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七侠说书人,海上明月仙》 第1章 江先生,你书越来越短了! 七侠镇。 啪——!啪——! 人声鼎沸的客栈之中,一面容俊朗的少年猛地一拍惊堂木。 “今日雪中说书结束,下次再来说书分解!” “各位要是有兴趣,几天后我就排个雪中高手榜,到时还请捧场。” 江明说罢,转身离去,不给周围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话音刚落,整个客栈如同炸裂,瞬间沸腾了起来。 江明对背后的喧嚣吵闹置若罔闻,继续向前走去。 “叮——系统提示:恭喜宿主今日获得1000点人气值。” “触发成就奖励,额外奖励1000点人气值。” 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江明微微一笑,嘴角带上了几分得意。 一个月前穿越到这个综武世界后,江明为了生计,本想靠自己看过的小说内容混口饭吃。 却不曾料到,他竟然觉醒了一个说书系统。 只要人气足够,系统便会给予抽奖机会,从中获取各式奖励。 同时,系统还会不时更新一些随机任务或隐藏成就,这些都能给江明带来不少人气值。 于是,为了尽快攒够人气值,江明选择了在七侠镇的同福客栈开启他的说书生涯。 七侠镇地处中原核心地带,不仅交通便利,而且商旅频繁,往来客商络绎不绝,实乃理想的说书之地。 他今日所说的内容便是《雪中》。 尽管靠说书积累人气能换取奖励,但随着人气增长,衣食无忧的江明开始变得懒散起来。 他原本一天两场的说书频率改成了两天一场,最终演变成了五天一场。 然而,他的故事实在精彩,哪怕间隔五天,人气仍然丝毫未减,听书者依旧络绎不绝。 甚至有不少人将他的故事抄写成话本,广泛流传,甚至传到盛唐王朝,连女皇武曌都成了他的书迷。 “系统提示:宿主当前已积累点说书人气值,是否兑换抽奖卡片?” “来吧,让我试试运气!” “系统提示:所有抽取的奖励将来源于宿主所讲述的故事世界。” 一道五彩斑斓的光芒闪过,江明眼前浮现出十个泛着黄铜色泽的卡包。 未待他细看,卡包一一炸开,各种流光四溢。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培源养气丹。”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洗筋易髓丹。”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 “.................” 一连十数张卡片,几乎全是最普通的青铜奖励,江明不禁有些无奈。 就在他郁闷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不同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太清金液丹。”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北海玄铁精。” 两张闪烁着白银光芒的奖励卡浮现在他眼前,让江明内心微微振奋。 “总算回本了!”江明安慰着自己。 接下来十张卡又恢复成了普通的青铜,基本是丹药、玄铁和黄金。 偶尔抽到的秘籍,从名字上看,也不是什么顶尖武学。 “算了,青铜奖励就这水平吧。” 眼看仅剩最后五张,江明合掌祈祷,期盼奇迹发生。 “青铜……” 接连四张青铜奖励让江明不禁吐槽这破卡包比炉石还坑人! 就在他忍不住想骂时,一道金光乍现,如同强光手电筒照在脸上。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飞剑杀人术玉简。” 望着闪耀的黄金奖励卡,江明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 飞剑杀人术,这可是《雪中》里桃花剑神的绝学,堪比御剑术的存在。 御剑杀敌,飞剑破敌,在这世界简直可以称为仙术般的手段! 江明脑海中浮现出桃花剑神缓缓开启剑匣,飞剑杀敌的场景,心中无限激动。 “系统提示:是否兑换奖励?” “兑换!”江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兑换,一阵光芒闪过,各种珍贵奖励悉数从卡片变为实物。 清点了一番,江明心中甚是满意。 总计七颗培源养气丹,四颗洗筋易髓丹,一颗太清金液丹,五百两黄金,六块北海玄铁,还有一块北海玄铁精。 功法方面,他得到了“一剑开山决”、“三分剑法决”、“八方剑式”和“千草剑纲”四部剑谱,按品级划分,皆属于地品。 至于飞剑杀人术,则超越天品,乃极品武学,且封存于玉简中。 此玉简无需修习,不识字也无妨,吞服即成,堪称神速成之术。 而那本《太清真气》,虽属地品,但若配上太清金液丹,则可达天品的水准。 江明将黄金和玄铁藏入床下大箱,灵丹和秘籍也一一收好,随后捧起《太清真气》细读起来。 虽说飞剑杀人术可以速成,但他认为夯实内功基础才最稳妥。 毕竟他前世的小说里,因内力不足而走火入魔的故事不胜枚举,他可不想步阳顶天或谢逊的后尘。 与此同时,在客栈外,一群人正忙碌着。 这些人既是江明的忠实听众,同时也是几大书商派来的抄书密探。 江明今日的说书内容,连带兵器谱的点评,已被他们完整抄录,传信四方。 顷刻间,七侠镇上信鸽振翅飞舞,远望如同一片白云飘荡在天际。 尤其是同福客栈周围,鸽粪四处飘洒,有些还落在了万利当铺钱夫人脸上,气得她当街大骂。 另一边,客房中的女帝放下茶杯,取出一张空白纸条,写下几字。 纸张雪白轻薄,显然是澄心堂的上好宣纸。 纸上字迹端正清秀,写着“江明何人,速查速回”八字。 她在这里已停留了半个多月。 半个月前,她追查龙泉宝藏线索时偶然路过此地,暂住同福客栈。 恰逢江明说书,故事的精彩让她心神为之牵引。 不知不觉间,她居然在此停留了半个月。 “我可不是为听书而来,是在找龙泉宝藏线索。” 她自我安慰道,但随即感到这想法颇为可笑。 一个说书先生,怎会知晓宝藏线索? 然而,她依旧未走,居住在了说书先生的隔壁房间。 无形之中,这令天下敬畏的女帝竟成了江明的书迷。 那说书确实精彩,但说书之人更令她感兴趣。 甚至她对龙泉宝藏的执念也渐渐淡化了几分。 写完字后,她卷起纸条,缓步走到窗前。 只见她微微探出身子,轻吹口哨,不一会儿,一只雪羽海东青循声而来。 海东青绕窗飞了几圈,才收翅落在她手臂上,急不可耐地将头凑了过来。 女帝轻轻抚摸着海东青,随后将纸条塞入它脚下的信囊中。 手一扬,海东青腾空而起,瞬间飞向天际,不久便消失在七侠镇的远方。 望着海东青远去的身影,女帝不自觉地敲打着窗台,心中泛起一丝思索。 江明掀起的这场风波,恐怕将会在整个江湖引发巨大波澜。 随着信鸽的起飞,江明的最新说书内容和兵器谱点评迅速传播到四方。 首先获得消息的,正是大明王朝境内的各大势力。 在江南的百花楼内,花满楼点燃最后一根蜡烛,坐在窗前悠然自得地倒酒。 忽然,一阵风吹入,摇晃了满屋的烛光,花满楼轻笑,倒满了两杯酒。 端起杯,他温柔地开口:“如今江湖人常说,最浪漫的便是浪子给瞎子数河灯。” “只怕不久后会有人说,最浪漫的,还有瞎子为浪子点蜡烛。” 一个蓝衫男子大刺刺地坐下,摸了摸小胡子,调侃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花满楼微笑着浅酌一口酒:“因为今天,江明的书更新了。” 陆小凤掏出一叠纸,翻阅片刻,笑道:“花兄,你知道江明今天的言论可有意思了。” “竟然连你也意外?”花满楼微微侧头。 “他居然将兵器谱贬得一文不值,列举了不少榜上无名的高手。” “那又怎样?兵器谱本就有遗漏。” 陆小凤一饮而尽,叹道:“但他提到的许多人我都没听过,为此花了一千两银子向大智大通求证。” 花满楼轻笑:“一千两,竟能问到二十个人?” 陆小凤摇头苦笑:“只是多次旁敲侧击罢了。” “结果呢?” “竟有几人连大智大通也不知,而这位江先生的来历更是无从得知。” 花满楼微微一笑:“所以你想去七侠镇探探?” “知我者,花满楼也!”陆小凤畅快地大笑。 与此同时,塞外马车中,李寻欢从梦中醒来,接过义弟阿飞递来的酒壶,轻轻抿了一口。 车帘外的虬髯大汉递来几张纸:“少爷,这是江明先生的最新说书内容。” 李寻欢瞄了几眼,笑了起来,阿飞疑惑问道:“大哥,你笑什么?” 李寻欢默不作声,将纸递给阿飞,阿飞看后也笑道:“江明这人真是胆大包天。” “岂止是胆大包天,简直是狂妄无边。”李寻欢笑着补充道。 阿飞皱眉:“可他提到的许多高手我从未听说,难道在信口开河?” 李寻欢摇头道:“或许他真的是深藏不露。” 阿飞听罢,颇感兴趣地问:“大哥,我也对他有些好奇了。” 李寻欢果断下令:“传甲,改道,去七侠镇。” 少林寺大雄宝殿内,方丈及各堂首座正聚集一堂,神情严肃。 方丈念佛号道:“据传言,藏经阁内有一高僧武功超群,远胜兵器谱高手,各位可知此事?” 般若堂首座点头:“确有此事,然老衲不解,神僧数十年未踏出阁门,外人如何得知?” 方丈沉吟片刻:“是江明这位说书先生传扬出来的。” “说书先生?”几位老僧面面相觑。 罗汉堂首座猜测道:“或许他曾闯入藏经阁,却被神僧制服?” 方丈摇头:“绝无可能,藏经阁戒备森严,以他的年纪断不可能闯入。” 一众僧人商议片刻,终未得解,决定暂且不理此事。 而在另一座酒楼里,四位奇形怪状的汉子满面愤怒地喝酒不止。 其中一名跛子怒道:“说书的竟敢贬我与第七联手不敌嵩阳铁剑,岂有此理!” 他将铁拐猛地一戳,拐杖没入地面足有三尺。 另一黄衫老者将酒碗摔落,对独眼男子怒道:“他说我们三人不配与前几名列同一谱,这不是侮辱么?” 独眼男子冷哼道:“我就不信,飞刀能强我多少。” 他看向绿脸男子,后者尴尬一笑:“飞枪、飞刀,自然半斤八两。” 这四人,正是被江明所贬的诸葛刚、高行空、燕双飞、唐独。 燕双飞冷笑:“他既然如此狂妄,便叫他付出代价!” 高行空愤然握拳:“若不将他碎尸万段,何以立威!” 黑夜中,驿道上马蹄声响,一青衣汉子腰挂长鞭,面色阴沉,疾驰向七侠镇,显然是来寻仇的。 另一条路上,一辆马车缓缓驶向七侠镇,车内坐着一名白发道士,面容悠闲,手中紧握白玉箫,青筋毕露,显然也怀有敌意。 七侠镇的夜色中,今夜注定多了几位失眠之人。 第一个未眠的是江明,他终于读完了《太清真气》,放下书本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从怀中掏出从系统抽中的丹药,江明决定开始修炼了。 四颗洗筋易髓丹入口,江明盘膝而坐,感到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腹部开始涌向全身。 随着温度的逐渐升高,那股暖流缓慢流动,仿佛炽热的岩浆,将体内杂质逐渐燃烧净化。 汗水从他皮肤渗出,江明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那些污秽也随着汗水排出体外。 热流最终停止,体内好似火山爆发,炽热的熔岩逐渐冷却,化作清凉的气息流遍四肢百骸。 他全身上下舒畅无比,若有高手在旁,只怕要羡慕得目瞪口呆。 常人若无灵脉或特殊体质,体内往往积累杂质,尤其是随着年龄增加,杂质愈多。 因此,名门大派多半从小培养传人,借灵丹妙药少积杂质,以求日后修炼更快更稳。 除非遇到天材地宝,常人只能通过长期锻炼与草药清除体内杂质。 而洗筋易髓丹,乃江湖稀世之宝,一颗便相当于高手数十年锻体修为,价值无可估量。 江明一次服下四颗,简直是奢侈至极,不少高手怕是要心疼死。 四颗丹药让他将体内杂质扫除干净,经脉也得到了充分温养。 在这方世界,高手分为入门、有成、入神、先天、宗师、大宗师、天人、入圣、登仙九大等级。 前三者为普通武者,从入门的锻体到入神,算是步入高手行列。 达到中间三个等级者,乃江湖一流高手,大宗师更是雄霸一方的顶尖强者。 至于后三级,已然跨入仙境,与普通高手天差地别,鲜有人能企及。 江湖中,达到宗师之境者已属凤毛麟角,更别提那传说中的仙人之境。 江明畅想成为绝世高手的场景,不禁笑了笑,决定还是脚踏实地修炼。 趁热打铁,江明将剩下的七颗培源养气丹吞下,按《太清真气》法门凝神运功。 丹药入腹,江明感到一股澎湃的力量在体内激荡不休。 他引导着这股气息,将其导向四肢百骸,最后汇聚于丹田,完成了一个完整周天。 经脉如同宽阔的高速通道,真气畅通无阻,这让江明修炼进展迅速。 经过丹药滋养,他的经脉柔韧异常,根本无需担心气流冲断的风险。 真气运转愈加顺畅,江明只觉丹田如同一个水潭,随着溪流汇入愈发壮大。 就在此时,隔壁的女帝刚准备休息,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气息。 她心知这是有人在修炼,而波动正是来自隔壁的江明。 屏气静心细细感应,她忽然瞪大双眼。 盛唐的武者分为六品,逐级对应普通到大宗师,而大宗师之上是罕见的神霄位。 令她惊讶的是,江明的气息竟直接从小星位一路飙升,迅速越过中星位与大星位,直逼小天位。 “一夜成先天?”就连女帝也觉得这想法匪夷所思。 江明感到体内的真气轰然震荡,一股强烈的气息四溢开来。 “成了!”他清晰地感知到体内涌动的强大内力,丹田处的水潭已变成了巨大的水库。 他掏出最后一颗太清金液丹,决定再进一步,乘胜追击。 丹药入口即化,金色液流在体内激荡奔腾。 “六一合和相须成,黄金鲜光入华池,名曰金液生羽衣,千变万化无不宜。” 江明默念口诀,金色气流与真气汇聚丹田,逐渐凝结成乳黄色液滴。 液滴越聚越大,最终化为无形的金丹,光芒四射。 金色真气倾泻而出,犹如千万道水银流淌于全身,清冽气息充满体内。 江明缓缓吐出一口气,太清真气成功蜕变为太清金液华。 这种真气不仅充沛雄浑,更能增强体魄,令他倍感强大。 伸了个懒腰,江明倒头便睡,心中默想,这客栈要是有浴室就好了。 然而,隔壁的女帝却注定无眠了。 “一夜成宗师……这是什么样的怪物!” 她瞪大双眼,压抑着想要砸碎墙壁、揪住江明质问的冲动。 次日,江明坐堂说书:“北凉世子突遭杀机,西楚枪骑暗设埋伏。” “幸得白狐脸南宫映雪协助,徐凤年侥幸逃回家中。” “哪知刚进卧房,一柄匕首突然刺出。” “此匕首乃天外陨铁所铸,名为仙符,锋锐无比。” “若被此物刺中,金钟罩铁布衫皆如纸糊,形同虚设。” “莫非西楚余党已渗透北凉王府?” “徐凤年命运如何?” 江明啪的一声拍下惊堂木:“且听下回分解!” “啊?这就完了?” “江先生,再来一段吧!” “江先生,你书越来越短了,不怕被抓宫里当太监吗!” “我赶了十天路程,就为了听你讲一段书啊!” 隔壁的女帝差点捏碎茶杯,恨不得冲进去逼江明续说一段。 可一想到江明那夜入宗师的恐怖修为,她强行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罢了,正好补个觉。”这些天睡眠不足的女帝揉了揉黑眼圈,心里暗自安慰着自己。 看到大家意犹未尽的模样,江明爽朗大笑,举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既然各位如此捧场,那我就再多讲一段吧。” “话说徐凤年回到王府,刚进房就遭遇暗杀。” 第2章 众星捧月林仙儿 “面对突如其来的刺杀,徐凤年不慌不忙,仿佛早已料到,轻轻一推便擒住了刺客的双臂。” “刺客竟非武林好手,甚至手无缚鸡之力,竟只是个柔弱的女子。” “世子定睛一看,发现眼前之人娇弱无比,蛾眉俏丽,露出两颗小虎牙,正是胭脂谱上第三位美人、他的侍女姜倪。” “说到姜倪为何行刺,原来她是西楚亡国的公主,自幼被徐家收养,成为世子的贴身侍女。” “怀有家国深仇的她无法伤害徐饶,便将仇恨转向了徐凤年。” “徐凤年对她的刺杀早已习惯,不但不阻止,也不斥责,甚至还约定每次失败就扣她五十文钱。” “这次刺杀依然失败,徐凤年只微微一笑,象征性地扣了她五十文。” “至于为何徐家要留下这位亡国公主,暂且按下不表。” “单说这白狐脸南宫映雪,回到北凉后为何迟迟不肯离去。” “原来,当年黎阳王朝时,门派遍地、游侠横行,逐渐威胁到朝廷权威,老皇帝便命徐饶率北凉铁骑扫荡江湖。” “在此期间,徐饶将各派武学尽数收集,藏于北凉王府的听潮亭,使之成为武学圣地,令人向往不已。” “南宫映雪天性痴迷武学,岂会错过这个机会?” “而徐凤年则向她提出了一个交易,完成此事后,便可让她自由出入听潮亭。” 说到此处,江明微微一笑,收起折扇问道:“各位,不妨猜一猜,世子究竟向她提出了什么交易?”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兴奋地讨论起来。 几个面带猥琐笑意的汉子忍不住笑道:“世子该不会是想把白狐脸收入后宫吧?” “毕竟她可是胭脂谱上排名第一的美女,哪个男人能抗拒?” “我不这么看。”一位长须的老者摇头道,“虽说世子荒唐,但其行为往往深藏玄机,绝非贪恋美色之徒。” “确实啊,身边有胭脂谱第三的美人都能无动于衷,这人的心性可见一斑。” 江明笑了笑,继续说道:“北凉世子提出的交易,还得从北凉的一个妙处说起。” “原来北凉有一处名为紫金楼的胜地,楼中的花魁名叫鱼幼薇,剑舞之美绝世罕见。” “而世子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让南宫映雪陪他一起去这青楼。”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连那几位猥琐汉子也被这荒唐举动惊得瞠目结舌。 另一边的客房中,女帝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心中暗叫:“这世子也太不着调了!” “天哪,这些富贵人家果然会玩。” “我真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果然是天下第一纨绔,凡人根本无法望其项背。” 江明抖开折扇,继续说道:“只见北凉世子来到紫金楼,果然见到了那位花魁鱼幼薇。” “鱼幼薇一袭青衣,身姿婀娜,柳腰盈盈,眉眼含情,实乃难得一见的佳人。” “她对着世子盈盈一拜,缓缓道:‘剑舞虽美,却有高低之别。下品可为众人所观,而上品唯能与知音共享,旁人不可观之。’” “世子听罢,欣然应允,独自随她入了内室。” 听到这里,几个猥琐汉子忍不住调侃道:“只能一人观赏,还要进内室,这到底是剑舞,还是别的什么啊!” 话音刚落,长须老者已捋须反驳:“这女子既持剑,且要求独入内室,恐怕另有图谋。” “也许只是我们的想象,不如听听江先生怎么说。” 江明点点头,继续说道:“鱼幼薇进入内室,先请世子坐在榻前,然后拔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 “剑锋凌冽,乃是一柄绝世神兵。” “鱼幼薇挥剑起舞,剑光如流星飞舞,舞姿缥缈出尘,兼具苍凉悲壮之意,正是失传的西楚剑舞。” “徐凤年身为世子,早已是青楼乐坊的常客,鱼幼薇的剑舞一出,他便识得这是西楚剑舞。” “然而,他依旧从容自若,品茶观舞,仿佛丝毫未觉眼前的危机。” “就在他举杯的一刻,忽然一声剑鸣,鱼幼薇身形一闪,手中利剑如流星般刺向徐凤年。” “刹那间,剑尖已到喉前三寸,世子却来不及反应。” “有道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世子流连青楼,竟遭暗算。” “徐凤年能否安然脱身,花魁鱼幼薇又会何去何从?” 江明啪地一拍惊堂木:“且听下回分解!” “江先生,你又开始吊人胃口了,这世子到底活着没啊!” “就是啊,您这卖关子的速度,北凉世子一晚得死好几回!” 江明笑道:“故事虽到此为止,但《雪中》里的内容咱们还能聊聊。”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热烈讨论起《雪中》的传说与奇闻。 “江先生,世上真有仙符这样的神兵吗?”一位铁匠模样的汉子问道。 江明想起飞剑杀人术,稍作思忖道:“当然有,不仅在大明,两宋、盛唐、强秦的神兵利器亦是数不胜数。” “更何况天地辽阔,既有传说中的金光九界与霹雳苦境,何尝不能有个雪中世界?”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有人甚至猜想江明是否来自那神秘的雪中世界。 “江先生,您觉得大明可有像仙符那样破金丝甲的利器?” 江明轻轻点头:“自然有,据我所知,光是大明就至少有三件兵器能做到。” “第一件兵器,正是孔雀山庄的孔雀翎。” “世上真有孔雀翎这种武器?”之前提问的铁匠满脸疑惑,不敢相信。 “是啊,这孔雀翎,听过的人不少,但真正见过的却寥寥无几。” “当然有!”江明坚定地说道。 “当年孔雀山庄刚建立,三十六位恶名远扬的黑道高手为了铲除它,结盟进攻山庄。” “结果,这三十六位不可一世的高手尽数死于孔雀翎下,孔雀翎之名自此威震四方。” “此后近三百年间,陆续有近三百人丧命于孔雀翎之下,个个皆为江湖顶尖人物。” “他们或为一派之主,或为绝顶高手,却都因对孔雀翎的兴趣而丧命。” “因为孔雀翎一旦出手,必定带走一个人的性命。” “江先生所言不假。”那长须老者点头称是。 “这些往事曾轰动一时,我年轻时也略有耳闻。” 众人看向这满脸皱纹的老者,他年纪至少七十开外,这些事至少是五十年前的了。 “江先生,那孔雀翎到底是什么样的?”老人忍不住激动地追问道。 “是啊,江先生,您见过孔雀翎吗?”众人也纷纷附和。 江明缓缓合上折扇,将扇子平放掌心。 “其实,这让无数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暗器,外形极为普通,不过是一个八寸长的金属圆筒。” “那为何叫孔雀翎?” “我还以为会像扇子一样漂亮。” 江明见众人疑惑,微笑解释。 “孔雀翎之所以号称天下第一暗器,自有其独到之处。虽无人见证其威力还能活命,但……” 江明话锋一转,猛然摊开折扇。 “据孔雀山庄的人说,孔雀翎一旦发动,暗器四射,八方袭来,防不胜防。” “更奇特的是,它发射时光芒四射,犹如孔雀开屏,美丽至极,让人目眩神迷。” “就在你被这光芒吸引的瞬间,死亡已悄然而至。” 听罢,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传说中的孔雀翎竟如此美丽又致命。 “咣当!”李大嘴被惊得不小心掉了菜刀。 “啪!”吕秀才也愣神间把算盘掉在桌上。 佟湘玉最先反应过来,扯着大嘴的耳朵骂道:“看啥腻,不用做饭啦?都给我去干活!” 听客们也回过神来。 “那江先生,另外两件兵器是什么?” “第二件兵器,就是大侠燕南天的宝剑。这剑与传说中的昆仑七剑同出一炉,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虽然燕大侠极少用剑,但这剑锋锐无双,破金丝甲不在话下。” 众人点头恍然大悟,纷纷低声称是。 “那最后一件呢?” 江明闭目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最后一件,便是割鹿刀。” 几位年长的听客不由惊呼。 几十年前,这把刀和它的名字曾掀起腥风血雨。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割之。” “春秋战国时,铸剑名师徐夫人的后人徐鲁子毕生所铸之刀,名为‘割鹿刀’,他认为绝世之刀需配绝世英雄。” “刀名象征逐鹿天下之志。” “这把刀外形却极为质朴,不显华丽。” “据说,刀身连同刀柄不过两尺,刀鞘和刀柄朴素无华,毫无装饰。” “因此,若不知情,极易把它当成一把普通的刀。” “刀光淡青,毫不耀眼,但出鞘时却带有一股无法言喻的煞气,让人心生寒意。” “这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江明轻敲折扇补充道。 众人陷入一片寂静,许久才回过神来,纷纷称赞。 “不愧是江先生,不仅雪中的故事讲得透彻,对大明武林的传闻也是信手拈来。” “我看江先生比百晓生更博学,这兵器谱应当让江先生来排!” “就是,江先生才是真正的兵器通,难怪书说得这么好,满腹才学啊!” 就在大家纷纷称赞之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兀响起。 “嘿嘿,什么博学,我看不过如此。” 听到此言,众人怒目而视,几位性急的甚至忍不住呵斥。 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靠在柜台旁冷冷扫视众人。 一身黑衣在白日里本该显眼无比,但此人灰白的眼神更是引人注意,那双眼睛如同死灰般,透着森冷寒意。 每当他的眼神扫过,众人皆不寒而栗,方才叫骂的几人也瞬间噤声。 吕秀才早已吓得缩到柜台下瑟瑟发抖。 白展堂更是大气不敢喘,悄悄退到后门旁,随时准备带佟掌柜跑路。 江明看着那双死灰色的眼睛,第一时间想到了青魔手伊哭,但书中记载伊哭身材高大,明显与此人不符。 他推测,此人或许是伊哭的大弟子,私生子丘独。 “阁下是谁?与青魔手伊哭有何关系?” 男子阴冷一笑,回道:“江先生果然眼力非凡,在下丘独,正是青魔手伊哭的大弟子。” “阁下似乎对我的话不以为然?” “你漏掉了一件兵器。” “青魔手未必破不开金丝甲。” “我说的是一把刀,一把非常可怕的刀。” 江明微微一笑,展开折扇轻轻摇晃。 “看来阁下来得晚,没听清我先前说的话。” “什么话?” “我提及的兵器皆为无须武功,以孩童之力也能破金丝甲的利器。” “那又怎样?” “圆月弯刀可不是人人可使,更不是孩童之物。” 丘独双眼瞪大,满脸震惊。 “你怎知我指的是圆月弯刀!” 江明淡然地与他对视,平静答道:“大明之内,能称作可怕的刀,能有几把?” “况且……”江明话音微顿,淡淡道:“这刀如今根本不在大明境内。” 江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知道这把传说中的魔刀已属不易,而这位说书先生不仅了解其存在,竟然还知道它不在大明,江明的深不可测让人不寒而栗。 身在二楼客房的女帝也被江明这番话震惊得一怔。 她一直留意着楼下的动静,早在丘独进入客栈时便有所察觉,但因沉浸在故事中,便暂且没有理会。 当丘独出言挑衅之际,她的第一反应是冲下去一掌将这个不识相的家伙拍出客栈。 但想到江明那夜一跃成宗师的奇特经历,她犹豫了。 “或许,这是个观察他真实实力的机会。”女帝暗自思忖,尽管难以相信有人能在一夜间达到宗师,她更愿意相信那只是一场梦。 “江先生,您是怎么知道这把刀如今不在大明?” 丘独不甘心地追问,言语间已不自觉地改口称他为“先生”。 江明不答反问道:“这刀如今归属何方势力?” “当然是魔教。” “那魔教现在何处?” 丘独哑口无言,因为连他也不知魔教的确切位置。 江明微微一笑,继续道:“魔教数年前已被神刀无敌白天羽击败,退隐在大明境外某处深山之中,具体位置虽不知,但肯定不在大明。” 江明摇着折扇,仿佛说的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对他而言确实如此,因为他清楚丁鹏尚未成名,圆月弯刀也就未曾在江湖出现。 在场所有人,包括柜台旁的丘独和楼上房内的女帝,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难道他是魔教中人?”女帝忍不住猜想。 “这人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在虚张声势?”丘独也在心中暗自揣测。 江明不再多言,向众人拱了拱手道:“天色已晚,今天就讲到这里了,五日之后再会。” 说罢,他自顾自地转身朝楼梯走去,留下满堂惊愕的听客呆若木鸡。 黄昏时分,当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时,七侠镇的天空再次被成群信鸽遮蔽。 女帝立在窗边,看着外面飞舞的信鸽,眉头微蹙。 她手中拿着刚收到的字条,洁白纸面上只有寥寥几个字:“江明查无此人。” 六个字让江明的背景更添几分神秘。 盛唐第一杀手组织幻音坊的情报网遍布天下,却查不到江明的丝毫来历,他究竟是魔教中人,还是单纯的说书先生? 此时,丘独也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将其小心地塞入信鸽的信囊中。 纸条上同样简洁有力,仅写着“江明深不可测”。 至于此信是传给青魔手伊哭还是林仙儿,或许只有丘独自己知晓,毕竟最终结果都一样,林仙儿迟早会知晓一切。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除了他们二人,今夜注定还有许多人无法入眠。 此时,兵器谱排名第十的东海玉箫与第七的蛇鞭西门柔正在夜以继日地赶往七侠镇,恐怕今晚也难以安寝。 金刚铁拐诸葛刚则带着唐独、燕双飞和高行空,乘小船顺水而行,前往七侠镇,或许他们还能稍作休息。 而在盛唐王朝的幻音坊中,正享用夜宵的九天圣姬不曾料到,女帝的回信即将送达。 那封回信更是简洁,只有一张白纸,白纸昭示着女帝的不悦——后果自不必多言。 幻音坊注定有许多人要忙碌一夜。 与此同时,江湖四处,信鸽越山过海,将江明最新的故事和每一句话传向天下各方。 在某座阁楼中,一位美艳绝伦的女子被一群仰慕的男子环绕,她的一举手一投足,无不牵动他们的目光。 她似乎听到什么笑话,娇笑连连,双肩微颤,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春光,引得众人目不转睛。 忽然,窗外传来信鸽振翅之声,一封新信送至。 一位锦衣少年飞快地跑上前,将信递给女子。 女子展开字条,只见上书六字:“江明深不可测。” 她微微蹙眉,却并未多言。 “林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她收起字条,轻叹一口气,语带感慨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又没有梅花盗的消息罢了。” 见美人忧愁,男子们个个如见猎物的狼,纷纷义愤填膺地争相表态。 “林姑娘放心,这梅花盗作恶多端,迟早会被绳之以法。” “林姑娘,只要您所愿,汪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也是,只求博美人一笑,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林姑娘说过,谁能捉住梅花盗便嫁他为妻,有这句话,梅花盗岂能逃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立刻掏出心窝献给美人。 第3章 惊人玄铁 而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正是武林第一美人林仙儿。 至少在这些男子眼里,她便是世上最美之人。 林仙儿露出感激神情,泪光盈盈地向众人一拜。 “各位公子深明大义,小女子不胜感激,愿烹茶一杯,以表心意。” “好啊,林姑娘的茶艺可是天下第一,早就想品尝一回了。” “是啊,林姑娘的茶艺出神入化,尤其擅长绿茶!” “能得林姑娘亲手泡的绿茶,今生足矣!” 林仙儿脸上盈盈带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但这神情转瞬即逝,无人察觉。 就在她准备茶具之际,又有信鸽落在窗外。 几个少年赶忙取下几页信纸,兴高采烈地递给林仙儿。 “江先生的故事又更新了!”为首的少年激动地说。 众人闻言纷纷围拢过来。 “真的?可急死我了,总算更新了!” “快念快念,世子到底怎样了?” “给我,我来念,诶!别抢啊!” 林仙儿看着众人争抢的样子,双眼微垂,眸中闪过一丝阴冷的怒意。 她虽也喜欢江明的故事,但更热衷于掌控男人、驱使他们臣服的快感。 她无法容忍任何人、任何事物分走她的光芒,哪怕是一时半刻,即便那是她所喜爱的故事。 “既然大家如此想听,不如就由我来读吧。” 即使心中满是恼怒,她依旧保持笑容,温声说道。 “既是林姑娘诵读,那便再好不过。” “正是,这么好的故事,唯有林姑娘才能诵读出韵味。” 林仙儿懒散地接过信纸,缓缓读了起来。 若注定这故事会夺走她的风头,她宁可由自己来诵读。 若毁之不成,便以其为己用,这便是她的人生信条。 尽管她讲得不如江明生动,但故事情节本就精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沉浸其中。 然而,当林仙儿读到江明与丘独的对话时,她皱眉。 江明对兵器谱的排名进行了一番犀利的批评,激起了丘独的怒火。 丘独在林仙儿面前表明自己打算去教训一下这位“嚣张”的说书人。 林仙儿没有阻止,虽感到有些遗憾可能再也听不到故事,但少了一个与自己争夺风头的焦点对她而言是个利好。 在丘独离开前,她却提醒他要小心谨慎,先试探江明的底细。 毕竟,一个敢如此口出狂言的说书人,要么背后有强大靠山,要么便是个疯子。 不曾想,这个说书先生果然来头不小。 这让她更加确信,江明讲述的内容或许并非虚构。 当江明提到仙符能够破除金丝甲时,林仙儿心中怦然一动。 尤其是当他进一步提到孔雀翎与割鹿刀同样具备类似的威力时,她心中的渴望越发强烈。 她开始相信,这位说书人可能真的掌握这些传说兵器的线索。 一旦掌握了线索,她深信,以自己的手段定能找到这些神兵。 就在她沉思之际,旁边的人出声唤她,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姑娘,您还好吗?” “哦,没事,只是有些头晕。”她迅速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林姑娘需要找个大夫吗?” “林姑娘金枝玉叶,理应多加保重!” “在下略懂医术,愿为林姑娘诊脉。” 一群趋炎附势的男子抓住机会,纷纷殷勤地献上关心。 “不过小小不适,不必劳烦诸位了。”她轻轻一笑,举袖掩面。 “天色已晚,我也该休息了,各位请回吧。” 送走众人,林仙儿转身上楼,眼中温柔的笑意顿时变得冷淡。 她拿起纸笔,迅速写下几行字,步履轻盈地来到阳台处。 她从鸽笼中取出一只黑色信鸽,将字条塞入信囊中。 轻轻一扬手,那只黑鸽冲向夜空,很快隐没于漆黑之中。 信鸽的信条上写着简短而有力的指令:“抓住江明,查清兵器线索,不惜一切代价。” 那是她派给丘独的信鸽。 在大明王朝境内,有一处美如画的胜地,四季如春,山川如锦,名曰绣玉谷。 绣玉谷之内,更有一座令人神往的世外仙宫——移花宫。 移花宫内百花常开,种满了奇花异草,宛如天上仙境。 然而,虽然这里繁花盛开,却少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仿佛一幅精美的山水画,美丽却令人难以亲近。 移花宫内美人如玉,但她们冷若冰霜,令人不敢多看。 此时,移花宫的主殿内,那盏不灭的人鱼油灯照亮了莹白如玉的四壁。 光芒照耀下,两个冷若冰霜的绝代美人立于殿中,恍若画中仙子。 一只信鸽悄然落下,带来了一纸评书的消息。 移花宫中人眼冷、剑冷、心更冷,很少有人会听评书话本。 然而,这只信鸽却送来了与评书相关的情报。 身披鲛绡纱衣的二宫主怜星走向信鸽,轻轻取出信囊内的纸条。 她将纸条呈到宝座前,恭敬地唤了一声:“姐姐。” 坐在宝座上的人接过纸条,面无表情,犹如白玉雕琢的玉像。 怜星敬畏地看着那女子,等待着什么。 不出所料,那如玉的面容竟露出一丝微笑,尽管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在怜星心中,这微笑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姐姐正是江湖闻风丧胆的移花宫大宫主邀月。 邀月会看评书话本,已经足够令人匪夷所思。 而她在阅读之时竟会露出笑容,更堪称奇迹。 怜星回想起半个月前的事,当时她们无意中发现了一本话本。 按照往常惯例,这话本的主人多半会被即刻处置。 然而,邀月只是扫了几眼,却破天荒地没有惩罚那个宫女。 邀月甚至将话本带在身边,边走边看。 从那一天起,怜星惊奇地发现姐姐的冷峻表情多了一丝柔和。 “这位江明,难道真懂得某种魔法?”怜星不禁暗自揣测。 就在她陷入思索之际,邀月忽然神色一冷,将纸张重重拍在椅背上。 “姐姐,怎么了?”怜星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 邀月冷冷地将纸张递给她,脸上恢复了冷漠无情的神色。 怜星接过纸张,匆匆扫了一眼,瞬间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江明竟未提我移花宫的镇宫宝剑碧血照丹青,当真可恶。” “不过姐姐,这碧血照丹青乃镇宫之宝,这说书人未提及也是情理之中,姐姐不必动怒。” “你错了,我气的不是他漏提了碧血照丹青。” 邀月摇了摇头,眸中闪过冷厉的光芒。 “碧血照丹青是凶险的异宝,与圆月弯刀相仿,非凡人可控,没提倒也无妨。” “况且,一个普通说书人,怎可能知晓我移花宫的至宝?” “那姐姐为何动怒?” “因为他居然知晓燕南天的剑!” 听到这话,怜星不禁惊呼出声。 江湖传言,燕南天的神剑出神入化,剑气凌厉,能削金断玉。 大侠燕南天素来持一把锈铁长剑,却以无敌剑气使之锋利如宝。 但极少有人知晓,燕南天还有一把世间罕有的神兵利器。 而江明,竟然知晓此事。 怜星意识到,姐姐邀月似乎怀疑江明与燕南天有不寻常的关系。 燕南天是江枫的兄弟,而江枫曾是姐姐的心上人。 江枫与花月奴离开后,姐姐一直暗中追查他的踪迹。 江明与江枫,二人同姓且名同,这难道是巧合? 坊间传言江明才华横溢,容貌英俊,风采不输当年美男子江枫。 “姐姐怀疑江明就是江枫?”怜星不禁揣测。 “可他毕竟未曾提及燕南天那剑的名字。” “废话!他若提及,那便是自露马脚,岂会蠢到如此?”邀月冷哼一声。 “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见一见这个江明。” 怜星担心地看着姐姐,知道这一趟可能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姐姐,若他只是无辜之人呢?” 邀月未作回答,微微闭眼,思绪纷乱。 若是平日,怕早已一掌将其击毙。 然而,对于这个江明,她竟有些舍不得下手。 究竟是因他的话本精彩,还是另有原因? 她心念微动,淡淡说道:“那便带回移花宫,他正好可为我等说书解闷。” 子夜时分,夜空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透过稀疏的云层,显得分外清冷。 在这月光照耀下,一座庄严华美的山庄浮现在山间。 碧绿色的青瓦在月光下闪烁,宛如翡翠,白石台阶美如玉雕,金黄的高墙间,整座山庄仿佛是一件宝石雕琢而成的瑰宝。 这庄园宏伟壮丽,宛若神话中的殿堂,静谧而庄重。 庄内共有九重院落,历经数代修葺扩建,才形成如今的规模。 在山庄的后院,一面照壁前悬挂着十三盏彩灯,明亮的灯火照耀着墙上的一幅巨幅画卷。 画上是一群面色狰狞的江湖大汉,各自持着兵刃,却面露惊恐之色。 他们面前,站着一个手持黄金圆筒的白面书生,筒口放射出如虹的光芒,辉煌炫目,犹如孔雀开屏。 这里便是名震江湖的孔雀山庄,壁画描绘的正是当年孔雀翎一举击杀黑道三十六高手的传奇往事。 此刻,壁画前站着一位身着青绿锦衣的青年,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 他目视壁画,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因为山庄中只有他知道,孔雀翎已经遗失。 早在多年以前,孔雀翎就已被秋家的第十三代庄主遗落在泰山之巅。 孔雀山庄三百年的声威、五百条性命的血债,皆源于这小小的孔雀翎。 正因为孔雀翎的存在,江湖中无人敢轻易进犯孔雀山庄。 可若是孔雀翎已失,山庄还会是那般固若金汤吗? 青年不敢想象。 他正是孔雀山庄的第十四代庄主秋凤梧,对此问题忧心不已。 没有孔雀翎,孔雀山庄便如城池失去了守护的城墙。 这些年来,他暗中四处寻找孔雀翎的下落,甚至考虑过重新打造一枚。 今天,他的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 给他希望的,是他手中紧握的几页薄纸,那是江明最新的说书内容。 孔雀翎失踪数十年,见过孔雀翎的人早已不在世间。 然而这个说书人却将孔雀翎描述得丝毫不差。 “这说书人似乎亲眼见过孔雀翎,也许他知道孔雀翎的去处!”秋凤梧暗自思索。 他甚至怀疑,江明是否知道孔雀翎失踪的秘密。 想到此处,秋凤梧不禁冷汗涔涔。 这个秘密若是揭露,孔雀山庄恐怕会陷入滔天的血雨腥风。 不论如何,他绝不能让这个隐秘曝光。 无论这个说书人有何背景,他都决心亲自去七侠镇会一会江明。 此时深夜,身在同福客栈的江明却还未入睡。 他的心中同样烦忧。 让他发愁的并非金钱或是佳人,而是几块厚重的黑色铁块。 若有经验丰富的铸造师见到江明面前的这几块铁疙瘩,必会大惊失色。 这几块并非寻常的铁块,而是世间少有的北海玄铁。 若在铸剑时稍加几两,便可造出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若整件兵器皆由玄铁铸成,铸造师们恐怕都会痛呼其败家之举。 普通的铸剑师终其一生若能得到一块便已不枉此生。 而江明面前竟有整整六块玄铁,加起来足有七八斤之重。 放眼整个大明王朝,怕也无人家中能有如此珍稀的玄铁存量。 即使铸剑名家也难以凑出这等存货。 然而,江明却愁眉不展。 因为他毫无办法处理这些玄铁。 两天前,他试图拿其中最小的一块去镇上最好的铁匠铺求助。 结果差点把铁匠吓晕,铁匠连扇自己十几个耳光确定不是在做梦后,告诉江明。 “先生,这铁太过珍贵,附近百里之内恐怕无人能打造。” 他甚至曾悄悄问过李大嘴的玄铁菜刀是如何铸成的。 不料李大嘴话匣子一开,江明顿感绝望。 “啊,我那刀可是来头不小,当年先皇请大内最好的铸剑师铸了三个月才造出来!” 据说光是融炼玄铁便花了整整四十九天,仅造一把耗费无数人力,先皇只赐给我师父一人……” 江明至今想起都感耳边嗡嗡作响。 “这厨子,做菜不怎么样,倒是能说会道。” 江明无奈地捂着额头,看着眼前的玄铁继续犯愁。 自从他吸收了飞剑杀人术玉简之后,已经掌握了驾驭飞剑的法门。 以他的修为,驾驭八柄飞剑可谓轻松自如。 但有一个难题——他手中缺少飞剑,且不知如何将玄铁锻造成飞剑。 “要是我有北凉世子的资源,哪里还愁这些!” “没有飞剑,总不能真让我去练飞块杀人吧?” “飞块杀人,光听就掉价,直接从剑神变成伙计!” “飞板砖杀人术都比这个好听!” 江明挠头苦思如何锻造出飞剑时,屋顶忽然传来一丝轻微的动静。 熟睡的女帝倏地睁开了眼。 在大堂桌上呼呼大睡的老白也不再打鼾。 江明听到瓦片上传来的轻轻响声,仿佛谁家的猫跳上了屋顶。 他迅速将几块玄铁塞回床下的木箱里藏好。 他吹熄烛火,悄悄来到窗边。 不久,一个纤细的竹管戳破窗纸,从破旧的木窗中探了进来。 青烟带着奇异的香气,慢慢弥漫在客房内。 “呸,居然还用迷烟,真够无耻的!” 不知何时,女帝已悄然跃至屋顶,将黑衣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迷烟?我这是被哪个采花贼盯上了?” 贴着窗边的江明暗自疑惑,实在不明白对方的目的。 渐渐,他感到有些头晕,随即体内的太清金液华自行运转。 金色真气在体内流转,将一切不适一扫而空。 太清金液华不同于寻常内力,若修至大成可练就不损不坏的琉璃体,百毒不侵。 虽尚未修至巅峰,但这点迷烟对江明来说不值一提。 江明屏息凝神,隐藏于房内的阴影中,悄然观察着动静。 窗外的黑衣人静静等了一会儿。 确认屋内无动静后,才轻轻推开窗门,一跃翻进屋内。 他轻手轻脚地走向床榻,借着窗外的月光,才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这位兄台,要是采花的话,恐怕你找错房间了吧!” 呼地一声,烛火点燃。 黑衣人猛然回身,双眼死死盯住窗边的江明。 这个黑衣人自信虽非绝顶高手,然而他一进房间竟然完全感知不到江明的存在。 而远在屋顶的女帝,看到这一幕也震惊地说不出话。 黑衣人察觉不到江明也就罢了,可连她也一时失去了对江明气息的感知。 尽管卧房间隔不短,以她的修为,这点距离足以感知屋内所有动静。 刚才江明屏息的瞬间,她竟如同失明一般,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这是什么玄妙的功法?他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惊人秘密?” 女帝暗自感叹。 与此同时,黑衣人怒目圆睁,直勾勾地盯住窗边的江明。 虽然他一身夜行衣,却未戴面罩。 因为他那双泛着青灰色的眼睛极为特别,想遮也遮不住。 “丘独啊,我看你不如找副墨镜戴上,不然就你这双眼,蒙脸也没用啊!” 江明轻笑着讥讽他。 丘独懒得理会江明的调侃,也无暇琢磨“墨镜”是何物,只想着如何擒住他。 