下装填箭矢,盾牌手再次紧密排列,组成防御阵型,掩护着后面的锦衣卫。 而此时,那些未被箭雨击中的彪形大汉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阵脚大乱。他们愤怒地咆哮着,不顾一切地朝着锦衣卫的防线冲来,妄图近身搏斗,以扭转局势。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大汉,身形魁梧,肌肉贲张,他高高举起大刀,带着呼呼风声朝着锦衣卫的盾牌墙猛力劈下。只听 “哐当”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那力道竟将手持盾牌的这名锦衣卫砸得忍不住向后倒去。 站在他身后的手持绣春刀的一名锦衣卫见状,一只手在后微微一扶,手持兵刃的手则是瞅准空当,从下方闪电般刺出一刀,精准地扎入这名大汉的大腿,瞬间鲜血飞溅,那大汉惨叫一声,单膝跪地,这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紧跟着一刀封喉,这名大汉捂着喉咙倒下。 与此同时,其他锦衣卫也与这些彪形大汉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刀刀相交,寒光闪烁,鲜血飞溅在城墙上。 锦衣卫们身手敏捷,他们或侧身避开敌人的攻击,然后反手一刀割破对方的咽喉;或高高跃起,从空中越过敌人的头顶,在落地瞬间给予致命一击。他们配合默契,犹如一部精密的杀人机器,无情地收割着这些彪形大汉的生命。 这些彪形大汉有的被吓得扔下手中大刀往后跑去,只见刚才那些手持弓弩的锦衣卫再次漏了出来,对着那些背对着他们逃跑的彪形大汉再次放箭,“嗖、嗖、嗖”,尖锐的破空声再次响起,彪形大汉们纷纷后背中箭,惨叫着倒地不起。 还有一些侥幸跑的远的大汉,则是被锦衣卫中的轻功高手盯上。只见这些锦衣卫高手脚尖轻点地面,如鬼魅般疾行而去。几个起落间,便追上了逃窜者。寒光闪烁,这些彪形大汉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其他天津卫的定南、安西、拱北三个城门,这种事情也在上演。这场战斗一开始便进入白热化,反抗者们和锦衣卫直接就是拼死搏斗。 虽然反抗者们拼死挣扎,但他们毕竟缺乏组织和纪律,攻击也杂乱无章。锦衣卫们则有条不紊地执行着战术动作,他们一开始以军阵集中力量打散这些反抗者,然后将这些人相互隔开,以组合的形式杀敌,最后从多个方向包抄敌人,将反抗者们逐步压缩在一个狭小的区域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反抗者的人数越来越少,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他们的尸体。只剩下寥寥数人,他们满脸绝望与恐惧,却仍在负隅顽抗。锦衣卫们毫不留情,继续收紧包围圈,最终将他们全部剿灭。 厮杀声渐渐消散,城内的百姓们听到动静,有胆大的百姓们围聚在不远处,交头接耳。 只见城门处尸横遍野,锦衣卫们丝毫不在意百姓们的议论,依旧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他们有的将所有挡在城门前的尸体拖至一旁,收缴武器,搜索这些人身上的所有物品;有的锦衣卫将挡在城门前反抗者带来的马车都拉到一旁,仔细检查着每一辆马车,然后有人将车上的货物以及这些反抗者身上的物品逐一登记在册,然后用封条封住,并在城门口迅速布置防御岗哨。 第143章 天津卫大清洗(二) 布置防御岗哨时,锦衣卫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在城楼上了望,观察城外的动静;有的在城门洞内安置拒马、鹿角等防御器械,以防再有突发状况;还有的在城门附近巡逻,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等各个城门都布置妥当以后,领头的锦衣卫总旗便拿出信号弹,朝着天空发射出去。瞬间,四个不同方向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释放绿色的烟雾。 不多时,天津卫拱北门外便有一阵马蹄声和脚步声传来,在城墙上的锦衣卫见状,赶忙让守卫城门的锦衣卫迅速将城门打开,城门打开以后,只见当先的是三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 三位将领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皆身披华丽的披风,披风随风舞动,更显其威严。他身旁的副将们,亦是个个精神抖擞,表情严肃。这三位将领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羽林左卫刘指挥使、羽林右卫李指挥使三人。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支装备齐全的骑兵部队。战马嘶鸣,马蹄扬起阵阵尘土。骑兵们坐在马背上,身姿矫健,腰间佩着长刀,背上背着弓箭。 最后便是一个个手拿长枪、大刀的亲卫士兵和手持绣春刀锦衣卫。 大部队一进城,原本那些胆大的还在看热闹的百姓,瞬间一哄而散,纷纷奔回自己家中,紧闭门窗,不敢再有丝毫窥探。 骆思恭看见街道上只剩下他们这些将士,笑了笑道:“接下来便麻烦刘大人和李大人安排亲卫士兵配合我锦衣卫的儿郎们行事了。” 刘指挥使和李指挥使相会对视一眼,李指挥使拱手道:“骆大人客气了,陛下有令,我等自当全力配合。”说完,便转身对着身后的亲卫士兵们喊道:“上直亲卫将士听令,尔等皆听从骆大人的指挥,配合锦衣卫的兄弟们行事。” 亲卫士兵们齐声高呼:“遵命!” 骆思恭对着这两人拱拱手,随即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只见这枚信号弹迅速升空,炸开后发出彩色的烟雾。 这瞬间,原本空旷的街道的各个路口,便出现了一群身穿普通衣物之人,但是胳膊上都绑有红布条的人。 骆思恭见状转身喊道:“所有亲卫士兵开始分散,跟随这些臂缠红布条的锦衣卫,他们将带你们去执行清查任务。所有人务必保持警惕,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亲卫士兵们齐声应诺,迅速分成若干小队,与这些胳膊绑红布条的锦衣卫汇合。胳膊绑红布条的锦衣卫暗探也不多话,立刻引领着亲卫士兵们朝着不同方向奔去。 有的朝着城中较为偏僻的小巷进发,那里房屋密集且错综复杂,平日里鲜有人注意,正是藏匿不法之人与违禁物品的绝佳之地;有的则向着豪宅府邸进发,这里都是一些都是一些达官贵人的居所。 这些人表面光鲜亮丽,尽显富贵荣华之象,然其中却不乏暗中勾结海贼、贪赃枉法之徒。这些豪宅往往占地广阔,庭院深深,内部房间众多,廊道迂回曲折,藏污纳垢之处数不胜数。 在城中一处看似废弃的庭院外,带领一队亲卫的小旗官随着锦衣卫暗探停了下来。 庭院内静谧无声,大门紧闭,周围杂草丛生。 “到了。” 锦衣卫暗探低声说道。 亲卫小旗官眼神一凛,一挥手,亲卫士兵们迅速散开,将庭院团团围住。两名士兵上前,合力一脚将那破烂的大门踹开。 就在大门开启的瞬间,庭院内突然窜出数名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他们如恶狼般朝着亲卫士兵们扑来,口中还发出阵阵怒吼。 亲卫士兵们却毫不慌乱,躲在两旁的亲卫士兵,手持早已上好弩箭的弓弩,直接出来,对着庭院内就是一次齐射。 “嗖、嗖、嗖”弩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瞬间没入庭院之中。冲在前面的黑衣人瞬间被射翻在地,倒地惨叫。 紧跟着几名手持长枪的长枪兵,并排前进突刺,一些侥幸没有被弓弩射死刚刚爬起来的黑衣人瞬间被长枪刺死,跟在后面手持大刀的士兵和锦衣卫,迅速从两侧包抄,刀光闪烁间,鲜血飞溅。 战斗很快结束,黑衣人纷纷倒地,亲卫士兵仅有几人受了轻伤。带头的锦衣卫暗探,手持沾满鲜血的绣春刀,迅速进入屋中,开始搜查。 在屋中的一间密室里,发现了大量的金银财宝、以及一些与海盗、商人、官员往来的密信以及一些朝廷禁运的物品。 在庭院的一处荒井处,几名亲卫士兵费力的搬开盖在荒井上面的大石头,探头往井中看去,发现井底下有大量被层层包裹的箱子。 亲卫们将绳索系在腰间,缓缓下到井中,把那些箱子一一搬运上来。待掀开包裹,打开箱子,发现竟然全都是金子和银子。几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将箱子重新盖好,然后将箱子搬到庭院中间。 这个庭院的亲卫士兵和锦衣卫迅速清点所有东西,并集中放在一起贴上封条,留下两人看护,其他人继续跟随锦衣卫暗探执行任务。 另一队亲卫士兵,在一名锦衣卫暗探的带领下,来到了在一座看似普通的民宅中,锦衣卫暗探回头说道:“到了。” 亲卫小旗官点了点头,一挥手,立刻有两名士兵上前,将大门踹开。 大门踹开的瞬间,顿时有弓箭从民宅中射出,这两名士兵来不及反应,瞬间中箭倒地,躲在两边的亲卫见状,急忙手持小盾护卫,将这两名士兵拖到两边。 亲卫小旗官见状怒喝道:“贼人竟敢如此嚣张,给我杀!” 随着他的命令,数名手持盾牌的士兵闪出挡在门前,手持弓弩的亲卫迅速闪到这些手持盾牌的士兵后面,瞅准空当,朝着民宅内就是一轮齐射。 箭雨呼啸着飞入民宅,伴随着几声惨叫,里面的弓箭没有在射出来,显然是这些弓箭手被射死了。 “一队从左边包抄,二队跟我从正面强攻,三队负责戒备,防止有人逃窜!” 小旗官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亲卫们迅速分成三路,展开行动。 从左边包抄的一队亲卫,沿着民宅的围墙小心翼翼地前行,他们借助墙边的杂物和树木作掩护,逐渐靠近房门。 而正面的二队在小旗官的带领下,举着盾牌,一步一步地向房门逼近。每前进几步,盾牌手便会蹲下,后面的弓弩手趁机射出几箭,压制房屋内的敌人。 当左边的一队亲卫到达房门时,他们没有丝毫犹豫,一名强壮的士兵猛地一脚踹开房门,随后众人如潮水般涌入。民宅内的敌人被吓了一跳,但他们瞬间便反应过来,与亲卫士兵们展开了激烈的近身搏斗。 这时小旗官也带队挥舞着长刀杀了进来,很快,房屋内的敌人渐渐不敌。他们有的被当场斩杀,有的则被生擒活捉。 一切完毕后,第三队的士兵上前检查刚才那两位被弓箭射伤士兵的伤势,发现因为都着甲在身,只是轻伤,赶紧拔箭敷药。 其他锦衣卫和亲卫士兵们迅速在民宅内展开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在一间密室里,他们发现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密信等物品。 将所有东西迅速清点,贴上封条,留下这两名受伤的士兵看护,其他人继续跟随锦衣卫暗探执行任务 第144章 抄豪商 一座宏伟气派的府邸前,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的铜饰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门楣之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彰显着府邸主人的荣耀与地位。 一名锦衣卫暗探领头,身后跟着的是上直亲卫的一名总旗,总旗一挥手,他率领的两队亲卫士兵迅速散开,将府邸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数名亲卫上前,用力叩击门环,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良久,才有一名仆人前来开门,他刚一露头,便被亲卫们一把擒住。 “你家老爷何在?” 亲卫厉声问道。 仆人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说道:“大人,我家老爷正在正厅,小的不知何事惊扰了各位大人。” 亲卫们不再理会他,径直冲进府邸。只见庭院中繁花似锦,假山水池错落有致,可此时却无人有心欣赏这美景。 他们直奔正厅,只见厅内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看似镇定自若,可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慌张。 那名锦衣卫暗探上前,拿出画像看了一眼这名中年男子,对着亲卫总旗点了点头道:“就是他。” 亲卫总旗一挥手道:“将此贼子拿下!”数名亲卫如狼似虎地冲上前去,瞬间便将那中年男子紧紧擒住,使其动弹不得。 亲卫总旗继续下令道:“给我搜,注意安全,所有反抗者,杀无赦!” “是,大人。”一众亲卫士兵答道,随即以小组的形式散开,对府邸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每一间屋子、每一个庭院、每一处廊道都被仔细探寻。 中年男子脸色煞白,却仍强装镇定,高呼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只是普通百姓,这其中定有误会!” 锦衣卫暗探冷笑一声道:“哼,盯了你很久了,你与海贼、地下帮派长期勾结,私运禁物,压迫百姓,罪证确凿,还敢狡辩!” 中年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仍嘴硬道:“这…… 这定是有人诬陷我,我要申冤!” 亲卫总旗不耐烦地呵斥道:“将他的嘴堵上,莫要听他在此胡言乱语。押下去,等候处置。” 府邸中,亲卫士兵的搜查并不顺利,当他们走到后院的时候,突然从院中的假山、回廊等掩体后面跳出来一群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藏身于假山、回廊等掩体之后,时不时探出头来,抛出手中的飞刀,飞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朝着亲卫士兵们飞去。 有些亲卫士兵猝不及防之下中了飞刀倒下,但是这些亲卫士兵纷纷捂住伤口,急忙趴在地上往两侧翻滚。 这时其他亲卫也反应了过来,一名小旗官迅速喊道:“结阵防御,弓弩手准备反击!” 亲卫们训练有素,闻令而动。数名亲卫士兵迅速蹲下,将盾牌紧密相连,组成一道坚固的盾墙,站在前面。后排的亲卫士兵迅速从腰间将弓弩拿起,则迅速搭箭上弦,透过盾牌的缝隙,瞄准那些黑衣人扔飞刀的地方。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弩箭如雨点般射向黑衣人。黑衣人虽身手敏捷,还躲在掩体射后,但在这密集的箭雨下也难以完全躲避,顿时有几人被射中,惨叫着倒下。 然而,他们并未退缩,趁着箭雨停歇的间隙,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他们抛出手中的绳索,试图勾住亲卫们的盾牌,将其拉倒,以便近身搏斗。 亲卫士兵们早有防备,持盾牌的手用力稳住盾牌,另一只手则挥刀斩断飞来的绳索。同时,小旗官指挥着一部分亲卫从侧翼包抄,企图截断黑衣人的退路。 黑衣人见势不妙,其中一名似乎是首领的人物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他们突然改变战术,从某些地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长刀,集中力量朝着一个方向突围。 黑衣人们的长刀挥舞,拼死搏杀,刀光闪烁间,竟然被他们凭借着这股猛劲儿冲破了亲卫士兵的防线,数名黑衣人如泥鳅般从缺口处窜出,有的朝着后院的一处花丛奔去,有的朝着后院中一处房间跑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小旗官喊道,带领着亲卫士兵们紧追不舍。 几名黑衣人在花丛中左拐右突,非常熟悉这里的路径,他们利用花丛的遮蔽,不时地抛出石块和暗器,企图延缓亲卫的追击速度。 几名亲卫士兵紧随其后,躲避着这些暗器,他们举起小盾牌遮挡暗器,从腰间拿起手弩,眼睛紧紧盯着黑衣人的身影,瞅准时机,冲着这些黑衣人就是一轮齐射。 弩箭 “嗖、嗖” 地飞射而出,带着破风之声,精准地朝着黑衣人袭去。这几名黑衣人躲避不及,被弩箭射中,纷纷惨叫着倒下。 这些亲卫士兵见状,迅速上前,一刀封喉,然后朝着其他方向支援而去。 这名指挥的小旗官,率领几名亲卫士兵一直追在这名往后院一间房屋跑的黑衣人身后,这名黑衣人闪身跳入房中,小旗官立刻停住脚步,挥手示意其他亲卫士兵慢慢靠近房屋。 但是当他们小心谨慎的靠近这间房屋后,却发现房间内没有人,于是几人迅速开始搜查房间,结果在一个衣柜后面,发现了一间密室。 数名亲卫士兵先是朝着密室入口往里射了弩箭,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于是小旗官带人走在前面,往密道中走去。 密道中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亲卫们小心翼翼地前行,提防着黑衣人的埋伏。 在密道中前行了一段距离后,前方突然亮起火光,然后传来一阵浓烟还有纸张燃烧时的气味。 小旗官脸色大变,大喊一声:“不好!”随即加快脚步往前冲去。只见密道的尽头是一个地下密室,密室中灯火通明,里面摆满了各种箱笼。 原来,这里是黑衣人藏匿赃物和机密文件的地方。那名黑衣人正在放火,企图销毁一些重要的证据。 小旗官见状,立刻喊道:“灭火。”随即挥刀向这名黑衣人砍去。黑衣人见这名小旗官杀来,立刻从一旁拿起一把剑,向着小旗官冲去。 第145章 屠帮派 刀剑相交,火花四溅,小旗官凭借着高超的武艺,逐渐占据了上风。小旗官手中长刀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凌厉的气势,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 小旗官瞅准一个破绽,猛地一个横斩,黑衣人急忙举剑抵挡,却被长刀上传来的巨大力量震得手臂发麻,手中的长剑险些脱手。 小旗官乘胜追击,一个箭步上前,长刀直刺黑衣人胸口。黑衣人慌乱中侧身闪避,小旗官立刻变招,一个横扫,刀光瞬间划过黑衣人的喉咙,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 黑衣人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不甘,喉咙里发出 “咯咯” 的声音,身体缓缓向后倒下,扬起一片尘土。 小旗官收刀而立,面色冷峻,目光在黑衣人尸体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头看向四周。 此时,亲卫们已将火势彻底扑灭,正四散开来,在这片区域展开了细致的搜索。 从密室中搜出大量金银珠宝、珍稀古玩,还有与海贼往来的密信,信上详细记录了交易的货品、数量、时间以及分赃的约定等内容。 小旗官接过这些罪证,仔细查看,心中暗忖:“看来这背后的阴谋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必须尽快将这些情况上报,让大人定夺。” 当府邸后院里传来第一声惨叫声后,中年男子便已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口中喃喃自语,亲卫总旗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 ...... 整个天津卫随着行动的展开,惨叫声此起彼伏,惨叫声此起彼伏,城中百姓皆紧闭门窗,躲在家中瑟瑟发抖,不敢窥视外面的混乱景象。 大街小巷中,锦衣卫与亲卫士兵们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动,他们按照既定的计划,对各个可疑地点进行地毯式的清查。 渐渐的,除了天津卫的四个城区中每个城区都有一个部分以及几条街没有动以外,其他地方都有亲卫士兵或锦衣卫前来汇报成果。 从高空往下看,就会发现,在天津卫东西南北这四个城区中,每个城区都有一块儿很大的地方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这四个地方就是将整个天津卫一分为四的四大地下帮派所在的地方。 骆思恭三人看见时候差不多了,相互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骆思恭道:“是时候了,传令下去,对四大地下帮派同时发起总攻。此次行动不容有失,务必将这些为祸天津卫的毒瘤连根拔起。各队按照预定计划,紧密配合,此次行动,不留活口!” “是!”一直没有动的亲卫骑兵和火铳兵纷纷领命,向着四大帮派所在支援过去。 随着命令的传达,锦衣卫与亲卫们迅速集结,朝着四大地下帮派的据点奔去。一时间,天津卫的街道上脚步声、马蹄声交织,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在城东的地下帮派据点,那是一片由众多房屋和庭院组成的建筑群,街道纵横,暗藏杀机。帮派成员们早已察觉到了外面的异样,纷纷拿起武器,严阵以待。 当亲卫士兵们来到街口时,便有一阵箭雨从暗中射出。亲卫士兵们迅速举起盾牌,组成盾墙,抵挡箭雨的同时,弓弩手、火铳兵也迅速进行反击。 弩箭发射的“嗖嗖”声,火铳发出“砰砰”声,铅丸箭雨如雨点般朝着地下帮派弓箭射来的方向呼啸而去。 一时间,街口硝烟弥漫,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亲卫士兵们在盾牌的掩护下,稳步向前推进。 弓弩手们不断地拉弓搭箭,火铳兵不断地躲在后面开火,火铳兵与弓弩手交替射击,持续输出火力,压制着隐藏在暗中的敌人。 地下帮派之人一时间被压制的无法反击, “冲过去,不要让他们有喘息之机!” 带队的一名亲卫千户大声喊道。 随着距离的拉近,地下帮派之人开始疯狂。他们从窗口、屋顶等各处倾泄出更多的暗器与箭矢,企图破坏亲卫士兵的阵型。 而弓弩手、火铳兵也对着这些地方进行反击,其他亲卫士兵也拿起腰间手弩,对着离得近的敌人进行射杀。 一名盾牌手不幸被流矢射中手臂,却只是闷哼一声,用另一只手死死撑住盾牌,继续前进。 终于,亲卫们冲破了敌人的外围防线,地下帮派之人见状,纷纷抽出长刀,向着亲卫士兵们杀来。 亲卫千户见状,大喊一声:“杀啊!”随即带头冲了上去。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亲卫士兵们与地下帮派之人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刀剑相交,火花四溅,喊杀声震耳欲聋。亲卫千户在人群中左扫右斩,他的长刀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 然而,这地下帮派的建筑群内部道路错综复杂,有的亲卫士兵孤兵深入其中时,便有好几名地下帮派之人将他包围。 亲卫千户心中一惊,迅速杀过去解围,然后镇定地指挥着:“各小队相互呼应,不可慌乱,逐步歼灭!杀!” 亲卫士兵们听令,迅速组成一个个战斗小组,背靠背,彼此支援,对敌人进行围杀。 而在城南的帮派据点,地形较为复杂。亲卫们小心翼翼地往里突进,却遭遇了陷阱。 一些亲卫士兵不小心触发了机关,地面上突然弹出尖刺,数名士兵受伤倒下。 亲卫一名百户见状,迅速下令调整战术,由擅长轻功的士兵先行探路,排除陷阱后,大部队再继续前进。 随着大部队的逐渐深入,两方开始接触,但刚一接触,便瞬间进入了白热化的搏杀。惨叫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狭窄的街巷与庭院间不断回荡。 城西的地下帮派据点则是由一座座门窗紧闭的房屋,来迎接亲卫士兵们的到来,亲卫士兵们从窗户往屋内射箭,火铳兵从大门处往屋内开枪,尽管有惨叫声响起,但是就是没有人往外跑。 没办法,亲卫士兵们只能爬上屋顶,掀开屋顶的砖瓦,向着屋内的敌人放箭。但是屋内的人也早有准备,也朝着屋顶放箭,一时间两方相互胶着起来。 一名亲卫总旗见状,下令往屋内扔燃烧的牛粪、沾水的稻草等等东西,将屋内的敌人熏得睁不开眼睛,借此机会,亲卫士兵们撞开门窗,或者从屋顶跳进屋内,杀了进去。 城北的据点则隐藏在一片集市之中,这里居住的百姓众多,给进攻带来了一定的难度。 亲卫士兵们对这处地下帮派所在的小部分集市,形成多重合围之势,防止有敌人跑出来殃及其他百姓。 然后一名亲卫百户下令直接采用火攻,一时间,火箭往这片被围住的集市内的建筑射去,瞬间,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地下帮派成员们在这大火的烟雾中,手持大刀冲了出来,围在外面的亲卫火铳兵和弓弩手见状,立刻射击,跑在前面的地下帮派之人纷纷受伤倒地。 后面的地下帮派成员们见状,加快速度逼急,其他亲卫见状,立刻手拿大刀迎了上去,瞬间展开了混战。 第146章 抓贪官(一) 整个天津卫四大城区,因为这次清剿地下帮派,乱成了一锅粥,不断有地下帮派的成员在混乱中从亲卫士兵的封锁线中闯出。 好在如今的百姓们家家都紧闭门户,街道上除了来回奔跑报信的锦衣卫,就是骑着马在街道上巡逻的亲卫骑兵,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影。 这也使得那些逃窜的帮派成员难以遁形,他们在空旷的街巷中狂奔,身后是紧追不舍的亲卫骑兵,“嗒嗒嗒”的马蹄声不断接近,充满了压迫感。 一名帮派成员试图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来摆脱追击,然而亲卫骑兵们毫不迟疑,他们巧妙地控制着马匹,侧身进入小巷,骏马在狭窄的空间内依然飞驰如风。 那帮派成员惊恐地回头,他绝望地四处寻找遮蔽物,却发现小巷中空无一物,只见骑兵的长刀寒光闪烁间,随着一声惨叫,他被亲卫骑兵的长刀斩倒在地。 而在另一个街口,几个帮派成员妄图联合起来抵抗,他们从街边捡起石块、木棍等东西,朝着亲卫骑兵掷去。 亲卫骑兵们迅速勒住缰绳,马匹高高扬起前蹄,发出嘶鸣。他们举起盾牌,挡住了飞来的暗器,随后迅速从马背一侧取下弩弓,搭箭上弦,一气呵成。 “嗖、嗖、嗖” 几声,弩箭精准地射向那些帮派成员,随着惨叫声响起,这几名地下帮派成员倒地不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亲卫们逐渐占据了上风,城中其他地方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亲卫士兵们在地下帮派成员设置的各个据点,与地下帮派成员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越来越多的地下帮派成员被斩杀当场。尽管地下帮派成员们拼死抵抗,但在亲卫们训练有素的配合下,他们逐渐败下阵来。 骆思恭三人,在城中心一处街口设立了临时的指挥点,他不断接收亲卫士兵和锦衣卫传回来的消息,再根据这些消息不断派出传令兵,指挥着各个区域的战斗,调整着封锁线和追捕策略。 随着负责指挥四大城区战斗的千户、百户、总旗来到了这处指挥点,彻底宣告了这次剿灭天津卫四大地下帮派的成功。 接下来,骆思恭的眼睛落在了铺在木桌上的一张《天津卫城图》上,只见这张地图已经被各种线条、圆圈所标记,而整张《天津卫城图》上,此时只剩下天津的县衙、府衙、天津镇总兵官公署、教军场以及几条街没有任何标记。 骆思恭用手指了指这些地方,对着刘指挥使和李指挥使道:“如今就剩下这些天津卫的文武官员没有被拿下了。咱们先看一下从各个地方搜查出来的信件,看看上面都和谁有过关系。 然后对照我锦衣卫暗探查到的记录好的名单册,争取将所有的违法之人全部拿下,彻底将天津卫的毒瘤拔起,还天津卫的百姓们一个朗朗乾坤。” 李指挥使说道:“骆大人所言极是,为了防止有余毒未清,我等一定要细细查探。” 说完,三人围坐于桌前,开始仔细查阅那些从各处搜缴而来的信件。 骆思恭率先拿起一封,展开细读,眉头渐渐皱起。只见信上隐晦提及与某位官员的利益往来,以及在天津卫操控某些贸易以谋取暴利之事,但并未指名道姓。 他将信递给刘、李二位指挥使,沉声道:“此信虽未直言,但不难推测背后所涉之人地位颇高,需仔细斟酌。” 刘指挥使接过信件,反复端详,思索片刻后说道:“骆大人,依我之见,我等可先将这些名字明确的信件分出来,然后再通过这些信件上的人,顺藤摸瓜,将这些名字模糊的人找出来。” 李指挥使也点头道:“刘指挥使所言极是,同时我们可对照名单册,看是否有重合之人。这次劳烦马公公、沈公公、李公公一起帮忙了。”说着,看向了一直跟在骆思恭身边的马荣三人。 马荣点点头道:“都是为陛下效力,有事情诸位大人尽管吩咐。” 于是,众人分工合作。一部分人依据信件线索理出天津卫官员名字,另一部分人则仔细核对锦衣卫暗探记录的名单册。 时间缓缓流逝,他们发现大部分天津卫官员频繁出现在信件的内容中,甚至那些一开始名字迷糊不清的人。 除了几封信件里的信息模糊的厉害,实在找不到正主,其他大部分都被顺藤摸瓜般理了出来,有些名字在锦衣卫暗探记录的名单上有,有些锦衣卫暗探没有打探出来。 骆思恭重新拿起一张纸,将理出的官员名字记录下来,然后根据锦衣卫打探好的天津卫各级官员住所的地图,对着锦衣卫以及亲卫们下令道:“尔等即刻按照此名单与地图所示,分组行动,前往县衙、府衙、天津镇总兵官公署将一众官员擒获,抄查这些官员的住所,两边同时行动。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马荣见状也对着后面的一众宫中的太监吩咐道:“尔等留下三十人,其余人皆跟随锦衣卫和亲卫士兵前往各处。记住,一定要监督好,记录好!” “是,大人。”一众锦衣卫和亲卫将领齐声领命道,随即纷纷转身离去,迅速前去各处整队分组执行抓捕任务。 “是,公公。”一众太监领命,随即跟随在一众锦衣卫和亲卫将领身后。 一时间,天津城内的街巷中脚步急促响起,锦衣卫与亲卫士兵们在各自将领的率领下一起往《天津卫城图》上,没有任何标记的县衙、府衙、天津镇总兵官公署,以及天津文武官员居住的几条街道急速奔去。 天津东城区,这里是天津县衙、府衙所在,县衙的建筑庄严肃穆,青灰色的砖墙透着古朴的气息,大门前一对石狮威风凛凛地蹲坐着,仿佛在守护着这一方公堂的威严。 府衙相较于县衙规模更为宏大,布局也更为规整。围绕着县衙和府衙,形成了一片繁华的官署街区。许多文官为了方便在这些地方办公,因此会选择在其周边居住,以便于随时处理政务和参加各种会议。 第147章 抓贪官(二) 锦衣卫率先来到天津东城区,将县衙和府衙这两处地方团团包围。 县衙这边,带头的锦衣卫千户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下令道:“来人,撞!”说完,数名锦衣卫就抬起粗壮的撞木,朝着县衙朱漆大门撞去。 “轰” 的一声巨响,大门在剧烈的撞击下颤抖着,木屑纷飞,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 “嘎吱” 声,但仍顽强地抵抗着。 锦衣卫千户见状,眉头紧皱,再次挥手:“继续!” 锦衣卫们迅速调整姿势,加大力量,撞木又一次狠狠地砸向大门。 这一次,大门终于承受不住,“砰”的一声被撞开,扬起一片尘土,后面有几名在堵门的人也被撞飞。 县衙内的衙役们早已被这阵仗吓得不知所措,几名被撞倒在地上的人迅速爬起和另外几个胆大的刚想冲上来阻拦,锦衣卫们已经冲入门内,绣春刀出鞘,寒芒闪烁,顿时将这些人斩杀当场,瞬间鲜血流了一地,县衙内的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锦衣卫千户跟在后面迈步进入县衙,大声喊道:“锦衣卫办事,所有人原地等待,胆敢乱动者,杀无赦!来人,搜!抓!” “是!”一众锦衣卫纷纷跑到县衙各处,先将县衙内的各个官员抓住,,所有县衙的人都被集中看押在县衙中间的空地上, 然后锦衣卫两人一组,开始细细搜索县衙各处。一众太监也分散开,跟在这些锦衣卫身后,负责帮忙搬运、记录以及监督的事宜。 天津县衙的知县、县丞、主簿等人皆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锦衣卫千户见状:“来人!审!” “是,大人。”随即一名锦衣卫校尉上前,开始对知县进行审讯。 锦衣卫校尉直视天津知县的双眼,冷冷问道:“知县大人,你可知罪?” 知县哆哆嗦嗦地回答:“大人,下官…… 下官不知何罪之有啊。” 校尉冷哼一声:“哼,到了此时还敢狡辩。我且问你,昨日,城中有几家富商前往你的住所,整整待了两个时辰,其中是否有不可告人的勾结?” 知县脸色煞白,支支吾吾道:“那…… 那些富商是来和我探讨民生之事,他们想要为天津修缮县衙。” 锦衣卫校尉一脸嘲讽的道:“真的是商讨民生之事?我劝你不要妄图蒙混过关。如果我们没有调查错的话,这些商人走的时候,可是给你留下了足足一千两银子,我说的没错吧?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坦白交代,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知县听到锦衣卫校尉这么说,额头上瞬间便有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闪烁不定,正欲开口,一旁的县丞突然喊道:“大人,莫要再隐瞒了,锦衣卫既然来了,就说明已经调查清楚了,再说了,纸包不住火啊。” 知县转头怒视县丞:“你住口!” 锦衣卫校尉见状,转而对县丞说道:“看来你倒是个聪明人,你来说,若有立功表现,对你大有好处。” 县丞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大人,这些富商其实是来和知县大人商议接下来违规对一些工程包揽,在赋税征收上做一些手脚,从而对获取的银两进行瓜分,下官也曾劝阻,但…… 但无奈被裹挟其中。” 知县一听,瘫坐在地,口中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此时,搜索县衙的锦衣卫们也在主簿的书房中搜出了几本账册,甚至在一个密格中,找到了另外几本账册,这密格中的账册上面详细记录了所有隐晦的收支,与一些江湖帮派、豪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马荣带来的内府太监,迅速将这些账册接过,然后命令锦衣卫将书房中所有的书册全部搬走,带上笔墨纸砚,来到县衙中心位置就地进行核算。 锦衣卫千户走过去拿到账册后,简单翻看一下,眉头紧皱道:“这天津的水,远比想象中更深啊。” 随即锦衣卫千户转身吩咐道:“将这些人分开进行审问,继续深入调查,审问后将他们暂时押入锦衣卫在天津的站点处严加看守,等离开时全部带走。” “是,千户大人。”数名锦衣卫领命道,随即将分开押着一众县衙官员审讯去了。 与此同时,另一队锦衣卫在府衙处也展开了行动。 锦衣卫千户站在府衙正门前,高声喊道:“府衙内的众人听着,锦衣卫奉旨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相关官员即刻出来受审!” 声音在府衙内久久回荡,却一时无人应答。 锦衣卫千户眉头紧皱道:“来人,撞门。” 随即数名锦衣卫搬起撞木,向着府衙正门撞去,“轰” 的一声巨响,大门被撞的剧烈的颤抖着,木屑纷飞,但是还是没有撞开。 锦衣卫千户见状喊道:“继续!” 锦衣卫们调整了一下,加大力量,撞木又一次狠狠地砸向大门,但是大门还是没有被撞开。 接着锦衣卫们连撞几次,都没撞开,这边的锦衣卫千户见状,决定实行声东击西的计谋,正门继续撞,但是侧重点放在了侧门。 锦衣卫千户悄悄的吩咐道:“正门继续,去一队人去撞侧门去。” “是,大人。”数名锦衣卫赶忙领命,带上一根撞木向着侧门撞去。 果然,府衙的防卫力量主要集中在正门了,侧门这里,在数名锦衣卫的努力下,顺利用撞木撞开了府衙的侧门,随后后面的锦衣卫鱼贯而入。 锦衣卫奔入府衙之中,直接前往正门之处,将正在正门待着的一干在府衙办公的知府、同知、通判等官员一网打尽。 锦衣卫千户踱步而来,见到这几人后冷笑一声道:“来人,将他们分开审问,其余人分组进行搜查,记住,一定要查的仔细了。” “是,大人。”一众锦衣卫领命道。 “你凭什么审问我?本官乃是朝廷的正五品官员,堂堂的天津知府,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直接抓我的?”天津知府在那里挣扎着怒斥道。 锦衣卫千户冷冷一笑道:“凭什么?就凭锦衣卫办事乃是皇权特许,可先斩后奏!你要是真的清白无辜,可以向朝廷申冤,我等着你!但是现在,你最好配合我的审讯!来人,给我们的这位知府大人上上强度!” 第148章 抓贪官(三) “是,大人。”一名锦衣卫力士上前,一脸狰狞的将这位知府大人提溜到一旁,随即“啪”的一声响起,一声惨叫声紧随其后。 其他府衙内的正在被审讯的官员见状,连忙态度转变,开始积极配合锦衣卫的审讯。 府衙内的布局更为复杂,庭院、回廊交错纵横。锦衣卫们分成小组,有条不紊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 在一间密室里,他们发现了一位正躲藏在此处的师爷,那师爷面色惨白,手正哆嗦着撕毁一些账本,等他看见锦衣卫的时候,还妄图将手中的一本账册藏入怀中。 一名锦衣卫眼疾手快,一把夺过账册,翻开一看,上面详细记录了府衙官员与地下帮派、豪商暗中勾结、收受巨额贿赂并操控地方商业的证据。 这名锦衣卫看着这名师爷跟前那些已经被撕毁的账本,脸色难看,对着这名师爷就是一个耳光道:“该死的东西,等着小爷好好炮制你吧!”说完,拖着这名师爷,拿着账本离去。 天津东城区县衙、府衙附近,东门里大街文庙附近,这些地方是文官官员的府邸所在之地,此时也同时被锦衣卫抄家中。 一时间,这些区域被紧张的氛围所笼罩,锦衣卫们如潮水般涌入各个府邸、院落。 在天津通判家中,锦衣卫们破门而入后,便迅速控制住了府内的仆人,而后四散开来进行搜查。 通判,品级为正六品官员,主要负责监督府内各级官员的政务执行情况,同时也参与一些案件的审理和政务的决策,对知府起到一定的制衡作用。 书房内,锦衣卫们仔细翻找着每一个抽屉、每一本书籍,试图找出可能隐藏的罪证。只见一名锦衣卫从暗格中搜出了几本账册,上面记录着一些隐晦的收支明细,似乎与某些不法商人的交易有关。 而在卧室里,另一些锦衣卫则在床铺下发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价值不菲的珠宝玉器,这些财物远远超出了一位通判的俸禄所能购置的范围。 隔壁府邸天津推官今日请假休息,此时正在家中,结果锦衣卫气势汹汹的进来的锦衣卫校尉当场控制。 当锦衣卫从这名推官家中搜索出大量价值不菲的字画后,这推官见状,还妄图狡辩,对着带头的锦衣卫试百户(从六品)喊道:“大人,这些皆是家中祖传之物,并非下官贪墨所得。” 锦衣卫试百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大人且莫急,是非曲直,我们自会查个明白。若真如您所言,自然不会冤枉了您。” 说完,继续指挥手下进行搜查。 在庭院的假山中,锦衣卫找到了一个隐藏的地窖入口,进入地窖后,众人发现里面堆满了一箱箱的金银。面对如此确凿的证据,这推官顿时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文庙附近的一座府邸中,这里是天津知府的另一处隐藏的府邸,早已被锦衣卫暗探摸清。 知府,品级为正五品。是府衙的最高行政长官,管理全府的政务,包括民政、财政、司法、教育等诸多方面,对所属州县具有管辖权和监督指导权。 这座府邸中满是书籍字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座府邸的主人是一位高雅清正之人。 然而,锦衣卫们并未被表象所迷惑,在仔细检查字画时,发现其中几幅名画背后藏着密信,信中内容涉及与其他地方官员勾结,谋取私利的事情。 一名锦衣卫拿着密信,赶紧走到锦衣卫试百户面前说道:“大人,您看这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他与多地官员暗中往来,不仅有关于利益输送的约定,还有在诸多政务决策上互相包庇、操控的计划。这其中涉及的官员数量众多,范围之广,超乎想象。” 锦衣卫试百户接过密信,快速浏览,脸色愈发阴沉:“哼,这些官员平日里道貌岸然,背地里竟干出这等勾当。 继续搜查,莫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将相关人等的所有往来信件、账册都找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阴谋究竟有多深。” 锦衣卫们得令后,更加仔细地在府邸中翻找起来。在一间密室里,他们找到了一个暗藏的书柜,柜中存放着大量稀有的珍贵古籍。 而在古籍中间,夹杂着几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多年来该文官与其他官员的见面时间、地点以及所谈之事,每一笔都与利益相关,甚至还涉及到一些军事机密的泄露。 与此同时,在府邸的后院,锦衣卫们发现了一处被伪装在假山地下的一座地下仓库。 锦衣卫打开仓库大门,从梯子上爬下,发现这地下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金银器皿堆积如山,还有一些来自异域的罕见物件,这些财物的价值巨大。 锦衣卫试百户听到锦衣卫的禀报,赶忙赶到此处查看,然后急忙道:“来人,将这个大门关上。速速去找内府的公公前来此地。” “是,大人。”一名锦衣卫领命,转身迅速离去。 不一会儿,数个小组的太监便来到了此地,锦衣卫试百户迅速与这些太监交接,然后留下几名锦衣卫协助,离开此地。 锦衣卫试百户回到府邸中心位置,转身对其他锦衣卫说道:“将此处所有罪证仔细封存,派人严加看守。 把这座府邸中的所有人等都押回锦衣卫站点严加看管,派站点内的锦衣卫严加审讯,定要让他们把同谋者都一一交代出来。” “是,大人。”一众锦衣卫领命道。 文庙附近一处院落中,此时一名锦衣卫总旗正在指挥着锦衣卫搜查整个院落,这是天津司狱司司狱的住所。 司狱司司狱,品级为从九品。掌管府狱事务,负责管理监狱中的犯人,包括犯人的收押、看管、审讯等工作,确保监狱的安全和秩序。 锦衣卫们鱼贯而入,迅速分散开来,房间内,他们翻箱倒柜,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可能隐藏罪证的地方。 在书房的暗格中,锦衣卫找到了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一些囚犯家属行贿以换取囚犯特殊待遇的明细,金额数目触目惊心。 第149章 抓贪官(四) 锦衣卫总旗拿着从天津司狱司司狱书房中搜出的账册,脸色阴沉地说道:“这司狱司司狱,本应公正执法,却利用职权大肆敛财,实在是罪大恶极。” 而在卧室里,锦衣卫们从床铺下搜出了一些信件,信中内容显示天津司狱与一些地下帮派有所勾结,通过监狱中的囚犯为他们传递消息,甚至还涉及到一些狸猫换太子之类的越狱计划。 锦衣卫总旗看完信件后,心中一惊,意识到此事远比想象中更为复杂。 后院的仓库里,锦衣卫们发现了大量来历不明的财物,有金银珠宝、古玩字画。 锦衣卫总旗来到此地一看,也被吓了一跳,自语道:“这司狱司司狱,真是小。官巨贪啊?” 随着抄家行动的持续进行,越来越多的罪证被搜出,众多在家文官官员及其家属被锦衣卫带出府邸,被押往锦衣卫天津站点,他们昔日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惊恐与绝望。 天津城西鼓楼西,此地是天津镇总兵官公署所在,此地为高级武官例如天津总兵、天津副总兵、参将、游击将军、守备、旗牌官、中军、把总以及一些文职官员办理军事的衙门。 这里是羽林左卫的指挥同知吴先带队过来,只见吴先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威风凛凛。身后跟着整齐排列的羽林左卫士兵,他们步伐矫健,甲胄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吴先来到天津镇总兵官公署前,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随行的士兵。 此时天津镇总兵官公署大门紧闭,门内的高塔上有两名士兵正紧张的注视着吴先等人的到来,一名士兵已经将口哨放入嘴中,两个人充满了戒备。 吴先见到这两名士兵的动作,微微点头,抬头喊道:““吾乃羽林左卫指挥同知吴先,不知天津总兵王学书王大人可在公署之中?烦请通报一声。”说完,掏出了自己的腰牌,举了起来。 高塔上的两名士兵看着腰牌眼睛微眯,对视一眼,吹口哨的士兵继续嘴含口哨,另一名士兵回喊道:“吴大人且稍候,待我等前去通报。” 说完,便匆匆从高塔的阶梯奔下,往公署内堂跑去。 王学书,字惟中,山东济南府滨州人。万历四十七年(1619 年)八月,王学书统管从浙江、山东调驻天津的士兵训练,次年任天津总兵。 不一会儿,大门缓缓打开,一名参将踱步而出,拱手行礼道:“吴大人,总兵大人正在堂中与几位将领商议要事,听闻大人前来,特命我前来相迎,请随我来。” 吴先亦拱手回礼,带着数名亲卫,随那参将走进公署。 公署庭院中,士兵们整齐排列,个个神情严肃,手持兵器,严阵以待。 吴先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天津镇总兵官公署知晓城中局势的紧张,已经做好了充分的防备。 进入议事堂,只见天津总兵王学书坐在主位之上,下面坐着天津的诸位将领,见到吴先从门外进来,议事堂中的气氛稍显凝重。 吴先上前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吴先,参见总兵大人。” 王学书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说道:“吴指挥同知此来,不知所为何事?我已知晓锦衣卫和上直亲卫前来天津的任务。不知这与我军方有何牵扯?” 吴先起身,抱拳神色凝重地回道:“总兵大人,末将这里有一封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给的信件,骆大人说将这封信交给您,你一看便知。” 说完,吴先从怀中取出信件,上前一步双手递上。 天津总兵王学书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那封信上,随即抬手接过。他拆开封口,展开信纸,眼神迅速在信纸上游走。 只见王学书的眉头逐渐拧紧,脸色也变得越发凝重,眼睛开始在下首的一众将领身上扫过。 片刻后,王学书缓缓放下信纸,深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他抬起头,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吴先说道:“罢了,本总兵配合便是。吴先,你动手吧。” 吴先拱手道:“总兵大人英明,末将得罪了。”说完,吴先转头冲着一旁的亲卫道:“去,带两队亲卫士兵进来。” “是,大人。”亲卫领命离去。 不一会儿,这名亲卫便带了两队亲卫士兵候在门外,吴先见状,环视一圈道:“现在开始,我念到名字的,请配合一下,站起来。”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册,准备念。 议事堂中的众多将领听到吴先这么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纷纷将目光看向坐在上首的天津总兵王学书。 王学书脸色难看,咬牙切齿的说道:“配合!” “是,总兵大人。”众将领对视一眼,纷纷应道。 吴先见状,也不恼火,微微一笑,开始对着名单册念名字:“天津参将周也,游击将军蔡沟,中军后弦......” 吴先每念一个名字,王学书的脸便黑了一分,这些都是他在天津卫的得力部下,如今却要因与人勾结、贪赃枉法被抓捕。他紧握着拳头,关节泛白,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随着吴先将名单册上的名字一个个念出,被念到名字的将领也一脸疑惑的起身。 少顷,等吴先将名单册上的名字念完后,看着这些站起来的将领,吴先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将这些人全部拿下。” 瞬间,早已在门外等待的亲卫士兵,便冲进议事堂将这些站立的将领一一捆绑起来。被绑的将领们脸上满是愤懑与不解,他们挣扎着喊道:“大人,这是为何?末将等冤枉啊!” 其他将领见状,也瞬间起身喊道:“大胆,尔等竟敢在我军中撒野!”而一名一直候在公署议事堂外的士兵见状,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枚口哨,“嘘”的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 随着口哨声的响起,议事堂外立刻传来众多奔跑的脚步声,议事厅内氛围瞬间开始紧张、凝重,局势一触即发! 第150章 抓贪官(五) 不一会儿,众多天津镇总兵官公署内的士兵便聚在议事堂门前,甚至这些被绑将领的亲兵见到自家将军被缚,更是红了眼,不顾军纪地冲进议事堂,手中紧紧握着武器,口中喊着:“放开我家将军!” 顿时局势更加紧张,吴先带来的亲卫士兵也是纷纷抽出腰间的兵器,将这些被绑的将领围在中间,形成防御阵型。 吴先看到这种情况,面色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抬头看向天津总兵王学书道:“王大人,您也看到了,若您不能有效约束麾下将士,这局面恐将难以收拾。 末将虽敬重您在天津卫的威望,但我等可是奉旨办事,这关乎朝廷大体,不容有失。还请大人速做决断,莫要让事情愈发不可控。” 王学书眉头紧皱,心中虽极为恼怒,却也明白吴先所言非虚。当下他强压怒火,转身面向众将士,大声喝道:“本总兵在此,岂容尔等肆意妄为,都给我把兵器放下!此乃朝廷之事,自有公断。若因你们的莽撞而累及整个天津卫,你们可担得起这罪责?” 众将士面面相觑,虽心有不甘,但在王学书总兵的威严震慑下,手中兵器渐渐垂下。然而,那些被绑将领的亲兵们,仍满眼悲愤地望着自家将军,眼眶泛红,紧握的拳头因用力而青筋暴起。 吴先见状,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大人明鉴,末将亦不想与天津卫的将士们们伤了和气。只是这背后牵连甚广。 待真相大白之日,若诸位将领确系清白,定会毫发无损地归来,且朝廷定会对今日之事有所补偿。” 王学书冷哼一声:“吴先,希望你所言属实。本总兵这天津卫的将士,个个都是忠勇之士,若遭奸人陷害,本总兵定不会轻饶。” “总兵大人,此次所抓之人锦衣卫骆大人手下的暗探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这次回去也会对他们进行审讯,如确有冤情,相信锦衣卫自会还公道于忠良。” 吴先说完,环视一圈议事厅后继续道:“大人,末将还有一事相求,如今羽林右卫的刘同知已经在城西的教军场外面等候,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还请总兵大人派人出面协调,让教军场内的将士们配合我等行事。” 王学书沉默片刻道:“好,本总兵可以派人前去协调,但尔等也需保证,不会无故牵连我天津卫的将士,一切行动皆要有理有据。” 吴先赶忙回应:“大人放心,我等此次只是按照锦衣卫骆大人提供的名单册抓人,绝不敢肆意妄为。待事情明晰,若有误会,定会向天津卫上下赔罪。” 王学书微微点头,随即冲着天津卫副总兵李烨道:“你速去城西教军场,与教军场内将士说明情况,告知他们全力配合羽林右卫的行动,但若是羽林右卫有任何不当之处,即刻回报于我。” “末将遵命!” 李烨领命后,看也不看吴先一眼,便迅速出门,带领一队士兵奔赴教军场。 吴先见状,再次抱拳行礼:“多谢总兵大人深明大义,末将这便回去复命了。” 说完,便示意亲卫士兵们带着被绑的将领们缓缓退出议事堂。 待吴先走后,议事堂内剩下的将领义愤填膺的冲着王学书道:“大人,这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让他们如此嚣张地在我天津公署内抓人,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被带走?” 王学书脸色阴沉,抬手示意众人先冷静,随后沉重地开口:“诸位,本总兵与你们一样心存不甘与不满。 但吴先带来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的信件,信件上声称锦衣卫已掌握确凿证据,希望我配合锦衣卫行事。此时若是强行阻拦,便是违抗朝廷旨意,这罪名我们担不起啊。” 