既然迷烟无效,便只能强攻。 丘独身形一拧,双拳带着凶狠的力道直击江明。 这双拳力道十足,还暗藏变化,只要江明招架,他便能化拳为爪,锁住江明的要穴。 谁知江明既不闪避,也不招架,只是静静看着丘独的双拳朝自己袭来。 见状,丘独不得不稍稍收劲,生怕将江明一拳打死,任务难以交代。 可就在他收劲之时,江明出手了。 江明运足真气,以一剑开山决为掌,一式后发先至,直击丘独胸口。 “运气凝意,破敌开山!”江明心中默念剑诀。 一掌击出,恰逢丘独收劲,正是浑身无力之际。 嘭的一声,江明一掌先落在丘独的胸口,而丘独的拳头软绵绵地刚碰到江明的衣衫。 接着,丘独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鲜血喷出。 不仅是时机把握巧妙,这一掌还带着巨大的心理威慑,让丘独吐血不止。 窗外的女帝也忍不住赞叹。 可江明心中却暗自惋惜。 毕竟这是剑法,化剑为掌虽能成功,却少了剑的锋芒。 若刚才手中有剑,丘独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丘独擦去嘴角的血迹,缓缓将手伸向腰间。 第4章 真正的梅花盗 当他双手抬起时,手中已多了一副乌黑油亮的铁手套,倒刺上涂满了剧毒。 丘独不再打算生擒江明,因为他已知江明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青魔手?也不过是低配版吧!”江明不知从哪里掏出折扇,悠闲地把玩着。 “别急着动手,让我来猜猜你来的目的。” “是为你师父、也就是亲爹伊哭打抱不平?想教训我?” “若如此你不需迷烟,直接戴上这手套给我一掌就够了。” “想用迷烟,说明你需要从我这套出点什么。” “以你这幅模样,应该不是来听书的,那就是问点事。” “你等到现在才来,看来你感兴趣的是昨日的内容。” “想找能破金丝甲的兵器?要线索?” “破金丝甲,难道是为梅花盗?” 丘独骤然瞪大了双眼,面色愤然。 来不及压下那一掌的伤势,他抡起双拳,怒不可遏地向江明冲来。 “这么心急,看来我猜对了!” 江明不闪不避,笑意盈盈地等待着丘独的毒爪袭来。 “还是这招,但我这次可不会留手了!” 丘独心头一紧,只当江明以为自己想要线索而不敢杀他。 “天真!”丘独冷笑着心想。 这双毒铁手虽比不上青魔手的坚硬,但毒性毫不逊色。 只要被其尖刺擦破一点皮肤,剧毒便会令人生不如死。 江明若真中了此毒,问什么都会乖乖吐露。 面对丘独的猛攻,江明仍旧不动,仿佛对此视而不见。 看着江明“呆愣”的模样,女帝急得心头火起。 “这呆子,那手套毒性丝毫不亚于青魔手!” 她正欲出手救援,房中异变陡生。 两个厚重的铁块破开木箱,从床下飞出,直直朝丘独砸去。 “什么暗器!”女帝惊愕,双眼睁大。 见多识广如她,也未曾见过如此古怪的飞行兵器。 感到危机迫近,丘独心头一震,匆忙躲闪。 嘭嘭两声巨响,他险险避过,回头望去,只见墙上留下两个大洞。 丘独刚喘了口气,便见又有两个铁块从床下飞出,直扑面门。 他急忙低头侧身,再次险险避过袭击。 “还有呢!”江明微微一笑,又运起飞剑杀人术,剩下的两块玄铁接连飞出,将床板击穿。 六块玄铁依次袭向丘独,势不可挡。 丘独被逼得狼狈不堪,拼命躲避,仿佛被戏耍的猴子。 尽管他身法敏捷,勉强闪躲,然而同福客栈却惨遭殃。 江明操控飞铁有些生疏,玄铁飞块难以灵活控制。 玄铁块势大力沉,虽尝试了养剑法蕴养,但终究无法达到飞剑的轻灵。 他只能勉强控制玄铁块进行直线攻击,剑阵剑法更是无法施展。 嘭的一声巨响,一块玄铁穿透地板,掉入了楼下大堂。 待铁块再度飞回时,楼下早已一片狼藉。 “我的客栈啊,你们打架就打架,别拆房子呀!” 楼下佟湘玉闻声赶到,心痛不已,正要发作,被老白一把捂住了嘴。 “客官们继续,我们只是路过,不碍事。”白展堂说着,拉着湘玉往后厨退去。 “掌柜的,里面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 穿好衣服赶来看热闹的李大嘴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 佟湘玉沮丧地坐在井边,双目无神地开始絮絮叨叨。 “我错了,我真不该嫁到这里来啊!要不是嫁到这里,我夫君也不会……” “老白,掌柜的这是怎么了?”大嘴一边啃着黄瓜一边问。 “你还有心情吃瓜?里面可是高手对决,惊天动地!”老白无奈地说道。 “太好了,这样的场面难得一见,我要写进我的小说!” 刚出房门的吕秀才激动地想要冲向大堂,结果被老白一把拉住。 “回来!里面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稍不留神,你小命难保!” “到底是谁在打?难道是那位女帝?” 小郭也被吵醒,看到众人慌乱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诶呀不是她,是江先生跟今天来客栈闹事的那个黑衣人,他俩打起来了!” “白大哥,那黑衣人真的很厉害吗?” 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小贝也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 “青魔手伊哭的大弟子,能不厉害吗!” 白展堂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 “我想起来啦,我爹当年说过,江湖有七毒,最毒的便是青魔手。”小郭恍然大悟,脸色微微一变。 白展堂进一步解释道: “江湖上人人都说,被青魔手打到的人,生不如死,只恨自己死得不够快!” “当年葵花派有个弟子得罪了伊哭,结果被他一掌拍在脸上,死得那叫一个惨烈。” “被打的半张脸肿起了半尺高,红中透紫,紫里发亮,就跟透明的一样。” “最后那血都是紫黑色的,真是惨不忍睹!” 听到这里,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小贝吓得脸都白了,差点哭出来。 “白大哥,别说了,我都要怕得睡不着了。” 白展堂安慰道:“不怕,有白大哥在呢,实在不行咱们待会儿就从后门直接跑!” 佟湘玉听了,急得喊道:“我的钱和嫁妆还在楼上,我得回去拿!”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钱!命要紧啊!”白展堂赶紧拦住她。 “诶,老白,江先生会不会打赢那个黑衣人?”小郭忽然想起江明的身手,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白展堂也愣了一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要是江先生赢了,咱们就不用跑了!” 这边众人议论纷纷,而客栈内的激战仍在继续。 随着一块块玄铁飞射而出,房间里四处都是窟窿,江明对飞剑术的操控也愈加娴熟。 他此刻已经能自如操控六块玄铁齐发,甚至在女帝眼中,这场景看起来像是江明在戏耍丘独。 “这江明,难道还未尽全力?”女帝喃喃自语,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敬畏。 终于,随着咕咚一声,丘独体力不支,重重摔倒在地,喘息不止,犹如濒死的走狗。 “还没完呢!”见两块玄铁再度袭来,丘独无力避让,只得双手挡住铁块。 只听“咚咚”两声,他手上的铁手套被砸得粉碎,而玄铁块势如破竹,将他直接砸穿楼板,掉落大堂。 楼下的座椅板凳被砸得七零八落,大堂内顿时尘土飞扬。 江明轻轻一跃,从二楼飞身而下,挥动折扇扇开尘土,走到重伤的丘独身边。 此时的丘独早已筋断骨折,口吐鲜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江明蹲下身,笑道:“我们继续推理吧!” 折扇轻轻敲着手,江明淡然开口。 “刚才说到哪了,哦,梅花盗。” “有人可能会以为你是为孔雀翎而来,但我知道,你是为梅花盗。” “众人皆知林仙儿想用金丝甲来破掉梅花盗的暗器。” “可我知道,真正的梅花盗其实正是林仙儿。” “她想要一个能破金丝甲的武器,好除掉那些前去捕杀梅花盗的人。” “穿着金丝甲的那些人,绝对想不到梅花盗手中也有能破甲的暗器。” “这样一来,梅花盗的威名更盛,而声讨梅花盗的林仙儿也更受人敬仰。” “她不仅可以不嫁人,还能利用这个身份谋害那些碍眼之人,真是歹毒狡诈!” “我说得没错吧!” 听完江明的话,丘独眼中浮现出无尽的恐惧。 他并非畏惧死亡,而是惊骇于眼前这名说书先生的冷静与心思缜密。 他不仅武功高强,甚至好像无所不知。 丘独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奈何气息微弱,话未出口,鲜血便涌了出来,只能发出微弱的“荷荷”声。 “看来我说对了。”江明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睚眦必报。” “今日之事,我江明定会回报这位天下第一美人。” 听到江明的冷嘲热讽,丘独瞪大眼睛,想要抓住江明的衣角。 然而,他的手只是在空气中抽动了几下,什么都没抓住。 江明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这一夜,佟湘玉几乎没睡。 看到破损的墙壁、碎裂的地板,想到翻修所需的银子,她心如刀割。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熊猫眼拍桌而起,把白展堂、吕秀才和李大嘴都吓了一跳。 “我的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这么好的客栈,居然被你们给砸成这样!” 白展堂连忙劝道:“掌柜的,小声点,人家可是打败了青魔手伊哭的大弟子啊!” 佟湘玉不为所动,昂起头说:“高手又怎么样,砸了我的店就得赔钱,天经地义!” “也是我的客栈!”吕秀才小声嘀咕,被佟湘玉狠狠瞪了一眼,立刻噤声。 江明微微一笑,问:“湘玉姐,那你说,该赔多少?” “秀才,拿算盘来!” 吕秀才麻溜地递上算盘,然后缩回了柜台。 佟湘玉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口中念念有词: “楼梯、墙壁、窗户和房顶,全都要翻修,这可得四百多两银子……” “还有因为死人造成的名誉损失费……” “座椅板凳的修理费,装修期间的误工费,小贝的精神损失费……” 郭芙蓉也跟着起哄:“还有伙计们的损失费!” 白展堂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瞎起什么哄!” 小郭撇撇嘴:“实话实说嘛!” “对,还有伙计们的精神损失费。”佟湘玉点点头,继续拨算盘。 看着佟湘玉认真算账的样子,江明心中浮现一丝温暖。 当初初来此地,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是这间客栈给了他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果然,这地方虽小,但温馨。 虽然那碗蛋炒饭咸得要命…… 回忆间,佟湘玉已经算完,将算盘推到江明面前。 “就这个数,看在你平日说书的面子上,总共五百两。” “没钱也无妨,只要你继续说书还债就是了。” 江明摇摇头,说:“我只给二百两。” 佟湘玉刚要发作,但片刻又无奈地妥协。 “二百就二百……” “二百两黄金。”江明掏出一包黄金,轻轻放在桌上。 “黄金!”佟湘玉猛地站起身,激动得晕倒在白展堂怀里。 “我的天,这不是在做梦吧,他说的是真的吗?” 白展堂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你看看人家江先生多大方,赶紧道谢吧!” 佟湘玉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露出笑容。 “既然江先生如此大方,那我真是不好意思了。” 白展堂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掌柜的,能不能改改你见钱眼开的毛病?” 江明摆摆手,微笑道:“别急,湘玉姐,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你别嫌弃小郭,就算送她给你都成。” “我可不答应!”秀才急忙跳了出来。 “那就把大嘴送去。” “哎,掌柜的,你凭啥送我啊?为啥不送你家老白?”大嘴不服气地抗议道。 看着众人吵成一团,江明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展开折扇。 “我的条件简单得很,既不要小郭,也不要大嘴,更不要老白。” “那就说说你到底想要啥呗?”佟湘玉松了一口气。 “第一,我要入股,成为客栈的股东。” “成交!从今天起,你就是咱同福客栈的超级大股东了!”佟湘玉立刻答应。 “第二,得有人专门给我做饭,大嘴的菜实在是……” “诶,你这话就过分了!要砍我行,不能侮辱我厨艺!”大嘴气得跳起来。 佟湘玉向老白使了个眼色。 “葵花点穴手!”老白立刻点住了大嘴。 “成交,你要小灶,我让无双来给你做。”佟湘玉果断拍板。 “第三,我要把同福客栈扩建成大明最大的酒楼,钱不够上我这拿。” 佟湘玉两眼放光:“成!成!” “还有,我的房间要带个浴室。”江明最后补充了一句,轻轻摇着扇子。 随着敲打声不绝于耳,同福客栈的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翻修工程开始了。实际上,这次改建相当于把整个客栈推倒重建。此事不光轰动了七侠镇,甚至整个江湖都沸腾了。为了找齐人手,七侠镇与十八里铺的工匠全被召来,连周围数省的能工巧匠也都被重金请来。毕竟,江明明确要求,不能耽误说书,整个客栈必须在四天之内完工。 围着新的客栈设计图,同福客栈众人目瞪口呆。 “啧啧,不愧是妙手朱停的手笔,看得人脑袋发晕。”佟湘玉感叹。 “不过就是一张破图,真值一块玄铁?”大嘴不屑地嘀咕。 “你懂什么?朱停可是大明第一巧匠,鲁班神斧门的掌门人。”小郭翻了个白眼。 “但我还是觉得亏了,那一块玄铁够我打好几把菜刀了。”大嘴依旧不服。 老白不屑道:“就你那眼光,只配当厨子!鲁班神斧门的机关无双,朱停更是其中翘楚。人家做出来的东西,你这辈子都见不着。” “师兄,你说他们真能在四天内完工?”无双吐了吐舌头,满脸疑惑。 “换别人不行,但鲁班神斧门倾巢出动,别说四天,一天建成我都信。”老白拍了拍图纸,语气坚定。 这位江先生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让鲁班神斧门出手?无双疑惑地望向老白,可老白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时,热闹的工地旁,两位风采卓然的男子悠闲地坐在小摊上喝酒。一位白衣公子,气度优雅,仿若天人;另一位蓝衣男子随性洒脱,嘴角含笑,眼神自在。 “花兄啊,你得听我说,工地上可真是热闹得很。”蓝衣男子摸了摸自己小胡子,感慨道。 “我从没见过这么浩大的工地,如果不是知道你的性子,我还真以为花家才是这客栈的股东。” 白衣男子侧耳一笑,“你是因为看见鲁班神斧门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木牛流马的声音了。” “对,他们连搬运材料都用上了木牛流马,手笔真大。” “朱停怎么说?” “我去问过了,他说有人拿两块铁换了一张设计图,还有鲁班神斧门的全力支持。” “二块铁?不会是北海玄铁吧?”白衣人停下酒杯,若有所思。 蓝衣男子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你,就是北海玄铁,把朱停给吓坏了。” 蓝衣男子一饮而尽,继续道:“而且,不仅是朱停,我听完也吓了一跳。” “什么事能让陆小凤也震惊?”白衣人轻轻一笑。 “朱停说那两块北海玄铁足足三斤多,纯度极高,超过市面上的玄铁一倍。” “他还说,整个鲁班神斧门也只有四块。”陆小凤顿了顿,又道:“更夸张的是,那人后来又拿出四块玄铁,让他打造十二柄飞剑和一把长剑。” 一向淡定的花满楼也不禁变了脸色:“江南花家,怕也拿不出这么多纯度极高的玄铁。” 陆小凤沉默点头,他很清楚花满楼家财丰厚,江南花家可以称得上富可敌国。可即便如此,花家也没有这么多珍贵的北海玄铁。 “交给朱停玄铁的人,难道是江明?” 陆小凤目光深邃,望向客栈的方向。 “哦,还有一件事。”陆小凤放下酒杯。 “说吧。” “丘独死了。” “你说的是青魔手伊哭的大弟子?” “唯一的弟子。” “怎么死的?” “被钝器打死的。” “就在这里?” “就在那客栈。” “什么钝器?” “我猜,北海玄铁。” 陆小凤望着正在翻修的同福客栈,神色意味深长。 鲁班神斧门的效率果然名不虚传。短短一天,新同福客栈已初具规模。 江明看着焕然一新的客栈架构,抚了抚怀中的北海玄铁精,暗暗点头。原本他打算让朱停把这块玄铁精也打造成兵器,可看到朱停震惊脱臼的样子,还是决定留一手。 毕竟,财不外露。他信得过朱停,但朱停的朋友陆小凤可是出了名的大嘴巴。 更何况,玄铁已经是天下罕见的宝材,玄铁精,等他更强时再用也不迟。 而自江明来到七侠镇,不仅同福客栈门庭若市,周围茶铺酒馆,甚至青楼的生意也随之火爆异常。 许多镇民抓住商机,纷纷开起了新的客栈和酒馆,甚至在路边搭个棚子也能赚到钱。 第5章 天下竟有如此精妙的评书! 离同福客栈不远的简陋小酒馆里,客人虽多,但最引人注意的是靠窗的两个男人。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谈笑,还不时朝同福客栈的方向望去。 “大哥,这同福客栈真是大手笔啊!那些拉木头的木牛流马,我连听都没听过。”其中,一个腰悬长剑的少年感叹道。 “不在于同福客栈,而在于那位江先生深不可测。”另一名中年男子淡然饮了一口酒,眼中透着一丝忧郁。 “何以见得?”少年好奇地问。 “我打听过,客栈早些年是尚儒客栈,一直普普通通的,直到这位江先生来了之后,才突然扩大成如今的规模。” “这么说,江先生不只是普通的说书人?”少年若有所思地问道。 “绝非普通人,光是这规模的扩建,不是一般说书人能促成的。” 若有人能认出中年人的身份,定会大吃一惊。他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小李飞刀——李寻欢,而少年,正是他的结义兄弟飞剑客——阿飞。 “店家,上酒!”李寻欢招呼店小二倒酒。自从江明的书火遍江湖,“小二上酒”成了江湖人的口头禅,连李寻欢也不例外。 就在小二上酒之际,酒馆门口又走进来四个相貌奇异的江湖汉子。其中一位独眼壮汉高声吩咐道:“小二,把你们店里的好菜都端上来!” 虽是独眼,但他却是最后一个坐下。最先坐下的是拄着铁拐的独腿男人,接着是穿黄衣的白发老者,第三个是面色青蓝的壮汉,最后才是独眼壮汉落座。他们入座后,就朝着不远处的同福客栈破口大骂,似乎满腔怨气,句句针对江明。 “大哥,这几个人是谁?”阿飞不解地问道。 “那拄拐的叫金刚铁拐诸葛刚,独眼的是飞枪燕双飞,青脸的叫螳螂刀唐独,还有那白发老者是判官笔高行空。” “全是兵器谱上的高手?他们为何来这?”阿飞追问道。 “自然是来寻仇。”李寻欢淡笑道。 “跟谁?”阿飞还是有些迷惑。 “江明。”李寻欢悠悠答道。 阿飞不再发问,已经明白了其中缘由。对于这些江湖人来说,兵器谱上的排名就是他们的名声,而江明贬低兵器谱就是对他们名声的侮辱,甚至比要了他们的命还严重,所以他们定然要报仇。 “可他们为何不直接去找江明?”阿飞有些疑惑。 “因为不在众人面前击败江明,报仇就毫无意义。”李寻欢点出关键。 阿飞恍然大悟:只有在众目睽睽下彻底摧毁江明的威望,他们的名声才能得到救赎。所以,他们会等,等到两天后江明再说书之时,当众挑战,彻底摧毁江明的权威,从身体到名声。 “大哥,你觉得这个江明究竟是什么来头?” 李寻欢轻轻摇头,“他的来历我猜不透,不过可以肯定两件事。” “哪两件?” “他既不属于金钱帮,也不可能来自日月神教。” 阿飞不解,李寻欢指了指酒馆最里头的某张桌子,“看到那对流星锤了吗?” 阿飞点头。那锤子巨大,难得一见。他立刻猜出对方的身份,“兵器谱第十九,风雨双流星向松?” 李寻欢微微颔首,“他是上官金鸿的手下,若江明是金钱帮的人,向松绝不会出现在这。” 说着,他又指向窗外。 窗外一处茶棚中,一个蜡黄面色的男子正默默喝茶,但目光始终注视着同福客栈的工地。 “那是日月神教青龙堂堂主贾布,人称黄面尊者。既然他在这里,我也可以肯定江明不属于日月神教。这些人来此,都是为探探江明的虚实。” “但他们也是为了那些传说中的绝世兵器吧?”阿飞略显兴奋地说。 “没错,但他们还不至于拼命去抢。”李寻欢语气笃定,“若真到了非得不可的地步,必然是上官金鸿和东方不败亲自出面。” 阿飞点头,心中对大哥的机智和洞察更加敬佩。 正聊着,一个身穿青绿衣服的高瘦汉子走进酒馆,入座时露出腰间的一条长鞭,阿飞立刻认出。 “蛇鞭西门柔也来了?”他忍不住低声问道。 李寻欢点头,目光未离开窗外。 西门柔显然注意到了酒馆另一边的诸葛刚,虽然隔着距离,但两人对视的眼神如火花般激烈。西门柔将右手缓缓挪向腰间长鞭,诸葛刚也悄悄靠近桌边的铁拐,但两人终究未握武器,只是默契地避开目光,各自饮酒。 “大哥,不是传言西门柔和诸葛刚是天生对头吗?怎见面也能这么忍气吞声?” “因为他们知道,此时有比斗气更重要的事。”李寻欢话语一顿,随即继续道:“他们也多了个不敢轻易动手的理由。” “是什么?”阿飞愈发疑惑。 “忌惮。” “忌惮?他们在忌惮谁?” “前些日子,青魔手伊哭的弟子丘独死了。” “就在这镇上?”阿飞惊讶。 “就在同福客栈,”李寻欢继续道,“杀死丘独的必不是寻常人。他们不敢妄动,是因为忌惮江明。” 阿飞若有所思地低头。“那丘独来找江明,是为了替师傅出头吗?” 李寻欢沉默片刻。“我怕你会伤心。” 阿飞猛然醒悟,“你认为,他是为林仙儿而来?” “江湖人人皆知,除掉梅花盗者能赢得林仙儿的青睐,人人也知金丝甲能挡梅花镖。”李寻欢的声音低沉而冷静,“若得了江明说的那些利器,梅花盗的破绽也就不复存在。” 李寻欢没有再说下去,阿飞却已然懂得。 李寻欢心里有种猜测,他认为林仙儿很可能就是梅花盗,或至少和梅花盗有关。 “大哥,你会不会错了,或许梅花盗是丘独呢!” 这是阿飞第一次对李寻欢的话提出质疑。 李寻欢没有回应。 他清楚阿飞对林仙儿的感情深厚,甚至到了不容置疑的地步。 阿飞见他沉默,于是换了话题。 “那你认为,江明就是杀掉丘独的人吗?” 李寻欢摇了摇头,“不能确定。” 这时,酒馆门口走进一个相貌俊美的白衣人。 李寻欢看了一眼,眼皮微微跳动。 “没想到,就连银戟温侯吕凤先也来了。” 阿飞有些吃惊地问道,“他就是吕凤先?可他身边没带银戟啊?” 李寻欢笑着说,“吕凤先性情高傲,百晓生评价他的银戟不如嵩阳铁剑,他便弃戟另练其他兵器,或许如今的兵器比银戟更强。” 阿飞心中一动,暗自盘算人数。 “这么说,兵器谱上前十的人已来了近一半?” 李寻欢点点头,“确切地说,正好一半,东海玉箫也肯定来了。” “哦?可我没见到他。” 李寻欢笑道,“东海玉箫是个讲究之人,七侠镇这几家简陋的客栈,他不会下榻。要么住在附近的大客栈,要么干脆待在马车里。” “不过等江明开书那天,他定会现身。” “因为,他也是来寻仇的。” 两天后,重建的同福客栈里人声鼎沸,宾客络绎不绝。 新建成的同福客栈高达七层,气势如虹,江明为其命名为“同福楼”。 整座楼红砖绿瓦,富丽堂皇,里面雕梁画栋,宽敞雅致。 底下三层为饭店,容纳上千人,二、三层则是雅座与雅间。 雅间之间的地板打通,所有人都能望见一楼中央的高台,那是江明说书的地方。 四层为伙计宿舍和掌柜厢房,还有莫小贝的房间。 虽然房间充裕,但秀才和大嘴依然同住,说是习惯了。 小贝则非吵着要跟小郭同住,因为她怕黑不敢独睡。 老白有自己的房间,不过多半还是待在一楼大厅,有时则待在佟湘玉房里。 至于祝无双,独住一间,现在专为江明开小灶。 祝无双的厨艺绝妙,远胜大嘴,比不少京城名厨还要高明。 有次江明的菜不小心被经过的女帝闻见,她尝了一口,气得当场拍碎了上好的金丝檀木桌。 为免客栈座椅再遭池鱼之殃,女帝从此也开始吃上了无双的小灶。 五、六层为客房,装潢极尽奢华,比京城最豪华的客栈还要讲究。 鲁班神斧门的工匠曾说,这些房间比后宫妃嫔的居所还要舒适。 至于最顶层第七层,只住了江明一人。 除了朱停与几位鲁班神斧门的工匠,只有江明知道同福楼实际上有八层,第八层为密室,通道在第七层的江明房内。 江明台上说书,正讲到紧张处。 “书接上回,北凉世子入青楼遭刺杀,西楚花魁暗藏利刃,寻机出手。” “只一瞬间,那闪烁寒芒的剑尖已逼近徐凤年喉前三寸!” “西楚剑舞,似舞实剑,精妙无双。” “若不信,有诗为证。” “‘西楚有女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神气夺,天地为之久低昂。’” “好!”客栈大厅响起喝彩声,一众豪客纷纷叫好。 一楼大厅人头攒动,二楼、三楼的雅间几乎满座,佟湘玉心疼不已。 “额滴个神呀,这么多人,要是收门票不就发财啦!” 重建客栈时,佟湘玉曾建议收门票,被江明断然拒绝。 不仅如此,江明还要求茶水价格不得上涨,甚至茶水价都要和外面一致。 佟湘玉心想,江明不过是财大气粗,毫不在意这些小钱罢了。 她心里已将江明当作体验生活的贵族公子。 不然何以解释一个来时身无分文之人,却如此挥金如土? 然而,江明深知自己最需要的并非钱,而是人气值。 只有人气值上涨,系统才会解锁更多功能,带来更多机遇。 “利剑疾刺,北凉世子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血溅青楼!” 江明折扇一挥,仿佛挥刀在手。 “刀名绣春,三尺二寸,重十斤九两,钝锋质朴,如世间道。” “刀光一闪,剑齐柄断。” “鱼幼薇只觉脖颈一寒,另一把短刀已贴上喉头。” “短刀冬雷,二尺四寸,一斤三两,锐利无双,如人心之毒。” “世事无常,一转眼,形势尽变,世子安然无恙,鱼幼薇命悬一线。” “出手者,正是白狐脸南宫映雪。” “好!”听客拍案叫绝,掌声不断。 “果然是北凉世子,后手高明!” “之前还以为他贪图美色,原来早有准备。” “北凉世子深不可测,料事如神!” 江明示意众人安静,抖开折扇,继续讲道。 “此时,鱼幼薇生死皆系北凉世子一念之间。” “只需徐凤年一点头,这位花魁便命丧当场。” “但徐凤年并未下杀手,命南宫映雪制住她,将其带回府中。” “行刺之事,世子只字未提。” “除了徐凤年与鱼幼薇,知道此事的,唯有南宫映雪一人。” “鱼幼薇被带走后,北凉震动。” “北凉世子荒淫无度的传闻不胫而走,竟然将青楼花魁掳回府中。” “连花魁的宠物橘猫武媚娘也一并带回!” “徐凤年有何意图?” “为何遭刺杀却不声张?” “鱼幼薇被带回府中,又将何去何从?” “诸位,且接着往下听。” “世子将鱼幼薇带回王府,莫非就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几个好色之徒起哄,脸上的猥琐神情将他们内心的龌龊心思暴露无遗。 “对啊!不然怎么会传遍天下,说他强掳了青楼花魁!” “传言不足为信,我看世子绝非贪图美色之人,他定有深意。”一个时常来听书的长须老人不满地反驳。 “依我看,世子只是想带鱼幼薇回去审问幕后之人。” “若是如此,何必隐瞒刺杀之事?” “可能他故意让人以为他是个酒色之徒,来扩散自己纨绔的名声。” “自污其名以谋平安,这位世子倒是有大智慧啊。”长须老人抚须点头,赞叹不已。 “不一定,也许世子不过是心善,同情鱼幼薇的遭遇,故而未多做解释。” 客栈内众人议论纷纷,气氛热烈,好不热闹。 “二位客官,酒菜齐了,请慢用。” 二楼雅座上,白展堂将酒菜摆上桌,转身离去。 “大哥,如今我信了,这同福客栈果然藏龙卧虎。” 阿飞望着消失在楼梯口的白展堂,对身旁的李寻欢低声道。 “表面看似寻常的店小二,我刚才留意到他双指布满老茧,食指和中指尤为有力,显然是点穴高手。” “更难得的是,他端着满盘菜肴走来却毫无声响。” “不仅如此,菜汤滴水不洒,轻功修为不亚于一流高手。” “他岂止是高手。”李寻欢笑道,“他的轻功,恐怕不逊于楚留香或陆小凤。” “再看看那杂役。”李寻欢指了指另一边正在收拾餐具的郭芙蓉。 “别看她内力一般,身负上乘武功。” “若我没猜错,她定与京城六扇门的郭家颇有渊源。” “还有住在这里的小女孩,这人天赋卓绝,将来定会成为一流高手。” “她将来的成就,恐怕不输神刀无敌白天羽。” 阿飞愈发惊讶。 “不过这些都不算最令我意外的。” “那是什么?” 李寻欢举杯遥敬,向着台上说书的江明干了一杯。 “最令人惊讶的,是江明先生的书,居然这么精彩。” 李寻欢的赞叹并非虚言,坐在二楼另一雅座上的陆小凤也是同感。 “今日真是不虚此行,天下竟有如此精妙的评书!” “‘观者如山神气夺,天地为之久低昂。’” 陆小凤细细品味这句诗,觉得意境深远,文采斐然。 “确实好诗。”花满楼也忍不住称赞。 “花兄,你还好不是聋子,否则错过这等好书,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陆小凤不禁抚着四条眉毛,感慨不已。 花满楼微笑着答道,“就算我真是聋子,听到这般精彩的评书,怕是也能再长出一双耳朵。” “早知他书讲得这么好,我该更早过来。” “早知如此,我该早些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我只是瞎子,而非聋子。” “二位客官,这是您点的宋嫂鱼羹。” 白展堂端着鱼羹轻轻走来,鱼羹稳稳放在桌上,毫无声响。 “二位客官,慢用。” 话毕,他便转身招呼其他客人。 “花兄,这跑堂的真让我震撼。” 花满楼笑道,“只怕他的轻功不在你和司空摘星之下。” “不过我惊讶的远不止轻功。” “你是说他的偷技?在江湖上必然可排前五。” “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放下鱼羹时,我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有这样身手,不当贼真是可惜了。” 花满楼叹息道,话里仍带笑意。 “达到此等程度的,恐怕只有司空摘星,连你也不及。” “不过,你真正意外的,不会只是这跑堂的吧。” “那你猜是何人?” “住在客栈的那小女孩。” 陆小凤惊讶地差点洒了酒。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那姓莫的小姑娘欺负另一个孩子时,用了三招。” “飞石点穴,小擒拿手,最后一招竟带有衡山派剑法的影子。” “你怎么看她的潜力?” 花满楼想了想,郑重道:“她若走入魔道,必成江湖绝顶魔头。” 陆小凤叹道,“有时真怀疑,你这眼睛是否真的瞎了。” 第6章 鱼幼薇的败笔 花满楼不禁笑意更浓,“我当然是个瞎子。” 江明继续道:“此时徐凤年问道,‘当年徐饶灭楚乃国战,并非私仇,你为何只盯我不放?’” “鱼幼薇睁大双眸,愤恨说道:‘既是国战,降便降。为何进宫斩杀数百人?’” “‘就连年幼的公主都斩去首级,尸悬城头,如此兽行,不该报仇吗?’” “‘我敢孤身刺你,早已做好殉国的准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恨未能亲手了结你!’” 台下众人一片赞叹,纷纷称赞这位青楼女子居然有如此胆识与气节。 “鱼幼薇虽为花魁,胆识不输男儿!” “孤身行刺,忠义无畏,真乃巾帼之志!” “果然是自古奇女子出风尘啊!” “江先生,鱼幼薇接下来如何?” “江先生,这等奇女子若身殒命陨,岂不可惜?” 江明微微一笑,继续道: “徐凤年将鱼幼薇带入府中,既未刑讯,更无侮辱。” “他引她至府中内院,让她见一人。” “北凉王府有处梧桐苑,正是世子平日起居之地。” “鱼幼薇入梧桐苑,随着徐凤年进入一间卧房。” “她正疑惑间,忽闻脚步声,一个人匆匆入内。” “鱼幼薇回头一看,竟惊叫出声。” “她呆在原地,怀中橘猫武媚娘也跌落地上。” “原来进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凉世子徐凤年……的贴身侍女姜倪。” 客栈内众人哄笑,有人差点摔倒。 “江先生,这大喘气喘得也忒吓人了!” “哎呀,我还以为世子要做什么了呢!” 二楼雅座的陆小凤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江先生卖关子的本事,真叫人佩服。” 江明笑了笑,继续讲道: “众人或许不知,为何鱼幼薇见到姜倪竟如此惊讶。” “只因她的母亲曾是西楚皇后近侍,自小熟悉皇后与公主的容貌……” “当年,城破之际,年幼的鱼幼薇因寄居在亲戚家,侥幸躲过一劫。” “如今,她看到姜倪,竟惊讶地发现,这位女子与当年西楚皇后竟有几分神似。” “而当姜倪出示仙符匕首时,鱼幼薇更加确信,这位便是传言中早已‘被斩首示众’的亡国公主。” “传言那位亡国公主早已命丧黄泉,可为何会在徐饶府中出现?” “鱼幼薇疑窦丛生,而后从姜倪口中,终于揭开了这层迷雾重重的真相。” “原来当年城破后,徐饶率先入城,将城门封锁,为的正是保护宫中的女子免遭敌军侮辱。” “西楚宫中的女眷,自知大势已去,倘若敌军进城,难免惨遭凌辱,故而纷纷选择自尽以求清白。” “宫中众人虽殒命,却在心中暗感徐饶所为,竟是在最后关头护她们周全。” “而年幼的西楚公主,便在那一夜被徐饶秘密带出城,并被悄悄抚养在徐府。” “对外宣称公主已被斩首,而实际则让她以贴身丫鬟的身份待在北凉世子身边。” “听着这些秘闻,鱼幼薇从未料想过,自己一直认为的仇人,竟在暗中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江明的话落下,客栈大厅的听客们也沉默了片刻。 他们中的一些人被徐饶的真正用意震撼,还有人则为亡国公主的命运唏嘘不已。 “成王败寇是天道,可城破后,最悲苦的往往不是战死的将士,而是无辜的女眷。” 一名青衫文士摇着折扇感慨道。 “确实如此,我祖父曾赴宋地行商,见到过类似的遭遇。” 江湖巨富沈通沉稳地点点头,随即向众人缓缓道来:“传闻北宋灭南唐后,南唐后主及其妻小周后成了囚徒。” “而那位北宋皇帝竟还常强迫小周后入宫凌辱,甚至命人将此过程绘制成图。” “最终,南唐后主与小周后双双郁郁而终,哀愤不已。” 听到这些不堪往事,众人对徐饶的所为倒也感慨不已。 “若没有徐饶,这些女眷又怎会自愿赴死,了却一身清白。” 众人渐渐领会到徐饶背后之情,心中不禁对这位“人屠”有了几分敬意。 此时江明轻轻敲了敲折扇,笑道:“诸位客官,还请继续听下去。” “当姜倪述说往事之后,不禁好奇起鱼幼薇为何会从西楚逃亡而后进入青楼,甚至以刺杀为生。” “鱼幼薇缓缓诉说,原来在家破之时,她四处辗转流离,几乎难以存活。” “最后,竟被一些神秘人带走,送入深院之中。” “这些人每日教她剑舞、青楼习俗,并不断灌输她复仇之念。” “她本以为刺杀北凉世子便能为西楚雪恨,报家族之仇。” 就在同福客栈的三楼,听着江明的故事,坐在雅座中的女帝轻轻摩挲着茶杯,陷入沉思。 江湖风云难测,仇怨难解,而她自身所在的幻音坊,更是游走在仇与杀之间。 她望着杯中清茶,心中不禁暗自问自己,若有一日幻音坊覆灭,她又会是何等命运? 她低垂双眸,长睫微颤,如蝶翼般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 女帝身旁的梵音天,恭谨地坐在一旁,双眸流露出几分震惊。 在接到女帝的召唤后,九天圣姬几乎日夜兼程地搜集关于江明的情报。 她们动用了几乎所有的资源,却意外地发现,江明的来历竟如海底之谜,毫无痕迹。 最后,梵音天被选作“背锅者”,去面见女帝。 她原本以为自己难逃责罚,却发现女帝听完她的汇报后只是陷入沉思。 望着神色凝重的女帝,梵音天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位江明,莫不是懂得妖术?” 而就在客栈大厅的一角,孔雀山庄的秋凤梧也在默默注视着江明。 他对江明的说书赞赏有加,那句“观者如山神气夺,天地为之久低昂”更令他颇为佩服。 若非此次前来是为了孔雀翎,他也愿在此听上几天几夜。 然而此行的真正目的,却是确认江明是否真的知道孔雀翎的线索。 秋凤梧决定,先静观其变,再择机试探这位神秘的说书先生。 就在这时,江明拍了一下惊堂木,打断了众人的沉思。 “鱼幼薇继续讲述,言道自己是如何被困于深宅,又如何被迫练剑舞,只为刺杀北凉世子。” “然而姜倪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那就是鱼幼薇的武功实在太低,若是要刺杀,哪怕再如何精心谋划,也不该用一个武功稀松之人。” “如此缜密的布局,能谋划者必然是深谙暗杀之道的大能。” “可偏偏这样重要的一环,却让一个毫无实战能力的女子去执行。” “如此昏招,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笑。” 锦衣少年听江明讲到刺杀的疑点,终于忍不住发问。 他向江明抱拳行礼,满面疑惑:“江先生,在下有一事甚为不解,还望先生解答。” 江明见他谦和恳切,微笑点头道:“有何疑问,尽管请讲。” 少年拱手道:“先生之前说西楚剑舞内含精妙剑招。” “又说这鱼幼薇专心练剑舞,但为何您却认为她的武功是整个计划中的败笔?” 江明收起折扇,微微一笑,沉稳答道:“这位兄台听书入神,看来您对雪中的故事情有独钟。” “不过,这个问题虽出自书中,答案却在书外。” “书外的答案?”客栈众人满面疑惑,静静等待江明解释。 江明见大伙儿已被吊足胃口,微微一笑,开始解惑。 “雪中的故事是一回事,解答却得依赖书外之道。” “世人普遍认为,天下武功无非分内外两类。” “内功在于吐纳练气,重修为;外功则练习招式,重技巧。” “武道修习细分下来,大致可归为以内功为主、以外功为主,及内外兼修三类。” “然而,习武之道实为无穷奥妙,岂能单凭这三分概括?” “除了内功和外功之外,我以为武道还应分出心与体。” “心与体?”在座江湖中人皆为此新颖之说震惊,竖起耳朵听江明继续解说。 “若依我的见解,天下武学当分为心、体、气、式四途。” 江明此言惊世骇俗,震得在座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李寻欢、陆小凤、女帝、秋凤梧等几位高手却陷入深思,细细品味江明之言。 众多豪杰议论纷纷,觉得这位江先生竟有些离经叛道的意味。 江明不疾不徐,继续道:“不如从后向前逐一分说。” “首先,所谓‘式’字,指的便是外功中的招式与技巧。” “即便内功平平,若招式精妙,也可依此招致胜利。” “例如令狐冲,他习得独孤九剑后,不必依赖深厚内力便成了武林顶尖高手。” “所谓以无招胜有招,正是招式至高境界。” “再来说这‘气’字,指的便是内功修为。” “有时凭内力便可敌千军,气之深厚,自然威力无穷。” “张无忌力战六大派,单凭九阳神功与乾坤大挪移便少有敌手。” “当然,若将深厚的内功与精妙的招式结合,威力自然倍增。” 在场豪杰纷纷点头,已对江明所言深信不疑。 尽管如此,所谓“心体”之说仍让不少人心存疑惑。 “再说这‘体’,乃是锻体。” “招式再好、内功再强,终须借助肉身之力。” “体质乃武者之资质,也是修习成就的根本。” “有些武功,重在体质锻炼,千蛛万毒手便是以毒淬体的功夫。” “十三太保横练则借药浴强体,但药浴不到之处便成罩门。” “再如吕奉先的铁手,亦是修身之道。” 坐在三楼的白衣人不禁心生感慨,握紧桌边,指尖竟深深陷入桌面。 江明则不动声色,继续微笑道:“最后一途便是‘心’,包含信心、决心、诚心,甚至贪心。” “心可谓意志,或是信念。” 在座江湖中人面面相觑,似懂非懂,纷纷望向江明。 江明沉吟片刻,指向客栈的一根大梁道:“看那大梁,少说也有三丈高,普通人断难跃上。” 几位年轻人不禁窃笑,以为江明在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老成之人则细细揣摩,不敢小视江明的每一句话。 江明续道:“若有人天性不服输,日思夜想,梦想跃上高梁。” “此人终日跳跃,心念渐凝,成为信仰,凝聚为志气。” “当信念达到极致,奇迹便有可能发生,令他一跃而起,登上高梁。” 众人听得若有所悟,不由面露惊色,佩服不已。 “因坚信而为非凡,极致心念,便可令不可能变为可能。” “小李飞刀百发百中,阿飞的剑术,陆小凤的灵犀一指,皆是如此。” 台下众人似被醍醐灌顶,纷纷鼓掌喝彩,啧啧称奇。 二楼的李寻欢和陆小凤不禁微微点头,暗自佩服江明的见识。 阿飞也恍然大悟,仿佛豁然开朗。 江明心中微笑,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人气值竟瞬间增加了四千点。 这一番言论带来的震撼远超江明的预期,他暗自得意。 江明之言不仅使得众多高手大受启发,也令隐藏在人群中的秋凤梧暗自欣喜。 秋凤梧心潮澎湃,浑身激动得几乎要起身欢呼。 此前秋凤梧只是试探性地前来探访江明,如今却几乎确信江明便是孔雀山庄复兴的希望所在。 江明这番话并非信口开河,而是透着深不可测的智慧。 仅凭这一番对武学的独到见解,这位江先生便可在江湖中名震一方。 哪怕丝毫不会武功,此等见识也足够让顶尖门派尊为上宾。 若有此等见识之人竟不会武功,岂非天方夜谭? 不过秋凤梧无意纠结江明的武功与背景。 他并非寻仇,更非挑战,心中只有一问。 如今他几乎可以确信,这位说书先生一定知道他想要的答案。 在三楼的雅间里,梵音天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江明,仍在震惊中难以自拔。 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位冷傲的女帝会下令彻查江明的背景。 江明不仅对武学理解深刻,兵器知识更是了如指掌,评书技艺超凡脱俗。 眼前这座巍峨华美、堪比皇宫的同福楼,足见他的不凡之处。 拥有如此底蕴的人,他的来历绝不会是普通人。 要么他隐藏了真实身份,要么有强大的势力在背后为他清除所有痕迹。 但究竟是谁在支撑他?是玄冥教吗? 就算是足以与幻音坊分庭抗礼的玄冥教,也不可能掩盖得如此彻底。 难道是不良人?还是他竟是大唐皇室隐秘的私生子? 江明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让人无法探知其底蕴。 梵音天望向女帝的侧脸,心想:“或许,这位威震天下的女帝,已经站在了深渊的边缘。” …… “大哥,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阿飞激动地对李寻欢说道。 李寻欢转头看向他:“哦?明白了什么?” “我终于懂得为何我的剑法不再像从前那般快了。” 阿飞眼神坚定地说:“曾经的我自信而纯粹,因此我的剑直指目标,精准无误。” “可是自从遇到林仙儿后,我的信心被击溃,心中充满了顾虑与恐惧。” “正因如此,我的剑不再快、不再稳,也不再准了!” 李寻欢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来我们这趟七侠镇之行,果然不虚此行。” 虽然阿飞未能彻底摆脱林仙儿的阴影,但至少他已找到了自己退步的根源。 只要知晓问题所在,便已迈出了改变的第一步。 李寻欢深信,这个少年终将摆脱心魔,重拾锐利之剑。 …… 在同福客栈的大厅中,豪客们纷纷拍手叫好,欢声雷动,气氛热烈。 许多人都感谢江明的讲解,让他们对武学有了全新的领悟。 一些人甚至在江明的言辞中找到了解开瓶颈的契机,修为随之突飞猛进。 然而,观众中有几人面色铁青,神情冷峻。 除了那些天生青面的人之外,其他面露愠色的,多是心情不快的寻仇者。 他们本是来揭穿江明的所谓“胡言乱语”,要证明他不值一提。 但越听越觉得江明之言并非胡话,而是深刻透彻,直击武道核心。 他们不愿承认这一点,因为承认江明的话意味着动摇他们的威信。 江明的言论若被江湖人信服,他们的声望无疑将遭受巨大冲击。 这对他们来说,比失去性命更难以忍受。 于是他们按捺着心中的不满,等待江明话中的破绽,以便反驳他的权威。 唯有摧毁江明的权威,他们才能维护自己的声誉,继而将江明铲除。 就在众人仍沉浸于江明的讲解中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江先生,您的这番言辞虽妙,但却仍未解答那位少年的疑问。” “少年问的是,为何鱼幼薇的武功成了整个计划的败笔。” “您方才侃侃而谈,却未解释为何她的武功成了破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青衣高瘦男子站了出来。 江明目光一扫,瞥见他腰间的蛇鞭,微微一笑,拱手道:“这位兄台心急了。” “方才所述武学途径,正是为解答这个问题打下的基础。” “我们来看鱼花魁,她虽剑舞娴熟,却从未杀过人。” “她的剑尚未沾血,纵有精妙招式,终究只是空架子。” 李寻欢闻言,心中一凛,暗暗喝彩,觉得江明此言切中要害。 杀人之剑与舞蹈之剑,即便招式相同,其本质亦有天壤之别。 无杀气的剑舞,不过是儿童的玩具,而非致命的武技。 “所以这位鱼花魁学的不是杀人之剑,而是跳舞之剑。” 第7章 女帝触怒 “即便招式再巧妙,也无法用来刺杀。” “更有甚者,既然有人长期训练她,为何不传授内力?” “几年光阴,若有上乘心法,内力小成并非难事。” “再说她的意志——她心怀对北凉的仇恨,若加以引导,本该助她坚定行刺的决心。” “然而,训练她的人却并未如此行事,因此她的剑舞毫无杀气。” “让这样的人刺杀,就算有再多机会,亦必然失败。” 江明一番分析,众人听得频频点头,纷纷啧啧称奇。 几位聪慧之士更是若有所思,暗暗推测这刺杀背后藏有的玄机。 “费尽心思,耗资巨大,布下如此复杂之局,为何选了个毫无杀气之人行刺?” “若非这帮人心智错乱,便是他们根本不想让刺杀成功。” 江明的言辞引发了一片议论,众人纷纷感慨此言入木三分,发人深省。 “江先生所言甚是,常人若做如此布局,断不会在关键环节出纰漏。” 一位中年刀客恍然大悟,抚掌赞叹。 “是啊,计划的难点不在养成一个剑舞高手,而在如何将她安置于北凉王的眼皮子底下。” 一个青年文士学着江明的样子,抖开折扇,感慨道。 “若能完成这等布局,何以在关键的刺杀时却如此失误?” 听完江明的剖析,众人更是对他钦佩不已,纷纷称赞不止。 江明环视大厅,见到人们信服的神情,心中暗自得意,轻轻摇动折扇。 他早已看出,眼前的青衣男子正是兵器谱上排名第七的蛇鞭西门柔。 江明心知肚明,对方是来挑衅的,但他不仅不惧,反而感到几分兴奋。 若无这些寻衅滋事者,他岂能获得这么多的人气? 打脸正是江明所乐见的,越是漂亮的打脸,收获的人气便越多。 更何况,对他而言,打别人的脸,还真是.....太爽辣! 在二楼雅座上,陆小凤听到江明对诸葛刚的回击,忍不住拍手称赞。 “花兄啊,看来这位江先生不仅说书精彩,而且智慧过人,言辞犀利。” 花满楼微微一笑,点头赞同:“不止如此,江先生心机缜密,见解独到,不输世间谋士。” 陆小凤嘴角微扬,带着几分嫉妒:“而且他长得还很俊美,连霍休的珠光宝气阁都比不上他的同福楼奢华。” “你连长相也知道?”花满楼好奇地问道。 “虽然你看不见,但连楼板用的是铁树乌木都知道。”陆小凤无奈地笑道。 这时,江明继续展开自己的见解,众人纷纷拍手称赞。 就在此时,大厅中忽然响起笃、笃的声音,伴随着独特的气势,令众人不由一惊。 一名独腿怪客拄着拐杖,缓缓走入客栈,满脸刀疤,气势凌厉,引得客人纷纷让开道路。 陆小凤望向花满楼,微笑道:“看来,又有不知死活的人来送脸挨打了。” 花满楼轻轻点头道:“的确是金刚铁拐诸葛刚,他的拐杖声音可不易错认。” 就在诸葛刚走向江明的高台时,女帝在三楼雅间冷哼一声,眼中透出不悦。 她最厌烦的便是有人打扰,尤其是在江明的评书正精彩之时。 江明看着这名气势汹汹的独腿怪人,轻轻摇扇,露出从容微笑。 诸葛刚冷冷道:“久闻江先生大名,特来领教。” 江明不为所动,笑道:“听书欢迎,但若来找麻烦,阁下恐怕找错了人。” 诸葛刚面露嘲讽:“只会耍嘴皮子,不敢比武,难道江先生是个没胆子的软蛋?” 就在此时,三楼的女帝猛然一拍桌子,沉香木桌瞬间碎裂,吓得一旁的梵音天急忙劝道:“女帝息怒,此人粗俗不堪,犯不着与他动怒。” 女帝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不快,重新恢复冷漠威严的表情。 江明面对诸葛刚的挑衅,不急不躁,轻笑道:“既然阁下不服,不妨听完评书再做计较。” 这场对峙引得全场屏息静气。 “你说得有理,就依你所言。”女帝恢复冷静,强行维持住一贯的淡然姿态。 听到诸葛刚粗鄙的挑衅,楼上的几位隐忍不发,但神色已显不悦。 李寻欢随意地把玩着一把飞刀,眼神淡然。 阿飞则将手悄然放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 花满楼放下折扇,轻轻抚平袖口。 陆小凤也搁下酒杯,那出名的灵犀一指已蓄势待发。 连角落的秋凤梧也不禁眯起双眼,默默关注着局势。 此时,江明站在高台上,面色如常,显得泰然自若。 “我不过是个说书人,只需动嘴,不必动手。”他轻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别谈什么武功,否则只怕难保性命。”诸葛刚见江明退让,便趁机加以讥讽。 他心中暗想,若江明会武功必然会恼怒出手,那自己便可趁机将他斩杀,恢复名誉。 若江明不敢动手,则可以质疑他不懂武功,瓦解其在众人心中的声望。 然而,江明却微微摇头,语出惊人:“会不会武功和懂不懂武功并无必然联系。” “就像姑苏慕容的表妹王语嫣虽不会武功,却通晓世间武学,不比少林高僧逊色。” 江明话锋一转,指着诸葛刚走过的地砖,淡淡道:“不过,阁下的武功,确实还未到炉火纯青之境。” 诸葛刚顿时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瞪着江明。 江明不以为然,只是合上折扇,轻轻敲了敲地面:“凭这拐杖的分量和你的力气,破碎地砖倒不意外,但却未能贯穿,说明力道尚未发挥到极致。” “若换作丐帮乔峰或杨过,便可轻易洞穿青砖。” “就算是一把剑,像西门吹雪的剑或嵩阳铁剑,也能刺穿地砖,根本无需借助兵器的重量。” 江明淡然的点评无异于当头棒喝。 诸葛刚的脸色青白交错,捏紧铁拐的手发出咯咯作响的声响。 沉默良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眼见诸葛刚认输,旁边的西门柔却沉不住气了。 他轻轻按在桌上,右手扬起手中的乌黑长鞭,带着风声卷向周围的三张桌子。 只听“呼”的一声,长鞭抖出了三个圆圈,精确无误地套上了三张桌子。 长鞭一紧,随着“咔”声响起,第一张桌子碎成了七八片,第二张桌子裂成四片,第三张则裂成两半。 “我的樟木桌啊!”佟湘玉心疼不已。 客栈内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条鞭子在西门柔手中仿佛活了一般。 西门柔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冷冷一哼:“江先生,我这手鞭法如何?” 江明点头赞许:“确实罕见,堪称神鞭。” 然而,他紧接着补充道:“可惜,仍未臻至完美之境。” 西门柔气得不禁抖了抖长鞭,带着威胁地在空中甩出一声响鞭。 江明不为所动,指着地上的碎桌子道:“若阁下力道足够,这三张桌子应同时粉碎。” “可现在它们损坏的时间和程度各不相同,说明力道尚未均匀。” “若真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三张桌子应同裂而毁。” 西门柔闻言沉默不语,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转身跃出客栈,消失在人群之外。 从诸葛刚到西门柔,兵器谱上两位高手接连败于江明之手。 此刻,江明不过站在高台上轻轻摇扇,竟以舌战之威击退了两位江湖豪杰。 客栈内的众人目睹了这场无声胜利,纷纷震撼不已。 排名第十的玉箫道人默默收起了玉箫,不再出言挑衅。 第十九的风雨流星向松也悄悄将流星锤藏了回去。 第三十七的高行空无奈地叹息,袖中判官笔再也不曾取出。 可是,江湖之大,总有不知深浅之人。 就在这时,排名第四十六的武者缓缓起身。 一个穿着杏黄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跳出,猛然跃上桌子。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这男子年纪已长,体型中等,缺了一只耳朵,独眼中泛着冰冷杀气。 那独眼男子见众人都在看他,冷笑两声,似乎在给自己壮胆。 随即他反手拉开衣襟,露出胸前两排插满飞枪的刀带。 飞枪长短不一,最长一尺三寸,最短六寸五分,枪头的红缨鲜红如血。 “说书的,你认得燕双飞么?”独眼男子掐腰冷冷发问。 “兵器谱第四十六,飞枪燕双飞,岂会不知。”江明微微摇开折扇,压下心中的不屑。 燕双飞点了点头,忽然一声大喝,双手齐挥,九柄飞枪飞射而出,红缨闪动,瞬间钉在高台下的地板上。 “我的松木地板!”佟湘玉痛心呼喊,两眼一翻,晕倒在展堂怀里。 “说书的,你看我这飞枪如何,比得上小李飞刀么?”燕双飞冷冷问道。 江明淡淡扫了他一眼,不屑地道:“华而不实。” “暗器讲究速度与准度,你的飞枪只求整齐,却失了关键。” “杀人之技,准一枪足矣,发这么多何用?” “若你真能和小李飞刀相提并论,那倒真是天下奇闻。” 燕双飞被激怒,拔出飞枪怒喝道:“找死!” 恼羞成怒的燕双飞再也按捺不住,双手扬起,十三柄飞枪接连飞出,红缨飞舞,带着劲风直扑高台。 长枪先发,短枪后至,快慢交替,显出些许技艺。 眼看飞枪袭来,江明面带从容,不避不闪。 突然,一道白影从三楼跃下。 只听一连串“喀嚓”声,十三根飞枪瞬间被一只手尽数折断。 断枪四射,有的钉入墙壁,有的落在桌上,众人纷纷后退,腾出大片空地。 断枪嗡嗡颤动,红缨飘落,洒落一地。 惊愕之后,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一位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从三楼轻轻落下。 他刚好站在燕双飞与江明之间,轻而易举地折断了所有飞枪。 男子身着白衣,整洁如新,气质卓然,眉宇间透出难掩的傲气。 他轻轻抬手折断飞枪,仿佛驱赶苍蝇。 “滚。” 骄傲的白衣男子冷冷一喝,仿佛真在驱赶一只苍蝇。 燕双飞满脸通红,独眼死盯着白衣男子,最终垂头丧气地退出客栈。 “银戟温侯,果然名不虚传。”江明仿佛不曾身陷危险,反而悠然地点评起眼前的男子。 “有眼力!”白衣男子带着理所当然的骄傲,语气平静。 “阁下这般傲气,世间少有。”江明微微一笑,仿佛这再自然不过。 就在燕双飞打算动手之际,楼上的高手们早已察觉他的杀气。 见银戟温侯率先出手,众人才收手静观。 “这个吕凤先,还真是有点本事。”女帝微微挑眉,端起茶杯。 实际上,刚才最危险的不是江明,而是燕双飞。 若吕凤先再迟一步,飞刀将穿透燕双飞的喉咙。 他的飞枪会被两指夹住,飞袖会将其拂落。 最终,只能被女帝一掌击成烂泥。 所以,救下的其实不是江明,而是燕双飞。 江明也清楚这一点,若无人出手,他必然安然无恙。 反倒是燕双飞,恐怕早已被飞剑洞穿,身满孔洞。 察觉到吕凤先出手,江明停手,任由对方折断飞枪,赶走燕双飞。 “早听闻银戟温侯另辟蹊径,自创高深武学,今日得见,果然不凡。” 江明微微摇扇,目光落在吕凤先身上。 “阁下以为,这手算作兵器么?” 吕凤先抬起右手展示,在常人看来,这只是普通的手。 手指修长,指甲干净,皮肤光滑细腻。 然而,江明察觉到了异样之处。 这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肤色微异,带有金属般的光泽。 这些手指不似血肉,反而更像金属铸造。 但明明又与他的手浑然一体。 江明凝视片刻,微微一笑:“能杀人,自然便是兵器。” “不错,能杀人,便为兵器。”吕凤先眼中赞许,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认为它在兵器谱能排第几?” “只怕不在嵩阳铁剑之下。”江明答道。 吕凤先仍不服气:“难道还不能进前三?” “或许可与龙凤金环相媲美。” “也能与天机棒争高下。” 江明认真的说道:“但未必能夹住小李飞刀。”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这不是夸张,而是定律。” “无关武功高低,或许你能胜李寻欢,却绝破不了小李飞刀。” 楼下的吕凤先沉默。 楼上的李寻欢也陷入沉思。 忽然,大厅中一个中年男子开口道:“他的手,与陆小凤的灵犀一指相比如何?” 大厅众人立刻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男子坐在角落,身材中等,样貌平平,极易被忽视。 但二楼的陆小凤和花满楼却对声音有所反应。 陆小凤瞥向花满楼,花满楼则回以微笑。 两人会心一笑。 “花兄,想必你也认出此人了吧?” 花满楼轻轻点头。 “你也听出来了,不是么?” “真想不到他也来了。” “其实他早该来了。”陆小凤苦笑着摸了摸胡子,承认道。 “没错,他确实早该来了,我想他早就已来了。” “不过花兄,他这次的易容太普通了,连我都未察觉。” 花满楼轻笑道:“否则他如何被称为偷王之王?” 秋凤梧在大厅的角落,看着眼前这人的模样,忍不住轻呼一声:“真没想到,这人居然能平凡到如此地步,下次我也要扮成这般模样了。” 高台上的江明微微摇了摇扇子,并未立即回答,而是仔细端详起这位不显眼的人。 他观察对方并非因为其特别之处,反而是因为他毫无特点。 此人不论身材相貌还是穿着打扮,都普通到极致,甚至即便大摇大摆走过眼前,也难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正是这份极度的平凡,反倒让江明心生警惕。 “能将自己隐藏到这般不显眼,必定是精通易容的高手。”江明心中暗想。 这个人外貌虽普通,但他提问的方式却一点也不普通,很快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人们纷纷转头看向江明,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期待,想要知道答案。 就连吕凤先也带着几分好奇,静静注视着江明,显然他也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 江明缓缓收拢折扇,没有急着回答,先卖了个关子。 “武功的高低,并非决定胜负的唯一因素。” “高手对决中,心境、环境,乃至状态都会影响结果。” “武功的强弱不仅仅在于功力与招式,更在于其他因素。”江明语气一转,“而其中一个关键因素,便是‘势’。” “势?”在场的人面露疑惑,连经验丰富的武林高手也露出思索之色。 江明轻轻点头道:“这势,包括气势、形势、态势,甚至地势等诸多因素。” 众人听后仍感费解,江明笑着补充道:“不如我给大家举个例子。” “比如,两个力气相当的人在掰手腕。” “若其中一人有许多朋友为他助威呐喊,那么他胜出的几率自然会增加。” 众人默默点头,纷纷觉得言之有理。 江明继续道:“可如果此时他那位对手心仪的姑娘出现,并允诺若胜则嫁,结果会如何呢?” 众人脑中浮现出那人拼尽全力战胜对手,抱得美人归的情景,心领神会。 江明笑道:“吕兄台的铁手,虽可与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一较高下,却缺少了那股独特的‘信念’。” “信念赋予武器超越其本身的力量,让它成为一种传奇。” 第8章 这张嘴真厉害! “当一样东西成为传奇,它便会比原本更强大。” “比如孔雀翎,本身或许并非无敌之器,但当它成了传奇,它便不再只是寻常的暗器。” 听到江明的言辞,秋凤梧仿佛有所悟,心中有某种隐秘的感触,却一时抓不住。 江明继续道:“这种传奇之力,便是所谓的‘借势’。” “这正是为何吕兄台的铁手能与天机棒和龙凤金环一较长短,却难以破小李飞刀。” “小李飞刀与李寻欢,是一体,又并非一体。” “或许打败小李探花李寻欢并非不可能,只要他未出刀便可。” “但若要打败小李飞刀,那便绝无可能,因为一旦出手,它便从未失手。” “其中缘由,便在这‘借势’二字上!” 客栈中一片静谧,众人皆在思索江明所说的“借势”之意。 那些武功高深之人隐隐感到受益匪浅,仿佛心中触及某种玄妙。 功力浅些的人虽不完全明白,但也知此言高深莫测。 “你凭什么说我的手缺少信念?”吕凤先虽听懂了,心中仍有几分不服。 江明轻摇折扇,笑着说道:“若你拥有这种信念,就不会急于知晓答案。” 吕凤先一愣,心中如雷鸣般震动。 江明微微一笑:“陆小凤同样不会为此疑惑,更不会急于得知答案。” 就在此时,二楼雅座中忽然有一只手搭上了陆小凤的肩膀。 “陆小鸡,看起来你遇到知音了。”轻笑声响起,原来是先前发问的那个平凡中年人。 陆小凤转过头来,笑道:“司空摘星,你总爱给我惹麻烦。” 司空摘星坐下,陆小凤忍不住吐槽道:“还是换个脸吧,这副模样真是别扭。” 司空摘星也不多言,只是将手往脸上一抹,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身上骨骼噼啪作响。 转瞬间,方才的平凡中年人已化作另一副模样,除了衣着相同,其余已判若两人。 司空摘星摊开手掌,显出一个纸团,疑惑道:“隔这么远,你们是如何认出我的?” 花满楼摇摇扇子,温和地笑道:“若非你问了那个问题,打死我们也认不出。” 司空摘星不服道:“凭什么认定那问题一定是我问的?” 花满楼淡淡一笑:“和问题无关,关键是你的语气,透出一丝焦急。” 司空摘星听后信服地点点头,确实自己因太想知道答案而泄露了口气。 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到,但在花满楼和陆小凤眼中,这就成了破绽。 尤其是花满楼,他那全天下最灵敏的耳朵,让人难以察觉其本是盲人。 陆小凤无奈道:“这次你可是坑苦我了。” 司空摘星不以为意地笑道:“怎么,怕吕凤先向你挑战?” 陆小凤摇头:“我怕的不是吕凤先。” “那你怕什么?” “西门吹雪。” 司空摘星不解:“这跟西门吹雪有什么关系?” 花满楼忍不住笑道:“他怕西门吹雪也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 司空摘星还欲问下去,花满楼便笑着接话道:“他是怕西门吹雪想知道,他那灵犀一指能否夹住西门的剑。” 陆小凤饮尽杯中酒,笑道:“知我者,花满楼也!” 司空摘星撇嘴道:“真想知道答案,直接去问江明不就得了。” 花满楼微微摇头:“西门吹雪只信自己的剑,不信说书人的答案。” 陆小凤叹了口气,倒酒自语:“若西门真的好奇,他定会亲自试一试。” 司空摘星翻了个白眼:“真有那天,你可得告诉我。” 陆小凤好笑道:“你也想看我和西门比试一场?” “我哪有那么无聊,”司空摘星贼兮兮地笑,“我是想等你死了后,拿你些好东西。” 陆小凤笑骂道:“你倒是想得美!我可是穷光蛋,哪有什么好东西给你。” 司空摘星指了指桌上的酒菜,戏谑道:“穷光蛋还点得起这么多好菜?” 陆小凤指了指花满楼,笑道:“有花满楼在,当然能。” 在客栈二楼的另一处雅座上,李寻欢低头出神地看着手中的飞刀。 “大哥,你认为这位江先生是真有才学,还是在瞎编乱造?”阿飞忍不住疑问。 李寻欢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我不敢断言,但我觉得他的话应该都不是空谈。” “特别是他对我飞刀的评价,虽然连我自己都未完全领悟,但直觉告诉我,他的看法是对的。” 阿飞听到这话,心中震动,他知道大哥的直觉如飞刀般精准无误。 “不管如何,阿飞,江先生刚才的言语你要牢牢记住,这对你可能大有裨益。” “大哥,你认为吕凤先接下来会如何?”阿飞望着楼下若有所思的吕凤先,不禁问道。 李寻欢看了楼下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江明的一番话对他来说或许是打击,但同样也指明了前路。” “若能振作,他定然会更上一层楼;若是就此沉沦,银戟温侯的传说恐怕也会就此落幕。” “大哥,江先生的话对你也有帮助吗?”阿飞不由得追问。 李寻欢略一沉思,放下酒杯,缓缓开口道:“若我能真正理解他所说的,或许我也有机会突破境界。” 阿飞愈发震惊,作为习武之人,他深知想要在境界上突破是何其艰难,尤其是像李寻欢这样的高手。 阿飞再次抬头看向高台上的江明,目光中多了一丝敬佩:“这个江明,果然深不可测。” 此刻,同福客栈的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仿佛都沉浸在刚才江明的言论中,深深地思索着。 不知过了多久,吕凤先终于回过神来,他轻叹一声,神情落寞地站起,缓缓走向客栈外。 他的眉宇间早已不见往日的骄傲,只余下深深的失落,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也仿佛染上了尘埃。 没有人理会他此刻的离开,客栈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台之上,仿佛被江明的气度深深震慑。 仅凭一张嘴,江明便让三位兵器谱前十的高手折戟沉沙,若非亲眼所见,恐怕无人会信。 从此,江明之名将在江湖中广为传颂,一个能仅凭口才便击败高手的传说人物。 …… 在三楼的雅座里,梵音天怔怔地望着台上的江明,满脸的不可置信。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几乎会以为这不过是荒唐的醉话,或是一场梦中的呓语。 但眼前的一切却是如此真实,每一幕都发生在她眼前,她甚至想掐自己一把来确认这一切。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那位令无数人恐惧的女帝会对江明如此痴迷。 身旁的女帝神情同样复杂,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江明的实力,不仅是口才,更是武功上的卓绝。 她曾亲眼见过他与丘独的较量,那时的江明不仅是一个说书人,更是一位武林高手。 他所使用的暗器技艺,简直闻所未闻,出神入化,能轻松驾驭,绝非寻常人所能企及。 这些天来,她不断接触有关江明的种种奇闻,甚至不禁怀疑这些是否真实,还是一场荒诞的梦。 “这难道真的只是梦?”女帝的心中多次浮现这样的念头,甚至在隐隐的失落中开始感到害怕。 她不明白究竟是因为江明的故事让她无法释怀,还是因为他这个人,但她深知一点——她害怕失去。 女帝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酒液从她的嘴角滑落,淌过她白皙的脖颈,流入衣襟。 她仿佛要借这壶酒浇灭心中难以掩饰的炽热情绪。 一旁的梵音天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见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 “叮咚,系统提示:当前人气值已突破至7000点,累计人气值7000点。” “解锁成就:震惊武林的评论。恭喜获得系统奖励,人气值3000点,现有人气值达到点。”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时,江明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听着柔和的提示声报出数字,江明心中激动不已。 早在客栈扩建之前,江明就曾通过说书获得2000点人气值,他用这2000点兑换了两个青铜卡包。 没想到这次开出了四张白银奖励卡和两张青铜奖励卡,其中一张白银奖励卡为他提供了2000两黄金。 这些黄金已经被用作客栈扩建和装修,另一张白银奖励卡则是一张珍贵的信息纸张,记载着关于修炼的秘法。 江明轻轻扇动折扇,看着台下敬畏的众人,暗自窃喜:“看来,这张白银卡换得值。” 在三楼雅间的另一侧,两个身着雪白宫装的女子正默默注视着楼下的江明。 她们头戴精致的帷帽,轻纱遮面,使得清冷的容颜隐约不可见。 从始至终,客栈里的各种波折未曾在她们脸上掀起半点波澜。 无论是诸葛刚的挑衅,还是燕双飞的飞枪,似乎都无法引起她们的关注。 她们的装扮素雅而华丽,沉静的身姿宛若静止的画卷,让人难辨是否真有生命。 偶有清风掠过,轻纱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绝色的面庞。 一位容貌甜美,犹如春风拂面,让人心生怜爱;另一位冷艳孤高,仿佛夜空中的冷月,令人又敬又畏。 这两人正是移花宫的邀月和怜星宫主。 自她们踏入同福客栈,便对这里的恢弘规模感到意外,而接下来的一切更是让她们惊讶不已。 原本只是想验证江明是否是江枫假扮,却意外目睹了这场令人瞠目结舌的“说书打脸”事件。 “这个江明,确实深不可测。”望着吕凤先落寞的背影,怜星微微动容,心中暗暗感叹。 自从她修炼明玉功到第八层,容貌一直保持在不到二十岁的青春模样。 娇美的面容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若非雪纱遮面,旁人定会被她的可爱之态所迷醉。 怜星对口若悬河的人见得多了,却觉得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江明一人。 “这张嘴真是厉害。”怜星感慨,单凭言辞便能击败数位高手,实在是旷古未有。 她悄悄望向身旁的邀月,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此时也保持着沉静的姿态。 邀月在明玉功大成后,容貌依旧停留在少女时的冷艳,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然而,多年朝夕相伴的怜星却感觉到,邀月在江明面前似乎流露出些许波动。 一缕清风掀开轻纱,怜星透过缝隙偷偷看了一眼,赫然发现邀月那张冰冷的面容竟然带着笑意。 “姐姐在笑?”怜星心中震惊,从小到大,她几乎未曾见邀月展露过真实情绪。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畸形的左手,回想起那个童年被邀月推下树的瞬间。 在她的记忆中,邀月就如同没有感情的魔神,不曾对任何人展露情感。 然而,今日她竟在这位说书人面前流露出丝丝动容,这让怜星倍感不可思议。 “姐姐,这个江明好像不是江枫。”怜星试探性地说道,心中带着些许忐忑。 邀月未置可否,冷冷答道:“也许他易了容。” 怜星一怔,这话中的倔强意味令她愈发困惑。 明知江明的身形与江枫大相径庭,为何邀月仍要如此辩解? “他的身形和江枫有很大不同,不太像易过容的样子。”怜星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沉默片刻后,邀月依旧执拗地回应道:“也许他练了缩骨功呢。” 这话让怜星一时间无言,她从未见过如此固执的邀月。 在她的记忆中,邀月始终冷静、冷酷、冷峻,而此刻的她却充满了人情味。 怜星忽然想起,邀月曾在江枫出现时露出类似的表情,而上一次见到她如此动容,还是江枫离开之际。 今日,这个从未有人性般的姐姐,却第三次显露出这样的情绪。 “对了,江明的背景调查结果出来了吗?”邀月不知是否出于转移话题,还是对江明确有兴趣,冷冷地开口询问。 怜星微微低头,小心翼翼地答道:“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邀月显然有些无法接受,以移花宫的情报网络,居然一点消息都查不出来。 “让她们再查一遍。”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命令道,“其他事情暂且放下,全力追查江明背景!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的来历!” 怜星迟疑了一下,低声问:“全力追查?那江枫呢?” 邀月陷入沉默,过了许久,方才缓缓道:“暂时搁置。若查到江明的来历,或许也能找到江枫的线索。” 这话连怜星也不太信服,邀月心中更清楚:江明不可能是江枫,甚至他们之间大概毫无关联。 她明白,自己一再下令彻查江明,实则并非为了江枫,而是因为对江明的好奇与迷惑。她不愿承认的是,她已被江明的神秘吸引,甚至超越了对江枫的执念。 当初前来七侠镇,本就未必是为了江枫,她只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支撑自己留在这里。 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同福客栈,听江明继续说书。 邀月虽无敌于江湖,心机深沉,冷若冰霜,但她终究不懂为何自己对江明如此痴迷。她只知道,她想继续待在这里,继续听那个神秘又英俊的说书人讲他的故事。 这一刻,她嘴角不觉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幸好头上有帷帽遮掩,否则怜星一定会惊讶至极。 也许,这世间的女子终究无法抗拒一个神秘的英俊男人的魅力。 即便是冷若冰霜的邀月,此刻竟也流露出一丝普通女子的温柔。 渐渐地,黄昏悄然来临,夕阳透过客栈的窗户,金色的光辉洒满大厅。 江明缓缓收起折扇,轻拂衣袖,向台下拱手一礼:“各位,今日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红日西沉,天色已晚。若有兴趣,五日之后再来相聚。” 台下众人这次并未再催促,也无人提及江明承诺过的“雪中高手榜”。今天在同福客栈发生的一切早已足够震撼,所有人都带着满腹思索,心满意足地离去。 夜幕降临,客栈的喧嚣逐渐消散。黑压压的信鸽再度飞向天空,将这一日的惊世故事传遍武林。七侠镇的夜空被成群的信鸽遮得密不透风。 而这座小镇,因江明的名声愈加热闹,不仅酒馆和客栈门庭若市,连信鸽生意也空前繁荣。 夜已深,众人散去的同福客栈一片寂静,老白、小郭和无双在收拾散乱的标枪,打扫着客栈。 白展堂拔下木头上的标枪,心疼不已,感慨道:“这可是上好的木料,竟被插得这么深,要是插在人身上,那得多疼。” 无双一边拾起地上的碎桌,一边赞叹:“这些桌子我用斧子都未必劈得开,那鞭子真是厉害。” 小郭也忍不住插嘴:“再厉害也比不过江先生几句话打败高手的功夫,连百晓生都没这个能耐!你说,江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头?” 白展堂凝重地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这位江先生肯定不简单。江湖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祝无双吐了吐舌头:“明白啦!” ...... 在客栈外,风雨流星向松向空中放出两只信鸽,第一只汇报诸葛刚、燕双飞等人的败绩,第二只只写了短短十个字:“江明深不可测,不可轻动。”他叹息一声,内心预感金钱帮不会善罢甘休,诸葛刚与燕双飞也未必会甘心。 第9章 跟雪中沾边了? 不远处的巷子里,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也放飞了两只信鸽,内容与向松所写几乎一致。这个人正是日月神教青龙堂堂主黄面尊者贾布。 和金钱帮不同,日月神教与江明并无冲突,因此他仍会继续观察江明,不断试探此人的真实底细。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注视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同福客栈,心中若有所思:“这里,可不简单啊……” 七侠镇的夜空在信鸽的翅膀下格外深沉,而同一片夜空下,女帝并未召唤她的海东青。她知道,任凭幻音坊再如何追查,也不会找到关于江明更多的线索。 她目光深邃地望向三楼那间唯一的雅间,那是江明的专属房间。 雅间的灯火映照下,江明的身影投射在窗上,那修长的影子引得女帝心头微微一颤。 窗外,梵音天暗自叹息,心想:“这位说书人,简直如同施了妖术。” …… 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江明心情极好,想到自己即将获得一轮十连抽,更是乐得连吃了两碗饭。 “今晚至少能抽到一个黄金奖励吧?”想到即将获得极品奖励,他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正当他大快朵颐时,忽然听见轻轻的脚步声。他眯起眼睛,向门外瞥去。 虽然雅间没有门板,但门外人依然轻轻敲了敲门框。 “门外何人?”江明放下筷子,问道。 “在下是先生的书迷,仰慕已久,特来求教。”门外之人恳切的声音透出一丝真诚。 江明见此人礼数周全,言辞恳切,便微微一笑:“既如此,进来说吧。” 那人轻卷竹帘,走了进来。江明抬眼一瞧,只见此人神采矍铄,但容貌却显得苍老,衣着朴素,与其气质不甚相符。江明微微一笑,心中疑惑道:“此人明明易了容,却为何留下一丝破绽?” “是试探,还是在展现诚意?”江明一边把玩着折扇,一边淡淡问道。 那人深施一礼,恭敬道:“在先生面前,在下不敢遮掩,只愿斗胆一试。” 江明暗忖,既然如此,这人的所求必定非同小可。这样易容而来,显然是为了隐藏身份,但他却在自己面前显露破绽,说明这件事对他至关重要。眼珠微转,江明开口问道:“阁下所求何事?” 那人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在下想请教孔雀翎的下落。” 江明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请问阁下要孔雀翎何用?是为了争雄武林,还是为了名扬天下?” 对方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坚定地说道:“在下只求保一家上下平安。” 听到这句话,江明心下已有八九分把握。于是,他平静地问道:“秋庄主是为孔雀翎而来?” 对面之人,正是孔雀山庄的庄主秋凤梧。他震惊地瞪大双眼,缓缓点头。 “先生的智慧,果然名不虚传。”秋凤梧感叹道,“没错,我正是孔雀山庄的秋凤梧,特来请教孔雀翎的线索。” 江明沉默片刻,又抛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高立死了吗?” 秋凤梧一怔,不明所以:“我为何要杀他?” 江明微微点头,心知此时的高立尚未为孔雀翎之事找上门来。于是放松些许,看向秋凤梧,缓缓问道:“若高立遇见麻锋,向你借孔雀翎,你会如何?” 秋凤梧一时不解,不知江明如何会知晓高立和麻锋的关系,但仍认真思考:“我会给他一支假的孔雀翎,并嘱咐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你这是相信高立能击败麻锋?” 秋凤梧郑重地点了点头,继续道:“高立虽畏麻锋,但他的实力远胜麻锋,缺的只是信心。孔雀翎对他而言,是信念的支柱,而非杀敌的武器。” 江明笑了笑:“所以,孔雀翎对孔雀山庄而言,也不仅是一件兵器,而是一种信念。” 秋凤梧心有所悟,点了点头。 江明见他听明白了,便叹道:“孔雀翎虽是无双之器,但要仿造却极其困难。真正的孔雀翎,出现本就带着偶然的成分。” 秋凤梧神色黯然,仿制孔雀翎的想法看似行不通。 江明继续道:“而且,孔雀翎虽利无比,但使用它的人未必是无敌高手。” 秋凤梧听到这里,眼中再次闪烁出希望的光芒。 江明平静地说:“孔雀翎的威名,在于每一个进犯山庄的敌人皆命丧于此。但若无一人活着离开,又有谁能说孔雀山庄中没有孔雀翎呢?” 秋凤梧眼神微微一震,怔怔望着江明,脑海中豁然开朗。 秋凤梧听完江明的教诲,终于彻底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 “您是说,孔雀山庄本身就是一支孔雀翎。” 江明微微点头,又补充道:“不错,孔雀山庄确实如同一支孔雀翎,但这还不够完整。” 秋凤梧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江明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光孔雀山庄,连你也是一支孔雀翎——而且,你有可能成就一支超越天下所有暗器的孔雀翎。” 这番话让秋凤梧豁然开朗,他的眼中重燃起自信的光芒。失去孔雀翎的打击让他一度迷失,而此刻,他心中重新升腾起勇气。 江明看着眼前的秋凤梧,微微颔首:“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秋凤梧恭敬地抱拳:“多谢先生指点!我明白了,今后我将用自己和孔雀山庄去铸就一支不败的孔雀翎!” 江明点头称赞,随后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假如你的好友高立,借了一支假的孔雀翎却不慎弄丢,你会怎么做?” 秋凤梧一愣,深思片刻,随后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若是他真的弄丢了那支假的孔雀翎,我会宽慰他,让他知道我们山庄有更强大的‘孔雀翎’存在。” 江明笑道:“看来你已经明白,这份信念会成为孔雀山庄无坚不摧的力量。” 秋凤梧对江明感激不尽,临行前江明还告诉他,不必再寻找父亲丢失在泰山的孔雀翎,它早已遗失且无人能找到。 送走秋凤梧后,江明轻松地享用起桌上的美食。他想到如今的孔雀山庄也许能创造一个新的传奇,心中甚是欣慰。江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感到畅快无比。 吃饱喝足后,秋凤梧留下的信物——那只精致的金翎羽映入江明眼帘。这不仅是件精巧的艺术品,更是一种信任的象征。秋凤梧离去前特意交代,这只翎羽在孔雀山庄内有着独特的意义,若江明有朝一日带着它上门,孔雀山庄必定倾力相助。 …… 走上楼梯的江明轻轻摇着折扇,心情大好。他一边回味着今日的说书,一边暗自盘算着今晚的十连抽会有什么收获。 就在他走向楼上的房间时,不远处几双眼睛默默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女帝望着他的身影,眼中闪烁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甚至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而在另一处,邀月清冷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凝视着江明的背影,仿佛千年不化的积雪。然而,只有邀月自己知道,这冰封之下,是否还掩藏着她也未曾发觉的感情。 而那双偷偷瞥了江明一眼、却又迅速移开的眼睛,正是怜星的。她轻轻低下头,仿佛生怕心事被人看破。 …… 夜幕降临,江明回到房间,心情正酣。 “叮咚,系统提示:现有人气值累计点,是否开始兑换抽奖卡包?” “当然兑换!”江明兴奋地搓搓手,眼中满是期待。 “系统提示:十张青铜卡包兑换成功。” 伴随熟悉的光芒,十张青铜卡包在江明眼前闪耀。他信心满满,微笑着轻声道:“好运常伴,看我欧皇附体!” 在他的注视下,卡包依次打开,一道道绚烂的光芒在眼前迸发。 砰砰砰—— 一连开了这么多,奖励平平。 江明还不死心,将希望寄托在了剩下的四张卡包上,祈祷能抽到黄金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照夜玉狮子。”耳边传来系统提示,江明一怔。 “照夜玉狮子?不是赵云的坐骑吗?怎么和雪中沾边了?”他略微困惑,但转念一想,或许北凉世子爱骑白马,给爱马起的名字罢了。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系统发出一个不同的提示音,“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乾坤造化丹。” 刺眼的金光闪过,江明心中狂喜,终于盼来了黄金奖励!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系统再次接连传来好消息。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乾坤造化丹。”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乾坤造化丹。”连续两张黄金卡的光芒让江明眼前一亮,喜忧参半。 三张黄金卡,内容却完全一样。看着手中的奖励,江明忍不住又惊又笑,半是高兴,半是无奈。 十张卡包全部打开,整体奖励相当不错,有三张白银卡,三张黄金卡。然而,当他细看这些内容时,却有些感到鸡肋。 三张白银卡还算不错,都是实用的武功,倒是三张黄金卡的效果对他而言并不实际。 “乾坤造化丹,这玩意儿对我真是没用啊!”江明忍不住嘀咕。 系统介绍中,乾坤造化丹是世间极为罕见的灵丹妙药,可改善体质,治愈顽疾,修复一切创伤,使人体达到完满境界。 易筋洗髓丹已属珍贵药材,可在武林掀起腥风血雨,而乾坤造化丹的效果更是百倍于此。 无论资质如何,只要服下一颗,就可能迈入先天境界,甚至暗伤顽疾都能彻底治愈。 如果练功走火入魔,乾坤造化丹可以让人恢复正常;若筋脉尽断,甚至能再续筋脉;就算因练剑而自伤,也能恢复如初。 江明忍不住一声长叹,世人视若珍宝的灵丹妙药,对他而言却成了无用之物。 他的体质经过洗髓已达到完美状态,筋脉宽厚坚韧,几乎不可能走火入魔,更不可能有什么隐疾暗伤。 即便他服用乾坤造化丹,效果也不过如几颗普通丹药,着实有些浪费。 心中灵光一闪,江明自语道:“既然能让人恢复如初,那我是不是能试试练葵花宝典了?” 不过他随即摇摇头打消了念头,“算了,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可就不妙了,或许卖给东方不败倒是个好选择。” 稍加整理后,江明将奖励一一分类,四颗培源养气丹、两块火山铁熔岩、四块天外陨铁,以及三颗乾坤造化丹、一千两黄金和两匹照夜玉狮子,此外还包括几部武功秘籍。 此次抽奖中,他还得到了五行剑气真意、四象衍生剑法决、七星剑意真解三个白银级武功,另有一本地级的两仪剑法。 在青铜奖励中竟也开出地品功法——逍遥扇影功,虽说扇子打斗未必实用,但架不住风雅,江明不禁脑补自己用扇潇洒退敌的样子,心中暗喜。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江明走到书架旁轻按暗格,整个书架缓缓向后倒去,露出通往秘密通道的入口。 沿着楼梯上行,面前赫然是一扇厚重的精铁门。按照暗钮顺序逐一按下,铁门随之缓缓升起,露出其中的密室。 这里正是同福客栈隐藏的第八层楼,也是江明的密室,除了他无人知晓。 江明将所有奖励物品安置于此,唯独照夜玉狮子没有兑换,毕竟马匹从楼上走下来难免引人注目,容易引起他人疑惑。 他心中暗道,虽然现在已经名动江湖,但适当低调仍是必要的,相比江湖争霸,他更享受闲云野鹤般的自在生活。 随着铺天盖地的信鸽飞向四方,江明的消息迅速传遍江湖,不久后,整个武林掀起一阵巨大的震动。 在大明境内,金钱帮总舵的一间大屋中,透亮的灯火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屋内空间极大,能容纳数十人,但只有一扇小门和一扇小窗,四周墙壁涂满厚厚的白漆,让人难辨材质。 角落里两张简朴木床,除了它们之外便是一张巨大的桌子。 桌面上堆满了账册卷宗,仿佛小山一般将桌面覆盖得严严实实。 一人站在桌前,仔细翻阅,时不时用朱笔轻轻勾画,偶尔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批阅账册本是寻常之事,但这人有一点极不寻常。 他,竟然是站着的。 宽敞的房间内,居然连一张椅子都没有。 因为他认为,一旦坐下,精神便会松懈。 而一丝的松懈,足以酿成错误。 任何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导致计划、图谋和心血的彻底毁灭。 就如一个巨大的堤坝,会因一处细微的漏洞而崩溃。 因此,他工作时总是站着。 他的精神永远保持紧绷。 他的判断从未出错。 他的行动也从未失败。 屋内,还有一人站在他身后。 那人站得更直、更稳,就如一根旗杆。 他默默地站着,不知多久未曾动过一根手指。 就像是桌前这人的影子。 这两人,便是上官金虹和荆无命。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是他们的住所? 谁会相信,这样权势滔天、财力无双的“金钱帮”帮主竟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他的生活竟是如此朴素。 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以他的财富,想过皇帝般的生活易如反掌。 以他的势力,建一座宫殿更是不成问题。 然而,他选择了这简陋的房间,过着如此简朴的日子。 因为在他眼里,金钱不过是工具。 世间一切享乐都是手段。 他唯一的追求是权力。 除了权力,他无所依恋。 