一位老将跺脚道:“大人,什么证据?我们这些兄弟出生入死,为天津卫鞠躬尽瘁,怎会突然就被认定有罪?这其中必定有诈!” 王学书看着这名老蒋,眉头紧皱,在身前的桌案上重重的“啪”的拍了一下,怒喝道:“有诈?!有什么炸?!如今天津城内是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外面的马蹄声、喊杀声、火铳声你们听不到? 如今天津城内都杀疯了,你以为这吴先来是干嘛来了?这是再和你好好商量!你信不信我前脚拒绝了,后脚就是大部队过来了,就咱们公署的这些人,够人家杀的? 那些被抓之人,真的就是无辜的?我这边这几年都听说了很多情况,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而你们当真就不知道他们做过的违法之事?反抗朝廷,那就是大逆不道,你们的九族还要不要了?还有炸?!有什么炸! 我劝你们现在还是好好想想,你们自己有没有和那些地下帮派、豪商还有城中的文官、以及被带走的将领们有过牵扯,有的话赶紧跟我说,我亲自带着你们去找骆思恭,争取对尔等从轻发落。 若是执迷不悟,一味隐瞒,等锦衣卫查出来,那可就悔之晚矣。我相信你们应该清楚锦衣卫的手段,不要心存侥幸。 我这也是为你们好,给你们指一条明路。你们好好想想,莫要连累了自己的家人。” 议事堂内的众将领听闻此言,面面相觑,有的摇头不语,有的面露沉思。 王学书看着这些将领的面部神情,面色凝重地说道:“诸位,如今天津卫局势不明,为了防止牵连我整个天津卫的将士们。 传令下去,从现在起,禁止任何将士出军营、出公署、出教场。一旦有锦衣卫和亲卫军的士兵要求配合,一律积极配合他们行事,任何人不得违抗。 本总兵知道这对诸位将士而言是一种屈辱,但此刻我们不能授人以柄,唯有先隐忍。 各将领需负责安抚好麾下士兵的情绪,不得让他们因一时激愤而做出莽撞之事。若有违反此令者,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必须以大局为重,如有冤屈,相信终有一日,真相会大白于天下,我们的冤屈也会得以昭雪。” “是,大人!” 议事堂内的一众将领相视一眼,齐声应道。 第151章 抓贪官(六) 教军场,是武官们日常训练士兵、检阅军队的地方。军中的千户、百户等中低层军官长期在这里办公、训练士兵。 此时,教军场大门紧闭,门内左右两侧的了望塔上各有两名士兵口含口哨,正紧张的注视着围在教军场外面的羽林右卫的将士们。 羽林右卫的刘同知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色冷峻,他身后的亲卫士兵们整齐列队,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气氛凝重而压抑。 教军场内的士兵们虽被困于其中,但个个队列整齐,紧握武器,等待各自将领的命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望去,只见天津卫副总兵李烨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李烨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向坐在马上的羽林右卫的刘同知抱拳行礼:“刘同知,本官李烨,乃天津卫副总兵,我奉总兵大人之命前来协调尔等前去教军场拿人。” 刘同知也翻身下马,拱手道:“李大人,如今情形微妙,末将职责所在,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李烨闻言,没有多说什么,抱了抱拳,然后走到教军场大门口,对里面的将士高声说道:“兄弟们,总兵大人有令,为了天津卫的大局,暂且配合羽林右卫的行动。但若是他们有任何不合理的要求或举动,务必及时上报。” 教军场内的将士们听闻,虽心有不甘,但还是齐声应道:“遵命!” 说完,教军场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随后,李烨来到刘同知跟前道:“好了。刘大人可以进教军场内拿人了。但是还请刘大人严格按照名单册拿人,不要殃及其他士兵。” 刘同知微微颔首道:“李大人请放心,末将不会肆意牵连无辜。” 说完,刘同知一挥手,便率领一队羽林右卫的精兵进入教军场。 教军场内的士兵们分立两旁,目光中虽饱含愤懑与警惕,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羽林右卫的将士们进来教军场。 刘同知从怀中掏出名单册,眼神犀利地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说道:“我念到名字的,麻烦往前一步,站到我身前的这片空地上。” 教军场内的将士们没有任何回复,李烨见状,赶紧上前一步道:“刘大人所说,尔等记住了么?” “是,大人。”教军场的一众将士回道。 刘同知看到这种情况,嘴角微扯,毫不在意,打开名单册念了起来:“千户赵峰、百户李谦、小旗柏木......” 每念出一个名字,被点到的将士便出列,站在刘同知身前的空地上,他们有的人满脸愤懑,有的人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但是在这种时候,这些人却也不敢有丝毫动作。 待刘同知念完名单,空地上已经站了十几名将领和几名士兵。刘同知合上名单册,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说道:“诸位,本官也只是奉命行事,若你们确系清白,锦衣卫自会还你们公道。来人,拿下!” 说完,刘同知后面羽林右卫的士兵们,便冲上前将这些人捆绑起来。 一名之前点名的时候脸色大变的将领见状,眼睛一转,连忙高声喊道:“我等忠心耿耿,守卫天津卫,从未有过二心,今日却遭此横祸,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我冤枉啊!” 另外一名之前点名的时候脸色大变的将领闻言,神色一动,也跟着大声疾呼:“大人,我们日夜守卫天津卫,哪能做出违法乱纪之事?必是奸人在背后捣鬼,妄图扰乱我天津卫军心! 还请刘大人明察,莫要让忠良蒙冤受屈!” 他这一喊,其他被绑的将领和士兵们也纷纷响应。 一时间,教军场内其他的将士们的抗议声也响了起来,群情激愤。 刘同知见状,眉毛微皱,看了看这两名喊话的将领,然后又看了看李烨。 李烨这时脸色十分难看,他哪能看不出这两人暗中的弯弯绕,只见他快步上前,来到这两名将领跟前,冲着两人就是一人两巴掌,随即怒喝道:“住口!尔等干没干什么事儿,尔等心里清楚! 如果确有冤屈,锦衣卫定会还尔等清白。如果确有其事,就不要拉兄弟们下水,一人做事一人当!” 押着这两人的羽林右卫的亲卫士兵见状,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儿黑布,团吧团吧塞进了两人的嘴里。 此时,教军场的一名千户忍不住上前对刘同知说道:“刘大人,这些将领可能会仗着自己的权势作威作福,不知这几名士兵是何情况?他们所犯何事?这其中定有误会,还请大人明察啊!” 刘同知看向这名千户,指着被绑着的其中一名士兵道:“这位士兵,名叫周正,他的兄长乃是天津参将周也,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我不知道。 如今他的兄长周也已经被抓,这个周正平日里干过什么你们真的不清楚么?我劝你们现在还是不要有什么小心思。 再告诉你们一声,本同知只是奉命行事,若有冤屈,自会有人去查,尔等莫要在此妨碍公务。不然,将尔等视为同党,一起带走!” 这名千户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慌乱的退回到队列中。李烨脸色难看的盯了这名千户一眼。 刘同知看着羽林右卫的士兵将这些人绑好后,对着李烨拱手道:“李大人,末将先回去复命了,便先行告辞了。”说完,便率领羽林右卫的将士们押着被绑的天津卫一众将士离去。 因为天津镇总兵官公署在鼓楼西,所以在总兵官公署办公的天津卫的高级武官也居住于鼓楼西以及其周边地区,以便于随时听从调遣和参与军事会议。 而教军场周边,则是居住着一些天津卫的中低级武官千户、百户等,他们在城西靠近教军场的区域居住,以便能方便他们前往教军场指挥训练、军事演练以及满足快速响应军事行动的需要。 当羽林左右两卫出现在鼓楼西和教军场的时候,锦衣卫也已经同时派人来到了这两处地方,他们按照锦衣卫暗探给的地图,开始对这些名单册上的将士们的府邸、院落进行抄家。 第152章 抓贪官(七) 锦衣卫的行动迅捷有序,他们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闯入各个名单册上有名的将士们的府邸、院落。 一时间,天津城内最后一处宁静被打破,哭喊声、呵斥声交织在一起。 一名锦衣卫千户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鼓楼西天津参将周也府邸前。这名锦衣卫千户一挥手道:“撞!” 跟在他后面的数名锦衣卫便上前,搬起粗壮的撞木开始撞击大门。“轰” 的一声,大门被撞开,扬起一片尘土。 府内的下人们惊恐地四处逃窜,这名锦衣卫千户大喝一声:“锦衣卫办事,所有人原地等待,若敢乱跑,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府内的一众下人们这才战战兢兢地停了下来。锦衣卫千户走进正厅,只见那周也的妻子正坐在厅中,脸色惨白却强作镇定。 锦衣卫千户道:“夫人,得罪了。我等奉皇命,前来抄家。” 说完,挥了挥手道:“来人,拿下!” 两名锦衣卫赶忙来到周也得夫人身边,将她绑了起来。这名夫人没有任何反抗,怒视着锦衣卫千户道:“我家老爷忠心耿耿,为朝廷征战多年,怎会有罪?定是有人诬陷!” 锦衣卫千户冷笑一声:“是否有罪,自有朝廷定夺。我等只负责执行命令。来人,给我仔细搜查!” 锦衣卫立刻分散开来,在各个房间翻箱倒柜,将府中的财物、文书等一一清查。 周也的家眷们此时都被集中押在府邸中心的空地上,她们惊恐地站在此处,女眷们低声啜泣,孩子们则躲在大人身后,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负责抄家的锦衣卫千户面色冷峻,指挥着手下道:“仔细搜查,任何可疑之物都不要放过。” 锦衣卫们在各个房间穿梭,将值钱的物件、信件等堆放在院子中央。 这名锦衣卫千户信步走进书房,目光在书架上扫视,突然,他抽出一本看似普通的诗集,翻开后,竟然发现了两封信。 锦衣卫千户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有些与朝中几位大臣的往来,话语间似乎隐隐透露出对当下朝政一些举措的不满。他心中一动,将信件小心收入怀中,继续搜查书架上的其他书籍。 而在教军场附近的军官住所,情况也如出一辙。只要在名单上的,锦衣卫们便直接强行破门闯入。 天津卫百户李谦的家中,他的老母亲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哭诉着:“我儿一向忠君爱国,怎会做违法之事,你们这是冤枉好人啊!” 锦衣卫们对这位老妇人的话充耳不闻,继续在各个房间内翻找。 但是当锦衣卫搜查到这位老妇人房间的时候,这位老妇人便急忙起身,跑了过去,拦在锦衣卫面前道:“你们不准进去,这是我这个妇道人家的私密之地,你们这些大男人怎可随意闯入?” 这时,在院中监督的为首的锦衣卫百户看到这个情况,皱了皱眉头,走了过来冲着两名锦衣卫训斥道:“什么情况?你们手中的刀是拿来耍的不成? 再说一遍,胆敢阻拦者,杀无赦!看这个老太婆如此激动,她的房间内定然藏有秘密,你俩给我好好的搜!” 随即,这名锦衣卫百户,上前抓住老妇人的头发,将她拽到一边,不耐烦地呵斥道:“老太婆,少啰嗦!锦衣卫办事,众人退避!你若敢阻拦,休怪我等立刻将你斩于刀下!” 老妇人死命的挣扎着,苦苦哀求着:“军爷,我一个孤老婆子的房间能藏什么东西?这屋里不过是些我平日里用的旧物,实在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这话一出,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这两名锦衣卫闻言,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 顿时,房门大开,一股浓郁的檀香味从屋内弥漫而出。锦衣卫百户闻到这股香味,瞬间扭头眼神冰冷的看向这个刚才撒泼打滚的老太婆。 这两名锦衣卫对视一眼,直接走进屋中四处翻找起来,衣柜里的衣物被一件件扔到地上,梳妆台的抽屉也被粗暴地拉开,首饰盒滚落一旁,金银细软散落一地。 老妇人从房门被打开,檀香味弥漫而出的时候,便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突然,一个锦衣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的箱子,兴奋地喊道:“大人,这里有东西!” 老妇人脸色骤变,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要护住箱子:“这是我亡夫留下的遗物,与他人无关,你们不能拿走!” 然而,她的阻拦是徒劳的,锦衣卫百户反应过来,一脚将她踹倒在地,老妇人顿时趴在门口惨叫,眼睁睁的看着锦衣卫打开了箱子。只见里面放着全是金银珠宝、还有一些信件。 锦衣卫百户走进屋内,拿起信件,粗略地翻看了几页,脸上露出一丝狠辣的笑意:“呵呵,这下证据确凿了,带走!” 老妇人听闻,瘫倒在地,哭声悲戚:“这都是东西我们祖传下来的啊,那些信件都是家书啊,这是有奸人陷害啊。” 锦衣卫百户走到这名老太婆跟前,一脚踢在她的嘴上,冷冷的道:“祖传的财宝?你家祖上挺牛逼啊! 还家书?你以为老子不识字?你个老东西,还在狡辩!来人,将这个老太婆拖出去,其余人继续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是,大人。”一众锦衣卫领命道。随即一名锦衣卫上前,将这名老太婆拖了出去。 搜索继续,没多久,一名锦衣卫便在李谦的卧室床下发现了一个小型密室,将床搬开,打开密室盖子后,便看见这小型密室内有十几个箱子,一名锦衣卫下去,将箱子盖子打开,发现箱子里装的全是满满的银子。 这几名锦衣卫不敢妄动,连忙派出一人向带队的锦衣卫百户禀报。锦衣卫百户闻言,连忙派人请内府太监过来清点。 随着抄家行动的深入,越来越多的物品被搜出,锦衣卫们将搜出的金银珠宝、地契、房契等物品集中在院中,由内府太监一一登记造册,所有的信件则是由锦衣卫保管。 第153章 余波(一) 内府太监登记完财物后,便监督、指挥着锦衣卫们则开始将这些财物装车,准备运往骆思恭等人在的地方。 就在他们搬运的过程中,一名锦衣卫差一点将一个精美的瓷器从马车上碰倒,幸亏一名小太监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挡住了。 你这蠢货!怎么做事的?”锦衣卫百户看见一旁领头的内府太监的脸色大变,赶忙怒不可遏地走过去,狠狠地扇了那名锦衣卫一巴掌。 年轻的锦衣卫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下求饶:“大人,小的知错了,实在是不小心…… 这名锦衣卫百户冷哼一声:“这要是少了一件,你拿命来赔!” 那名变脸的内府太监见状冷哼一声道:“都小心着点,如今的这些东西,可都是要运回宫中的,这些已经是皇上的东西了,都记住了!” 这名锦衣卫千户赶忙上前赔笑道:“公公放心,小的们一定会小心地。” “嗯,那赶紧装吧,后面咱家的事情可多了。”内府太监尖着嗓子说道。 “是,公公。”锦衣卫百户笑着拱手离去。 ...... 在天津总兵王学书的配合下,整个天津卫的守卫将士十分配合,并没有发生什么两军血拼的事情发生。 骆思恭三人,听到锦衣卫前来禀报天津卫总兵王学兵十分配合这次行动后,心里面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这可是和剿灭地下帮派不一样啊,一旦他们和天津卫的守卫士兵发生大规模冲突,造成大规模的流血事件,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搞不好这次天津之行,不但没功,反而有过了,如果仅仅是惩罚也就罢了,就怕在当今陛下心中失分呐。这下和平的解决了军方的贪污违法将领,简直是太好了。 在彻底没有任何掣肘的情况下,骆思恭下达了对天津水师涉案将士在天津城内的府邸、院落查抄的命令。 于是,一批刚回来的锦衣卫和亲卫士兵们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便又马不停蹄的开始涌向各个目标府邸、院落。 这些府邸和院落,曾经是那些涉案将士们闲时来城内享乐的地方,如今却成为了他们罪行的见证。 大门被重重撞开,锦衣卫们鱼贯而入,屋内的家眷们惊恐地蜷缩在一起,眼中满是无助与绝望。 锦衣卫们认真的搜索着府邸、院落的所有地方,包括所有的边边角角,一箱箱金银细软被从密室、地窖中抬出,珍贵的珠宝在日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书画古玩堆积如山。 内府太监仔细地登记着每一件物品,沈荫带来的太监在一旁监督着锦衣卫和内府太监的所有行为,而李实带来的太监则是帮忙打个下手,学习者执行这些任务的经验。 随着整个行动接近尾声,锦衣卫们开始将各种搜到的信件开始集中交到骆思恭的手中。 骆思恭手中的信件越来越多,最后不得不搬到天津知府的豪华府邸中办公,简单的让随行的士兵将这处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府邸收拾了一下。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羽林左卫指挥使刘指挥使、羽林右卫的李指挥使、司礼监掌印太监马荣、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荫、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实六人,便开始在这府邸中心的空地上办公。 因为这次行动需要的人手实在太多,这六人身边除了留下了一些必要的防卫士兵,其他的已经尽数派了出去,就连李实带来的太监也都被派出去帮忙了。 骆思恭、刘指挥使、李指挥使三人负责翻阅信件,念信件上涉及到的人名,而马荣、沈荫、李实三人则是一对一的记录他们念出的名字。 在一旁,他们的随行亲卫或者忠心太监有识字的,便开始帮忙核对抄家名录,看看有没有新出现的人名,然后在单独记录出来。 ...... 街道上,马蹄声哒哒作响,一开始天津各个城门处那些被杀的反抗者带的物品,便被运送到这处府邸中。 在府邸中的太监们,便开始以内府太监为首组成三人小组,开始将所有物品进行分类,一个小组负责一个种类。 这些物品五花八门,有金银细软、古董字画、珍稀珠宝,各种瓷器以及一些奇奇怪怪不认识的东西。 负责金银细软的小组,看着堆积如山的金锭银锭和各类珠宝首饰,眼睛都直了,甚至旁边负责守卫的士兵有的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负责古董字画的小组,则小心翼翼地将展开的一幅幅画卷重新铺平整,在重新卷好,并规整的放在箱子里。 负责瓷器的小组最是格外小心,那些精美的瓷器有的薄如蝉翼,有的色彩斑斓,在日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彩。 他们可是知道,这些瓷器如今可都是陛下的东西,摔碎一件可能都会掉脑袋的。 因为太过紧张,一个太监手里出了太多的汗,在搬动一个青花瓷瓶时,手突然滑了一下,瓶子差点掉落,旁边的太监吓得惊呼出声,好在他反应迅速,及时稳住了瓶子,不过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腿也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渐渐地,抄没官员的府邸、院子的人手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又是大量的金银珠宝等物品运了进来。 一时间,府邸的庭院中几乎被各类珍宝堆满,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却又刺目的光芒。 刚回来的人都来不及休息,一部分人手继续出去帮忙,另一部分则是留在府邸中,也加入了这场不一样的战斗中。 ...... 天色渐渐昏暗,随着喊杀声渐渐消散,原本闭门在家的百姓们,开始打开门窗,探出头来,看着满是鲜血的道路,有的人惊恐不已,有的人则是眼中闪烁着一种叫做希望的光芒。 一开始百姓们还是偷偷的打量着,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锦衣卫、亲卫士兵以及太监们。 看着他们驾着一辆辆装着大箱子、各种物品的马车疾驰,看着他们押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现在如丧家之犬的官员们。 百姓们扭头开始在家中和自己的亲人窃窃私语,眼神中透露出多年来被压抑后的畅快与解气。 第154章 余波--闲谈(二) “娘,你快来看啊,这些个天杀的贪官被收拾了,大妹的仇终于报了!” 一个小后生抹着眼泪,对坐在后面的母亲说道。 “真的么?真的么?儿啊,你让一下,让为娘看看!”说完,这位母亲便挤到窗前,看向外面,只见曾经威风凛凛的天津县衙的县太爷,此时正在被锦衣卫连拉带踹的赶着往前走。 这位母亲见状,顿时嚎啕大哭,跪在地上,冲着苍天拜道:“老天有眼啊,这些人终于遭报应了,我大丫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母子俩人抱头痛哭,发泄着自己家这些年受到的委屈。 她隔壁的邻居听到这位母亲的哭喊声,也有感而发道:“可不是嘛,大丫那孩子多好啊,就因为得罪了那狗官的小舅子,生生被折磨致死,这冤屈终于有个说法了。”一位中年妇人和自己的家人低声说道。 “我看外面这些人的穿着,这次朝廷应该不仅仅派来了锦衣卫,好像还派来了陛下的上直亲卫军呢。 听听那些惨叫声,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家伙肯定一个都没跑掉,再看看这场景,这些人肯定都被抓起来了,还连带着抄了家,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嚣张!” 一个年轻的媳妇抱着孩子,脸上洋溢着一丝解气的快意。 她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口中低声呢喃道:“孩儿啊,你生在一个好时候啊,这世间的公道终于回来了。” 街道上来往的锦衣卫等人,也看见了这些探头探脑的百姓,但是他们并没有上去呵斥,而是视若无睹的继续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当看到这些锦衣卫、士兵等人并不理会他们,这些百姓也便大着胆子将自家的房门、窗户全部打开,甚至有的百姓还和自家的邻居光明正大的开始闲聊了起来。 “这些狗官,平日里和那些泼皮、无赖、江湖匪类、商人等人相互勾结,欺压我们,搜刮我们的民脂民膏,这下可好,终于遭报应了!” 一位老者站在自家门口愤恨地说道,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是啊,瞧这些狗官,往常把咱们欺负得够呛,如今也有这一天!” 一位中年汉子压低声音说道,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些被锦衣卫赶着的官员,那眼神仿佛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咦,怎么没见那些平日里成群结队的泼皮无赖?难不成这次没有抓他们么?”一名中年妇人疑惑着说道。 “不可能吧,这不能放过他们啊,要不然这些军爷走了,咱们还要受苦的啊。”另一名妇人说道。 “妇人家家的,休要胡言!你懂什么?你听不见那些惨叫声么?你看不见这满地的鲜血么?军爷们肯定是认为这些泼皮无赖平日里作恶多端,没有存活的必要了。 那些惨叫声,肯定就是军爷已经将他们全部剿灭了。你不知道这些泼皮无赖都有他们自己的总部么?”一名老者冲着怒喝道。 “呀,我可不知道这么多事情,平日里我这个妇道人家可是忙的不得了,哪像你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每天闲的没事倚老卖老的闲逛。”这名被老者怒斥的妇人阴阳道。 “你...你...”老者被气的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你给我滚回去!”这名妇人的男人见状,赶紧冲着妇人呵斥道。随即对着老者说道:“老大爷,您别生气,气坏身子可不好。这妇道人家懂什么?咱们不要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呼!呼!”老者大口大口的喘了一阵气,缓了缓道:“哼,说的对,咱们不跟妇道人家计较。”说完,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锦衣卫们在街上忙碌。 一名老者,将自家的房门打开,搬来一个小凳子,就这样坐在门口,吧嗒着旱烟袋,烟雾缭绕中,眼框中的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这些贪官被抓了,泼皮流氓、地痞无赖被收拾了,咱天津卫这烂摊子,应该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吧?老汉我,只希望这些军爷能收拾的彻底一些啊!” 他的邻居也是一位老者,这位老者趴在自家的窗户上,探出个脑袋,口中也吧嗒着旱烟袋。 听到这个老者的话,口中吐出一口烟雾道:“相信这些娃子吧,看看这满地的鲜血,还不相信当今皇上整治天津的决心么? 还有你看看那些锦衣卫,锦衣卫的手段,那些年轻的后生不知道,你我这些老家伙还不清楚么?岁月悠悠啊,你我都已经老啦。”这位老者说完,磕了磕烟袋锅子,满脸沧桑的说道。 “是啊,时光易逝,你我都老了,现在是这些年轻后生的天下啦。今日行动的不仅仅有锦衣卫,还有陛下的上直亲卫军啊,看样子像是羽林左右两卫啊。 纵观这些锦衣卫和上直亲卫今日的所作所为,可见当今陛下虽然年幼,但是心中自有一片乾坤啊。 就是如今不知京中是何情景,就怕小皇帝根基尚未稳固,贸然做如此大的行动,引来朝廷百官的引来朝廷百官的非议和反扑。 毕竟这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与天津卫涉案官员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朝中权贵,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看今日锦衣卫和上直亲卫军的雷霆手段,可见当今陛下圣明啊,虽尚在冲龄,却能有此等决心,实乃大明之福。可见必是一代明君! 陛下胆敢如此行事,定是京中已定,最起码这锦衣卫和上直亲卫军应该是牢牢的掌握了。有这些军队在手,还怕什么来自朝廷百官的非议,胆敢开口者,杀了便是!”这名老者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啊你,还是这狗脾气,算啦,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我还是看着这些娃娃办事吧。”说完,两位老者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吧嗒着旱烟袋。 “哈哈哈,当今陛下果然乃一代明君啊,百姓的希望来了啊,我大明的希望来了啊。” 一位年轻的书生欣喜若狂道,此时这名书生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双目早已泪流两行。 第155章 余波--大小一起打(三) 骆思恭在控制住天津水师以后,便开始不间断的通过飞鸽传信以及快马加急的两种方式将天津卫这边的大概情况送往了京城。 历经两个时辰,在第一封关于控制住天津水师的信件送到朱由校这边的时候,朱由校便对骆思恭后进行了回信,信中首先肯定了几人的成绩,然后便进行了以下吩咐:“此次行动,一定要通过严格的审讯、搜查到的信件、以及通过百姓的检举。 将天津的所有的地痞无赖、泼皮流氓、土匪恶霸、地下帮派、贪官污吏、奸商、违法将士等以及平日里和他们相互勾结,助纣为虐的所有人,一网打尽。 所有官员、将士全部押回京师交给三司会审;所有土匪恶霸、地下帮派全部格杀勿论;所有地痞无赖、泼皮流氓以及和以上所有人相互勾结、助纣为虐之人,全部发往边军,充军改造。 一定要做到,老虎不放过,苍蝇、蚊子也一起打干净。 所有奸商,锦衣卫负责对他们进行严刑拷打,挖出他们的根和线,将他们的家眷以及家族全部抓捕归案。 朕不相信他们这些奸商仅仅只是在天津这一个地方和当地的官府、将领有勾结。 有商会的,让他们主动检举商会成员,记录名单,以待后续的行动。 以上涉及到的所有人全部进行抄家,家眷中男子十五岁以上者,同样发往边军效力,家眷中女子十五岁以上全部发配教坊司。 十五岁以下男童及女童,则全部带回京师,朕会另择一地,建设一院为编军院,对这些孩童进行安置。 以后这些孩童成年后,男童全部充军,女童全部进入教坊司。 所有搜刮到的房契、地契、金银财宝、瓷器、古董字画等,除了按照以往规矩对现银进行赏赐以外,其他全部运回宫中,充入内帑,此时全权交由马荣负责; 所有搜刮到的粮食,优先补充官仓,待官仓充足以后,平均发放给天津百姓,此事由锦衣卫负责; 至于抄家那些人家中的被褥、衣物、普通桌椅等等物品,也全部给天津的百姓分了吧。 此次行动后,天津的文武官员会有缺失,按照惯例,朝廷需从其他地方调配贤能之士前来赴任,以填补这些空缺,确保天津卫的军政事务能够正常运转。 但是,这次朕要换个方法。待锦衣卫通过多种方式再次进行清理后,召集百姓,将天津剩下的文官官员名单对外公布,由天津百姓进行公审推选。 三品以下官员直接通过此次推选选任,比如空缺四品官职,那么优先看从四品中有没有官员被百姓推选,如果有,那这个从五品官员便担任这个五品官职,他留下的空位依次类推,直到官缺被补上为止。 最后有缺的低级官职,在让天津百姓推举一些生员补上,告知这些生员,这些官职可不是永久的,这些官职名为实习官职。 顾名思义,就是实践和学习的官职,如果表现不好,将会离开这个职位,哪怕以后乡试中举,开始有资格担任低级官职了,那么因为此次实习不佳的评价,可能也不会有好的职位分给他们。 所以,朕希望他们能认认真真的对待这些实习官职,将书本上的知识,运用到实践中来,给百姓们带来福祉,告知这些生员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至于武官空缺的官职,暂时一放,后续朕会安排。 朕确信朕的爱卿和朕的伴伴,定能将天津之事办好,天津卫的安稳便交给诸位爱卿、伴伴了。” 朱由校写完这封回信后,又写了几份圣旨,便命令传信的锦衣卫,即刻带着回信以及圣旨快马加鞭赶回天津。 在天色刚黑的时候,这名锦衣卫终于赶回了天津,并将回信交给了骆思恭,圣旨交给了马荣。 待骆思恭将回信上的内容念出来后,这六人便陷入了沉思。皇帝的话语中既有对他们功绩的肯定,也有对他们此次任务的深切期许与郑重嘱托,责任之重,如泰山压顶。 骆思恭率先打破沉默道:“陛下如此信任与厚望,我等万不能有负。接下来我等便按照陛下的吩咐行事吧。 陛下说的好啊,老虎不放过,苍蝇。蚊子也要一扫而光才对,不然这些余毒还会继续祸害百姓!我们这次一定要清理干净。” 马荣用力地点点头说道:“骆大人所言极是!那些小喽啰虽然看似不起眼,但平日里仗着背后势力为非作歹,对百姓的伤害可不小。 我建议我们明日从底层开始排查,发动百姓的力量,让他们举报那些平日里欺压邻里、为祸一方的地痞流氓和小贪官污吏。 对于提供可靠线索的百姓,给予一定的奖励,这样既能让我们更全面地掌握情况,又能让百姓感受到我们彻底整治的决心。 然后在通过咱们从信件中查到的新名单,双管齐下,将这些人全部拿下!” 羽林左卫的刘指挥使道:“对于那些已经被捕之人,一定要严加审讯,要深挖他们背后的关系网,看看是否还有漏网之鱼或者隐藏更深的同谋。可以成立专门的审讯小组,采用灵活的审讯策略,务必将这些毒瘤连根拔起。” 司礼监秉笔太监摸着下巴,缓缓说道:“此外,我们要注重宣传朝廷的政策和此次整治的决心,尤其是陛下对天津百姓的关心和爱护。 通过张贴告示、召集百姓集会等方式,让百姓了解我们的行动,增强他们对朝廷的信任和对咱们行动的支持。” 司礼监秉笔太监沈荫接着道:“还有,按照以往,抄家的家眷十五岁以下男童一般是送交内务府阉割,十岁以下则监禁到十一岁再交内务府阉割后发配为奴。 而女童常被官府直接罚没为奴,或给官为奴,或被赏赐给功臣为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次陛下不仅为他们单独设院安置,待十五岁以后,最起码还能充军或者进教坊司,虽仍身处困境,但相较以往已算稍有改善。这也算一个善政了。” 骆思恭等人听着点了点头。 第156章 余波--洗地(四) 次日,阳光刺破了厚厚的云层,洒下了金色的光辉,整个天津卫渐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昨夜戌时开始,便下了一场雨,将鲜血冲的覆盖了整个天津城,使的整个天津城充满了血腥味,这浓郁的血腥味甚至顺着房屋的缝隙,弥漫至百姓们的家中。 但是和以往的乱世不同,这次的血腥味并没有让百姓们陷入恐慌,相反,百姓们的眼中反而透露出一种解脱与希望交织的神情。 寅时初,天津城内的街道上便到处响起了脚步匆匆的声音,以及“哗哗哗”泼水的声音,有好奇心重的百姓们,便偷偷的将家中门窗打开一条缝隙,偷偷地往外看去。 只见大街上的锦衣卫和上直亲卫士兵们,除了有继续运送昨日没有运完的抄家所的的财物的人,剩下的大部分人都是挽着裤腿,拎着水桶,往街道上泼水。 那水泼洒在石板路上,溅起层层水花,混着街道上的泥沙与血迹,缓缓流淌向街边的沟渠,有的士兵正拿着大扫帚,卖力的清扫,将污水往沟渠中扫去。 一位年约五十、面容憨厚朴实的中年男人,看到这种情景后,在自己家门后犹豫再三,在和自家的妻儿打了一声招呼后,终于大着胆子打开了大门,走出了家门。 这名中年男人,搓着双手,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笑容,朝着正在泼水的一名正值壮年的锦衣卫问道:“军爷,这大清早的,你们咋干起这活儿来了?看你们忙得,要不我们这些百姓也来搭把手吧?你们看可以么?” 只见这名锦衣卫身穿斗牛服,原来这是一位锦衣卫千户。这名锦衣卫千户闻言,抬起头,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一瞬间,他便将这位走来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锦衣卫千户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名中年男子,只见他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期盼与惶恐。 接着这锦衣卫千户,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还有很多百姓也在不远处,从自家窗户或门口探出头来看着这边,都在观望这边的情况,似乎这些百姓们都有帮忙的意思。 锦衣卫千户略一思忖,满脸笑容的开口道:“大叔,这是我们大人的命令。昨日城里有些乱,这街道得赶紧清理干净,免得疫病滋生,也让大伙能尽快安心过日子。至于这些活,很快就干完了,你们在家中……” 还没等他说完,这中年男子连忙摆手道:“军爷说的是哪里话!这天津城是我们的家,我们哪能袖手旁观?再说了,军爷你们为了抓那些坏人,忙了整整一天,这打扫的活儿我们干得!” 周围的离得近的其他百姓听到他们的对话,也纷纷喊道:“就是就是,军爷,让我们帮忙吧!” 锦衣卫千户环视一圈,见百姓们言辞恳切,心中也有些感动,便点头喊道:“那好吧,大叔,各位父老乡亲,那便麻烦你们了。这水桶和扫帚在那边,大伙一起动手,也能快些干完。” 百姓们一听,都立刻兴高采烈地拿起自家的工具,打开房门,加入到清理街道的队伍中。 一时间,军民一起忙碌起来,原本有些沉闷压抑的气氛也似乎变得轻松了一些。 一位年轻的书生一边用力地扫着地上的污水,一边好奇地问身旁的锦衣卫道:“军爷,昨晚到底抓了多少坏人啊?看昨天的行动,似乎这次朝廷是下了大决心整治咱天津城了。” 这锦衣卫边泼水边回答道:“具体抓了多少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这天津城内那些平日里为非作歹的贪官污吏、土匪恶霸、泼皮无赖等,一个都没跑掉。 这次朝廷的行动可真是雷厉风行,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就是要把这些祸害都给除了,还天津城百姓们一个太平。” “那可真是太好了!”书生兴奋地说道,“这些人平日里可把我们欺负惨了,平日里强占我们的田地,强收保护费,我们是敢怒不敢言啊!这次多亏了朝廷,多亏了军爷你们啊!” 旁边一位老者也接口道:“是啊,军爷。不过这以后,可不能再让这些坏人回来了。我们老百姓就盼着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每天能有口饭吃,平平安安的就知足了。” 这锦衣卫听着百姓们的话,心中略微一酸道:“各位乡亲放心,只要有我们锦衣卫和上直亲卫在,就一定不会让那些坏人再得逞。” “那军爷,你们接下来打算咋办呢?” 一位中年妇女问道。 “昨日我可是看见这城里好多当官的都被抓了,那以后这天津城的官谁来当啊?会不会来些更坏的?” 另一个人也忧心忡忡地问道。 这锦衣卫耐心地解释道:“按照惯例。朝廷会从各地选派贤能之士来担任天津城的官职,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有能力、有品德,会真心为百姓办事的。 而且,以后肯定也会加强对官员的监督,一旦发现有违法乱纪的行为,必定严惩不贷。” 百姓们听了,心中稍安。大家一边干活,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和锦衣卫、士兵们聊着天,了解着朝廷的政策和行动,对未来的生活也渐渐有了一些信心。 就在这时,刚从知府府邸中出来,将昨夜按照朱由校回信中的吩咐,刚刚写好的一些要告知百姓的一些事情的告示,发给各个街道的负责人,骑马路过此处的羽林左卫的指挥同知吴先,看到百姓们也在帮忙打扫街道,不禁微微一愣。 这些锦衣卫和亲卫士兵看见吴先来了,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冲着吴先行礼道:“见过大人。” 吴先微微点头,挥挥手,看了看干净了许多的街道,又看了看忙碌的军民,他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负责这边的锦衣卫千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名锦衣卫千户赶忙上前一步禀告道:“启禀大人,百姓们见到咱们打扫太过辛苦,主动问询是否可以帮助咱们一起打扫大街。 末将想的是,既然百姓主动问询,而这又能增进咱们和天津百姓之间的感情,便答应了。” 第157章 余波--告示(五) 吴先听后,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他翻身下马,拍了拍这名锦衣卫千户的肩膀。 随即,吴先面带笑容,走到百姓们面前,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辛苦了!你们的心意我们心领了,这打扫街道本是我们军人的职责,没想到还劳烦各位帮忙。” 这些百姓们看见吴先的派头,这知道这是一个大官,纷纷说道:“大人,这是哪里话,都是为了咱天津城,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吴先微微点头说道:“各位乡亲放心,朝廷此次对天津城的整治是全方位的。 除了打击那些违法乱纪的人,还会着力恢复天津城的经济和民生。 我们会尽快修缮被破坏的房屋和道路,重新整顿商业秩序,让天津城的生意重新兴旺起来。” “真的吗?大人,那可太好了!” 百姓们听到这些话,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吴先接着说道:“当然是真的。” 这时有一名年轻的后生大着胆子问道:“大人,不知今日这天津城能解封么?” 吴先看着这名百姓,笑了笑道:“不好意思了各位乡亲,今日天津城还得继续戒严,整个城市只能进,不能出。”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泛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一位老者面露忧色,长叹一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哟,我还得去城外地里看看我的白菜呢。” 旁边一位中年汉子也着急地插话:“大人,我是开小店的,这店里的存货都快见底了,本想着昨日就去进货的,没想到封城了,原本以为今日能解封,既能开店营业,又能去进些货,这一继续戒严,生意可怎么维持啊?” 吴先见状,连忙抱拳向众人行了一礼,神色诚恳地说道:“各位乡亲,我知晓大家的难处,可这戒严实在是形势所迫。 城中前几日刚经历了一场动荡,虽然大部分乱党已被抓获,但仍有一些漏网之鱼潜藏在暗处,我们必须确保将他们全部揪出,才能真正还天津城一个太平。 一旦解封,那些余孽便有机会逃脱,日后恐再生事端,受苦的还是咱天津城的百姓啊。” 百姓们听着吴先的解释,心中虽然无奈,但也明白其中利害,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这时,另一个年轻后生站了出来,问道:“大人,那你们可有把握尽快抓到那些余党?这戒严总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吧。” 吴先看了这名后生一眼说道:“各位放心,锦衣卫和上直亲卫们都在全力搜捕,而且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相信很快就能将那些余党一网打尽。 在这里我想说一句,我希望各位父老乡亲能积极举报那些往日里那些欺压百姓之人,不论他们是不是主谋,现在有没有被抓,都可以告诉我们,咱们争取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这次不光是抓人,还要从根本上整治天津城的吏治和治安,以后会有一系列的措施来保障大家的生活。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天津城一定能恢复往日的繁荣。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奉当今陛下旨意,我们昨夜已经出了告示,我正准备将这些告示分发各处,一会而大家记得去看。 我们也和大家一样,盼着天津城能早日恢复正常,大家能够安居乐业。” “好嘞,军爷!告示在哪里?我们一定会看,一定按照告示上的内容照办的!” 百姓们纷纷应道。 吴先拱拱手道:“告示一会儿会有人负责张贴,并念给大家听。各位乡亲我还要去分发告示,便先行离去了。”说完,吴先从马背一侧拿出几张告示,留给负责这里的锦衣卫千户,然后骑马离去。 ...... 在城西,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虽身形佝偻,但干起活来丝毫不含糊,花甲老人用力地挥动着扫帚,将街道上的污水扫到沟渠中。 旁边的一名锦衣卫士兵见状,急忙上前想要接过扫帚,说道:“老人家,您歇着吧,这活儿让我来干就行。” 老人却笑着摆摆手,说道:“军爷,莫要小看我这把老骨头。平日里老头子我虽没甚力气,可今日这事儿,老头子我定要出份力。” 在城东,甚至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与锦衣卫和亲卫士兵们一起搬运着昨夜抄家后残留的重物。 为了让锦衣卫们放心,他们甚至光着膀子,穿着单薄的裤子,他们喊着号子,齐心协力地协助锦衣卫和亲卫士兵将一件件物品搬上马车。 一位小伙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着对身旁的士兵说:“军爷,以前总觉得你们这些当官的和当兵的离我们很远,没想到今日能一起干活。” 士兵笑着拍了拍这小伙子的肩膀回应道:“这都是缘分啊。有你们这些百姓的支持,我们做事也更有劲头了。”说完,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吴先骑着马穿梭在天津城的大街小巷中,将告示分发到各个街道的负责人手中,看见这种军民一体、其乐融融的情景,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自豪的笑意。 ...... “诸位乡亲父老,贴告示了,大家快来看啊。”负责各个大街小巷的锦衣卫或者亲卫士兵将领,将告示贴好后,便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等百姓们听到声音聚集到这里的时候,有识字的被安排念告示的锦衣卫或亲卫士兵,看见人数差不多的时候便喊道:“肃静!念告示期间,任何人不得往前拥挤,保持肃静。 如果有未听清的或者对告示内容有疑问的,等告示上的内容念完以后在提出,听清楚了么?” 围过来的百姓闻言道:“是,军爷,我们听清楚了。” 负责念告示的人点了点头,开始念告示上的内容:“如今朝廷为整饬天津卫,已将一干奸佞贪腐、为祸乡里之徒或抓或杀。 然而,城中还有诸事待理,因此,全城继续戒严,城门可进,不可出。” 刚念到这儿,原本安静的百姓们,顿时开始骚动,负责维持秩序的锦衣卫和亲卫士兵见状,立刻大声喊道:“肃静!不得大声喧哗!” 第158章 余波--举报(六) 原本骚动的百姓,经过负责维持秩序的锦衣卫和亲卫士兵这么一喊,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待人群安静后,负责念告示的人继续念到:“封城期间,诸位将士将全力缉拿余孽,保境安民,也会竭力维护民生诸事,望众乡亲勿忧,静候佳音。 城中一应物资调配,皆由官府统筹调配,如城中之百姓,有生活困苦者,可向官府求助...... 此次行动,也需要诸位百姓帮助。诸位百姓常年生活在天津城中,肯定知道天津有哪些平日里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地痞流氓、泼皮无赖、土匪恶霸、奸商等,以及和这些人相互勾结,助纣为虐之徒。 为了能将这些害群之马彻底剔除,还天津卫百姓们一个安宁祥和的生活环境,请诸位百姓不要有过多考虑,例如:你举报的这些人是否被捕或者被杀。 你们只管提供你们知道的信息,例如姓名,家住哪里等,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一众锦衣卫和将士们就可以了。 我们也知道这里面可能会有你们的亲朋好友,但是,为了诸位父老相亲今后更好的生活,我们希望大家摒弃诸多顾虑,积极向我们提供线索,还天津卫百姓们一个朗朗乾坤。 若有谁能协助朝廷将这些害群之马绳之以法,朝廷定会论功行赏,绝不亏待大家。” 百姓们看着告示,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 一位老者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这还要继续戒严啊,俺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旁边一位年轻后生则接话道:“不过看这告示上说,官府会管着物资调配,不让咱饿着冻着,倒也算有个盼头。” 这时,一位穿着朴素但气质不凡的中年书生走上前,对着那告示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对旁边的锦衣卫士兵问道:“军爷,这戒严之期究竟还有多久? 吾等百姓虽知朝廷此举乃是为了天津卫长远之计,可这日子久了,难免诸多不便。 且城内有诸多农户,家中田亩都在城外,尚有菜蔬需要照料,若一直困于城中,也是不便啊。” 念告示的士兵看了看书生,拱手回道:“这位先生,戒严之期尚未能确定,我等也在加紧追查余孽踪迹,力求早日恢复卫城安宁,解除戒严。所以,现在需要诸位父老乡亲的协助。 至于城外农户之事,官府已有考量,会酌情安排人手代为照料田亩,尽量减少损失。” 中年书生听了,微微点头,又道:“如此甚好。只愿朝廷能尽快肃清乱事,还天津卫往日之繁荣。” 百姓们听了士兵的这些回答,情绪稍稍安稳了些。虽然仍对戒严之事存有担忧,但也知晓朝廷正在努力应对种种问题,保障他们的生活。 这时,一位身形佝偻但目光炯炯的老者,挤到人群跟前,率先开口道:“军爷,老汉我要举报。我知道这城西有个叫赖麻子的地痞,整日在集市上收保护费,谁要是不给,就砸人家的摊子,俺们这些做小买卖的,被他欺负惨了,就是不知道军爷你们有没有抓住他。” 这名念告示的锦衣卫听闻,冲着老者问道:“不知老大爷您家住哪里?您老可知这赖麻子的住所在哪里? 一会儿我让一名锦衣卫的兄弟跟您回家。等一会儿全城戒严了,你们都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劳烦您辛苦一趟,带领锦衣卫的兄弟前往这赖麻子的住所,如果这人还活着,我们会当场将他抓捕。” 这名老者听到锦衣卫这么说很开心。急忙道:“不辛苦,不辛苦。老汉我知道这家伙住哪里,我一会儿带你们过去。” “好,那便麻烦老大爷了。”说完,这名锦衣卫冲着另一个锦衣卫道:“老李,一会儿你跟着老大爷走一趟吧。” “好。”老李笑着应道。 旁边一位年轻的后生见状,也跟着说道:“我也要举报,我要举报城南的李员外,那李员外看着是个正经商人,实则和官府勾结,低价强买我们的田地,好多乡亲的田地都被他们强行买走,都被迫流离失所。” “好,你这边也跟老大爷一样,一会儿有人跟你走。”念告示的锦衣卫道。 随即,这念告示的锦衣卫看见了很多百姓欲言又止的神情,又大声喊道:“诸位乡亲,大家不要想别的,积极举报即可,我们有充足的人手去将这些人抓获,而且你们举报的这些害群之马,我们走的时候会全部带走。 我们承诺,他们不会再有机会回到天津,请大家放心,你们以后肯定没有机会报复你们的。” 这一承诺,,百姓们的顾虑一下子就没了,大家纷纷开始积极发言,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揭发着那些平日里作恶多端的人,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这时,却有一位穿着长衫的中年书生站了出来,冲着一众百姓喊道:“各位乡亲,此次朝廷下大力气整治天津城,乃是我等之福。 不过,我们揭发这些恶人时,需得有理有据,切不可诬陷好人。大家这样乱糟糟的,军爷也听不清楚。”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书生接着说:“依我之见,我们可以推举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将大家所知道的情况汇总整理,再呈交给军爷,这样既能保证线索的真实性,又能提高军爷们办事的效率。” 百姓们一听,感觉这个主意也不错,正打算答应的时候,念告示的锦衣卫却深深的看了这名中年书生一眼,插口道:“此事就不用劳烦长者们费心了,我们大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大家伙看那边。” 说完,这锦衣卫伸手一指远处,只见那边有几名亲卫士兵搬来六套桌椅,还有两个大箱子,六名太监站在桌椅旁,六张桌子上摆满了笔墨纸砚。 一众百姓闻言,纷纷转头看去。 那中年书生,也看到了那边锦衣卫的准备,顿时脸色一变,刚转过头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念告示的锦衣卫正冷冷的盯着他看。 中年书生顿时吓得脸色一白,赶紧低下头去。 第159章 余波--追踪(七) 这名念告示的锦衣卫看见这中年男子的样子,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大家看见了吧。