他为权力而活,甚至可以为它而死。 他像个贪婪的守财奴,只想不断地积累更多。 获取和拥有,对他来说便是最高的享受。 此刻,屋内寂静得令人心悸。 除了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响。 烛台上的蜡烛将燃尽。 不知他们在此站了多久,批阅了多久。 似乎从未感到疲倦,也从未觉得饥饿。 忽然,窗外传来扑腾的翅膀声。 很快,一只染黄的信鸽飞入。 上官金虹依旧未抬头,手未停。 荆无命则走向窗边,用左手接住信鸽。 “是关于说书人江明的消息。” 上官金虹未发问,荆无命便主动开口。 “他打败了诸葛刚、西门柔和吕凤先。” 上官金虹依旧无言,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但他依靠的不是武功。” 上官金虹手中的笔停住,转头看向荆无命。 他那野兽般锐利的眼中竟流露出几分好奇。 虽然未发一言,但此刻的动作分明在问询。 他在等荆无命的解释。 “他只用一张嘴,几句话,让吕凤先灰心离开。” “甚至让西门柔退出了江湖。” 上官金虹的眼中掠过震惊,连嘴唇都微微张开。 荆无命从未见过上官金虹这般失态。 他理解得很清楚,任何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如此震惊。 “拿来!” 上官金虹向荆无命伸手。 荆无命递上信件。 上官金虹仔细阅读,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张开的弧度也越来越夸张。 到最后,他的眼珠几乎要凸出来,嘴里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的手背青筋暴起,稳如磐石地拿着信件,没有丝毫颤抖。 他专注地阅读,以至于另一只信鸽飞来时也未察觉。 良久,上官金虹放下了那几页纸。 第10章 十二星相 他的动作轻缓,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 “你怎么看?” 上官金虹极少向他人询问。 一旦开口,必然是格外重要的事情。 “你指的是江明的话,还是他那张战无不胜的嘴?” “都算。” “他对诸葛刚和西门柔的点评都极有见地。” “毫无虚假。” “关于吕凤先的话,关于武学的高深见解,也都极为深刻。” “确实很高深。” “江明提到,吕凤先的铁手或许能与你一较高下。” “或许吧。” 上官金虹既未承认也未否认。 “那么,他那张嘴既然能击败吕凤先,也许同样能战胜你。” 上官金虹陷入沉默。 “他也提到你可能能打败李寻欢,却未必胜过小李飞刀。” 上官金虹依旧无言。 “你想知道我对江明的看法?” 上官金虹点头。 荆无命没有言语,只递出一张纸条。 那是另一只信鸽带来的纸条,出自向松之手。 荆无命的意思显然是,这张纸条表达了他对江明的全部看法。 上官金虹接过,缓缓展开。 纸条上仅有十个字。 “江明深不可测,不可妄动。” 上官金虹缓缓收起纸条,将其揉碎。 他的动作极慢,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许久,他终于停下。 “诸葛刚他们还在那边吗?” “在七侠镇。” “通知向松,盯紧他们,我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荆无命未作回应,以行动代替答复。 他走向桌旁,写下命令。 然后,放飞一只信鸽。 望着信鸽消失在夜色中,他始终沉默。 直到信鸽消失,他才轻叹一声。 “这个江明,究竟是何来历?” 这是武林人尽皆知却无人能解的谜团。 因此,这个问题无人能答。 大明境内,平定州西北,一只信鸽正展翅飞翔。 它越过山河,最终来到一处殷红如血的高崖前。 此地,便是日月神教的黑木崖总坛。 黑木崖险峻狭窄,易守难攻。 最宽处也仅可三人并行。 最窄处,一个人甚至要侧身而过。 山道上设有三道铁闸,一旦放下,难以通过。 即便闯过山道和铁闸,仍未必能抵达总坛。 崖顶四面悬崖,行无路径。 若非崖顶放下吊篮,轻功再好的人也难以攀上。 但对信鸽而言,这些障碍无关紧要。 信鸽越飞越高,穿越云层,直奔崖顶。 它先掠过一座高大的汉白玉楼牌,然后飞入大厅。 漆黑的大殿中火把熊熊,将大厅照得通亮。 大厅内站满了黑衣教众、紫衣侍者和铠甲卫士。 在最深处,厚重的黑色帷幔交叠垂落,遮住了后方的床榻。 床榻上,似乎躺着一位闲适的身影。 那人全身裹着厚衣,藏在帷幔中,无法分辨样貌,亦看不出性别。 信鸽飞入,一位教众接住它。 他取下信鸽脚上的信囊,从中取出纸条,然后放飞信鸽。 信鸽飞走后,他缓步来到帷幔前。 双膝跪地,手捧纸条,低头恭敬地向帷幔内报告。 “启禀英明无双、睿智无双、武功无双、胆略无双的圣教主,贾长老的信到了。” 帷幔中的人没有出声,但旁边的紫衣侍者先开了口。 “上官云,教主命你念。” “谨遵教主圣命!”上官云展开纸条,恭敬地开始念道。 “江明深不可测,不可妄动。” 帷幔内依旧静默,似乎在等更多内容。 “这就完了?”上官云迟迟未续言,紫衣侍者不耐地再次询问。 “回圣教主,确实就这些了。”上官云回道。 帷幔内似有一丝不悦,紫衣侍者立即严厉训斥道:“贾布办事竟如此敷衍,仅仅几个字!” “传令召回贾布,就说教主要治他办事不力之罪。”紫衣侍者说完正欲下达命令,突然又有一只信鸽飞入。 上官云忙不迭接过信鸽,恭敬地取出信囊里的纸条。 “启禀文成武德,天下无敌的圣教主,贾布长老的另一条信息到了。” “念!”紫衣侍者再次传达命令。 “遵命。”上官云展开纸张,开始念出其中的内容。 这次的消息详细描述了江明的说书内容和他打败几位高手的情况。 大殿内随着上官云的朗读逐渐安静,最终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回荡。 念到一半,帷幕后的人突然向侍者伸手示意。 紫衣侍者心领神会,立刻让上官云将信件递上。 上官云如释重负,赶紧恭敬地呈上消息。 侍者接过信后,转身走向帷幔内,纸张传递时,帷幔掀开一丝缝隙,露出了一只白皙的手。 那手涂着鲜艳的花瓣色指甲,看起来像女人的手。 可惜所有教众都低头垂首,没人看到这只手的细节。 帷幔后静默片刻,那只手轻轻挥了挥。 紫衣侍者随即宣布道:“教主今日有些疲累,你们都下去吧。” 众教众立刻俯身叩头,齐声诵道:“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等众人退去,紫衣侍者才拉开帷幔。 帷幔下,露出了一张洁白秀美的脸。 那脸上妆容精致,发鬓梳得整齐,唇上点染着艳丽的红。 若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这就是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东方不败。 躺在榻上的东方不败忽然开口,声音柔和细腻,甚至比许多女人的声音还要动听。 “这个江明,确实不简单。” “他不就是个讲故事的说书人吗?”紫衣侍者不解地问。 “绝对不止如此。”东方不败轻叹,“他的武功造诣恐怕不在我之下。” “教主谦虚,普天之下谁能与您比肩?”侍者恭维道。 东方不败没有多谈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教内情报系统对他有消息吗?” “对江明,我们查到的竟然是白纸一张,毫无痕迹。”侍者回应道。 “你认为他会是青衣楼或青龙会的人?”东方不败微微皱眉。 “属下会让人继续深入调查。”侍者提议。 “算了吧。”东方不败摆了摆手。 “如果他真有如此庞大的背景,恐怕早已被隐藏得干干净净。” “继续查,也未必能得到有价值的信息。”东方不败缓缓站起身,注意到侍者似乎有话想说。 “还有什么事?” “最近教内密探反映,关于教主的流言越来越多,属下是否该做些管控?”侍者小心问道。 “罢了。”东方不败叹息道,“纸终究包不住火,迟早是要瞒不住的。” 此时,七侠镇郊外的驿道上,一辆精致的马车正飞速奔行。 这辆马车配有精妙的减震系统,颠簸不至车内之人。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两匹拉车的马匹。 它们浑身雪白,额头饱满,肌肉结实,显然是千里良驹。 若是熟悉《三国演义》的人看见,定会惊呼一句:“照夜玉狮子!” 路旁一个少年望着马车远去,不禁大叫:“败家啊,居然用这种神驹来拉车!” 待他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忍不住愤愤地跺脚抱怨。 此人正是万马山庄的少庄主马乘风,育有万匹良驹的他尚未见过如此神骏之马。 本想追上去瞧个究竟,转念想到自己还赶着去听江明的说书,便作罢。 如果他追上并掀开车帘,定会大吃一惊。 马车内的正是他急着要听书的说书人江明。 眼见距离下次说书还有四日,江明决定先给自己放个假。 他先托人定制了一辆上等的马车。 又用系统兑换了两匹“照夜玉狮子”作为马车的拉马。 这两匹马果然世所罕见,不仅能日行千里,且速度稳健。 更妙的是,它们似乎通人性,只要给出方向便自行前进。 江明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轻抚着身旁的两块铁疙瘩。 这次抽到的“火山铁熔岩”,是与上次的“北海玄铁”一样的顶级材料。 这种铁矿经历万载火山淬炼,属性至阳至热,与玄铁的至阴至寒正好相对。 江明计划前往鲁班神斧门,再次请朱停帮忙升级武器。 手中十二柄飞剑因玄铁至寒之故,虽坚韧锋锐却属性单一。 若能多样化剑阵属性,必将提升威力。 正思索间,车外忽然传来一声马嘶,马车随即停下。 江明放下酒杯,掀开车帘望去。 只见宽阔驿道上,一匹马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路中央。 江明心生疑惑,走下马车查看。 那马身无缰绳马鞍,不像是他人的坐骑。 它眼神温顺,没有野性,看上去也非野马。 奇怪的是,马儿通常很少躺卧,而这匹马却安然卧在道中。 如果是死马倒还罢了,偏偏这匹马还活得好好的。 “什么情况?”江明挠了挠头,困惑不解。 “算了,还是赶路要紧。”他嘟囔着,试图赶走这匹挡路的马。 谁知那匹马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依旧赖在原地不动。 “嘿,滚开!别挡路。”江明毫不客气地拍了马的屁股一下。 马感到一股力道袭来,后腿猛地一踹,像要把他踢飞。 江明轻巧地一跃,躲过了马蹄,静候它自行离去。 然而,那马蹬了几下腿后,竟又躺下了。 “小畜生,敬酒不吃吃罚酒!”江明心头火起。 环顾四周无人,他走到马身旁,将折扇交到左手,深吸一口气,右掌聚力。 “喝呀!”他猛地出掌,一剑开山的掌法霸道无比,正中马的腹部,将它震飞数丈之外,摔离了驿道。 “好马不挡路!”江明冷冷丢下一句,便上车继续前行。 想到刚才那匹马的怪异之处,江明心中愈发疑惑,仿佛在哪本书中见过类似情节。 他正思索间,忽听车外又传来一声马嘶,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江明不解地掀开车帘,发现驿道中央竟然躺着一头巨大的黑色肥猪。 猪躺在路中央虽不如马那般诡异,但它全身上下竟无一丝泥污。 更怪的是,这头猪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猪毛都整齐梳理过。 “这又是什么情况?”江明疑惑地走下车,狠狠踹了几脚猪屁股。 出人意料的是,那头猪纹丝不动。 江明都怀疑它是否还活着,但看到它微微起伏的肚子才放下心来。 “喝呀!”他再度施展一剑开山,一掌将那猪震飞至道旁。 “难道是哪个动物园忘了关门?”江明愈发困惑,但还是上了马车继续前行。 正当他以为应该不会再有意外发生时,马车却再度停了下来。 “有完没完!”他怒气冲冲地掀开车帘,向外大喊。 这次,驿道上并没有动物,而是一辆破旧的马车拦路。 赶车的是个青年男人,衣着粗布,头戴破草帽,但江明一眼看出他五官俊美,气质不凡。 若换一身华服,必定会成为江湖少女的梦中情人。 此刻,那青年惊恐地盯着不远处的树梢,脸色苍白。 江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树梢上停着一只公鸡。 “真是撞进动物园了?”江明满头雾水,走下车问道:“兄台,你挡路了啊。” 青年恍若未闻,仍呆呆望着那只公鸡。 江明仔细一瞧,发现那只公鸡的眼神竟带着一种妖异的恶毒光芒,令人不适。 突然,他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随手捡起一颗石子,对准公鸡狠狠掷去。 石子击中公鸡脖颈,鸡头瞬间落地,鸡身在树上扑腾了几下,也掉了下来。 “兄台是在担忧十二星相?”江明看向青年问道。 青年猛然一惊,“正是。不知您高姓大名?” “在下江明,一名江湖说书人。”江明拱手答道。 青年恍然大悟,“原来是江湖上名声鹊起的江先生,失敬失敬。” 江明看出他神色紧张,笑了笑道:“若我猜得不错,兄台便是玉郎江枫了吧?” 江枫一怔,正待开口否认,江明却继续道:“车中是尊夫人花月奴吧。” 江枫彻底愣住,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江明微笑道:“江兄不妨继续赶路,夫人怀有双胎,生产更重要。” “至于那些追兵,交给我来应付。” 江枫震惊无比,片刻后才开口道:“江先生,那可是十二星相啊!” “我知道。”江明淡然答道,“江兄尽管离去,勿需担忧。” 江枫犹豫再三,正纠结间,马车内忽传来女子一声痛呼。 “既如此,多谢江先生,大恩大德,日后定当报答!”想到即将生产的妻子,江枫终于决定离去。 江明微笑补充道:“再给你一句忠告,务必小心你的书童江琴。” 江枫停下动作,还未发问,江明便解释道:“你的行踪,是他出卖给十二星相的,赶紧改道吧。” 江枫愣然未及反应,江明便拍了拍车马,让他离去。 “对了,你妻怀的是双胞男孩。”江明朝远去的马车喊道。 送走江枫后,江明站在马车旁,静静等候十二星相的到来。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七人脚步声。 一道阴冷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如鸡鸣般刺耳短促,令人不适。 江明转身,看到发声的是个矮小猥琐、穿着火红衣服的男子,实在令人作呕。 那红衣男子身后站着一位高大魁伟、身着黄衣的巨汉。 其后还有四人,衣服由五彩碎布缝成,模样更为奇怪。 这四人相貌虽异,却满脸凶光,举手投足间气息一致。 最后是个身材肥硕的黑衣胖子,比江明见过的猪还肥大。 “你们就是十二星相中的鸡和猪吧?”江明轻蔑地道。 “嘿嘿,你倒是有胆量。”红衣男子尖细嗓音恶狠狠道。 “江湖人称我们司晨客,黑面君。” 江明微笑道:“红衣的是鸡冠,黄衣的是鸡胸,花衣的是鸡尾吧。” 他指向那肥硕男子,又说道:“至于这位胖成球的兄台,便是黑面君了吧。” 黑面君哼了一声,“你倒是识得我们。只是,我瞧你不像传闻中的江枫。” 江明耸肩道:“难道因为我不够美貌?” “不全是,你容貌或许比江枫更俊。”鸡冠冷冷地道,“但你的打扮与江枫不符。” “既如此,我能否离去?”江明轻笑道。 “那当然不行。”黑面君摇头晃脑,“我们十二星相,向来是绝不空手而回的。” 鸡冠在旁附和道:“识相的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你这马车也归我们了!” 江明不作回应,只是环顾四周,淡淡问道:“不是还有一匹马吗?怎么马亦云没来?” “你居然知道虎妻的名字?”鸡冠惊讶之余,答道:“她和虎山君吵架了,恐怕来不了了。” 听罢,江明微微一笑,握紧折扇道:“那真是巧了,现在正好人数合适。” “合适个屁!”鸡冠见江明一副轻松模样,顿时怒气冲天。 江湖上,遇到十二星相的人,不是毕恭毕敬,就是心惊胆战。 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像在看一群小丑一般。 这轻蔑的态度,让他们怒火中烧。 忽然,寒光一闪,鸡冠手中竟出现一件闪耀银光的怪形兵刃。 那武器既像农具又似鸡嘴,他迅速出手,七招连发。 这招式诡异得仿佛公鸡啄米,直取江明的各大要穴。 “果真像只鸡。”江明轻轻一笑,右手折扇舞动,或架或挡,招招化解。 鸡冠一动,四个鸡尾汉子持镰刀的身影也跟着行动起来。 他们的速度竟然不逊于鸡冠,手中的镰刀齐刷刷袭来。 一个啄,四个抓,招式配合得滴水不漏。 江明的折扇挥舞如电,扇影迷离,丝毫不露破绽,将几人的攻击尽数挡下。 “用扇子打架,还真是帅啊!”江明击退五人后,不禁赞叹一声,意气风发。 “这小子果然有些能耐!”鸡冠一击不中,神情渐渐凝重。 “既然你们要认真,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江明微微一笑,将折扇收起,换上了背后的长剑。 剑出鞘,寒光凛然,竟然发出隐隐的龙吟。 第11章 江湖谣言 “真是把好剑!”十二星相中几人纷纷赞叹。 鸡冠冷笑一声,“如此好剑,落在你手里真是浪费!” 他话音未落,再度攻来。 四个鸡尾人也一齐上前。 九柄兵刃一齐袭向江明各处要害,气势逼人。 这时,黄衣的鸡胸大汉也抽出两柄短刀,从江明背后夹击。 江明凝神不动,心中默念起四象衍生剑法的口诀:“太极生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衍生无穷无尽。” 手中长剑舞动如虹,剑光连绵不绝。 司晨客几人只觉兵器像陷入了一个漩涡,不仅难以攻破江明的防守,就连撤招都变得困难。 “八方剑式!”江明轻喝一声,剑意一转,力道从柔化刚。 司晨客几人顿觉一股巨力反击过来,纷纷后退数步。 江明晃了晃手中的长剑,淡然道:“该亮绝招了,我还赶时间。” “找死!”鸡冠怒不可遏,手中的鸡嘴兵刃闪着寒光,直刺江明胸前要穴。 这招“晨鸡啼屋”乃他的杀手锏,轻易不肯使出。 鸡胸和鸡尾人也都纷纷亮出看家本领,镰刀与短刀齐齐挥舞,招招夺命。 黑面君一直在旁观战,此刻也动了杀意,挥拳直扑江明。 他的三百多斤身形,加上猛虎般的拳风,这一击可谓威力惊人。 这正是他的绝招“神猪化象”,一拳下去,曾不知多少人被当场击碎骨骼。 江明见几人纷纷亮出绝技,心中一动,决定不再留手。 他将长剑交到左手,右手掐了个剑诀,轻轻一挥。 马车中似乎飞出了什么东西。 他再度将长剑移回右手,缓缓收剑入鞘。 就在此时,现场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司晨客六人接连倒地。 黑面君的拳风扑空,他硕大的身躯一头撞向路边的大树,发出一声巨响。 片刻后,寒光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回了马车。 转瞬间,十二星相的七人已全部倒地,尽数毙命。 除江明之外,无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连十二星相自己也不明白如何命丧当场。 “日行一善,开心自在。”江明将长剑放回马车,坐上车继续赶路。 驿道上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十二星相的尸体横陈其间,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战斗。 ...... 两个时辰后,七侠镇郊外的驿道上,两名身着雪白宫装的女子驻足在尸体旁。 “姐姐,看,这似乎是十二星相的尸体。”其中一人蹲下查看。 “会是谁杀了他们?会是燕南天吗?”她一边察看尸体一边向身旁女子问道。 那女子沉思片刻,缓缓摇头,“不像,如果是燕南天出手,这些尸体不会如此完整。” “那会是江枫吗?”蹲着的女子松了口气,假意猜测。 站立的女子依旧摇头,“江枫没有这等武功,而这死法也与我们所知的任何功夫不同。” 听到这话,蹲着的女子露出一丝安慰的表情。 她心中暗自庆幸——她当然知道,这些人既非死于燕南天之手,也非江枫所为。 她只是想让姐姐亲口确认,以便打消姐姐追寻江枫的念头。 她们也收到消息,江枫似乎行走在这条路上。 她心底不愿江枫被追上。 这两人正是移花宫的邀月与怜星宫主。 怜星翻看尸体,细细检查了一番后说道:“姐姐,他们的眉心处都有一个小孔,像是暗器所致。” 邀月冷冷道:“说说你的分析。” “从尸体的姿态来看,这几人显然在围攻某人。”怜星分析道,“而对方在瞬间将他们全部击毙。” “这些人死时还保持出招姿势,说明他们是在出手间被杀的。” “除了眉心的小孔,身上并无其他伤口。” “如此精准的暗器,难道是小李飞刀?”邀月问道。 怜星摇头道:“若是小李飞刀,他们的伤口应在咽喉。而且现场并无暗器遗留。” “除了李寻欢,还有谁有这等身手?”怜星疑惑不解。 邀月声音冰冷:“继续追下去,自然会知道。” 怜星试图劝道:“姐姐,江枫可能并未走这条路。” 她话未说完,便感到邀月冰冷的目光。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说继续追下去。”邀月的声音寒如冰霜。 “难道你想袒护那两个贱人?”她冷冷质问。 怜星知道姐姐的命令无人能抗,只得默默祈祷,希望江枫与花月奴能逃出生天。 与此同时,在七侠镇来凤楼的雅间中,刚下马车的江明正大快朵颐。 这次他终于将飞剑杀人术用于实战,威力果然惊人。 虽说当前的功力限制了他能同时控制的飞剑数量,但七柄飞剑已足以对付一般的江湖高手。 他正自斟自饮,忽然听到旁边一桌的江湖人谈论起来。 “听说江湖上号称玉郎的江枫卖掉了家产?” “听说他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已经乔装逃命了。” “能逼江枫逃命的人,必是了不得的大势力。他义兄可是燕南天呢!” “有人说,江枫把所有钱财换成珠宝,随身携带。” “若真是如此,找到江枫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听到这些对话,江明忍不住摇头。 他见到的江枫,分明身无长物,绝无身藏珠宝的迹象。 稍作思索,江明恍然大悟。 “看来是江别鹤散布的谣言,为了独吞家产。” “连江枫的行踪,恐怕也是他故意泄露出去的。” 江明四下张望,果然看到四周坐着形形色色的江湖人。 显然,他们大多是为江枫的“珠宝”而来。 就在江明观察周围江湖人时,一名老妇人从楼上走下,手中拿着红纸包。 当她路过时,江明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他瞬间了然:这老妇人应该是接生婆,楼上有人刚刚诞下孩子。 若不出所料,这应当就是江枫的妻子花月奴在生产。 江明不动声色,拿着折扇慢慢走向楼上。 到了三楼的一间房间,果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听那此起彼伏的哭声,显然这次生产的是双胞胎。 江明正打算靠近房门,忽然一声巨响,半扇门板被猛力劈开。 一把沉重的精铁长剑破门而出,直取江明。 江明见对方气势汹汹,知此招不可硬接,便低身一闪,贴着剑锋迎了上去。 那长剑变招迅速,一击不中便立刻回防,横扫向江明的胸口。 江明迅速调整招式,折扇斜刺而出,精准挡在长剑力道最薄弱之处。 这一挡,让剑锋抬高了一尺,正好错过了他的胸口。 然而对方剑法精妙,剑身擦着江明的头顶而过,却又骤然抬高再劈。 江明也立即变招,折扇一转,直点向对方胸口。 “住手,大哥,别动手!”一声急切的呼喊传来。 两人几乎同时收招,那柄长剑停在江明头顶一寸,而江明的折扇也只差一寸便能触到对方胸口。 “大哥,这位是江明先生,他帮我脱困,不是敌人!”江枫急急解释。 那大汉闻言,立刻收回长剑,抱拳向江明行礼:“原来是七侠镇的江先生,失敬了。” “刚刚听到门外有高手到来,还以为是十二星相的人追来了,实在抱歉。” 江明微笑还礼,不以为意,随后细细打量眼前的壮汉。 这大汉身材高大,骨架粗壮,双臂修长,站在那里宛如一座铁塔,气势非凡。 “无妨,想必阁下就是燕南天燕大侠,失敬失敬。” 燕南天爽朗一笑,回道:“想不到江先生不仅口才绝伦,这武功也是罕见。” 江明谦逊两句,便将被劈开的门板重新放回原位。 他缓缓道:“江湖上流传江枫公子变卖家产,还携带无数宝物逃亡。” 听到这话,江枫神色暗淡,悲叹道:“唉,这传言也不知是怎么传开的。” “我确实变卖了家产,但那些财物并不在我身上。” 江明点头,“我知道,那些财产在江琴手上。” 江枫听了,怔怔地看着江明,似乎想要看穿他。 “江先生怎么会知道?” 江明淡然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那些关于你携带巨宝的传言也是江琴散布的。” “什么!”江枫惊呼一声,脸色骤变,瘫坐在地。 “我待他如兄弟,他为何要如此对我?” “他从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好处?” 江明叹了口气,心想这江枫虽貌美,却在心机城府上差了些。 “你若死了,那些财产自然全是他的,这不就是最大的好处么。” 江枫沉默了良久,才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妻子和两个刚出生的孩子,面露悲色。 “如今我成了江湖人争相追逐的肥羊,今后该如何是好?” “只怕这江湖,再无我的容身之地。” 燕南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贤弟不必怕,有大哥在,看谁敢动你!” 江明笑道:“江兄,我看你并非已到绝路,或许还有转机。” 江枫闻言,眼中闪现希望,急切地握住江明的手:“先生有何妙策?” 江明思索片刻,缓缓道:“我也不敢说高见,但要摆脱困境倒不算难。” “请先生指点迷津!” 江明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其实,江湖中人虽传闻江兄携宝逃亡,但没人见过你的真容,对吧?” 江枫点点头,“正是如此,自从您提醒行踪泄露后,我便改了打扮。” 江明莞尔一笑:“如此就容易多了。” “你携宝出逃一事,本就只是谣传。” “江枫若已身死,又未携财,江湖中人还会对你感兴趣么?” 江枫与燕南天对视一眼,惊觉有了思路。 “先生的意思是……?” 江明轻轻摇着折扇,解释道:“江兄在江湖上乐善好施,想必有不少朋友。” “可以请他们帮忙散播消息,宣称江琴为独吞财产,将江兄出卖给十二星相。” “十二星相找到江兄,却未发现财宝,遂将江兄杀害泄愤。” “而这一幕,恰被赶来的燕大侠撞见,燕大侠遂为你报仇,杀死十二星相。” “通过盘问得知,江枫身上并无财宝,所有财宝全在江琴手中。” “既然十二星相中的鸡和狗都已毙命,真相如何,岂非由我们定夺?” “然后燕大侠和江兄的旧友们到处宣扬这事即可。” “还要公开发誓,要为江兄报仇雪恨,斩杀江琴。” 燕南天闻言愤然道:“江琴这小人,禽兽不如,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江明笑着摇头:“不必亲自去找他。” 燕南天和江枫皆感疑惑:“为何不去?” 江明解释道:“江琴一旦知道秘密泄露,有燕大侠在,自然会隐姓埋名,不敢露面。” “所以这出戏还需两个步骤。” “其一,燕大侠以为江兄复仇的名义追杀十二星相,但装装样子即可。” “装作不敌,受伤而退,之后可去寻花满楼。” “他是乐于助人的花仙,燕大侠以您的名头,他定会帮忙。” “此时,需请多位名医前来诊治,广而告之,您武功尽失,无力报仇。” “如此一来,江琴才会放松警惕,逐渐现身。” 江枫略显担忧,问道:“但请那么多名医,他们会愿意撒谎吗?” 江明微笑道:“所以还需要第二步。” “燕大侠必须真的散去一身功力。” “如此一来,那些名医会坐实您失去武功的消息。” “这样江琴便会信以为真,放下戒备,江湖人也不再忌惮您的报复。” 江枫急忙摇头:“不行!大哥绝不能为了我散去一身功力!” 燕南天却按住江枫的肩膀,坚定地说:“贤弟,我觉得江先生之策可行。” “若不如此,江琴这一生恐怕都不敢露面。” “此仇若不报,我难安心。” “功力可以再练,为了兄弟,些许牺牲不算什么。” 江明见燕南天如此决绝,忍不住感叹,心中敬佩不已。 这位燕南天,果然无愧于江湖称号的大侠,品格高尚,情义无双。 “即使不为了引出江琴,燕大侠其实也必须散去功力。” 江明看着面前争执的两人,忍不住插话道。 “为何要这么做?” 江枫疑惑地问道。 “嫁衣神功,顾名思义,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的功夫。” “因为一旦练成,这股真气会变得如火般炽烈。” “自己不仅无法驾驭,还要时刻忍受其灼烧般的折磨。” “唯有将内力传给他人,才能摆脱这种痛苦。” “如此一来,这功夫岂非毫无用处?” “并非如此。若真是无用,当年云铁二氏又如何凭此横扫江湖?” “而且这种武功若真是只能做嫁衣,怎会流传至今?” “可江湖中人都认为嫁衣神功不可轻练。” “那只是因为他们不知其中的诀窍罢了。” “什么诀窍?” “这功夫过于凶猛,故而练至六七成时,便需将已有的功力毁去,再次重新修炼。” “如此一来,真气的锋芒被磨去,但威力却丝毫不减。” “而且此法本就有毁去再练之意,体内残余真气反能事半功倍。” 听到这里,江枫忍不住对燕南天肃然起敬。 “如此说来,这门功夫非得有无畏勇气的人,才能真正练成啊。” “其实这秘诀燕大侠心里也许早已知晓,只是他不愿使用罢了。” 沉默已久的燕南天闻言,不禁大为震惊。 “你如何得知?” “江湖皆传燕大侠性格刚强,总要挑战他人不能的事。” “因此我猜测,燕大侠定是想凭自身之力驯服嫁衣神功。” “不然,燕大侠的功力早该散去,可他一直没有行动。” 燕南天钦佩地点头。 “江湖人都说,若再排兵器谱,江先生凭一张嘴可入前十。” “但在我看来,江先生的才智,恐怕比他这张嘴还要厉害。” 江明哈哈大笑。 “江湖也传闻燕大侠严肃寡言,看来传言未必可信。” “不过,我还有一事不解。” “请讲。” “我不明白,江先生为何愿意帮我们?” 江明微微一笑。 “若说为伸张正义,你信吗?” “不信,我看先生非邪非正,但也不像热衷多管闲事之人。” 江明脸色一正,认真答道。 “我只是厌恶江琴。” “仅仅如此?” “就是如此。” 燕南天沉默片刻,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先生果然与众不同。” 江明也笑道。 “我也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不多。” 花月奴恢复些体力后,江枫与燕南天雇了一辆舒适马车。 一行人带着花月奴和两个孩子,很快离开了客栈。 江明推测,邀月和怜星恐怕不久便会寻迹而来。 此时燕南天功力尚未大成,遇到她们绝非对手。 临行前,江明还赠予燕南天四颗培源养气丹。 以便他散功后能尽快恢复实力。 同时他提醒二人,将来江琴复出,可能会改名为江别鹤。 到时只需寻找一位名叫江别鹤且富有之人即可。 燕南天与江枫拜谢后离去,准备实施江明的计划。 而江明则继续留在客栈。 既是为替江枫他们拖住追兵,亦为满足一己之私。 他想亲眼看看传说中移花宫主的风姿究竟如何。 夜幕降临,客栈外雨声阵阵,江明坐在窗边出神凝视秋雨。 忽然,一阵浓郁的香味从窗外飘入。 似乎是后厨在烹制什么美味。 闻到香气,江明顿觉饥饿,便取出折扇和木匣,往楼下走去。 他有预感,这木匣或许一会儿能派上用场。 来到楼下,他先将木匣放置一旁,折扇也搁下,开始打量大堂。 可能是雨夜关系,亦或是过了饭点,大堂空无一人,冷清至极。 江明略觉意外,却不以为意,唤来店小二上菜。 “客……客官,您……想要些什么?” 小二从柜台后钻出,似是因雨夜寒冷,说话带着微微颤抖。 江明淡然开口。 “今日真冷清啊,客栈就我一人吗?” “是……是的,就您……一位客人。” “后厨好香啊,是在做什么美食?” “回……回客官,是……是馄饨。” “那便端一大碗来吧。” 第12章 以生死作结 小二如释重负般飞奔至后厨。 江明见他离去,便拿起桌上的折扇。 “既然已到此,不妨现身吧。” 随着一声惊雷,客栈里忽然出现了四道人影。 他们身穿杏黄衣衫,容貌各异,却无不带着凶恶之色。 坐在门边的男子脸色青绿,眼神阴狠; 靠近后厨的是个佝偻老者,形容枯槁; 西侧窗旁站着一独眼恶汉,单眼里透着凶光; 而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则是满脸刀疤、拄铁拐的独腿之人。 四人如嗜血猛兽般盯着江明,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撕裂他。 “几位看来等得不耐烦了吧。” “不错,早知你行踪,我们已在此等候两日。” “为何今夜才动手?” “因为今夜客栈里只有我们。” 江明敲了敲折扇,显然他们早已潜伏于此。 拖延两日不动手,想必是忌惮燕南天在此。 如今燕南天离开,他们便无所顾忌地现身复仇。 此时,店小二端着一大碗馄饨从后厨走出,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然而他步伐艰难,几欲打翻汤碗,颤巍巍地走到江明身旁。 “临终前吃碗馄饨,你不觉得太寒酸了吗?” 青脸汉子冷嘲热讽道。 “无妨,反正往后日子还长。” 江明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 “快些吃完,好送你上路。” 独眼恶汉催促道。 江明却放下了汤勺,将折扇从左手移回右手。 “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馄饨汤里加了佐料。” 青脸汉子冷笑道。 “放心大胆地吃,我们是要杀你,不是毒死你。” 江明摊开折扇,轻轻扇动。 “虽然你们无意毒杀,却不妨碍加点麻药吧。” 青脸汉子脸色骤变,青白交替,显然被震惊到。 “你如何察觉汤中有药?” 江明没有理会那个问题,而是轻描淡写地扫了几人一眼,反问道: “为了对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说书人,四位高手竟然还要使下三滥的手段,未免有些过于谨慎了吧?” 坐在门边的驼背老人冷冷开口: “行事小心总是无妨,毕竟只要将你解决掉,至于用什么方法无关紧要。” 独眼汉子阴测测地笑了:“对,只要你死了,谁会在意我们下过药呢?” 江明似笑非笑地望向独腿的刀疤男子,淡淡问道:“那么你呢,诸葛刚,难道不觉得这方法让人丢脸吗?” 刀疤男冷冷回应,声音沙哑而低沉:“诸葛刚已死,在同福客栈里死得透透的。眼前的只是一个亡命报仇的鬼魂。” 江明轻轻叹息一声:“看来今天免不了一场恶斗了。” 他不再看他们,随手从钱袋里掏出一大锭银子丢在桌上,挥了挥手:“小二,拿去。” 小二战战兢兢地接过银子,连连摇手道:“客官,真用不了……用不了这么多……” 江明笑了笑:“没关系,多余的就当是给你买棺材的。” 小二惊惶地看了看桌上的银子,不敢多话,拿起银子便匆匆跑向后院。 坐在门口的青面汉子冷笑一声:“给他多加一副棺材,怕是也花不了那么多银子。” 江明淡然回应:“一副是多了,不过四副倒是正好。” 青脸汉子脸色骤变,拔出腰间双刀,刀身泛着碧绿的冷光,宛如螳螂的利刃,在烛火下闪烁不祥的光芒。 江明瞄了一眼,轻笑道:“这刀果然别具一格,若我没认错,阁下便是螳螂刀唐独?” 唐独眼中怒火燃烧,冷哼一声,还未开口,独眼人已跳上桌子,脱下外衫,露出胸前刀带,四十九把飞枪森然排列。 江明笑道:“啊,是飞枪燕双飞!断掉的飞枪这么快就补齐了,看来准备挺充分。” 燕双飞怒气冲冲,忍不住手指微微发抖,但还是强压怒火:“你的废话说够了没有?” 江明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最后的驼背老者身上,淡淡道:“阁下是判官笔高行空,兵器谱上排名第三十七,不打算亮出兵器吗?” 老者冷笑,双手一抖,从长袖里缓缓滑出一对判官笔:“我的斤两我自知,今天不论你说什么,我都要送你上路。” 江明敲了敲桌上的木匣,语气依旧平静:“那么今日之事,是要以生死作结了?” 诸葛刚不屑地哼了一声,手中铁拐猛地一顿,将地砖震得粉碎:“正是如此!” 江明依旧悠闲地摇着折扇:“我料想你们定会一同出手,因为你们谁也不愿意先动。” 四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 江明继续说道:“你们心里清楚,后出手的若败了,还能有逃走的机会;但若是先出手,恐怕死得最快。” 唐独和高行空都微微停住脚步,燕双飞亦是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江明慢慢收起折扇,仿佛在教训顽皮的孩子:“可惜你们只有一击的机会,若在这一招内无法杀我,死的就是你们。” 四人神色一凛,脸色阴晴不定,他们深深看着江明,仿佛想要看穿他内心的真意。 江明轻描淡写道:“你们在疑惑我为何让你们使出绝招,怕我会反手用斗转星移之术,让你们死于自己手中吧?” 四人面色微变,显然被猜中了心思。 江明摊手一笑,语气真诚:“实话告诉你们,这两门绝学我都不会。” 可是,他越是这样平静,四人心中反而越发疑虑,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将他们笼罩,使他们无从下手。 四人面面相觑,终于沉默下来,僵持不动。 气氛僵持,空气中仿佛凝结出无形的压迫感。 江明轻声叹道:“再磨蹭下去,馄饨都凉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燕双飞心中的怒火,他再也忍不住,厉喝一声,双手一抖,刀带上的飞枪一柄接一柄射向江明。 一瞬间,诸葛刚手持铁拐,大喝一声使出横扫千军,携雷霆之势猛然攻向江明。 高行空也不再迟疑,判官笔一前一后刺出,交错成双龙入海之势。 唐独冷哼一声,双刀如同剪刃般向江明脖颈剪来,四人一齐出手,战局瞬间爆发! 江明依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仿佛完全置身事外。 他看似心无旁骛,实际上早已将周围的变化尽收眼底。 就在这时,他手指轻轻按着的小木匣竟忽然发出轻微的震动。 木匣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应,慢慢自动打开了。 盒内整齐排列着十二枚小巧的飞剑,犹如待命的勇士,静候出鞘。 第一枚飞剑率先飞出,竟带着一丝酒醉般的晃动。 尽管如此,它的速度丝毫不减,迅捷而凌厉。 飞剑在空中摇晃着诡异的轨迹,迎上了射来的标枪。 每一根标枪在飞剑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劈成两截。 断裂的标枪在半空中飘落,仿佛柴火棍被劈开一般,毫无抵抗之力。 那飞剑去势未止,继续疾驰,径直穿透了燕双飞的眉心。 事实证明,谁先出手,谁就会第一个倒下。 他们没料到,即使没有人抢先,也难逃一死。 就在燕双飞倒下的瞬间,第二枚飞剑也从木匣中激射而出。 这次的飞剑不再晃动,而是以无畏的气势直扑目标。 它的轨迹不再玄妙,而是如同破阵的将军,勇往直前。 当飞剑遇上那横扫而来的金刚铁拐时,铁拐竟如纸屑般轻易断裂。 这重达六十余斤的铁拐在飞剑面前,仿佛不存在一般。 飞剑未受丝毫阻碍,继续向前,以毫不减速的姿态刺入对手。 诸葛刚瞳孔骤缩,下一瞬,他的刀疤脸已被飞剑刺穿。 这第二枚飞剑的速度,甚至比第一枚更为迅捷。 就在两剑先后离开木匣之际,第三和第四枚飞剑也腾空而起。 两剑一左一右,宛如镜像般同步飞向不同的目标。 在唐独和高行空惊愕的目光中,两枚飞剑精准地穿透了他们的眉心。 高行空只觉一阵寒意袭上眉间,下一秒便永远闭上了双眼。 唐独功力稍逊,甚至来不及察觉死亡的到来。 虽然四枚飞剑是先后出鞘,但在旁人看来却如同同时出击。 短短瞬间,诸葛刚、高行空、唐独和燕双飞四人已然倒地。 随着一声巨响,诸葛刚断裂的铁拐重重砸在地面。 接着便是四散的飞枪,零落在地,仿佛在哀鸣。 每根飞枪都被从中劈成两半,木杆和钢制枪头皆断成两截。 就在几人倒下的那一刻,四枚飞剑绕着江明转了一圈。 飞剑仿佛完成了使命,旋即飞回木匣,安静地落在原位。 江明神情淡然,仿佛刚才的血战与他毫无关系。 他从容端起面前的馄饨,轻轻吹了吹,拿起汤勺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此时的馄饨温度正好,既不烫口也不冷清,恰到好处。 馄饨里当然还掺有迷药,但江明毫不在意。 他之所以先前没有动筷,并非因为迷药,而是嫌汤太烫,等着放凉。 自从修成太清真气后,他体内真气早已凝聚为太清金液。 区区迷药,对他毫无影响。 “味道不错,竟然如此鲜美,意外之喜。”江明心满意足地自语。 他一边品尝馄饨,一边思绪纷飞,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在他专注用餐时,外面的瓢泼大雨中,静静站立着两道人影。 又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映出屋顶上两个纤细的身影。 她们身着雪白宫装,头戴精致帷帽,气质冷艳如冰。 宫装之外,披着一层用天蚕丝织成的雨衣,完美隔绝了雨水。 自从江明来到客栈大堂,这两人便静静伫立在屋顶。 先前发生的一切,她们尽收眼底,未曾错过半分。 即便大雨倾盆,雨丝也无法靠近她们分毫。 雨声的嘈杂似乎也未能干扰她们的注意力。 她们安静地站在那里,像路过的看客,默默注视着整场战斗。 “姐姐,刚才江明的手段,和十二星相身上的伤口如出一辙。” 开口的正是移花宫的二宫主怜星。 “你认出他的手法了吗?” 回应的声音冰冷如霜,寒意渗骨,比这雨夜更显寒冷。 这语气透着彻底的冷漠,毫无情感。 能发出这样冰冷声音的,正是令人畏惧的女魔头——邀月。 听到邀月的提问,怜星沉思片刻,却无奈摇头。 “这样的手法,我从未见过,也未曾听闻。” “若连小李飞刀见了,恐怕也要自愧不如吧。” 怜星困惑地说道,江湖中能有如此技艺之人,实在不可思议。 邀月沉默不语,隐藏在帷帽后的面容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神情。 她的心思深邃,即便身旁的怜星也难以揣测。 许久之后,邀月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怜星微微一怔,这叹息竟然让她比飞剑的杀招更为震惊。 因为在这叹息中,她竟然再次感受到了真实的情感。 那情绪复杂,难以名状,仿佛有着不解的困惑和感慨。 邀月终于开口了:“这个江明,确实不简单。” 怜星点点头,表示认同:“是啊,他的暗器手法令人惊叹。” 邀月淡然道:“我说的并非他的飞剑之术。” 怜星讶然,不解地问道:“那姐姐指的是?” “我佩服的,是他的心机和智慧。” 邀月冷冷道:“他明知迷药无效,却依然拖延未吃。” “为何?”怜星疑惑道。 “他是为了让诸葛刚等人无法放心。” 邀月缓缓解释:“一旦他吃了馄饨,不管迷药有效与否,诸葛刚他们都会信以为真,从而信心大增。” “信心是动力,有了信心,他们便有了可能一搏的机会。” “江明不吃馄饨,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有这种机会。” 邀月冷冷总结道:“从他点菜那一刻起,这场战斗便已悄然展开。” “他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是布局,都在打压对方的斗志。” “他不断削弱他们的信心,只为找到最完美的杀机。” 本来四人围攻,气势如虹,不可撼动。 偏偏江明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他们心神动摇,瞬间泄气。 费尽心力聚起的信心也随之瓦解,凝聚的气势荡然无存。 从那一刻起,除非逃跑,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怜星疑惑地皱眉,依旧不解心中疑问。 “姐姐,江明明明武功远胜他们,为何还要如此费心布局?” “直接用飞剑将他们杀了,不是更简洁有效吗?” 邀月缓缓摇头,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冷意。 “这正是他可怕之处。” “即便对手再弱,他也不会掉以轻心,狮子搏兔,仍尽全力。” “只要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他的飞剑绝不会轻易出鞘。” “而真正见过这手飞剑的人,自然也都已是死人。” “招式无人知晓,远比人尽皆知更加可怖。” 怜星若有所思,继续追问:“那姐姐,如果刚才那四人选择逃跑呢?” “江明会不会下手,将他们赶尽杀绝?” 邀月沉思片刻,冷冷道:“绝不可能。” “若他们不出手,他的飞剑便不会出鞘。” “我能感觉到,那木匣中的飞剑,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 “只要出鞘,便必定是致命一击,不留生机。” 怜星听后不再言语,默默思索着姐姐的判断。 她知道,自己的姐姐虽冷酷无情,但从不虚言。 既然她如此笃定,那么事情定是如此。 怜星透过雨幕,凝视着那个客栈内神秘的身影,心生疑惑。 “江明到底是什么来历,竟有如此手段?” 此刻,她渐渐明白,为何姐姐会对江明产生不一样的情绪。 在这瓢泼大雨中,除去邀月与怜星两人,另有一人也在注视这场对决。 只是因察觉到两位移花宫主的到来,他不得不远远避开。 在距客栈一条街之外的巷子里,一人躲在屋檐下静静观望。 他披着厚重的蓑衣,头戴斗笠,隐身在檐下寻得一丝安全感。 他的牙齿因恐惧或寒冷而微微颤抖,嘴唇不时打着哆嗦。 蓑衣下鼓鼓囊囊,藏着他的武器——一对流星锤。 此人正是兵器谱排名第十九的高手,金钱帮第八分舵舵主向松。 向松抬头望着雨幕,心中涌起一丝不安的凉意。 上官金虹已下令让他亲眼目睹江明和诸葛刚等人的战斗。 他不仅要观察战斗的每个细节,还要将结果一字不漏地汇报。 然而,这命令中还有一条:只许观战,不可出手,更不得被江明察觉。 尽管他不解其中深意,但上官金虹的命令他不敢违抗。 因此,当诸葛刚等人谋划报仇时,他并未参与其间。 江明入住客栈后,他也始终保持隐藏,静静等待。 本该是个成功的观察者,却没料到会遭遇意料之外的变数。 就在他安心守候之时,忽然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 回想起那一刻,他不禁心生寒意,至今仍觉惊悚。 他当时站在屋顶,骤然发现面前多了两道身影。 以他的修为,竟全然不知这二人何时出现,仿佛凭空而来。 他本无意理会,但那两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不寒而栗。 尤其其中一个女子,那种杀气冰冷入骨,仿若来自地狱。 他清楚,若再多待片刻,恐怕已是一具尸体。 迫于无奈,他只得暂时放弃上官金虹的命令,避之远远。 离开后,他回想起一丝细节:其中一女子的左手和左脚似有残疾。 如此气场,如此修为,再加上这些特征,无疑正是移花宫的两位宫主。 向松的心中充满了为难,进退两难的局面让他无法决断。 若现在回去,等同于送死。 若不回去,无法目睹江明与诸葛刚的战斗,他依旧是死路一条。 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祷这两位移花宫主尽早离开。 或者祈祷江明不会武功,直接被诸葛刚等人杀死。 ……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停歇,天色渐渐放晴。 向松打了个喷嚏,从短暂的昏睡中惊醒。 他不知自己何时睡去,更不知睡了多久,内心百感交集。 有时人越是紧张,反倒更容易被困意侵袭。 第13章 奇迹在生根发芽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悄悄爬上屋顶,朝客栈方向望去。 “总算走了,那两位煞星终于离开了。” 劫后余生的他轻轻拍了拍胸口,缓步跃下屋顶,直奔来凤楼。 此时已是清晨,客栈里人声鼎沸,几位客人正愉快用餐。 向松站在门口,愣住了,眼前的场景令他迷惑不已。 “为何一切如常,难道昨夜并未发生任何战斗?” “还是说,那个说书人已被诸葛刚他们杀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疑惑如潮涌。 客栈店小二见他徘徊门口,便热情招呼道:“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小店的包子馒头可是招牌,不尝可就亏了。” 向松被小二的话拉回神思,随即开口询问。 “小二,昨夜可有个会说书的客人在这住下?” 店小二一脸无奈:“客官,小店没请过说书先生,客人是否会说书我们不清楚啊。” 向松一皱眉:“那有没有一位相貌英俊、手持折扇的客人?” 小二连连点头:“有,不过这位客人一早便离开了。” “离开了?”向松更加疑惑,忍不住追问。 “那有没有四位穿杏黄色衣衫的客人,其中一人独眼,一人独腿,还有人面色青绿。” 店小二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点头说道:“有的,他们还在……不过……” “不过什么?快带我去见他们!” 小二无奈赔笑,低声道:“客官,这不太方便……” “什么不方便!带路!”向松怒吼,逼得店小二只能顺从。 小二将他引至客栈后院,推开院门的瞬间,向松愣住了。 他瞪大双眼,脑海一片空白,仿佛见到了极为恐怖的景象。 小二所言不假,那几人确实在后院,只是皆是横躺于棺中。 四口棺材整齐排列,里面躺的正是他苦寻的诸葛刚等人。 向松不死心,疯了般冲上前去,一个一个掀开棺盖查看。 很快,答案显现眼前。 向松确认,躺在棺中的确实是诸葛刚、燕双飞、高行空等四人。 他们脸上的神情定格在死前的震惊,仿佛死不瞑目。 那不可思议的表情与向松脸上惊愕的表情竟出奇相似。 唯一的区别在于,向松此刻依然活着。 正午时分,金钱帮总舵的厨房中炊烟袅袅,帮众们忙着准备午餐。 但上官金虹的房间依然一如既往,简洁到极致,毫无烟火气。 屋内情景也如往常,荆无命默默站在上官金虹身后。 上官金虹站在桌前,翻阅案卷,仿佛一切如常。 但荆无命却敏锐地察觉到,上官金虹的动作缓慢了。 他知道,这位帮主的内心早已不再平静。 自从得知江明“凭嘴”击败兵器谱高手的消息,他的心便乱了。 荆无命对那个从未谋面的说书人充满了敬畏。 仅凭言辞便能击败诸葛刚、吕凤先等一众高手,实属奇迹。 但他后来才意识到,江明的影响力远超想象。 江明的几句话,竟动摇了眼前这位排名第二的龙凤金环的心志。 荆无命甚至怀疑,若江明真出现在上官金虹面前,这位帮主是否能稳住心神。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扑腾翅膀的声音。 听到这声响,上官金虹手中批阅的笔骤然停住。 他表面似乎毫不在意,目光依旧未离开案卷。 但荆无命心知肚明,其实上官金虹已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信鸽上。 这是这几天的常态,每当信鸽传来,他都会露出相似反应。 荆无命轻叹一声,走向窗前,伸手接住信鸽。 信鸽的信囊上写着向松的名字,他轻轻取出信件。 还未转身,荆无命便感到背后灼热的目光。 他展开纸条,念出信中的内容:“诸葛刚他们已经死了。” 上官金虹的目光骤然一凝,眼神中满是急切。 诸葛刚的死本不重要,关键是如何死的,是否江明所为。 上官金虹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死的?” 荆无命摇头,回应道:“信上没说。” “拿来!”上官金虹伸手命令,急不可待。 纸条递到他手中,虽然内容寥寥,但他反复端详。 每句话、每个字,他都仔细推敲,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 许久之后,他终于停下,长叹一口气,将纸条揉成一团。 这份报告详细描述了死者的状态,却没有他最想要的答案。 他迫切想知道的,是江明是否会武功,四人是否为江明所杀。 这些疑团未解,他的心始终悬着,难以平复。 “去,杀了向松。”上官金虹冷冷下达命令。 “我去。”荆无命简洁应答,毫不多问。 “若他坦然受死,赏其家人黄金百两。” “若反抗,全家不留。”上官金虹冷酷地补充。 荆无命默然点头,转身离去,准备执行命令。 屋内只剩上官金虹一人,沉默中他长叹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疲惫,竟然希望身边能有张椅子。 自从江明断言他破不了小李飞刀,他的心始终难以安定。 “江明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龙凤金环真的无法破小李飞刀吗?”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在他心中纠缠,不断滋长。 作为一向自信的他,第一次感到不安。 江明的那几句话,宛如一粒种子,深深植入他心底。 这粒种子在江明的种种“奇迹”中不断生根发芽,愈加牢固。 上官金虹心生恐惧,害怕自己会因此丧失信心。 他俯身在桌前,拿起信纸,开始书写。 片刻后,一封信已然成形,仿佛他心中的重担有所减轻。 他静静等待墨迹干透,准备将信折好,寄出。 若此刻有人进来,便会发现信中寥寥几句,却字字铿锵。 那信上写道:“寻欢先生足下,久仰大名,渴望一晤,十月初一,七侠镇郊外相候,不负所望。” 这封信,正是写给小李飞刀的主人,李寻欢。 他决意挑战小李飞刀,验证江明的断言是否真实。 因为心中的疑惑,令他隐隐怀疑自己破不了那柄绝世飞刀。 他必须向小李飞刀挑战,证明江明的话是错的。 只有击败小李飞刀,他才能找回丧失的自信。 他选择在七侠镇,在江明眼前,向全天下证明自己。 他要亲手击败李寻欢,也要在天下人面前挫败江明的“利嘴”。 在大明境内,极少数场所可称得上“奢华”。 霍休的珠光宝气阁算一个,花满楼的百花楼勉强算半个。 而现在,江明扩建的同福客栈,自然也在此列。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可称得上奇特与奢华并存。 这个地方没有名字,外人只知是一栋不起眼的小楼。 知晓的人却总能找到它,因为此地不仅豪华,还颇具神秘色彩。 这里曾放飞一只橡皮筋驱动的铁皮小鸟,奇妙至极。 甚至出现过一张自动行走的太师椅,令人大开眼界。 在这里,还制造出过自动洗碗的柜子,前所未闻。 所以,这里不仅奢华,亦充满了神奇与创意。 这里的门始终敞开,总有人上门拜访或寻求帮助。 这家神秘之地的主人,便是人称“妙手老板”的朱停。 朱停从未经营任何买卖,亦未开店谋生。 他认为任何生意都可能亏本,不愿冒此风险。 尽管他不经商,却被称作“老板”,享尽荣华。 朱停是个享受生活的人,对万事看得开,自在自得。 也正因为这种心态,他的身形日渐圆润。 胖子常被认为有福气,而他更被视作“天生的老板”。 老板虽不经商,却喜欢制作各种奇巧器物,乐在其中。 而他还有一技之长,冠绝大明,那便是精湛无比的手艺。 他能制作出会飞的小鸟,还能造出能行走的木人。 他的手艺高超至此,许多人称他为“万能的朱停”。 虽不做生意,但朱停总住最舒适的房子,穿最精致的衣物。 他喝着最上等的酒,过着令人艳羡的惬意生活。 朱停此刻正安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心情似乎极好。 他手中拿着一条红披风,目光专注,仿佛捧着无价之宝。 这披风看似普通,可在朱停眼中,它价值连城,换一座金山也不换。 忽然间,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俊雅男子手摇折扇走了进来。 朱停依旧低头,视线未离手中披风。 来者开口,语气从容:“上次来时,好像还没见过这件披风。” 朱停淡淡一笑:“当然,这披风是你离开后我才得到的。” “看样子,这披风对你意义非凡?”那人饶有兴趣地问。 朱停微微一笑:“多亏了你这位说书先生才得来。” 进门之人正是江明,他轻轻一笑:“打赌赢来的?” 朱停点头:“不错。” “要不要再赌一把?”江明话音未落,朱停已抬头。 “赌什么?”朱停挑眉,眼中闪烁着好奇。 “赌我能猜出这披风的来历。”江明语气自信。 朱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赌注是什么?” 江明从袖中取出两块暗红色的铁疙瘩,缓缓放在桌上。 “若我输了,这两块送你。”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朱停一眼望去,眼中顿时亮起光芒:“火山铁熔岩!” 他迫不及待地检查着那两块铁疙瘩,眼中满是兴奋。 “这可是稀世之物,纯度竟比寻常熔岩还高出四成!” 朱停兴奋片刻,终于放下铁块,望向江明,谨慎问道:“若我输了呢?” 江明轻笑:“帮我用这两块铁改造武器,顺便把我的马车升级一下。” 朱停眼中闪烁着光芒,似天上掉下馅饼一般:“成交!我给你三次机会,猜吧!” 江明神秘一笑:“不用三次,这披风是陆小凤的。” 朱停愣住,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江明继续道:“你和陆小凤打赌,赌你能说出一件让他大吃一惊的事。” “赌注就是他最爱披着的这条红披风。” “而我猜,你告诉他我用玄铁扩建同福楼的事了吧。” 朱停笑容渐渐消失,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不由张开。 “我想,陆小凤当时的表情,大概和你现在一样。”江明笑着调侃。 朱停合上差点脱臼的下巴,叹了口气:“跟你打赌,果然愚蠢至极。” 江明摇头:“你错了,我只是知道这条红披风是陆小凤的。” “然后你告诉我这披风和我有关,剩下的不过是猜的。” 朱停沉默了,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位说书人,想要看穿他的心思。 许久后,他才淡然说道:“你的智慧,怕是比嘴更锋利。” 他转身开始翻找柜子里的工具,边翻找边问道:“单是改造飞剑用不了这么多铁,最多半块就够了。” 江明放下一柄玄铁长剑:“我想让你改成可以变成长剑的折扇。” 朱停瞥了一眼,笑道:“即便如此,也还剩不少。” 江明笑了笑:“剩下的就当送你的,总不能让你吃亏吧。” 两宋时期,繁华与奇妙齐存,世上少有能与其比肩的国度。 这个王朝既是一个朝代,又分为两个政权。 当年赵匡胤建立了北宋,他既是一流将领,也是武林高手。 他一条短棍纵横天下,一套长拳威震南北,可惜英年早逝。 最终,王位落到他弟弟赵光义手中,但赵光义也早早去世。 此后,兄弟两家的后代为争皇位斗得头破血流,南北分治。 北宋与南宋名义上各自为政,但在各方融合之下,逐渐合一。 姑苏燕子坞的参合庄,正是南宋慕容家的地盘。 如今的慕容复,容貌俊美,风度翩翩,武功出众,却满脸愁绪。 他一心想要复兴大燕,登上皇位,却陷入深深的执念中。 书桌前,他与家臣包不同、风波恶等人正在商讨大计。 不远处,一身藕白纱衣的少女默默望着他们,神情出神。 那少女身姿窈窕,长发披肩,用银色丝带束起,目光温柔。 忽然间,扑腾翅膀的声音响起,一只信鸽飞落窗边。 慕容复低声吩咐:“去看看,什么消息。” 公冶乾快步走向信鸽,片刻后,笑着拿回几页纸张。 “不是情报,是王姑娘最喜欢的故事话本。” 王语嫣闻言,惊喜地接过纸张,笑逐颜开地坐了回去。 慕容复不再理会,而王语嫣已沉浸在话本的世界中。 她并不关心复国大业,此刻,话本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 自从听说江明的故事,她每月最期待的,便是信鸽送来的话本。 有了话本,她的日子不再枯燥,连对表哥的思念也少了几分。 她一页页地读完,心中激动不已,江明的故事让她惊叹。 江明仅凭一张嘴舌战群雄,这情节让她忍不住崇拜。 “我读了那么多武学秘笈,怕是连江先生一成也不如。” 她心中暗想,江明成了她心中的英雄。 她幻想着自己也能像江明那样,凭借一张嘴舌战群豪。 就在此时,慕容复他们的讨论结束,一个个神色黯然。 王语嫣犹豫片刻,拿起话本走向慕容复,鼓起勇气道:“表哥,你看。” 慕容复皱眉:“这种评书故事我没兴趣,你自己看便好。” “不是的,表哥。”王语嫣急忙摇头。 “我是想让你看看这位江先生,他凭一张嘴便能战胜群雄。” 慕容复微微一愣,好奇地接过纸张,仔细看了几眼。 王语嫣屏息以待,希望借此引起慕容复对她的重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未如她所愿。 慕容复沉思片刻,终于放下手中的纸张。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赞叹:“这位江明,确实有些本事。” 王语嫣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然而下一句却泼了她冷水。 “若能得此人相助,对我复兴大燕,必然大有助益。” 王语嫣心中一沉,失望地垂下头,心中一片黯然。 “切,不过是个说书的,嘴皮子功夫算什么本事?” 一旁的包不同冷哼一声,不屑地摇头。 另一边,邓百川问道:“公子打算如何?” 慕容复神色一凝:“我准备走一趟大明,去七侠镇亲见此人。” 听到此话,王语嫣的脸上终于又泛起了笑意。 虽然结果未如她所愿,但若能亲眼见到江明,听一听他的故事,已然满足。 传闻中,这位江先生不仅口才出众,长相也极为俊美。 她忍不住偷偷瞥了眼身旁的表哥,心中悄悄思索。 “不知这位江先生与表哥,谁更为英俊?” 想到此处,她的心跳不由加快,脸上悄悄浮现一丝红晕。 “公子求贤若渴,真是难得。” 公冶乾微微眯起眼睛,略带赞赏地说道。 “既然如此,咱们便随公子一起走一趟大明。” 风波恶在一旁摩拳擦掌,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哼,要是那姓江的不识抬举,我就揍他一顿!” “也好久没打架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与此同时,盛唐王朝旧都长安,幻音坊。 在同福客栈住了月余的女帝,终于回到了她久违的宝座。 说是宝座,更像一张柔软舒适的软榻。 粉色轻纱垂下,将她的美丽身影映衬得朦胧娇媚。 此刻她穿回了熟悉的装束,比男装时多了几分妩媚之姿。 她绣目微垂,静静听着属下汇报近来的各项情报。 整体来说,幻音坊的近况平静无波,甚至平静得有些无趣。 盛唐王朝内亦无大事,女皇武曌依旧在洛阳,而李唐宗室也安分守己。 两方势力暗中较劲,但表面上依旧强忍着未曾动手。 女帝微微蹙眉,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无聊。” 连日来的平静与无趣,令她有些昏昏欲睡。 她打了个哈欠,似乎下一秒便要沉入梦中。 许久后,九天圣姬终于汇报完毕,殿内恢复安静。 女帝睁开眼,眉头微皱:“就这么完了?没别的了?”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不知她为何似乎在期待什么。 多闻天小心翼翼地回应:“启禀女帝,目前就这些消息。” 女帝不满地摆手:“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消息!” 广目天试探着开口:“女帝指的是神策军动向?” “不是,还有别的。”她微微摇头,眉间略显焦躁。 “那是来俊臣与丘神积最近的纠葛?”另一人试探道。 “哼,这些无关紧要,再想!”女帝不耐烦地摆摆手。 “最近左右威卫的统领似乎被换成了李唐宗亲。” “不管他们,继续。” “听说武三思最近频繁入宫,与女皇密谈甚多。” 第14章 北莽刀客,楚狂奴 “不是这个,我要的,是其他的消息!”女帝语气微怒。 这下,众圣姬彻底懵了,完全摸不透她究竟想听什么。 看着一众属下茫然的模样,女帝的怒意顿时升腾而起。 “滚,统统滚出去!”她愤愤地挥手,将众人赶了出去。 满脸疑惑的圣姬们连忙如获大赦般逃出大殿,面面相觑。 她们完全不明白,一向冷静睿智的女帝为何忽然如此烦躁。 似乎自从她从七侠镇的同福客栈回来后,情绪便变得不稳定。 “你们说,女帝这是怎么了?”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 “可能是来葵水了吧,每月总有那么几天的。” “可是我记得她的日子还没到呀。”另一人疑惑地回道。 “也许最近操劳过度,日子不准了也说不定。” 玄净天忍不住提出建议:“要不我们给她请个郎中?” 妙成天摇头制止:“请郎中?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就在她们七嘴八舌讨论时,梵音天恰巧回来。 圣姬们见状,立刻围了上去,连忙提醒道:“梵音天,你千万别进去,女帝正在气头上呢!” “女帝生气了?因何而气?”梵音天疑惑地问。 “也不知怎么了,她让我们报告其他消息,但又不说具体要什么。” “哎,梵音天,你不是刚从七侠镇回来吗?知道女帝到底怎么了?” 梵音天轻叹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们一眼。 “女帝啊,怕是掉进情深似海的漩涡里了。” 而此时,妙手老板朱停的府邸内,陆小凤正举杯小酌。 他望着坐在太师椅上愁眉不展的朱停,满脸戏谑。 “朱停啊,明明赢了我的披风,怎么还愁眉苦脸?” 朱停闻言一声不吭,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红披风上。 他缓缓叹气,脸上满是惆怅。 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在一旁响起:“他呀,不过是跟人打赌输了罢了,还因你这条披风。” 在陆小凤身旁不远,站着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 她眉如新月,眼眸大而灵动,唇形丰润玲珑。 那份妩媚与风韵,宛如熟透的水蜜桃,让人不禁生出几分冲动。 “老板娘,这话我可不懂了,这怎么又跟我有关系?” 陆小凤对她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这位被称为“老板娘”的美艳少妇,正是朱停的妻子。 她的名字早已被人淡忘,“老板娘”成了她的代名词。 她给陆小凤倒上了满杯酒,含笑说道:“不用手把这杯酒喝下去,我就告诉你。” “要是做不到,就得剪掉你那两撇胡子。” 陆小凤皱眉,颇为无奈:“怎么每个人都对我这胡子不满?连西门吹雪也让我剃了它。” 老板娘噗嗤一笑,花枝乱颤:“因为我是女人,女人天生爱凑热闹呀。” 陆小凤无奈叹气,盯着酒杯,忽然深吸一口气。 他的手未动,但杯子竟然被吸了过来,酒液一口吞下。 随即,他缓缓吐气,酒杯又回到桌上,仿佛从未离开。 老板娘笑着拍手:“你这是在喝酒还是在变戏法?” 陆小凤指着空杯子,笑道:“不管怎么说,我赢了。” 老板娘又倒上酒,笑道:“还不是上次那位江先生。” “他跟我们家老板打赌,赌他能猜出披风的来历。” “赌注是什么?”陆小凤好奇地问。 “是两块火山铁熔岩。” 陆小凤吃了一惊:“那可是稀有矿石,和北海玄铁差不多!” “可不嘛,要是两块普通铁疙瘩,能让老板这副表情吗?” 陆小凤若有所思,眼珠一转:“我猜,他一下就猜中了这披风是我的?” “何止,他连你因同福楼扩建惊叹不已、才会输给朱停的原因也猜出来了。” 陆小凤笑道:“若是他人猜到,我会惊讶;若是他,什么我都不再意外。” 老板娘瞪大眼睛,好奇问道:“他究竟什么来历,怎么好像无所不知?” 陆小凤一脸无奈:“我也不清楚他的底细,但我知道,他的确神奇。” “最近,江湖上接连发生三件事,我猜多半与他有关。” “哦?哪三件事?”老板娘眨巴着大眼,迫不及待地催促。 “第一件,燕南天废去了自己的武功,如今在花满楼处疗伤。” “你觉得这是江明所为?” 陆小凤点头:“我有预感,这事和江明脱不了关系。” “可他为何要让燕南天废功?他是坏人吗?”老板娘疑惑。 陆小凤摇头:“据花满楼说,燕南天是自己废功,为完成某个计划。” 老板娘微微蹙眉:“既然是自愿的,那和江明有何关系?” 陆小凤轻啜一口酒,淡淡说道:“燕南天的计划,或许是江明设计的。” 老板娘摇头:“空口无凭,不能算数。”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继续道:“第二件,之前在同福客栈挑衅江明的诸葛刚、燕双飞,已经命丧客栈。” “还有唐独和高行空,他们都是江明批评过的高手。” 老板娘惊讶地差点洒了酒:“他们怎么死的?” 陆小凤微笑道:“不清楚,据说只有店小二目睹一切,但事后他被吓得失忆了。” “他只记得最后给人端了一碗馄饨,然后四人便死在客栈里。” “杀人手法前所未见,来历不明。” “那为何说和江明有关?” “江明曾住过那家客栈。” 老板娘不屑地翻白眼:“捕风捉影,没凭没据的事,不算数。” 陆小凤装出恼怒的样子:“第三件我不说了,省得又被你嫌胡扯。” 见陆小凤要闭口不言,老板娘连忙换了副表情,温柔地哄着:“你就说吧,不然我心里痒得难受。” 陆小凤笑了笑:“第三件,十二星相中的司晨客和黑面君被人杀了。” 老板娘皱眉道:“听名字像鸡和猪?” 陆小凤忍俊不禁:“确实是鸡和猪的名字,但也是江湖上颇为棘手的高手。” “他们死在了谁的手上?” “江湖传言是燕南天下的手。” 老板娘不解道:“这又和江明有何关系?” 陆小凤摸了摸他的标志性小胡子,缓缓说道:“因为江明正好经过那条路。” 老板娘一脸不屑:“你啊,就爱胡编乱造。” 她放下酒壶,转身准备离开。 陆小凤连忙叫住她:“等等!” 老板娘疑惑回头:“怎么了?” “朱停这两天一直这副模样吗?”陆小凤指着沉默发呆的朱停问。 老板娘点头道:“是啊,除了吃饭睡觉,他就这样坐着发呆。” 陆小凤皱眉:“不至于吧,两块火山铁熔岩而已。” 老板娘抿嘴一笑:“当然不止这个,临走时江明还问朱停能否造出能载两三人飞上天的大鸟。” 她朝朱停一指:“从那以后,他就成了这样。” 与此同时,七侠镇同福客栈内,江明的说书时间到了。 客栈内座无虚席,众人翘首以盼,等候故事的开始。 高台上的江明依旧青衫在身,折扇轻摇,风度翩翩。 只听一声响亮的惊堂木,整个客栈瞬间鸦雀无声。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江明开始讲述《雪中悍刀行》的新篇章。 “且说这听潮亭,名为六层,实为九层。” “听潮亭一层,藏有天下入门武学三万卷。” “二层,则是阴阳学、纵横学、百家学派孤本四千。” “另外,还有七七四十九件稀世奇兵利器。” “三层乃是高深武学秘典,两万余卷。” “四层,多为奇石古玩,琳琅满目。” “五层六层,则藏世间顶级武学秘籍,尽显精妙之处。” “而最为神秘的,乃是这第八层。” 江明收拢折扇,轻轻画了个圆圈,仿佛画出一位枯坐高阁的谋士。 “八层仅有一人。” “他名为李义山,天下谋士榜排名第二。” “一生为北凉、为徐家父子筹谋,心系天下。” “因其深谙人心,用计毒辣,世人称他为‘毒士’。” “可惜世人只知他阴谋诡计,却不知其志在天下苍生。” 江明略作停顿,折扇一挥,继续道:“南宫映雪进入听潮亭,并未直奔三层高深武学。” “反而留在一层,仔细研读入门功法。” “她的意图,是博采众长,自成一家。” 江明的讲述引人入胜,众人无不屏息倾听,仿佛置身其中。 同福客栈的二楼雅座,气氛悠然,一位魁梧的壮汉正端坐其中,一边听着评书,一边酣畅饮酒。 虽然客栈里时常有豪侠借着评书助兴,杯酒入肚,但这名汉子的存在却格外引人注目。 与其他酒客用酒壶或酒杯慢饮不同,他直接端起大酒坛,倒满海碗,饮酒如饮水。 一碗下去,足有旁人四五杯的分量,但他却如若无事,豪饮畅快,一碗接着一碗。 年纪虽不过三十出头,但他那张方正的脸庞上,已然浮现几分沧桑,透露出岁月的洗礼。 他穿着灰布长袍,衣角有些破旧,微显风尘,却遮掩不住他举手投足间散发的威势与气度。 当听到江明提及南宫映雪不辞劳苦,从基础武学学起时,他不禁放下酒碗,微微颔首,眼中带着欣赏之色。 “天下武学,实乃各有精妙,岂可随意论其高下。”他低声自语道。 “若能不拘泥于深奥,而是兼收并蓄,择其精华,必能在武道上取得非凡成就。” 他对江明的见解十分赞赏,忍不住开口夸赞一句,又端起一碗,痛饮而下,仿佛在向江明致敬。 “看来,这位江先生的确智慧不凡,我此番前来,也许能有所收获。” 若此时有江湖人士在场,见到他恐怕会惊呼出声,这位大汉正是名震北宋的丐帮帮主——乔峰。 原来不久之前,丐帮副帮主马大元遭人暗算致死,丐帮上下愤恨不已,却苦于找不到真凶。 帮中多有弟子怀疑凶手是姑苏慕容,因为马大元正是死于自己的绝技锁喉擒拿手之下。 但乔峰心中疑惑重重,认为其中另有隐情,故并未急于去姑苏问罪。 在他踌躇之际,有弟子建议,不如去七侠镇寻访那位博闻强识的说书人江明,或许能得些线索。 乔峰本对这位未曾谋面的说书人心存疑虑,不知他是否真的有助于探寻真相。 但念及副帮主的深仇未报,最终还是决定走这一趟,前来探究一番。 今日亲耳所闻,发现江明不但仪态非凡、容貌俊朗,谈吐间更显深刻睿智,讲的故事亦引人入胜,暗含机锋。 他越听越觉此人深不可测,胸中豪情难抑,便举起酒坛,豪饮一碗,痛快至极。 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江明,乔峰心中暗下决心,待书说完,定要上前一叙。 若能寻得副帮主之死的蛛丝马迹,自是幸事;即便没有收获,结交此人也是一场难得的际遇。 与此同时,客栈二楼的另一处雅座上,另一位俊俏的风流公子也在听江明说书,手中折扇摇曳,神采飞扬。 这位公子自幼便对武道无甚兴趣,自然不如那边的乔峰反应激烈。 然而,当江明讲到白狐脸南宫映雪是胭脂谱上的第一美人时,他却不禁心神荡漾。 江明的描述极其生动,将南宫映雪的美貌刻画得淋漓尽致,令他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 “这南宫映雪与我那神仙姐姐相比,不知孰更胜一筹。”他暗自思忖。 随即,他摇了摇头,自语道:“南宫映雪冰清冷艳,我的神仙姐姐则出尘脱俗,各具风华,恐怕难分高下。” 他沉浸在遐想之中,不自觉地摇晃手中折扇,不小心将酒壶碰倒,洒了一身酒液,狼狈不已。 “哎呀,真是糟了,这或许是神仙姐姐对我心生不满的惩戒。” 这位自怨自艾的风流公子,正是大理的段誉。 自从被赶出燕子坞后,他索性游历四方,听闻七侠镇有位说书人名震江湖,便特地赶来一探究竟。 江明正言道:“这白狐脸南宫映雪入主北凉王府后,日夜不辍,刻苦研习武学。” “她那份毅力与天资,当真是极为罕见之人所能具备的。” “据传,阁中文士李义山对此曾有评语:给她十年,足以称雄一方。” “南宫映雪的修行暂且按下不提,再说那北凉世子闲来无事,竟走到马夫老王的住处。” “游历三年,这世子与老王形影不离,情同手足,却有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心头。” “他始终猜不透,老王到底会不会武功。” “每每想起二人偷地瓜被追的狼狈模样,徐凤年自己也忍俊不禁。” “今日既然路过此地,他便忍不住开口向老王请教一二。” “他原以为老王会断然否认,谁知老王竟轻轻点了点头。” “徐凤年大为震惊,不禁追问,老王武功到底有多高。” “只见老王腼腆一笑,随手比了个高度。” 江明将手抬至肩旁,掌心朝下,轻轻一笑,学着老王的姿态示意。 瞬间,客栈内笑声四起,哄堂不止。 有人觉得老王这般模样滑稽之极,根本不像一位高手。 也有人认为老王是位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隐而不发。 还有人觉得老王不过是在戏弄世子,并未练过武功。 众人各执一词,争得不可开交,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连茶壶碗碟也飞了起来。 “住手!我的茶壶!我的青花茶杯!我的宝贝呀!”佟湘玉心疼地捂住胸口,看着地上碎裂的瓷器,几乎晕倒过去。 眼见佟湘玉快要心疼得站不住了,江明连忙拍了拍惊堂木,继续接下来的故事。 “其实,徐凤年不过是想找个知心人诉说一二,身为北凉世子,他也有不少烦恼。” “听了世子的倾诉,老王给他出了个主意。” “让他将听潮湖底的老魁放出,若能收服,也不失为一员猛将。” “原来这听潮湖底锁着一名北莽刀客,名唤楚狂奴,已被囚禁十数年之久。” “此人武功了得,若能收为己用,定是助力非凡。” “徐凤年大喜过望,打算向南宫映雪借刀,准备斩断铁链,助那老魁脱困。” ...... 此时在客栈二楼西侧的雅座上,李寻欢正意气风发地听着江明的评书,豪饮不止。 他虽不及乔峰般海量,却也喝得畅快淋漓,十足尽兴。 只是他与乔峰一个在西,一个在北,相距甚远,未曾瞧见彼此。 若是这两位酒鬼相遇,只怕定要痛饮一番,方能尽兴。 正饮着酒的李寻欢忽然察觉阿飞的神情凝重,似乎有心事不宁。 他不由得关切地问道:“还在为梅花盗的事烦心?” 阿飞默默不语,眼神却泄露了内心的挣扎。 “梅花盗的事,你不用太过担心,自会有解决的办法。” 阿飞却忍不住忧心忡忡地回应道:“大哥,可是最近梅花盗竟然扬言要伤害仙儿姑娘。” “每想到这里,我就寝食难安,忧心她的安危。” 李寻欢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安慰道:“你放心吧,仙儿姑娘身边高手众多,不会轻易出事的。” “而且,梅花盗未必会真的对她不利。” 阿飞疑惑地反驳道:“大哥,这怎么可能?” “仙儿姑娘为了抓住梅花盗,四处呼吁,甚至不惜以自己为引诱号召人们围剿他。” “梅花盗肯定对她恨之入骨,怎会放过她?” 李寻欢轻轻摇头,沉吟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神色凝重地说道:“阿飞,你可曾想过一种可能。” “或许这一切,都不过是某人自导自演的伎俩。” “一切也许只是为了名声与利益的手段。” 第15章 林仙儿甚至不能入榜?! “或许梅花盗和她本就是一伙的,甚至两者原本就是同一个人也未可知。” “也许……” “别说了,大哥!”阿飞痛苦地打断了他。 “我不愿再听仙儿姑娘的坏话。” “为何你不能试着去理解她?若是你能多体谅她,或许就不会这样想了。” 李寻欢不再开口,只是默默地继续灌着杯中酒,一杯接着一杯,饮得既快且狠。 “其实,也许正因为我太了解她,所以才有这样的想法。” 这话李寻欢在心中默默低喃,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有些事,终究是劝不动的,唯有让人自行领悟,方能真正成熟。 “闲话休提,且说那湖底的老魁楚狂奴脱困之后。” “怒火中烧,十年囚禁的屈辱在心底翻腾,他握紧双刀,狂笑一声,竟有拆了听潮亭之势!” “诸位或许好奇,这其中缘由何在?” “原来,这楚狂奴乃是被亭中谋士李义山设计擒拿,随后由一绝世高手亲手打入湖底。” “此刻重见天日,他岂肯放过这一笔血债?” “只见他双刀交错,引得湖水汹涌翻腾,震得听潮亭内的守阁奴闻风丧胆。” “紧要关头,一道瘦弱佝偻的身影忽然在阁楼附近显现。” “徐凤年定睛望去,只见那人微驼着背,发须花白,口中缺了两颗门牙,不是马夫老王又是谁?” 听到这里,客栈内的江湖豪侠们无不屏住呼吸,生怕漏听一个字。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马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真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察觉到世子的目光,老王微微一笑,缓缓打开手中的木匣。” “谁知那匣子竟是一柄精良的剑匣。” “老王运功催动,匣中宝剑随即震动不已。” 江明将折扇横于胸前,仿佛握剑般作势。 “那楚狂奴见老王登场,怒气更甚,叫嚣不止。” “原来这老王,正是昔日纵横江湖的剑道宗师——剑九王!” “当年正是他一剑将楚狂奴封入湖底,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人战至不死不休。” “楚狂奴双刀大开大合,刀锋如潮势不可挡。” “老王却施展剑法,招式灵动无比,神秘而诡异。” “剑走龙蛇,花开并蒂,两人一来一往,难分高下。” “随即第三剑出鞘,老王三剑齐发,剑势惊人,瞬间压制楚狂奴。” “眼见败局已定,楚狂奴索性摆出一副肚饿的模样,直截了当地叫停了比斗。” “二人握手言和,竟在听潮亭下设宴同桌共饮。” 江明顿了顿,微笑着将手指掐成剑状,继续娓娓道来。 “这老王本名王阵图,乃一名平凡剑匠。” “三十年铸剑,悟得剑道真髓,行走江湖。” “他历经磨难,收天下名剑入匣,独占十大名剑六席。” “十数年前,他东海之战对上王神芝,却觉难以取胜,畏惧之下弃剑逃亡。” “他丢下了剑心与尊严,一路逃至北凉,自此不再用剑。” “他将名剑黄栌弃于东海城墙,心中自此阴影笼罩,夜夜梦魇难安。” 话至此,客栈内不少人不禁感慨万千,有几位江湖豪客忍不住举杯痛饮,眼含热泪。 而几位胡须斑白的老人更是低声啜泣,仿佛在为自己逝去的豪情惋惜。 江湖自古以来便是个充满诱惑与残酷的地方。 有人拼尽一生博得短暂风光,终究逃不过败北的宿命。 更多人则是空耗岁月,一生碌碌无为,到头来只剩下一身疮痍。 此刻听得江明叙述,仿佛触动了他们的心弦,不禁感怀落泪。 这便是真实的江湖,残酷而无情。 “自此,老王在北凉成了不起眼的马夫,不再提剑,也不再谈往事。” “他以为自己将以普通仆人的身份在此终老,然而命运却另有安排。” “黎阳逼婚,北凉世子逃亡游历,他也随行相伴。” “一马双鞋,风霜三载,六千里路,见证了世子的成长。” “三年间,徐凤年未曾退缩,凭着一腔勇气面对所有艰险,激励着老王跨过心中的恐惧。” “于是老王决定再赴东海,面对压在心头的王神芝。” “临行前,他请世子为自己新悟出的第九剑命名。” “徐凤年深思良久,便为其命名——六千里。” 次日清晨,老王一人一马,迎着朝阳启程,奔向东海。 ...... 江明正在侃侃而谈,忽然耳边传来系统提示声。 “恭喜宿主获得人气值9000点。” 江明心中一喜,知道该留扣子了。 他收起折扇,朗声说道:“三载同游,情谊如亲。” “可惜徐凤年不知,送走老王后不久,他的弟弟徐龙像也将远去。” “半生浮沉,六千里路,一剑魂归武皇城。” “至于剑九王此去,究竟是胜是败?” 江明猛然拍下惊堂木,响声震耳。 “且听下回分解!” “别这样啊,江先生,大家正听得起劲儿呢,再讲两句吧!” “是啊,这剑九王的功力究竟如何,能否打败那位天下第二啊?” “没错,我看这老王才刚展露高手风采,总得再多显露几手吧!” “江先生,我可是坐了半个月的船赶来听书的,您再多讲一点吧!” “才半个月,我可是花了一个多月坐马车来的呢,我有说什么吗!” 同福客栈大厅内,一众听客七嘴八舌地哀求着,都盼望着江明再多讲一点。 江明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看到江明的手势,整个客栈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纷纷屏息等待。 “虽然剑九王的故事暂且告一段落了。” “不过,今天我们可以聊聊其他事情。” “各位若有任何疑问,不妨提出来,在下尽力解答。” 一听这话,众江湖豪客总算收住了抱怨。 不久之后,一个面容清俊的少年站了起来,向江明拱手致意。 “在下马乘风,心中有一事不解,还请江先生赐教。” 江明微笑着还礼:“不敢当赐教二字,阁下有疑惑尽管提出来,在下自当竭力回答。” “在下心中不解,先生曾说北凉四子手足情深。” “这份亲情让在下颇为感动。” “可既然他们感情如此深厚,为何却聚少离多,甚至如今连徐龙像也要远行了?” 江明轻轻敲着折扇,神色凝重地开口道:“世人常言皇家富贵,令人艳羡。” “却不知位高权重之人,往往身不由己。” “权势与地位,不仅是财富与荣耀,也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譬如这徐凤年,虽贵为天下第一异姓王之世子。” “但自幼历经生死考验,危机重重。” “顶着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声,虽平安长大,却从未远离险境。” “徐家本有四兄妹。” “长女徐酯虎,远嫁江南名门卢家,看似婚配,实为政治联姻。” “嫁的,还是一名病弱之人,不久便守寡,凄凉至极。” “次女徐谓熊,长期滞留在稷下学宫,名为求学,实为受困。” “她才华卓越,且擅长兵法剑术,黎阳忌惮她掌控北凉铁骑。” “因此将她名义上送至学宫,实则是拘禁。” 江明说到此处,转头看向马乘风,继续解释道。 “最后则是徐凤年的幼弟,四子徐龙像。” “徐龙像生来体质金刚,天赋异禀,力大无穷,沙场上战功赫赫。” “然而他心智纯良,心思如孩童般单纯。” “北凉军中不少人希望他继承大统。” “为确保北凉不生纷争,他只能被送离北凉。” “这与北凉的安宁又有何干系呢?” 马乘风疑惑不解,这时一旁的一位老者开口解释道。 “这位小兄弟年少,不知其中的纷争险恶。” “支持他的人未必是真心佩服,更可能是看中他的单纯易控。” “一个心思简单的人,自然是各方势力的最佳傀儡。” “如此一来,徐凤年若欲继承北凉之位,阻力便更大。” “届时,双方势力相争,必致北凉分裂。” 说到这里,老者不禁叹息一声。 “最是无情帝王家,身为异姓王族的徐家四子。” “在权力的争斗下仍能亲爱如初,实在让人感慨。” 江明见他话语沉重,显然感触颇深,忍不住侧目问道:“这位先生似乎感同身受,不知尊姓大名?” 老者微微一笑,摇头道:“无名小辈,不值一提,还是不提为妙。” 说完,他不再多言,自顾自地朝三楼雅间走去。 江明见他如此,便也不再追问,目光却在他背影上多停留了片刻。 那人衣着华贵,气度非凡,身旁似有护卫护持,呼吸却带着沉重,显然并无武功在身。 江明心下了然,已猜出他的身份。 然而,既然此人不欲自报姓名,江明自然也未揭破。 目送着老者消失在楼梯口,江明转身,继续开口道。 “手足情深,却不得相聚,这常是世间最大的痛苦。” “徐家虽有深厚的兄妹之情,终究难得团聚。” “相比于平凡人家兄妹常聚的温馨。” “他们的相聚,竟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 同福客栈三楼雅座上,一只纤纤玉手慵懒地搭在栏杆上。 黑色的木栏衬得那白皙如莲的手臂更加莹润动人。 玉臂旁是一顶素白的帷帽,白纱垂落,遮住了佩戴者的容颜。 忽然,帷帽中传出一声轻叹。 这叹息声来自邀月。 此刻的她已听得入神,听到江明讲述北凉徐家四姐弟情深义重之时。 心头似乎被触动,忍不住轻轻叹息。 叹息过后,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怜星。 怜星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楼下的江明,眸光流连不舍。 察觉到姐姐的目光,怜星猛然转过头,垂首不语。 两人都戴着垂纱帷帽,看不清对方表情。 可邀月却能感觉到,怜星此刻微微低头,似有羞意。 邀月心中涌上一丝复杂的情绪,不禁又轻轻叹息。 对于邀月的叹息,怜星并未感到意外。 自从来到七侠镇后,这样的叹息已成常事。 多到怜星不仅习惯,连邀月自己恐怕也已习以为常。 邀月的帷帽下白纱轻动,似乎欲言又止。 话到嘴边却终究没出口,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叹息中似带着几分愧疚与怅然。 叹息之后,邀月再次转头,将目光投向台上的江明。 听到姐姐的叹息,怜星也默然转头,继续注视台下。 不知为何,此刻怜星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消息。 听说塞北某处终年积雪的冰山,最近开始消融。 有人还说,那座山上的花,或许将要盛开。 就在江明继续讲述徐家姐弟的故事时。 二楼雅座上,一双锐利的眼睛却盯住了先前那位上楼的老人。 在老人解答马乘风疑惑之际,这双眼睛便已注意到他。 “没想到连他也来了,看来这位江先生的评书已传遍天下!” 说话的人摸了摸唇边的小胡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是谁来了?”对面的贵公子好奇问道。 他并未顺着对方的目光去看,因他什么也看不见。 “如果我没看错,那应是南王朱仁烨。” “当今天子的亲叔叔?” “不错,正是他。” 对面的贵公子微微一笑,摇着折扇淡然道:“难怪他如此感慨,想必是亲身经历之故吧。” 此二人,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花满楼与陆小凤。 “连皇亲贵胄都为此赶来,咱们这位江先生当真面子不小。” 陆小凤不禁感叹,然而花满楼只是淡淡一笑。 “皇亲贵胄也是凡人,面对如此精彩的评书,当然会前来一听!” “确实。”陆小凤点头认同。 “这评书如此吸引人,就算天子亲临,也不稀奇。” “听说南王如今已不再处理府中事务,而是安心做起了闲散王爷?” “是的,据说王府内的大小事宜全由南王世子打理。” 陆小凤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花兄,你听说了吗?江湖中人还传言这位南王世子不仅聪明干练,武功造诣也不低。” “哦?”