那里就是大人们为诸位乡亲准备的。 大人们在那边设下了录事之处,从现在起,大家若有线索要提供,无论是关于贪官污吏、地痞流氓,还是奸商恶霸等人的,均可直接到那边。 其中四张桌子大家可以排队,去向四位公公说出你知道的线索,四位公公会将你说的信息全部记录下来。 另外两张桌子,是给会写字的乡亲准备的,如果有乡亲心中确实有顾虑,怕被人知道是你举报的。 而恰恰你会写字,便可以自己去那两张桌案上,将你要举报的人的信息写下来,然后将纸张叠好,投入到那两个举报箱中。而且你们不需要署名,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是你举报的。 诸位乡亲,你们放心,我们定会全力保护大家的安全。只要有我们在,那些恶人绝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听闻,不禁交头接耳。在众人的观望中,一位年轻的后生率先鼓起勇气,走向那录事之处。 这年轻后生走到一张桌案前,冲着一名内府太监道:“公公,我要告发我们村的里长,他平日里虚报人口,私吞朝廷下发的赈灾粮食,害得村里好多人都饿肚子。” 这名内府太监立刻提笔蘸墨,将这后生的话详细记录下来。 然后冲着他道:“一会儿你先别走,你跟着这位士兵走,稍后关于天津城周边村子的情况,还需要你再和我们多说说。” 这名年轻后生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说完,内府太监命令一名亲卫士兵,将他带走。 有了这后生的带头,百姓们渐渐放下顾虑,纷纷排队上前诉说自己知道的情况。 负责维持秩序的锦衣卫高声喊道:“为了更好的保护大家,请排在正在提供线索后面的人,主动保持三尺以上的距离。”说完,这名锦衣卫将一名正在探头,偷看前面桌案上写字的一名百姓,赶的往后退了三尺。 这名百姓正打算说什么,一看负责维持秩序的锦衣卫一脸冷色,讪讪地一笑,挠了挠头,乖乖的排在后面。 但是等负责维持秩序的锦衣卫走开以后,他便赶紧转身,偷偷跑了。 结果,这名原本走开的锦衣卫,此时却看着这名百姓的背影冷冷一笑,然后示意另一名锦衣卫赶紧跟上,跟在这名百姓身后。 录事处热闹非凡,各种平日里欺压百姓之人名字被一一举报,很多被隐瞒的恶行被一一揭露。 . 就在众人忙着告发的时候,那中年书生也趁着大家伙不注意的时候,悄然退到人群边缘,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他环顾四周,发现锦衣卫们都在忙碌,尤其是刚才那名念告示的锦衣卫此时正站在告示前,向着其他过来的百姓们念告示,暗自悄悄了舒了一口气,急忙偷偷的溜掉了。 这名中年书生不知道,那名念告示的锦衣卫,其实一直在暗中留意着他的举动。 等这名中年书生偷偷溜走的时候,念告示的锦衣卫微微往左一歪头,正围在告示前的众多百姓中的一名普通百姓,瞬间会意,退出人群,向着中年书生溜走的方向追去。 ...... 刚才偷偷溜走的那名百姓,一路上跑的飞快,他在天津城中的大街小巷中飞快的穿梭,后面跟着的锦衣卫要不是轻身功夫好,追踪经验丰富,差一点被甩开。 终于,这名百姓跑到一处荒僻的院落,左右看了看,确认周边安全后,一个翻身,便从一处矮墙上翻进了院子。 跟踪的锦衣卫在离这处院落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偷偷的看着他翻进去,待确认好位置后,便转身离去。 这锦衣卫很快来到大街上,找到一队正在巡逻的亲卫士兵,拱手道:“诸位兄弟,我这边有紧急情况,请跟我来。” 巡逻小队队长立刻道:“好,你前面带头,众人跟上!” 说罢,一挥手,巡逻小队的士兵们迅速整理队形,跟在那锦衣卫身后跑去。 一会儿,锦衣卫领着巡逻小队来到这处荒僻的院落处不远处,指着小院道:“就是那个院子,我看着他翻进去的。” 这名巡逻小队的队长闻言,打了一个手势,众士兵拿起随身的弓弩,打好箭矢,悄悄地向那处院落靠近。 巡逻小队队长悄悄地爬上院落另一边的墙上,探出脑袋往院子里看去。只见这处小院里面长满了杂草,根本看不见有人踩踏的痕迹。 这名队长心中疑惑,便仔细打量起小院中的一切,果然,他发现锦衣卫所说的那面矮墙下面,有人踩踏过得痕迹,但是那个痕迹并没有往院子里走,而是贴着墙根走了。 突然,巡逻小队队长眼神一凝,他发现了在紧挨着另一处院子的那个墙上,有翻墙的痕迹。 这名队长慢慢的从墙上下来,回到一众队友身边,低声说道:“情况有些不对劲,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有人在故意给我们设下迷障。 人好像不在这个院子里,应该在那个紧挨着的院子里。出两个人搜索这个院子,其他人跟我走,大家提高警惕。”说完,他让两名士兵翻墙悄悄去搜索这个院子,他率领其他士兵摸向了旁边的院子。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目标院子,在院子门口,巡逻小队队长示意士兵们分散开来,然后几名士兵举起手中的弓弩对准了小院大门。 突然,院中传来一阵杂乱而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不少人在走动。巡逻小队队长眼神一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走到小院门前,猛的一脚将小院的门踹开。 小院中的人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踹门的小队长往侧面一躲,在他后面早已经准备好的士兵们,弩箭便“嗖嗖嗖”的射出,瞬间,小院中响起一片惨叫声。 弩箭射完后,躲在门两旁的士兵,立刻站了出来,手持小盾,挡在前面,冲进院中,路过倒地未死之人,便补上一刀,送这人离去。 第160章 余波--追逐(八) 一番肃清后,小院暂时恢复了平静,唯有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昭示着刚刚发生的激烈冲突。 巡逻小队队长环顾四周,眼神警惕,他感觉这小院绝对有问题。 “仔细搜查,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要放过!” 他低声下令道。 士兵们迅速散开,开始对小院的各个角落进行细致排查。 不一会儿,一名士兵喊道:“队长,这边有发现!这里有个洞口!” “队长,这边也有发现!我这里有一个洞口!”另一名士兵也说道。 小队长闻言,思索了一下,冲着那名跟踪的锦衣卫拱手道:“这位锦衣卫的兄弟,这样,咱们一分为二,你领一队,我领一队,咱们分头行动如何?” 这名锦衣卫拱手道:“承蒙队长信任,如此甚好。这院中之人颇为狡猾,不知是否还有漏网之鱼,咱们还需多加小心。 这样,我带人从那边那个洞口下去,队长您从这边这个洞口下去,咱们都让人含着口哨,若有情况,即刻吹响哨子。” 小队长点头道:“好。”随即召集自己的队员,迅速分成两队,两人各自领着一组队员从洞口下去。 锦衣卫来到洞口前,往里看了一下,洞中一片漆黑,看不见多远。于是,他拿起手弩,先是朝着洞口里斜着射了一箭。 几人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动静以后,锦衣卫便率先进入洞口,洞壁潮湿且长满青苔,很滑,隐隐散发着一股腐臭气息。 锦衣卫收回刚才射出的弩箭,接过上面的组员扔下来的火把,点燃,然后半蹲着警戒,然后挥手示意上面的组员下来。 等组员们都下来后,他便在前面举着火把,后面最后一人也点燃一个火把,其他人手持手弩戒备着。 锦衣卫率领的小组,小心翼翼地沿着狭窄的通道前行,脚步尽量放轻,生怕惊动了可能潜藏在暗处的危险。 锦衣卫和最后一名队员两人手持火把,借着火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另一只手手中的武器紧握,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而亲卫小队长这边,洞口处稍显干燥,他们一样先进行了试探,发现一切安全后,便先后进入了洞中。 亲卫小队长率领的小组走的这条暗道十分曲折,走着走着,亲卫小队长感觉他们不像是横着走,感觉他们是逐渐向下延伸。 果然,随着他们一步一步缓缓深入,地上渐渐开始湿润,然后渐渐有了积水,越往里走,积水甚至浸湿了鞋面,每走一步都发出轻微的 “噗呲” 声。 尽管举着火把,但是环境实在太过幽静,队员们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清晰可闻,气氛十分紧张。 锦衣卫的队伍前行了一段距离后,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说话声,仿佛有人在低声交谈。 锦衣卫立刻警觉,他立刻抬手示意队员们停下,大家屏气敛息,侧耳倾听。那声音断断续续,难以分辨具体内容,但可以确定前方有人。 锦衣卫眼神一凛,熄灭了手中的火把,后面的队员见状,也熄灭了他手中火把。锦衣卫做了个手势,让队员们分散开来,几人手持弓弩,呈扇形慢慢向前推进。 与此同时,小队长这边也遇到了状况。通道开始分岔,两条岔路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幽深莫测。 小队长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他蹲下,仔细观察了一下连天岔路上的痕迹,凭借着经验,选择了其中一条看起来较为常有人走动的道路。 他留下两名队员在岔路口守着,以防万一,并嘱咐他们一旦看到另一条岔道有人过来,可以立即射杀。如果见事不好,不要缠斗,立刻吹响哨子,并向他们这组迅速靠拢。 锦衣卫那边逐渐接近了声音的源头,只见一个昏暗的洞穴中,几个火把插在墙上,几个身影围坐在一起,似乎在商讨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还未等他们看清楚具体情况,其中一人突然警觉地抬起头,大声喝道:“谁在那里?” 锦衣卫知道已经暴露,不再隐藏,大喝一声:“射!” 瞬间,队员们手中的手弩箭矢“嗖嗖嗖”的射出。 洞穴中的人也迅速反应过来,立刻躲到洞穴两侧,尽管这样,还是有人被射中了,顿时响起了惨叫声。 锦衣卫小组射完弩箭,便将手中弓弩往地下一扔,纷纷抽出武器向着洞穴中的几人扑去,洞穴中的敌人,也从躲避处跳了出来,迎着几人扑来。 一时间,狭小的空间里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回荡。锦衣卫身手矫健,手中的绣春刀舞得虎虎生风,接连砍倒了两个敌人。 但对方也并非等闲之辈,见势不好,他们在洞穴中放置的各种物品间来回躲避着,不和锦衣卫小组硬碰硬了,战况一时间陷入胶着。 亲卫小队长这边沿着选定的道路继续前行,却发现道路越来越崎岖,突然,他好像隐隐看见了一点火光。 亲卫小队长立刻警觉,命组员熄灭了火把,几人便贴着地道墙壁,手持弓弩,朝着前方有火光出现的地方慢慢靠近。 在一个弯曲口,亲卫小队长几人停下了脚步,小队长慢慢的探出头,却看见远处有一道半人高的石门,石门两侧放着油灯,有四个黑衣人站在石门前守卫着。 亲卫小队长回头冲着组员作了一个手势,几人赶忙举起手弩做好准备,亲卫小队长见状,大喊一声:“射!” 于是,几人从弯道口跳出,向着守门的四个黑衣人射去,黑衣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弩箭射中。 亲卫小队长扔下手弩,拔出大刀向着黑衣人冲去,后面的组员见状,也立刻跟上。 受伤的黑衣人们还没爬起来,便被亲卫小队长几人补了刀,几声惨叫过后,这里恢复了平静。 锦衣卫这边,他们小组成员的对手滑不溜秋的,就是不跟他们硬碰硬,他们不得不追着这人砍。 追逐中,锦衣卫眼珠一转,一边追逐他的对手,一边在不知不觉间靠近了另一个组员的对手。 第161章 余波--追杀(九) 突然,锦衣卫一个回斩,将另一名队员的对手斩于刀下。这一下,空出了一名队员,形势立刻翻转,经过一番缠斗,终于将所有敌人斩杀。 锦衣卫让队员们简单包扎伤口后,继续向前探索,试图与亲卫小队长一组会合。 亲卫小队长这边,几人一开始用力推着半人高的石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于是,亲卫小队长推断,这个石门应该是有机关控制。 经过一番摸索,一名组员终于找到了石门的机关,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石门缓缓打开。 石门一开,一股更为浓烈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几欲作呕。 亲卫小队长几人捂住口鼻,强忍着不适,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走进石门后的空间。 几人进入密室,却看见这个密室里面堆满了各种箱子,有的箱子已经破损,露出了里面的金银珠宝。 亲卫小队长上前一步,走到密室一侧那边摞得整整齐齐的箱子边,将摞在一起的箱子最上面的箱子盖子全部打开,发现都是一箱箱银子和金子。 看着眼前如此多的金银,顿时,几名队员的呼吸声开始变得粗了起来。,手中的兵器也不自觉的握紧,并相互之间隐隐戒备了起来。 亲卫小队长察觉到这种变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将几人惊醒,锦衣卫率领他的小组成员也穿过了石门。 锦衣卫一穿过石门,便感觉到了此时的气氛有点不对,锦衣卫是干什么的?是专业搞情报和抄家的,这种事情,他经历的太多了。 锦衣卫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往后靠在了密室的墙壁上,扫视了一圈众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兄弟,如今咱们还身处这地下暗道之中,这些金银财宝固然诱人,但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和身份。 若是因一时贪念起了内讧,莫说将带这些财宝出去,恐怕连性命都难保。要知道,一路上咱们可是都留下了记号,支援现在可能已经赶过来了。 而且,当今陛下可不是昏庸之君,对贪污腐败、中饱私囊之事深恶痛绝。还有,陛下可不是小气之人,对待有功之臣那可是相当大气的,我们之前出任务的同僚,可是人人都被赏赐了至少五十两银子。” 锦衣卫的这一番话让那些躁动的队员们心中一凛,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亲卫小队长也趁机说道:“兄弟们,莫要糊涂,咱们的荣华富贵可都系于忠诚尽职之上,切不可因眼前的利益而自毁前程。” 众人的眼神逐渐清明,手中握紧的兵器也缓缓松开。锦衣卫见局势暂时稳住,便开始安排下一步行动:“众位兄弟,咱们先将这些金银财宝集中放置一处,派两人出去看看支援来了没有,然后分开搜索,看看能不能搜到别的东西。” 一众队员们点头称是,分出两人出去,其余人则是开始搬运箱子到一处,然后准备搜索整个密室。 ...... 穿着百姓衣服的锦衣卫,一路上跟着中年书生七拐八拐的。这名中年书生十分谨慎,每次穿过一条街道后,动不动就突然转过身来,往后面看去,来一个回头杀。 要不是如今街道上到处都是百姓在帮着打扫卫生或者在排队看告示、举报,再加上这名锦衣卫还穿着百姓衣服,追踪经验丰富,一直保持着谨慎之心,说不定就被这中年书生发现了。 就这样,这中年书生第一次回头杀时,这名锦衣卫暗探猝不及防之下,也差一点露出了马脚,吓得他心猛地一紧,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好在他反应迅速,忙侧身闪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借着墙角的阴影隐藏住身形,同时放缓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待中年书生继续前行,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后,锦衣卫暗探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继续远远地跟在后面。 随着追踪的深入,中年书生的脚步愈发急促,而且专挑一些偏僻狭窄的小巷行走,这让锦衣卫暗探越发觉得可疑。 走着走着,中年书生突然在一座府邸前停下了脚步,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从府邸侧门快速闪了进去。 这名锦衣卫暗探不敢贸然跟进,他在远处盯了一会儿,看见这中年书生进去以后,这座府邸便没了动静。 于是,他绕着府邸走了一圈,找到一处矮墙,看四处无人,轻轻一跃便翻了上去。 趴在墙头上,他向府邸中望去,府邸中无人。于是,他便顺着墙头向着府邸正堂的屋顶摸去。 这名锦衣卫暗探排在屋顶上,贴着瓦片,像一只敏捷的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移动着。他小心翼翼地揭开几片小青瓦,向下方窥视。 只见中年书生正坐在一张桌子前,他的四周坐着八个穿着各不相同的人。有身着粗布麻衣的百姓模样的人,也有穿着短打的精壮汉子,有的穿的破破烂烂,像是要饭的乞丐,有的穿着深褐色短褐,外面围着一个厚皮革围裙,像是一个打铁铁匠等等。 中年书生面色凝重地说道:“如今朝廷在天津城大肆清查,我们暴露的风险越来越大。 这段时日,咱们费尽心思贿赂的那些官员,已经都被锦衣卫抓了。如今也不知道锦衣卫有没有审讯他们,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计划迟早会败露。”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冷哼一声:“怕什么?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咱们外面还笼络了那么多土匪,咱们里应外合,还怕杀不出去?” 中年书生瞪了他一眼:“你这莽夫,就知道拼!如今这天津城内外,少说也有几千士兵,你拿什么拼?就那些垃圾一样的土匪,也就能欺负欺负寻常百姓罢了。 面对锦衣卫和上直亲卫,能经受得住人家一轮射杀?我们若是贸然行动,只会白白送死。如今,我们要想活下去,就得想个周全之策。” 接下来,几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的说要暂时蛰伏,有的说要转移阵地的。 锦衣卫暗探在中年书生几人讨论的时候,便悄悄地将瓦片放了回去,从墙上退了下来。 第162章 追踪收获(一) 一路上,这锦衣卫暗探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跑到大街上,找到一名亲卫士兵千户,掏出自己的身份令牌禀报道:“这位千户大人,我乃锦衣卫,小的有重大发现。 小的刚才跟踪一中年书生,看见他进入一座府邸中,小的冒险潜入,爬上屋顶后,便看见以这中年书生为首,并伙同其他八个衣服穿着各不相同之人,正在这座府邸正堂中密议。 我在屋顶上隐约听见这些人说什么土匪什么的。小的感觉此事重大,也不清楚府邸中是否还有其他人,不敢贸然行事,于是便马上出来寻求支援。” 亲卫千户听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连忙招呼了几队亲卫士兵,便让锦衣卫暗探前面带路,向着那座府邸赶去。 众人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了那座府邸门前。 亲卫千户挥手道:“分散围住这座府邸,外面留下两队人防止有人突围,其他人翻墙过去。小心警惕,记住,见人就杀,不要活口!” “是。”一众亲卫士兵应道。 一众士兵从府邸的四面墙翻墙而入,只见庭院中杂草丛生,显然许久无人打理。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进入府邸,朝着府邸正堂方向前进,进行合围,一路上高度警惕,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当他们靠近正堂时,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交谈声。亲卫千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放慢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 突然,正堂内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交谈声戛然而止。 亲卫千户暗叫不好,大声喊道:“冲!”说完,立刻冲了进去,然而,正堂内却空无一人,只有几张椅子凌乱地摆放着,桌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显然人刚离开不久。 一众士兵在这正堂内搜索起来。亲卫千户环顾四周,发现正堂内一切正常,唯独后侧有一个屏风似乎被人移动过。 于是,亲卫千户便上前将这屏风移开,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 只见地面上有一块石板的缝隙明显比其他地方宽,周围还有一些新鲜的刮痕,像是不久前被人撬动过。 亲卫千户心中一动,立刻命令士兵们:“来人,把这块石板撬开!” 然后又冲着锦衣卫道:“锦衣卫的兄弟,麻烦你带两个人在上面警戒。” 锦衣卫恭声应道:“是,千户大人。” 没多久,士兵们纷纷找来工具,将石板撬起。 随着石板的移开,一个幽深的地道入口呈现在众人眼前,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 “追!” 亲卫千户毫不犹豫地带头钻进地道,士兵们也鱼贯而入。 这个地道建造的很好,路很平整,很干燥,但是因为没有火把,众将士摸黑谨慎的前进。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亲卫千户立刻抬手示意士兵们停下,大家屏气敛息,侧耳倾听。 结果,脚步声却消失不见了。亲卫千户眉头微皱,打了一个手势,拿起手弩,继续向前摸去,跟在后面的士兵见状,也纷纷拿起手弩,跟在后面。 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尽量踏得极轻,但是步伐飞快。又走了一段距离,前方隐隐又传来了脚步声。 然而,亲卫千户这次没有停下,而是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当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以后,亲卫千户便举起了手中的弓弩,向着前方射去。 一众士兵见状,也急忙散开,举着弓弩向着前方射去,“嗖嗖嗖”的声音响起,顿时,前方传来几声惨叫声。 一轮齐射过后,脚步声没了,惨叫声也没了。 良久,一名亲卫士兵正打算抹黑上前查看的时候,亲卫千户拉住了他,然后说道:“众人听令,上前三步,半蹲式,射!” 说完,一众亲卫将士纷纷从箭袋中掏出弩箭,安装在弓弩上,向前三步走,半蹲下,再次齐射。 “嗖嗖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又有惨叫声响起。刚才那名想要摸黑过去的士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中庆幸不已。 这轮齐射过后,亲卫千户继续说道:“众士兵听令,前排卧式、中间半蹲式、最后排站式,射!” 一众亲卫士兵按照命令排好队列,又是“嗖嗖嗖”的声音响起,顿时又有惨叫声响起,然后黑暗中便传来了一道粗狂的骂声:“踏妈的这该死的狗官,是真踏妈的阴险狡诈,老杨他们死的真憋屈,快跑!” 说完,脚步声再次响起,有人开始往暗道里面跑去。 前排的亲卫士兵起身正要追去,这名亲卫千户再次喊道:“所有人,拔出大刀,碰见尸体先斩上两刀,走!” 此话刚落,黑暗中又响起了一道骂声:“你娘个腿的,真是草(是一种植物)了,这狗官我也是服了,狗官见多了,没见过这种的。这还拉什么垫背的,等等我!” 说完,就听见一道“斯哈”,“斯哈”的声音渐渐远去。 一众刚准备往前追的士兵听到这叫骂声,顿时停下了脚步,看向亲卫千户,离得近的士兵,仿佛都能看到自家的千户大人脸上已经黑如锅底。 亲卫千户似乎猜到了这些士兵的想法,低吼一声道:“愣着干嘛,给我追!” 说完,亲卫千户带头向前跑去,路过五具尸体的时候,还拿刀狠狠给了每个尸体两刀,然后继续向前追去。后面的士兵们见状,有样学样的也每具尸体砍了两刀。 又追了一段距离,前方隐隐出现了一丝光亮,亲卫千户甚至能看到脚下有一道血迹在往前延伸。 亲卫千户见状,赶忙加快脚步往前跑去。突然,前方的一处阴影处有一道刀光划过,亲卫千户反应迅速,瞬间向后弯腰,一个铁板桥躲过这一刀,然后其手中大刀顺势横扫。 “铿锵”的声音响起,那名偷袭者挡住这反击的一刀,便立刻欺身向前,趁着亲卫千户刚起身站好的功夫,继续砍去。 亲卫千户见状,急忙靠在墙壁上,横刀在前准备挡住这一刀,眼见这刀就要砍下,“嗖嗖嗖”的声音响起,这名偷袭者立刻身中数箭,吐血倒地身亡。 第163章 追踪收获(二) 亲卫千户扭头一看,原来他之前冲的太快,跟士兵们拉开了一段距离,现在是士兵们跟上来了,见他危险,乱箭将这名偷袭者射死了。 亲卫千户又低头看了看这名偷袭者,只见这名偷袭者穿着一件铁匠的围裙,腿上还有一支断箭。 这应该就是那个喊着想要拉人垫背的受伤者了。 亲卫千户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紧绷的神经道:“贼人狡诈,大家小心。听刚才锦衣卫所说,他看到了九个人在议事,如今死了六个,那就是还有三个。 但是,为了防止还有其他人没有被发现,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阴沟里翻了船,现在开始,所有人贴着墙壁前进,都记住了么?!” “是,大人。”一众亲卫士兵应道。 “追!”亲卫千户一声令下,众士兵朝着前方继续追去。 不知跑了多久,光线越来越亮,一马当先的亲卫千户似乎看到了前面的一道人影,当拐过一个小弯后,一众将士终于看到了前面逃跑的其他三个贼人。 不知跑了多久,光线越来越亮,一马当先的亲卫千户都看到了前面逃跑的一道人影,当拐过一个小弯后,一众将士终于看到了逃跑的其他三个贼人。 只见三个人正在以堆罗汉的方式,往上方出口爬去。当他们看见亲卫千户率领一众士兵赶过来的时候,脸上皆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情。 最上面的人见状,放弃了继续往上爬,跳了下来。 亲卫千户定睛一看,这是一个中年人,穿着一身书生装,看来这就是锦衣卫跟踪的那名中年书生了。 亲卫千户大声喊道:“放弃抵抗,束手就擒,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后面的士兵立刻摆开阵型,向着三人围去。 中年书生见状,冷哼一声道:“哼,就凭你们也想抓住我,真是不自量力!”说完,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名亲卫士兵刺去。 那亲卫士兵反应也算敏捷,侧身一闪,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但中年书生紧接着一个转身,又向另一名亲卫士兵攻去。 亲卫千户见状,怒不可遏,身形如电,瞬间欺身而上,手中长刀一挥,直逼中年书生咽喉。 中年书生被迫回防,手中匕首与长刀相交,溅起一串火星。然而,他哪是亲卫千户的对手,几招下来,便被逼得节节败退。 此时,另外两名贼人也加入了战团,他们虽身手不及书生,但也拼死抵抗,一时间,地道里刀光剑影,喊杀声震耳欲聋。 尽管三人在拼死抵抗,但是毕竟寡不敌众。渐渐地,另外两名贼人开始在亲卫士兵的围攻下难以支撑,破绽频出。 一名贼人在慌乱中被亲卫士兵一刀刺中大腿,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瞬间便被周围的士兵制服,被绳索紧紧捆绑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但也只是徒劳地挣扎。 另一名贼人见同伴被擒,心中愈发慌乱,招式更加凌乱。一名亲卫士兵见状,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中长刀高高扬起,带着呼呼风声朝着贼人劈去。 贼人惊恐地瞪大双眼,举起手中武器抵挡,却被这名亲卫士兵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震得虎口发麻,武器险些脱手。 另一名亲卫士兵见状,顺势一脚踢向贼人腹部,贼人顿时被这一脚踢得身体向后飞去,重重地撞在地道的墙壁上,滑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也失去了反抗能力,被亲卫士兵们迅速拿下。 此刻,只剩下那中年书生还在负隅顽抗。他见两名同伴已被擒获,心中明白大势已去,但眼神中仍透露出一丝不甘和决绝。 中年书生挥舞着匕首,疯狂地朝着亲卫千户冲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亲卫千户怎会让他得逞,他身形朝着侧面一闪,避开书生的疯狂攻击,然后冲着中年书生的小腿就是一脚。 中年书生冲的太猛,被亲卫千户这一踹,踹个正着,顿时脚下一个踉跄。 亲卫千户眼疾手快,趁着书生身形不稳之际,手中长刀一转,用刀背狠狠敲在中年书生的脖子上,顿时中年书生被这一击击倒在地。 亲卫千户手中长刀一转,又一击敲在中年书生手腕上,将他手中的匕首击落在地。 中年书生正要挣扎起身反抗,亲卫千户的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锋利的刀锋逼得中年书生停下了所有动作。 “哼,这下看你还怎么反抗!” 亲卫千户冷冷地说道。 此时的中年书生已经气喘吁吁,面色苍白,眼神中满是绝望,但仍透着一丝倔强。 “你跑不掉了,快说,你和那些土匪到底在谋划什么?” 亲卫千户长刀往下一按,刀锋划破中年书生脖子上的皮肤,鲜血立刻流了下来,冲着中年书生厉喝道。 中年书生冷笑一声:“就算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们的。”说完,只见他狠狠地瞪着亲卫千户,腮帮子用力一咬,顿时,一股黑色的血水从他嘴角缓缓流出。 “草(是一种植物),他服毒了!” 亲卫千户怒喝一声,急忙上前捏开中年书生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中年书生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不过片刻,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亲卫千户见状,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已经死透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转头喝道:“不好,看好另外两个贼人。” 其他几名亲卫士兵也反应了过来,赶忙去捏另外两名贼人的嘴。可是,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另外两名贼人见到中年书生服毒自尽后,他俩也立刻咬碎了口中的毒囊,随着黑血流出,两人自尽身亡。 亲卫千户被气的狠狠地在三人的尸体上踹了两脚,然后吩咐道:“走,爬上去,看看他们想要往哪儿逃。”说完亲卫千户来到了刚才中年书生攀爬的地方。 亲卫千户抬头看去,却看见一个圆圆的天空,他立刻意识到他这是站在一个井底下,于是吩咐道:“搭个人梯,我们上去看看。” 第164章 追踪收获(三) 亲卫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几个人相互支撑,搭成了一个简易的人梯。 亲卫千户顺着人梯爬了上去,他小心翼翼的将脑袋探出井口时,发现周围是一个荒废的小院,杂草丛生,四周的房屋也都破败不堪,看起来已经许久无人居住。 亲卫千户小心翼翼地爬出井口,然后从腰间拿出一捆绳子,将绳子的一端固定好,另一端扔入井中,井底的士兵们借助绳索,陆续的爬了上来。 等一众士兵们都爬上来后,亲卫千户打了一个手势道:“搜!” 随后,众士兵分散开来,在小院中搜索着线索。 在院子西南方向茅厕那边,一名亲卫士兵发现了有一堆草像是人为放置的,他将杂草拿开后,发现杂草下面的土地有一些曾经被人掩盖过的痕迹。 于是,这名亲卫士兵立刻高声呼喊同伴:“我这边有情况!” 离他不远的几名亲卫士兵闻言,迅速围拢过来。 亲卫千户也听到了呼喊声,也快步走了过去,只见这名亲卫士兵指着的那片土地,似乎被翻动过,泥土的颜色明显比周围深。 围拢过来的几名亲卫士兵,急忙将这附近的杂草清理了一下,便发现了一些杂乱的脚印,看起来似乎有不少人曾经在这里待过。 亲卫千户皱了皱眉头,下令道:“挖开看看。” 随即,亲卫士兵们找来工具,小心翼翼地开始挖掘。 不一会儿,士兵们就挖到了一个石板,见此情景,众人皆是精神一振。 亲卫千户见状道:“来两个人,打开石板!其余人警戒!”说完,有两名亲卫士兵上前一步,将石板挪开。 其余士兵立刻手持弓弩对准了挪开石板后的洞口,亲卫千户上前一步,拿着弓弩向着洞里射了一箭。 许久,见洞中没有任何反应后,亲卫千户便命人做了几个火把,然后拿着点燃的火把,顺着洞口的台阶往里走去。 台阶有些湿滑,上面布满了青苔,上面有不少杂乱的脚印,这说明最近有人走动过。 亲卫士兵们手持弓弩,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随着他们逐渐深入洞中,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人闻之欲呕。 走了没多久,众人便看见了一个被石头封住的门洞,亲卫千户抬手示意士兵们停下,自己则轻手轻脚地凑近查看。 亲卫千户顺着石头缝隙往里面看去,却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能感觉到有一阵凉气顺着石头缝流出,可以确认,这石头后面有密室或者暗道。 然后亲卫千户又将耳朵贴在石头上,也没听见任何声音传来,最后他趴在地上,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确认安全后,亲卫千户命令道:“来几个人,将这些石头移开。其余人警戒。” 说完,数名亲卫士兵上前,开始用力往里面推石头,随着石头的移动,其他石头也渐渐松动。 终于,石头“哗啦”一声被推了出去,滚了一地,门洞被打开,一阵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众人咳嗽不止。 等尘土散去后,一座很大的密室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当一众将士看见密室里的东西后,都被惊呆了。 只见密室中的东西,在火把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暗金色和暗银色的光芒。原来,这个密室中密密麻麻堆满了黄金和白银。 密室中的地上铺满了石板,这些白银和黄金没有装入箱子里,而是就这样一堆一堆的堆在了石板上,堆得高度都触及到了密室顶部。 亲卫千户见状,立刻下令道:“来人,拿出封条封住洞口。小柳,小李,小杨,你们三人现在马上出去,发信号通知大部队过来支援,尤其是记得带上内府太监小组过来。” “是,大人。”小柳三人急忙应道,随即转身迅速离去。 亲卫千户从一名亲卫士兵那里接过封条,上前就要封住洞口,一名亲卫士兵忍不住道:“千户大人,这里这么多......” 亲卫千户还没等他说完,便冷冷的看了这名亲卫士兵一眼,打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是属于你的东西,千万别惦记,不然害人害己!”说完,便用封条封住了洞口,然后几人便在洞外安静的等候。 小柳三人手持火把在暗道里快速奔跑,很快便爬上了地面,地面上的还在搜索和负责警戒的其他士兵见状,正准备上来询问他们发现了什么,却见小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号弹,朝着天空发射出去。 “砰”的一声,信号弹在半空中轰然炸开,绽放出红色的烟雾。 没过多久,众士兵便听见了马蹄声,小李见状,急忙拿出口哨,用力地的吹了起来。 尖锐的哨声瞬间划破了天空,小杨见状,也拿出口哨吹响,随着哨声的指引,马蹄声越来越近。 突然,“砰”的一声,这座小院的院门被撞开,只见一队亲卫士兵骑着马就冲了进来。 只见骑马之人正是一身铠甲的羽林右卫的刘同知,小柳见状,急忙迎了上去道:“启禀同知大人,我们跟随千户大人追杀几名贼人,发现了此地的一处密室,里面装的全是金银,特发信号求帮助。” 刘同知听到此话,急忙转头冲着一名骑兵道:“你速去街上找一组内府太监过来此地。” “是,大人。”这名骑兵立刻领命离去。 没过多久,两组以内府太监为首的太监便来到了这个小院。刘同知看着小柳道:“前面带路,领我和来自宫中的公公们下去看看。” “是,大人。”小柳三人急忙领着刘同知几人下了洞口,往密室走去。 不多时,刘同知一行人便看见了等候在密室洞口外的亲卫千户几人。 亲卫千户看见刘同知等人来了,急忙行礼道:“属下见过同知大人,见过诸位公公。” “嗯,不必多礼。”刘同知几人回道。 刘同知几人来到洞口处,往密室里看去,也被这庞大的金银数量惊讶到了。 第165章 追踪收获(四) 一名为首的内府太监很快恢复过来,他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亲卫千户贴的封条,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这名太监将封条拆掉后,没有急着进入密室,而是趴在洞口的石头上,往密室地面上看去,发现密室地上的尘土没有任何破坏,满意的一笑道:“看来尔等办事还算得力,这密室无人擅入。” 亲卫千户急忙应道:“公公放心,属下一直派人严加看守,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嗯,尔等很不错。”这名太监满意的点了点头,便领着一众太监步入密室之中。 刘同知见状,也带着亲卫千户和两名亲卫进入了密室。 等几人都进入密室后,站在外面的其他亲卫士兵们,便将目光转向了刚才那位开口说话,想要进密室的亲卫士兵。 只见这位亲卫士兵此时脸色煞白,额头布满了冷汗。这名亲卫士兵见到其他士兵都看着他,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咽了口唾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 巡逻小队长这边,他们将密室中的金银财宝都集中堆放在密室一侧,然后便开始搜索整个密室。 在搜索过程中,他们在密室的一角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中藏着一本账册和几封密信。 锦衣卫打开账册仔细查看,只见上面详细记录了天津城中某些官员与江湖势力暗中勾结的交易明细,涉及大量的金钱往来和权力交易。 密室中众人忙碌的时候,刚才出去看支援到没到的两人,便弯腰从石门钻了进来,紧跟在他们俩后面的便是以内府太监为首的清查小组。 内府太监小组一从石门钻过来,便来到了被巡逻小队长们堆好的金银财宝处记录了起来。 等巡逻小队长等人将密室彻底搜索了一遍后,那边内府太监已经将金银财宝的箱子数量记录了下来。 然后为首的内府太监说道:“劳烦诸位将士们,将这些箱子一一搬下来,由我等贴上封条,然后在麻烦你们将箱子搬到地面上。地面上还有一组人在等待着盘点呢。” 巡逻小队长点头应道:“是,公公”。随即,便指挥着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搬运下来。 内府太监则拿着封条,逐一仔细地将封条贴在箱子上。 士兵们一趟又一趟地往返于密室与地面之间,每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但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当最后一箱财宝被搬到地面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地面上,另一组盘点小组,他们立刻开始对搬上来的箱子数量进行二次核对,并仔细观察封条是否有被人动过。一切都没有问题后,便命人将箱子搬上马车,往骆思恭几人坐镇的地方运去,进行最后的分类盘点。 ...... 刘同知这边,因为密室里的金银被人堆放的特别整齐,内府太监很快便记录好了这些金银的数量。密室里面并没有箱子,所以,刘同知便派人去运空箱子下来。 箱子被运送下来后,内府太监便指挥着士兵们将密室中的金银装入箱子中,然后内府太监再贴上封条,当所有的金银都被装箱封好后,内府太监尖着嗓子说道:“刘大人,这些箱子便劳烦你们的士兵帮忙搬上去了。” 刘同知微微点头,转身对身边的士兵们下令:“小心搬运,莫要损坏了箱子和封条。” 士兵们齐声应和,然后两人一组,小心翼翼地抬起箱子,沿着狭窄的通道向地面走去。 待箱子全部搬到地面后,内府太监跟在最后面出来了。 等密室中所有金银全部被搬走后,太监们也离去了,亲卫千户便又率领一众士兵仔细的将整个密室搜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后,便率队离去。 亲卫千户等人从地道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而内府太监那边,正在指挥着士兵们将一个个装满金银的箱子搬上马车,运回最后盘点归类之地。 ...... 天津知府府邸,骆思恭、刘指挥使、李指挥使、马荣、沈荫、李实六人,此时正在院中边喝着浓茶,边翻阅各种信件,边记录着不同的信息。 当有人仔细地看向这六人的眼睛时,就会发现他们每个人也并不轻松,这六人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翻阅信件这个活看上去很容易,其实极为耗费心神。 这些信件来源复杂,有从城中密探处搜集来的,有从被杀的土匪恶霸、地下帮派成员身上搜出的,还有从一些可疑地点查获的。 信件的内容更是五花八门,有的用暗语写成,需要他们仔细推敲破解;有的字迹潦草模糊,辨认起来十分困难;还有的涉及到众多人物和事件,需要相互对照才能梳理出其中的关联。 骆思恭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将手中的一封信件递给旁边的刘指挥使,说道:“刘大人,你看看这封信,提及的这个人物似乎与你刚才所说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刘指挥使接过信件,仔细端详了一番道:“骆大人所言极是,这两封信件提及的这个人物确实是一个人。” 李指挥使也放下手中的信件,插言道:“这些信件中多次提到了城外的几个据点,我建议我们尽快组织兵力,对这些地方进行突袭,说不定能一举捣毁他们的巢穴,获取更多的关键信息。” 马荣却微微摇头:“不可贸然行动,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还不够全面,万一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所防备,后续的行动将会更加艰难。” 沈荫在一旁沉默片刻,说道:“还有一些城外土匪的信息,通过这些往来信件,可以看出,城外不少村子里有人和土匪有联系。 如果这次不能一次将他们全部剿灭,他们必定会隐匿起来。等咱们走后,甚至可能会对天津城展开疯狂的报复。 这些土匪在城外的深山老林里盘踞多年,熟悉地形,且个个心狠手辣,若让他们有喘息之机,届时天津城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嗯,确实如此,饭要一口一口吃,咱们先将这天津城内仔细的清理干净吧。一会儿百姓们的举报信应该就送来了,明天又是大行动啊。” 第166章 姜是老的辣 次日,骆思恭所谓的大计划并没有开始实施。因为在昨天傍晚,有两名老者抽着烟袋,来到这处府邸,说是有要事要见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小骆子。 守卫的锦衣卫听到这两位老者口气如此之大,看着气质也有些不凡,便赶紧说道:“两位老伯暂且稍作等待,小的这便去禀告一番。”说完,便转身进入府邸。 骆思恭听闻通报,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不知这两位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他秉着一副尊老的心态,还是命这名锦衣卫将二位老者迎进府中。 进得府邸中,骆思恭、马荣六人仔细打量着这两位老者。只见他们面容沧桑却眼神深邃,身着衣衫十分朴素,虽有些破洞,但是十分整洁。 而且这两位老者对于府邸中堆放的金银没有任何窥探之色,甚至从进入府邸中后,看都没看这些金银财宝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骆思恭感觉这两位老者有一种跟锦衣卫很像的气质。 于是,请两位老者落座后,骆思恭试探性的问道:“二位老伯,恕在下冒昧,敢问二位是否也曾与锦衣卫有所渊源?”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其中一位老者微微点头,说道:“小骆子,不愧是骆家的后人,这眼力倒是有几分火候。不错,我们早年也曾在锦衣卫中效力,只不过后来因一些缘由离开了。” 骆思恭心中一动,更加恭敬地说道:“原来是锦衣卫的前辈,骆思恭真是失敬。不知二位前辈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另一位老者坐直了身子,将烟袋在桌上轻轻磕了磕,说道:“我们今日前来寻你,也别无他事。就是对你们接下来的计划进行一些补充罢了。 这几日你们的动静很大,行动速度很快,目标也很准确,效果也很显着。 然而,完成这些任务你们却没有离开,反而在大规模的搞举报信这一套,可见当今陛下是想要彻底肃清天津卫。 这么说吧,搞举报有没有用,效果肯定是有的,但是肯定不彻底。 因为你们调查的时日终究是太短了,有很多隐藏十几年、甚至数十年的人,不仅仅是你们查不到,可能哪怕那些百姓们也无一有所察觉。 但是,这些人的信息却难不住我俩。我俩自从来到天津以后,出于职业习惯,便对日常见到的百姓的行为等都进行了记录与分析。 那时候腿脚还算利索,可是收集到了不少信息。这么多年以来,收集到的信息可是堆积如山,天津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阶层的情况都被我们详细地记录在册。 这么说吧,从街头巷尾的小商贩,到深宅大院里的达官贵人,无一遗漏。 我们甚至知道哪家的婆媳关系不和,哪家的生意最近在走下坡路,甚至哪个官员在私底下与哪些势力有所勾结,接头时间,接头地点等等。 搜索这些信息,在平日里不过是我们的消遣和习惯。 本来,我们还以为这些信息会随着我们的死亡而被永远尘封,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 哪知道,这段时日你们却来到了天津,一来到这里便对天津进行如此大的行动。 我俩也是见你们的决心这么大,才下决心,决定最后为我大明尽一份力。” 李实在一旁听到这老者这么说,忍不住插言道:“这位锦衣卫的前辈,咱家乃是司礼监秉笔李实。 恕咱家直言,尽然两位这么多年收集到这么多贼人的信息,为何不为何不早早呈递给官府,或者传信于锦衣卫,非要等到现在才说? 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说…… 这背后另有隐情?”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另一位老者一位缓缓说道:“李公公,您身处宫中,自是不明白我们这些底层草民的难处。 这天津城里,那些贼人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盘根错节,我们若贸然将这些信息交出去,只怕还未等官府有所行动,我们便已身首异处。 而且,这天津的官场之中,身处高位的哪个不与那些势力暗中勾结?那些个清正廉洁的官员,地位又远远不如那些贪官。 你要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可能将这些信息交给这些清正廉洁的官员后,不仅没用,甚至还会拖累这些人,乃至这些人的妻儿老小。 哪有什么隐情?只是想要活着罢了? 活着不好么?我们实在是不敢将这些信息交出去啊。 至于锦衣卫?不是我说,之前的锦衣卫是什么样子你们不清楚么? 你们不清楚,你问问小骆子,他可是清楚得很。他刚上任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 锦衣卫都已经被那些文官们渗透成什么样了?这天津的锦衣卫又被拉拢、腐蚀,堕落了。 说句不好听的,前脚我们刚传信出去,信可能刚到京城,这边我俩便被没整顿前的天津的锦衣卫站点之人斩杀当场了。 要知道锦衣卫的暗探无孔不入,找到我俩简直是轻而易举。 我俩已经是半只脚迈入棺材的人了,本已经没什么可畏惧的,但也不想平白无故地丢了性命。 这些年,我们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尽量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就连平日里的言行举止,都刻意装作普通糊涂的老人。 然而,当看到你们这次来天津,行事作风与以往大不相同,雷厉风行,似乎是真心想要整治这一方乱象时。 我们明白,这或许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为大明做些什么的机会了。 一日为锦衣卫,一生为锦衣卫! 我们锦衣卫的职责,就是作为我大明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一把肃清寰宇的利刃!将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斩杀!消灭! 任由那些黑暗势力继续在天津城为非作歹,我们死后有何颜面去面对这片土地上曾遭受苦难的百姓?有何面目面见我锦衣卫那些为了大明奋不顾身的前辈们? 于是,今日,我们决定前来寻小骆子。将我们搜集到的信息交给你们!”说完,这名老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第167章 杜茂将死 另一名老者看了看自己的老伙计,看了看骆思恭,又看了看马荣等人,接过话来说道:“那些记录着信息的本子,被我们藏在了只有自己知道的隐秘角落。我们将信息告知你们,你们自己去取吧。 取到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们两个老汉了,就让我们俩老汉安静的度过余生吧。 藏本子的地方,在挂甲禅寺之中。万历二十八年,游击将军张良相命部下捐资,重修挂甲寺后,我俩便经常在这座寺庙里做一些扫洒的活计。 挂甲禅寺释迦牟尼佛佛像背后有一块松动的砖石,我们在这里做了一个小小的暗室,里面有两个箱子,所有记录信息的本子全在里面。 我们两个老家伙,没什么别的本事,只是多年来养成了细致观察和记录的习惯,这些本子里的内容或许能成为你们彻底清理天津城的关键。 但我也要提醒你们,其中所涉及的人物和势力,有些背景深厚,绝非轻易能够撼动。根子可都在上面! 你们在行事之时,务必步步为营,切不可操之过急,你们最好见好就收,不要往上走,否则可能自身难保,将一些信息交给陛下抉择吧。 我们只愿你们能凭借这些信息,为天津城这一方百姓谋得一份安宁。 我们这一辈子,见过了太多的黑暗与不公,如今能在暮年之际,为大明出一份力,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你们好自为之吧,希望我俩的余生,能够生活在一个繁荣、祥和的天津城中,那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完,这名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将它交给了骆思恭。 随即,两名老者对视一眼,起身冲着骆思恭六人拱了拱手,抽着大烟袋离去,只留下了缕缕烟雾。 骆思恭六人也起身冲着两位锦衣卫的前辈深深的一礼,等两位老者的背影消失后,骆思恭打开了手中的纸张,纸张上面写的是藏本子的地点。 骆思恭收起纸张,和马荣等人商量以后,决定事不宜迟,趁着天黑,骆思恭亲自率人去将箱子取出。 行动很顺利,骆思恭将两个箱子取回来以后,这六人便加班加点梳理这箱子里的信息。 于是,第二天,骆思恭让锦衣卫穿上便衣,混入市井之中,暗中留意这两个箱子里本子上记录的人,并留意这些人的谈论,从而收集更多的线索。 而从锦衣卫带回来的举报信中,也得知了大量隐藏在暗中的人信息,尤其是举报箱中的信件,这里的信息更加多,更准确。 ...... 北京城,东城区西北部,地安门内,安乐堂,此地乃是宫廷太监患病养体之所。 可能是了却了心中最后的心事,五朝元老杜茂自那日面圣,将几本记录宫廷暗子的名单册交给朱由校以后没多久,便病倒了。 朱由校得知以后,便安排杜茂在这里疗养。 因为朱由校对杜茂的重视,和曾经吩咐一旦杜茂病情加重一定要告诉他。 因此,今日一大早,便有安乐堂伺候杜茂的小太监前来禀告朱由校,说是杜茂昨日夜晚汤药尚未喝完便昏迷不醒。 于是,朱由校一大早便坐上銮驾,带着御医,赶来安乐堂。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中穿过,洒在杜茂那略显憔悴的面容上。他缓缓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床边的小桌上,摆放着一些尚未喝完的药汤,已然没了热气。 有一名御医正坐在床边,在给他号脉。 杜茂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感觉一阵虚弱无力。 这时,一名守候在一旁的老太监赶忙上前,轻声说道:“老公公,您且慢些,杨御医正在给您号脉呢。” 杜茂闻言,却并没有理会,而是抽回了正在被御医号脉的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杜茂的额头上却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老太监见状,赶忙上前搀扶帮助杜茂靠在床头上。 这名杨御医并没有因为杜茂的行为而恼怒,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杜茂,便收拾好自己诊断的物品,冲着杜茂深深一礼后离去。 杨御医出了房门后,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等候的朱由校。 杨御医刚想行礼,却被朱由校挥手制止道:“不必多礼,杜老公公的病情究竟如何?你且如实说来。” 杨御医微微躬身,恭敬地回道:“陛下,杜老公公他年事已高,此次病倒,恐怕...恐怕...”杨御医犹犹豫豫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但是朱由校已经明白什么意思了。 朱由校挥挥手直接问道:“恐怕时日无多是吧?” 杨御医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是的,陛下。” 朱由校了然,继续问道:“杜老公公的病是否会让他痛苦?如实说来!” 杨御医犹豫了一下回道:“回陛下,杜老公公的病症,会致使他时常感到胸闷气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重物压胸。且体内气血瘀滞,经络不畅,会时常引发周身疼痛,尤其是在夜间,疼痛加剧,令其难以安睡。” 朱由校来回踱了两步问道:“可有办法减轻杜老公公的痛苦?” 杨御医赶忙恭敬地说道:“陛下,臣已对杜公公施了针灸,疏通其经络,一会儿再以多味镇痛安神的草药熬制成汤,让杜老公公服下,能稍缓其痛苦。 而且陛下,臣不知宫中现在还有没有西域进贡的安息香,此香有宁神止痛之效,若能寻得此香,或可让杜老公公在最后的时光里少些煎熬。” 朱由校点了点头,冲着一旁的王奉道:“王奉,你领着杨御医,去内库仔细找找,看是否还有安息香留存。 若有,即刻取来给杜老公公用上;若没有,速速差人去宫外寻些来,不拘价钱,定要快些!” 王奉领命,与杨御医一同匆匆向内府库走去。 朱由校推开房门,独自走进杜茂的房间,看着靠在床榻上神色憔悴的杜茂,心中满是痛惜。 杜茂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闻声看去,却迷迷糊糊的只能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他挣扎的想要起身,口中虚弱的问道:“是陛下来了么?” 第168章 杜茂将死其言也忠 杜茂身为五朝元老,为了大明而奉献终生,如今在病榻之上饱受折磨,看着杜茂这副虚弱的样子,朱由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看见杜茂挣扎的想要起身,并询问是不是他来的时候,朱由校赶紧快步上前,轻轻按住杜茂的肩膀,说道:“老公公,是朕来了!您不必多礼,且好生歇息。” 杜茂努力睁开自己浑浊的眼睛,看着朱由校,虚弱地回应道:“劳烦陛下亲临,奴婢惶恐。奴婢如今卧病在床,不能见礼,实乃有罪。” 朱由校坐在床边,握住杜茂的手说道:“老公公,您这是何话?您一生为大明鞠躬尽瘁,立下汗马功劳。 如今您病体欠安,朕自当关怀备至。您且安心养病,朕已命人去寻那安息香,此香能让您舒服些。 您为朕、为大明所做的一切,朕都铭记于心,还望您能早日康复,继续辅佐朕。” 杜茂微微摇头,吃力地说道:“陛下,奴婢的病痛无妨。只是奴婢恐怕无法再为陛下分忧了。只盼陛下能早日肃清朝廷奸佞,保我大明江山稳固。 朱由校坐在床边,握住杜茂的手:“老公公放心,朕明白。您所呈的名单朕已铭记于心,定会妥善处理。您且安心休养。” 杜茂轻咳了几声,气息微弱地说道:“陛下…… 奴婢……自己情况...... 咳咳……奴婢一生.....能为大明尽忠,死而无憾…… ” 朱由校心中一酸,眼眶微红,连连点头:“老公公放心,您一生为朝廷鞠躬尽瘁,朕定不会忘记您的功绩。” 杜茂颤颤巍巍的抬起自己干枯的手,似乎想要抚摸朱由校的脑袋,朱由校见状,赶紧将杜茂的手抓住,放在自己的头上。 杜茂用干枯的手,轻轻在朱由校头上摸了几下,随即虚弱的一笑道:“陛下您尚且年幼,中兴大明的这副担子押在您的身上,可是太重了啊。 陛下啊,如今大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咳咳咳......因为先帝的原因,如今的朝堂之上,已经不是党派林立,互相牵制的时候了。 如今东林党已经在朝堂之上占据优势,这东林党今后,肯定会为了自己能一党独大,加快排挤、打压其他党派的官员们。 要知道,您登基为帝,这东林党可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在民间,他们也在大肆宣扬他们的功劳。 可见,不久之后,他们绝对会向您邀功,而您作为大明明君,是一定要赏赐他们的。 所以,接下来,不管是再次展开党争,或是最后东林党一党独大,您的政令都会难以畅行,陛下一定要警惕啊。 咳咳咳......还有...民间百姓,赋税繁重,又逢灾年,多地饥民遍野,民怨渐起。 而边疆之外,北有游牧民族虎视眈眈,屡屡犯境;南有海寇猖獗,劫掠沿海之地。此皆为大明心腹之患。 奴婢有一言,那宫廷暗子背后势力盘根错节,陛下切不可操之过急,需小心谋划。” 朱由校点了点头,看着杜茂虚弱、关切、慈祥的样子,心中酸涩,求教似的道:“朕知道现如今大明困境重重,老公公一生经历五朝,经验丰富,还望您能为朕指点迷津。” 杜茂喘息了片刻,接着说道:“陛下,治国之道,首在用人。当选拔贤能之士,不论出身门第,唯才是举。 如今的科举,有大问题。要知道,每次乡试、会试试卷通常由礼部组织相关人员拟定,考官多为翰林官及其他饱学之士。 而吏部主管对这些有功名在身士子们官职的安排。 如今东林党已经占据了吏部尚书和礼部尚书的职位,这就可能会逼得绝大多数的士子倒向东林党,所以陛下,您要想出别的方法,绕开他们啊。 对于那些贪官污吏、庸碌无能之辈,绝不可姑息,当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朱由校点点头应道:“用人之道,朕已明晰。” 杜茂深深的喘了口气,继续道:“还有财政之事。财政之事,关键在于开源节流。” 杜茂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陛下可鼓励农商,兴修水利,开垦荒地,促进农业生产。 于商业而言,可减轻赋税,开设商埠,促进贸易往来。 但需加强对商业的监管,防止商人哄抬物价、囤积居奇。尤其要注意江南富商、徽商、浙商、晋商这些大商会。 节流方面,当削减宫廷开支,精简机构,裁汰冗员,节省不必要的耗费。” 朱由校微微叹了口气:“这些朕都懂,可是想要这么干,阻力很大啊。” 杜茂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奴婢也知道这些很难做到,如今朝廷上下的官员,可是和这些商人组成了庞大的利益集团。 所以,陛下您一定要重新掌控我大明的军队。” “如今,陛下您已经彻底掌握了锦衣卫、东厂、上直二十六亲卫军,等您将宫廷内部在肃清一番后,您的自身安危,将会得到极大的保障。 那么接下来,就需要加强边防建设了。 如今边防九镇的军队,也是时候调整一下了。 如今我大明主要面对的就是蒙古和建奴的侵袭。 蒙古,这个种族经常言而无信,屡屡侵扰我北部边境,烧杀抢掠,致百姓苦不堪言。但是,他们有很多部落,可采取分化瓦解之策,挑拨其内部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 而建奴这边,他们因为李成梁的缘故,被统一了。所以,这就造成他们有了野心,建奴于辽东之地秣马厉兵,多年来对我大明不断侵袭,占据我大明疆土,如今更是对我大明江山虎视眈眈,其心可诛。 但是,建奴生活环境恶劣,需要通过不断地烧杀抢掠来满足自身所需。 如今辽东有熊廷弼在,只要陛下可以保证熊廷弼的后勤,那么按照熊廷弼的决策来看,打持久战,这建奴就会被拖垮,到时候会不攻自破。 但是一定要防止建奴借道蒙古,所以一定要不断挑拨两者之间的关系。 咳咳咳......我大明当大规模组建水师军队,加强巡逻,剿灭海寇。 可命戚金招募熟悉水性之人,加以训练,配备精良战船火器,保我大明沿海安宁。” 朱由校仔细聆听,不时点头道:“老公公所言,令朕受益匪浅。” 第169章 议赏赐 杜茂看着朱由校认真听他讲的样子,欣慰的笑了笑。 杜茂知道,自己眼前的小皇帝,其实心中自有沟壑。但是他怕小皇帝万一有什么缺漏,便想在生命中的最后时光,查漏补缺一下。 似乎想起了什么,杜茂缓缓了道:“陛下,奴婢还有最后一言想说。” 朱由校忙凑近身子,握住杜茂的手,眼中满是诚恳:“老公公,您但说无妨,朕定当铭记于心。” 杜茂轻咳几声,缓了缓气息,接着道::“陛下,奴婢曾听闻,您每逢抄家,便会将抄家所得现银的三成,作为赏赐,赏赐给执行任务的人。 而执行抄家任务的人,基本都是锦衣卫、东厂、以及宫内的太监。 而作为领导这些人执行抄家任务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马荣、沈荫等人分三成中的一成,其他则是平均分配给其他执行任务的人。 陛下,难道不觉的这些赏赐太多了么?这些人,拿着这笔丰厚的赏赐,肆意挥霍,购置田产。 难道陛下就不怕他们为求更多财富,在执行公务时竟不惜罗织罪名、严刑逼供,只为多抄几家,多获赏银么? 长此以往,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官员们人人自危,哪还有心思为朝廷尽忠、为百姓谋福?” 朱由校听到杜茂这么问,拍了拍杜茂的手,起身在窗前踱了几步说道:“老公公,朕知道你的意思。 朕想问你一件事,这骆思恭,如果没有朕提拔于他,他今生有机会起来么?” 杜茂思索了片刻道:“没有。按照我大明历朝先帝的习惯,绝大多数是倚仗东厂的。” 朱由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的。没有朕的赏识与提拔。锦衣卫就不会被整顿,朕会重用东厂。 而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骆思恭,将会继续每天在教坊司听曲,过着旁人眼中美好的小日子。 但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哪怕是一个小家庭,身为一家之主,也在家庭事务中有一定的话语权和决策权。 在更大的家族体系里,族中长辈或德高望重之人也都掌握一定权力,他们调配家族资源,传承家族文化与规矩。其实也在实行着自己的权力。 而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骆思恭怎么可能甘于平凡呢?所以,朕给了他机会,一个能实行自己手中权力的机会。 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会因为一个机会对自己的贵人感恩戴德,更何况朕是大明的皇帝!所以,朕相信骆思恭的忠心。 朕在问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郁郁不得志,那么他得志以后,是怎样的表现呢?” 杜茂细细思索了片刻道:“陛下,此般人物得志后的表现因人而异。 有的人,因曾饱受压抑与冷遇,一朝得志,便急于向世人证明自己。他们可能会大肆施展才华,将多年来心中所谋之策倾囊而出,力求在短时间内做出斐然功绩,以雪前耻,赢得尊重与赞誉。 有的人,得志后却陷入了对权力和财富的过度追逐。往昔的不得志让他们内心充满了对世间的怨愤与不甘,一旦手握大权,便开始排除异己,任用亲信,之后便会大肆敛财,奢靡享乐,被欲望蒙蔽心智,走向堕落。” 朱由校笑了笑道:“老公公说对了。第一种人,朕不怕,朕十分喜欢这种人,这种是怀才不遇之人。第二种人,就会陷入对权力和财富的过度追逐。 权力,锦衣卫和东厂,乃我大明皇帝的左膀右臂,他的权力是朕赐予的,朕一句话可以让他们权势滔天,同样,朕一念之间也可让他们坠入深渊。 他们的权力大小,朕说了算。 对财富过度追逐。 老公公,你说,锦衣卫、还有内府太监等,他们干的抄家的活计,得罪人吗?” 不等杜茂回应,朱由校继续说道:“有一句话这么说的,要想马儿跑得快,就要给马儿吃草! 一个锦衣卫一个月一两银子,一个普通太监甚至一个月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到。 为了这么点月钱,让他们去干这么得罪人的活?放在谁身上谁乐意? 更何况,朕不把钱给足了,他们真的能做到像现在手脚如此干净么? 他们那还不互相帮着隐瞒,上下其手么? 朕赏赐的,随便花,没人管! 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偷点东西,提心吊胆的,还不敢外漏。 一旦被人发现举报,就会被杀。 这一对比,何苦? 平日里锦衣卫是怎么干的? 没事就在京城里街边瞎溜达,收收保护费,吃着免费的茶点,喝着免费的清茶,欺压百姓。 自从朕把赏赐给足了以后,这种情况明显的变少了。 毕竟,大商户不敢敲诈,只能敲诈小商户、底层百姓,这才能得到几个大子? 为朕办好一次差事,那赏赐都够一个小家庭好几年的生活了。 身为领头的骆思恭、马荣、沈荫等人,朕给他们的赏赐多么? 结果显而易见,那肯定多啊。 那么。老公公,你觉得他们自己不觉得赏赐多么?” 杜茂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么多金银的赏赐,放在奴婢身上,奴婢会觉得不安。同理,骆思恭他们肯定也会觉得心中不安。” “哈哈!这就对了,朕就是要让他们感觉不安! 朕的赏赐是怎么来的?是朕拿着朕自己的钱,去让朕的臣子去享受! 懂事儿的臣子,是不会心安理得的认为这笔钱是他们应得的! 他们之后也懂得该干什么! 有了这笔钱,就会成为他们心里的一种负担。 每次为朕办事儿的时候,想想朕的赏赐他们都花不完,那他们何苦在和别人相互勾结,搞一些贪赃枉法的事情? 贪赃枉法为了什么?绝大多数不都是为了钱么?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事发,就会万劫不复,九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两相对比,他们还会冒着这种风险干违法乱纪之事么? 当然,有不懂事的臣子冒出来也好......那之前的赏赐...呵呵... 就为朕的内帑财富积累,增砖添瓦吧。” 第170章 论万历新政--新政前的大明(一) 杜茂依靠在床头上,看着眼前这位尚且年幼,但是骨子里透着自信的皇帝,脸上满是笑容的道:“陛下圣明。” 朱由校回头,看了一眼杜茂笑了笑,接着说道:“这段日子,朕在内书房,看了看万历新政--张居正对我大明进行的一系列革新。朕有了一些心得。 张居正此人,在朕看来,那是极有经世之才与果敢魄力的。可以说,若无意外,凭他所奠定之根基,足以让我大明延续百年盛世,威服四方。 张居正初揽大权之前,大明积弊丛生,犹如沉疴痼疾。 他力排众议推行考成法,一扫官场怠惰之风,官场风气由此焕然一新,令政令通达。朝中上下的各级官员皆不敢懈怠,政务处理高效有序,为后续革新铺就坦途。 张居正清丈土地,使田亩实数明晰,赋税征纳趋于公允,国库充盈,财力雄厚。 实行一条鞭法简化赋役,农商互利,经济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军事上,张居正重用戚继光、李成梁等名将,稳固沿海、边疆防线,让百姓免受兵燹之苦。内修战备,外展国威。 如此种种,确确实实提高了我大明的综合实力。 张居正革新以前,我大明是什么情况? 说白了,我大明主要是被庞大的文官集团,也就是那些通过科举制度形成的共同的思想和利益纽带一致的文官所把持。 这些通过科举制度上来的官员,他们凭借出生于同一地区的 “乡谊”,同年考中举人或进士的 “年谊”,还有婚姻关系形成的 “姻谊”。 通过这些关系,使他们结成一个个小集团,相互关照、提携和包庇,形成了强大的利益共同体,他们凭借特权,扶植自家的亲戚成为地主、商人,以谋取私利。 还有地方上的地方豪强与土豪劣绅,他们依赖世代积累的土地和势力,大量兼并土地,却通过各种手段逃避应承担的税赋,将负担转嫁给普通百姓,严重影响了我大明的财政收入,损害了社会的公平性。 当然,还有依托我大明皇权所诞生的宦官集团。他们掌控了东厂、西厂等特务机构,权力极大。这是皇帝制衡文官的手段之一。 但是,我大明的历任先皇,却并没有很好的控制住局势。 盲目相信、宠信自己身边的亲信宦官。 导致这些宦官凭借着来自皇帝的宠信,势力逐渐膨胀。 这些宦官们通过干预朝政、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等手段聚敛财富,形成了以皇权为依托的特殊利益集团,长期与文官集团之间有着复杂的权力斗争和利益冲突。 而文官们对抗宦官集团的手段是什么?他们在放纵和引导! 没错,就是放纵! 那些自诩清流的文官们,表面上对宦官们的行径义愤填膺,动辄在朝堂之上慷慨陈词,弹劾宦官专权乱政,引得民间舆论哗然,仿佛他们是正义的化身,是朝堂清明的最后守护者。 可实际上,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恰恰是在放纵这些宦官的贪婪与权势欲。 让这些宦官的心态日益骄横。 本身,我大明的很多政策是好的,是为了我大明百姓着想的,可是为什么好的政策往往落到下面就变了样子?成了坑害百姓的政策? 那是因为,我大明皇帝让这些宦官下去执行这些任务的时候,宦官们都被当地的文官们所引导了。 就比如皇祖父曾派宦官陈奉、高淮、陈增等去收取店税、矿税。但是往往都会闹得当地民不聊生! 这些宦官就这么孤身一人,顶多带上一些亲信太监,就能干成这么多大事么? 这背后,除了有来自皇权的威慑,更多的还是来自这些地方上的文官的刻意放纵和引导。他们也可以说是这些宦官为非作歹的倚靠之一。 他们在宦官们下去地方的时候,往往会刻意放低姿态,以臣服的姿态,去放纵宦官们的骄横的心态。 在这些宦官麻痹大意的时候,在引导他们去触碰那些灰色地带,去搜刮民脂民膏。 待民怨沸腾的时候,文官们便引导舆论风向,将百姓对朝政的不满全部引向宦官群体。 这些文官们把控着赋税征收、民政诸事,他们对宦官的爪牙在当地的不法行为,有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矛盾激化。 等闹到不可收拾,再以平乱者的姿态出现,顺理成章地收拾残局,既收获了百姓的赞誉,又削弱了宦官势力,同时还能向皇帝证明自身的不可或缺。 然而,那些宦官们也并非全然愚蠢之辈,他们渐渐的也会识破这些伎俩,于是便会对文官们进行疯狂地反扑。 于是,双方陷入了无尽的恶性循环,消耗着大明的国力,而真正受苦的,却是底层的百姓。 百姓们在宦官的搜刮与文官的不作为、乱作为之下,生活愈发艰难,最终的结果就是我大明皇室在地方上威望日下! 最后,还有那些守旧派士大夫,这些人最是可恶,可以说是狗屁不是!这部分人秉持部分传统的儒家思想和社会秩序观念,思想保守僵化。 经常站在微言大义之下说话,从来不考虑实际的情况,只是夸夸其谈! 朝廷每每有新政策的推行,不管这政策能为百姓带来多少福祉、为国家增添几分昌盛,他们一概嗤之以鼻。 但是这些守旧派士大夫,又极为擅长粉饰太平,写就洋洋洒洒的文章,歌颂所谓的盛世景象,对民间饿殍遍野、盗匪横行的乱象视而不见。 凭借着几分笔头子上的功夫,在士林中沽名钓誉,互相吹捧,结成顽固的利益集团。 这些就是万历新政前的大明的情况! 那么,再说说张居正为什么能成功? 万历新政成功的前提是什么呢? 他的首要前提是来自皇帝,也就是朕的皇祖父以及曾祖母的的强力支持。 有了来自我大明皇室的强力支持后,张居正是怎么做的呢? 他是和那些以前的旧的利益集团直接碰撞的么?” 第171章 论万历新政--新政失败(二) 朱由校忽的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十分欣赏似的,他继续说道:“张居正很聪明,他并不直接和这些旧的利益集团进行面对面的碰撞! 万历新政的本质,就是张居正利用皇帝和太后的宠信,提高自身的威望,从而形成一个以张居正为核心的新的利益集团,去取代以往的旧的利益集团。 通过重新分配利益的手段,打击旧的利益集团的利益,让新的利益集团、国家和百姓都得到点好处。 这些以张居正为核心的改革派官员集团,包括了张居正的同年、同乡、朋友、姻亲、家仆、同僚、下属、师生等。 像谭纶、王崇古、戚继光、李成梁,潘季驯,王国光、张学颜等人。 这些人在万历新政中担任重要职务,积极推动新政的实施,因新政成效显着获得皇帝嘉奖、百姓赞誉等,从而和张居正形成了紧密的利益关系。 张居正通过实行一条鞭法,把田赋、徭役及其他杂征合并为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 这种简化的赋役征收方式,减少了中小地主的负担,使的他们的经济利益得到一定保障。 一条鞭法,还有利于新兴的工商业者扩大经营,积累财富。所以,这两类人都十分支持改革。 部分底层百姓也得到了好处。新政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农民负担,如清丈土地使一些被隐瞒的土地被清查出来,增加了纳税土地面积,使赋税分摊更合理,减少了普通农民的不合理税负,百姓生活得到改善。所以,百姓们对新政也持支持态度。 这些因为张居正主持的新政在朝廷担任重要职位的人、中小地主、新兴工商业者、部分底层百姓,为什么支持张居正? 说白了,不就是得到了好处么? 张居正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的理解很深呐。 跟在张居正你后面出生入死,为你摇旗呐喊,是必须有好处的!没有好处,谁愿意跟着你干? 我看了看张居正用人的名单,发现绝大多数人都是能吏! 什么是能吏? 所谓能吏,就是那些能力出众、精明能干的官吏。 是能干事、肯干事、敢干事的人。 能吏能够迅速且妥善地处理大量的日常政务。他们对于各种事务得心应手,能够在繁杂的事务中分清轻重缓急,及时做出决策并付诸行动。 能吏善于组织人力、物力资源。无论是组织兴修水利工程、建设各种设施还是筹备大型祭祀活动等,他们都能合理调配各方力量。 面对各种复杂的社会问题和突发状况,能吏不会拘泥于成规,而是能够灵活运用各种方法来解决问题。 例如,在遇到灾荒时,他们会迅速采取措施,会组织粮食赈济灾民,会积极采取得当的措施避免更大的损失出现。 能吏懂得经济规律,能够采取有效措施促进当地的经济繁荣。例如,鼓励商业活动,扶持新兴的手工业,合理规划土地利用以提高农业产量。为大明的财政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力。 但是,能吏并不是清吏! 清吏主要侧重于官吏自身品德廉洁,在政务执行过程中公正无私、不贪污受贿、不徇私舞弊。他们能够坚守廉洁奉公的原则,将公共利益放在首位。 清吏的代表是谁? 海瑞! 海瑞为官廉洁。 但是以严嵩为核心的利益集团严党倒了以后,我大明的财政明显崩了。 海瑞能切实为百姓谋福祉,但是他搞不到钱啊。 张居正任用能吏,能搞到钱。 能搞到钱,这个以张居正为核心的集团就能得到利益。 而以上种种,最终的受益人是谁?是我大明的皇帝,所以,当时,我大明皇帝和太后,十分支持新政的实施。 然而,万历新政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在朕的皇祖父十岁的时候开始的。 万历新政历经十年,张居正的利益集团占据了朝廷上的很多重要职位。 那些旧的利益集团被打压了十年,但是并没有被张居正清理掉啊。 旧的利益集团何其庞大,庞大的文官集团、大地主、地方豪强、土豪劣绅、守旧派士大夫、宦官集团。 新的利益集团,改革派官员集团、新兴的工商业者、中小地主阶层、部分底层百姓。还有最重要的皇帝的支持! 这一对比,去掉皇帝的支持以后,两个利益集团之间的实力差距,旧的利益集团,岂是张居正的新的利益集团能在短短的十年间彻底清除掉的?! 随着朕的皇祖父渐渐长大,那些被张居正打压的旧的利益集团的人,能放过这种蛊惑的机会么? 万历新政,触动了诸多利益集团,树敌无数。那些被清丈土地、追缴赋税的权贵豪强,对张居正那是恨之入骨。 旧的利益集团之人,在宫中是无孔不入的,他们经常在朕的皇祖父耳边吹风,言语间尽是对张居正的诋毁与抹黑。 说那张居正位极人臣,手握大权,朝堂之上一呼百应,虽名为辅政,实则有僭越之嫌,把皇上您的威严都给遮蔽了。 试问!身为皇帝,能不忌惮么? 哪怕刚开始朕的皇祖父尚有些犹疑,对张居正的功绩还心存感念。 但是架不住旧的利益集团,常常翻出张居正改革时的种种旧事,刻意歪曲。 提及考成法时,便哭诉同僚们被那严苛的考核逼得苦不堪言,日夜难安,好似张居正故意刁难众人,全然不提这法令让政令畅通、吏治清明的大功。 说到清丈土地,他们就叫嚷着地方豪绅被折腾得鸡飞狗跳,家业受损,污蔑这是张居正为了扩充国库、中饱私囊,却无视国家田赋增收、财政渐丰的事实。 可是朕的皇祖父彼时年少,血气方刚,被这些小人日夜纠缠,哪里经得住这般日复一日的谗言蛊惑? 那么少了皇帝的支持,新的利益集团是旧的利益集团的对手么? 答案,显而易见。 根本不是对手! 那些跟着张居正的人哪怕再有本事,为官的有多大贡献,最后也被清算了。 万历新政,后期失败了!” 第172章 平反张居正 “张居正死后,那些能吏被清算,不仅仅是新政彻底失败,更是伤了天下其余能吏的心。 此后,朕的皇祖父开始亲政,逐渐变得昏庸,长期不理朝政。 不仅搞出了“国本之争”,导致党争激烈,政治腐败。 还发生了“廷击案”。 朕的皇祖父在位时重用宦官收取店税、矿税,但是却没有人监督这些宦官,又被旧的利益集团之人放纵、引导、利用,导致波及平民百姓,激起民愤。 而朕的父皇,又给朕留下了一个满朝举目四望,皆是东林的局面。 综上种种,由此可见,我大明现在仅仅靠一些新政来维持或者扶持新的利益集团来打压这势力庞大的旧的利益集团,是不行的。 最后终究会因为种种原因,出现问题! 所以,朕要先打造一个保护圈,然后实行一个大计划!” 说完,朱由校扭头看向杜茂,想看看杜茂是什么反应,结果却发现杜茂此时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朱由校迅速反应过来,杜茂这是坐的时间太长了,便急忙过去将杜茂扶着躺下说道:“老公公,你且好生歇着,莫要逞强。朕今日与你相谈甚欢,一时疏忽,忘了你身体抱恙,是朕的不是。” 杜茂虚弱的笑了笑道:“陛下心系国事,奴婢能伴君分忧,便是累些又何妨。奴婢惶恐,不敢让陛下自责。陛下有自己的想法,自是好的,只是切记一切行事不可操之过急便是。” 朱由校拍了拍杜茂干枯的手说道:“朕明白。老公公好生歇息吧。” 这时,之前奉命去寻找安息香的王奉与杨御医二人在内库中仔细翻找,终于在给先帝朱常洛存放珍稀药材的地方,找到了一小盒安息香。 现在两人拿着这盒安息香正好走进房间,将安息香呈给朱由校,朱由校亲自将香点燃后,放在杜茂的床头。 不一会儿,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几人看着杜茂渐渐睡去,一直紧皱的眉头似乎也舒缓了一些。 朱由校拍了拍杨御医的肩膀道:“杨爱卿,这几日你便留在这里吧,有事情及时通报于朕”。 杨御医恭声应道:“是,陛下。” 朱由校再次深深的看了杜茂一眼后,便转身离去。 ...... 朱由校回到乾清宫内书房以后,便对魏忠贤吩咐道:“魏忠贤,你速速派人前去内阁以及六部,将内阁阁臣以及六部尚书,方从哲、刘一憬、韩爌、周嘉谟、孙如游、沈?、崔景荣、还有左都御史赵南星等人召来内书房见朕。” 魏忠贤躬身应道:“是,万岁爷。”随即他弓着身子,脚步匆匆的离去。 很快,魏忠贤那尖细的嗓音便在宫廊间回荡,被魏忠贤吩咐去传旨的小太监们立刻奔向各个方向。 不多时,内书房外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魏忠贤进来禀报道:“万岁爷,诸位大臣已在内书房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吧。”朱由校坐在桌案前吩咐道。 “是,万岁爷。”魏忠贤躬身领命道,转身出去传唤。 不一会儿,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憬、韩爌三人,便领着吏部尚书周嘉谟、礼部尚书孙如游、礼部尚书沈?、兵部尚书崔景荣、左都御史赵南星、刑部尚书黄克缵、户部尚书李汝华等人依次进入内书房。 众人身着朝服,见到坐在桌案前的朱由校跪地行礼道:“臣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抬手虚扶:“众卿平身,今日召你们前来,朕有一事,斟酌良久,需与卿等共议。” 众人起身道:“谢陛下。” 听到朱由校这么说以后,方从哲当先躬身一礼道:“请陛下示下。” 朱由校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缓缓说道:“朕近日翻阅典籍,回顾往昔,深感首辅张居正,当年为我大明殚精竭虑,功绩卓着,却蒙冤受屈,身后凄惨,朕心有不忍。 现今朕欲为张居正平反,卿等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众大臣神色皆是一振,皆是露出一丝喜色。 方从哲略一思量后,率先开口:“陛下,张居正当年行事果敢,为了推行新政手段强硬,得罪了不少权贵。 考成法之下,官员们压力巨大,一旦平反,臣怕那些曾经被打压的人借机生事,这样一来,朝堂怕是难以安稳。” 刘一憬紧接着点头附和:“方阁老所言甚是,况且当年清算张居正,牵扯甚广,如今翻案,诸多旧案需重新梳理,事务繁杂,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混乱。” 韩爌却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张居正功大于过。当时大明,吏治腐败,国库空虚,边疆不宁,是张居正力挽狂澜。 他推行的一条鞭法,简化税制,充盈国库;任用戚继光等名将,稳固边防。 若不为这样的忠臣平反,恐怕臣子们知道了会寒心啊。” 周嘉谟也出声应和:“韩大人所言极是,如今大明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内有民生之困,外有强敌觊觎,正需振奋人心之举。 为张居正平反,既能昭示陛下公正贤明,又必然能凝聚朝野人心。” 一时间,内书房中争论不休,朱由校静静地听着这些大臣们议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半晌,朱由校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后说道:“众卿不必再争,朕既已提出,便知其中利害。 张居正为大明付出心血,朕心意已决,定要为其平反。” 众大臣见朱由校为张居正平反的心很坚决,便纷纷跪地道:“陛下圣明。” 朱由校接着说道:“朕欲恢复张居正太师之衔,谥文忠,并给予祭葬,令史官重新修订实录,如实记载其功绩,还其清白。 清查并归还张家在被抄家后未变卖处置的房产,赐黄金千两,以养其家。 至于其家属,即刻解除禁锢,给其子孙二荫和诰命,妥善安置,以慰忠魂。 卿等需各司其职,同心协力,办好此事,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遵旨!” 一众大臣们相互对视一眼,皆是一笑,齐声应道。 第173章 平反戚继光 朱由校看着方从哲等诸位文臣脸上的喜色,脸上也有一丝笑容闪过,只见他继续开口道:“为张居正平反,就这么定了。治国之道,需一文一武,文臣能安邦,武将可定边,二者缺一不可。 昔日张居正辅政之时,任用戚继光等名将,南驱倭寇,北御鞑靼,我大明边疆方能安稳一时。 但是,戚继光因受到张居正之牵连,被罢职回乡,含冤受屈,最后因病而死,此乃我大明之憾事。 今朕既已决心为张居正正名,又怎可让忠勇如戚继光之人继续蒙尘?” 朱由校此言一出,方从哲大惊,立刻抬头,瞪大了眼睛,看了朱由校一眼,随即又迅速扫了一眼刚才那些还在兴奋,如今却是呆愣在原地的东林党之人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从哲刚想说话,韩爌却先他一步说道:“陛下,戚继光是当年张居正的亲信,当年张居正倒台,戚继光受牵连免职。 为张居正一人平反,朝廷的波澜尚可控制,如果再加上戚继光的话,怕是朝堂的波澜不太好控制啊。 不如这次就先平反张居正,戚继光平反之事可以后面徐徐图之。” 朱由校听到韩爌这么说,环视了一眼其他大臣脸上的神色,见到他们没有什么动作,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朱由校认真的打量了韩爌一眼,正打算说话,方从哲却目光坚定,上前一步道“陛下,臣以为不然。戚继光之功,不可磨灭。 遥想当年,沿海倭患肆虐,百姓生灵涂炭,戚继光募以新军,创鸳鸯阵法,经大小百战,横扫倭奴,护我沿海黎庶。 其练兵之法、治军之道,为军中楷模,所着兵书传之后世,启迪兵家智慧,此等英雄,不该蒙尘。臣请陛下为戚继光平反!” 兵部尚书崔景荣听到方从哲这么说,也站出来说道:“陛下,首辅大人所言极是,且当下局势,外患严重,正需振奋将士们士气。 为戚继光平反,必能振奋边境将士们的士气,激励将士们奋勇杀敌之心!” 吏部尚书周嘉谟听到崔景荣这么说,站出来反驳道:“陛下,戚继光是一代名将,其功绩自是不可磨灭。 然当年之事,牵扯甚广,朝堂局势错综复杂。正如韩大人所说,为张居正平反,已非易事。如今再贸然为戚继光平反,两者一起,臣恐怕会引发更多非议,扰乱朝纲啊。” 礼部尚书沈?听到周嘉谟的话,冷冷一笑,也站出来道:“周大人此言差矣。 戚继光为我大明立下赫赫战功,沿海百姓受其庇佑,方能安居乐业。 如此英雄,仅因朝堂党争而被弃之不用,乃至含冤而死。实乃寒了天下将士之心。 今陛下欲为其平反,正是顺应天理民心之举,臣以为,不但不会扰乱朝纲,反而能大振我大明军威,令将士们奋勇效命。” 方从哲接着附和道:“沈大人所言极是,陛下圣明烛照,洞察秋毫。 想当年戚继光先是大破倭寇,卫我大明海疆,后又北上蓟镇,加固边防,令鞑靼不敢轻易南侵。 如此丰功伟绩,若被长久埋没,我大明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又怎对得起那些在边境为我大明浴血奋战的将士? 今为其平反,正是重塑我大明军心士气的关键契机。” 刑部尚书黄克缵也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也同意方首辅和沈大人所言。 为戚继光平反,可彰显陛下用人唯贤、敬重功臣的胸怀。 如今辽东之地战事频繁,将士们士气有所低迷。 此时若能昭告天下,为戚继光平反,必能让将士们重拾热血,焕发出昔日奋勇杀敌之豪情。” 朱由校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道:“黄爱卿所言,正合朕意。 诸位爱卿莫要再争,朕心意已决。 戚继光是大明的功臣,不该因朝堂党争受此冤屈。 朕要为戚继光将军平反昭雪,还他一世清名,以慰其在天之灵。 一来,还忠臣公道;二来,借其威名,重振我大明军威,激励后世臣子。 朕欲追封戚继光为靖海侯,赐谥号‘武毅’,着兵部筹备,于京城及戚继光建功之地,举行盛大祭礼,缅怀其丰功伟绩,让天下人皆知朕对功臣的敬重。 至于戚继光的家人,解除既往所受一切禁锢束缚,赐黄金千两,以养其家。 凡戚家子嗣有志报国从戎者,可直接入军担任百户一职,续戚继光保家卫国之使命。 好了,平反张居正和戚继光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诸位爱卿还有什么问题么?” 听到朱由校主意已定,韩爌、刘一憬等一众东林党人面面相觑。 户部尚书李汝华这时却面露难色,上前一步道:“陛下,如今若要这两场举行盛大祭礼,怕是所需资费不菲,当下国库并不充盈,这……” 朱由校微微皱眉道:“朕既已决定,便不会因些许资费而退缩。魏忠贤,传朕旨意,从内帑拨出专款,务必将祭礼办得隆重庄严。 朕要让大明的百姓知道,朕对大明忠臣的敬重,对功臣的缅怀。 张居正一生,于国殚精竭虑,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劳苦功高! 戚继光一生为国,南征北战,驱逐倭寇,守卫北疆! 我大明的这两位功臣如此丰功伟绩,必须让世人铭记。 李爱卿,你还有问题么?” 李汝华恭敬的回道:“陛下圣明,臣没有问题了。陛下此举,乃是对功臣的敬重,臣定当殚精竭虑,协同各部,将这祭礼操办得合乎规制,不负圣望。” “好,那这两件事便交给诸位爱卿们去办了。”朱由校淡淡的道。 方从哲、崔呈秀、沈?、李汝华、黄克缵等人立刻跪拜道:“陛下圣明,臣等遵旨。” 朱由校看到韩爌、刘一憬等一众东林党还站在原地,便将目光看向了他们道:“怎么?几位爱卿还有什么问题么?” 韩爌等人反应过来急忙跪拜道:“臣等不敢,陛下圣明!” 魏忠贤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此时眼珠子一转,上前谄媚道:“万岁爷,这等大事,老奴愿效犬马之劳,协助操办祭礼,定让一切妥妥当当,合乎圣意。” 朱由校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既如此,魏伴伴便多费心,莫要出了差池。” 第174章 议平反 “好了,尔等下去准备吧,圣旨明天便会拟好颁布。魏忠贤,你留下。” 朱由校目光扫向一众大臣,最后落在魏忠贤身上,淡淡的说道。 “是,陛下,臣等告退。”方从哲等人对视一眼后,便转身离去。 待一众大臣离去后,内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朱由校盯着魏忠贤,沉默片刻后开口:“魏忠贤,朕知道如今这朝堂上下,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此次为张居正和戚继光平反,表面上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如今骆思恭在天津执行任务,朕信得过你,京城这边不能乱,你可得给朕盯紧了,莫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坏了大事。” 魏忠贤赶忙跪地,磕头如捣蒜:“万岁爷放心,奴婢定当全心全力,保这事儿顺顺当当。只是……” 魏忠贤犹豫了一下道:“只是这筹备祭礼,方方面面都得使银子,虽说万岁爷您从内帑拨了专款,可难免有那贪心的官员想趁机捞上一把,奴婢怕到时人手不够,查不过来呀。” 朱由校冷哼一声道:“朕倒是希望他们能有这个胆子,若是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直接拿下抄家。 你东厂人手不够,朕便抽派金吾左卫和金吾右卫这两卫上直亲卫军负责明面上的巡查。 暗中的巡查便交给你东厂了,一旦发现有人胆敢趁机捣乱,可先斩后奏。 还有,你自己也得把心思摆正了,要是让朕知道你也动了歪脑筋,朕定不轻饶。” 魏忠贤听到朱由校说派两个卫的上直亲卫帮他,眼中一丝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又听到朱由校警告他后,便连忙应道:“万岁爷,奴婢一心为万岁爷办事,绝不敢有其他心思。” “好了,朕相信你,你也下去安排一下吧。”朱由校挥挥手道。 “是,万岁爷,奴婢告退。”魏忠贤躬身一礼道,随即转身离去。 朱由校看着魏忠贤离去的背影,眼神莫名。朱由校怎能猜不出魏忠贤的小心思? 魏忠贤不就是想趁着骆思恭不在,想要趁机向锦衣卫伸手么? 历史上魏忠贤为什么那么厉害,很大程度上是天启四年以后,田尔耕代替骆思恭掌控锦衣卫,并且成为魏忠贤的爪牙。 也因此,魏忠贤彻底掌控了皇帝的两支臂膀,锦衣卫和东厂。 于是乎,魏忠贤的权势也顺理成章的达到了巅峰。 以史为鉴,朱由校绝对不可能再次让锦衣卫和东厂被一人所掌控,不仅这样,他还要再次分权。 ...... 从内书房出来以后,内阁首辅方从哲便领着一众大臣来到内阁议事厅。 待一众大臣落座以后,方从哲便开口道: “诸位大人,今日之事,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 陛下为张居正、戚继光平反之意已决,这祭礼筹备刻不容缓,可其中难处,大家也应该心中有数。” 礼部尚书孙如游微微皱眉道:“首辅大人,礼部这边自当竭尽全力。 这仪式流程既要遵循古制,彰显皇家威严,又要突出张居正和戚继光的功绩,没什么问题,只是复杂了些罢了。 主要是时间紧迫,各项细节都得反复斟酌,稍有差池,便是大祸啊。” 工部因为林如楚于万历四十七年五月致仕以后,尚且没有新的尚书在任,现在由左侍郎赵轩华主事。 工部左侍郎赵轩华也紧接着说道:“孙大人所言甚是,我工部的担子也不轻呐! 搭建祭台、筹备祭品、布置场地,哪一项不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如今国库空虚,虽说皇上拨了内帑专款,可这一路下来,开销只多不少,万一到时候超支,可如何是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事厅内顿时议论纷纷。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内阁次辅刘一憬缓缓开口道:“诸位大人,且先静一静。 依我之见,咱们当下固然困难重重,但这是皇上交办的大事,关乎大明的民心军心。 此次祭礼,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礼部抓紧时间敲定仪式流程。 工部这边,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尽量节省开支,能省则省。 户部这边,这次祭礼的一切花销的费用明细一定要写好。 咱们还得防着有人暗中作梗,毕竟朝堂之上,并非人人都盼着这二位平反。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防着魏忠贤。 这个魏忠贤今日如此主动,万一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个太监手中,恐怕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户部尚书李汝华应道:“刘阁老放心,下官定当把祭礼花销明细梳理得一清二楚,每一笔开支都有据可查,绝不让魏忠贤之流有机可乘。” 礼部尚书孙如游也附和道:“刘阁老所言极是,魏忠贤那厮阴狠狡诈,就怕他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礼部这边定会加紧筹备祭礼流程,同时留意各方动静,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池扰乱大局。” 方从哲微微颔首赞许道:“刘大人说得不错。这事儿办好了,是咱们为大明尽忠;办砸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这个平反的消息,肯定也散出去了。 这时朝中一定已经有了一些暗流涌动,部分与当年之事有关联的官员,怕是坐不住了。咱们一定得注意了。” 众人正商议间,一名小太监匆匆步入议事厅,尖着嗓子说道:“诸位大人,魏公公听闻各位大人在商议祭礼之事。 特命咱家前来告知一声,他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人手,等待协助礼部布置场地,说是要为皇上分忧,务必让祭礼办得风风光光。” 一众大臣闻言,一个个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韩爌冷笑道:“哼,这魏忠贤倒是会卖乖。” 方从哲则是对着小太监一笑道:“请告知魏公公,我们马上派出人手前去和他安排之人汇合。” 小太监没说什么,躬身一礼后转身离去。 方从哲看着小太监离去后,对着一众大臣道:“好了,诸位大人,咱们也开始准备吧。” 周嘉谟等大臣相视一眼,冲着方从哲、韩爌、刘一憬三人行了一礼后,便各自领命而去。 第175章 圣旨出 天下惊 京城脚下,没有新鲜事儿,街头巷尾尽是消息灵通之人。 京城中,当今皇上要为张居正和戚继光平反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开。 在京城的茶馆酒肆里,百姓们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皇上要给张居正大人和戚继光将军平反啦,还要大办祭礼呢!” 一个年轻的书生兴奋地拍着桌子,眼中闪烁着光芒。 “可不是嘛,这可是大好事啊!想当年张大人推行变法,让咱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些。 还有戚将军,打跑了倭寇,那可是咱们的大英雄。” 一位老者捋着胡须说道。 而在一些官员府邸之间,气氛却截然不同。 一些当年弹劾张居正、戚继光相关的官员,此刻如坐针毡,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这可如何是好?皇上突然想要为张居正和戚继光平反,咱们当初为了彻底扳倒他们,可是做了不少事情,万一这次被追究了,可怎么办啊.....” 一位官员额头上冒着冷汗,声音颤抖。 “慌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先看看动静,说不定仅仅只是皇上为他们平反而已。况且现在又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怕什么?” 另一位官员嘴上说着镇定的话,可眼神中也透着一丝焦虑。 ...... 次日,两道圣旨正式颁布天下。 其一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以眇躬,嗣承大统,临御以来,每念及国朝兴衰之迹,未尝不抚卷长叹。 今朕欲昭雪前朝首辅张居正之冤屈,以正公道,振朝纲,慰藉忠魂,激励后世。 张居正,早岁登科,才具非凡,值我大明艰危之际,受先帝重托,入阁辅政。 其殚精竭虑,整饬吏治,推行考成法,使百官勤勉,一扫往昔拖沓之弊,致政令通畅,朝堂气象焕然一新。 于经济上,推行一条鞭法,赋税厘清,百姓负担得减,国库亦渐充盈,农桑商贸,咸受其惠,为我大明之昌盛奠定基础。 于军事,任用良将,守卫边疆,北御鞑靼,南抚诸夷,边陲安稳,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彼时大明,在其治理之下,似有中兴之望,其功之伟,可耀千秋。 奈何为奸佞所妒,又遭小人构陷,致身后蒙冤,家族罹难。 朕观史策,痛惜不已。 今特颁此诏,为张居正昭雪平反: 恢复张居正太师之尊衔,追谥 “文忠”,以彰其忠君爱国、勤勉辅弼之德。 着礼部筹备,依一品大员之礼,重新举行祭葬大典,使其身后尽享哀荣。 其故居,修缮一新,改建为 “张文忠公祠”,供后人瞻仰缅怀,永志其功。 张家子孙,既往所受株连禁锢一概解除,给其子孙二荫和诰命,望其子孙继承祖父遗志,精忠报国。 另还张家宅邸,并赐黄金千两,以养其家。 又念张居正执政之时,诸多能臣干将与之同心协力,共扶社稷。 其旧部亲信,若经查实无大过者,可酌情起复,量才录用。 朕望诸臣以此为鉴,当以国之兴衰为己任,公忠体国。 今后勿为私怨、权谋所惑。 如再有结党营私、倾轧忠良之举,必严惩不贷。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第二道圣旨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命,御极以来,深感大明之兴衰荣辱,系于万千臣民之勤勉,亦系于忠勇将士之扞卫。 今朕追思往昔,决意平反一代名将戚继光之冤屈,以正朝纲,重振军威,昭示天下公道永存。 戚继光,出身行伍,天赋将才,智勇双全。 值沿海倭患肆虐,生灵涂炭之际,挺身而出,募以新军,精研战法。创鸳鸯阵,令士卒互为攻守,纪律严明,如臂使指。 经大小百战,横扫倭奴,沿海之地,终得安宁,百姓复归乐业。 其赫赫战功,铭刻海疆,护我大明万里海疆不失,立下不世之功。 后移镇北疆,戍卫边陲,亦殚精竭虑,修缮边墙,整训铁骑,与敌周旋,令北狄不敢轻易南侵,护佑一方百姓安宁。 其练兵之道、治军之法,为军中楷模,所着兵书,传之后世,启迪兵家智慧,功在千秋。 然彼时风云变幻,朝堂暗流涌动,只因其与前朝首辅张居正相交。 张居正蒙难后,戚将军竟亦受牵连,遭奸人弹劾,无奈解甲归田,壮志未酬,最终郁郁而终。 朕每念及此,痛心疾首。 今朕特颁此诏,为戚继光将军昭雪: 恢复戚继光将军生前一应军职、荣誉,追封 “靖海侯”,赐谥号 “武毅”,以彰其威武不屈、坚毅卓绝之风范。 着诸部筹备,于京城及戚将军建功之地,举行盛大祭礼,缅怀其丰功伟绩,使英烈之名,传颂四方。 其家人,解除既往所受一切禁锢束缚,赐金千两,以养其家,令其后辈无忧生活,潜心向学,传承将门之风。 其子嗣中有志从戎者,可有二人直入军中,任百户一职,续将军保家卫国之使命。 我大明军中将士当以戚继光将军为榜样,研习其兵法,传承其精神,精忠报国,奋勇杀敌。 朕期望,经此一事,大明上下,军民同心,再现盛世荣光。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这两道圣旨一出,整个大明都为之震动,天下大惊! 在张居正的故乡江陵,张家人听闻消息,早已是泪流满面。 多年来,他们背负着家族的冤屈,在当地受尽白眼与欺凌,生活艰难。 如今,当今皇上的这一道旨意,仿若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笼罩在他们头顶多年的阴霾。 张居正的三子张懋修、四子张简修、五子张允修、六子张静修几人此时也敢聚集在一起了。 兄弟四人,皆是对着北方跪地叩首道:“父亲,您看到了么?您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当今陛下圣明,没有忘了您的功绩啊…… 往后,我兄弟四人定当继承父亲您的遗志,虽不能如父亲您那般掌控朝堂风云,也当在这世间各施所能,为我大明的昌盛尽一份力!” 戚继光的家乡山东济宁也是一片欢腾。 “兄弟们,将军的冤屈终于昭雪了,咱们没白等啊!” 一位老将在大街上声嘶力竭地喊道。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另一名老将跪在地上面朝北方不住地叩头道。 第176章 反响剧烈(一) 那些曾经因为张居正的缘故,而被卷入政治漩涡,遭受贬谪、抄家的张居正的亲信旧部,刚听到圣旨上的内容时,都呆愣当场,不可置信。 