花满楼微微一怔。 “他的师傅可是白云城主叶孤城,据说这位世子的功力已达其师的八成之上。” 花满楼闻言不禁微微动容。 “如此说来,这南王世子确实是才华横溢之人啊。” 陆小凤忍不住笑道,带着几分促狭的调侃。 “听说你也不赖啊,大侠燕南天为了表示感谢,将他义弟的孩子认作你的义子。” 花满楼露出一抹苦笑。 “是其中的一个孩子,那孩子依旧在他父母身边抚养,不过如今已随我姓花,名叫无缺。” “花无缺。”陆小凤砸了砸嘴。 “这名字倒是好听,也只有你这样的富家公子,才能有这么个出色的义子。” 陆小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略带酸意地说道。 “像我这种一贫如洗的汉子,别说义子了,能娶个妻子就不错了。” 花满楼莞尔一笑。 “没关系,将来我若有了孩子,便让他认你做义父。” ...... 此时,高台上的江明已经讲完了关于徐家四姐弟的故事。 他握着折扇,环视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朗声说道。 “若是各位还有疑问,不妨提出来,在下定当尽心解答。” 这时,一个身穿紫衣的汉子站起身,开口问道。 “刚才江先生提到那位南宫为胭脂谱之首,不知究竟是如何的美貌?”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另一个人已然大声回应。 “既然是男装扮相仍能当选第一,那定是艳压群芳啊!” “不不不,这‘艳’字用得不妥,还是‘俊压群美’更贴切!” 一位身穿文士服的客人放下酒杯,摇头晃脑地补充道。 “不论是艳压群芳还是俊压群美,总之是极美之人就对了!”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议论起胭脂谱中的美人。 “依我看,咱们大明也该评一个胭脂谱。” “何止大明,两宋、盛唐、强秦都该一并评个榜单!” “无论怎么排,我觉得大明的林仙儿肯定能榜上有名吧!” 一名身穿华服的少年插嘴道。 “我猜林仙儿应是榜首之选。” 另一个少年点点头,表示赞同。 听着众人谈起胭脂谱,江明忽然想到丘独刺杀之事。 他摇摇头,微微一笑,轻声道。 “林仙儿虽也是美人一位,但若放在胭脂谱中排名。” “别说榜首了,恐怕连上榜的资格都欠缺。” 话音一落,场中顿时哗然。 “先生这话难免让人难以信服,林仙儿美貌绝伦,为何不能入榜?” 一个初入江湖的少年不服气,大声问道。 江明微笑着扇动折扇,缓缓道。 “只因这江湖中貌美者众,不乏更胜于她之人。” “先生可别夸大其词!我可从未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 那少年不依不饶地反驳。 江明摇摇头,将折扇轻轻收起。 “单就大明而言,容貌超越她的便已有不少。” “譬如绣玉谷移花宫的邀月、怜星两位宫主,皆是绝代佳人。” “还有令狐大侠之妻任盈盈,西域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石观音。” “楚香帅的红颜知己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 “大明之外,两宋的桃花岛黄蓉,古墓派的小龙女,江南的王语嫣,大理的木婉清。” “强秦的东君焱妃和月神也是倾城之姿。” “至于盛唐的绾绾、师妃暄和那位女帝。” “特别是女帝,换上男装,绝色不输南宫映雪。” 江明侃侃而谈,如数家珍,不过片刻功夫,便列举了十几位佳人。 台下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合不拢嘴。 那少年似是林仙儿的忠实追随者,仍不服气地辩道。 “其他地方的美人没听过也就罢了,但这石观音既然也在大明,为何无人知晓?” “她凭什么能上榜?” 江明朗声一笑。 “这位兄台有所不知,我只提一事,你便知其理由。” “何事?” “这石观音有一门独特的武功,名为‘男人见不得’。” 少年听得满头雾水,觉得颇为荒唐。 第16章 江湖小丑罢了! “男人见不得?这是什么古怪的武功名字?” “只因此武功施展时美丽妖冶,再加上她魅惑人心的容貌。” “除非定力极强,否则男子见了必被迷惑,心神大乱。” “因此,得名‘男人见不得’。” 众人虽将信将疑,却不得不承认江明所言颇有道理。 可那少年依旧嘴硬道。 “若抛开容貌不论,仙儿姑娘为消灭梅花盗倾力而出。” “如此勇气与胸怀,难道还不足以入榜?” 少年原以为这次江明定会称赞林仙儿。 不料江明只是微微摇头,认真地吐出两个字。 “不能!” 少年闻言气恼,心中火起。 只见他“唰”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怒道。 “既然如此,那我倒要听听先生的高见,究竟为何她不能上榜!” 江明却毫不在意少年游龙生的威胁,反倒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他手中的长剑,淡淡开口道:“夺情剑,能握此剑在手,阁下该是藏剑山庄的少庄主游龙生吧。” 白衣少年冷哼一声,握剑的手微微一紧,神色虽仍带几分不悦,但气势已有所缓和。 “江先生果然有见识,不过若你无法说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我这剑还是不能轻易放过你。” “原因其实很简单。”江明敲了敲折扇,声音不疾不徐。 “这林仙儿所谓的抓捕梅花盗,根本只是沽名钓誉罢了。” “何况现今的梅花盗也不过是个假冒伪劣的角色,远不及昔日真名远扬的梅花盗。” “他之所以能在江湖上存活,只因大多数人不知其真实身份罢了。” “而这梅花盗也只是欺软怕硬,从未敢动金钱帮、日月神教,甚至避开了大明皇室的锋芒。” “想当年蝙蝠公子还敢冒险销赃贵妃的珍珠,而今这位冒牌梅花盗呢?有什么胆量吗?” “自出道以来,他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是个江湖小丑罢了。” 江明话音未落,游龙生的脸色已微微发白。 “江先生此话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游龙生不服气地反驳。 “若先生真不畏惧梅花盗,为何不敢如仙儿姑娘一般公开号召?” “我看江先生才是缺少仙儿姑娘那份心怀天下的气度和胆识吧,妄自称英雄!” 游龙生言语锋利,步步紧逼,似乎不逼江明夸赞林仙儿誓不罢休。 谁知江明微微侧头,带着一丝戏谑,淡然道:“如果说到胸围,我当然承认自己不及林仙儿。” “不过像梅花盗这种躲头缩尾的小人,何必为其号召?” “我手无缚鸡之力,他要是真有胆量,不妨来找我试试。” “若他有种,不妨堂堂正正地现身,我江明随时恭候。” 江明的话如平地惊雷,游龙生只觉脑中嗡鸣,连手中长剑也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 一时间,大厅内鸦雀无声,似连呼吸声都变得低不可闻。 楼下的江湖豪侠们纷纷瞪大双眼,面露震惊之色,而楼上的高手们也都暗暗动容。 ...... “这愣头青,真以为梅花盗是丘独之流那么好对付的吗!”三楼雅座上的女帝忍不住站起身,气得跺脚。 第17章 林仙儿的小心思 幸而她的随从都不在场,否则见到女帝如此失态,九天圣姬只怕要吓得不轻。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心中做了决定:“罢了,看在他还算有点见识的份上,我就多留几日好了。” 女帝轻叹一声,又缓缓坐了下来。 “他竟然将我与胭脂谱上的南宫映雪相提并论,难道……” 回忆起江明对她容貌的夸赞,女帝不由得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脸颊上泛起一丝浅浅的红晕。 旋即,她为自己找了个留下来的理由:“他传扬我的美名,也算是为幻音坊造势,提升我在江湖中的威信。” “这对幻音坊而言,极为有利。” “所以,我必须确保他的安全,这完全是为了幻音坊的利益。” 至于她是否真正信服这个理由,恐怕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 在三楼另一间雅座中,怜星轻轻蹙眉。 尽管她和邀月亲眼见过江明出手,深知其武功不凡,但她依旧对他是否能应对梅花盗心存疑虑。 她瞥了眼身旁的邀月,心中微微叹息。 “即便我留下,姐姐多半也不会允许我插手帮忙吧。” 正想着,她灵动的眼眸一转,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她故意轻轻咳嗽一声,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这个江明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挑衅梅花盗。” 邀月淡然不语,未置一词。 怜星见状,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听闻这梅花盗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甚至传言他曾扬言,连我们移花宫也不在眼里。” 听到这话,邀月目光微动,开口道:“你说梅花盗居然不把我们移花宫放在眼里?” 怜星装作一副惊慌的模样,低声解释:“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不过是江湖传言,未必属实。” “哼,不管是真是假,他胆敢说出这种话,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既然如此,怜星,最近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住下。” “等我亲手打败他,再说其他!” “我倒要看看,这个梅花盗到底有何本事,竟敢轻视移花宫!” 虽然看不见邀月的表情,但望着她微微起伏的胸膛,怜星悄悄露出一丝笑意。 她心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却不知,邀月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其实也是故意装出来的。 邀月早已看穿怜星的真正用意,明白她的心思。 她只是顺水推舟,假装上当罢了。 而她如此行事,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个留下来的借口。 因为在邀月心底,她其实早已决定不离开七侠镇。 “花兄,你说这位江先生是不是疯了?” 同福客栈二楼最东边的雅座上,陆小凤眉毛一挑,开口道. “他又不是疯子,怎么会疯了呢。” 陆小凤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虽然不是疯子,可他说的却很像是疯话。”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一定就是疯话。” 花满楼笑了笑。 “也许他说的其实是最真诚的大实话。” 陆小凤举着酒杯,望着台上的江明看了很久很久。 过了好一会,他才收回目光,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 “你说的对,也许他说的真的是实话。” “只是,这样的实话实在可怕。” 花满楼不禁问道。 “实话有什么可怕的?” “实话本身不可怕,但是如果这真的是实话。” “那么只能说明他背后的势力,远远比梅花盗还可怕。” 花满楼罕见的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别那么严肃嘛,管他什么势力,反正他又不造反。” 陆小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给对面的花满楼也倒了一杯。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花兄,继续饮酒吧。” “你这人啊,天塌下来也耽误不了喝酒。” 花满楼笑着接过酒杯,也跟着喝了起来。 ...... “大哥,我刚才没听错吧,他要挑战梅花盗!” 二楼最西边的雅座里,阿飞震惊的向身边的李寻欢确认着。 “是的,你没有听错,他的确是在挑战梅花盗。” “而且还不是要挑战,他已经在挑战了。” “他怎么敢挑战梅花盗!难道他的武功真的深不可测?” 李寻欢摇摇头。 “这与武功没关系。” “那与什么有关?” “智慧和勇气。” 李寻欢放下酒杯,略带钦佩的望向高台上的江明, “以他的智慧和勇气,即使不需要武功,他也一定能消灭梅花盗。” “可是大哥,如果他真的能消灭,为什么他以前不那么做?” 李寻欢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解释道。 “也许是时机未到,也许是没有条件。” “而且还有一种可能。” 直视着阿飞探寻的目光,李寻欢一字一顿坚定的说。 “也许,是之前梅花盗还没有找上门来。” “大哥,难道你还在认为林仙儿就是梅花盗?” 李寻欢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慢慢的说道。 “没有人说梅花盗一定是个男人,也许梅花盗根本就是个女人。” “可是大哥,梅花盗不仅劫财还劫色,女人难道还会强奸女人不成?” 李寻欢又笑了笑。 “这也许正是她在故布疑阵,好让别人都想不道梅花盗其实是女人。” “不可能的。” 阿飞忍不住笑道。 “因为女人是没办法强奸女人的。” “当然有办法。” 李寻欢强忍着咳嗽,继续说道。 “她可以用一个男人做傀儡,替她做这种事,等到必要的时候,再找机会将这男人除去。” “大哥,你喝的太多了。” 阿飞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想的也太多了。” 李寻欢轻轻咳嗦了一会,这才继续说道。 “也许我的确想得太多了,但想得多些,总比不想好。” “你要知道,梅花盗上次出现已经是三十多年前。” “就算他再年轻,现在也不止五十多岁了。” “可是他干下的那些大案中,好几起案子的被害人都说梅花盗不过三十。” “所以大哥,你是说三十年前的梅花盗和现在这个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人?” 阿飞忽然醒悟了过来。 “不错,就像江明说的那样,他们不会是同一个人。” “也许是师徒,也许是父女,总之绝不可能是同一人。” “而且我猜,这位江明先生也已经猜到了林仙儿很可能就是梅花盗。” “何以见得?” “因为今天江先生是在故意挑衅林仙儿。” “否则的话,以他的见识,自然不需要将林仙儿贬低的这般厉害。” 李寻欢笑了笑。 “毕竟单论美貌,林仙儿确实算得上一个能让男人难以抗拒的美人。” “所以大哥你是说,他觉得惹恼了林仙儿还不够,还要再加上梅花盗,才能让他们现身?” 阿飞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一点不错。” “女人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容貌,梅花盗最在意的则是他的名声。” “贬低打击他们最在意的东西,就会让他们愤怒。” “一旦陷入愤怒,人就会失去冷静,失去分寸。” “而这个时候,就是他们最容易漏出马脚的时候。” “可是大哥,这些都只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 阿飞还是有点不愿意相信。 “确实只是猜测,但是我相信,最后事实将会证明一切。” 李寻欢深深望了一眼台上的江明,低头又干了一杯酒。 “在这之前,就让我们在这里专心等候吧。” ...... “小二,再来一坛烧刀子!” 二楼最北边的雅座上,乔峰已经激动的喝干了两坛酒。 但他仍觉得不满足,还在催促着小二继续上酒。 “好嘞客官,酒来啦!” 白展堂招呼一声,赶紧将酒端了上来。 “客官,慢用啊!” 白展堂前脚刚离开,乔峰就已经拍开了封泥,将酒倒进了碗里。 “真是痛快!” 他一口将碗里的酒喝干,然后继续又倒了一碗。 “想不到这位江先生不但书说的好,而且胆色过人。” 在他的自言自语中,又一碗酒进了肚子。 “这梅花盗远在两宋都有些恶名,此人居然敢向其挑战,当真是一等一的好汉。” “如此顶天立地的男儿,我乔峰若是能与其结交,那真是不枉此生。” 他越说越高兴,越喝越兴奋。 不一会,又一坛烧刀子就让他喝进了肚子里。 “小二,再来一坛,继续上酒!” “来嘞,客官海量啊!” 白展堂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继续抱过了一坛烧刀子. 客栈内,被江明的言语所震惊的众人全都睁大了眼,张大了嘴。 过了很久很久,谁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时从后厨跑出来偷偷听书的李大嘴忍不住问向了旁边的白展堂。 “诶我说老白,他们这是咋滴啦,这梅花盗有那么吓人么。”. 白展堂面色凝重的四处看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岂止是吓人,简直是可怕。” “梅花盗最初横行江湖的时候还是在三十多年前。” “那时候江湖上没一个不知道他的,就连点苍掌门吴问天都死在了他手上。” 李大嘴不禁咂舌道。 “那老白你说这梅花盗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肯定是男的!” 白展堂肯定的说道。 “因为他不但劫财,而且还劫色,江湖中黑白两道都有不少姑娘让他给糟蹋过。” 听到这里,一旁的小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诶惹,这个梅花盗可太缺德了,我可得小心点。” 吕秀才则赶紧在一旁安慰。 “没关系的芙妹,我相信以你的容貌肯定很安全。” “排山倒海!” 郭芙蓉咬牙切齿怒喝一声,将吕秀才又拍回了柜台里。 “诶师兄呀,那当时点苍的那个掌门是怎么死的?” 不理会打闹的郭芙蓉和吕秀才,祝无双看着老白好奇的问道。 白展堂歇了口气,然后才慢慢的说道。 “据说是这吴问天刚扬言要找他,结果第二天就死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全身上下都没伤痕。” “只有胸前多了五个像梅花般排列的血痕,这就是梅花盗的专有的暗器所致。” “不是,那这个梅花盗为啥总往人家胸口上发暗器呀。” 李大嘴好奇的开口了。 白展堂白了李大嘴一眼。 “前胸要害,是所有武林高手防范最严密的地方。” “那梅花盗偏偏要往人家胸口招呼,就是为了显得他的厉害。” 这时小郭又凑了过来。 “诶老白,你不是说这个梅花盗都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人了吗。” “怎么这些人还这么怕他?” 白展堂摇了摇头。 “因为就在半年多以前,他又再次出现了。” “而且就在这短短几个月里,他就又做了七八十件特大巨案。” “据说这次,连几个门派掌门的女儿都被他给糟蹋了。” “太可恶了!” 吕秀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柜台里爬了出来。 “这梅花盗这么猖狂,难道官府就不管管!” “那也得能管得了啊!” 白展堂叹了口气。 “这个梅花盗神出鬼没,行踪飘忽不定。” “六扇门的四方总捕,甚至就连东厂和锦衣卫都出动了。” “查了两个月,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自从他再次出现后,现在江湖中稍有资产的,那是人人自危。” “而那些稍有姿色的女子,更是寝食难安。” 听到这里,李大嘴不禁疑惑了。 “那这跟那个叫啥仙儿的有啥关系啊?” “人家叫林仙儿。” 老白回头看了看,发现佟湘玉没在附近,这才压低声音继续小声说道。 “我跟你们说,这林仙儿据说是大明江湖第一美人。” “她曾经公开扬言,无论僧俗老少,只要谁能除掉梅花盗,她就嫁给谁。” “而且,江湖还传言据说有九十多家富商大族暗中约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无论谁杀了梅花盗,他们都会将自己的家财分出一成来送给他。” “诶老白,那有这么好的事你咋不上呢!” “废话,我打得过么我。” 就在他们小声谈论的时候,忽然一声大吼传来,将他们吓了一跳。 “说啥腻,都说啥腻,咋都在这赖着,去去去都给额干活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佟湘玉居然走了过来。 在大嘴小郭秀才和无双等人走了之后。 佟湘玉一把揪住老白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 “啥是天下第一美女啊,你给额说说,啥是天下第一美女。” “诶疼疼疼疼,我错了湘玉,你是天下第一美女还不行吗。” “不行,咱俩去后院唠唠,额今天非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佟湘玉不依不饶的揪着老白的耳朵,直接往后院走去。 ...... 此时客栈大厅内的一众江湖豪客还未彻底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自然都没有注意到老白湘玉他们之间的嬉闹举动。 况且就算看到了,也必定不会在意。 因为江明今天的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让他们根本没心思去理会其他事情。 “可是江先生。”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身穿短衫的人开口了。 “就连江湖中人人。。。人人知晓的百晓生也说林仙儿勇气非凡呀。” 这个人本想说是人人敬佩的百晓生,但是一想到江明之前品评兵器谱。 可谓将百晓生一张老脸打的稀烂,这才改口说成是人人知晓。 “人人知晓又如何。” 江明扇了扇折扇,淡淡的说道。 “他品评编写的兵器谱漏洞百出,所以他的话,自然也未必像传说那般可信。” “况且这百晓生本就是林仙儿石榴裙下的爱慕者之一。” “所以这番言论未必真的那么客观公正。” 那短衫汉子听他说的在理,不禁点头称是。 客栈内的众人也觉得江明所言有理有据,一时纷纷点头赞同。 ...... “看来这位江先生是打脸完兵器谱上的高手还没过瘾。” “这回要直接开始打脸兵器谱的作者啦。” 陆小凤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副想看好戏的样子。 “我倒是觉得,这位江先生此举颇有深意。” 花满楼却摇摇头,一边思考一边慢慢的说着。 “哦?你觉得这事情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你看,江先生今天一共出言贬斥了三个人。” 花满楼好像想到了什么,慢慢开始分析道。 “分别是林仙儿,梅花盗和百晓生。” “梅花盗是作恶多端的盗贼,林仙儿扬言要追捕他。” “而这百晓生,则是林仙儿的裙下之臣。” “正常情况下,谁也不会将这三个人联系在一起。” “不错,因为他们之中乍一看其实根本没什么联系。” 陆小凤也有点明白了。 “但是经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他们中一个很大的联系。” “那就是林仙儿!” “一点不错。” 花满楼点头道。 “再加上江先生说这林仙儿是沽名钓誉,可是梅花盗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的呀。” “你是说,除非林仙儿和梅花盗是同一个人?” 陆小凤恍然大悟。 “或者他们至少是一伙的,只有这样林仙儿才能根本不怕梅花盗的报复。” “可是这跟百晓生又有什么关系?” 花满楼笑了笑。 “也许百晓生跟他们也是一伙的。”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 花满楼再次摇了摇头。 “但是我感觉,江明应该知道。”. 夕阳的余晖透过西窗,静静的射进了客栈的大厅里。 看着窗外绚烂的晚霞,江明轻轻收起了折扇,曼声吟道。 “一支醒木惊四方,折扇开合日月长。” “拭去浮尘还明镜,多少风云化苍茫。” 然后,他和往常一样向众人拱了拱手. “各位,窗外红日西沉,天色将晚。” “今日的书,就暂且说到这里啦。” “如果还想知道下文,不妨五日之后再来。” 说完江明便直接转身,往楼上走去。 只留下还在错愕中的一众江湖豪客,愣愣的站在夕阳的余晖中。 ...... 当天夜里,铺天盖地的振翅声仿佛滚滚惊雷。 就连七侠镇的郊外都清晰可闻。 客栈对面万利当铺的钱夫人气的捂着耳朵。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在这铺天盖地的信鸽中,女帝罕见的召来了她的海东青。 那海东青在六楼客房的窗外绕了好几圈,这才落在了女帝伸出的手臂上。 它轻轻收拢翅膀,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女帝看。 女帝轻轻抚摸了几下它柔亮的羽毛,然后才慢慢掏出一张纸条。 熟练的将纸条塞进信囊之后,女帝振臂一抖。 那海东青便展翅高飞,几个扑腾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那字条的内容非常简单,一共加起来才几句话。 这次的字条并不是要查谁的身份,也不是要打探什么消息。 字条上的内容不过是告诉九天圣姬,自己暂时不回去了。 这几句话写的特别简单。 但是对于盛唐今后的很多事情,都将带来巨大的改变。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女帝并不知道,这次的这个决定究竟会给她带来什么。 她的心中现在只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拍死梅花盗,绝对不能让他伤害江明。 ...... 铺天盖地的信鸽里,有一只却并不是往外飞的。 而是从镇外面往七侠镇里面飞来的。 忽然同福客栈五楼客房的一扇窗子被推开了。 花满楼轻轻伸手,那信鸽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轻巧的取下信囊,花满楼再一抬手,那信鸽就离开了。 “说真的,要不是跟你很熟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在装瞎。” 房间里的陆小凤忍不住开口。 “这么多的信鸽都在飞,你是怎么知道有你的鸽子的?” “因为每只鸽子振翅的声音都有些不同。” 花满楼笑了笑。 “而且只要是我碰触过的东西,任何特征我都能记得住。” 陆小凤摇了摇头,然后关心的问道。 “不需要我帮你念?” “不必了。” 花满楼也摇了摇头。 “这些纸条都是盲文,只有我能看懂。” 花满楼轻轻的展开纸条,用手指触摸着上面的纹理。 在不知道的人眼中,这不过是一张白纸。 但是只有花满楼这样的人,才能通过手指阅读里面的暗文。 随着手指的触摸,纸条上的消息渐渐进入了花满楼的脑海。 没一会,陆小凤就发现花满楼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 “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燕南天大侠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 花满楼摇了摇头,凝重的说。 “不是燕南天。” “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 陆小凤忍不住惊呼一声。 “他能遇到什么麻烦?” “有人约了他六月十五在紫禁之巅决斗。” “紫禁之巅?紫禁城里!谁约的他?” 陆小凤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剑圣,白云城主叶孤城。” 花满楼慢慢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六月十五,那不就是七天以后了吗!” “不错,就是七天以后,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好赶紧动身。” 花满楼提议到。 很快,这场剑神与剑圣相邀决斗的神圣之战马上就会传遍江湖。 和今天江明挑衅梅花盗的消息一起,成为整个武林近期最着名的两件事情。 可惜匆忙赶路的陆小凤和花满楼并不知道,他们此番必定是要白跑一场。 因为那场决斗,并不能按时举行。 ...... 信鸽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在了七侠镇上方的天空中。 整个七侠镇渐渐的又安静了下来。 但是有个人心里却一点也不安静。 他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仿佛遇到了什么难解的谜题。 此人正是赶来七侠镇听书的段誉。 此刻他正独自一人坐在二楼的雅座上饮酒。 今天江明说书时的话,他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 而江明列举江湖中的绝世美女时,他更是全心聆听。 听到江明说起王语嫣的名字时,他心中便颇为赞成。 只觉得这位江先生的见识品味果然举世罕有。 但是当江明又说起木婉清时,他忍不住啊呀一声,心头一颤。 自此之后,段誉心中便多了一个悲伤和一个疑惑。 这两个事情仿佛两块烙铁一般,烫的他心头疼痛。 所以他这才频频饮酒,如此失态。 他心中疑惑的是,这木婉清自和他相见之前一直带着面纱。 别说这大明,就算是大理都没几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这江明怎么会知道木婉清的容貌,还能将她列举出来, 要知道,木婉清可是立下重誓,谁见了她的容貌就要嫁给谁的。 一想到这里,段誉就在担心是否江明已经偷偷见过了木婉清的容貌。 .... “如果这江明当真在我之前见过,那婉妹岂不是非得嫁他不可!” 想到这里,段誉忍不住又干了一杯。 除此之外,他心中还有一个悲伤。 那就是他本已经与木婉清两情相悦,恩爱非常。 谁料最后却发现那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 单是一个木婉清倒也算了,没想到后来连钟灵也是。 段誉大吼一声,忍不住扶着桌子呜呜哭泣起来。 “呜呜,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小二,给我上酒,把你们客栈的酒全给我搬出来!我要喝个痛快!” 听到这边有哭声响起,一个人忽然走了过来。 他将手轻轻放在段誉肩上,然后轻声说道, “这位仁兄,何事哭的如此伤心?莫不是失恋了!” 段誉闻言抬头,泪水朦胧中好半天才看清。 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一张特别英俊的脸。 那人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手持折扇气质非凡。 正是今日在台上见到的说书先生江明。 还没等他开口,不远处的一张桌上又传来了一声冷哼。 “哼,大丈夫光明磊落,岂能像个女子一般哭哭啼啼。” 江明抬头看去,却见说话的是一名浓眉大眼,高鼻阔口的壮汉。 段誉回头看向这壮汉,心中一阵气恼,忍不住开口道。 “这位兄台,你没经历这些事情,哪里知道在下心中的苦楚!” 听到这里。那大汉似乎来了兴致,端起酒碗走了过来。 “这位兄弟既然心中郁闷,不妨借着酒劲说上一说,或许在下可以开解一二。” 这段誉本来正觉得一心郁闷无处倾诉,既然有人送上门来心中自是高兴不已。 当下便把白展堂招呼过来,大方的说道。 “再来几斤熟牛肉,凡是这位兄弟点的酒菜都算我账上!” 跟着又向面前的江明说道。 “这位想必就是江先生吧,不妨一起坐下,咱们一同聊聊。” 江明笑了笑,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那大汉坐下之后,笑着说道。 “这位兄台倒也豪爽,只不过你的酒杯太小。要是倾诉郁闷,这么小的杯子可喝不痛快。” 跟着就向白展堂喊道:“小二,来三个大碗,再来十斤烧刀子!” “来嘞客官!” 没一会,三只雪白的青瓷大碗就摆在了桌上, 那走过来的大汉也看向江明,热情的邀请到。 “这位江先生看上去也是个英雄少年,大家不妨共同喝上几碗,一起听听这位兄台的故事。” 江明放下折扇,哈哈笑道。 “既然是乔帮主相邀,在下自当奉陪。” 乔峰微微一愣,随即叹服到。 “先生果真是世外高人,居然认出了在下,在下拜服。” 江明却毫不在意的说道。 “乔帮主只怕还没领教过在下的酒量呢,咱们不妨比上一比,比过再服不迟。” 乔峰心下大喜,只觉得从未见过如此豪爽的英雄少年,忍不住欢呼一声, “那太好了,今日咱们定要好好比试一番。” ..... 漆黑的夜色中,一只只信鸽不断翻山越岭,将七侠镇今日的消息送往武林各处。 在一处雅致的阁楼上,一个美貌的女子正出神的望着漆黑的夜空。 此刻,这个经常被喧闹声环绕的阁楼只剩下一片寂静。 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这个美貌的女人才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只有在这个时候,看到她的人才会觉得,这是个很矛盾的女子。 她看上去就像一个被抛弃过无数次的婊子,仿佛一滩充满欲望的烂泥。 同时她又像是一个洁白无瑕的处女,正在等待着生命中的第一个初吻。 而当她注视她的情人时,眼神之辛辣热烈,仿佛恨不得将那男人生吞活剥。 简直让人弄不清这男人是有福了,还是有祸了。 对她来说,衣服穿和不穿只不过是一件工具。 只看她想要勾引的那个人,是否喜欢。 这样的女人全大明也找不出第二个。 毫无疑问,她一定是林仙儿。 忽然,一阵信鸽振翅的声音传来。 漆黑的夜空中,多了一抹白色的影子。 一只信鸽缓缓飞来,轻轻落在了窗外的栏杆上。 林仙儿赶紧抓住信鸽,取下了信囊里的消息。 那是关于江明的消息。 自从丘独死了之后,林仙儿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来自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江明远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所以她打算就此收手,毕竟她相信丘独是绝不会告诉江明她才是幕后主使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密切关注着江明的一举一动。 因为如果丘独真的泄露了秘密,那么与其担心江明的报复。 她更愿意直接做绝,先杀了江明以除后患。 轻轻摊开消息,林仙儿借着屋内的烛火慢慢看了起来。 忽然,她的手指渐渐用起了力。 那力量越用越大,以至于整只手都渐渐紧绷了起来。 最后,她恼怒的将纸张揉成一团,狠狠的攥在了手里。 她的整只手都在发抖。 过了许久,她才终于稍稍平复下了一些愤怒的心情。 她忽然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面镜子,居然开始打扮了起来。 人家都是越打扮越美,可她却不同。 她弄乱了自己的发髻,又擦去了抹好的胭脂。 她还狠狠揉了揉眼睛,让眼睛里看起来布满了血丝。 她甚至还留下了两行泪。 就在她刚刚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 走上阁楼的是一个枯瘦矮小的老人。 虽然他看上去有些瘦弱,但目光炯炯,隆鼻如鹰。 而且周身上似乎有一种权威的魄力,使人不自觉忽略了他身材的短小。 这个人的手里也捏着几页纸张。 那是和林仙儿手里一样的消息,关于江明的消息。 见到这个人的到来,林仙儿立刻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呜呜,百晓生,你终于来啦,你看到这个江明是怎么说我们的了吗?” 她气愤的将手中的纸团扔在了百晓生面前。 百晓生却任由那纸团滚落脚边,不但没捡起,连看也没看。 “这个江明确实可恶,先前他出言诋毁兵器谱,老夫还不愿与他一般见识。” “想不到他居然还得寸进尺,真是欺人太甚。” 百晓生恶狠狠的说着...... 但他其实撒了谎。 他不是不愿意跟江明一般见识。 当他得知江明说的话之后,他当时就想上七侠镇劈了江明。 可是他忍住了,不是因为他涵养好,而是因为他发现江明说的对。 面对江明的那张嘴,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他打算先观望,等兵器谱上的高手先挑战之后再说不迟。 他甚至没少暗中鼓动兵器谱的高手前去挑战。 东海玉箫和蛇鞭西门柔就是被他挑拨的。 结果出乎意料,江明居然没动手,仅凭一张嘴就将那些人全部打败。 这令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那张嘴,比他品评过的任何一件兵器还要可怕。 所以他故意当起了缩头乌龟,索性对这些话毫不理会。 至于江湖上至今还有些人认为他只是有气度,不愿跟年轻人一般见识。 但是林仙儿却看穿了他的伪装。 否则林仙儿也不用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等他来上钩。 “呜呜,这江明这样说,以后我还怎么见人啊!” “他只说我也就罢了,居然连你也不放在眼里,他太可恶了。” “先前他借着贬低兵器谱来出名也就罢了,你还大度不跟他计较。” “现在他居然因为你为我说过几句公道话,就对你大加诋毁。” “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了,是我红颜祸水,拖累了你的名声。” 林仙儿虽然哭的梨花带雨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句句不离百晓生。 每句话都在挑逗百晓生心中的怒火。 果然,百晓生愤怒了,毕竟他还是个男人。 “哼,你不用怕,我这就去七侠镇。” “不就是个臭说书的么,你看我到时候怎么驳斥他。” “我定要在天下人面前说得他哑口无言,让他身败名裂。” 百晓生信誓旦旦义愤填膺的说着。 说到动情处,还狠狠拍了拍胸脯。 他本就是江湖中不可一世的耄耋老宿。 林仙儿这几句话,正激发了他心中无尽的怒火。 也给了他过于盲目的自信,以至于他不再恐惧,也不再冷静。 “哼,你等着,我明天就准备动身。” “这次我一定要好好为我们出口恶气!” “等我先驳斥他以后,回头再用梅花盗的身份杀了他。” “到时候也让天下人看看,挑衅我们的下场。”. 。 送走了百晓生以后,看着窗外百晓生远去的马车,林仙儿慢慢站了起来。 就在那马车背影消失的一刹那,林仙儿的脸上又恢复了狠辣的神情。 现在那张脸上只充满了欲望和阴狠,哪里还有半分可怜的样子。 林仙儿慢慢走到床边,然后摇了摇床头处的一根红绳子。 这根红绳连接着楼下的一个金铃铛。 没一会,楼下就走上来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壮汉。 “去,找人给伊哭传个消息,就说丘独是被江明给杀死的。”. “是。”那壮汉点了一下头,随即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 林仙儿忽然又叫住了那个黑衣人。 然后从床下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他。 “把这只青魔手也交给伊哭。” “就说这是丘独的遗物,丘独想要让他报仇。” “是。”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那壮汉接过盒子,只是应答一声,然后就快步走下了楼梯。 听着黑衣人下楼的脚步声,林仙儿陷入了沉思。 尽管有了百晓生的保证,但是她其实并不放心。 所以她让人去告诉伊哭,丘独是被江明杀死的消息。 因为她知道丘独是伊哭的私生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伊哭甚至连一只青魔手都给了他,可见两人的关系。 只要这些消息散布出去,伊哭是一定要找江明报仇的。 为了万无一失,她甚至连这只青魔手都让人给伊哭送了过去。 而这青魔手是丘独给她的,还有关于他是伊哭独生子的消息。 也是丘独亲口在床上告诉她的。 林仙儿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 笑的就像是一个刚偷了糖吃,却又没有被大人发觉的孩子。 一想到伊哭的青魔手将江明打死时的样子,她的眼睛就发了光。 一想到百晓生像梅花盗一样杀死江明时的景象,她全身都兴奋得发抖。 再想到伊哭和百晓生也可能死于江明手下时的样子。 她更是激动的浑身都开始颤抖了。 因为她并不关心百晓生的生死荣辱。 更不可能去担心伊哭的死活。 她只是喜欢那种掌控一切,操控一切的感觉。 还有这种将男人耍的团团转,利用的团团转的快感。 一想到不管是百晓生和江明之间哪一个先身败名裂。 还是江明和伊哭之间哪一个先死在对方手里。 她就兴奋的不得了。 想着想着,她居然高兴的睡着了。 而且她睡着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笑。 因为无论谁杀死谁,她都很愉快。 ...... 在大明王朝的另一处地方,令人闻风丧胆的金钱帮总舵里。 荆无命拿着江明最新的消息,慢慢走向了那间屋子。 那是上官金虹工作和起居的屋子。 他拿着这些消息,是因为信鸽没有直接飞进那间屋子里。 自从上次得知诸葛刚、高行空他们四人被杀掉的消息后。 上官金虹就再也不想听到信鸽的振翅声了。 带着江明最新的消息走进屋内。 荆无命发现上官金虹还是保持着那副冷漠的样子。 他还是站在那里,仿佛一个冷傲的君王,正在批阅今天的奏章。 只是他批示账册和卷宗时,那只坚定的手如今却在微微颤抖。 荆无命叹息一声,将那些消息放在了桌上。 上官金虹犹豫了许久,这才伸手去拿。 就在上官金虹看消息的时候,荆无命开口了。 “我看到你写的那封挑战信了。” “你要约战小李飞刀?” 上官金虹没有说话。 “信还没有送出去,你还在犹豫?” 荆无命又叹了口气。 “你这样就算真的挑战小李飞刀,也未必能胜。” “因为你的信心已经没有了。” 上官金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拿着消息的手一直在颤抖。 “你需要的不是决斗,只是一场胜利而已。” “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胜了小李飞刀,你的信心就能回来。” 上官金虹放下消息,转头看向了荆无命。 “你的意思是?” 荆无命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放在了桌上。 那也是一封信,一封写好了的信。 信上的内容非常简单,只有短短几十个字。 那信上写的是:阿飞先生,久慕快剑英明,极盼一战,七月初一当候教于七侠镇郊外,一决生死以证剑道。 看到这封信上的内容,上官金虹微微一愣。 “你要迎战阿飞?” “是。” “为什么?” “因为他是李寻欢的结义兄弟,他死了,李寻欢就会方寸大乱,大受打击。” “只有这样,你和李寻欢绝斗,才能有必胜的把握。” “你有把握胜他?” “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 “哦?” 上官金虹有些疑惑。 “根据消息,阿飞现在因为痴迷林仙儿,变得颓废无比。” “他的剑,不如以前快了,所以我能杀他。” “等到他死了以后,你再约战李寻欢,我为你掠阵。” “到时候,他必败,你的信心就回来了。” 沉默了一会,上官金虹的眼睛忽然又亮了起来。 “好,我这就派人把这封挑战信送出去。” 说完这句话,上官金虹又转身继续批改着身前的卷宗和账册。 见荆无命还站在那里,上官金虹微微皱了皱眉头。 “还有什么事情?” “还有一件事,到时候你得为我掠阵。” 第18章 经典小乞丐 “为什么?” 上官金虹再次疑惑起来。 