当这些衣衫褴褛、满面沧桑的人们,听到周边的人议论的声音以后,顿时反应过来,泪水夺眶而出,多年的压抑、困苦与冤屈,在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们跪地遥拜北方,心中默念着:“太师,当今陛下圣明,今日您的冤屈终于有了公道!” 在京城外城一处荒僻的院子里,住着一位老人,他是当年张居正府邸的老管家,因当年受张居正牵连,家道中落。 当张居正平反消息的传来后,他用干枯的手臂,擦干自己的眼泪,蹒跚的走到院子另一间一直没有人居住过的房间中,打开了一个旧衣柜,从中取出一个大包裹。 老人将包裹打开,从里面抱出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后,老人仔细地将箱子中的一些书稿拿了出来,他极为认真的整理着箱子里的东西,口中呢喃道:“老爷,老奴这里珍藏多年,记录您当时执政时的手稿,是时候重见天日了。” 许久,这位老人打开那扇久未修葺的破院门,望着外面喧嚣的人群,眼中满是唏嘘与欣慰。 他不顾自己年迈体弱,双手抱着箱子,向着京城内礼部筹备祭礼的地方走去,他要将这些记录张居正执政时的手稿,呈递给朝廷,只为让张居正的功绩不被再度淹没。 真定府真定县内,一间破旧的房屋中,这里住着一名老翰林侍读学士,他曾是张居正身边最得力的谋士之一,因在万历新政中冲在前沿,得罪了不少权贵。 张居正去世后,他被牵连革职查办,全家老小被逐出京城,最终来到了这里,平日里靠着给人代写书信勉强糊口。他的儿孙们,也只能种地和干一些粗活养家糊口。 当为张居正、戚继光平反的消息传来以后,这位正趴在桌案上抄写诗书的老翰林侍读学士,手中的毛笔 “啪嗒” 一声掉落。 他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地,朝着皇宫方向连连叩首:“太师啊,您今日终得昭雪!我就知道,这公道自在人心,您为大明倾尽所有,怎会被历史淹没!” 他一旁的老伴儿也是泣不成声,边抹泪边念叨:“这些年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陛下圣明,咱们得儿孙们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在保定府雄县一间简陋的茶馆里,有两名曾经跟随张居正的改革派的官员,带着几分激动聚在这里。 一位曾经负责赋税改革的人猛拍桌子,眼眶泛红:“想当年,我们跟着张太师推行一条鞭法,为的就是给百姓减负,让国库充盈,可那帮奸人倒好,颠倒黑白,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如今好了,皇上圣明啊!” 另一名曾经负责丈量土地人接话道:“是啊,当今陛下圣明啊。咱们不能让太师的心血白费,得把那些年的经验整理出来,呈给朝廷,说不定还能再为大明出份力。” “好,正该如此。”曾经负责赋税改革的人应道。 戚祚国,戚继光长子。戚继光死后,戚祚国便世袭了祖上的登州卫指挥佥事,后升济南府掌印都司,维系戚家在济南周边的威望。 戚昌国,戚继光第三子。凭借自身努力,中乙未(万历二十三年, 1595 年)武举,荫封 “锦衣卫指挥、都督府都督同知”,赠骠骑将军,凭借自身努力在官场有所发展。 戚报国,戚继光第四子。戚继光死后,荫封担任锦衣卫百户一职。 戚兴国,戚继光幼子,荫封锦衣卫指挥佥事,赠昭勇将军。 在戚继光死后,朝廷未给予任何恤典。 戚继光死后两年,其长子戚祚国到京城请求恤典,朝廷下诏予以祭葬。 此后,戚继光子嗣才终于有了荫封,但是万历皇帝并没有明面上为戚继光平反。 也因此,戚家人尽管也各有官职,但是平日里十分低调,生怕引起戚继光生前得罪的权贵的注意,再次给戚家带来沉重打击。 如今,朱由校正式下旨为戚继光平反,戚继光的后人终于能抬起头来了。 戚继光长子戚祚国跪在地上,面朝北面,恭敬地叩头道:“陛下圣明!家父一生为国为民,抗击倭寇、镇守北疆,却遭小人陷害,蒙冤受屈。 今日终得陛下平反,洗清家父冤屈,还戚家清白之名。 此后,我定当继承家父遗志,为我大明鞠躬尽瘁!” 戚继光其余的儿子得知消息后,也纷纷跪地叩头谢恩。 一名曾经跟随戚继光的将领,红着眼眶冲着自己的儿子说道:“吾儿啊,咱们又能挺直腰杆了!当年为父跟着戚将军杀倭寇,何等威风。 后来受的那些窝囊气,今天都得讨回来。咱们得让朝廷知道,戚家军随时能为大明上阵杀敌!” 一位卖布的摊主拉住旁边的买主,兴奋地说道:“您可知道,这张居正张大人啊,当年推行的改革,让咱交税都明明白白的,再也没那些贪官污吏乱伸手。这下平反了,说明接下来咱们肯定又有好日子过咯!” 这名买主也笑着回应:“是啊,还有那戚继光将军,打倭寇打得那叫一个漂亮,沿海百姓能安居乐业,可多亏了他。这两位都是咱大明的大功臣呐!” 琉璃渠村,一群孩童围坐在老树下,听村里的一名老先生讲述张居正、戚继光的故事。 一个童子眨着大眼睛问:“先生,他们真有那么厉害吗?” 老先生轻抚胡须,微笑着说:“那当然,张居正改革让国家富强,百姓富足;戚继光抗击外敌,保家卫国,他们都是我大明的脊梁。 当今陛下如此圣明,你们可是生在了一个好时候啊!”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田间地头,农夫们也在议论纷纷。 一位老农望着自家的庄稼地,感慨道:“当年张大人的政策下来,咱这土地丈量得清楚,没人敢随便强占咱们土地了,干活都更有劲儿。 可是自从他去世以后,咱们又回到了老样子。 这下他平反了,希望朝廷往后政策能更好些,这样咱们的日子才能越来越有盼头。” 一旁的另一位老农也附和道:“是啊,希望吧~” 第177章 反响剧烈(二) 随着平反圣旨的传播,戚继光老家,山东蓬莱,戚继光的故乡,此刻沉浸在一片喜悦与振奋之中。 当地县令亲自带头,组织百姓修缮戚继光的故居。 一位年轻匠人边干活边对同伴说:“咱这是在给英雄修宅子,可得用心,让后人都知道戚将军的威风。” 浙江台州,戚继光曾率领戚家军在新河多次大败倭寇,保得当地一方平安。 新河百姓为了纪念他,在其战斗过的披云山脚下建立了戚公祠。 当朝廷为戚继光平反的消息传来,渔民们纷纷自发来到戚公祠前,摆上祭品,祭拜戚继光。 一位老渔民跪地祷告:“戚将军啊,您当年赶走倭寇,让咱能安心出海。 现在您平反了,还请您继续保佑咱这一方海域的平安。” 身后的年轻后生们也跟着跪地,眼中满是虔诚。 沿海的渔村。妇女们修补着渔网,男人们检修着渔船,准备出海捕鱼。 一位身穿儒衫的老者站在海边,对着准备出海的村民们说:“大伙都知道,戚将军是咱们的大恩人,现在他平反了,这说明朝廷接下来肯定会更重视海防。 咱们也要加把劲儿,多打些鱼,送给水师官兵们,也算是支援海防建设,让咱们沿海地区一直安稳下去。” 村民们纷纷响应,随即熟练地操纵着渔船,驶向大海。 浙江龙山所,水师官兵们正在加紧操练。 一位将领看着正在操练的士兵们,大声激励道:“兄弟们,戚将军是咱们的楷模,如今他平反了,我们要继承他的衣钵,守好这片海疆。倭寇要是敢再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杀!杀!杀!”士兵们齐声高呼,手中的兵器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仿佛在向大海宣告着他们的决心。 而在京城的一座豪华府邸中,一位穿着华丽,曾经被张居正打压过得 老者,正坐在府邸的正堂中,淡定的喝着茶。 一位中年男人,此刻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正堂内来回踱步。 终于,中年男人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焦躁的心,冲着坐在上位的老者喊道:“父亲,张居正平反了,您难道没有一点想法? 想当年,咱们家因为他一落千丈,您丢了官职,咱们在京城的风光日子一去不复返,受尽旁人冷眼。 如今他却又得了这身后的殊荣,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咱们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老者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抬眼轻声开口:“跟你说了多少次,每逢大事要静心! 张居正平反,那是皇上的旨意,咱们又能如何? 当年他权倾朝野,推行新政,触犯了不少人的利益,咱们只不过是那朝堂倾轧牺牲品中微不足道的一块儿土坷垃罢了。 如今着急的不应该是咱们,天塌下来自然有个高的顶着,轮不到咱们。 再说了,那张居正去世后,清算的时候咱们不是也报了仇了么? 如今啊,先看看风头再说,这朝堂之上,瞬息万变。不能仅凭意气用事。 咱们如今要做的,是审时度势,找准时机,为咱们自家谋一条长久的出路,而非执着于过去的恩怨。 张居正已死,就算平反,于他本人而言也无太多实质意义,咱们又何苦再去搅这趟浑水,平白惹来一身麻烦?” 中年男人听了老者的话,虽心有不甘,但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低头沉思片刻,低声道:“父亲所言甚是,是孩儿冲动了。只是这心里,每每想起以往,终究还是有些憋屈。” 老者站起身来,走到中年男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憋屈在所难免,但咱们要把眼光放长远。 当下,家族的发展才是重点。至于朝堂之事,且看后续发展,莫要轻举妄动。”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向着老者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老者看着中年男人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道:“还是不成熟啊。哎,多事之秋啊!” 北方边境,山西镇,偏头关,长城之上,戍边的将士们听闻张居正、戚继光平反的消息,欢呼声响起。 一位年轻的千户兴奋地对部下说:“兄弟们,你们可知道,当年张太师在朝,力主给咱们拨足军饷,置换精良装备,咱们才能坚守下去。 戚将军的练兵法子,更是让咱们战斗力大增。如今他们平反了,说明当今陛下开始重视我等将士了,咱们更得卖命,守好国门!” 营帐中,几位老将围坐一起,商讨防范蒙古的事宜。 一位老将感慨道:“张太师和戚将军都是国之栋梁,当年他们一内一外,让大明安稳。 张太师当年力主强军,我等边关儿郎才得以挺直脊梁! 戚将军的兵法更是助我们多次击退强敌。 如今平反,是皇上给咱们吃了颗定心丸。 今后咱们武将的日子应该更好过了。” 旁边一位脸上有一道伤疤的老将重重地哼了一声,接话道:“话虽如此,可别忘了,这些年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咱们武将什么时候真正消停过? 就说张太师当年推行新政的时候,让国库充盈,功绩显着。 戚将军更是练兵有方,打得倭寇屁滚尿流。 可是那又如何? 他们风光时,咱兄弟们不也得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一步,被那些文官的唾沫星子给淹了么?” 几名老将听到此话,也是十分无奈。 这时,一位在认真擦拭着佩剑的老将抬起头说道:“如今陛下平反了张太师和戚大人,算是安了大明百姓、文臣武将的心。 今日他们得以平反,那我等定要守好这国门,不负圣恩,不负他们为大明付出的一切! 前些时日探子来报,蒙古那帮子狼崽子如今可不消停。他们似乎蠢蠢欲动,有在草原上集结兵力的迹象。 咱们当下,还是得把心思放在怎么守住这防线上,别让他们破了关,伤了关内的百姓们。” 此话一出,营帐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几位老将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摊开地图,研究着布防策略。 第178章 党同伐异 朱由校平反张居正和戚继光的旨意下发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越来越大,扩散到整个大明疆域,每到一地,便引发当地官员、军队以及百姓的热议。 也因此,朱由校在这些人心中的形象也逐渐发生了蜕变,他的形象逐渐高大起来。 他不再是传闻中那位年幼的、痴迷于木匠活的大明皇帝了,而是一位睿智、仁德、英明神武的大明圣主。 朱由校在内书房中,看着魏忠贤正在分类今日从通政使司拿来的奏疏。 过了片刻,魏忠贤将整理好的奏疏一一摆放在案桌上,弓着身子,谄媚地说道:“万岁爷,今日的奏疏都在这儿了。 这一部分是朝中御史对您歌功颂德的一些奏疏,您看看。”说着,魏忠贤轻轻的将桌案上的一小摞奏疏往前推了一下。 朱由校听到魏忠贤这么说,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道:“哦~朝中御史歌颂于朕?倒是有趣,朕便看上一看。”随即,朱由校从这一摞奏疏上拿起一本看去。 一开始,朱由校还是笑着的,但是,随着朱由校往下看时,却发现了问题,只见这一本奏疏上写的是“臣闻上古贤君,承天命而治万民,德润四海,功盖千秋。 今吾皇朱由校陛下,睿智天纵,圣德昭彰,实乃大明之幸,苍生之福。 陛下明察秋毫,洞悉往昔沉冤。毅然平反张居正公,此等魄力,堪比尧舜之明断。 张居正昔日改革,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虽蒙尘一时,然陛下独具慧眼,拨云见日,令其功绩重见天日,使得吏治有望澄清,政令再度畅达,为我大明官场注入蓬勃生机。 此乃知贤用能之举,足以垂范后世,令朝堂诸臣感奋,愿效死力以报陛下之恩。 陛下虽春秋尚轻,然心怀我大明之文臣,每思至此,臣等诚惶诚恐。 在此,臣等叩谢皇恩,愿陛下龙体安康,大明江山永固。 湖广道监察御史 刘芳 万历四十八年十一月十号 谨奏 ” 朱由校看着这本奏疏,眉头微皱的将其放下,接着拿起下一本打开看去,第二本奏疏上写的是“臣伏惟我皇朱由校陛下,德配天地,仁覆九州,即位以来,屡施善政,震撼朝野,传颂四方。 平反张居正一事,尽显陛下高瞻远瞩。 张公之改革,于田赋、吏治、水利诸般政务,皆有开创之功,曾使国富民强。 陛下此举,不只为一人洗冤,更为国寻回失落之珍宝。 如今各级官员,立志重拾张公遗策,精勤政务,吏治焕然一新便在眼前。 此皆陛下一言九鼎,扭转乾坤之力。 臣深信,大明有陛下如此英明神武之主,必将迈过艰难险阻,重回巅峰盛世,臣不胜欣喜,恭呈此奏,以颂圣德。 山西道监察御史 江秉谦 万历四十八年十一月十号 谨奏” 朱由校眉头皱的更紧,将这本奏疏也仍在桌案上,继续拿起下一本看去,其上写的是“臣闻,明主用人,唯贤是举;圣王断事,公正无私。 今吾皇朱由校陛下,以睿智之资,行拨乱反正之举,平反张居正一案,真乃功耀千秋,德被万世之举,臣等文臣不胜感佩,特具此疏以颂圣恩。 张居正,昔日宰辅,身负经天纬地之才,怀定国安邦之志。 其在位时,推行 “一条鞭法”,革新田赋制度,令赋税征收明晰简便,百姓负担大为减轻,农商得以蓬勃发展;考成法一出,吏治为之一振,各级官员勤勉政务,朝堂效率飙升,政令通达四方。 彼时大明,在其操持下,渐有中兴之象。 奈何风云变幻,公蒙尘受冤,良法美政几近废止,国家陷入困局,臣等每念及此,痛心疾首。 幸逢吾皇陛下,独具慧眼,洞察往昔冤屈。 毅然下诏,为张公平反昭雪。 自旨意颁布,朝堂上下仿若春雷乍动。 官员们重拾热忱,百姓闻之,欢呼雀跃,皆赞陛下之圣明。 陛下虽春秋尚轻,却能明辨是非,让贤才得以善终,让我大明重回发展正途。 臣等不胜欣喜,恭呈此奏,愿陛下福寿康宁,大明繁荣昌盛。 浙江道监察御史 左光斗 万历四十八年十一月十号 谨奏” 朱由校脸色逐渐开始阴沉,继续拿起下一本看去,内容差不多,换下一本,内容跟上一本差不多,这些奏疏中只提了张居正的功绩,对戚继光功绩只字未提。 朱由校心里不信邪,一本接着一本往下看,脸色逐渐开始变得更难看。 一旁候着的魏忠贤,只感觉内书房的气氛开始变得压抑起来,有丝丝缕缕地寒意从脚底往上冒。 魏忠贤偷偷抬眼瞧了瞧朱由校,却看见皇帝陛下紧蹙眉头,原本一开始听说是这些事颂德他的奏疏时,浮起的一丝笑意早已荡然无存。 现在,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阴霾,心中不禁 “咯噔” 一下,暗忖这事儿怕是要糟。 随着时间流逝,内书房只剩下朱由校翻看奏疏的“哗哗”声,魏忠贤大气也不敢出,恭敬的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充满了寒意。 终于,朱由校看到了一本他想看到的奏疏,只见这本奏疏上写的是“启奏陛下,臣以蝼蚁之身,沐浴皇恩,得以侍奉朝堂。 今观陛下之圣行,钦佩之情溢于言表,今特具奏疏,颂我皇朱由校陛下无量功德。 张居正推行新政,恩泽百姓,整饬吏治,澄清官场污浊,与我大明有大功绩。 陛下令其沉冤得雪,各地百姓听闻,皆颂陛下之圣明。 官员们受此激励,纷纷以张公为楷模,砥砺奋进。 戚继光大将军,戍边卫国,保境安民,其威名曾令敌寇丧胆。 往昔遭逢不公,幸得陛下圣裁,得以平反。 自旨意传下,军中士气大振,士卒闻之,欢呼踊跃,咸以戚将军为楷模,勤练武艺,整饬军备。 此皆陛下激励军心之伟绩,有陛下为三军后盾,我大明边疆何愁不稳,外敌何敢觊觎? 陛下此举,向世人昭示陛下之仁德。 臣愿陛下龙体安康,大明江山永固,永享太平盛世。 臣叩谢皇恩,敬呈此奏。 贵州道监察御史 黄彦士 万历四十八年,十一月十号 谨奏” 黄彦士,字抑美,号武皋,武汉黄陂人,是 “楚党” 三党魁之一。黄彦士弹劾无所忌讳,铁面无私,遂有 “铁面黄” 之称。 万历四十八年时正担任贵州道监察御史一职,与东林党人在政治上对立。 朱由校看着那些被扔在桌案上,刘芳、左光斗、江秉谦、周宗建等东林党人写的奏疏,冷哼一声道:“哼,一群心无大明,只知党同伐异的迂腐之辈!” 第179章 东林请功 朱由校将那一摞歌颂他的奏疏,都扔到一边道:“魏忠贤,你瞧瞧,这些东林党人,一天天的正事不做,整日就知道为了党派私利,动一些小心思。简直是岂有此理!” 魏忠贤见状,赶忙上前,拿起那些歌颂朱由校的奏疏,打开认真的看了看,连看几本后,魏忠贤也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魏忠贤眼珠一转,小心地躬身说道:“万岁爷息怒,这些东林党人实在是不识大体。 这朝廷上下,本应齐心协力共图大明兴盛,可他们倒好,为了争那点权势,无时无刻不在打压异己。 万岁爷您有所不知,这东林党的官员,在万历先皇在世时,便趁着秦党的孙丕扬主持辛亥京察的时候,与他联合,共同驱逐齐、楚、浙、宣、昆诸党。 后来,这东林党在“国本之争”中帮助了先帝,并因此得到先帝的宠信。 在先帝登基以后,仗着先帝的宠信,就开始大肆打压其他党派之人,尤其是对和东林党互为盟友的秦党进行攻击。 这些东林党还借着“国本之争”的功劳,向先帝讨要封赏。 先帝那是何等的赏罚分明,于是便大肆封赏东林党之人。 因此,东林党顺理成章的开始在朝廷诸多要职中安插人手。 这朝堂上下,内阁、吏部、礼部、都察院等部门都有东林党之人担任重要职位。 先帝在世时,仗着先帝的宠信,这朝廷的官员任免升迁皆由东林党一言而定,只要不顺从东林党意,哪怕政绩斐然,也只能被闲置或外放至偏远之地。 朝堂之上,每日议事,东林党一发声,便不容他人辩驳,硬生生将公议之地变成自家的 “一言堂”。 就这样,东林党还在朝堂上以大义名分压人,弹劾其他党派的官员 “结党营私,罔顾圣恩”。 而且,万岁爷您可能不知道,这东林党还经常在民间讲学。 他们私设东林书院,利用东林书院讲学之机,向士子文人宣扬自家主张,把控舆论风向。 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谈的是家国大义、经世致用,实则暗藏玄机,处处为其党派私利张目。 他们在书院里频繁褒扬同党官员,将那些东林一脉的政绩夸大其词,吹嘘得仿佛个个都是拯救苍生的圣贤,引得台下士子们纷纷向往,争相依附。 可对于其他党派之人,哪怕有实打实的功绩,也被他们轻描淡写、肆意诋毁,导致那些不明就里的学子们对其他党派嗤之以鼻。 这东林书院如今已经成了东林党人结党营私的 “联络点”。 各地学子、文人在此汇聚,相互攀扯关系,形成一张庞大繁杂的关系网。 他们以师生、同门之名,暗通款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朝堂之上,只要是东林党人提出的议案,这张网便能迅速发力,或联名上书,或四处游说,威逼利诱其他官员就范。 那王化贞当初就是仗着他是叶向高的弟子,就是这么操作的,然后去弹劾辽东熊廷弼熊大人的。 万岁爷,这般行径,东林党哪里是在为大明社稷着想,分明是把朝廷、把江山玩弄于股掌之间,若不加以遏制,我大明必将被这股暗流吞噬。 万岁爷,您看,如今我大明的吏治、民生、军事,都被东林党之人插过手,搅得一团糟。 就这样,东林党还有脸还整日高呼着为了江山社稷,这实在是欺君罔上! 万岁爷,您圣明烛照,可不能再任由东林党这般胡闹下去。 若再任由东林党这般继续下去,我大明江山危矣!” 说完,魏忠贤便恭敬地站在那里,眼神闪烁。 魏忠贤心中暗自得意,他这番添油加醋的言语肯能撩拨起皇帝的怒火,从而让他对东林党下手,这样他就能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位。 魏忠贤的这一番话,听的是朱由校脑瓜子嗡嗡的,他只是对东林党的不识大体的行径表示了一下愤怒,这魏忠贤就顺杆爬上来了? 听魏忠贤的意思,这东林党简直就是祸国殃民之辈。虽然历史证明,事实就是如此。 但是,就算是这样,你魏忠贤扣帽子的能力也太强了吧。 于是,朱由校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魏忠贤,并没有对魏忠贤的话有什么回应,而是说道:“罢了,有些事日后再说。魏忠贤。今日可还有什么重要的题本需要朕看的?” 魏忠贤看到朱由校的这种反应,心中顿时一空,心中失落不已。 原以为凭自己这一番添油加醋的进言,能撩拨得皇帝当场对东林党大发雷霆,即刻下令让自己去彻查东林党,没成想如今却是这种情况。 魏忠贤毕竟久在宫闱,深谙揣摩圣意之道。 他赶忙收起心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重新换上一副谦卑恭顺的模样,应声道:“回万岁爷的话,其余的都是地方上奏报了各地的收成情况,以及一些水利修缮的题本。除了一本以外,这本是内阁韩大人递上来的。” “哦?韩爌递上来的?上面写的什么?你挑出来拿给朕看看。”朱由校淡淡的说道。 “是,万岁爷。”魏忠贤恭声应道,随即上前一步,从桌案上其他题本中挑出一本双手奉给朱由校。 朱由校打开题本看去,上面写着: “臣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韩爌,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奏陛下: 臣受先帝恩宠,入内阁,参与机要事务。 自入阁以来,夙夜忧惧,不敢有丝毫懈怠,以负陛下重托、百姓期望。 然,值先帝崩殂,朝局震荡,神器未定之际,有奸佞之徒心怀叵测,妄图混淆视听,另立他人,以逞其私欲。 彼时,有诸多大臣,日夜忧思,心系大明社稷。 念及陛下乃聪慧英奇之主,身负祖宗厚望,理当继承大统,以续皇祚。 诸多大臣不避艰险,毅然挺身而出,奔走于朝堂内外,联络忠义之士,力陈陛下之贤能、血统之正统,引经据典,以大明祖制、国之兴衰晓谕众人。 每遇阻碍,皆未退缩,或于御前泣血进谏,或在诸臣间斡旋调解,终使陛下顺利登基,稳定朝纲。 自陛下即位,诸臣殚精竭虑,辅佐圣驾。 诸臣辅陛下兴赋税之革,致帑藏渐充;督刑狱之公,庶民冤抑得雪;强边戍之固,外寇未敢窥觎。 桩桩件件,皆为诸臣为大明兴盛所做之贡献。 自陛下践祚,赏罚分明,今臣,特恳请陛下,鉴察诸臣拥立之功、辅弼之劳,许以嘉奖。 如此,则诸臣必当益坚其志,感恩戴德,殚精竭虑,为大明之昌盛鞠躬尽瘁耳。 臣不胜惶恐,恭呈此本,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历四十八年,十一月十号 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韩爌 谨奏” 第180章 拖字诀 朱由校看着韩爌递上来的这本题本,嘲讽的笑了笑。 这本题本上的内容,一句没提东林党,却是句句都在说东林党。 朱由校永远记得,那日他尚未登基,第一次坐上龙椅的时候,台下众臣林立,但是抬眼望去,皆是东林的情景。 他忘不了东林党一开口,其他党派尽皆沉默的情景,甚至连内阁首辅方从哲都闭口不言。 他更忘不了,登基第一次朝会的时候,一个正七品的官员都能在殿中与他对话。 按照大明朝朝会制度,一般情况是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上殿参与朝会并与皇帝对话。 有些特殊情况,四品官员也会有资格上殿参与朝会并与皇帝对话。 其他四品以下官员多是站班凑数,没有在朝堂之上发表意见的资格。 尽管有万历时期,万历长期怠政导致朝廷官缺严重,人手不足的原因。但是泰昌帝登基一个月,却是大肆补充过官缺的。 那日,朱由校刚登基的第一次朝会,河南道御史袁化中,一名正七品官员,想要弹劾官员,是没有资格直接上殿弹劾的。 按照弹劾流程,地方御史若要弹劾官员,一般是通过上题本的方式。他们会将弹劾的内容详细地写在题本中,通过正常的题本传递渠道呈递给皇帝。 但是,那日,东林党却让这袁化中上了殿,并当众弹劾内阁首辅方从哲,不仅仅是这袁化中一人,还有那杨涟、左光斗等人。 尽管事出突然,也是为了辅佐他朱由校尽快登基。 但是,根源还是这东林党,想要表功,向他朱由校证明,为了让他登基,东林党上下都是出了力的,做了大贡献的。 朱由校敲了敲桌案道:“朕还以为他们能一直忍住呢!没想到这才多久,就等不及了么?这就开始迫不及待想要朕赏赐他们了? 看来是朕高看他们了。魏忠贤,你也来看看,谈一下你的看法吧。呵呵。”说完,朱由校冷冷一笑,将题本扔在桌案上。 魏忠贤先是飞快的看了一眼朱由校的神色,见并没有异常后,便上前一步,拿起韩爌的题本看了起来。 魏忠贤仔细的、快速地看了看题本上的内容,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扑通一声跪下道:“万岁爷啊,奴婢瞧这韩爌,口口声声说是为诸臣请功,实则包藏祸心呐! 他这是想要让他们那帮人,彻底在朝堂上一家独大啊!” 朱由校微微皱眉,看了魏忠贤一眼,没吭声。 魏忠贤见状,又添上几句,继续说道:“万岁爷,您想想,这东林党如今无时无刻不在忙着党同伐异,想要把那些不顺从他们的官员都排挤出去。 但是万岁爷您明察秋毫、圣明无比,这东林党找不到机会做小动作。 现如今,也只能借着以前的功劳,跟万岁爷您要封赏,谋取私利。 如果万岁爷您现在答应了他们,这可是后患无穷啊! 今日赏了他们这一回,往后他们便会得寸进尺,事事都以功臣自居,朝堂之上,还有何人能制衡他们? 那些真正为江山社稷默默耕耘、实心办事的臣子,见这般情形,怕是更不敢跟东林党抗争了!” 朱由校轻轻敲击着桌案,沉默片刻,看着魏忠贤道:“那依魏伴伴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总不能把这题本撂下不管吧?” 魏忠贤一听,心中暗喜,知道皇帝这是被自己说动了,忙不迭地回道:“万岁爷,您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是肯定不会亏待我大明的有功之臣的。 奴婢浅见,不如万岁爷先答应下来,但是要封赏的大臣都有谁,可不能光听他们东林党一面之词。 为了显现出万岁爷您对大明功臣的重视,咱们需要对进行封赏的大臣们进行详细的调查,争取不落下任何一个功臣,咱们可不能让功臣寒心呐。” 朱由校听到魏忠贤这么说,心中一笑,这魏忠贤的脑子转的是真的快,他也想要往后拖一拖,但是这话他不能说。 于是,朱由校顺着魏忠贤的话说道:“魏伴伴此言有理啊,我大明可不能让任何一个功臣寒心呐。 这样吧,这件事,便由你代表司礼监,联合内阁和都察院去对这些功臣进行仔细的调查。 记住,这次封赏意义重大,不赶时间。 魏伴伴,你一定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调查清楚,争取让所有功臣都得到应有的赏赐。” 魏忠贤听闻此话,立刻应道:“是,万岁爷。奴婢必不负圣恩,定当竭尽所能,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这次封赏,正是要向天下昭示万岁爷赏罚分明的时候,奴婢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那些真正为大明鞠躬尽瘁的臣子甄别出来,让他们沐浴皇恩。” 朱由校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魏伴伴你说得很好。这样吧,你带上这本题本,去内阁,找到方从哲等人商议一下吧。朕这里还要继续批阅其他题本,你且去吧。朕等着你的消息。” “是,万岁爷,奴婢告退。”魏忠贤恭敬地磕了一个头,便起身离去。 出了内书房,等远离了皇帝视线后,魏忠贤嘴角便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魏忠贤心里很明白,东林党封赏是肯定要封赏的。 但是绝不能现在就封赏。 这次调查,皇帝的意思就是想要将封赏的时间往后拖。 这对魏忠贤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啊,这可是打压东林党、扩张自身势力的绝佳机会。 这段时日,可是有不少官员暗地里向他投来 “橄榄枝”的。 这些人有的受东林党排挤,满心怨恨,妄图借魏忠贤之手报仇雪恨,也有的是贪图权势,见风使舵,认定跟着魏忠贤能飞黄腾达。 魏忠贤一直在想如何安排这些人,这下好了,这个调查小组不就需要用人么? 这次调查弄好了,不仅有功,而且也能顺势摸清朝中空缺,然后将投向他的这些人安排一下。 回到司礼监后,魏忠贤在一个房间内,立刻召集心腹太监,将朱由校交给他的这件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第181章 争端无处不在 魏忠贤低声对着他的心腹太监吩咐道:“此次调查,你们给我盯紧了,一会儿咱家就要去内阁相商此事,那韩爌、刘一憬手中肯定有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上的人,肯定绝大多数都是东林党之人。 对于这些东林党之人,或者和东林党有牵扯之人,在调查功劳的时候,务必鸡蛋里挑骨头,找出把柄,分减他们的功劳。 然后,将分减出来的功劳,往其他党派之人身上套,让其他党派继续和东林党斗争。 若是咱们自己人,可以悄悄的把功劳再给他们添上几分。 记住,这件事一定要谨慎,咱们自己人的功劳千万不要贪多,未来立功的机会多的是。” 魏忠贤的心腹太监们恭声应道:“是,魏公公。” 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了,你们下去准备一下,咱家这就去内阁了。”说完,魏忠贤打开房门离去。 魏忠贤身穿蟒袍,身后跟着两名亲信太监,一行人匆匆向着内阁方向走去。 此时内阁里方从哲、韩爌、刘一憬三人正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务。 魏忠贤到达内阁后,先是站在门口,干咳了一声,打破屋内的沉静。 方从哲三人闻声抬首,见是魏忠贤,神色各异。 方从哲微微皱眉,起身拱手问道:“见过魏公公。魏公公,不知您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魏忠贤迈步走进屋内,两名太监乖巧地分立两侧。 魏忠贤扫了三人一眼,然后冲着方从哲微微一礼,脸上笑着说道:“见过方首辅。方首辅,咱家今日前来的事情,这可是跟韩阁老递上去的题本有关呢。”说完,魏忠贤看了韩爌一眼。 方从哲闻言,扭头皱眉看了韩爌一眼,韩爌眼中有一丝喜色一闪而过,而刘一憬脸上却有一丝疑惑之色。 刘一憬皱着眉头,此时感到很疑惑。 韩爌递交为东林党请功的题本,是经过上次东林党议事时商量好的。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陛下看过题本后,同意为有功之臣封赏,那么就会派太监召集他们这些二品以上的大臣前去内书房议事。 那么,如今这魏忠贤来这里干什么? 顿时,刘一憬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浮现。 这时,却听见魏忠贤喊道:“陛下口谕,内阁诸位大人听旨!” “臣等恭听圣喻。”方从哲三人跪拜道。 “陛下口谕--朕览韩爌所呈为众爱卿请功之题本,心甚慰之。 诸卿于朕登基之际,殚精竭虑、鼎力辅佐,功不可没。 然,朕欲行封赏,必求公允无失,不容丝毫差池,以免寒了功臣之心。 故而朕决意,着司礼监、内阁、都察院即刻联合组建调查组,详查诸卿功绩详情,细究功劳簿上一笔一划,明辨是非曲直,量功定赏。 望诸卿同心协力,不负朕望,钦此!”魏忠贤尖着嗓子喊道。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方从哲三人磕头领旨,随即起身。 刘一憬听完口谕,心中暗道,果然,这求封赏的事儿果真也出现了问题。 于是,还没等方从哲开口,他便问道:“魏公公,皇上既有此旨意,自是英明之举。 只是本官心中疑惑,为什么这次陛下不是召集群臣商议封赏之事,而是成立这调查组呢?还有,这调查组,权责如何划分,人员怎样调配?” 魏忠贤嘿嘿一笑道:“万岁爷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想有大臣的功劳因为疏忽被落下,不想寒了功臣的心,所以要司礼监、内阁和监察院三方联合调查嘛。” 刘一憬看着魏忠贤的眼睛,眉头一挑道:“那好,那这次调查,可是有诸多事宜都需细细斟酌,万不可仓促行事。” 魏忠贤眼珠子一转,笑着应道:“刘阁老所言极是。咱家也正想跟诸位大人商量商量呢。 司礼监这边啊,自然是会派出最得力的公公,他们整日跟在皇上身边,最是知晓皇上心思,宫廷里的事儿也门儿清,有一些事情查起来,那是手到擒来。 内阁诸位大人,都是理政多年,由你们评判大臣们的功绩轻重,那是再合适不过。 至于监察院的御史们,向来铁面无私,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由他们专揪那些暗处的猫腻最是合适不过。 这三方合力,定能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让功臣们满意,也让万岁爷满意。” 韩爌盯着魏忠贤微微点头道:“魏公公,话虽如此,可若其间有人心存私念,弄虚作假,又该如何是好?这调查组可是关乎封赏大事,必须得确保公正无偏。” 魏忠贤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常态,笑着阴阳道:“韩阁老这是哪里的话。为诸多大臣们请功封赏,这可是朝廷的大事,谁敢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 此次封赏的公允,可是彰显着万岁爷英明神武、赏罚分明。 司礼监上下对万岁爷那是忠心耿耿,一心只为万岁爷办事,绝不敢有半分差池。 咱家还盼着与诸位大人齐心协力,把万岁爷交代的事儿办好呢。 咱家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想要趁机夸大某位臣子的功劳,好得到更多的份上。 若真有此等居心叵测之人,那可就是对万岁爷的大不敬,对朝廷纲纪的公然挑衅呐!” 刘一憬冷哼一声道:“魏公公多虑了,朝堂之上,众臣皆是一心为国,辅佐皇上,怎会有人行此等不义之事。” 魏忠贤嘿嘿一笑道:“刘阁老说得是,说得是呀。不过呢,这人心隔肚皮,谁也保不准呐。 就说前些日子,咱家还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什么某位臣子,在陛下登基之时,不过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却被传得神乎其神,好似那功劳大过了天。咱家当时就想啊,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那还了得?” 刘一憬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道:“魏公公,无凭无据,可莫要信口开河。我等身为朝廷重臣,自当以事实为依据,为陛下甄别功臣,论功行赏。若是随意听信些流言蜚语,岂不是寒了众多功臣之心?” 第182章 东林谨慎 魏忠贤听到刘一憬的话,脸色一沉,但瞬间又恢复了笑容道:“刘阁老这话说得重了,咱家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未指名道姓呀。 再者说,有了这调查组,不就是为了查个清楚明白嘛。若是真有那被夸大了功劳的,查出来也好还其本来面目。 若是没有,那也正好还大臣们一个清白,让他们心安理得地接受陛下的封赏,岂不美哉?” 方从哲一直默默听着几人的对话,看着魏忠贤、韩爌、刘一憬三人在争论,此时缓缓开口道:“魏公公所言有理。所以这调查组行事,必须要有明确的章程和规矩,一切都得按照规章制度来办,切不可让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 魏忠贤连忙点头称是:“方首辅说得极是,咱家也是这个意思。这章程嘛,就有劳内阁的大人们多多费心了。 司礼监这边,咱家这就回去,吩咐下去,让他们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也一定会配合好内阁和监察院的,绝不含糊。” 方从哲没有理会旁边的韩爌和刘一憬,冲着魏忠贤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尽快着手拟定章程。此次封赏之事,关乎朝廷的稳定和人心所向,务必做到公平、公正、公开,让陛下满意,让众臣信服。” “方首辅言之有理,那就这样定了,都察院那边便劳烦内阁这边通知了,咱家这便回去司礼监安排人手过来配合行事,这便现行告辞了。” 说完,魏忠贤冲着方从哲拱手一礼,然后冲着韩爌和刘一憬不屑的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去。 待魏忠贤离去后,方从哲看了韩爌和刘一憬一眼,长叹一声,满脸疲惫地坐回了杌[wu ]凳上,抬手揉了揉眉心,开口道:“韩大人,按照常理来说,你有直接向陛下递题本的权利,而不需要向本首辅禀报。 但是,像今天这种要为朝中群臣请封赏的重大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先在内阁中讲出来,咱们一起讨论一下,形成相对统一的意见,拿出章程以后,再递题本,向陛下禀报呢?” 杌凳就是无靠背、无扶手的小板凳。 洪武年间,朱元璋下令在朝堂上统一使用杌凳。 于是,杌凳便成为了官员们在朝堂及六部衙门、都察院等重要机构日常办公的 “标配”。 朱元璋认为,臣子们坐的太舒服了,就会变得慵懒,形成懒政。而让臣子们坐得不舒服,才能时刻保持警惕,不敢怠慢朝政。 至于明朝时期椅子的使用,一般是在宫殿内廷等场所,皇帝及后宫后妃等使用的,一般称呼为为宝座、交椅等。 而一些文人雅士、官员等在自己的书房或私人场所办公时,才会使用更为舒适和具有文化内涵的椅子,如南官帽椅、圈椅、禅椅等。 韩爌听到方从哲这么说,微微一怔,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方首辅,此事确实是韩某思虑不周。只是近日韩某听闻有大臣说起此事,言语中有些许焦躁,我怕因为此时导致诸臣心中生怨。 于是,我便心急想让诸臣们早些得偿所愿,未及与您在内阁先行商议,就贸然递了题本,还望首辅海涵。” 刘一憬见状,也赶忙帮着韩爌说话道:“方首辅,韩阁老此举虽有些急切,可也是一片赤诚之心,为的是激励群臣,稳固朝纲。 当下,咱们还是得往前看。 当下之际,是得赶紧拿出一个行事章程,和整理一份名单,然后尽快成立调查组,对诸多功臣的功绩进行核查。 当然,也要想想看应该如何应对魏忠贤那边的小动作。” 方从哲目光幽深的看着韩爌、刘一憬二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咱们这便商议一下章程吧。” 随即,三人便在内阁中商议起来。 没过多久,内阁便派出中书舍人向都察院传信,告知都察院这边即将联合司礼监成立调查组之事,让他们速速选派几位刚正不阿、经验丰富的御史参与。 中书舍人一路疾行,来到都察院门前,向值守的衙役表明来意,随后被引入大堂。 都察院左都御史赵南星听闻内阁中书舍人到来,赶忙整了整官服,迎上前去。 中书舍人恭敬行礼后,将来意详述一番,呈上内阁拟定的初步框架文书,说道:“赵大人,此事关乎朝堂封赏公正,首辅与二位阁老特命小的前来知会,还望都察院这便尽快确定人选,共促调查组成事。” 赵南星接过文书,快速浏览,眉头紧皱,心中暗忖:“这魏忠贤向来狡诈,此次调查组怕是暗流涌动,我得嘱咐派出去的人小心应对。” 他抬头对中书舍人说道:“劳烦转告首辅与阁老,我都察院定当不负所托,即刻着手挑选合适人选,不日便将名单呈上。” 中书舍人听后,躬身一礼道:“是,赵大人。”随即转身离去。 等中书舍人走后,赵南星便派人召徐良彦、刘芳等人来都察院议事厅议事。 不多时,徐良彦、刘芳等人纷纷赶来,纷纷落座。 赵南星目光扫过众人,神色凝重地开口道:“诸位,向陛下求封赏的事,韩阁老向陛下提交题本了。 但是,这中间出了一点问题,魏忠贤横插了一脚。 刚才内阁派中书舍人前来传达,陛下要组建以司礼监、内阁、都察院的三方联合调查组,核查诸多大臣的功绩,以便更公允的封赏。 今日唤你们前来,就是要你们中出几个人带头,加入这调查组中。 如今阉党势力横插一脚,怕是没那么简单,你们一定要多多注意。” 湖广道御史刘芳率先忍不住开口道:“赵大人,这魏忠贤实在可恶,如今冯大人等人还被这东厂关押着,咱们还没找他麻烦,如今他却开始阻拦咱们的计划,简直是岂有此理!” 赵南星抬手示意刘芳安静,接着说道:“我等身为御史,职责便是纠察百官,守护朝堂清明。 此次调查组,咱们的人一定要秉持公正,这样,不论魏忠贤有什么奸计,都休想得逞! 记住!每查一人,每核一功,都务必详实记录,有据可依。” 第183章 骆思恭求助 右佥都御史徐良彦听到赵南星这么说,也开口问道:“赵大人,那司礼监派来的人,他们仗着有魏忠贤撑腰,若故意刁难,咱们该如何应对?” 赵南星沉稳应道:“若遇刁难,切不可冲动行事。魏忠贤如今手中有东厂在手,如果产生冲突,我怕这魏忠贤会栽赃陷害,将你们抓走。 来一个先斩后奏,到时候就麻烦了。 所以,咱们一定要做到,手中有事实,有依据。 大明是有国法的。 若是魏忠贤派出的人想要歪曲事实,你们便即刻将详情记录,传信与我,我自会向首辅、向皇上禀明真相。 记住,咱们的计划是要封赏,这是最主要的。 咱们就拿咱们应得的封赏即可,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是,赵大人。”徐良彦、周宗建等人拱手应道。 “好了,咱们商议下看看谁进调查小组吧。”赵南星扫视一圈众人道。 随即,众人便商议起来。 ...... 朝廷上下因为祭礼和功臣封赏两件大事忙的是不可开交,坐在内书房的朱由校也没闲着,他在批阅剩下的题本。 就在朱由校刚刚放下手中的朱笔,准备重新拿一本新题本的时候。 御前侍从王奉双手捧着一封信函,轻轻步入书房,恭敬行了一礼道:“万岁爷,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骆大人从天津传来一份密信。” 朱由校闻言,揉了揉眉心,坐直了身子,抬手示意道:“呈上来吧。” 王奉赶忙双手递上那份加急密信,朱由校接过,拆开封印,迅速浏览起来。 只见密信上写着:“臣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惶恐叩首,谨呈此笺。 陛下圣明,天津卫大清洗计划已至尾声,经多日彻查暗访,已将天津及其周边残余贼寇之巢穴、藏匿之处等摸查详尽,一应筹划皆已妥当。 只待雷霆出击,便可将为祸天津之徒全部连根拔起,还天津一方安宁,护我大明畿辅之地太平无虞。 贼寇狡猾凶残,臣等查明诸多线索,皆指向燕山山脉、大沽口附近海域、三岔河口一带、海河下游沿岸等地。 如今,臣等逢人手短缺之难题,掣肘诸多,亟待陛下援手。 锦衣卫与羽林左右两卫将士虽皆精锐,然数目有限,加之不熟水性。 欲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清扫天津全境、海域、湖泊并延伸至与北京毗邻之燕山山脉匪患。 实乃,有力不从心之感。 燕山山脉,绵延纵横,林深箐密,久为匪盗藏匿之所。 若不一举荡平,残贼随时可出而滋扰。 届时,天津百姓,往来于津京之百姓、商旅,皆将受残贼胁逼之患。 今臣欲趁此良机,将天津及其周边至北京沿线残贼、匪盗一鼓作气清除,以绝后患。 故臣恳请陛下,下旨令天津守卫军及天津水师拨派兵勇相助。 天津守卫军戍卫本地,熟悉周遭地形,若得其助力,可于陆路对贼寇形成合围之势。 天津水师谙熟水战,沿海一带贼寇巢穴,可借其舟楫之利,水陆并进,令贼寇无处遁形。 三者合力,必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所有贼寇一扫而空。 臣深知陛下心系天下苍生,必不忍见贼寇肆虐,扰我大明根基。 此番行动,臣等必当殚精竭虑,不负圣恩,待凯旋之日,再向陛下详述功绩。 臣等不胜恳切,静候陛下旨意。 锦衣卫指挥使 骆思恭 万历四十八年十一月九号 谨奏” 朱由校看着骆思恭的这封密信,非常满意的笑了起来。 从这封求助信中可以看出,骆思恭等人,是真的为了天津大清洗计划彻底完成而殚精竭虑,可见他们对朝廷是忠心可嘉。 骆思恭等人,既已将天津及周边贼寇的情形摸了个透彻,连清扫计划都部署周全,唯独卡在人手不足这一关节上,显见得是下了十足苦功,而非敷衍塞责、空喊口号。 随即,朱由校对着王奉道:“王奉,拟旨。” “是,万岁爷,奴婢遵命。”王奉赶忙上前,备好笔墨纸砚,静候朱由校口授圣意。 朱由校想了想缓缓开口道:“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及羽林左右两亲卫军指挥使,奉朕旨意于天津卫执行任务。 今,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呈奏,天津及周边贼寇猖獗,幸其殚精竭虑,已将诸事筹划完备,唯缺人手,朕心甚忧。 今,特令天津守卫军即刻精选善战之士,天津水师亦速拨熟稔水战之勇卒,全力驰援骆思恭所率锦衣卫及羽林左右两亲卫军,协助骆思恭剿灭贼寇。 此乃护我大明京畿要地之举,关乎社稷安稳、百姓乐业,不容有丝毫懈怠。 诸军需与锦衣卫紧密配合,同心协力,听从骆思恭统一调度,不得有误。 若有违抗军令、推诿扯皮者,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望诸将士奋勇向前,荡平贼寇,保我大明疆土安宁,百姓乐业。钦此。” 王奉奋笔疾书,将旨意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随后双手捧起呈至朱由校面前。 朱由校接过,仔细看了一下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便拿起一旁的玉玺,蘸上印泥,重重地盖在圣旨之上。 “王奉,你速速派人,将此旨送往天津,交予骆思恭及诸军将领,不得耽搁。” 朱由校指了指圣旨吩咐道。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王奉恭声领命。 随即王奉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将桌案上的圣旨卷起,装入特制的锦盒,起身退下,脚步匆匆而去。 朱由校望着王奉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桌案上剩下的题本,揉了揉太阳穴,随即起身踱步到窗边,推开轩窗,顿时一阵冷风吹来,令人精神一振。 “如今朝廷祭礼筹备、功臣封赏诸事繁杂,这些文臣们也差不多被束缚了手脚,天津那边也进行的很顺利,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朱由校站在窗前,享受着冷风的吹拂,暗自想道。 都察院这边,赵南星等人商议好以后,立刻将要派出的御史名单派人送入内阁。 内阁结合自身考量,最终也确定了要进入调查组的人员。 司礼监这边,魏忠贤也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太监以及将一些暗中投靠他的人进入调查组。 至此,关于封赏大臣的调查工作正式开始。 第184章 扫灭残贼(一) 天津城中,这段时间由于有越来越多的百姓们积极配合,不断有新的线索被送到骆思恭等人手中。 骆思恭等人,也一直在整理从挂甲禅寺禅寺释迦牟尼佛佛像背后挖出的,装有两位老者多年来收集到的贼人的信息。 再加上派出的暗探探查出的更多线索,以及清扫天津城抄家得来的信件上的线索,几相结合,一张笼罩在天津城内外的大网逐渐清晰地浮现出来。 天津知府府邸中,坐在院子中间办公的骆思恭放下手中的毛笔,活动了活动酸痛的手腕,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对着马荣等人说道:“向陛下求助的密信我已经发出,相信明日就会有陛下的回信。 现在咱们手中的线索也整理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按照两位锦衣卫前辈提供的线索,让儿郎们活动活动,先将城内那些隐藏已久的贼子拿下了。 等城内清理完毕,然后再跟据咱们手中的线索,将城外的和那些贼子相互勾结的村庄彻底清理一下。 看看从这些村庄中能不能得到更多信息,这样再根据从村庄得到的信息线索,由城外往城里推,将天津城内再次清理一下。 来回两次,差不多就能斩断藏匿在燕山山脉、大沽口附近海域、三岔河口一带、海河下游沿岸等地的贼子的眼线。 最后圣旨一到,咱们在联合天津守卫军以及天津水师,三管齐下,一次性将这些贼子清洗干净。 这样,最后哪怕有些许毛贼逃脱,相信这辈子也会离天津这块儿地界远远的!” 马荣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眼睛,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后,冲着骆思恭拱手道:“骆大人,这些行动,你们都是行家,就由你们锦衣卫和亲卫军的将士们处理就行了。 咱家和沈公公、李公公三人,奉陛下旨意,只负责清点抄家所得。其余事情,咱家三人不懂,不插手,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就不指手画脚了,万一误了事可就不好了。 就是骆大人你们行动结束,抄家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咱家三人从宫中带出来的太监即可。 毕竟这清查财物、登记造册可是精细活儿,半点马虎不得,稍有差池,对咱家三人来说,那也是要掉脑袋的事儿。” 马荣说完,沈荫和李实也是抬头,冲着骆思恭道:“骆大人,马公公所言极是,此次天津之行的所有行动,皆由你们指挥即可,咱家三人只负责财务清点。” 听到马荣三人这么说,骆思恭和羽林左卫刘指挥使、羽林右卫李指挥使对视一眼,互相点了一下头,随即三人起身。 骆思恭起身后,笑着冲着马荣三人拱手道:“那好,那我等便按照计划行事了,这事后财务清点之事便劳烦诸位公公了。 只是这城中局势诡谲,残余贼子犹如惊弓之鸟,想必会拼死挣扎,公公们在城中也切勿掉以轻心。 这府邸中,抄家财物堆积,保不准就成了贼人眼中的肥肉,意图劫掠,还望公公们加强护卫,出入小心。” 马荣三人也起身冲着骆思恭三人拱手道:“好,多谢三位大人挂怀。此府邸有锦衣卫和亲卫军的将士守卫,相信咱家三人的安全还是无虑的。 骆大人,刘指挥使、李指挥使,还望三位大人务必小心谨慎,事事以自身安危为重。咱家三人在这城中静候三位大人凯旋而归。” 说完,六人相视一笑,骆思恭三人冲着马荣三人一礼,随即转身,迈步朝门外走去。 骆思恭三人出了府邸后,羽林左卫的刘指挥使便对着一位亲卫千户吩咐道:“吩咐下去,严加戒备,一定要保护好三位公公的安危。所有进出之人,严查身份以后,再放人进入府邸。” “是,指挥使大人。”那亲卫千户领命道,抱拳行礼后,迅速转身召集麾下士兵,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护卫事宜。 见安排好守卫府邸安全的事后,骆思恭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声道:“时间紧迫,刘指挥使、李指挥使,咱们便按计划行事吧。 我已提前派人将城中百姓疏散,如今天津城大街上按理来说应该只有锦衣卫和亲卫军,街上碰到一切非我等之人,直接斩杀即可。 我已派暗探密切留意城中动静,尤其是咱们探查到的那些贼子藏身之处和联络点,也都在这些地方做好了标记。 刘指挥使,劳烦你率羽林左卫从镇东门开始往城中心清查街巷。 李指挥使,劳烦你率羽林右卫负责从安西门开始往城中心清查街巷。 我锦衣卫人手众多,便负责从定南门、拱北门开始,往城中心清查街巷。 咱们四方合围,相互呼应。若遇抵抗,不必手软,力求速战速决。” “好,骆大人保重,我等这边前去安排,我等以信号联络。”说完,刘、李二位指挥使冲着骆思恭一拱手,各自带着队伍奔赴既定地点。 骆思恭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身后的一名锦衣卫千户低声道:“你带着两卫所的兄弟去定南门,我带着人去拱北门。 吩咐下去,那些贼子狡猾多端,暗藏在暗中多年,不知道手中都有什么兵器,切不可掉以轻心。 让兄弟们,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此次行动,不留活口!” 说罢,他一挥手,率先朝拱北门方向奔去,锦衣卫们如黑色潮水般紧随其后。 “是,大人。”这名锦衣卫千户躬身应道,随即也带着两位所的锦衣卫往定南门跑去。 一刻钟后,天津城镇东门,一名羽林左卫的亲卫千户对着刘指挥使道:“指挥使大人,一切已准备就绪。” “好,吩咐下去,这次行动的所有目标,格杀勿论!发信号弹吧!”刘指挥使骑在马上吩咐道。 “是,大人。”亲卫千户拱手应道。 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发出。 于是,天津城镇东门上空率先升起了一枚绿色的信号弹,紧跟着安西门、定南门上空绿色的信号弹也升了起来。 最后,拱北门上空升起了一枚红色的信号弹。 红色信号弹在空中炸裂的刹那,整个天津城顿时杀声四起。 第185章 扫灭残贼(二) 代表行动开始的红色信号弹刚一升空。 安西门处,骑在马上的羽林右卫的李指挥使便喊道:“兄弟们,所有被标记的院子,不问缘由,直接闯进去,杀无赦! 此次行动,一路横推到城中心,为了天津城的百姓们,杀啊!” 说罢,他一勒缰绳,胯下战马长嘶一声,扬起前蹄,率先朝着目标院子杀去。 羽林右卫的将士们齐声高呼:“杀!杀!杀!”声浪滚滚。 他们个个握紧手中的长枪、大刀,紧跟在李指挥使身后,朝着目标横推杀去。 李指挥使骑着马,一下就将一处被锦衣卫暗探做了标记的破旧院子的大门撞开,院中此时正有一个女人在收拾院子,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李指挥使骑马冲了进来,一刀便将其斩杀。 一声惨叫声响起,房间中的人顿时被惊动。 刹那间,房门被猛地打开,两个穿着普通老百姓衣衫的大汉,手持大刀便冲了出来。 他们见院中女子惨死,眼神中满是惊怒与杀意,二话不说,挥舞着大刀朝着李指挥使扑了过去。 李指挥使冷哼一声,不避不让,手中长刀一横,迎上二人。 金属碰撞之声响彻小院,他座下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却被他稳稳控住。 “你们这些贼子,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李指挥使怒喝道,挥着大刀杀去。 几个回合下来,便瞅准其中一人的破绽,一刀狠狠劈下,将其一条臂膀齐肩斩下。 那大汉惨叫着倒在地上,疼得打滚,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另一个大汉见状,心中惧意顿生,但仍强撑着凶狠,虚晃一招,转身欲逃。 李指挥使哪能容他逃脱,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瞬间将那大汉撞翻在地。 李指挥使顺势一刀刺下,了结了他的性命。 此时,羽林右卫的几名士兵也纷纷涌入院子。 将那名断臂之人补刀后,李指挥使跳下马吩咐道:“仔细搜查,一处地方都别放过!” 士兵们领命,四散开来,开始仔细翻查院子的各个角落。 不一会儿,有士兵在柴房里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地窖入口,前来禀报:“指挥使大人,此处有异样!” 李指挥使快步走到柴房,只见那地窖入口被一块厚重的木板掩盖,周围还散落着一些新土,显然是近期被频繁使用过。 他心中一动,用大刀小心翼翼地挑起木板,一股潮湿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侧耳一听,地窖中隐隐传来细微的声音。 李指挥使眼神一凛,对着身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几名士兵会意,从腰间将手弩解下,上好箭矢对准了地窖里面。 随着“嗖嗖嗖”的声音响起,地窖中传来两声惨叫声,然后便没了动静。 几名亲卫士兵见状,跳入地窖中,却只见地窖中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躺在地窖地上,一动不动。 这两人身上插满了手弩的箭矢,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 一名士兵上前查看,摇头道:“都死了。” 随即,几名士兵便在地窖中查探起来,不多时,便从一个角落处挖出一个小箱子。 那箱子不大,却被一把精巧的铜锁锁住。 士兵们不敢擅自打开小箱子,再没有其他发现以后,几名士兵便爬上地窖,向李指挥使禀报,并将箱子交给了李指挥使。 李指挥使看着箱子,示意一名士兵将锁撬开。 随着 “咔嚓” 一声轻响,锁头应声而落。 开锁士兵将箱子打开,只见箱子里放着三根金条,还有一本册子。 一名李指挥使的亲卫,谨慎的上前检查了一下后,发现没什么问题,才将箱子中的册子拿出,交给李指挥使。 李指挥使接过册子,打开翻了几页,发现是一本账簿后,便将册子重新放回小箱子里道:“派人送回府邸,交给马公公处置。” “是,大人。”亲卫领命道。 “好了,走!尸体以后在处理,现在继续出发!”李指挥使下令道。 随即,便领着士兵们继续向下一个目标杀去。 天津城东门和北门靠近海河和南运河,交通便利,因此这两处地方有很多仓库,商业繁荣,也是一些达官显贵居住的首选之地。 负责从镇东门开始往城中心清查街巷的羽林左卫的刘指挥使,率领一众亲卫士兵杀向一座被锦衣卫暗探做了标记的仓库。 凭借曾经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刘指挥使敏锐地察觉到暗处潜藏的危险。 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压低声音道:“大家小心,此处恐有埋伏。前排举盾,弓弩手准备!” 羽林左卫的将士们迅速行动起来,前排的士兵默契地将盾牌紧密相连,组成一道防线,后排的弓弩手上好箭矢,箭头在微光下闪烁着寒芒,瞄准着前方的仓库。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刚准备好的时候,两旁的屋顶上突然黑影闪动,紧接着,一阵箭雨向着羽林左卫的士兵们射来。 “举盾!” 李指挥使大吼一声,士兵们反应迅速,盾牌高高举起,箭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盾牌上,火星四溅。 “草,有弓箭手!弓弩手还击!其余人,随我冲进去,杀!”李指挥使眼中燃烧着怒火,手中大刀一挥,一马当先地朝着仓库中冲去。 守卫在李指挥使身边的亲卫们见状,急忙追上他,口中高呼:“大人小心!” 他们身形矫健,紧紧护卫在李指挥使身侧,手中的大刀不断挑落从屋顶射来的冷箭,保护着刘指挥使。 “嗖嗖嗖”的声音响起,密集的箭矢射向仓库的屋顶,屋顶上的黑影顿时发出惨叫声,中箭之人直接从屋顶滚落下来,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还有不少躲避箭矢的人,也不小心从屋顶上摔了下来,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路过的亲卫士兵见状,直接一刀将他们斩杀。 刘指挥使率领其余士兵,刚冲到仓库门口,便见仓库里面涌出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他们个个面露狰狞,显然是早有准备,朝着羽林左卫的士兵们杀来。 刘指挥使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为祸百姓的贼子,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说完,手中大刀一挥,朝着跑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杀去,金属碰撞之声瞬间响起。 刘指挥使手中大刀攻势凌厉,几个回合下来,便将面前的黑衣人砍翻在地。 身后的羽林左卫的士兵们也纷纷杀向黑衣人。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仓库门口顿时一片血腥。 第186章 扫灭残贼(三) 刘指挥使杀得兴起,大刀舞的飞起,所到之处血光飞溅,黑衣人的阵线被他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他一边挥刀,一边高声呼喊:“兄弟们,跟我冲,杀进去!” 跟在后面的亲卫士兵们闻言,士气大振,瞬间斩杀各自对手,跟着刘指挥使冲进了仓库中。 随着屋顶上的黑影人数的减少,羽林左卫的弓弩手也渐渐分出一部分跟上了队伍。 仓库内光线昏暗,而且各种大大小小的箱子摆的到处都是,刘指挥使等人的视线受阻,只能小心翼翼的前进。 “大家小心,此处恐有埋伏!” 刘指挥使低声提醒道。 话音未落,几道黑影从两旁的货箱后窜出,手持短刀,直刺他们咽喉。 刘指挥使反应极快,侧身一闪,手中大刀顺势一挥,将一名黑影斩杀。亲卫们也迅速反应,与黑影展开激战。 一些躲在其他箱子后面的黑衣人见状,也纷纷拿着兵器向刘指挥使等人杀来。 此时,弓弩手们正好冲进仓库,当他们看见后面那一批黑衣人杀过来的时候,瞬间反应过来,一名百户立刻扯着嗓子大喊:“列阵,放箭!” 刹那间,弓弩手们迅速分散开来,单膝跪地,对准后面的黑衣人。 随着 “嗖嗖嗖” 的声响,利箭如疾风暴雨般朝着黑衣人射去。黑衣人们躲避不及,瞬间被箭矢射中,发出阵阵惨叫,倒下一片。 尽管黑衣人死伤惨重,但是仍然有一部分的黑衣人悍不畏死,他们挥舞着兵器拨打箭矢,侧身闪躲,脚步丝毫不停,继续朝着刘指挥使他们疯狂涌来。 与此同时,天津城定南门,这定南门附近居住着大量普通的商户、手工艺人、渔民等,鱼龙混杂。 这名带着两个锦衣卫卫所的锦衣卫千户,也看到了那枚代表行动开始的红色信号弹。 他面色冷峻,对着麾下的锦衣卫高声激励道:“儿郎们,看好标记,今日定要将贼子们一网打尽,还百姓一个太平!分组出发!” 锦衣卫们迅速分组,形成数支队伍,如疾风般迅速向各自目标冲去。 他们穿行在狭窄的街巷间,脚步匆匆却又悄无声息,绣春刀出鞘,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锦衣卫千户率领一组锦衣卫,来到一处门墙高大的院子处,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只见,这户人家的门墙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划痕,正是锦衣卫暗探之前留下的标记,表明此处与贼子有所关联。 “包围这里,小心戒备。” 锦衣卫千户低声下令,锦衣卫们迅速散开,手弩上箭,将这处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锦衣卫千户上前,轻轻叩响门板,声音沉稳却透着威严:“开门,锦衣卫办案!” 屋内起初毫无动静,片刻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慌乱脚步声。接着,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探出头来,眼神略微闪躲道:“军爷,不知您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我家老爷可是天津城中有名的大善人……” “呵呵,大善人?搜!”锦衣卫千户没跟着老者废话,一把将他推开,一声令下,锦衣卫们鱼贯而入,开始仔细搜查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老者见状,面露惊慌,想要阻拦却被一名锦衣卫一脚踹倒在地。 不一会儿,有锦衣卫前来禀报道:“大人,在院落东南角处发现一处地窖,里面关押着几名受到虐待的女童。” 锦衣卫千户闻言,眼睛瞬间瞪大,眼中满是怒火,他快步走到地窖入口,一股腐臭与血腥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强忍着心头的愤怒,顺着梯子下到地窖。 只见阴暗潮湿的地窖角落里,蜷缩着几个衣衫褴褛、身形瘦弱的女童,她们眼神惊恐,身上满是淤青和伤痕,有的伤口甚至已经化脓,惨不忍睹。 “畜生!” 锦衣卫千户怒不可遏地咒骂一声,转身走出地窖,揪住老者的衣领,将他狠狠提了起来:“这些女童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这个老东西干的?快说!” 老者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大人…… 饶命,不是…… 不是小老儿干的啊…” “不是你干的?那是谁干的?你家老爷呢?不是说他是天津城的大善人么?他现在人在何处?” 说着,锦衣卫千户手上用力,勒得老者喘不过气来,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若不实说,现在便将你千刀万剐!” 老者被吓得涕泪横流,哭喊道:“老爷,老爷在后院…… 这些女童是城南的地下帮派抓来的,他们抓来这些女童,便让我家老爷藏在此处。 等有了买家后,便将这些女童运出城去。那些帮派之人前几日已经被军爷你们杀光了啊,小老儿我真的什么也没干过啊,军爷......求您饶命啊......” “什么也没干过?你觉得我相信么?哼!”锦衣卫千户松开老者,对着身边的一名锦衣卫吩咐道:“先把这老东西绑了,留下两人看好这些女童,完事后找大夫来救治。” “是,大人。”这名锦衣卫躬身领命道。 锦衣卫千户环顾四周,他再次下令:“有个畜生在后院,去几个人去后院将那牲口给我抓过来!其余人继续搜!” “是,大人。”几名锦衣卫领命而去。 不多时,在一间杂物房的暗格里,数名锦衣卫搜出了几本账本和一些信件,将这些东西交给了锦衣卫千户。 锦衣卫千户拿起账本翻阅,脸色愈发难看,上面详细记录着与城中诸多权贵、富商、地下帮派的往来账目,还有差不多每年都有百余名女童被抓或者送给了这些人,又或者送出城外交给了某些人,这其中涉及到了很多人和物。 “好哇,这群天津城的畜生啊,让他们死的太便宜了!” 锦衣卫千户咬牙切齿地说。 正在这时,一名锦衣卫从后院出来,手里抓着一名穿着华丽的大胖子。 第187章 扫灭残贼(四) 此时的大胖子被打的鼻青脸肿,口中鲜血直流,显然,抓他的时候锦衣卫们看到那些女童的惨状,心中也是愤怒不已,也是给他加了加餐。 “大人,这个死胖子就是这间院子的主人。他藏在后院一间房屋的地下暗室中。那暗室很大,里面全是箱子。 据这个死胖子交代,箱子里面全是金银,属下们不敢擅自妄动,特来请大人定夺。” 那名锦衣卫说着,一把将大胖子扔到地上。 锦衣卫千户眼睛一眯,盯着脚下哆哆嗦嗦的胖子,寒声道:“哼,藏得够深啊,你这一身奢靡,想必都是买卖孩童得来的吧?!” 说罢,抬腿踩在了胖子的手指上,用力地碾压。 胖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涕泪横飞地哀求道:“大人,大人饶命啊!小的虽有诸多不是,可这买卖幼童的勾当,小的着实没干呐!” 锦衣卫千户冷哼一声,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咬着牙道:“还敢狡辩?你这院子里搜出的地窖,关着那些可怜的女童,你作何解释?你那些金银作何解释?” 胖子疼得几乎昏厥过去,声音颤抖地喊道:“大人,那…… 那是有人逼小的干的,小的只是提供个地方,定时给关在地窖里的人喂点饭吃,其他的小的真不知详情啊! 那些金银也是城南那些地下帮派的,前几日大人你们将他们杀光了,我便想着反正他们人已经死了,这些钱财就算是我的了啊,大人,你明察啊! 对了,对了。在小的杂物房里有个暗格,里面有账本的,不信的话,大人您可以让人去找找看啊。 小的真的只是负责看守孩童和保管财务啊,其他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锦衣卫千户听闻这胖子说起杂物房的账本,眼中怒火稍减,脚上稍松,却猛地揪住胖子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凑近恶狠狠地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最好别让我查出来你是在撒谎,不然,让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说完,将这死胖子扔在地上道:“把他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将胖子五花大绑,往外押去。 锦衣卫千户冷哼一声,转身朝后院走去,对着那名从后院出来的锦衣卫道:“带我去那暗室看看。” 很快,锦衣卫千户走进暗室,仔细查看那些箱子。他打开几个箱子看了看,确认全是金银,重新盖好盖子,又让人仔细搜查了暗室内,没有发现其他什么问题,便领着锦衣卫们退了出来。 走出暗室后,锦衣卫千户吩咐道:“所有箱子贴上封条,派人去请宫内来的公公们来此地盘点,留下几人把守此地,其余人继续执行任务。” “是,大人。”数名锦衣卫纷纷领命,行动起来。 拱北门处,骆思恭在发出红色信号弹后,便率领着锦衣卫们开始行动。 连续扫灭几个院子后,骆思恭率人来到一处宅院不远处,看着这宅院的墙上的图案,骆思恭目光冷峻。 只见这宅院墙上,画着的图案是--上面一个圆圈,下面一个“大”字,旁边写了一个“多”,这代表这宅院中人数很多。 接近宅院时,骆思恭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掠上墙头,向内窥探。 只见庭院中有二十多名家丁模样的人,正手持长刀,在院中来回巡逻。 庭院中间的石桌周围,围坐着三名中年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桌上摆放着一些账本,旁边也放着几把长刀兵器,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光。 骆思恭眼神一凛,悄然回到地面,对着身后的锦衣卫轻声下令道:“分散开来,手弩上箭,翻墙而入,速战速决,一个不留!” 锦衣卫们得令,纷纷散开,一部分锦衣卫跑到后院处,翻过院墙,落入庭院之中。 后院里也有家丁在巡逻,那些家丁听到动静,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呼叫,就被锦衣卫们捂住嘴巴,干净利索的抹了喉咙。 这些锦衣卫们对视一眼,打了个手势,然后再次分散,有的悄悄地往后院其他房间摸去,有的则是往前院跑去。 骆思恭看见后院的锦衣卫翻入墙中后,便一个纵身,翻过院墙道:“杀!”数名锦衣卫紧随其后。 一部分锦衣卫则是施展轻功,轻盈地跃上院墙,趴在院墙上,手持弓弩对准了院中的人。 “嗖嗖嗖”的声音响起,利箭呼啸着穿透家丁的胸膛,惨叫声响起。 本来还在那里巡逻的家丁们,猛然间被惨叫声吓了一跳,有些家丁反应过来,看向冲过来的骆思恭等人,手持长刀杀了上去。 也有些家丁们则是被同伴的惨状吓得惊恐万分,四处奔逃。 骆思恭身先士卒,手中绣春刀寒光闪烁,所到之处,家丁纷纷倒下。 围坐在石桌的三名中年人,在第一名家丁中箭倒地的时候,便拿起手边的长刀,抓起石桌上的账本,分散夺路而逃。 骆思恭见状,眼神一凛,大喝一声道:“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随即,朝着其中一人追去。 那中年人为了逃命,慌不择路,撞翻了庭院中的几个花盆,瓦片碎裂一地。 骆思恭很快便拉近了与他的距离,手中绣春刀高高扬起,带着呼呼风声,朝着那人后背劈去。 那中年人似有所觉,侧身一闪,手中长刀反手格挡,“当”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骆思恭攻势不停,刀法多次劈斩而下,步步紧逼,那中年人渐渐不敌,后退中一个踉跄,骆思恭瞅准时机,一刀将中年人手中的刀劈掉。 然后又一脚踢中中年人的膝盖,“扑通” 一声,中年人跪倒在地,手中账本也甩落出去。 骆思恭一刀划过中年人的喉咙,鲜血四溅。骆思恭甩了甩刀上的鲜血,转身捡起账本,塞入怀中,朝着院中其他家丁杀去。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锦衣卫分别盯上了其余两个中年人。 第188章 扫灭残贼(五) 一名锦衣卫轻功卓越,在院墙之上飞纵跳跃,很快截住了一个试图翻墙逃走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见前路被堵,挥舞长刀,疯狂地朝着锦衣卫砍去。 锦衣卫侧身躲过,一个鹞子翻身从院墙上跃下,在半空中抽出腰间短刀,直刺中年人胸口。 那中年人躲避不及,惨叫一声,轰然倒地,手中账本也被锦衣卫一脚踢开,用刀尖挑了过来。 而最后一名中年人仗着对宅院路径熟悉,左拐右拐,眼看就要跑到后院的角门处。 但他没料到,从后院翻墙进来的一名锦衣卫已经摸到了这里。 那锦衣卫双手持弩,看着跑过来的中年人,二话没说,手中弩箭瞬间发射,“嗖” 的一声,正中中年人的胸膛。 中年人顿时扑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这时,那名追击这中年人的锦衣卫,也追了过来。这名锦衣卫看见倒在地上呻吟的中年人,快步上前,手中短刃迅速抹过中年人的脖子。 然后这名追赶中年人的锦衣卫捡起账本,扔入射箭的锦衣卫怀中,冲着射箭的锦衣卫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一起朝着其他地方杀去。 很快,庭院中的人便被锦衣卫们杀光,那两名拿到账本的锦衣卫来到骆思恭面前恭敬的道:““大人,账本已拿到。” 说着,将账本呈递给上去。 骆思恭接过账本后说道:“好,记你俩一功。”然后冲着院子里的其他锦衣卫吩咐道:“仔细搜索这座院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是,大人。”一众锦衣卫应声道。 骆思恭将三本账本放在石桌上,拿起其中一本账本翻阅起来。 只见账本上面记录着一些隐晦的账目,涉及大量金钱往来,其中不少款项是城中的商人与城外的一些山寨买卖的流水账。 “哼,商匪勾结!” 骆思恭冷哼一声,“这些奸商为了利益,竟与匪徒同流合污,全然不顾百姓死活和城中安危,实在是罪大恶极!” 骆思恭合上这本账本,拿起另外一本账本,这本账本上记录的东西就比较多了。 只见这本账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诸多账目,其中金钱往来巨大,每一笔都指向天津城内不同的商号、码头仓库以及一些达官贵人的府邸。 仔细看去,竟有不少款项与北方边境的违禁物资交易相关,诸如私自贩卖盐铁等战略物资给境外势力。 还有一些与城中官员勾结,通过虚报账目、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相互分账的详细记录。 更甚至,还有与东南沿海某些地区的地方豪族相互勾结,借助海运之便,暗中走私违禁物品。 将大明严禁出海的珍稀物资,如上等丝绸、精铁、火药原料等,源源不断地运往海外。 再换回大量奇珍异宝,中饱私囊,其中更是有一些东南沿海地区某些水师将领的名字出现在账本上。 骆思恭翻阅至此,双手不禁微微颤抖,眼中怒火仿若实质,这已经威胁到大明的海防安全。 如今,作为被大明皇帝朱由校提拔重用,又大加赏赐,已经决定将自己彻底卖给朱由校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恨不得立刻将这些祸国殃民之辈绳之以法。 “混账东西!” 骆思恭低声怒喝道:“这些人吃着朝廷的俸禄,受着百姓的供养,却干出这等叛国通敌之事,简直是岂有此理,罪当九族诛灭!” 骆思恭深吸一口气,放下这本账本,拿起最后一本账本翻看,发现这本账本上也是记录和上一本账本一样的内容。 但是,当骆思恭将这本账本大致翻看完,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却感觉这账本最后一页摸上去有点问题。 于是,骆思恭神色一动,他往手指上吐了一口唾沫,在这最后一张纸上一角上揉搓,不多时,竟隐隐将这一张纸的一角搓开了。 骆思恭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这张纸里面可能藏有东西。他小心翼翼地吐着唾沫,顺着一边,继续揉搓着纸张。 最终,终于搓开一个边,骆思恭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小心地沿着纸边将这张纸横着切开,发现里面藏着一张小纸。 骆思恭拿起小纸,对着阳光看了起来,却发现这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的全是人名。 当他眯起眼睛,细细看去,看到了天津知府等城中官员的名字、一些最近抄家的富商巨贾名字,还有一些陌生的,看起来像是江湖人士的名号。 继续往下看,当看到几个十分熟悉的名字以后,骆思恭脸色不由一变,他心中一凛,意识到这恐怕是一份极为关键的名单,暗道“事关重大,这得请陛下定夺了。” 很快,骆思恭反应过来,他看见有几名锦衣卫正好奇的看着这边,便收敛神色,将小纸收入怀中道:“看什么看,赶紧搜索院子,今日必须将天津城过一遍。” 几名锦衣卫闻言,立刻收回了好奇的目光,纷纷低头应是,随即四散开来,继续执行他们的搜查任务。 不多时,一名锦衣卫来报:“启禀大人,属下们在后院枯井中发现井底下有好几个箱子。” 骆思恭听闻,立刻说道:“带我去看看。” 说完,便往后院走去,数名锦衣卫紧随其后。 骆思恭来到枯井边,只见井口直径约有三尺,上面放着一块儿大石头,挡住了半个井口。 骆思恭顺着井口探头向下望去,借着火把的微光,隐隐瞧见井底有几个黑漆漆的箱子轮廓。 “把石头搬开,派一个人下去看看,小心行事。” 骆思恭低声吩咐道。 几名锦衣卫恭声领命,随即几人费力的将放在井口上的大石头推到地上。 然后一名锦衣卫,从腰间拿出一捆绳索,将绳索一端系在井边的石柱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腰间,手持火把,缓缓顺着绳索下到井底。 不一会儿,井底传来锦衣卫的声音:“大人,箱子都上了锁,好像有四个,看起来颇为沉重,不知里面装了何物。” 骆思恭微微皱眉,高声回应:“先把箱子弄上来再说。” 第189章 扫灭残贼(六) 没过多久,一众锦衣卫便齐心协力,通过绳索将枯井中的箱子一一吊运上来。 四口被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箱子摆在地上,骆思恭示意两名锦衣卫上前将油布撕开。 油布撕开后,众人发现这四口箱子皆为木质,周身裹着一层铁皮,显得极为坚固,每个箱子上都上了一把精致的铜锁。 骆思恭继续说道:“去柴房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具,把锁撬开。” 一名锦衣卫听到后,迅速跑向柴房,很快从柴房中找来几根铁棍。 骆思恭接过铁棍,亲自上手,将铁棍插入锁扣下方,用力一撬,只听 “咔嚓” 一声,锁头应声而开。 箱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 骆思恭定眼一看,箱子里装满了各种锦盒。拿出其中一个锦盒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的是一颗人参。 骆思恭见状,赶紧盖上这个锦盒,又接连拿出几个锦盒打开,发现锦盒中装的都是珍稀药材,有百年人参、灵芝、雪莲等,皆是难得一见的名贵之物。 骆思恭心中一惊,暗道:“如此大量的珍稀药材,还是早日交给陛下为好。”将锦盒全部盖好,放入箱子里,立刻贴上封条。 紧接着,他又依次打开其余三口箱子,一箱是满满当当的珠宝,一箱装着许多精美的瓷器、书画等古玩珍品,还有一箱里面竟全是黄金。 骆思恭赶忙将这三口箱子盖子盖上,然后吩咐道:“立刻出两个人,传讯给马公公,向他说明这里的情况,让他即刻派人过来处理。” “是,大人。”两名锦衣卫恭声应道,随即转身跑步离去。 看着两人离去后,骆思恭吩咐道:“留下一队人看守这里,其余人继续出发下一家执行任务。” “是,大人。”一众锦衣卫领命。 留下一队锦衣卫看守箱子,骆思恭带人继续向下一个地方杀去。 ...... 有了锦衣卫暗探的标记,行动很是顺利,尽管也碰到不少人负隅顽抗,但是在大明正规军执行力以及武器的降维打击下,很快便将贼人灭杀。 从镇东门出发的羽林左卫的刘指挥使,率领一众将士,马上就要横推到天津城中心了。 此时,刘指挥使正站在一座小院门前,望着眼前这破旧的院门,心中感慨万分,这座小院只是天津城中一位主簿的家。 如果不是那两位锦衣卫前辈提供的资料。谁能想到,这天津城中最大的头头,不是天津知府,也不是其他高品级官员。 反而是这位在天津城中干了二十余年的,一位平日里主要负责文书等普通事务的,朝廷正九品官阶的小小主簿。 刘指挥使摇了摇头,情不自禁感慨道:“人不可貌相啊!” 随即,刘指挥使上前,十分有礼数的敲了敲院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很快,院子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 一个身着素色长袍、面容清瘦、年约五十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他眼神平静,透着几分历经世事的沧桑。 看到门口身着明甲、气势不凡的刘指挥使等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敢问,这位大人可是羽林左卫的刘指挥使?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中年男子轻声问道,声音平和沉稳。 刘指挥使微微拱手,面带微笑,礼数周全却又暗藏锋芒:“哈哈,在下正是羽林左卫指挥使刘胜。 阁下就是杨主簿吧?今日前来拜访,是有些事儿想向杨主簿请教请教。 话说,不知杨主簿是如何认出刘某的?刘某不记得何时见过杨主簿啊?!” 说着,刘胜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中年男子的面庞,试图捕捉他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 杨主簿听到刘指挥使这么说,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拱手还礼道:“刘大人说笑了,大人身为羽林左卫指挥使,掌管宫廷要职,声名远扬,我虽一介小小主簿,在这天津城中也略有耳闻。 况且这些时日,羽林左右两卫亲卫军和锦衣卫在这天津城中到处行动,大人们的名头自然而然也传了出来。今日一见,并不难猜出。” 他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眼神清澈坦荡,让人瞧不出丝毫破绽。 刘胜心中暗自思忖,这杨主簿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三言两语便将话头圆得滴水不漏。 刘胜微微一笑,侧身一步,目光看向院内道:“不介意我们进去说吧?” 杨主簿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大人请进,寒舍简陋,还望海涵。” 刘胜微微一拱手,便率领几名亲卫跨过院门。 迈步走到院中,刘胜环顾四周,这院子不大,有两间陋室,一棵古松。 古松树干粗壮,树皮粗糙而斑驳,松针繁茂葱郁,层层叠叠如翠云堆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古松下面是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石桌上面现在放一个茶壶,几枚茶盏,看上去是一套古朴的茶具,茶具上的青花釉色已略显黯淡,看上去使用的了很长时间,茶具旁边还摆放着几本书籍。 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再寻常不过,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位操控天津城地下势力二十余年的 “大人物” 的居所。 刘胜走到石桌旁,手指轻轻拂过石桌,在桌面的纹理间摩挲了一下,随即伸手拿起一枚茶盏,在手中把玩,随意地开口道:“杨主簿,这院子收拾得倒是雅致,想必杨主簿平日里定是个雅人。” 杨主簿微微欠身,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大人谬赞了,下官闲暇之余,不过是喝喝茶,看看书,聊以自慰罢了,让大人见笑了。” 他的声音平稳,眼神淡定,丝毫没有显露出慌乱之色。 刘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缓缓踱步至古松之下,手指轻轻触碰着松枝,随即抓过一个枝头,凑近深深一嗅。 一股松针特有的清香涌入鼻腔,让他的眼神微微眯起,刘胜似是沉醉其中,过了一会儿才悠悠的开口道:“如此繁茂的古松,怕不是短短几年就能长成的吧?杨主簿来这天津城多久了?” 第190章 杨真杨假(一) 杨主簿神色未变,不紧不慢地回答:“回大人,下官在这天津城已任职近二十余年,这古松自下官来这院中居住时便已在此,下官对它也有了几分感情。” 刘胜放开手中的松枝,转过身,目光定定的看着杨主簿道:“这二十余年来,想必杨主簿对这天津城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了。 那么,针对这些时日,我等率领大军对天津卫的大清洗,不知杨主簿可否有补充的地方? 毕竟我等调查时日尚短,恐有疏忽,致使贼人逃脱法网,继续为祸百姓。 杨主簿在这天津城任职主簿一职近二十余年,想必肯定对天津城中诸多官员、商人十分熟悉,也能隐隐察觉出他们平日里异常的地方。 若能想我等提供一二线索,也是大功一件。” 刘胜此番话说得不紧不慢,眼神却锐利的紧紧盯着杨主簿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杨主簿神色平静,双手微微抱拳,不卑不亢地回答:“大人言重了。下官虽在天津城任职多年,但毕竟只是一个正九品的小小主簿罢了,平日里不过是处理些文书杂务,哪里入得那些大人和豪商的眼。 对于大人所查之事,下官实在是知之甚少。况且这天津卫鱼龙混杂,人员往来频繁,下官即便有心协助,恐怕也是力不从心。 大人们此次行动所率皆是精锐之师,况且还有锦衣卫暗中调查许久,想必不会遗漏什么重要线索的。”杨主簿的回答滴水不漏,脸上的神情诚恳而坦然,让人难以捉摸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刘胜看着杨主簿这番表态,忽的笑了起来,他指着杨主簿,大笑起来道:“哈哈哈,杨主簿啊,杨主簿,你可真是好言辞啊。 就是不知,杨主簿!你如今可否还记得,你真正的本名?!” 刘胜此言一出,杨主簿脸色立刻变得有些苍白,他微微后退一步,但仍强作镇定道:“大人,您这是何意?下官自然姓杨,名讳上杨下真。 从小便是此名,从未有过他名,大人莫要开这等玩笑,下官实在是…… 有些惶恐。”尽管杨真极力稳住语调,可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刘胜笑容一收,眼中寒芒毕露,上前一步,步步紧逼道:“玩笑?哼, 不知杨主簿,可曾听说过,在二十年前,浙江台州府太平县中有一杨姓宗族一夜之间全部离奇死亡的事情?” 刘胜的话,像一把尖刀刺入杨真的心脏之中,杨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刘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微微颤抖。 好半响,杨真逐渐反应过来,脸上神色迅速变换,转而露出悲伤的神色,缓缓说道:“大人,此事乃我心中之痛,二十年来,我从未敢忘却。 当年不知是何原因,我族人竟遭歹人所害,全族上下一百六十余口人无一幸免,只有在天津任职的我,才侥幸逃过一劫。 从那以后,我便每年请求县里的县令帮我调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我还每年都会将我的俸禄,分出大半用来打点,只为求一个真相。 可是这官场黑暗,人心叵测,那些收受我钱财的官员,要么敷衍塞责,要么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我一介小小主簿,人微言轻,空有满腹不甘,却求助无门。” 杨真说到此处,他竟然有些动情,眼眶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他微微仰头,似是在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那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心生同情。 刘胜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杨真道:“哼,杨主簿啊,杨主簿,你倒是会编故事。可是,不知你是否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 刘胜没有等杨真回应,而是接着说道:“在四十几年前,浙江台州府太平县杨姓宗族,有两户杨姓人家,是堂兄弟的关系。 而在当时,这一对堂兄弟的妻子竟然同时怀有生孕,并且这一对堂兄弟的孩子是在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而且还都是生的儿子! 不同的是,堂哥家的儿子要比堂弟家的儿子早出生一刻钟。所以,堂哥家的儿子,取名叫杨真!而堂弟家的儿子则是取名叫杨假。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杨真杨假两兄弟渐渐长大,县里的人却发现这兄弟俩长得很像。 在长相这方面,俩兄弟唯一不同的是,堂哥脸上是干干静静地,而堂弟的脸上在左脸颊一侧,有一颗黑子。 而且,堂哥杨真,敏而好学,表现出众,由本县的廪[lin ]生作保,参加了童生试,成功的通过了县试、府试后,成为了童生。 后来,又再次参加了院试,并且再次顺利的通过了考试,成为了生员,也就是俗称的“秀才。” 而且因为杨真日常表现十分优秀,经过考核后成为了有一定待遇的廪生。 又因为杨真表现优秀,所以被一位贵人看上,承蒙贵人相助,通过岁贡的方式,被从一堆廪生中选中,送入国子监学习。 而他的堂弟,杨假,其实也很聪明,但是因为处处被自己的堂哥杨真压着,再加上常常被别人拿来和堂哥对比,心中渐生不满。 于是暗中开始反抗,成功的成为了一个好逸恶劳,整日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 杨假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整日在市井之中厮混,喝酒赌博,惹是生非。 起初,杨家的长辈还会对他加以斥责,试图规劝他走上正途。 可杨假不仅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对长辈们的教诲嗤之以鼻,时间一长,长辈们也只能无奈叹息,任其自生自灭。 而杨真在国子监里,如鱼得水,刻苦研读各类经典,与同窗们切磋学问,学问愈发精深。 每有先生提问,他总能对答如流,见解独到,深得国子监助教、博士、司业乃至祭酒的喜爱。 国子监定期举行的考核,他也屡屡名列前茅,声名逐渐在国子监里传开。 一晃数年过去,杨真学业有成,成功的通过了国子监的考核。 而此时,杨假却因饱受邻里街坊异样的眼光,在苦苦煎熬!” 第191章 杨真杨假(二) 说到这儿,刘胜停顿了一下,看着杨真脸上那不断变换、逐渐苍白的脸庞,还有左侧脸颊上的一道伤疤,笑了笑继续说道:“而在二十年前,杨真再次承蒙贵人相助,被任命前往天津卫担任正九品主簿一职。 但不知因何缘故,杨真在从京师前往天津卫的途中,先是在一个驿站休息的时候,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那是一个雨夜,一伙神秘的黑衣人突然闯入驿站,见人就杀,一时间驿站内血雨腥风。 杨真还算机敏,见势不好,立刻跑到驿站的后墙,偷偷地从驿站的狗洞钻出,逃了出去。 但是杨真不清楚的是,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正是他本人。 杨真满心惊恐,在雨夜中狂奔,泥水溅湿了他的衣衫。 等他跑到天津城不远处,一个名叫野林坡的地方,确信身后再无人追赶,他才停下脚步,靠着一棵大树大口喘气,短暂的休息片刻。 但是,就是因为这短暂的休息,杨真最终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刘胜看着脚步踉跄,扶着石桌,不自觉往回退的杨真,语气嘲讽的继续说道:“可是,奇怪的是,这位明明已经在二十多年前就已死去的杨真,却成功的到达了天津卫,并顺利的通过验证,担任了正九品的主簿一职。 而且,这一干,就在主簿的任上,干了二十余年! 杨主簿,你说,这奇怪不奇怪啊? 杨假!杨主簿!” 杨真--或者说杨假,此刻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落,他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哆哆嗦嗦地开口道:“大人…… 您…… 您讲得这个故事真有趣哈?什么杨假,小的根本不认得!……” 话虽如此,可他那颤抖的声线和慌乱的眼神,已然将他的心虚展露无遗。 刘胜冷冷一笑,上前一步,步步紧逼道:“不认得?哼,锦衣卫早已将此事查得一清二楚。 你根本就不是杨真,你是他的堂弟杨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以为你能将过去的罪孽掩埋得干干净净? 当年在野林坡,你偶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杨真,见他身上带着赴任的公文、印信,贪念顿起。 你竟全然不顾兄弟情义,任由杨真在痛苦中死去,而后冒名顶替,奔赴天津卫。杨假!你说!是不是这样!” 杨假被刘胜这一逼迫,吓得后退一步,却因为腿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看着不断逼近的刘胜,杨假不断地在地上蹬着腿往后退。 退了一段距离,眼见刘胜离他越来越近,杨假最终不再挣扎,而是崩溃的喊道:“是!是我杀了他!但是,那又怎样?! 凭什么?凭什么他比我先出生?凭什么他从小从小就事事比我强,处处压我一头? 从儿时起,我便活在杨真的阴影之下,无论我如何努力,长辈们眼中只有他的优秀,旁人提起我也总是与他作比较,仿佛我只是他的附庸。 长辈喜欢他、师长喜欢他也就罢了,甚至我一直暗中喜欢的小娟,竟然也喜欢他,凭什么?!啊?你说凭什么?!我哪点比杨真差了?! 我俩长相一样,学问也不相上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只看到他的好?而无视我的存在?! 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有贵人相助,他哪里能通过岁贡的方式进入国子监?你可知道他进入国子监以后,我是怎么被县里的人对待的? 那些曾经与我称兄道弟的玩伴,一夜之间全变了嘴脸,对我指指点点,言语中满是不屑:“你看看人家杨真,再看看你自己,同样的出身,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走在街巷,县里乡亲们的目光仿佛也带着刺,刺得我浑身难受,我走到哪儿,都对我指指点点。 甚至,就连学堂里的先生,也不再正眼瞧我。 从杨真进入国子监以后,授课时但凡提及优秀范例,必是杨真之名,好似我从未在他门下刻苦研习过一般。 我心中的不甘与愤恨,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每一个难眠之夜,我都在想,凭什么他能一步登天,平步青云,而我却要在这泥沼中苦苦挣扎?这样,我怎能甘心! 我终日苦苦煎熬! 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希望! 我终于等到了一个取杨真而代之的机会! 你可知这杨真,其实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他当初是凭的什么进的国子监?凭的什么被任命为天津卫正九品的主簿?还不是有贵人相助么? 但是,当这名贵人派人去找杨真,要求杨真为他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杨真却说了“大人之恩,杨某铭记于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若要我违背良心、罔顾国法,此事断不可为。” 这一句屁话! 那贵人派出的人,当场便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那贵人原以为杨真既受了他的提携,必定会对他言听计从,万没料到会得到这般回应。 你说说,这杨真是不是傻?是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就在我饱受煎熬,痛苦不堪的时候。 幸运终于眷顾了我! 那名贵人找上了我,你不知道,当时我那个激动啊,我恨不得给他舔鞋子!”说到这儿的时候,杨假整个人都兴奋得微微颤抖,脸上泛着异样的红光,眼睛里闪烁着病态的渴望。 “贵人站在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虽说眼中透着审视,可我哪顾得上这些。 他微微皱眉开口说道:“你就是杨假?你倒是长得跟你堂哥杨真一样! 哼,你那堂哥杨真不识好歹,枉我对他悉心栽培,给他大好前程,他却不领情,关键时刻却悖逆我意,不识抬举。 倒是你,看着机灵,若你能替我办成一事,往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当时我一听这话,没有任何犹豫,“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把头磕得砰砰直响,嘴里忙不迭地回道:“小人愿为贵人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怕上刀山下油锅,只要贵人一声令下,绝无二话!” 说到这儿的时候,刘胜和一众亲卫看向杨假的眼神,已经变得十分鄙夷。 第192章 杨真杨假(三) 杨假瘫坐在地上,自然看到了刘胜几人那鄙夷的眼神,他话语顿时一顿,随即叫嚣道:“你们那是什么眼神?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像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想要往上爬是如何的不容易么? 你们知道一些珍贵的机会对于我们来说是如何的来之不易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这般瞧我,可又有谁知道我这些年的苦处?打从我懂事起,在杨家生活的那些年,我就如同那被弃在阴影里的野草,无人问津。 杨真他事事顺遂,处处风光,我呢?稍有差错,换来的便是长辈的责骂、旁人的嘲笑。 哪怕我没有任何差错,都能招来旁人的讥讽!同样是孩子!对待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你们知道么?那杨真也曾私下里讥讽与我。 他竟然拿出长辈的派头训斥我,让我改邪归正!他凭什么?啊?你们说说他凭什么训斥我?!他有什么资格?! 我也不怕告诉你!当时杀他的时候,一开始我是犹豫的。 要知道,那天雨夜,贵人便已经派人将我提前带到了野林坡。因为那是杨真往天津卫逃跑路上必经之处。 当时杨真气喘吁吁跑到野林坡,靠在大树上休息的时候,整个人狼狈至极。 他头发凌乱地散着,衣衫早已沾满了泥水,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甚至鞋子都跑丢了一只,我永远记得他脸上那满是惊恐的神情。 那时,我就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手里紧握着的一把匕首,透过雨幕死死地盯着他。 我当时其实心中是犹豫不决的。尽管我恨他!但是杨真毕竟是我堂哥,我们一同长大,小时候曾经有人欺负我,他也曾为我挡过别人的拳头的。 可是,想到贵人许下的荣华富贵,想到这些年自己被压抑的憋屈,嫉妒之心以及对荣华富贵的渴望,逐渐一点点将我的良知吞噬。 你们知道那种感觉么?你们根本不懂!啊!!呜呜呜!!”说到这儿,杨假崩溃的大哭起来。 杨假崩溃的哭诉道:“你们知道么?我当时给了他机会的,我当时真的给了他逃跑的机会的! 杨真那个傻子,他为什么不继续跑下去?他为什么要停下休息?他根本不知道,那贵人派来的黑衣人是何等可怕!一言不合就拔剑! 要知道,当时,我犹豫的时候,野林坡中可是只有我一人的,杨真要是继续跑下去,我根本不会追他的! 甚至,为了吓唬他,让他继续跑下去,我都故意弄出一些动静,发出一些怪声,就是为了吓唬他,让他继续往天津卫跑。 可是,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么?那个傻子,听到这些动静和声响后,尽然被吓得跪在地上,四处磕头拜神!四处磕头拜神啊! 我踏马当时就快疯了!《论语》上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杨真读书都读到哪儿去了?他简直是个废物啊!就是个废物! 就是因为他!因为他一开始懈怠,不继续跑下去,而是在那里休息。就是因为他胆小,竟然被吓的跪地磕头拜神,最终导致后面有黑衣人追了上来! 你们知道被人逼迫杀害自己至亲的感觉么?你们根本不知道! 当时,那名追上来的黑衣人,看到我在那里犹豫,直接拿着剑架在我的脖子上,还不耐烦的推了我一把,他在我耳边低语道“还不动手?莫要误了贵人的大事!误了贵人的大事!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黑衣人冰冷的语气仿佛一道催命符。 我当时被黑衣人吓得,都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于是,我迫不得已,不得不握紧匕首,猫着腰缓缓朝杨真靠近。 野林坡的风吹树叶的哗哗声以及雨水击打树叶的嘈杂声掩盖了我的脚步声,跪在地上磕头的杨真毫无察觉,仍跪在那里四处磕头。 当我走到他身后,举起匕首的那一刻,他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刚要回头,我却已经狠狠刺了下去。 匕首刺入他后背的瞬间,鲜血溅了我一脸,模糊了我的双眼,但是,我仍看到他临死时,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杨真临死前的那道目光,像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刺进我的心底,让我至今都忘不了。 我亲眼看着杨真的身体缓缓倒下,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我脚下的土地。 我当时瘫坐在地,双手沾满鲜血,呆呆地望着他的尸体,看着扎在他身体上的那把匕首,大脑一片空白。 当时,我就跟一个行尸走肉一般,黑衣人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我帮着黑衣人处理了现场。 