他的眼神仿佛两把利刃,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荆无命。 荆无命直视着他的眼神,坦然说道。 “因为李寻欢?” “跟李寻欢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李寻欢到时候也许会出手。” “甚至也许还会替阿飞应战。” “有他在一旁,我就要分心留意他,从而无法全心应战。” “没人能在提防小李飞刀的情况下出手。” “所以我要你在场,你在场,就能镇住李寻欢。” “也只有你在场,才能让我安心决战。” 上官金虹收回了目光,他从桌上拿起那封写给李寻欢的挑战信,慢慢撕得粉碎。 然后他扔掉那些纸屑,继续拿起笔批阅起了桌上的卷宗。 “好,我答应你,到时候我会替你掠阵。”. 酒是一个很神奇的发明。 他能让人吐露真话,也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他能帮人麻醉伤心的往事,更能给人无畏生死的勇气。 所以江湖儿女的故事里永远少不了酒的身影。 “来,我们干!” 清脆的海碗碰撞声响起,桌旁的几个人一同干了一大碗。 觥筹交错间,酒桌上的三个男人互相越看越顺眼。 “我苦啊——我这个命好苦啊!”. 一碗酒下肚,段誉的脸上明显泛起了潮红,开始大吐苦水。 “这位兄台,我看你衣着富贵,面容俊佳,想来至少也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何来命苦之说?” 看段誉哭的伤心,一旁的乔峰忍不住开口问道。 而另一边的江明则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只是笑而不语。 “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心仪的姑娘,又漂亮又对我好,她也很喜欢我。” “这是好事啊。” 乔峰附和着说。 “结果我都想要提亲了,才发现她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你说我心里能不难受吗?” “兄台,这不怪你,这只能怪你爹!” 尴尬的笑了下,乔峰举酒安慰道。 段誉又干了一碗酒,继续哭诉着。、 “这还不算完,后来我又遇到了一个心爱的姑娘。” “身材较小,聪明伶俐,又温柔又体贴,长得还可爱。” “结果后来发现又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你说,我咋就这么苦啊!” “你爹真牛。。。。” 不远处正收拾桌子的小郭忍不住感慨一声。 “现在,我好不容易又遇到了一个神仙般的姑娘。” “她气质出众,清丽绝尘,跟我梦中的神仙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偏偏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我是瞧都不瞧一眼,你说我苦不苦!” “兄台放宽心,至少这个不是你妹妹了!总是有机会的!” 乔峰再次举酒笑着安慰道。 “其实,这个也说不准,得回去再问问他父亲才知道。。。。” 江明实在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 听到此言,段誉只觉得更伤心了。 “哇啊啊啊,要是这个也是我的亲妹妹,那我就不活了。” “这位兄台,大丈夫做事但求问心无愧,既然命运不公,就更应该奋发向上。” “我支持你去追求那个神仙姑娘。来,干了!那姑娘早晚是你的!” 江明也跟着端起酒碗。 “我也支持你,来!一起干了这一杯!喝完继续追你的王姑娘!” 段誉刚要举碗干杯,忽然酒碗停在半空,惊讶的看着江明。 “你怎么知道那个姑娘姓王!我还没说过她姓什么呢!” 江明哈哈笑了两声,自信的说道。 “这算什么,你就当我会未卜先知吧。” “好,那咱们为了这未卜先知,干啦!” 段誉再次举起酒碗,仰头喝了起来。 连干了三碗酒,段誉其实早已喝多了。 就在他要吐的时候,突然间丹田中一动,一股真气涌上腹内在身体中翻滚起来。 他试着用六脉神剑图谱上的法子加以引导,不一会就居然就将酒水逼了出来。 “哈哈,好酒量,咱们接着喝!” 乔峰并为看见段誉偷偷将酒拍出体外,仍旧举碗痛饮。 而江明虽然察觉到了,但也懒得说破,反正又不用他付账。 “好爽快。再来!” 乔峰见两人仍旧清醒,又端起碗来仰脖子一饮而尽。 江明和段誉两人跟着也斟了两大碗酒,学着他的样子一饮而尽。 那大汉自是酒量惊人,段誉也有六脉神剑可以逼出酒气。 只是没想到江明居然也越喝越勇,丝毫不见要醉倒的样子。 自从太清真气大成之后,这还是江明第一次豪饮。 他体内的真气已经化成了太清金液华,就连毒药迷药都不在话下。 更何况这小小的酒精。 原本应该呛辣的烈酒喝入口中,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不适。 细细品味反而还能喝出那醇厚绵软的酒香,这让江明大感畅快,这才跟着两人一起痛饮不休。 “小二,再打二十斤酒来。” 乔峰又招呼一声,白展堂赶紧又抱来了一大坛烈酒。 江明有真气护体、段誉有神功在身,而乔峰则是天生海量。 三个人你一碗,我一碗,他一碗,不停的干杯倒酒,倒酒干杯,结果居然喝了个旗鼓相当。 不到半个时辰,三个人都已经喝了四十来碗,却没有一个人倒下。 “小二,再上酒来!” 段誉继续招呼在一旁早看得目瞪口呆的白展堂上酒。 “诶,实在对不住啊,两位客官。” 迎上来的白展堂面露难色。 “这客栈里的烧刀子,差不多都让你们几位给喝完了!” 听到店内已经没了存酒,乔峰哈哈一笑,对着江明和段誉说道。 “二位兄台,既然店家已经没了存酒,那咱们今日不妨到此为止如何?” 段誉一听立刻附和赞成。 “咱们三个今天可谓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要分出胜败只怕是很不容易了。” “要是再这样喝下去,怕是没等分出高下我这付账的人就先被压到这洗盘子了。” 说着段誉伸手从杯中掏出一个绣花荷包,往桌上一扔。 这只绣花荷包缠了金丝银线,一看就知道是名贵之物。 但是荷包扁扁的,囊中羞涩也是一望而知。 江明和那乔峰见了都大笑起来。 眼见不再拼酒了,江明便吩咐白展堂去弄几碗解酒汤来。 并且千万嘱咐,一定要无双做的,千万不要大嘴熬得。 因为他曾亲眼见过一个客人喝了大嘴的醒酒汤之后,仿佛中了什么奇毒一般,干嚎了半天不停的喝水。 没一会,三大碗醒酒汤就端了上来,三个人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开始聊天。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有事想要请教江先生。” 喝了一口醒酒汤,乔峰忽然开口了。 江明笑了笑,轻声问道。 “可是为了杀马副帮主的凶手而来?” 乔峰啊了一声,仿佛吓了一跳。 “先生怎知我是为何而来?既然知道,可否相告?” 江明却摇了摇头。 “我只能告诉你,凶手不是姑苏慕容。” “请问先生,那凶手是谁?” 江明沉吟良久,忽然向乔峰反问道。 “乔帮主可知这马副帮主的夫人是谁?” 乔峰一头雾水。 “这马帮主的夫人叫做康敏,可是这和凶手有什么关系伏?” “这位马夫人她根本也不会武功啊。” 江明又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道。 “此时比较复杂,容我理清思绪,明天再给你答复。” 这时一旁的段誉见状也赶紧问到。 “江先生,您既然能未卜先知,那可否帮我看看我和王姑娘的结果如何?” 江明看着眼前的段誉,想到他们家复杂错乱的伦理关系,只感觉一阵头大. 第二天清晨,直接在桌子上睡着的段誉头痛着醒来。 昨夜聊得尽兴,他后来又喝了几杯。 因为没有运功逼酒的缘故,所以酒量一般的他没多久就醉的一塌糊涂。 直接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他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然后就发现了旁边的江明和乔峰两人。 此时江明正在将三个锦囊交给乔峰。 “这第一个白色锦囊里,写着如何找出凶手的办法。” 江明正低声告诉着乔峰锦囊的使用方法。 “杀害马大元的凶手其实是马夫人康敏和白世镜。”. “此事康敏主谋,白世镜动的手,而你们丐帮的全冠清也有牵连。” “而且这两个人,和康敏都有苟且不轨之事。” “所以只需要演一出冤魂索命的戏,就能逼问出结果。” “具体如何演,只要按照这锦囊里面写的去做就行了。” “至于想要多大火候,达到什么效果,乔帮主可以看情况自行决断。” 乔峰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戏台上的张良、诸葛亮也不过如此而已。 没等他反应,江明已经开始说起了第二个朱红色锦囊。 “如果有天你跟人约了要在青石桥上打架,尤其是约了半夜三更的话。” “那么就在打架之前把他拆开,否则必定遗憾终生。”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乔峰听得一头雾水。 但是一想到眼前这人智慧非凡,机巧过人。 乔峰还是将锦囊仔细收好,并决定好好记住这些吩咐。 “这第三个锦囊则是个保险。” 江明轻轻将第三个锦囊放在了桌上。 不同于前两个锦囊,这个橙色的锦囊似乎更沉一些。 锦囊里鼓鼓的,仿佛除了纸条,还有一颗丹药。 “如果你做了什么后悔终生的事情,就打开它。” “也许,能有所挽回。” 乔峰见他说的郑重,便双手接过锦囊,感激的说道。 “江先生学识渊博,智慧过人,乔某拜服。” “乔某虽然一介武夫,但日后若是江先生有什么用得着的,只管吩咐便是。” “乔某纵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也要报答先生大恩。” “乔帮主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江明轻轻扇了扇折扇,仿佛只是做了件很简单的事情一般。 这份淡然,更是让乔峰觉得眼前之人宠辱不惊,深不可测。 “先生这份举重若轻的淡然,当真令乔某折服。” 他本是世间少见的豪爽之人,见江明为人直爽,又惊才艳艳。 不由的心生亲近结交之念,于是忍不住提议道。 “江兄弟,你这人性格直爽,是我生平从所未遇。” “而且智慧机巧,更是举世无双。你我一见如故,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看着旁边一脸懵懂的段誉,乔峰大笑一声,又说道。 “这位段兄弟也是个豪爽有趣之人,不如咱们三个一同结拜如何!” ...... 在武林的各个角落,经过一夜时间的发酵。 江明的故事和他的话已经成功在武林掀起了巨大的轰动。 尤其是剑九王重拾剑心的故事,更是让许多人心神激荡,感慨不已。 就在江明讲了剑九王的事情之后,整个江湖忽然又发生了一些神奇的变化。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许多已经莫名退隐江湖多年的老人忽然又重出江湖。 有人传言,他们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又获得了勇气,找回了自信。 也有人说,他们好像是被点燃了心中的热血,唤醒了心底的豪情。 无论究竟是什么原因,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江明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江湖的形势,让这个江湖变得更加精彩。 ...... 北宋皇朝同大明的交界附近,一辆马车正在驿道上不停的前行。 马车的周围,还有四个骑马的男人。 “邓大哥,你说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七侠镇啊?” 忽然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个容貌清雅的少女探出头,向赶车的人问道。 “就快了王姑娘,翻过前面这座山,还有四十多里就到大明了。” “那从大明的边境到七侠镇要多久啊?” 那少女兴奋的继续追问。 邓百川低头琢磨了一会,仿佛在计算着路程。 这时,旁边一个文士打扮的男人策马靠了过来。 他似乎是读书读伤了眼,说话的时候那眼睛总是眯着的。 “到了大明边境,如果快的话,再有七八天的路,差不多就到七侠镇了。” “啊,还有那么久啊。” 那姓王的少女似乎有点失望。 “公冶大哥,你该不会记错了吧。” 那男人摇了摇头。 “我公冶乾酒可能喝错,这路是绝不会记错的。” 那少女似乎很不甘心,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旁的公冶乾还以为她是觉得路途辛苦,于是出言安慰道。 “王姑娘放宽心,这大明和咱们大宋不同,另有一番风土人情。” “到时候咱们不妨步子慢些,也让你在大明多逛逛。” “嘻嘻,那只怕到时候姑娘就要急哭啦。” 忽然马车里又传出了一个少女的嬉笑声。 “这是为何?” 公冶乾虽然颇有经纶,但是对着小儿女的心思却是全然不解。 “嘻嘻,当然是因为咱们的王姑娘急着去见俊俏的说书先生啊。” 听到这句话,先前开口的王姑娘立刻羞红了脸,装作生气的说。 “哼,阿朱你居然敢取笑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说完那少女就又钻进了马车,马车里顿时传来一阵嬉闹声。 这马车里的两个少女正是王语嫣和阿朱。 而马车外面骑马和赶车的则是慕容复和他的四个家臣。 听说了江明的故事之后,慕容复觉得这个说书先生确实满腹经纶。 如果能够拉拢麾下,必定是一个成就复兴大业的好帮手。 于是这才带着一众家臣离开姑苏,直往七侠镇而来。 “公子啊,不就是个说书先生么,写封信不就行了,至于您亲自去么。” 看了看天上的日头,风波恶擦了擦汉,忍不住开口。 “实在不行您一句话,不来我给他绑来,管他什么鸟人,打一顿就好了。” 没等慕容复发话,一旁的包不同倒先开口了。 “非也非也,这说书先生不但有才,而且大才,岂能如此对待。” “你上次还说这说书先生没什么本事,怎么这回又说人家有才了。” 风波恶一边擦汗一边反驳道。 “非也非也,此一时彼一时也。” 风波恶刚要反驳,马车里的阿朱却探出头说道。 “嘻嘻,风大哥你就不要白费口水了,包大哥就是想找个人抬杠。” “他想找人抬杠,我还想找人打架呢!” 风波恶哼了一声,然后看向了一旁的慕容复。 “公子,等到了七侠镇您先别插手,让我先和这江明先打一架再说。” “打完就知道这说书的到底有多少斤两。” “不可。” 一直沉默的慕容复忽然开口了。 “列位注意,咱们这一次是去求贤的,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就算这江明当真不识抬举,咱们也要切记不可冲动。” “公子是担心这江明背后另有势力?” 公冶乾又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的说。 “不错,如果此人不是隐士高手,那么背后必定有大势力。” “否则这么一个心机城府俱是一流的角色,之前怎么会一直默默无名。” 慕容复说到这里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算求他出山不成,如果能请他背后势力支持,也是一件好事。”. 就在江明正和乔峰、段誉他们三人互相拼酒的时候。 这边的李寻欢却面有愁容。 因为他接到了一封信。 一封会带来死亡的信。 那信是密封的,所以他并没拆开。 因为那封信是写给阿飞的。 但是送信的人是金钱帮的帮众。 所以李寻欢猜测,那应该是一封挑战书。 是上官金虹或者荆无命给阿飞的挑战书。 他实在不知道,是否该将这封信交给阿飞. 他很犹豫,因为他心里很清楚。 现在的阿飞,根本不可能是上官金虹或者荆无命的对手。 除非他能够从林仙儿的阴影中走出来,否则他将越来越弱。 现在的他,只怕连伊哭都打不过。 “大哥,你在看什么。”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阿飞忽然下楼来了。 李寻欢叹了一口气,还是将信交给了阿飞。 “给我的?上面写的是什么?会不会是仙儿姑娘写给我的!” “我也不清楚,因为是给你的信,所以我没有看。” 阿飞好奇的接过信,发现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信封。 阿飞笑了笑,然后慢慢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 信很短,但是内容却很震撼。因为那上面写的是: 【阿飞先生,久慕快剑英明,极盼一战,七月初一当候教于七侠镇郊外,一决生死以证剑道。】 下面的署名赫然竟是:荆无命! 这封信写得很简单,也很客气。 但无论谁接到这封信,就算不立刻去准备后事,也要吓上一跳。 毕竟目前江湖上,还没听说过和荆无命交过手的人里有谁能够在他的剑下活下来。 阿飞慢慢的叠起信,然后放回信封,塞进怀里。 他脸上居然还在笑。 “信上写的什么?” 李寻欢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仙儿姑娘对我的问候罢了。” 李寻欢叹了口气。 “你又何必瞒我,这封信根本不可能是林仙儿写给你的。” “大哥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封信上没有香味。” 阿飞点了点头。 “这封信确实不是仙儿姑娘给我的。” 李寻欢咳嗦一声,继续说道。 “送信的是金钱帮帮众,所以我猜这是一封挑战书。” 阿飞只好又点了点头。 “确实是一封挑战书,而且是荆无命写给我的。” 李寻欢咳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 “你怕我为你担心,所以才不肯告诉我?” 阿飞没有说话。 “你担心我知道这上面的内容之后,会替你去应战?” 阿飞还是没有说话。 “你担心我替你应战,会死在荆无命或者上官金虹的手上?” 阿飞终于点了点头。 “毕竟龙凤金环的排名还在你之上,就算是你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赢。” 李寻欢自信的笑了。 “你忘了江先生说过的,就算是龙凤金环,也破不了小李飞刀。” 阿飞的眼睛忽然亮了,但他随即又低下了头。 李寻欢察言观色,继续问道。 “但你还是不想我替你去对吗?” “你还是想要自己去面对?” “不错,因为这本就是我的战斗,无论如何,最终都该我去面对的。” 李寻欢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明白,你放心,我绝不替你去。” “但是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去,我会替你掠阵,给与你支持!” “好!” 阿飞这次才真正的笑了起来。 “大哥,我现在想要喝酒。” “好,我们喝酒!” 李寻欢笑着递过酒杯,看着阿飞一饮而尽。 然而正在喝酒的阿飞却并没有看到,李寻欢眼底的忧虑。 他还是不放心。 ...... 在强秦帝国的一处客栈,一个衣衫破旧满身灰尘的女子正坐在角落里吃饭。 每当外面的巡逻队经过时,她的手都会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和客栈外面风声鹤唳的紧张气氛不同。 客栈内却是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 客栈中间的一处空地上,一个说书先生正在说书。 他说的正是关于江明的话本。 虽然他的口才比江明差了太多,但是架不住故事好。 所以客栈里的人还是非常爱听。 就连正在逃避追捕的这个女子也忍不住听了起来。 甚至听得有点入迷。 这个说书先生不仅说江明讲的故事,就连江明的言语评论也一字不落。 全部照本宣科的说了一遍。 原本她只是边吃边听,听到那说书先生说起江明驳斥林仙儿时。 她忍不住轻轻侧头,仿佛想知道在江明心中什么才算是美女。 【“比如绣玉谷移花宫的邀月、怜星两位宫主便是清丽绝尘世间少见的美人。”】 【“还有那令狐大侠的妻子任盈盈,西域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石观音。”】 【“楚香帅身边的红颜知己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 【“大明之外,两宋的桃花岛黄蓉,古墓派小龙女,江南王语嫣,大理木婉清。”】 她心中不置可否,毕竟这几个她都没见过。 【“强秦帝国的东君焱妃和月神两位,也是并立乾坤的美人。”】 听到焱妃的名字,她差点惊呼出声,就连手中的筷子也不小心掉在了桌上。 好在客栈里的人都在专心听书,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 她小心的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才悄悄捡起了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若是此时有人和她相互对视,只怕会惊讶这么邋遢的人居然会有这么美的一双眼睛。 可惜,整个客栈里谁也没有和她对视过。 所以谁也不知道,这个邋遢的好像一个逃难村妇的女人,其实是个绝色的女子。 就在她专心聆听的时候,忽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东君殿下好兴致,逃亡的时候还有心情听书呢。” .... 那女子闻言二话不说,立刻结印挥掌攻向右侧。 那说话的人早有准备,也立刻举掌相迎。 轰的一声,强大的内力震得座椅碗筷纷纷飞起。 两人周身一丈立刻出现了一片空地。 客栈里的人先是一愣,然后逃的逃散的散,没一会整个客栈就全空了。 “焱妃,我劝你束手就擒,到时候陛下可能还会留你一条性命。” 焱妃冷哼一声,对着眼前前来追捕的女子不屑的说道。 “就凭你一个大司命,也配和我动手?” “换做平时自然是不敢的,但现在可不一样。” 大司命阴恻恻的笑了笑。 “现在的你已经中了月神大人的咒印,每过一会你的功力就会减少一分。” “只怕用不了多久,你就是个废人了。” “这样的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况且,你本就已经有伤在身了。” 焱妃不在搭话,而是默默运气,忽然又再次挥掌抢攻。 大司命也跟着举掌相迎,虽然嘴上说的不屑,但这一掌仍然运足了力量。 轰的一声,双掌交击之后,大司命才惊讶的发现焱妃这一掌其实根本没用多少内力。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虚招。 借着这一掌的反震之力,焱妃猛然后跃,撞开了身后的窗户逃了出去。 没等她成功落地,忽然一排树叶飞来,惊得她连忙低头躲闪。 只听叮叮咚咚几声,那些树叶居然直接插进了客栈的木窗栏上。 她凝目一扫,忽然瞥见不远处屋顶竟站着一个白衣紫发的少女。 “少司命也来了!” 她不禁低呼一声 没等焱妃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客栈里的大司命也翻出窗外,跟着追了出来. “焱妃,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否则要是不小心丢了性命可就不好了。” 大司命一边笑一边嘲讽着。 而不远处屋顶的少司命则一言不发,一跃落在了大司命身边。 “就凭你们两个,也想留我?” 焱妃咬着牙,冷哼一声。 忽然之间她周身上下真气暴涨,显然是功力运转到极致的样子。 “不好!”大司命惊呼一声。 没等她的话说完,一只灿烂的三足金乌就已经汇聚在焱妃身前。 “龙游真气!她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面对焱妃催动到极致的一击,大司命和少司命不敢大意,也立刻全力运功。 大司命首先发出一个红色的血手掌印,而后少司命也发出无数飞叶。 两招相互融合,在半空迎向了那只耀眼的金乌。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街道都掀起了一阵气浪,顿时烟尘弥漫,难以视物。 等到烟尘散去后,大司命只见眼前街道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影。 “她跑不远的,追!” 怒喝一声,大司命和少司命两人跃上屋顶,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追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客栈里又走出了一个人影。 只见她步伐沉重,脚步虚浮,正是刚才拼命的焱妃。 “额咳咳。” 焱妃狠狠的咳嗦两声,吐出少许鲜血。 原来刚才她不惜自毁根基强行运功,这才勉强发出了这全力一击。 眼下她虽然暂时躲过了追捕,但是仍然危险万分。 尤其是受伤的她还中了特殊的咒印。 按现在的状况,不出半个月,她就将彻底成为一个失去武功的废人。 到时候就算追兵不找上门来,她只怕也活不下去。 略一思考,她转身往大明边境的方向走去。 直觉告诉她,只有逃到大明,或许才能给她带来一线生机。 ...... 大明王朝境内,七侠镇,同福客栈。 送走了乔峰之后,段誉死缠烂打的求着江明给出主意。 “二哥啊,求求你再帮我想想办法吧,看在咱们好歹结义一场的份上” “刚才大哥在的时候,你怎么不问他?” “大哥他自己还单着呢,要是懂这个的话早结婚了。” 江明一脸黑线。 自从昨晚喝酒的时候跟段誉说了一句自己也许有办法让他抱得美人归之后。 段誉就一直在这里死缠烂打的求他帮忙出主意。 “二哥,以你的智慧一定有办法,算是做弟弟的求求你啦。” 江明叹了口气,转头忽然很认真的对段誉说道。 “假如让你在爱人和父母之间选一个,你怎么选?” “这。。。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段誉十分吃惊,同时只觉得一头雾水。 “有关系,这个问题很重要,所以你要认真的回答我。” 见江明说的郑重,段誉便收拾心思,认真思考起来。 一直思考了很久,段誉才开口低声说道。 “父母大恩无以为报,若是只能选一个,我愿意选父母。” 江明沉默了一会,轻轻敲着折扇。 “你要是选父母,不但木姑娘、钟姑娘你娶不成,连王姑娘你怕是也追不到了。” “啊!” 段誉惊呼一声,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二哥,你可别跟我开玩笑,这跟王姑娘有什么关系。。。” 江明摇了摇头,很郑重的说道。 “这不是开玩笑,这话我是很认真的在说。” “你的意思是。。。” 段誉本就是心思聪慧之人,江明稍稍一点,他就有些明白了。 但因为这件事情太过震撼,所以他的心里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这绝对不可能,二哥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江明却不答反问道。 “你去过琅嬛水榭了?” “当然去过了!” “见过了王姑娘的母亲王夫人?” “当然见过了,她的性格实在古怪阴狠,简直不像是王姑娘的母亲。” “那这王夫人她最喜欢什么?” “似乎最喜欢茶花,可她种的实在太差,总养不好一些珍品。” “那你说这江湖上哪里的茶花最好?哪里的人又最善于种茶花。” “抛去个别花匠不谈,当然是我们大理最擅长茶花啦,大理国的茶花天下闻名。” 段誉颇为自豪的说道。 “那她又最恨什么?” “听说是最恨大理人还有姓段的。。。。啊!” 说到这里,段誉恍然大悟,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江明却仍不住口,反而继续问道。 “除了这两个,她还恨些什么?” 段誉只觉得心痛不已,头上大汗淋漓,只能低声说道。 “她还特别憎恨有妻子却还在外面勾。。勾搭女子的。。。男人。” 江明不再问了,只是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道。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连王姑娘也不能娶了吧。” “知。。。知道了。。。” 段誉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过去。 大理国,姓段的,有妻子还在外勾搭女性的,每一样都和他父亲段正淳对的上号。 毫无疑问,这位王姑娘十有八九也是他的妹妹。 幸好江明扶了他一把,他才能勉勉强强坐下。 见到段誉这副表情,江明也有点于心不忍。 他轻轻拍了拍段誉的肩膀,安慰道。 “其实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我这里有个锦囊,如果你实在遇到了不能取舍的时候。” “你就把这个锦囊交给你的母亲,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段誉虽然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但还是接过了锦囊。 并且揣在怀中仔细收好。 江明见他收好了锦囊,于是笑了一下,继续开口道。 “其实你还不止这三个妹妹。” “啊!还有啊!” “其中一个,你以后还得叫大嫂?” “啊!” 段誉惨叫一声,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唉,造孽呀。” 江明叹息着摇了摇头,扶起段誉,将他往客房背去。 这番打击对于段誉来说实在太大,只怕短时间之内他是消化不了的。 “不是江先生,这位客官他这是咋地了!” 看着被江明搀扶的段誉,正要上楼的白展堂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没啥事,他爹太厉害,把他给吓晕了而已。” “啊!让他爹吓得?” 老白惊呼一声,然后看着段誉,凝重的说道。 “看来他有个坑爹啊。” “先别说那么多,先帮我把他背到客房里头去。” “好嘞,您慢着点啊。” 老白答应一声,便跟着江明一起,一左一右将段誉搀扶起来。 三个人一起往五楼的客房走去. 好不容易把段誉扔到了床上,江明和气喘吁吁的白展堂一起就往楼下走去。 没成想刚走到一楼的楼梯口,就听见对面的小客栈传来了一阵喧闹. 此时的同福客栈门口已经挤了不少人。 小郭、大嘴、秀才、无双、小贝,甚至连佟湘玉都跟着探头在往对面看热闹。 好不容易才扒拉开挤在门口的脑袋,江明这才看清了喧闹声的来源。 原来是在当铺旁边开了间客栈的钱夫人正在呵斥一个小乞丐。 江明原本还以为是小米,结果仔细看去这才发现是个从未见过的少年。 这小乞丐身材消瘦,个子矮小,盈盈弱弱的样子,只怕才刚刚成年不久。 只见那小乞丐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将头发完全遮了起来。 脸上手上全是黑煤,让人根本瞧不出本来面目。 但这小乞丐身上最惹眼的还是那双牙齿。 每当他嘻嘻而笑的时候,就会露出那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 跟他这一身邋遢模样十分的不相称。 第二个比较醒目的地方,就是他的那双眼珠。 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像两颗大葡萄,看上去十分灵动可爱。 此时那小乞丐手中正拿着一个馒头,看样子这就是争执的源头。 “小兔崽子,你居然敢偷我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钱夫人在门口掐着腰,恶狠狠的说道。 自从她见同福客栈生意太好之后,气不过的她在对面也开了个客栈。 可惜无论规模还是装修,都跟改建后的同福客栈差了几十倍不止。 再加上没有江明的说书,基本上就是门可罗雀的状态。 这日好不容易有客官上门,结果没成想居然还被偷了个馒头。 这让一向抠门的钱夫人忍不住怒火中烧,这才跟小乞丐争执起来。 “不就是个馒头么,还你就是,而且你这馒头都馊了,还好意思卖!” 那小乞丐不屑的哼了一声,丢下馒头就要走。 “慢着!谁让你走了!” 钱夫人一跃而起,挡在了那小乞丐面前。 “你这小兔崽子,你看那馒头脏的,被你抓过了还怎么卖!” “今日你若不掏钱出来,我就要你好看!” “你那馒头都馊了,本来也没法卖!” 小乞丐不甘示弱,气恼的说道。 “还敢还嘴,小癞皮狗,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钱夫人二话不说,伸手便向那小乞丐抓去。 这钱夫人武艺不弱,不仅手上有七十二路擒拿的功夫。 身上还带着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的武功。 但这小乞丐居然也颇为灵活。 只见她左闪右避,仿佛一只灵巧的小灰兔,就是不让钱夫人抓住。 钱夫人眼看久攻不下,心下更是恼怒,居然喊起了帮手。 “哥哥们,一起上啊!” 话音未落,只见钱夫人的客栈里呼的一下涌出来十来个壮汉。 那身形体貌看上去不是开武馆的武师就是绿林里劫道的强盗。 只是各个脸上都带着尖酸刻薄的神色,和那钱夫人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十几个人立刻将那小乞丐团团围住。 这小乞丐见来人众多,虽然不由一愣,但是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 只是左钻右窜,这十几个人一起居然奈何不得他。 “原来这些就是钱夫人的十几个兄弟呀,看起来都不好惹!” 扒着客栈门口往外看的郭芙蓉想起自己曾经打过钱夫人,不禁吐了吐舌头。 “看来以后我可得小心点了,她这么多兄弟,一人一拳也把我打扁了。” 一旁看着的白展堂却微微叹息。 “这小乞丐身手不错,轻功也很好,只是缺少实战,只怕一会就要被抓住了。” 果不其然,就在老白刚说完这句话不久,一个壮汉就已经抓住了小乞丐的胳膊。 那小乞丐又惊又怒,连忙挥拳拍打,结果连另一个胳膊也被人抓住了。 眼看他挣脱不得,钱夫人阴恻恻的笑着往这小乞丐身前走去,手中骨节捏的嘎嘎作响。 “你这小癞皮狗,居然敢戏弄到老娘头上,看我今天不拆了你的骨头!” 眼看狞笑着走来的钱夫人越来越近,小乞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慌的样子。 “且慢!” 就在这时候,一声喝止传来,让在场众人不由得偏头看去。 只见江明抖开折扇,一边扇风一边走到小乞丐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钱夫人,不就是一个馒头么,何至于如此。” “这馒头算我账上,将这位小兄弟放了吧。” 钱夫人见江明走了出来,不禁掐着腰阴阳怪气的说道。 “算你账上,你们两位是什么关系呀,我咋瞅着有点不正常嗫。” 江明不以为意的说道。 “不过是萍水相逢,见这位小兄弟比较投缘罢了。” “什么头圆,头方也不行!” 钱夫人怒喝一声, “想替他出头啊?可以!要么你替他赔钱,要么你替他挨揍,选一样吧。” 江明笑了笑。 “我当然选赔钱了,毕竟挨揍的滋味可不好受。” 钱夫人奸笑一声,恶狠狠的说道。 “哈哈,赔钱啊,那好,我这馒头便宜点,算你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 听到钱夫人的要价,江明收起了笑容,摇晃的折扇也停了下来。 “你这馒头的皮是金子做的还是里头的馅是金子做的,这么贵!” 钱夫人掐着手弯腰说道。 “就这个价,你要不要吧!” “啥破馒头还一百两,腻也太黑心了,额看腻简直不要脸!” 一旁的佟湘玉也忍不住出来叱责。 “是他先偷馒头的,反正就一百两,少一分都不行!” 江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收拢起了折扇,轻声问道。 “一百两也成,那我要是把钱给你,这馒头是不是算卖给我的?” 第19章 江湖人错的离谱! 钱夫人疑惑的打量了一下他,不屑的说道。 “一个破馒头,你爱要就拿去。” “好。” 江明捡起馒头,轻轻闻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秀才!” “在呢在呢!在这呢!”吕秀才举着手跑了过来,在江明身旁停下。 “按大明律,若是有不法奸商卖馊臭腐烂的食物,该当何罪?” 江明笑嘻嘻的问。 “按照大明律,轻者罚银五百,重者罚银一千。致人死亡者抄家入狱!” 吕秀才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本书,一边翻一边说。 “这钱夫人贩卖馊臭的馒头,大家都看到了,可有人愿意替我作证?” “我们都愿意!” 客栈里一声大吼,一众伙计甚至连围观的路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钱夫人,你可听到了?要不要再让秀才重复一遍?” “你想干什么?” 钱夫人惊恐的看着江明,再也没有了先前嚣张的样子。 “不干什么,就是想让你自己算笔账。” “你说我是拿着这个馒头去官府告发你呢。” “还是你自己老老实实带着你这些兄弟,一起滚回你的客栈去。” “只要这个馊馒头到了官府,你损失的可就不止一百两银子了。” 钱夫人咬了咬牙,一把抢过馒头,然后恶狠狠的道。 “好,算你狠!哥哥们,咱们走!” 看着钱夫人狼狈跑进们的样子,客栈一众伙计都笑弯了腰。 就连那小乞丐也嘻嘻的笑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那小乞丐已经微微出汗。 只见两条汗水从脸颊上垂了下来,洗去煤黑,居然露出了两道白玉般的肌肤. 见到那小乞丐脸上的变化,江明轻轻一笑,向那小乞丐开口道。 “这位小兄弟,如果饿了不妨来我们客栈,饭钱算我的。” 那小乞丐也跟着嘻嘻一笑. “那我要是想住下呢?” “那店钱也算我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好,这可是你说的!反正我一个人闷得无聊,正不知道去哪。” “既然你诚心相邀,那我就勉为其难屈尊住下吧。” 那小乞丐竟然毫不客气,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客栈。 无双则领着小乞丐,直接往楼上客房走去。 看着走进客栈的小乞丐,李大嘴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老白我这是眼花了吗?这江先生就这么让这个小乞丐住下了!” “你没眼花,江先生确实就这么让他住下了。” “不是,那掌柜的也不管管,这就算是看着可怜也没这么帮的吧!” 白展堂摇了摇头,一脸凝重的说道。 “你懂什么,咱们这位江先生那么高的智慧,他这么做一定大有深意。” “有啥深意呀,老白你给我讲讲呗!” “深意就是。。。” 看着围拢过来的小郭、大嘴、秀才和小贝等人,白展堂故作深沉的轻声说道。 “深意就是,我也不知道。” “切!” 众人不满的切了一声,各自散去了。 看着那小乞丐的背影,江明敲着折扇,忍不住又笑了笑。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当真有趣啊。” “看来以后可要有口福咯。” ...... 大明王朝的驿道四通八达,驿道上每天都会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若说最近哪些驿道上的行人最多,那肯定是通往七侠镇方向的。 自从近两个月内江明说书的名头越发响亮之后,慕名去七侠镇听书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通往七侠镇的驿道,自然也就成了热闹的地方。 在一条通往七侠镇的驿道上,两个身影正骑着马慢慢向前。 往日这条驿道虽然说不上是车水马龙,但也至少总能见到些行人。 然而今日却很例外,驿道上的行人似乎特别的少。 偶尔路边出现几个卖水果的小贩,见到这两个人也是吓了一跳。 往往连摊子都不要了,直接就往林子里跑。 然而这两个人却仿佛见怪不怪一般,只是继续往七侠镇前进。 其实这条路今天走的人并不少,只是往来的行人见到这两个人就全都躲了起来。 而这原因也很简单,毕竟这两个人是那种无论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人。 因为这天底下的人,无论谁都是不愿意遇见僵尸的。 这两个人看起来就很像僵尸。 他们的脸是死灰色的,颧骨高耸,鹰鼻阔口,好像连一丝肉都没有。 而且他们的眼睛居然是青色的,就连眼白也是青色的。 那眼睛里还闪动着一种惨碧色的光,就好像鬼火一样。 两个人的身材都很高,头上还都带着一顶奇怪的帽子。 高瘦的身材配上帽子,让这两个人的背影看上去就像两颗枯树。 这两个人还都穿着十分宽大的粗布长袍。 这长袍无论穿在谁在身上都会嫌太长,但穿在他们的身上。 那长长的布居然还盖不到他们的膝盖。 唯一被盖着很严实的,是他们的手。 他们两个人的手都隐藏在长长的袖子里,连抓着缰绳的时候也是如此。 这两个人当中,靠前面一点的人穿着的是一件青色的长袍。 青的和他的脸一样让人不舒服。 而靠后一点的人,身上则穿着一件绣满了黑牡丹的鲜红长袍。 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就这么两个人出现在驿道上,只怕谁见了都得躲到老远。 还好他们出现的时候是大白天,若是晚上被人撞见,只怕还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 温暖的日头照在他们身上,在驿道上留下了长长的影子。 还好有这两道影子,否则只怕谁见了都会以为这是地狱中放出来的两只恶鬼。 他们走了很久,可两个人始终一言不发。 只是目光坚定的凝望着眼前的方向,七侠镇的方向。 似乎在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吸引着他们。 可惜配上那两副僵尸一样的表情,只怕不管吸引他们的是什么。 那表情看上去,都会让人误以为他们是去寻仇的。 又或者,他们真的就是去寻仇的。 ...... 在另一条驿道上,一个豪华的马车正快速的往前奔跑着。 马车里坐着一个瘦小的老头。 那老头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但是偶尔睁眼,却漏出了摄人心魄的目光。 任谁见了那目光,只怕都要心生胆怯。 因为那目光里,似乎充满了一种不可置疑的权威和智慧。 那眼神,在大明的江湖里只会属于一个人。 那是只属于百晓生的眼神。 只可惜,就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里,他的智慧和权威就已经收到了挑战。 不仅被挑战了,似乎还被挑战的很彻底。 自从兵器谱现世十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挑战。 一直以来,只有为了兵器谱排名互相争斗的。 却从未有过直接驳斥兵器谱排的不对的。 其实百晓生的本意并不是想借着这一本兵器谱成名。 因为在排名兵器谱之前,他就已经是武林中泰山北斗般的权威了。 他之所排兵器谱,只是为了引起纷争,掀起武林的一番腥风血雨而已。 因为他喜欢混乱,只有混乱,他才能从中捞取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惜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本兵器谱问世时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甚至已经取代了他的地位,成为了新的权威代表。 而一旦兵器谱的权威被打破,那么他的权威自然也荡然无存。 此时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沓厚厚的纸张。 那是江明自从说书以来全部的话本和点评的内容。 他既然号称百晓生,自然在收集情报上有过人之处。 可是以他的情报能力,加上林仙儿的情报网,对于这个江明所探查到的消息却少之又少伏。 所以他之前一直不敢出门,他不想打没把握的仗。 