然后黑衣人将从杨真身上搜出的的公文、印信,交给我,然后亲自带领我连夜入了天津卫! 你敢信么?在一个雨夜!黑衣人竟然能叫开天津卫的城门,放我俩入城! 进了城后,黑衣人便将我带入这处院子里,他向我详细的说了贵人的计划。 原来贵人竟是要我顶替杨真在天津卫的官职,做他在天津卫的眼线,成为他疏通各方关系的一个点,然后把天津卫上上下下的官员们、武将拉拢、腐蚀,趁机把那些个见不得人的财路都给打通。 一开始,我还有些害怕,冒名顶替他人当官可是大罪啊!可是我看到黑衣人那半出鞘的宝剑,又想起了贵人那身绫罗绸缎,想想自己过往被人瞧不起的窝囊日子,我咬咬牙,应下了这事儿。 而后,我亲手割掉了自己左脸颊上的黑子,变成了跟杨真一样的样子,然后便拿着杨真的公文、印信,成功的成为了天津卫的一名正九品的主簿。整个过程十分顺利。 刚开始的时候,我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生怕被人识破了我的伪装。可时间一长,见风平浪静,又尝到了贵人带来的甜头,我就彻底飘了。 贵人为了拉拢、腐蚀天津卫的官员们,那可是下了血本,出手非常大方。 他竟然摸清了这些官员、武将的喜好,不断给这些人送钱送物,我跟着也是享受了一番! 我开始逐渐沉浸在这纸醉金迷的生活里。 哈哈哈哈!你们永远也体会不到这种快乐!”说着说着,杨假又指着刘胜等人,丧心病狂的狂笑起来。 第193章 杨真杨假(四) 狂笑了一阵的杨假,见到刘胜几人脸上变得面无表情的样子,顿感无趣,砸吧砸吧嘴,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如今,我知道自己罪有应得,可这一切,还不是杨真那家伙给逼的! 要是他当初顺着贵人的意,哪还有我这些事儿,我又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哪怕他死了,他都不让我安生,现在每逢雨夜,我都不敢一个人入睡。 因为我自己独自一人入睡,我就会梦到杨真临死时的样子! 杨真他是何其可恶!他是做鬼都不愿意放过我啊!” 听到杨假这么说,刘胜身边的一名亲卫忍不住讥讽的说道:“哼,你这恶徒也会害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那是咎由自取!当初下手杀害自家兄长时,怎不见你有半分手软?如今做贼心虚,被噩梦纠缠,也是报应不爽。” 原本,刘胜几人还以为这杨假被这亲卫一骂,会恼羞成怒,或者是进行狡辩的时候,却没想到杨假却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再次疯狂的大笑起来。 杨假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刚才说话的亲卫道:“就是因为杨真做鬼都不放过我,没办法,我只能每逢雨夜,都带一个或者几个美娇娘陪我入睡。 还别说,只要我带着美娇娘入睡,那杨真还真的就没有在闯入我的梦中。 难道是他看到这些美娇娘害羞了?不好意思现身了? 也是,他临死之前也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迂腐书生罢了。哈哈哈哈!”杨假这扭曲的笑声在院内回荡,让人听了心生厌恶。 刘胜身边的亲卫们此时都忍不住了,纷纷上前,,拔出佩刀,似乎想要将杨假碎尸万段。 一名亲卫咬牙切齿的对着刘胜说道:“大人, 属下实在忍不了了,让我将他斩杀于刀下吧。” 刘胜没有理会亲卫,而是怒目圆睁,上前一步,狠狠一脚踢在杨假的胸口。 杨假一下被踢倒在地,笑声戛然而止,捂着胸口躺在地上来回翻滚,口中不断,“哎哟” “哎哟”地直叫。 “你这畜生,到如今还不知悔改,满脑子的荒淫无耻,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你祸害百姓、害死兄长,甚至牵连自己的宗族全部被杀,简直是个孽畜! 你这小人,畜生、孽畜!当真死不足惜!老子打死你!打死你!”刘胜边说着,便对着杨假拳打脚踢。 一旁的亲卫们看见自家的指挥使大人疯狂殴打杨假,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几人心中忍耐已久的怒火终于忍不住了,纷纷凑上前去,几人围着圈对着杨假拳打脚踢。 “砰砰砰!”的拳脚的殴打声响起,杨假“啊啊啊!”的痛苦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小院。 杨假蜷缩起身子,用双臂护住脑袋,还试图减少伤害和痛楚。然而雨点般的拳脚却丝毫不留情面,专往他的软肋、腹部招呼。 片刻后,杨假便嘴角溢血,原本嚣张的气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的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求饶声也逐渐微弱。 刘胜见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也示意亲卫们停止殴打后,便上前一步,弯腰揪住杨假的衣领道:“老子不想再和你废话,现在,你将你这二十几年来所做的事情,所有的来往信件,以及你自己记录的东西,全部一五一十给我交代清楚。 别告诉我你没有偷偷留下备份,像你这种自私自利之徒,怎么会不留下一点东西在自己手里! 别妄图隐瞒,否则,有你好受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本指挥使可以承诺,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杨假此时只感觉自己浑身剧痛,骨头仿佛都要散架,他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皮,模糊的看着眼前的刘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里只能发出一阵沙哑的“呃呃”声。 杨假艰难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指了指古松下面。 刘胜顺着杨假的指头看去道:“你的意思是东西被你埋在古松树下了?” 杨假艰难地点了点头。 于是,刘胜放开揪住杨假的衣领,领着几名亲卫开始在古松下挖掘,没过一会儿,几人便挖到两个箱子。 这两个箱子一大一小,大箱子埋的太深,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小箱子则是被一个油布包裹着,似乎里面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刘胜便命一名亲卫先将小箱子拿到石桌上,然后继续挖,他想要将大箱子的盖子挖的露出来,先打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很快,大箱子的盖子便整个露了出来,一名亲卫去柴房找来一根铁棍,将大箱子给撬开。 大箱子盖子一打开,众人便看到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金银珠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刘胜看着眼前这一箱子金银珠宝,冷哼一声,伸手将箱子盖上,然后冲着一名亲卫吩咐道:“速去请马荣马公公派人过来清点!” “是,大人。”一名亲卫赶忙恭声应道,转身离去。 刘胜从坑里上来,来到杨假跟前,狠狠地踹了杨假一脚道:“你一个小小的正九品的主簿是真有钱啊!” 随即,刘胜来到石桌前,将包裹在小箱子上的油布撕开,顿时闻到一股糊味儿,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于是,刘胜赶忙拿铁棍敲掉箱子上的锁,“哐当” 一声,锁头落地,箱子微微抬起,糊味儿更重了。 刘胜急忙将箱子打开,却发现里面竟是一堆被烧焦的账本残页,纸张已然碳化,稍一碰触便碎成灰烬。 刘胜不敢在动,急忙将箱子盖上,瞬间脸色阴沉无比的看向杨假,却见杨假此时正艰难地抬起手指,指着刘胜,无声的大笑。 刘胜见状,怒火攻心,直接起身冲到杨假跟前,重重的一脚踩在杨假胸前,杨假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刘胜恶狠狠地瞪着杨假问道:“你死到临头了,竟还敢耍老子!老子不相信你就藏了这么点东西!快给老子交代!” 杨假看着刘胜愤怒的样子,冲着刘胜笑道:“哈哈哈,我就是在耍你,你能怎么着?打死我啊?哈哈哈,咳咳咳......” 第194章 杨真杨假(五) 刘胜铁青着脸,看着杨假瘫在地上张狂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一刀将杨假斩于刀下。 杨假看着刘胜无能狂怒的样子,疯狂的大笑道:“哈哈哈!自打我来到天津卫,和那些达官贵人同桌共饮的那一刻起。 我便暗暗发誓,以后谁都没资格羞辱我! 哈哈哈,着急了吧,有种你打死我啊!哈哈哈! 你是不是不敢?没种是吧?!哈哈哈! 求我啊!跪下来求我啊!哈哈哈!”说完,杨假就在那里丧心病狂的大笑起来。 刘胜身边的几名亲卫见到杨假这嚣张、疯狂的样子,顿时怒从心头起。 其中一个年轻气盛的亲卫,额头上青筋暴起,再也按捺不住,大吼一声:“你这狗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说完,便冲上去挥拳对着杨假的面门砸去。 杨假根本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整个人被打得躺在地上,鼻血瞬间喷涌而出,弄得他满脸都是鲜血。 可即便如此,杨假只是胡乱在脸上摸了一把,看着手上黏腻的鲜血,非但没有露出丝毫畏惧,竟愈发癫狂起来。 杨假艰难的爬坐起来,笑声愈发刺耳,叫嚣道:“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再来啊,你们这些蠢货,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哈哈哈!” 这时,另一名年轻的亲卫也忍不住了,冲上去冲着杨假的右脚便重重地踩了下去。 只听 “咔嚓” 一声,杨假的右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他的笑声瞬间化作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 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抱着右脚在地上翻滚,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和着脸上的血水、地上的泥土,显得狼狈至极。 “你这恶徒,还敢嘴硬!” 年轻亲卫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骂道,一边骂,一边用脚往杨假的伤处踹,甚至还使劲踩上去,用力的碾踩着。 刘胜见状,微微皱眉,抬手示意亲卫停下。他上前走到杨假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在痛苦中挣扎的杨假,冷冷开口:“杨假,如果你不想在遭罪的话,我希望你识相一点!” 杨假侧躺在地上,抱着右脚踝,脸色苍白的、倔强的看着刘胜道:“呵呵呵!你要是不打我,我还就告诉你了。 但是,现在,我只会告诉你,东西没有烧,就被我埋在院子里! 至于埋在哪里,你自己找吧!哈哈哈”笑着笑着,不知何时杨假已泪流满面。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杨假这辈子值了!哈哈哈!咳咳咳! 跟我比狠,你们还差得远呢!你们还差得远呢!哈哈哈!”说完,杨假扭头便冲着自己的左衣领咬了上去。 刘胜见状,急忙弯腰上前,伸手想要拦住杨假的动作,但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杨假脸色瞬间变得青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一缕黑血从他嘴角缓缓淌出。 原来,这杨假竟在衣领处藏了剧毒,早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汝母的!”刘胜怒骂一声,上前紧紧揪住杨假的衣领,双眼通红,怒吼道:“汝母的!你想死没那么容易,快给老子说,东西到底藏在哪儿了?!” 杨假眼神开始涣散,但仍扯出一个桀骜的笑,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就不......告诉你…… 呵呵呵...... 咳咳咳......” 话未说完,杨假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一口鲜血朝着刘胜喷去。 刘胜急忙松开抓住杨假的衣领,向后退去,避开杨假喷出的毒血。杨假没有了支撑,整个人仰躺着摔在地上。 杨假眼神涣散的看着天空,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喃喃道:“父亲......母亲......你们是来接我了么?......我不过是个…… 被命运摆弄的可怜虫……” 渐渐地,杨假的声音渐渐消失,身体也逐渐瘫软下去,手无力地垂落在地,那曾经张狂的面容此刻扭曲而又苍白,唯有嘴角残留的一抹嘲讽的笑意,仿佛在嘲笑自己的人生。 刘胜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杨假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虽说这杨假死的罪有应得,可看着他这般凄凉死去,又不免有些感叹。 “大人?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这时,一名亲卫问道。 刘胜回过神来道:“怎么办?能怎么办?这畜生是真狠呐! 这么疯的一个人,竟然有勇气自杀! 既然他都说了东西就埋在院子里,那么就暂且相信他这最后一次吧。 像杨假这种小人,在天津卫暗中为他那所谓的贵人办事二十多年,定然藏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派两个人守住这个院子,除了宫内前来清点的公公,禁止其他任何人进入! 咱们继续往前扫荡,等全部扫荡完咱们负责的区域以后,在召集人手,前来此地。 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那些被他藏起来的东西。” “是,大人!”亲卫们躬身领命道。 很快,几名亲卫便安排好了一切。于是,刘胜便继续率领亲卫士兵们向下一个地方跑去。 ...... 负责扫荡城北区域的骆思恭,此时也快要清理到天津城中心位置了,他刚刚率领锦衣卫清理了一个富商的府邸。 这名富商平日里经常搞一些善举作为掩饰,例如给孤儿寡母送吃的、穿的啦,给难民施粥啦等等。 其实,暗中培养了不少打手,暗地里在城中作威作福,他经常派打手强占民田、欺压良善,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但是因为这家伙隐藏的太好,百姓们也被蒙在鼓里,没有看清这个富商假仁、假义、伪善的真面目。 骆思恭看到两名锦衣卫老前辈给的那些情报后,知晓了这富商恶行累累的事情,便借着这次行动,彻底将这颗毒瘤连根拔起。 此时,府中一片狼藉,一些个打手此时已经横尸当场,鲜血流了一地,剩下的打手见锦衣卫下手如此狠辣,早没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纷纷跪地求饶。 骆思恭站在庭院中央,脚底下踩着一位身着华丽,但是此时已经满身血污的胖胖的中年男人,目光冷峻地扫视着四周,吩咐道:“仔细搜查,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许放过!” “是,大人。”锦衣卫们领命道,随即四散开来,翻箱倒柜,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第195章 扫荡尾声(一) 很快,锦衣卫们有的在富商的书房发现了暗格,暗格中放着很多富商和一些官员、商人以及地方豪绅的来往信件。 一名锦衣卫匆匆跑来,将这些信件装在一个木盒里,交给骆思恭道:“大人,在暗格中发现的信件,全部装在这个盒子里。” 骆思恭接过木盒,轻轻打开,拿出一封信件大概看了一下,这是富商与朝中某位权贵的往来信件,内容涉及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时,又有一名锦衣卫前来禀报道:“大人,在柴房发现一件地下密室,空间颇大,里面全是箱子,箱子没有盖盖子,箱子里面装的全部都是金银珠宝等名贵物品。 弟兄们见状,没有任何停留,现在都退守在柴房外面,等待大人的指示。” 骆思恭听闻,赞赏的点了点头,随即沉声道:“带我去看看。” 说罢,大步流星地朝着柴房走去。 来到柴房,只见地面上有一处被掀开的石板,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若隐若现。 骆思恭顺着阶梯而下,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密室之中,火把的光亮映照出一箱箱耀眼夺目的财宝,珍珠、翡翠、金锭、银元宝堆积如山,其数量之巨,令人咋舌。 骆思恭忍不住咋舌道:“啧啧啧,这些富商是真的有钱啊。” 随即,他转头对身后的锦衣卫吩咐道:“仔细检查,看看除了这些东西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锦衣卫们领命,四散开来,在密室各处仔细翻查。 不多时,一名锦衣卫从密室的角落里翻出两本账本,兴奋地喊道:“大人,找到了!” 骆思恭快步上前,接过两本账本,打开看了一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收支,其中不乏向官员行贿的明细,涉及天津卫各级官吏,甚至还有京城中的某些人名。 “来人,将这个装有信封的盒子,还有这两本账本,全部送到马公公手中,告知马公公这里的发现,让马公公派人前来此地清点。 其余人,现在立刻给这些东西贴上封条。所有人加快速度,咱们务必在今日天黑之前与其他队伍会合。” “是,大人。”一名锦衣卫迅速抱着物件匆匆离去,余下的人则手脚麻利地忙碌起来,用封条将一箱箱财宝牢牢锁住。 不多时,整座府邸被清查完毕,骆思恭留下数名锦衣卫守在这里,便带着队伍重新踏入下一条街巷。 ...... 负责扫荡城西的羽林右卫的李指挥使,此刻正领着麾下亲卫士兵,将一座离得城中心很近的大型茶楼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大型茶楼客栈名为 “朋自来茶楼客栈”,这是一座大型的、综合性的茶楼客栈,能提供一些住宿。 这座茶楼客栈距今已有将近八十年的历史,对外号称“百年老字号”,平日里接待着南来北往的客商,在天津城中很出名。 要是没有两位锦衣卫老前辈的情报,谁能知道这茶楼早在三十年前便换了主人,一直在暗中给某些人收集情报。 李指挥使面色冷峻,手中长刀一指:“给我搜,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是,大人。”亲卫士兵们领命道,随即,轰然将茶楼的大门和客栈的大门同时撞开,冲了进去。 刹那间,茶楼内、客栈内一片混乱。 茶楼内,杯盘茶盏被士兵们翻得散落一地,摔得粉碎,此时在茶楼内负责扫洒的伙计们也吓得脸色惨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冲向客栈的客房的士兵们,则是粗暴地踹开一扇扇房门,房间内的客人被士兵粗暴地揪了出来,然后将床上的被褥掀翻,所有柜子抽屉拉开检查。 房间内的衣物杂物扔了一地,但凡见到稍微可疑之物,便即刻收缴,如果这间房间还有人居住,那么连人一起带走。 李指挥使则是带着几名亲卫,第一时间控制住了这座大型茶楼客栈的主人,一名身穿伙计衣衫,身材干瘦,微微弓背的老者。 要不是有情报在手,谁能猜出这位平日里干着茶楼里最低贱活计的、经常受人欺负的老者,竟然才是这座茶楼客栈的主人。 李指挥使看着眼前的干瘦老者道:“老人家,干脆点,说说吧,你收集的情报都放在什么地方?” 老者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开口:“将…… 将军,小老儿实在不知您在说什么呀,我平日里只是负责扫洒茶楼的……” 李指挥使顿时被气笑了,指着老者道:“老头,给你面子称呼你一声老人家,但是这不是你倚老卖老,装疯卖傻的理由! 给你脸,你就好好兜着!现在本指挥使的士兵们正在搜查,你要是主动坦白,本指挥使算你自首,下半辈子你可以在牢里滋润的活着。 如果本指挥使的士兵们搜到了,而你还没有主动说出来,那么不好意思,本指挥使就不需要你说了! 本指挥使会将你交给锦衣卫审讯,到那时候,你是什么情况,你心里应该清楚!” 老者听到李指挥使这么说,眼神闪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还在试图狡辩的嗫嚅着:“将军…… 小老儿......小老儿真的……” 话还没说完,就有一名士兵高声喊道:“大人,这里有发现!” 李指挥使闻言,正准备赶过去,便看见一名士兵手中捧着一个小箱子跑了过来。 亲卫士兵到了跟前,李指挥使打开箱子往里一看,便看见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厚厚的账本。 李指挥使拿起最上面的账本打开,仔细地看去,只见账面上的字迹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资金往来,涉及不少达官显贵,有收受贿赂的款项,还有与一些势力的交易明细。 与此同时,客栈那边也有了动静。 一名亲卫士兵押着一个哆哆嗦嗦的小二跑来,禀报道:“大人,我们在他房间的床下发现了一个暗室,顺着木梯下去,我们发现了一件很大的暗室,暗室里面全是各种情报。” 李指挥使闻言,扭头看向那位老者,微微一笑道:“呐,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现在好了,你没用了!” 第196章 扫荡尾声(二) 这名老者自然也听到了亲卫士兵的汇报,顿时腿脚一软,瘫坐在地,眼神绝望,他双眼无神的喃喃低语道:“完啦,全都完啦!” 他知道,随着存放情报暗室的彻底暴露,今日算是彻底完了,而他自己,也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这老者赶忙抬起头,用一种充满希冀的眼光看向了李指挥使道:“将军,将军,小老儿还有事情向您禀报啊,只求将军能饶小老儿一命啊!” 李指挥使却是理都不再理会这名老者,转过头冲着一名亲卫道:“把他押下去,交给锦衣卫审讯吧!” “是,大人。”这名亲卫领命道,随即这名亲卫挥挥手招呼来两名亲卫士兵,粗暴地架起老者,就往茶楼客栈外面走去。 老者还在拼命挣扎,嘴里不停地叫嚷道:“将军!将军!听我一言呐,我有重要事情向您禀报啊,您不听会后悔的啊!” 两名亲卫士兵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指挥使,却见自家指挥使丝毫没有理会老者的哀求,便不再犹豫,继续拖着老者离去。 等老者被拖走以后,李指挥使便带着亲卫,跟着禀报的亲卫士兵迅速奔向暗室所在的房间。 如今这座房间已经被搬空了,李指挥使进入房间后,一眼便看到了进入暗室的入口。 顺着木梯而下,李指挥使进入了暗室,只见暗室里的蜡烛已经都被士兵点燃了,烛光摇曳,照亮了整个暗室。 李指挥使仔细打量着这个暗室,这个暗室很大,暗室地上铺着陈旧的石板,石板打磨的很粗糙,有些地方凹凸不平的。 暗室墙壁四周摆满了一排排木质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各种记录情报的东西。 李指挥使走进这些架子一看,发现这些架子的分类特别细,同一类别的情报都集中在一个架子上,架子上还贴着不同颜色的布条作为标识。 布条上还写着这个架子是放什么类别情报的,这就方便了日常的查阅与管理,更能迅速地定位所需信息。 李指挥使来到一个贴着蓝色布条的架子跟前,发现蓝色布条上写的是“地下帮派”四个字。 李指挥使随手从架子上拿起一本册子,翻看了起来,只见上面记录着天津卫地下帮派三十年来各种隐秘动态,以及他们与天津卫当地官府相互勾结的详细情况。 甚至这三十年来与地下帮派勾结的天津的官员,有的已经被调走了,但是这个官员被调到哪里任职,任职什么职位,上面也记得很清楚。 李指挥使看着这个册子上记录的信息,暗道:“得,这下一个也跑不了了。” 放下手中的册子,李指挥使来到贴着绿色布条的架子上,绿色布条上写着“官府不为录”五个大字。 李指挥使随手拿起一本册子翻看了一下,上面写的是天津卫官员的私密把柄。例如,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天津卫某某官员,违规征收苛捐杂税。征收后的钱财,是怎么分配的,分配给了谁,都写的很清楚。 甚至,某年某月某日夜里,某某富商去了某某官员家里,后来这富商强占民田,百姓告上官府,这个官员却袒护富商,惩戒百姓等,也都记录在上面。 最后李指挥使来到贴着红色的布条架子前,看见布条上写着“朝堂机要”四个大字,顿时脸色一变。 他赶忙拿起一份卷宗,展开一看,却见卷宗上写的天津卫三十年来军事调动、赋税明细等信息。 卷宗上记录着天津卫的官员和京城的官员相互勾结,暗中截留将近三成需要每年上缴朝廷的赋税。这些人通过操纵税赋账目,中饱私囊,将巨额财富鲸吞蚕食。 甚至每年朝廷拨下来用于兴修水利、赈济灾民的钱粮,也被这些人相互勾结的分掉了。 最重要的是,每一条信息后面,都写着这条信息涉及到的人名,后面还写着职位。 “记录的是真全面啊,这简直就是生死簿啊!”李指挥使感叹道。 “快,把这些情报仔细整理,绝不能有丝毫遗漏!派人拉来马车,将这些情报装车,全部拉回去,交给马公公。最后,搜索整个暗室,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随即,李指挥使命令道。 “是,大人。”周围的亲卫士兵们纷纷领命,纷纷忙碌起来。 留下两队士兵负责清尾,李指挥使离开暗室,出了“朋自来茶楼客栈”,带着其余的亲卫士兵,继续往下一个目标奔去。 ...... 骆思恭、李指挥使、刘胜三人在天津城扫荡的时候,在知府府邸的马荣、李实、沈荫三人也忙得不可开交。 原本就在知府府邸中一直整理各种信息、物品的三人,随着骆思恭等人行动的推进,不断地派人回来通知他们派宫内的太监去清点收获,随着府邸内太监的减少,这让他们三人愈发应接不暇。 李实第一次出来干这种大事儿,原本六人都在的时候,相互配合,他还尚算有条不紊。 可现在骆思恭三人执行任务去了,马荣、沈荫和他三人分开了,分别去负责盯着不同的事务,再加上打下手的太监减少的太多,他开始不自觉的着急起来。 越着急,就越容易状况频出,李实心里就越发慌,越发慌就越着急,恶性循环。 李实此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翻着账本,一边对着身旁的小太监吼道:“动作都麻利些!后面还有很多账本要对呢。” 马荣则是应对的得心应手,他带着一批小太监,负责整理骆思恭三人派人送来的各类情报。 马荣每拿起一份情报,便能迅速找出其中的关键信息,涉及到什么官员、和哪些势力勾结等等。 最重要的是,他能迅速将新情报上的信息跟原先的那些情报相互对照,出现新的人名或者新的地点,他便记录在案,为后续的行动打下基础。 沈荫则是在一旁负责清点财物,看着眼前这真正的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名贵字画等贵重物品。 沈荫表示,他看的眼晕了。 “这些人,是真能贪啊!如此搜刮民脂民膏,也难怪百姓苦不堪言。” 沈荫感叹道。 随着天色渐渐昏暗,骆思恭三人行动也很顺利,三人在城中心汇合了。 第197章 汇合 骆思恭率先带领锦衣卫来到城中心约好碰面的地方,他一袭飞鱼服,手持绣春刀,抬头看着昏暗下来的天色。 不多时,羽林右卫的李指挥使大步走来,他身形魁梧壮硕,只是此刻眉宇间难掩疲惫之色。 李指挥使见到骆思恭,拱手笑道:“哈哈,不愧是锦衣卫啊,骆兄何时到的?其他人呢?我城西区域可算是基本清理完了,尽管费了一番周折,可也有了大收获!” “哈哈,李兄,我也是刚到,其他人还没到,现在就你我两人到了。不知李兄城西有何大收获?”骆思恭也是笑着拱拱手道。 “其他没什么好说的,骆兄还记得那个大型的茶楼客栈吧?就是在那里有了大发现,那里有个房间下面有个很大的地下暗室,暗室里面全是情。 那些情报分类特别细致,内容记录也非常详实,甚至具体到时间地点人物。那一串串的人名后面,甚至还带着官职,记录的太详细了。 啧啧啧,我给这些情报,起了个名字,叫做生死簿!哈哈哈!”说完,李指挥使忍不住笑出了声。 骆思恭听到李指挥使这么说,也是摇头笑了起来,随即问道:“李兄的形容真是妙啊!那这些情报李兄都送回去了么?” “嗯,已经派人整理装车送回去了,估计马公公他们也要忙疯了,哈哈。”李指挥使笑道。 这时,负责清理城南区域的锦衣卫千户手持绣春刀,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道:“骆大人,李指挥使,城南区域已基本清查完毕。 被标记的地方已经全部清理,此次行动共发现三处贩卖幼童的窝点,所有幼童已经全部救出,所有相关人等俱已拿下,正关押在城南锦衣卫据点。” 李指挥使满脸怒容,上前一步喝问道:“那些幼童可都安好?有无受伤或是惊吓过度的?” 锦衣卫千户赶忙回道:“回李指挥使,发现时,幼童们已多有惊恐之色,很多幼童已经好久没有吃饱过饭食了,身体有所虚弱,好在暂无性命之忧。 我已经准备了干粮饮水,先行安抚幼童,也派人去请了郎中过去给幼童们检查一下身体。” 听闻此言,李指挥使微微点头道:“务必照顾周全,莫要再让这些可怜的孩子受到委屈。” 骆思恭听到贩卖幼童的消息,神色也瞬间变得难看,咬牙切齿道:“起来吧,你做得很好。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丧心病狂,拿幼童做那腌臜的买卖。绝不可轻饶他们!” 随即,骆思恭对着一名跟在锦衣卫千户身边的锦衣卫百户道:“你跑一趟,传话回去,让站点的人给这些人上上强度,仔细审问那些人渣,看看还能不能再审讯出什么。 记住!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是。大人。”锦衣卫百户领命道,随即转身向着城南锦衣卫的站点跑去。 锦衣卫百户刚走,刘胜也带着士兵们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刘胜停下脚步,先是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水,然后才冲着骆思恭和李指挥使拱手一礼,气冲冲的道:“见过骆兄,李兄。我城东区域清理完了,行动很顺利,所有收获已经全部派人送回去了。就是碰到了一个疯子,气死我了。” 李指挥使笑着问道:“刘兄这是碰到什么疯子了?能把你气成这样?!”骆思恭在一旁也是一脸的疑惑。 刘胜摘下戴在头上的铁盔,额前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杂乱地贴在他的脸颊上,他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还记得锦衣卫前辈提供的那个隐藏在暗中的那条大鱼吧?就是那个杀哥、冒名顶替担任天津卫正九品主簿二十余年,导致自己宗族全部被灭的那个杨假。” 李指挥使和骆思恭相视一眼,连连点头道:“记得,记得。” 刘胜继续说道:“好,那我继续说。我这次找过去以后,一开始,这杨假见到我,还很淡定,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风度。我心中还是有点感叹人不可貌相的。 可是当我说起了他杀死他堂哥杨真的事情后,这畜生就崩了! 你们是没见到那种场景啊,他就跟个疯子一样。他对他堂哥杨真的嫉恨之心,简直无法形容。 这杨假把杨真所有的成功,全部归在了那位所谓贵人的帮扶上。于是,在杨真不听那个贵人的使唤,不想为那个贵人办一些违法之事的时候。 那个贵人找到了杨假,当时的情况你们没见着,当这杨假说起那个贵人找他的时候,他流漏出的那种病态的渴望,看着人心生寒意。他竟然还说他恨不得给那个贵人舔鞋子。 他妈的,这杨假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贪生怕死、自私自利、贪慕虚荣、丧心病狂、瑕眦必报的真小人!一个为了私利,可以牺牲一切的畜生! 这畜生恐怕早就已经疯了,只是以前一直在压抑着,没想到这次被我给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最气不过的是,我被这疯子耍了一通,原因竟然是就因为我打了他一顿,真是气死我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现在这个畜生已经服毒自尽了,但是他藏的东西我目前只挖出了一大箱金银财宝,以及一小箱被烧焦的账本! 后续还是需要锦衣卫派人找来专业的墨痕勘辨人还原一下字迹了。 这畜生临死前告诉我说,东西他没有烧,只是藏在了他住的那处小院里,具体在哪里,因为我打了他的缘故,他就不告诉我。 因为任务的原因,我并没有让人在小院里挖掘,如今正派人在小院门口守着,除了马公公派来的清点太监,其他任何人不得进入。 我正打算咱们汇合以后,再去那处小院好好挖掘一下,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被这个疯子藏起来的东西。” 骆思恭点头附和道:“这样看来,那杨假应该会藏有不少东西。像他这种彻头彻底的小人,是肯定会留下备份的,那处院落中应该会有大收获。 这样,大部队可以先回去休息。趁着天色还没有黑下来,咱们带人赶紧过去将那处小院挖一遍!” 第198章 富可敌国小主簿(一) 趁着天色还没昏暗下来,骆思恭、刘胜以及李指挥使三人,将大部分的人派到各个地方帮忙去了,然后带着一部分人手直奔杨假居住的小院而去。 很快,骆思恭、刘指挥使、李指挥使三人便带着人手来到了小主簿的小院外,士兵们手里都拿着利于挖掘的工具。 守在小院门外的数名士兵看到三人到来,行了一礼后对着刘胜道:“大人,那两个被发现的箱子已经被马公公派来的宫内太监带走了,小院再没有任何人进入过。” “好,干得不错!你们继续守在门外,我们带人进去好好搜索一番。”刘胜拍了拍几名亲卫士兵的肩膀,赞赏的说道。 “是,大人。”几名亲卫士兵领命道。 说完,骆思恭三人便领着大部队进入小院中。 进入小院后,众人便看见了古松下杨假的尸体,以及两间破屋。 看着这个十分普通,甚至说有一点破旧的小院,李指挥使问刘胜道:“刘兄,这小院一眼看去就是普普通通的,那杨假真的能将东西藏在这里?” 刘胜没有说话,而是带着骆思恭和李指挥使来到古松下,指了指他们挖出箱子的那个大坑说道:“这个大坑就是我一开始按照杨假所说挖的,挖出来两个箱子,然后被他耍了一通。” 然后刘胜又指着服毒自杀的杨假,十分无奈的说道:“他临死前告诉我说东西就埋在这个小院里。如今杨假已死,我只能暂且选择相信他的临死之言了。” 骆思恭点点头,指着大坑说道:“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不如这样,咱们就以这个坑为中心,往外面挖吧?” 李指挥使皱着眉头道:“这杨假也不知到底有几分真话,折腾咱们这一通。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依骆大人所言,从这坑往外挖了。” 说完,李指挥使转头冲着周围的锦衣卫和亲卫士兵道:“都听好了,以这坑为圆心,分四个方向,挖深些,一寸土都别放过!” “是,大人。”一众锦衣卫和亲卫士兵轰然应诺。 随即,众人纷纷从怀中掏出小方布,绑在鼻子上面,掩住口鼻,然后抡起手中铁锹、锄头,纷纷朝着地面奋力掘去。 一时间,小院里尘土飞扬。 刘胜三人站在院子墙边处,同样拿着小方巾围在鼻子上面,看着挖掘的众人。 李指挥使眯着眼看向那越挖越大的坑洞,低声道:“也不知这究竟能挖出什么东西,别到头来咱们白忙活一场。” 刘胜在旁点头附和道:“李兄说得对。咱这么大动干戈,要是挖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就真成笑话了。不过看杨假临死前撂下那句话时的神色,我感觉他说的话八成是真的,东西指定就在这院里。” 骆思恭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忙碌的众人们说道:“既然现在已经开挖了,那不管这杨假将东西藏得多深,今日也必叫他藏得东西无所遁形。 我倒要看看,这小小主簿能有多大能耐,这二十多年,他到底能贪多少东西!”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众锦衣卫和亲卫士兵们吭哧吭哧的卖力挖掘下,眼看着坑越来越大,众人却没有丝毫发现。 刘胜的眉毛皱的紧紧地道:“汝母的,老子不会真的被这小畜生再次耍了吧?” 李指挥使脸色也阴沉下来,他目光扫过挖出的坑洞沉声道:“先别急着动怒,这小主簿能隐藏在这天津卫二十多年,也是有手段的,想必他藏东西的手段也一定不差。 继续挖,扩大范围,咱们今天就跟他耗上了,我就不信他能将东西藏到天上去。” 刘胜想了想应道:“李兄说得是,咱们都费了这般力气,绝不能半途而废。说不定再挖几尺,就能见着真章了。” 说完,他冲着挖掘的众人高喊道:“都加把劲,挖深些、挖宽些!” 一众锦衣卫和亲卫士兵齐声应和,手中铁锹挥舞得更快了,泥土飞溅,坑洞周围尘土弥漫,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刘胜和李指挥使两人蹲在坑洞边缘往坑洞里面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而骆思恭则是若有所思的绕着坑洞走了两圈。 忽然,骆思恭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看自己踩着得地面,然后来到院墙下,蹲下身子,摸了摸院墙下的土,随即用手捻起一撮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又轻轻搓揉,眼中闪过一抹光亮道:“刘兄、李兄,你们说,这杨假,不会将东西埋在院墙下面吧? 那杨假既敢戏耍刘兄一回,就难保不会故技重施,用那古松下的坑洞引开我们注意,暗地却将真东西藏于这最显眼却又容易忽略之处。 而那个古松下面的坑洞,只是用来迷惑刘兄的。” 刘胜和李指挥使听闻此言,忙从坑洞边缘起身,快步走到骆思恭身旁。 刘胜蹲下身子,学着骆思恭的模样,也捻起一撮院墙下的土,皱眉仔细瞧了瞧,说道:“骆兄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几分可能。这土看着虽无异样,但细闻之下,似有股子潮闷之气。” 李指挥使则抬头望这破旧的院墙,摸着下巴思索道:“可若真是藏在院墙下,这工程量也不小,那杨假单枪匹马,如何能做到悄无声息地填埋、伪装?” 骆思恭站起身来,目光沿着院墙缓缓扫视,沉声道:“想那么多干嘛,既然院子中间没有发现,那不如就从这院墙下面挖一下看看吧。” “好,那便依骆兄所言。”随即,刘胜转头对一众锦衣卫和亲卫士兵高喊,“留下一小部分继续挖,其他人都停下手中活计,过来院墙这边,沿着墙根挖,一寸一寸地挖!” “是,大人。”众人应道。随即迅速分工,留下小部分在坑洞里挖掘,绝大部分人纷纷来到院墙下,挥起锄头朝着院墙根下奋力挖去。 一时间,尘土再度飞扬。 骆思恭、刘胜和李指挥使三人在一旁紧紧盯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细微迹象。 没挖多久,一名士兵手中的锄头似乎碰到了硬物,发出沉闷的声响。 第199章 富可敌国小主簿(二) 众人精神一振,骆思恭立刻上前,亲自拨开泥土,只见一块石板的边角显露出来。 李指挥使瞪大了眼睛,惊呼道:“看来真被骆大人料中了!这石板下面指定有文章。” 刘胜也面露喜色,忙招呼士兵道:“快,把这石板周围清理干净,把这石板掀开,看看这石板下面埋着什么东西。” 数名士兵立刻上前,不多时便将石板周遭的泥土全部清开,然后又有两名士兵上前将这石板搬开放在一旁,其余士兵继续在这石板下面的土地上挖掘。 很快,一个箱子顶渐渐显露出来,刘胜急忙上前看去道:“快,将这个箱子挖出来,抬上来。” 几名士兵赶忙继续往下挖,渐渐整个箱子显露了出来,士兵们跳下坑中,将箱子小心翼翼地从土坑中抬出,放置在平地上。 刘胜快步上前,打开箱子,只见箱子内装的全是银子,而且每一锭银子都是五十两。 而装银子的箱子是万历款缠枝莲纹大箱,这种箱子箱长、宽各二十点六寸,高三十点三寸。(明朝一寸等于现在三点二厘米) 也就是说,装满这一箱子银子,大约有五万八千六百五十两左右。 刘胜皱了皱眉道:“就这么点东西?我不信!”随即吩咐道:“这里继续往下挖,往两边扩。你们也别闲着,分散开,五个人一组,间隔开给我一起挖!” “是,大人。”众人纷纷应诺,随即迅速分组,开始在不同的位置挖了起来。 骆思恭上前,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箱子,还把耳朵贴在箱子上,用手敲击箱体听听声音,想要看看这箱体有没有夹层,结果没有什么发现。 突然,骆思恭眼睛一瞥间,似乎发现在箱子盖的东南角位置似乎有红色漆笔写了什么东西。 他赶忙盖上箱子的盖子,用手将箱盖上的土全部擦干净,发现用红色漆笔写的是“第五年”三个字。 刘胜和李指挥使一直注意着骆思恭的动作,自然也看见了这几个字,于是围了过来。 刘胜看着字,绕着箱子走了几圈,摩挲着下巴,猜测到道:“第五年?第五年?难不成,这是杨假第五年埋下的箱子? 如果假设,这杨假每年都会往地下埋一个箱子的话,那岂不是说,这二十多年来,他在这地下埋了有二十多个这样式的箱子?乖乖,这粗略一算,得有个一百五十几万两了吧!” 李指挥使听到刘胜这么说,用手摸了摸这三个用红色漆笔写的字,附和道:“刘兄这猜测有点大胆,但是万一是真的,那这小主簿手段可是厉害了。 他为那贵人办事,是怎么能截留下来如此多的钱财的,我倒是有点好奇他的手段了,啧啧啧。”说完,李指挥使忍不住赞叹起来。 骆思恭笑了笑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好几个方位的士兵就不约而同的喊道:“大人,我们这里有发现,挖到了石板了。” 紧跟着,其他位置的士兵们也纷纷喊了起来。 刘胜、李指挥使和骆思恭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哈哈”笑了起来。刘胜急忙道:““快,掀开石板,继续往下挖,动作快点!其余人加把力,往两边扩,看看还能不能有发现。” “是,大人。”士兵们应道,赶忙照办,一些士兵合力将石板挪开,其余士兵把石板下面的土地迅速挖掘开来。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轮廓显露出来,果不其然,又是一个箱子。几乎同一时间,其他方位也相继传来消息,一个个箱子陆续被士兵们搬了上来,粗略一数,竟有十三个之多。 李指挥使来回奔走查看,口中喃喃道:“难道刘兄所言成真了?这杨假果真埋下了这么多箱子,一个小小主簿,如此财富,简直难以想象……” 还没等他感叹完,其他士兵也都挖到了石板,于是,随着挖掘的持续推进,箱子接二连三地被挖了出来。 不多时,整个小院都被挖掘了一遍,挖出的箱子全部被放在了古松下的中央大坑里,整整齐齐摆放了五十九个箱子。 骆思恭命令士兵将箱子盖上的土全部清理干净,然后按照红色漆笔写的时间,重新将箱子摆放了一下。 只见盖子上写的“第一年”三个字的箱子只有一个,写着“第二年”三个字的箱子也是一个,但是从写着“第四年”三个字的箱子开始,就开始变成两个了,等到了第十三年,写着“第十三年”四个字的箱子就变成了四个,直到第二十一年截止,第二十二年的只埋了两个箱子,再往后就没有了。 骆思恭边看着数字的变动,边忍不住咂舌道:“厉害,真是厉害啊,这小主簿是真厉害啊。本官都开始佩服他了!这得有将近三百五十万两银子了吧。” 李指挥使跟在一旁也是忍不住赞叹道:“该说不说,这杨假不愧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他借助着那贵人的力,可真是没少捞啊。” 刘胜则是皱着眉,看着那些按照骆思恭的吩咐查验箱体的锦衣卫,问道:“确定箱子都没有夹层么?” 那些查验箱体的锦衣卫们纷纷收好“听音棒”,冲着刘胜汇报道:“大人,这些箱子确实没有夹层。” 刘胜眉头皱的更紧了,忍不住冲着骆思恭和李指挥使道:“这杨假死都不愿意告诉我的就是这几百万两银子么?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那个小箱子里可是装着不少烧焦的册子的啊。如果就是这些银子的话,杨假不应该跟我说“东西没有烧”这句话啊!难道真的是又耍了我一通?” 骆思恭听到刘胜这么说,认真思索了一下,看了看周围还在坑里不断挖掘的锦衣卫和士兵们,又抬头看了看那棵高大的古松,最后目光转移到了那两间房屋以及周围几间书房、柴房、库房、茅厕还有院中的水井上。 然后骆思恭冲着刘胜问道:“刘兄,那些房屋、古松以及水井,不知你是否派人搜查过了?” 第200章 富可敌国小主簿(三) 刘胜听到骆思恭这么说,微微一愣,随即顺着骆思恭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两间小破屋,以及周围几间书房、柴房、库房、茅厕还有院中的水井。 然后思索片刻后,刘胜皱着眉沉声道:“貌似我还真没有派人搜查过,当时我直接被那杨假领到那棵古松下,直至杨假服毒自杀后,我便直接命人封锁了小院。 骆兄可是觉得这些地方另有玄机?难道说我自一进门便被这杨假给引导了?” 骆思恭微微点头道:“刘兄,这杨假能隐藏这么多年,可见也是一个心思深沉之辈。 他在此这个小院居住二十多年,是有充足的时间去对这些地方进行改造的。 就像咱们挖出来的这些箱子,谁都不知杨假是如何瞒过他那所谓的贵人以及天津卫其他人的耳目,将这些箱子埋起来的。就像李兄说的,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按照我岳丈写的锦衣卫日常记事录来看,那古松,枝繁叶茂,树干粗壮,最容易被人掏空,然后将一些保密之物藏匿其中; 还有那房屋,书房或许会有暗格,藏有往来密信、账册,柴房的柴垛之下说不定有暗室,库房的墙壁没准儿都能抠出个隔层。 茅厕虽污秽,却也是容易被人忽视之处,搞不好藏着最隐秘的东西,至于水井,水下或许别有洞天。 甚至,就连那些房屋的墙砖,都有可能用的都是银砖。 当然,这些事情李兄和刘兄肯定也知道。就是上直亲卫不像我锦衣卫专门从事这类事务,锦衣卫对这些会更敏感一些。” 刘胜听到骆思恭这么说,拍了下大腿道:“骆兄说的对,是我疏忽了。” 说完,刘胜立刻转身,高声呼喊:“来人呐,留一半人手继续在这坑里深挖细找,另一半给我把这院子里的房屋、古松、水井,统统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上一遍,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许放过!” 一众锦衣卫和士兵齐声应和,迅速分成两队。 一队继续在坑中挖掘,泥土飞溅;另一队则四散开来,冲向各个地方。 几名锦衣卫率先冲向古松,绕着树干敲打,一名锦衣卫身手敏捷的爬上树干,在古松上面查找。 他们用手中的长刀刀柄轻轻叩击树干,从根部开始,一寸一寸地往上移动,耳朵紧贴树干,仔细聆听那细微的回响。 每敲几下,便停下来,相互交流几句,判断声音有无异样。 这时,那名在树上的锦衣卫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指着树干上一处略微凸起的部位,用手指使劲按了按,喊道:“我这里有发现,上来一个人帮我”。 树下的几名锦衣卫闻言,迅速分出一人爬上古松。这名锦衣卫爬上古松后,便顺着先前那名锦衣卫指的地方细细看去,便看见那古松树干上凸起之处树皮的纹理间似乎有切割的痕迹,有些与周围树皮纹理对不上。 先前那名喊话的锦衣卫士兵抽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将树皮剥开一角,里面竟露出一层油布。 这意外的发现让这两名锦衣卫精神一振,两人加快速度,继续用匕首沿着刚才树皮剥开的部分往下剥,这树皮好像不是直接按上去那么简单,倒像是嵌进去一般。 两人剥的很费力,一个人用力往外扒着树皮,另一个用匕首沿着树皮扒开的地方往下割。 不一会儿,一个被油布包裹的方正物体便显露出来。 喊话的锦衣卫将东西取了出来,打开油布的一角,发现是一个匣子,匣盖上刻着一些细密的花纹,显得十分精致。 两名锦衣卫对视一眼,后面上来的锦衣卫道:“猴子,你速去将匣子交给指挥使大人吧。” 猴子笑着说道:“等回去请你喝酒。”说完,两人从树上下来,猴子拿着匣子向骆思恭在的地方跑去。 一些锦衣卫进入书房,翻箱倒柜,将书架上的书一本本翻开查看,纸张沙沙作响,地上很快堆满了书籍杂物。 这些锦衣卫仔细检查每一本书的装订处、书页之间,生怕错过一些蛛丝马迹片。 有的锦衣卫还把书桌的抽屉全部拉出来,倒空里面的笔墨纸砚,在抽屉底部和侧板上摸索,看是否有暗格。 两名锦衣卫合力搬开一个沉重的书柜后,发现书柜后面的墙壁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凑近一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一名锦衣卫拿出“听音棒”,在墙壁上敲击,另一名锦衣卫则是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倾听。 很快,两人便确定了暗格的位置,将暗格打开后,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龛,里面放着一个木盒子,从木盒那陈旧的模样看,想必这盒子有些年头了。 一名锦衣卫将木盒拿出来,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放有一块儿被红色丝绸包裹的东西,将红色丝绸打开后,却发现里面包着两块儿玉佩。 另一名锦衣卫将一块儿玉佩拿起,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块玉佩略有磨损,玉佩上方用红绳编了一个“杨”字,而玉佩上则是刻着一个“假”字。 然后他又拿起另一块儿玉佩,这块儿玉佩上方用红绳同样编了一个“杨”字,但是玉佩上则是刻着一个“真”字。 这名拿着玉佩的锦衣卫对着拿盒子的锦衣卫说道:“这两块儿玉佩,应该就是杨假和他堂哥杨真两人的随身玉佩了。看来,这杨假对他堂哥杨真还是有点感情的。” 拿着盒子的锦衣卫却是嘲讽地说道:“我看未必,要是真有感情,那杨真也不会遭了杨假的毒手。如今留下这两块玉佩,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我看充其量就是有一点愧疚,想给自己那点仅存的良心找点慰藉罢了。” “哎,如此这般,最后终究是一场空,也不知那杨假死的时候到底心中有没有后悔过。”拿着玉佩的锦衣卫说道。 “管他呢,咱们完成咱们得任务就行了。”拿着盒子的锦衣卫道。 “哈哈,你说得对,管他呢。一会儿你将玉佩呈给指挥使大人,咱们现在去他处继续搜寻吧。”说完,这名锦衣卫将玉佩放回盒子里说道。 随即,两人继续去别处搜查。 第201章 富可敌国小主簿(四) 柴房里,亲卫士兵们把柴垛搬开,用长枪在地面、墙壁上捅刺、敲击,寻找暗室的痕迹。 干燥的柴枝散落一地,扬起阵阵灰尘。有的亲卫士兵用长枪柄在地面上反复敲击,听声音判断地下是否有空洞。 突然,一名士兵在捅刺墙角时,感觉长枪好像刺进了一个空洞,他用力一拔,竟然拔出了一小块儿木板,然后那墙角处露出了一个洞。 数名亲卫士兵见状,过来合力将墙角周边清理了一下,将被捅碎的木板拿起来后,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两名亲卫士兵们赶忙点亮火把,小心翼翼地探进洞里,发现里面空间不大,放着几个破旧的木箱,箱盖紧闭,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库房中,锦衣卫们正轻敲墙壁,仔细聆听声音差异,看看能不能发现隔层。 这些锦衣卫分散开,沿着四周墙壁,从墙角开始,用指关节轻轻叩击,一路移动,捕捉着声音的变化。 当敲击到一面墙壁的中部时,一名锦衣卫听到了较为清脆的回响,与周边沉闷的声音截然不同。 他兴奋地叫出声来:“我这里有发现!” 旁边两名锦衣卫立刻围了过来,从怀中掏出工具,开始撬墙砖。 随着一块墙砖被撬下,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一名锦衣卫捂住口鼻,绣春刀出鞘,顺着这个砖口就往里面捅了进去,捅进去后又左右摇了摇刀,发现没有危险后,便一脚踹向那个砖口,几脚便将砖墙踹倒。 砖墙倒塌后,这几名锦衣卫才看到墙后原来是一个不算很大的空间,只见这处空间里,堆放的生活用品还很齐全。 这空间里放了一张不大的单人木质小床,床上床单和被褥叠放得还算整齐,只是因长时间放置,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小木床对面,放着一些腌制好的肉类,散发着浓重的味道,蔬菜也经过了腌制,想来是为了能更长时间的保存。 水则装在一个个大陶罐里,封口严实,干粮也被妥善地放在一旁的大布袋之中。 看来这里应该是杨假,万一碰到危险后,用来躲藏的藏身之处了。 而在这个小木床上的被褥中,一名锦衣卫还发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小箱子。 将小箱子打开,发现里面装的竟是一些金银珠宝,想来这是杨假,万一碰到危险后,用来跑路的财物了。 这名锦衣卫赶忙将盒子盖上,然后冲着身边的锦衣卫们说道:“我先将这小箱子交给指挥使大人,等赏赐下来了,我请你们喝酒!”说完,在其他锦衣卫的笑声中离去。 而茅厕那边,亲卫士兵们纷纷用小方布捂住口鼻,强忍着恶臭,在角落、粪池四周探寻。 甚至还有数名亲卫士兵拿着长棍,在粪池里搅动,看是否有异物沉在底部。 一名亲卫士兵在茅厕的墙壁角落发现了一块松动的砖头,他费力地将砖头抠出来,后面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伸进手去一摸,好像摸到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裹。 他迅速将周边的砖头抠出来,然后拿出了包裹,打开油纸一看,只见包裹里面包着三本账簿,上面的字迹因受潮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应该是账目清单,上面还记录着一些人名之类的信息。 他将这包裹包好,塞入怀中,然后继续在其他地方探查起来。 去往水井的亲卫士兵们,拿起绳索,系上水桶,将水桶扔入井中,打上几桶水上来,查看水质有无异样。 确认水质安全后,才有一名水性好的士兵,脱光上衣,一只手拿好匕首,另一只手拿着火把,腰上绑好绳索,被吊着顺着井壁缓缓下滑落。 入水后,井水冰冷刺骨,那士兵不由“嘶呼”了一声,猛地打了一个颤,咬牙喊了一声:“一切正常。” 随即,扔掉火把,深吸了一口气,一猛子扎入水中。 这名士兵一边下潜,一边在井壁上四处摸索,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结果到一口气快憋不住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他又努力往下潜了一段距离,在即将憋不住的时候,似乎隐约间在井底看到了一些箱子的轮廓。 这名士兵猛地窜上水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待气息平缓一下后,他冲着上面喊道:“水下好像有箱子,在下来一个人帮忙,带上绳子。” “好!稍等。”地面的人回道。 很快,便有另外一名水性好的亲卫士兵被放了下来,腰间还绑着两捆绳索。 两人汇合后,拿着一捆绳索,深吸一口气往水下潜去。 锦衣卫和亲卫士兵们在四处搜查,骆思恭、刘胜和李指挥使三人,则是坐在了被锦衣卫翻得乱七八糟的一间房间内。 骆思恭手上拿着从匣子里得到了信件,查看信件上的内容,旁边坐着的刘胜,手里拿着两个玉佩,正在把玩,而李指挥使,手中则是正在翻看着账本,嘴里时不时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这时,一名亲卫士兵朝着房间跑来,边跑边喊道:“大人,大人,水井里面的箱子打捞上来了。”结果,由于这名亲卫士兵跑的太快,再加上房间内的东西被翻得到处都是,有些东西甚至都扔在了门外。 于是,这名士兵在跨进房门的时候,便被门外面地上的东西绊了一下。然后,这名士兵便不受控制的朝着房间的墙上撞去。 “砰” 的一声,这名士兵蹲在地上,捂着头,疼得呲牙咧嘴。 刘胜见状,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正在看信件的骆思恭忽然站了起来,嘴里说着:“不对!声音不对!” 一旁的李指挥使见状,正想要问声音哪里不对的时候,却见骆思恭已经来到刚才那名士兵撞的墙前,从怀中掏出匕首,往墙上划去。 只见,随着骆思恭的匕首在墙面上使劲划过,墙灰簌簌而落,灰尘扬起,骆思恭用一只手拿出手帕捂住口鼻,另一只手依旧不停歇地划着墙面。 刘胜和李指挥使见状,正打算上前帮忙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灰色的石砖,被刮去墙灰后,竟然变成了银色。 骆思恭见到这银色显露出来的时候,便停下了动作。 霎时间,房间内一片安静。 第202章 富可敌国小主簿(五) 刘胜率先打破沉默,上前走到骆思恭旁边蹲下,用手指头扣了扣“银色的砖石”道:“骆兄,这不会......不会是银砖吧?这小主簿不会真的用银砖建了房间吧?” 一旁呆愣的李指挥使听到刘胜这么说,也回过神来,走到两人身边,蹲下,伸出右手,食指弯曲,用关节处使劲敲了敲“银色的砖石”道:“我的个乖乖,我还真是小瞧了杨假那个小主簿了。这要是真的,简直是令人发指啊。” 随即,李指挥使又抬头环视了一眼房间道:“这间房间的砖石如果真全都是银砖的话,再加上外面将近三百六十万两的银子,那我称小主簿的财富为富可敌国,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骆思恭微微点头道:“我看倒是极有可能。不过,到底是不是,让我将这块儿砖石撬下来,咱们好好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骆思恭他再次横拿匕首,将整个银砖上的墙灰全部刮干净,露出完整的一整块儿砖石。 然后,骆思恭在握住匕首的把手,沿着银色砖石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撬挖起来。 骆思恭挖的时候,众人都屏气敛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 随着骆思恭的撬挖,银色砖石逐渐松动,“咔嚓” 一声轻响,银色砖石便被完整地撬了下来。 眼看着银色砖石就要掉在地上,一旁的刘胜赶紧伸出一只右手想要将银色砖石接住。 谁知道,那银色砖石看似体积不大,分量却着实不轻,刘胜只觉手臂猛地一沉,猝不及防之下,竟没有抓住,甚至身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带着往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蹲在一旁的李指挥使见状,及时抓住了刘胜后腰得衣服,帮助刘胜稳住了身体,但是那银色砖石却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发出“扑通”的一声,激起一阵灰尘。 “好家伙,这砖石怎么如此沉重!”刘胜不禁咋舌道。 随即刘胜再次伸出右手,抓住银色砖石,用力拿起,然后双手抓住银色砖石,拿到眼前,低头仔细的打量起来。 骆思恭和李指挥使俩人也凑了过来,一起观察着这块儿银砖,用手在银砖上摸摸抓抓。 片刻后,刘胜将银砖递给骆思恭道:“骆兄,我看这应该就是真的银砖,就是不知道这银砖是不是实心的,也不知道这是多少两的。” 骆思恭双手接过银砖,往地上使劲一摔,“扑通”一声响起,激起尘土一阵,刘胜和李指挥使两人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被这激起的灰尘猛地呛了一下,发出“咳咳咳”的声音。 骆思恭屏住呼吸,用手在激起的灰尘中扇了一下,眯着眼,将地上的银色石砖重新拿起来,然后仔细地掂量了一下说道:“这银砖是实心的无疑,从这银砖的大小、重量来看,我猜测应该是用五百两一锭的银子融化重铸的银砖。” “我的个乖乖,我大明最大银锭就是五百两,若此银砖确为五百两一锭的银子重铸的话,那这银砖一个岂不是就重达一钧左右,怪不得刘兄刚才没抓住,还差一点被带倒。”李指挥使在一旁感叹道。 刘胜的目光从眼前这个银砖上移开,看了看那个被骆思恭撬下银砖后,留在墙上的那个砖洞道:“我现在最想搞清楚的就是,这个银砖旁边的砖石,到底是不是也是银砖!” 骆思恭将手中的银砖递给一直在一旁好奇看着的李指挥使道:“是不是,我在撬一块儿砖石下来不就知道了?!” 说完,骆思恭拿起匕首,刮起砖洞左边的墙灰来。刘胜见状,也赶紧从腰间拔出匕首,刮起砖洞右边的墙灰来。 随着“簌簌”的声音响起,墙灰哗哗的落下,骆思恭的动作熟练,很快便又刮出一块儿砖石。 但是这块儿砖石与之前那块儿所见不同,这块儿砖石颜色不是银色,而是呈青灰色。 骆思恭提供下手中的动作,用匕首尖使劲戳了戳青灰色的砖石道:“这块儿是真正的砖石。” 而刘胜那边也将完整的砖石刮了出来,也是青灰色的真正砖石。 骆思恭看了看自己刮出的砖石,又看了看刘胜刮出的砖石道:“看来,这间房屋并不是全部用银砖代替普通砖石建起来的。 这样,咱们多叫一些人进来,然后顺着咱们刮的这一层开始,绕着这房间刮一圈,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规律。 实在没有发现的话,最后就只能将这房屋强行推倒,一块儿块儿的检查砖石了。” 刘胜和李指挥使闻言,皆点头道:“骆兄说的对,那就这样吧”。 说完,刘胜便差遣身边的亲卫去召集更多人手。 不多时,一群亲卫士兵便进入房间,各个脸上绑着方布,护住口鼻,手拿工具,静候骆思恭三人的指令。 骆思恭站在砖洞跟前,抬手指着砖洞和青石砖比划着说道:“你们看到了,一块儿砖石大约是这么大,一会儿,从这两处起始,你们左右一字排开,绕着房间一圈站好。 你们每个人负责的区域,就是一块儿砖石的尺寸范围。你们每个人拿好工具,从上到下,一层一层刮去墙灰,动作尽量要轻,范围尽量要大,最好不要损坏砖石,若有任何发现,即刻禀报。” 亲卫士兵们纷纷领命道:“是,大人。”随即,按照骆思恭所说,亲卫士兵们井然有序地排开,围绕着房间一圈,奋力的刮起墙灰来。 一时间,屋内尘土飞扬,“簌簌” 声不绝于耳。 骆思恭三人看见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目光不断在四周的墙壁上扫视,心中既满是期待。 但是满屋刮墙的灰尘瞬间便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三人被这灰尘呛的,不得不退到房间外面,耐心地等待着屋内士兵们的禀报。 随着时间的推移,墙灰簌簌而落,越来越多的砖石逐渐露出原本的面貌。 有的砖石呈现出青灰色,表面粗糙,是普通的砖石,而有的砖石则是呈现银色。 因为灰尘太大,负责刮墙的亲卫士兵此时都是闭着眼睛刮墙的,所以,还没有亲卫士兵注意到墙砖颜色的不同。 第203章 富可敌国小主簿(六) 站在屋外等候的骆思恭三人,看见房间内的灰尘顺着门窗往外迅速扩散,不得不躲得远了一些。 这时,刚才那名前来报信的,摔了一跤的亲卫士兵似是想起了什么,冲着刘胜说道:“大人,属下刚才是来禀报说,水井里面的箱子都打捞上来了,现在箱子还都放在水井旁边,尚未打开,还请大人们定夺。” 刘胜闻言,与骆思恭、李指挥使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说道:“倒是忘了这事儿了,这些箱子能被那杨假沉入井底藏起来,可见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咱们这就过去瞧瞧。” 骆思恭点头应道:“有理,此刻屋内搜寻暂无眉目,这箱子里或许能有一些收获。”说完,三人便带着一众亲卫,快步朝着水井方向走去。 不多时,众人来到水井旁,只见五个被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箱子并排摆放着,湿淋淋的,其中有四个箱子油布上还满是青苔,显然这些箱子在井底被浸泡的时间不短了。 骆思恭来到箱子旁,发现这些箱子可不小,又看了看旁边的这个水井,发现这个水井应该也被改造过了,不像是普通百姓家里的那种民用普通水井,倒像是一些大点的府邸庭院中的那种大青石老井一般大小。 看着眼前这些包着油布的箱子,骆思恭吩咐道:“来几个人将这箱子外面的油布撕开。” 说完,数名锦衣卫上前,将箱子的油布撕开,露出里面的箱子来。 这些箱子都是中型铜皮箱,长约十六寸,宽约九点六寸,高约九点六寸。这种中型铜皮箱,一般是一些富裕人家、商人或小型钱庄用来存放银子的。 这五个中型铜皮箱被油布保护的很好,并没有被水浸而腐朽,上头的铜锁在微光下泛着暗沉的光。 骆思恭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箱子,伸手轻轻触摸箱面道:“这箱子做工倒是挺精细,锁扣严实,绝非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一旁李指挥使则是直接命令道:“来人,把这些箱子全部撬开。” 说完,数名锦衣卫便拿着撬棍,站在这些箱子前,他们熟练地撬着铜锁,随着 “咔哒” 几声轻响,所有箱子的锁应声而开。 这几名锦衣卫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瞬间,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这五个箱子,除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信件、账册等等文字材料以外,其他四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金灿灿的黄金。 “我的个乖乖,我都佩服死杨假这个小主簿了,他这敛财的手段简直无敌啊,这装满一箱中性铜皮箱的金子,不得有个五万四千三百多两啊。 四箱的话,也就是说总共有二十一万七千二百多两了?!我的个乖乖!”李指挥使此时简直对小主簿敛财的手段,佩服的不行不行的说道。 刘胜在一旁也是十分赞叹道:“那杨假真是个人才啊,可惜是个疯子。” 然后刘胜扭头对着一名亲卫吩咐道:“速速回去,传消息给马公公,劳烦他亲自带人前来这个小院清点物品。” “是,大人。”这名亲卫赶紧应道,随即转身迅速离去。 骆思恭看着这些金子,也没上手去摸,而是来到了装满文字材料的这个箱子前,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本账簿,翻看了起来。 刘胜和李指挥使两人见状,也走了过来,从箱子里拿出信件、账册看了起来。 刘胜看着手中信件的内容,对着骆思恭两人说道:“看来,这箱子里装的应该就是那杨假藏起来的东西了。 这里应该就是他这二十年来贿赂、敛财的账册、还有那些被他收买、贪赃枉法官员和他之间往来的信件了。” 骆思恭看着手中的账簿道:“嗯,没错了。单看这账册之上,一笔笔巨额金银的往来,数额之巨令人咂舌。 那些收受他贿赂的官员,从朝堂重臣到地方小吏,密密麻麻,竟然已经织就了一张如此庞大的关系网。” 李指挥使接着道:“这些人罔顾国法,肆意敛财,将百姓置于何地? 朝廷发放的赈灾钱粮、兴修水利之资,都有不少进了他们的私囊,怪不得近些年来多地民生艰难,怨声载道。” 刘胜将手中的信件仍回箱子里道:“这一箱子文字材料所隐藏的信息可是事关重大。要是一个处理不好,那对我大明来说,可是天大的祸事。” 骆思恭微微点头,神色凝重道:“刘兄所言极是,这箱子里的东西太过重要,不能让他人知晓咱们得到了这些东西。” 说完,骆思恭环顾四周,语气严肃的对着周围的锦衣卫道:“所有锦衣卫听令,今日之事,绝不得外泄,若有违者,按泄露机密论处,卫法处置! 若是有人逼迫,尔等不得不屈服的时候,可以说捞了五箱金子。事后尔等将逼迫尔等之人的姓名告知与我即可,都记住了么?” 刘胜和李指挥使也对着周围的亲卫士兵们吩咐道:“所有将士听令,今日之事,绝不得外泄,若有违者,按泄露机密论处,军法处置!若有人逼迫,就按照骆大人说的方法办就行,都记住了么?” “是,大人,吾等记住了!”一众锦衣卫和亲卫士兵严肃的喊道。 “好,封箱吧。”骆思恭吩咐道,随即数名锦衣卫拿着封条过来封箱。 此时,被留守在房间外等候消息的亲卫跑了过来,冲着刘胜道:“启禀大人,房间里面的士兵说墙灰刮的差不多了,有大发现!” 刘胜眼眸一亮,急切的说道:“快,走!咱们过去看看!” 说完,刘胜快步朝房间方向走去,骆思恭与李指挥使两人,带着亲卫们紧随其后。 刘胜等人一进房间,便见刚才刮墙的亲卫士兵们,此时正围聚在一面墙边,惊奇的议论着:“哇,这墙砖好有特色啊。” “是啊。是啊,太有特色了。” 骆思恭三人听到这议论声,快步上前,目光扫向墙面,只见原本被墙灰覆盖的砖石全然显露,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第204章 富可敌国小主簿(七) 骆思恭三人,看着如今的墙面,也呆愣了一下。 原来,骆思恭和刘胜挖出普通青砖后,如果再继续往旁边挖一下,就会挖出银砖了。 如今,整个墙面的砖石分布就是一块儿青砖,一块儿银砖,青色和银色十分有规律的交错着,看上去别有一番美感。 骆思恭最先回过神来,他走到墙前,伸手轻轻触摸着跟前这些银砖,然后环视了一圈房间道:“到现在这个地步了,骆某也不得不多夸一声,杨假这个小主簿,是真的厉害。 一介小小主簿,正九品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竟这般能贪! 这整间房屋,哪怕不是全部都用银砖所建,这也算是用了半个房屋的银砖了啊,这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建成! 或者说他到底从那贵人手里,贪墨了多少东西!而杨假的那位贵人,究竟通过杨假的手,得到了多少钱财啊!” 刘胜一脸惊叹的附和道:“无法想象啊,我真是自始至终都小瞧了这杨假啊。但是,普通百姓几辈子都挣不来这么一块银砖,他却用来砌墙,这行为简直丧心病狂!” 李指挥使在一旁咂舌道:“我的个乖乖,这小主簿厉害的很呐!骆兄,刘兄,咱们这回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我感觉这小主簿背后的贵人恐怕不是最大的鱼啊,这里面的水很深呐,现在这件事情有点大发了,咱们不能再往里调查了。 如今之计,就是先将这天津卫的事情完成好,然后编录好名单,交由陛下定夺,这已经超出咱们得能力范围了。” 骆思恭眉头紧皱,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银砖墙面,沉声道:“李兄,你所言不无道理,我等就先将这天津卫肃清干净,也算对得起天津卫百姓的殷殷期盼。 这件事情波及范围会很大,咱们不能贸然行事,需从长计议。” 刘胜在一旁点头称是,接话道:“骆兄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把此处所有信息收集完备,将涉及到天津卫的人清理干净。 然后,顺着从杨假这里得到的其背后势力在其他地方布局的人手的信息,派出人手,先悄悄地、谨慎的调查,紧紧抓住他们露出的马脚,绝不能让杨假背后势力彻底销毁罪证,斩断手脚,隐藏起来。” 随即,刘胜冲着骆思恭抱拳道:“骆兄,这秘密调查、盯着这些人的事,就得由锦衣卫的专业人士去干了。等会回京以后,咱们再向陛下禀明此事,联名上奏,请求陛下圣裁。” 骆思恭微微颔首道:“刘兄所言正合我意。咱们就先这么定了,等回去后,跟马公公他们一起,将箱子里的信息都汇总完以后,咱就行动起来。” 李指挥使点头附和道:“好,就这么定了。现在,咱们先将这房间拆了吧,将所有银砖都挑出来,一会儿马公公来了,也方便清点。” 随即,李指挥使冲着一旁的锦衣卫和亲卫士兵下令道:“所有人听令,将这房间全部拆了,将所有的银砖全部集中收集起来!注意,不要太过损坏银砖!” “是,大人!” 周围的锦衣卫和亲卫士兵们齐声应和。 随即,数名锦衣卫爬上屋顶,将屋顶上的瓦片全部掀到地上,防止干活时瓦片坠落砸伤地上干活的兄弟。 等屋顶的瓦片都扔完了,锦衣卫们从屋顶上下来以后,地面上的亲卫士兵们就开始拿着撬棍、锤子等工具,开始撬动、砸击墙面。 随着“轰”的一声响起,一面墙倒塌了,”轰轰轰“的声音接连响起,,这间房屋的墙壁在亲卫士兵们和锦衣卫的砸击下,接二连三地轰然倒地,一时间尘土漫天飞扬,砖石碎屑四处飞溅。 众人纷纷抬手遮挡,眯着眼,以免被这漫天的尘埃迷了眼睛。李指挥使不时地指挥着士兵们,大声喊道:“兄弟们都小心点儿,注意脚下,别伤着自己!” 墙倒之后,锦衣卫们冲进废墟中,将房屋里的大木头都合力搬到一边去,而亲卫士兵们也没有停歇,他们迅速地冲进废墟之中,开始分拣砖石。 普通的青灰色砖石扔到一边,银砖则捡起来放到骆思恭三人跟前。 那些银砖在一堆断壁残垣中格外显眼。一名亲卫士兵双手抱起一块银砖,冲着一旁的另一名亲卫士兵喊道:“蛋儿,你快抱一下试试,这银砖分量不轻啊。你在看看这银砖,如此厚实,这得值不少钱呐!” 一旁名叫蛋儿的亲卫士兵没好气道:“狗子,你能不能别叫我小名?还有,这银砖有什么好看的,眼看天就快黑了,你要是不想打着火把干活,现在就赶紧将这里的银砖都挑出来。” 狗子听到蛋儿这么说,嘟囔了一句:“不让我叫你小名,你还叫我小名,没意思。”随即,抱着银砖跑过来放在骆思恭三人面前,然后又冲进废墟中找银砖去了。 亲卫士兵们的动作很迅速,很快,骆思恭三人面前就被银砖堆起了一座小山。 就在骆思恭三人蹲在这些银砖跟前查看的时候,远处有一名亲卫士兵喊道:“大人,我这里有发现,好像这间房屋的墙面上,也有银砖。” 刘胜闻言,猛地抬起头,与骆思恭、李指挥使两人对视一眼后,三人迅速起身朝着那士兵奔去。 待他们赶到,只见那亲卫士兵所指之处,墙面的墙灰被倒塌的房屋的砖石砸的剥落了一些,在斑驳的砖石间,确实隐隐透出银砖的银色光泽。 骆思恭凑近细瞧,伸手扣了扣那露出银色光泽的砖石,随即吩咐道:“看来,这间房屋的墙面,应该也有银砖砌在里面。” 随即,骆思恭下命令道:“锦衣卫,先把这间房屋的屋顶掀掉,然后刮掉墙灰,确认银砖的位置以及数量。 其他人加快速度,先将那座房屋的银砖都捡出来,忙完以后,再将这座房间也拆掉! 兄弟们,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加把力,争取天黑之前干完,但是兄弟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第205章 富可敌国小主簿(八) 这边,随着捡砖工作的持续进行,越来越多的银砖被放在一起,银砖渐渐堆积成山。 那边,一些锦衣卫在屋顶上往地上扔瓦片,“噼里啪啦” 的声响不绝于耳,瓦片碎落一地,扬起阵阵尘土。 在房屋内,一些负责刮墙的锦衣卫们正拿着工具,动作迅速地刮着墙灰。一时间,墙灰簌簌而落,整个小院都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尘土之中,呛的人忍不住咳嗽。 骆思恭、刘胜、李指挥使三人,则是在一旁眉头紧皱,一边用衣袖遮挡着口鼻,一边密切注视着士兵们的一举一动。 而在知府府邸中忙碌的马荣、李实、沈荫三人,过了最忙的一阵后,此时各各自负责的事务,也变得井然有序起来。尤其是李实,不像一开始那般有点手足无措了。 马荣从怀中拿出一块儿白色的锦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端起茶盏一口气喝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冲着一旁的沈荫道:“总算是没那么忙了,真是累死了,人手还是有些不够啊。” 沈荫拿衣袖胡乱擦了一下脸颊,也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是啊,这次带出来的人手不少了,没想到还是有点不够。别忘了,后续还有城外的行动呢。城外的村庄还好说,离得城里近。 那山里面、海边、湖边等地方,这一分散开,咱们俩带出来的人手怕是有点不够用啊。” 沈荫给马荣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冲着不远处还在忙碌的李实扬了扬头道:“马公公,你说那李实带出来的人手,是否可堪大用?” 马荣眯着眼看了那边忙的大汗淋漓的李实一眼道:“万岁爷这次派李实带人出来,就是让他跟着咱们俩学习的。 跟着咱们一起干的时候,表现还行。一旦单干,你看李实他一开始的样子,还有他带出来的那些人的表现,还是不熟练的。 但是,现在的话,我感觉他们也能派的上用场了。 这样吧,接下来要是要出城行动,咱们俩带出来的人,一个人带一个李实带出来的人,你我的人手负责清点,他带出来的人手负责监督和打下手。 这样安排,也能尽量杜绝李实带出来的人,手脚不干净的问题,毕竟,这次行动抄查的钱财实在太多了,人心经不起考验啊。 万一出了差错,万岁爷的赏赐没了先不说,就怕咱们好不容易得到万岁爷的信任,会一朝散尽。 咱们如今肩负的可是彻查贪腐、整肃天津卫的重任,咱们可不能辜负圣恩呐。” 沈荫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接话道:“马公公所言极是,咱们这般安排,既能提点他,又能把控全局,确是稳妥之举。后续就这么安排吧。” 这时,马荣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刘胜派来的亲卫从府门外跑了进来,冲着马荣行了一礼道:“启禀马公公,我家大人和骆大人、李大人三人,在一处院落发现大约有六十多个装有金银的箱子。 我家大人,特派我前来传话,说劳烦您带上足够的人手,跟小的前去那处院落,清点财物。” 马荣闻言,神色一凛,与沈荫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一处院落里,发现了了六十多个装金银的箱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马荣略作思索,随即对亲卫说道:“咱家知晓了,你在府门外等一下,咱家点齐人手后,便随你而去。” “是,马公公。”亲卫躬身一礼,转身走到府门外等候。 马荣转头看向沈荫道:“沈公公,你安排一下你手中的事情,然后你速去召集足够的人手,等会儿和咱家一起去看看吧。我先去和李实交代几句。” 沈荫拱手应道:“是,马公公。”随即,他走到刚才他干活的的地方,冲着他的亲信太监低声交代了一番,然后便匆匆离去,去找足够的马车过来。 马荣则是端着一杯茶,来到李实面前,递给李实说道:“李公公,先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李实接过马荣手中茶杯,冲着马荣说道:“谢过马公公。”随即将茶水一饮而尽。 马荣看着李实喝完茶后也才说道:“是这样,刚才刘大人他们派人传信,说是有紧急要务,需要咱家与沈公公带人去别处一趟。这府邸中的事情便交给你监管了。” 李实将茶杯还给马荣,抱拳行礼道:“马公公放心,这里交给咱家便是。” 安排妥当后,马荣便来到他刚才干活的地方,点出来几十名小太监,又汇合了沈荫的亲信太监选出来的小太监们,往府外走去。 府门外,亲卫静静地等候着马荣等人,马荣带着一众小太监刚出来,沈荫便带着大量马车赶了过来。 沈荫上前,对马荣拱手道:“马公公,马车都已备好,咱们这就出发?” 马荣扫视了一圈众人,冲着那名亲卫说道:“你也上马车吧,你在前带路,咱们出发!” “是,马公公。”亲卫拱手道,随即,转身上了一辆马车,带着马荣等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那处院落行进。 马车行进的很快,没多久,坐在车辕上的马荣便看到了远处一座灰尘漫天的小院。 在离那处灰尘漫天的院子不远的地方,马荣让马车都停下,吩咐道:“尔等都在此地等候,咱家和沈公公先进去,一会儿需要你们进去的时候再召你们。” “是,马公公。”一众小太监应道。 不多时,马荣和沈荫脸上绑着方巾,捂住口鼻,跟随亲卫来到院落前。 守在门外的亲卫士兵,见到马荣后,纷纷行礼道,随即推开了小院的门。 院门一打开,只见此时的院落尘土飞扬,而离院门两步远的地方便是一个大坑。 大坑中间,有一堆箱子,而骆思恭、刘胜、李指挥使三人,此时正背对着他们,正站在箱子上,用衣袖挡住自己的头。 远处,则是传来“啪!啪!啪!”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好像是有不少的人影在不停的忙碌着什么。 第206章 富可敌国小主簿(九) 院门打开后,马荣和沈荫以及身边的几个亲信太监也被满院的灰尘呛的发出“咳咳咳!”的声音。 站在大坑中箱子上的骆思恭、刘胜、李指挥使三人,闻声向后看来,马荣和沈荫,一看三人的样子,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见骆思恭、刘胜和李指挥使三人灰头土脸的,头盔、铠甲上都蒙了一层灰,眉毛上、额头上都沾满了灰尘,甚至围在鼻子上面的白色方巾,如今也变成了灰色的,仿佛这三个人刚从土窑里干苦力钻出来一般。 骆思恭看着马荣和沈荫二人,抬手挥赶着面前的灰尘,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刘胜和李指挥使二人,则一边咳嗽,一边用衣袖擦拭着眼角被灰尘迷了的泪水,模样颇为狼狈。 见到是沈荫和马荣到了,骆思恭三人赶忙从箱子上跳下来,往马荣二人这边走来。 看到骆思恭三人从大坑中爬上来后,马荣和沈荫,迎上去拱手一礼道:“见过骆大人、刘大人、李大人。” 骆思恭三人也微微拱手道:“见过马公公、沈公公。” 马荣看着这三人狼狈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了笑道:“三位大人,不知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刘大人不是派人传信于咱家,让咱家带人前来清点财物么?怎么现在这院子挖成这个样子了?是有重大发现么?” 刘胜苦笑着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无奈说道:“马公公,您是有所不知啊!这里面碰到的事情可多了。 不知您是否记得锦衣卫两位老前辈提供的情报中,提及到那位隐藏在暗中指挥一切的那位区区正九品的小主簿?” “啊?刘大人,你的意思是,这处院子就是那位小主簿居住的院子?”一旁的沈荫指着大坑,惊讶的说道。 刘胜点点头道:“是啊,就是这处院子。” 马荣捂住口鼻,走到大坑前,看了看大坑的深度,又指了指坑中间的那几十个大箱子道:“刘大人,咱就是说,为了挖那几十个大箱子,咱们也不至于挖成这个样子吧?” 刘胜眨巴了两下眼睛,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李指挥使眼角带有笑意的道:“有啥不好意思的,刘大人被人家小主簿临死前耍了一通呗。 马公公你有所不知。刘兄为了逼问小主簿杨假藏得秘密,将杨假打了一顿。结果这杨假是个真小人,瑕眦必报,告诉了刘兄一个假的信息。 结果刘兄按照这假的消息挖出来一大一小两个箱子,结果小的那个疑似装有账簿的箱子,里面的东西都被烧了。 刘兄恼凶成怒,他又将那小主簿杨假打了一顿,没成想这小主簿也是个狠人,人家直接服毒自尽了。临死前,留下的话就是‘东西没烧,就埋在院子里’。 于是,在我们全部按照名单和标记将天津卫扫荡完以后,刘大人便领着我们来这处院子,挖小主簿杨假藏起来的秘密了! 结果你也看到了,这院子便被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句掘地三尺也不为过。”说完,李指挥使还看了刘胜一眼,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 骆思恭将围在鼻子上的方巾摘了下来,抖了抖上面的土道:“马公公,那杨假确实是个真小人,而且心思特别深沉,特别擅长捞钱。你看看那边。” 说着,骆思恭指了指大坑那边那处拆房大部队,笑着说道:“你看看那边,那边原本是两间房间,马公公,沈公公,你们猜猜房间里发现了什么?” 沈荫看了看远处,已经真的被夷为平地的两间房间,又看见了不断有锦衣卫从灰尘中往外搬着东西,并集中放在一个地方的场景,笑了笑道:“咱家猜测,应该是那两间房屋的屋顶上藏有什么秘密吧?结果这房屋太过破旧,上屋顶拿东西的时候,房间不堪重负倒塌了。” 骆思恭看着沈荫,微微摇头,笑了笑,卖着关子道:“沈公公猜对了一小半,是在这房间中发现了问题,但是不是在屋顶上。真正的重头戏,是在这房间的墙壁里。” 马荣一听,好奇心顿起问道:“骆大人,莫要再卖关子了,快跟我和沈公公讲讲,这墙壁里究竟藏了何物?” 骆思恭看了看马荣和沈荫两人期待的眼神,笑着说道:“马公公,沈公公,这杨假捞钱、藏钱真的是颇有手段。而且深谙狡兔三窟,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他藏起来的金银,在这个大坑中挖出了五十九个箱子,这五十九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银子,在水井中捞出了五个箱子,这五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金子。” 随即,骆思恭往马荣和沈荫两人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其实,水井中捞出的五个箱子,其中有一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那杨假这二十几年来的往来的信件、账簿、账册等文字材料。” 沈荫听闻,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马荣拉了拉他的衣角,沈荫顿时会意,感叹的说道:“这杨假倒是厉害,骆大人接着说吧。” 骆思恭看了一眼马荣,继续说道:“好,那我接着说,这杨假,还有一个避难的小房间,这小房间里面床单被褥、干粮、水等一应生活用品俱全,而且这小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的是金银财宝。啧啧啧,不得不说,这小主簿杨假是准备的真充分啊。” 马荣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哼,这杨假心思如此深沉,看来早就做好了准备,这次咱们如果没有发现他的话,说不准他会用这些准备,来一场假死脱身,以此摆脱他身后那位贵人的控制。 可是,这杨假万万想不到,他刚来这天津卫,便被两位锦衣卫的前辈盯上了,并将他的所作所为调查的一清二楚! 然后,在他以为咱们已经将天津卫清理差不多,他侥幸逃过一劫的时候,却被刘大人给抓了出来,最终还是没有过这恢恢法网。” 第207章 富可敌国小主簿(十) 骆思恭点头继续说道:“说实话,我都有点佩服这小主簿的手段了。马公公,沈公公,这杨假最厉害的手段可不是这个,是那两件房间。 那杨假竟然将五百两的银子,融成了银砖,然后逐渐替换下两间房间墙壁上的砖石。要不是意外发现,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用如此手段藏银子! 那边的锦衣卫和羽林左右两卫的弟兄,拆除了两间房屋,现在就是在废墟中找银砖呢!” 马荣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厉害啊!这小主簿真厉害啊!五百两银子融成银砖藏于墙壁? 这杨假可真是煞费苦心,也亏他想得出来这般隐蔽的法子,若不是此番严查,他这一死,怕是这些赃银要永不见天日了。” 沈荫亦是啧啧称奇,附和道:“是啊,如此行径,简直闻所未闻。骆大人,那后来是如何发现这猫腻的?” 骆思恭听到远处出来“扑通”一声,赶忙回头一眼,却见又是一阵扬起的灰尘袭来,忙拉着马荣往院门口走了走,带上方巾,继续说道:“说来也是凑巧,那日我等三人在房间里,查看搜出来的账本等东西的时候,一名亲卫士兵前来寻我们,禀报井中发现了东西,不想这士兵意外摔倒,撞在房间墙壁上发出的声响有些沉闷。 我觉得这声音异样,便上前将墙灰刮掉,将墙砖抠了出来,没想到竟抠出了一块银砖。 起初我们还不敢相信,于是,唤来士兵们,将整个房间的墙灰都刮了下来,才发现这墙壁上,替换了很多的银砖,这才知晓其中隐秘。” 沈荫啧啧称奇道:“竟有这般巧事!这杨假藏银子的法子也太隐蔽了,若不是这一摔一撞,怕是这些赃银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骆大人,现在这院中的尘土实在太大了,实在是太呛了,不如让士兵们将那些箱子都从坑中搬上来,搬到院子外面的道路上清点吧。” 骆思恭微微点头道:“好,就照沈公公所言,我这边派人将箱子搬出去。” 说完,骆思恭抬袖遮在头上方,走到坑边,冲着坑内守卫箱子的锦衣卫高声喊道:“来人,速速将箱子搬至院外道路清点,手脚都麻利些!” 大坑中的锦衣卫齐声领命道:“是,大人。”随即,两人一组,小心翼翼地搬运箱子。 一时间,大坑中尘土飞扬。 马荣眯着眼,看着忙碌的众人,对骆思恭说道:“骆大人,依咱家看,这杨假藏银手段如此高明,他平日里行事定是谨慎至极。 咱们此番能发现这些,多亏了那两位锦衣卫前辈盯得紧,可即便如此,也费了这许多周折。 咱家看那边还有一些仓库、书房等其他建筑,不如这样吧,为了以防万一,别再有什么遗漏,不如等那两间房间清理完了以后,将那些建筑也全部拆了吧。” 骆思恭顺着马荣所指的方向看去,微微点头附和道:“马公公所言甚是,杨假此人狡诈多端,狡兔三窟。难保那些地方没有藏有更为隐秘的线索或财物。 既然已经拆了两间房屋了,也不差那几间建筑了,那这次就查个彻底,不能有任何遗漏。” 沈荫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咱们这回就彻彻底底清理一遍,这仓库、书房等地方,说不定藏着更多东西呢。” 骆思恭当机立断,对着一旁的一位锦衣卫百户吩咐道:“传令下去,等将那废墟中的银砖捡出来后,众将士稍作休息。 然后便组织人手,抓紧时间将余下建筑一一拆除,仔细搜寻,任何可疑之物都不得放过,若有懈怠,军法处置!” 最后,骆思恭在这名锦衣卫百户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这锦衣卫百户领命道:“是,大人。”随即转身,向着大坑另一边的忙碌的众人走去。 没多久,便看见那边的忙碌的众人,手上的动作明显加快了。而且,甚至有数名锦衣卫已经拿着工具,开始掀那些建筑的屋顶了。 锦衣卫们将大坑中的箱子搬到外面的街道上,马荣等人也纷纷跟着出了小院,来到街道上。 马荣冲着站在不远处的车队招了招手,那边恭候的太监们见状,赶紧赶着马车驶了过来。 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众人面前。马荣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被锦衣卫搬出的箱子上的封条,然后随机打开了几个箱子,看了看里面堆得满满的银子,点了点头,盖上盖子,又看了看马车队,对骆思恭说道:“骆大人,这里箱子太多,咱们先把一些箱子装车运走吧,此处人多眼杂。” 然后,马荣又对着沈荫说道:“沈公公,麻烦你跟着车队一起走一趟吧,压压车,等你回去将这些箱子交给李实以后,你再回来。” 沈荫笑了笑说道:“好,那我就走一趟。” 骆思恭目光扫过那些箱子,点头应道:“好,那就依马公公所言。来人,把箱子都仔细搬上车。” 数名锦衣卫应了一声,便两两一组,小心翼翼地抬着箱子,太监们则在马车旁接应,指挥着箱子摆放的位置,绑好箱子,确保绑的箱子稳固。 沈荫在一旁看着,一边帮忙清点箱子数目。 这时,那名锦衣卫百户和另外一名锦衣卫百户两人,搬来一个箱子,放在骆思恭的跟前,冲着骆思恭一礼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去。 骆思恭指了指眼前的这个箱子,低声冲着马荣说道:“马公公,这个箱子便是装有文字材料的那个箱子。” 马荣看了看周围忙碌的太监,了然的点了点头,低声回道:“这么多信件,接下来怕是会挖出这杨假背后的人脉关系,说不定还能揪出更大的贪官污吏。这件事情不宜有太多人知晓,不知骆大人是否下了封口令?!” 骆思恭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低声回道:“马公公放心,我和刘大人、李大人一起下的封口令。 这箱子里的账本和信件等文字材料里,肯定藏着诸多线索,等这些藏有金银的箱子搬完,咱们几人回府邸,找个房间,细细查看一下这个箱子里的信息。” “好,那就这么定了。”骆思恭点头应道。 第208章 富可敌国小主簿(十一) 不多时,锦衣卫从大坑中搬出来的箱子便尽数被搬到了马车上,沈荫冲着马荣、骆思恭四人拱了拱手道:“马公公,三位大人,咱家这便先回去一趟了。对了。骆大人,还请劳烦您派人护送一下车队。” 骆思恭微微点头回应道:“沈公公且放心回去,我即刻安排一队得力的锦衣卫护送你。” 说完,他转头向身旁的一名锦衣卫校尉使了个眼色,那锦衣卫校尉心领神会,迅速去召集人手。 马荣也走上前来,叮嘱道:“沈公公,你回去将这些金银交给李实,告知李实,让他先将这些箱子单独放在一处地方,等咱们所有人都回去以后,在一起清点这些金银。” 沈荫拱手应道:“多谢骆大人关心。好的马公公,咱家省得。” 不多时,护送车队的锦衣卫便已集结完毕,个个绣春刀出鞘,护在车队一侧。 沈荫上了马车,车队缓缓启动,在锦衣卫的护卫下,向着府邸的方向疾驰而去。 虽然现在天津城中戒严,但是一路上,锦衣卫护卫们仍然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手中的兵器紧握,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望着远去的车队,马荣看着跟前这个装有文字材料的箱子,冲着骆思恭、刘胜、李指挥使三人说道:“如今沈荫沈公公将那些金银带回去了,这个箱子,就先放在咱们眼皮底下吧。等一会儿将这里的事儿处理完了,在一起带回去。” 骆思恭看了一眼院子外面守卫的亲卫士兵,点了点头道:“好,那先将这个箱子搬进去吧。咱们先进院中看看现在清理的怎么样了。 咱们得加快速度,把此处收尾,免得夜长梦多。要知道等圣旨一到,就是咱们出城的时候。 要知道,在圣旨到来之前,咱们要确定的事情还有很多。” “骆大人说得对,那咱们便进去吧。”一旁的刘胜说道。 随即几人转身往院中走去,刘胜冲着跟在身边的两个亲卫吩咐道:“你们两个,将这个箱子搬进院中,然后便守在这个箱子旁边吧。没有我们几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个箱子,记住了么?” “是,大人,属下遵命。”两名亲卫应声道,随即小心翼翼地抬起箱子,跟在骆思恭等人身后走进院子。 此时院子里那其余几处建筑已经全部拆完了,所有人都在那片废墟里忙碌,因此,院中的尘土已经降下了很多,能见度大大提高。 亲卫士兵们和锦衣卫正在从废墟中不断地拿出一些东西,除了那些银砖,还能看见不少士兵从废墟中搜查到一些小盒子。由此可见,这几处建筑中,也是有一些隐秘的地方之前没有被搜查到。 骆思恭目光扫过众人,高声喊道:“大家都加把劲,动作快些!早日忙完,咱们早日休息。” “是,大人。”众人齐声应道,手上的动作愈发迅速。 随即,骆思恭,马荣等人来到堆放银砖的地方,看着眼前堆积成小山的银砖,骆思恭忍不住咂咂嘴感慨道:“说实在的,查抄御马监的时候,骆某也是见过世面的。 虽然仅仅只是先对京师地界以及部分北直隶地界的御马监进行了查抄,可是那也是这些地区御马监将近三百五十号人,近五十年的贪墨啊。 这杨假,一介小小主簿,正九品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就为官二十余年,却能贪墨这么多财物,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这两件房间,按照他那种砖石替换的方式,就可以说是一整间房子的墙壁,全部用银砖堆砌的了。 按照他住的这个房间的大小来估算的话,单面墙用砖应该是一千四百六十七块儿,那么四面墙总计用砖应该是五千八百六十八块儿。 如果那杨假真的是将五百两银子熔铸成银砖的话,那么眼前这些银砖就相当于二百九十三四千两白银。 再加上之前的三百五十万两,这就相当于这杨假在天津卫二十余年,总计贪墨了将近六百五十三四千两银子,以及二十一万七千二百多两的黄金,还不算那些搜查出来的珠宝。 嘶~这一算,吓我一跳啊!” 一旁的李指挥使也惊叹道:“我的个乖乖,这小主簿是真厉害啊。” 刘胜围着这银砖堆转了一圈,用手摸了摸这银砖小山道:“其实,这也就是算在一起才比较多。别忘了,如果就按照二十年来算的话,平均每年杨假才贪墨不到三十三万两银子。” 马荣眼中尽管也满是惊叹之色,但是却一直在思索着什么。 等刘胜说完后,马荣缓缓开口附和道:“刘大人说的对。我在想,这杨假,身为他身后那位贵人的一枚棋子,都能在二十余年里偷偷地贪墨这么多钱财,而不被他身后那位贵人发现。 可见,这杨假,每年上交给那位贵人的钱财,将会是一种无法想象的财富,是一个让那位贵人十分满意的数字。不然,那贵人不会不派人前来调查的。 根据两位锦衣卫前辈提供的情报说,每年年底,才会有人来和这杨假接一下头,吩咐他一些事情,并将杨假搜刮到的钱财带回去。 其余都是那贵人派人来送财送物,用来收买天津城内的官员、将领们。” 骆思恭听到马荣这么说,有点惋惜的说道:“可惜的是,两位锦衣卫前辈在杨假那位贵人派来的人,带回财物的时候,没有追踪。不然,很有可能就将那位贵人的底细摸出来了。” 刘胜看了一眼那边忙碌的众人说道:“其实咱们应该知足的,要不是两位锦衣卫前辈的帮忙,咱们哪能发现这么多隐藏了十几年乃是几十年的暗子。 更不用说发现这个隐藏最深的小主簿了。虽说错失了一次直捣黄龙的良机,但这也是两位锦衣卫前辈几十年的心血啊。” 骆思恭听到刘胜这么说,捏了捏眉头,闷闷的说道:“是应该感谢锦衣卫两位前辈的付出。哎,要不是锦衣卫被渗透、荒废了几十年。 要不是大明各地的锦衣卫地方卫所以及站点的荒废,以及隐藏多年的暗子被收买的收买、被暗杀的暗杀。 我堂堂锦衣卫,怎么可能对于情报的收集沦落到这种地步!” 第209章 富可敌国小主簿(十二) 听骆思恭这么说,一旁的李指挥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哎,都一样啊,要不是当今皇上颇有谋略,对我等上直二十六亲卫进行了一次大清洗,我们的境地跟你锦衣卫相比,好不到哪里去啊!” 刘胜在一旁长叹一声道:“哎,想当年,咱们上直二十六亲卫那是何等的精锐! 锦衣卫那是何等的威风,情报收集无孔不入,令贪官污吏闻风丧胆。可如今,内部腐朽,还被人从外部渗透,如今沦落到如今的样子,着实令人痛心。” 马荣看着骆思恭三人郁闷的样子,却是笑了笑道:“好了,三位大人,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咱们要向前看。 如今陛下对咱们是信任有加,而且还不吝赏赐,咱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陛下吩咐的事情彻底的完成,不辜负陛下的期许。” 骆思恭听了,目光逐渐坚定起来,说道:“马公公所言极是。如今我锦衣卫已经开始逐渐往外整顿清理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我锦衣卫的荣光! 咱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这天津卫彻底清理干净,把天津卫的腐败势力连根拔起,给陛下和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 马荣、刘胜和李指挥使三人,听到骆思恭这么说,皆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以及车轮与石板路接触发出的 “咯噔,咯噔”的声音。 随着“吱呀”一声,院子那破旧的木门被人推开了,沈荫从门外迈步走了进来。 沈荫看了一眼马荣几人跟前的银砖小山,冲着马荣等人拱拱手道:“马公公,诸位大人,马车回来了,而且咱家还拉了很多空箱子过来。不知现在院中清理的如何了?” 骆思恭回头看了看远处那些清理废墟的锦衣卫和亲卫士兵们,冲着沈荫道:“还是沈公公想得周到,我等倒是忘记空箱子的事儿了。 我看儿郎们应该是清理的差不多了。不如沈公公命人将空箱子搬进来吧,咱们先将这些银砖装入箱子里。” 沈荫看了一眼远处忙碌的众人,点了点头道:“好。”说完,他便转身出去,指挥着随行的锦衣卫们,将一辆辆马车中的空箱子陆续搬入院内。 马荣看着一箱箱被整齐摆放的空箱子,不禁感慨道:“哈哈,沈公公行事当真是细致入微,若不是你想得周全,咱们还得为这银砖的搬运发愁呢。” 沈荫谦逊地笑了笑:“马公公谬赞了,咱家不过是做些分内之事罢了。” 说完,沈荫又从跟随在他旁边的一位亲信太监手中,拿来了毛笔、砚台和账簿,交给了马荣道:“马公公,这是毛笔、砚台和账簿。” 马荣看着沈荫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接过这些东西,随手递给了身旁的亲信太监道:“你去记录去吧。” “是,公公。”亲信太监躬身领命道。 随即,一旁的骆思恭冲着数名锦衣卫吩咐道:“你们往箱子搬银砖吧,注意码放整齐。” “是,大人。”锦衣卫们应道。 数名锦衣卫领命后,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捧起银砖,一块块整齐地码放进箱子里。 亲信太监则是在一旁认真的清点记录银砖的数量。每当一箱银砖装好后,这亲信太监便吩咐两名小太监给这箱子贴上封条,并在封条上写下这箱子里装的银砖的数量。 随着最后十几名亲卫士兵搬来银砖,摆放在银砖堆上后,负责清理废墟那边的一名锦衣卫千户跑过来禀报道:“启禀诸位公公、诸位大人,废墟已经清理完毕。 所有银砖已经全部找了出来,并且所有从废墟中找出的其他财物以及一些可疑之物,也全部分类放好了。” 骆思恭闻言,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点头道:“很好,这样,你带几个人搬上几个箱子过去,然后请几位公公和你一起去清点一下东西,全部装箱后,一会儿咱们一起全部带回去。” “是,大人。”这名锦衣卫千户领命道。随即他招来数名锦衣卫,搬上几个箱子离去,马荣和沈荫也命令几名小太监跟上一起过去清点、监督去了。 最麻烦的清理废墟的事情弄好了,剩下的搬运、清点工作就很好做了。很快,原本堆积如山的银砖就都被整整齐齐的装进了箱子里。 被锦衣卫千户搬走的几个箱子,也都被装满了东西,贴上封条,搬回到了这里。 随着院中忙碌完的亲卫士兵以及锦衣卫集结完毕,刘胜抬头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又看了看眼前这破破烂烂的院子,冲着众人吩咐道:“所有人听令,将院中所有箱子全部搬上马车。 再简单、快速巡查一遍院子,看看有没有什么遗落下的东西,确认无误后,咱们即刻返回。 至于这院子中的大坑,此时天色以晚,等忙完这阵以后,再将它回填吧。” “是,大人。”众人齐声领命道,随即,动作迅速地将一箱箱沉重的银砖与一些可疑之物搬上马车。 一众亲卫士兵们搬运箱子粗重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巡查工作随即展开,锦衣卫们则是点燃了火把,举着火把,将院子的每一处角落又都仔细得检查了一遍。 一名锦衣卫在坍塌的墙角处,发现了一块不起眼的玉佩,凑近火光一看,发现玉佩上的花纹雕的十分好看,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锦衣卫捡起玉佩,快步走向骆思恭道:“大人,这是在墙角找到的,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物件。” 骆思恭接过玉佩,仔细端详许久,摸了摸这块儿玉,入手温润细腻,触手生温,雕工极为精湛,所刻花纹繁复精美,不像是一般的富户、商人所能拥有的东西。 骆思恭心中一动,觉得这玉佩或许与杨假背后的势力有关联。于是,骆思恭将这块儿玉佩小心收好。 不多时,巡查结束,确认没有遗漏后,众人集结完毕,刘胜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启程。 骆思恭和马荣同坐一辆马车,那个装有诸多文字材料的箱子,此时也在他们坐的这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