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些纸张,百晓生的心理渐渐有了主意。 既然对方是个说书先生。 既然自己没有自信能够打败对方的口才。 那么如果找出对方书中的漏洞,不也是一样可以击败他。 一想到这里,百晓生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而他的心底,似乎也恢复了一些自信. 葫芦鸡、爆炒腰花、糖醋鲤鱼、九转大肠。。。。 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肴,江明食指大动,忍不住大快朵颐了起来。 谁知没等他吃上几口,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就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 跟着一下抢走了他手里还没来得及吃的鸡腿,自顾自的啃了起来. 来人正是之前江明在客栈外救下的那个小乞丐。 “他们没给你做菜吗?” 看着眼前这人仿佛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江明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也叫菜!” 小乞丐一边鄙夷,一边继续将鸡腿啃的干干净净。 “慢点吃,别噎着。” 江明一边说,一边又撕了一条鸡腿递了过去。 那小乞丐接过鸡腿,赶忙又啃了起来。 “不应该呀!” 江明露出一脸疑惑的样子。 “我记得客栈扩建的时候,让李大嘴去外面进修过了,他的厨艺怎么也应该进步不少吧。” “而且佟掌柜还请了不少厨子,他们的手艺虽然不算顶尖,但应该也还不错。”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那么难吃吧。” 小乞丐放下手里的鸡骨头,又抄起一大块鱼肉塞进了嘴里。 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那也叫不错,那些厨子做的菜叫花子都嫌难吃。” “那要是能算不错的话,只怕猪食都算御膳了!” “我一闻就知道,这客栈里也就你这桌菜味道勉强算是不错。” “你肯定是开小灶了!” 江明大方承认。 “我确实是开小灶了。”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其他的倒是可以不提,这桌菜怎么才能勉强算不错呢?” 那小乞丐抢过江明面前的一盘一品豆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肯定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连这都算不错。” 江明拿起酒杯,一边给这小乞丐倒酒一边说道。 “我是个说书的,你让我说菜那是在行,报个菜名能说半个时辰。” “报菜名!那是什么?” 小乞丐一边扒拉菜,一把含糊不清的问。 江明清了清嗓子,然后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的来了一段报菜名。 “这菜谱里头,有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卤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 没一会,一八零道菜马上就要说完了。 “焖扁豆、氽毛豆、炒豇豆,外加腌苤蓝丝儿。你想吃不?” 那小乞丐点了点头。 “想吃。” “想吃我也得会做啊。” “切,无聊。” 小乞丐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二十年的绍兴花雕。” 小乞丐喝完砸了砸嘴。 “这菜虽然一般,不过酒倒是好酒,只是配这个菜可惜了。” 听到小乞丐的话,江明叹息一声,似乎很遗憾的说道。 “毕竟说书的就是个嘴把式,报个菜名还行。” “若是论做菜品菜,那当然是不行了。但我看小兄弟你似乎就是个品菜的行家。” 小乞丐把头一扬,轻哼一声。 “那是当然,我吃过的做过的只怕你听都没听过。” “这我可不相信,没吃过倒还可能,没听过绝不可能。” 小乞丐斜了江明一眼,灵动的眼睛仿佛带着笑意。 “那要不我说两道菜给你听听,让你开开眼?” 江明却摇了摇头。 “就算你说出来,我也可以抵赖说自己听过。” “那你想怎么样?” “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你可以去后厨做两个菜,然后将菜名写在纸上,放在盘子下面。” “我若是能猜出这菜的名字,便算我赢,反之,则算我输。” 小乞丐似乎来了兴趣。 “既然是打赌,那赌注总得有点吧。” 江明笑了笑,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褐色的小木头盒放在了桌上。 那盒子四四方方,其中一侧还带着一个铁手柄。 轻轻旋转几下手柄,那盒子里居然就发出了悦耳动人的音乐。 “这是什么?”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满脸写满了好奇。 “这叫音乐盒,是我托妙手老板朱停做的。” “只怕放眼整个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这东西居然还能演奏音乐,太神奇了。” 那小乞丐一把抓起音乐盒,左看看右瞧瞧,仿佛爱不释手。 “用它做赌注如何,我若输了,这音乐盒就归你。” “那你要是赢了呢?” 江明抖开折扇,轻轻说道。 “我要是赢了,你给我当厨师。” 那小乞丐哼了一声。 “你想的倒美,拿个破盒子就想骗个厨师?” 江明一边扇着风一边摇头。 “只是你留在同福客栈的这段时间,而且只给我做。” “最少做五天即可,五天之后还想不想继续做下去,都随你。” 那小乞丐思考了一会,这才微微点头。 “好吧,就当我吃点亏,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我现在就去后厨,你就等着好好开眼吧!” 江明点了点头,一边慢慢喝着酒,一边等待着。 眼见那小乞丐走下楼去,一旁的白展堂忍不住悄悄凑了过来。 “江先生,这就算完事啦?” 江明点了点头。 “完事了,告诉小郭,不用再让她做菜了。” “诶呀谢天谢地啊,可终于完事了,要是再吃一顿小郭做的菜只怕我这命都没了。” 白展堂忍不住诉苦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江明的计划。他故意让郭芙蓉做今天的菜。 为的就是要引这小乞丐上楼和他一起吃饭。 然后他再慢慢引诱这小乞丐与他打赌,从而成功骗下来一个厨子。 好在今日客栈没什么吃饭的客人,所以只有客栈佟掌柜和众伙计惨遭黑暗料理的荼毒。 否则若是有客人吃了今天的菜,只怕这同福客栈的名声怕是要一落千丈。 可惜这一切小乞丐都还不知道。 此刻那小乞丐正兴匆匆的在厨房里忙活着,等着赢走那个神奇的音乐盒。 “材料都备齐了吗?” 江明忽然向老白开口询问道。 “备齐了,按照您的要求,除了您说的那几样之外,其他食材全部都故意换成了次品。” “回头记得瞒着掌柜,再把那些次品偷偷都扔了,免得客人吃坏肚子。” 白展堂也跟着笑了笑。 “当然得瞒着她了,要不让她撞见了,非得心疼的晕过去不可。” “楼上那几位,吃的不是小郭做的吧?” 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江明赶忙再次询问。 “哪敢呐,那几位和您一样,都是无双开的小灶,直接送屋里去的,这小乞丐发现不了。” 白展堂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样子。 “那就好。” 江明松了口气. 没一会,那小乞丐就端着一个木盘,笑盈盈的走了上来。 江明仔细看了看那木盘,发现上面果然是一菜一汤。 那菜肴刚端上桌,一股香甜的气息就闯进了江明的鼻尖,令他食指大动。 其中一盘果真是炙烤牛肉条,虽然看着并不如何奇特,但是香气浓郁,十分诱人。 另一碗则是碧绿的清汤,汤里还漂浮着十多颗樱桃,以及七八片花瓣. 汤底则是嫩白的竹笋,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一看就是色香味俱全。 江明凑近闻了闻,发现那汤里似乎还有荷叶的清香,看来这汤果然是荷叶熬的。 “可惜这厨房里没有什么像样的材料,东拼西凑,也就只能做出这两样小菜啦。” 那小乞丐放下菜肴,笑嘻嘻的盯着江明,神情颇为自信。 “尝尝我的手艺吧,你要是能说出这菜叫什么名字。” “别说五天,我给你当十天的厨子!” “可你要是说不出来,这音乐盒,我可就不客气的笑纳啦!” 江明放下折扇,一边拿起筷子一边笑着说道。 “那咱们可说定了,愿赌服输,可不许抵赖。” 没等小乞丐再开口,江明就已经夹了条牛肉送入口中。 那牛肉烤的外焦里嫩鲜美非常。 尤其神奇的是,他每咀嚼一下,便感觉似乎有一次不同滋味的奇妙体验。 或膏腴嫩滑,或甘脆爽口,各种味道口感变幻多端,不停的冲击着他的味蕾。 “原来小说里洪七公吃到的是这种感觉,果然妙不可言。” 江明在心底微微感叹,却并没有说出口。 他夹起一块牛肉,细看之下,这才发现果然每条牛肉都是由四条小肉条拼成。 “嗯,一条是羊羔坐臀,一条是小猪耳朵,一条是小牛腰子,还有一条肉嘛。” “想必是獐腿肉加免肉揉在一起做成的。” 听到江明居然能说出这些肉的材质,那小乞丐忍不住拍手称赞了一声。 “好本领,居然能吃得出这些材料的来历。” 江明心说,材料是我让准备的,是什么我当然知道了。 心中虽然如此想,但江明还是故作高深的砸了砸嘴,慢吞吞的说道。 “肉只有五种,但不同的肉混咬起来又是一般滋味,若是不计次序,居然有二十五种变化。” 那小乞丐忍不住又赞叹了一声。 “果然好本事,但是光这可不成,你还得说出这菜叫什么。” 江明放下筷子,端起旁边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道。 “这二十五种变化,暗合五五梅花之数,而这肉条看上去形似短笛。” 迎着那小乞丐惊奇的眼神,江明慢慢说道。 “所以我猜,这道菜就叫做玉笛谁家听落梅。” 这几个字一出口,那小乞丐满脸震惊,哪里还有刚才自信的样子。 过了一会,她才回过神来, “不错,你猜对了,这道菜就叫玉笛谁家听落梅。” 那小乞丐缓缓抬起盘子,从下面轻轻抽出纸条。 上面果然写的是“玉笛谁家听落梅”七个字。 江明放下筷子,又拿起汤勺舀了两颗樱桃,放进嘴里慢慢品了起来。 这樱桃刚入口中,那荷叶的清香、笋尖的鲜美、樱桃的香甜,三种滋味便不断冲击着味蕾。 江明仔细咂摸了一下,忍不住开口赞叹。 “想不到连这樱桃里,也被你镶嵌了别的东西。” “哈,居然是斑鸠肉,怪不得这么鲜美。” 一旁的小乞丐见他居然吃出了里面的东西,不由得再次瞪大了眼睛。 好在江明还未说出这汤里剩下的玄机,所以这小乞丐还并未服输。 只是一颗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只感觉怦怦直跳,生怕江明开口说出菜的名字。 “这汤里的花瓣似乎既是调料又是点缀。” 江明故作深沉的样子,仿佛沉思一般。 “这菜里有花,有樱桃,有竹,还有莲。” “这如花容颜,樱桃小嘴,便是美人了?” “竹解心虚,乃是君子,而莲花又是花中君子。” “还有这斑鸠,让人不禁联想到诗经开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哈,我猜你这碗汤就叫做好逑汤。” 那小乞丐深深叹了口气,仿佛泄了气一般的坐在了椅子上。 “你说对了,这碗汤就是叫做好逑汤。” 这小乞丐甚至连盘子下面的纸条也不去拿,显然是已经彻底认输了。 江明看着那小乞丐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先让我拜见一下我的专属大厨师吧。” 说完江明居然真的拱手欠身,向那小乞丐施了一礼。 “哼。” 那小乞丐别过头去,只是将怀里的音乐盒掏了出来。 刚要依依不舍的放在桌上,却听江明开口道。 “这音乐盒已经是你的了。” “可是我打赌已经输了呀?” 那小乞丐回头看着江明,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没关系,咱们打赌只说赢了给你,却没说过输了便不送你呀。” 那小乞丐脸上郁闷的神情顿时一扫而光,喜滋滋的将音乐盒揣回了怀里。 .... “嘻嘻,想不到你这人心肠倒还不坏,居然挺大方的。” “既然如此,本姑。。。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好好为你当十天的厨子吧。” “除此之外,也请你指点一下客栈里的那些厨子,毕竟他们的手艺确实有点上不了台面。” “好说,这点小事,我就大大方方的一并答应啦。” 那小乞丐蹦蹦跳跳的往楼下走去,模样甚是欢喜。 看着那小乞丐下楼的身影,江明情不自禁的想着。 看来以后的日子可有口福了。 至于十天之后该怎么办,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他也并不担心。 因为在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谋划。 “还好已经成年了,否则我这不成了拐卖童工了。” 自嘲了一句之后,江明笑着摇了摇头,也准备往楼下走去。 没成想他刚要下楼,却被一个人在身后给叫住了。 “江先生请留步。” 江明奇怪的转身向后看去,只见身后叫他的是个面带愁容的英俊中年人。 那人衣衫老旧,神情忧郁。 整个人看上去懒散而潇洒,落寞而冷静,仿佛充满了诗人的气质。 “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江明开口问道。 “在下有一事困扰许久,想要求教先生?” “阁下想必是小李探花?” “是。” 那中年人似乎毫不意外,仿佛早知道江明会猜到他的身份。 “在下正是李寻欢。” 自从同福客栈改建了之后,里面不仅有不少好酒,好茶也添置了不少。 江明沏了一壶好茶,一边静静的品茗,一边等着面前的人开口。 而坐在他对面的李寻欢却并没有喝茶。 他喝的是酒。 喝茶的人是为了保持冷静,而喝酒的人则是为了平复心情。 李寻欢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不停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江明也不着急,只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慢慢的等他开口。 过了好一会,李寻欢终于开口了。 “阿飞接到了一封信。” “一封金钱帮送来的信。” “那是一封决战书,荆无命下的决战书。” 江明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轻声问道。 “你认为阿飞会失败?” “江先生认为呢?” 这次却是李寻欢在反问。 江明放下茶杯,慢慢开口道。 “如果是以前的阿飞,双方势均力敌。” “但现在的阿飞,应该会失败。” 李寻欢点了点头。 “他的剑已经不如从前那么快了。” “因为他的心已经不如从前那么纯粹,他的心被林仙儿占据了。” 谁知听到李寻欢的话,江明却摇了摇头。 “探花阁下错了,这不仅仅是心思纯粹的问题。” “哦?” “阁下以为阿飞的剑只是快吗?” 李寻欢沉思了一会,才忽然醒悟道。 “除了快,还有稳。” “不错。” 江明点了点头。 “就是稳。” “荆无命的剑法是快与狠,因为他没有感情,所以他没有牵挂。” “他的剑,只是杀人的剑,是无情的杀戮工具。” “所以他只需要速度和狠辣,只要肯出手,出手快就足够了。” 听到江明的话,李寻欢若有所思,不禁顺着他的话接口说道。 “而阿飞的剑却不是无情的,他的剑有朋友,也有仇敌。” “所以他的长处在于稳和准。” “他一出手就要决出胜负,所以至少也得有七成把握,他才会出手。” “而他一旦出手,必定是向着对方的破绽,在最合适出手的时候。” “一点不错。” 江明赞同的说。 “所以其实并不是他的心不够纯粹了,只是他的心乱了。” “被林仙儿给搅乱了,所以他的剑没有过去那么稳,那么准了。” “心乱的人,是不可能刺出那样又稳又准的一剑的。” 听到江明的话,李寻欢放下酒杯关切的问道。 “那,先生可有办法帮他?” “毕竟用不了多久,就是决斗的日子了。” “在这之前,先生可有办法帮他走出混乱?” 思考了一会,江明摇了摇头。 “虽然有办法,但都有点来不及。” 思考了一会,李寻欢忽然仰头一口喝干了酒壶里的酒,然后低声问道。 “那先生,如果决斗的时候我替阿飞去呢?” 江明又轻轻摇了下头。 “如果你去,你有把握能打败有龙凤金环掠阵的荆无命吗?” 李寻欢叹了口气。 “当然没有。” “那么你就不能去。” “你去了,如果失败身死,岂不是白送一条性命。” “哪怕你胜了,只怕阿飞的心里也将永远留下胆怯的影子,再无法摆脱自己的颓废。” “所以无论有没有把握,你都不应该去。” “而且无论你去了结果如何,阿飞也都不可能得到成长。” 李寻欢沉默了。 看着沉默的李寻欢,江明给他倒了杯茶,慢慢递了过去。 “其实探花不要担心,虽然短时间内我们不能让阿飞恢复到巅峰状态。” “但是我有办法,能让他不败。” “哦?先生快说。” 听到这里,李寻欢的眼睛突然亮了,他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探花可知,这荆无命为何要约战阿飞?” 李寻欢思考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道。 “难道是为了我?” “不错,正是为了探花阁下。” “这上官金虹的武功来自于他的自信。” “这样自信的人,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超越他的存在的。” “所以哪怕他就算耍阴谋,使手段,他也一定要胜。只有胜了,才能证明他是对的。” “他之所以让荆无命约战阿飞,就是因为他想要让阁下心乱。” “然后他再一举击败阁下,便可以排除心魔,重新回到巅峰。” “心魔?请先生明示,这上官金虹的心魔是什么?” 江明轻轻敲着扇子,笑着看向了李寻欢的腰间。 那里别着一把刀,一把小刀,那是小李飞刀。 “先生的意思是,他的心魔是我?” “其实是阁下的小李飞刀。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想必他现在已经失去了自信,因为他怀疑自己破不了小李飞刀。” “这一定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何以见得?” 李寻欢似乎有点不太相信,他无法想象那样强大的上官金虹居然也有心魔。 “如果他真的有自信,就不会是荆无命约战阿飞了,而是龙凤金环直接约战小李飞刀。” “他现在甚至连荆无命在场掠阵的情况下,也没有把握能破了你的飞刀。” “否则的话,以他那么傲慢的人,为什么要这么拐弯抹角的。” 李寻欢叹服。 “但这跟先生的办法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 江明笑着说道。 “既然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了,解决不了问题,那我们直接把制造问题的人给解决掉不就成了。” “啊?” 就算是一向沉稳冷静的李寻欢,听到这句话也不禁啊了一声。 他本就是智慧过人的探花郎,只要稍一提点,他就明白了江明说的办法。 “先生的意思是想让我先约战上官金虹?” “不错,到时上官金虹肯定会为荆无命掠阵,毕竟有你在身边,荆无命是没有把握能赢的。” “到时候在决斗之前,你只要先约战上官金虹,自然就可以化解这个危机。” “如果到时候上官金虹应战,失去了信心的他必定会败给小李飞刀。” “如果他不敢应战,那么只要他被吓走,或者彻底失去了信心。” “荆无命这一战,不管输赢,也就都没有必要了。” 李寻欢端起先前江明给倒水的茶杯。 虽然茶已经冷了,可他的心却已经热了起来。 他仰起头,一口喝干了茶杯里的水。 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再次开口道。 “先生可知,现在江湖上不少人都说,如果重排兵器谱,先生的嘴可以排第一。” “哦?这还真没怎么听说。” “可是今日一谈,我才发现江湖人错的离谱。” “依我之见,先生的嘴只能屈居第二。” “而先生的智慧,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江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也不知是觉得理所应当还是真的毫不在意。 看着江明这副淡然的模样,李寻欢忽然笑了。 “先生这份处变不惊的淡然,也着实让人敬佩。” “不过关于让阿飞振作起来的事情,先生可有良策?” “这个探花不必担心,解铃还须系铃人。” “对于那个系铃铛的女人,我已经着手开始安排了。”. 入夜,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屋顶。 自从同福客栈改建之后,每个来到七侠镇的人都会仰望那个高耸宽广的奇观。 从外面看,高达七层的同福楼仿佛一座庞然大物,令人震撼心惊。 然而少有人知,在同福楼楼顶的屋顶,有很大一块地方其实是平的。 那是江明故意要这样修建的。 从六楼的一处地方,很容易就能沿着楼梯直接来到那宽阔的屋顶。 有的时候,江明喜欢在上面摆个小桌子,放上一壶酒,几碟小菜. 就像客栈伙计们曾经做过的那样,在屋顶上触摸夜色,吐露心声。 他喜欢那个屋顶,那是个有故事的屋顶。 虽然同福客栈扩建了,可夜色还在,人也都在。 所以,那个屋顶也还在,只不过变了个样子。 那个屋顶,哪对男女上去了都要出事情。 佟湘玉在屋顶留住了吹笛子的白展堂。 吕秀才在屋顶告诉了郭芙蓉他压抑心底的爱慕。 虽然掌柜的常说,情情爱爱的不健康 但他们还是总在上面亲亲,抱抱,说着些肉麻的话。 当然,这些是成了的。 没成的也有。 像是天下第一的女捕头展红绫到底没能抓住白展堂给她的偷心纸条。 像是柳星雨只把她最干净的月亮送给了李大嘴,而自己一去不返。 祝无双也曾经以为自己找到了爱的归属,最后却发现不过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屋顶上的人总在换,可是月亮还在。 只要有月光还在照耀,那么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就会敞开。 就会有接下来的精彩故事发生。 此时,闲来无事的江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古琴。 看着天上柔美的月色,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摆弄起了古琴。 轻轻试了几下,调了调音色,就着这月光和美酒。 他居然边弹边唱了起来。 “衣襟上别好了晚霞,余晖送我牵匹老马。” “正路过烟村里人家,恰似当年故里飞花。” “醉过风,喝过茶,寻常巷口寻个酒家。” “在座皆算老友,碗底便是天涯。” ...... 江明的嗓音特别好听,既柔和,又空灵。 月色,屋顶,星空,古琴,还有一个英俊风流的男子。 再配上歌词中潇洒淡然的意境,更给人一种轻快舒畅的洒脱。 江明唱的很开心,很尽兴。 而屋顶下的住客们,则听得更加舒心,更加沉醉。 “向江南折过花,对春风与红蜡,多情总似我风流爱天下。” “人世肯相逢,知己幸有七八。邀我拍坛去,醉眼万斗烟霞。” 听着江明潇洒恣意的歌声,住在六楼的女帝首先闭上了眼睛。 第20章 他不是为了杀人 合着优美的琴声,她仿佛沉浸在了清凉的小溪里。 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此时的她忽然不自觉的冒出一个念头。 她忽然只想丢下一切,丢下所有的烦恼与迷茫。 丢下此生的荣辱和地位。 彻底的放空身心,只做一个很好的听众,仅此而已。 然后同样住在六楼的怜星也听到了。 跟着江明空灵轻柔的嗓音,怜星不自觉的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伴着琴声,在袖子里偷偷打起了节拍。 一旁的邀月当然也听到了。 她忍不住在脑海中浮现了江明白衣翩翩,在月色下放歌的景象。 那些温柔而洒脱的句子,仿佛有魔力一般。 居然在她毫不察觉的时候直接钻进了她的心里。 带着那个潇洒淡然的影子,一起在她心里偷偷扎了根,种下了希望。 虽然她们一直低头喝着酒,品着茶。 但是女帝掌心的茶早就凉了,根本品不出味道。 而邀月手中的酒杯也早就空了,但她还在保持着喝酒的动作。 也不知,她们品的究竟是茶与酒,还是那悠扬快意的歌声。 ..... 住在五楼的李寻欢和阿飞也听到这动人的声音。 李寻欢笑了一下,庆幸自己身旁有酒,还有知己。 阿飞也笑了,他在庆幸着和李寻欢同样的事情。 就着这风流恣意的欢歌,两个人举杯对饮,大笑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酒入豪肠,歌声入耳,阿飞只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心头积郁都跟着一扫而空。 仿佛洗了个欢快的冷水澡,整个人都跟着清爽了起来,感觉身子轻快了不少。 “当此世,生死也算闲话。来换场豪醉不负天纵我潇洒。” “风流不曾老,弹铗唱作年华。凭我自由去只做狂人不谓侠。” 歌声终于渐渐止歇,只剩下悠扬的琴声,还在回荡着柔美的旋律。 就着这潇洒欢乐的歌声,李寻欢和阿飞已不知喝下了多少酒。 两个人一边喝一边笑,到最后,酒喝光了,人也笑快笑傻了。 女帝仍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像只可爱的小猫一样,倦懒的伸了个懒腰。 仿佛刚刚做了一个非常美丽且沉醉的梦。 怜星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轻轻抬手,仿佛不经意的擦去了眼角的泪滴。 邀月则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味似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甜甜的微笑。 对于楼下的一切变化,江明并没有察觉。 他只是轻轻抚平颤动的琴弦,也抚平了回荡的余音,以及楼下众人杂乱的心绪。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天和江明打赌的那个小乞丐也来到了屋顶。 “不谓侠。” 江明并没有回头,只是慢慢放下古琴,端起酒杯自饮自酌了起来。 小乞丐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走到江明身边,然后慢慢坐下。 “好听吗?” 江明不知道从哪又摸出一个酒杯,一边给小乞丐倒酒,一边轻轻问道。 “嗯。” 小乞丐点了点头,接过江明递来的酒杯。 “不仅歌美,意境也美。”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你的嗓音也很美。” 江明笑了笑。 “看你一直愁眉不展的样子,有心事?” 小乞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是跟家里人吵架啦?” 小乞丐忽然眼圈儿一红,忍不住委屈的哭了起来。 “我偷跑出来的,爹爹非要我嫁给一个傻小子,说他是以后天下高手,我不干就跑出来了!” “傻小子!郭靖吗?” “不知道!” 那小乞丐摇了摇头。 “反正我不嫁,他那么喜欢武功高的,让他自己去嫁好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那小乞丐擦了擦眼泪。 “反正家我是不回了,爹爹不要我啦,我也不要他。” 江明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 “要是没有什么打算的话,不妨就留在这里吧!” “这客栈里的人都很好,很有趣,最重要的是还很有人情味。” “等你玩够了,再慢慢想以后的事情也不迟。” 那小乞丐破涕为笑。 “说得倒也是,那些人确实挺有趣的,既然你这么诚心邀请,那我就先留下吧。” 夜色下,那小乞丐摘掉了头上的瓜皮帽子,抖散了一头柔美的秀发。 “我叫黄蓉,以后你可以叫我蓉妹子或者蓉儿。” 黄蓉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皓齿。 月色下,看着黄蓉娇俏可爱的模样,江明忽然有些恍惚。 “这样的生活其实挺不错的。” 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第二天清晨,明媚的晨光从东边的窗子照进客栈,唤醒了沉睡的人们。 当昨夜的小乞丐走下楼梯的那一刻。 客栈里的伙计全部都呆住了。 他们此刻看见的,是一个清丽出尘的女子。 那女子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秋水般的深瞳透着无尽的灵动。 她的身材纤巧灵秀,娇柔的样子仿佛一个活泼的精灵。 此时她身着一套粉衣白衫,仿佛新开的桃花,红艳中偷着一抹雪白。 “我的妈呀,老白你快给我一巴掌,我感觉我这是在做梦。”. 李大嘴使劲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好像还没睡醒。 一旁的白展堂也看的呆住了,完全没有理会大嘴的要求。 “晶莹澄澈,光彩照人,蛾眉敛黛,清丽出尘。。。” 吕秀才在一旁搜肠刮肚的翻着词语来形容眼前看到的景色。 “诶,老白,还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 此时居然连这个客栈里最有文化的掉书袋也觉得有些词穷了。 “我教你,那个词叫排山倒海” 一声惨叫,还没想好新词的吕秀才就被气呼呼的小郭排进了柜台里。 “诶呦,我的天啦,原来这个小妹妹这么好看呀。” 祝无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从头到脚的反复打量着黄蓉,忍不住喷喷称奇。 “之前送她上楼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男孩子哩。” “各位,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 这时江明也走下了楼梯,他此时还穿着昨夜的那身雪白衣衫。 一边说,一边慢慢走到黄蓉身边。 此时两人并肩而立,男的剑眉星目衣决飘飘。 女的天真烂漫浅笑盈盈,当真是好一对金童玉女。 “这位是黄蓉,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的私人厨娘,兼咱们客栈的厨艺指导。” “大家掌声欢迎!” 除了小郭,小贝,无双和湘玉几个女性之外,其余几个男人都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 见到男人们还都没有反应,湘玉气的狠狠采了老白一脚。 小郭则用力拍了拍柜台的桌子,无双偷偷掐了大嘴一下。 然后,在场的几个人和躺在柜台里的秀才一起鼓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现在大家既然已经相互认识了,那么我宣布,从此以后黄蓉妹子就是咱们客栈的一员啦。” “好,解散!” 黄蓉嘻嘻笑了一声,蹦蹦跳跳的就往楼上跑。 江明笑了笑,转身也要往楼上走去。 这时忽然一个急匆匆的身影闯进了客栈,同时大吼一声。 “先不要解散,集合,出大事啦!” 众人定睛看去,这见这人身穿公服,腰悬短刀。 正是曾经的七侠镇第三十七任缁衣捕头。 同时也是十八里铺的新任缁衣捕头邢育森。 “老邢?” 众人惊呼一声。 “你怎么到这来了,不是应该在十八里铺吗?” 邢捕头没有说话,而是先快步跑到桌旁,抄起水壶咕咚咚的喝了起来。 喝了好一会他才放下水壶,然后狠狠打了个嗝,显然是又累又渴。 看着好奇的众人,邢捕头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喘着粗气说道。 “亲娘嘞!我是来奉命通知大家的,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不好了?”客栈众人齐声问道。 “据说,打南边的驿道上,来了两个僵尸,吓得那些往来客商都不敢出门了。” 听到有僵尸,小贝吓得赶紧钻进了小郭的怀里。 “僵尸!真的假的?咱们这又不是湘西,哪来的什么僵尸啊!” 郭芙蓉一脸疑惑。 “就是,老邢你是不是喝多了眼花看错了,啥时候大明还蹦出来过僵尸。” 一向见多识广的白展堂也不太相信。 看见众人怀疑的样子,老邢气的直拍胸脯。 “千真万确,是十八里铺好几个弟兄亲眼所见。” “有个弟兄晚上见到还被吓晕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醒呢。” “我刚从县衙那边回来,已经向娄知县报告这两个僵尸的行踪了。”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经过七侠镇,官府通知,近日施行宵禁。” “所以,大家晚上没事千万不要往外走。” “我还得回十八里铺复命,就先走啦,改日再来看大家!” 老邢一边说一边抄起柜台上的一壶汾酒,急匆匆的就立刻了。 “诶老邢,额的酒。。。” 看着老邢远去的背影,佟湘玉心疼的伸了伸手,无奈的喊道。 老邢走了之后,客栈众人围坐了一圈。 “诶老白,你见多识广,这僵尸是咋回事,江湖上有这玩意吗?” 疑惑不解的大嘴只能看向老白。 白展堂摇了摇头。 “据说湘西倒是有一门赶尸术,但那都是送死人回家的,也没见真有什么僵尸跳出来吓人。” 沉思了一会,他突然一拍桌子。 “我想到了!” “吓我一跳,老白你想到什么啦?” 郭芙蓉不满的低估一声。 “我想到那是什么了,那可能不是僵尸。” “不是僵尸是啥?” 众人又好奇的围了过来。 “青魔手伊哭,还有他的弟弟伊夜哭,这俩人长得比僵尸还吓人。” “肯定是他们两个。” 老白又加重语气肯定的说道。 “哦,原来不是僵尸啊,那没事了,散了散了,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小郭拿起抹布,摆了摆手打算站起来。 看着众人松了口气的样子,老白却苦着脸说道。 “啥没事啊,那还不如僵尸呢。” “怎么说?” 听到老白这么说,刚刚起身的众人又坐了回来。 “你们知道这俩人为啥来么?” 众人一起摇了摇头。 “这伊哭的私生子丘独,死在了咱们客栈里,你说人家来干啥?” “是来寻仇的!” 客栈众人顿时一起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咋办腻,无论如何不能出卖江先生,不能说人是他杀滴!” “要不咱们报官,管他啥哭,让衙门抓他们!” 佟湘玉提议道。 “报啥官啊,就衙门里那几个歪瓜裂枣,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那要不咱们就跟他们拼了,姑奶奶还怕他不成!” 小郭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拼?人家兵器谱排名第九,那青魔手擦着就死,碰到就完,你咋拼!” 小郭顿时也跟着泄了气。 “要不,咱们收拾收拾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不是掌柜的?” 大嘴哆哆嗦嗦的说道伏。 听到此言,佟湘玉猛力一拍桌子,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 “好,咱们逃!” “小郭,大嘴,秀才,你们几个去收拾东西。老白,你去收拾细软。” “无双,你上楼去找黄蓉,告诉咱们要逃的消息。” “江先生,你也赶紧收拾。。。” 就在佟湘玉布置任务的时候,这才发现江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客栈了。 “诶?江先生哪里去了?”. 七侠镇郊外的驿道上,两个僵尸一样的人正骑着马慢慢往七侠镇赶去。 自从有个捕快半夜见到他们被吓晕过去之后。 驿道上闹鬼的传闻便不胫而走,所以整条驿道前后十几里都不见人烟。 哪怕是临近村庄的村民,都纷纷宁可绕路远走也绝不经过这里。 这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青魔手伊哭和赤魔手伊夜哭。 两个人脚程颇快,没想到没两日就已经到达了七侠镇的郊外。 就在晌午时分,日头正盛的时候。 忽然驿道又上传来了一阵马车的响动声。 那两个僵尸一样的男子一齐抬头,看向了前方,. 只见他们前方不远处,一辆精致的马车正飞奔而来。 马车前方还有两匹雪白的骏马,赫然是马中名驹照夜玉狮子。 眼看就要和这两人撞上,可那马车却丝毫没有停下了的意思。 车外不见车夫,车里的乘客更是连面也不露。 伊哭眼中的幽光明灭不定,眼看马车快速奔来,他和伊夜哭两人不得弃马跃起。 轰的一声,马车上的那两匹夜照玉狮子直接将他们骑得那两匹马撞得飞了出去。 就在跃起的伊哭和伊夜哭落地的刹那,马车也已经停了下来。 那精致的车帘忽然被掀开,一个人慢慢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只见他轻抖折扇,好整以暇的扇起了风。 一边扇风,还一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人。 “还好是中午遇见了,若是晚上见了两位的尊荣,只怕我今晚就要失眠了!” “很好,想不到连伊夜哭也来了。” “本来我还在担心,我杀了伊哭之后你回头还得来找我报仇,太麻烦了。” “没想到你居然跟着一起来了,这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伊夜哭冷着那张惨白的脸,阴恻恻的说道。 “青魔日哭,赤魔夜哭,天地皆哭,日月不出。” “居然能引得青魔手和红魔手一起出动,你也算死的不冤了。” 江明笑了笑,好像丝毫没有觉察到面前的杀气一般。 忽然伊哭的袖子动了动,一双手慢慢从袖子里伸了出来。 那手上戴着双暗青色的铁手套,形状看起来丑恶而笨拙。 但它的颜色却令人一看就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早就听说武林有七毒,最毒青魔手。” “这青魔手是你采集金铁之英,淬以百毒,锻冶了七年才制成的,” “青魔手在兵器谱中排名第九,可以说是武林中最霸道的兵刃之一。” “但我知道,其实它的威力并不在蛇鞭和金刚铁拐之下。” “只不过因为这件兵器太邪,所以百晓生故意压低了它。” 伊哭冷哼一声,算是承认。 江明又看向了伊夜哭,继续开口说道。 “而且我还知道,那红魔手制作得比青魔手更精巧,招式也更怪异毒辣。” “可惜,这红魔手虽然比青魔手更加恶毒灵巧,却还是比不上青魔手。” “为什么?” 伊夜哭似乎有些不服,不禁厉声喝问。 江明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来其他事情。 “李寻欢的飞刀不过是大冶的铁匠花上三个时辰打好的,但兵器谱上却排名第三!” “你的意思是我的本领不如伊哭?” 江明轻轻用扇子敲着手,慢慢的点了点头。 “不错,因为你既没有气魄,也没有个性。” “一个偷机取巧,摇摆不定的人,自然是练不出上乘的武功。” 伊夜哭不说话了,只是那青灰的眼神里,默默射出了逼人的杀机。 反倒是一旁的伊哭忽然开口了。 他盯着江明,一字一顿的说道。 “丘独是你杀的?” “不错,是我杀的。” 伊哭狞笑着说道。 “那你还有什么话说?” 江明看着他手里青光闪闪的青魔手,淡淡的说道。 “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你说!” 江明忽然叹了口气。 “你们俩何必非要来送死?” 伊夜哭惊怒交加,不由得狂吼一声,红魔手已如血箭般飞了出去。 江明说的没错,红魔手确实比青魔手更加机巧。 那红魔手居然可以像暗器一般,直接发射出来。 只见一道鲜红色的光芒闪动,夹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转眼间那红魔手就已经来到了江明的面前。 另一边,伊哭也出手了。 那双令人战栗的青魔手仿佛地狱伸出来的鬼爪。 沿着刁钻的角度分别抓向江明的小腹和命门两处。 三只碰到就必死的魔爪,已经直接将江明的各处退路全部锁死。 无论他如何抵挡,只怕也会挨上一下。 谁知就在马上要碰触到江明身上的时候,忽然一股大力传来。 伊哭只觉得一双无形的大手正抓着他的双手,仿佛在和他抢夺那双手套。 先前发射出来的红魔手更是直接被吸附在了马车的车壁上。 任凭伊夜哭如何启动机关拖拽锁链,就是纹丝不动。 察觉到不对的伊哭则奋力缩拳,终于勉强脱离了那股吸力的控制。 “磁石!” 伊哭瞪大了眼睛,仿佛难以置信。 “不错,就是磁石。” 江明点点头。 “这是我托妙手老板朱停专门为你们二位定做的。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没等伊哭回应,江明突然按了一下马车上的一处机关。 只听嘭的一声,一块大磁石居然直接射了出去。 那磁石速度飞快,根本来不及躲避,伊哭只能下意识的挥拳抵挡。 结果咚的一声,他的青魔手就被磁石黏在了一起。 仿佛自己给自己戴上了一副沉重的手铐,再也动弹不得。 眼见伊哭受制,伊夜哭索性放弃红魔手,而是直接用一双肉掌举爪抢攻。 伊哭也跟着爆吼一声,居然硬生生振裂了两只青魔手,脱困之后也直接向江明抓来。 形式忽然改变,刚刚还被控制住的伊哭兄弟此时已经摆脱了枷锁。 四只手宛如鬼爪,沿着不同的方向继续抓向江明的周身要害。 没了精铁手套,这两双肉爪的速度居然更快了,且依旧威力惊人。 只怕无论谁被这两双手给抓实了,都将必死无疑。 面对再次袭来的攻击,江明只是将折扇交由左手。 然后右手掐了个剑诀,手指轻轻一挥。 只见两个小巧的飞剑忽然从马车里蹿了出来。 这两柄飞剑一个古朴宽阔,一个精美细长。 古朴的那柄剑仿佛一个冷静的杀手,只是沿着最短的路线。 直接穿过了伊哭的脑门。 而细长的那把剑仿佛飞舞的蜂蝶。 好似在欢呼一般蹦蹦跳跳的绕了好几个弯,才洞穿了伊夜哭的眉心。 剑光一闪而逝,江明又把折扇交还到右手,然后头也不回的钻进了马车。 两匹雪白的马嘶鸣一声,拉车马车扬长而去. 驿道旁,看着远去的马车,不远处的树林里慢慢走出了两个身影。 这两个人都是一身雪白的宫装,头上则带着厚厚的帷帽。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起向驿道中间走来。 “你这回看清他的手法了没有?” 其中一个气质清冷的女子先开口了。 那冰冷而清脆的嗓音,一听就是移花宫的大宫主邀月。 “看清了,还是和上次一样,是武林中从未出现过的飞剑术。” 这声音轻灵活泼,说话的正是移花宫的二宫主怜星。 “这手飞剑术当真可怕,不仅快,而且又稳又准。” “只怕就算是咱们两人,如果事先不知道,也难免会着了他的道。”. 谁知邀月却摇了摇头。 “你只看到了他的飞剑术,却没看到他是如何创造机会的。” “伊哭兄弟的实力也都在宗师初阶,其实不比江明弱上多少。” “但江明却能够一击致命,轻易打败他们两个。” “靠的不仅是这一手闻所未闻的飞剑,还有他的心机和智谋。” “姐姐,我不明白,这江明似乎只是使了些机关而已,和智谋有什么关系?” 怜星侧过头,不解的问道。 邀月则出神的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静静的解释道。 “以你的功力想必也能听到,江明说那机关是专门为伊哭兄弟准备的。” “只怕在马车上应战,也不是他的突发奇想,而是早有预谋。” “姐姐,你是说就算他在其他地方遇见伊哭兄弟,也会故意将他们引到马车附近?” 邀月轻轻点了点头,一边向着伊哭兄弟的尸体走去,一边慢慢说道。 “你看他在马车上设置的机关和他刚才所站的位置。” “其中一个机关是给青魔手准备的,另一个则是给红魔手。” “这场战斗的打法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设计好了。” “他钻出马车所站的位置,是根据伊哭兄弟的位置决定的。” “在战斗的时候,他先用磁石制住伊哭兄弟那恼人的毒手套。” “可这时候他并未抢攻,因为这只是个虚招。” “挣脱了束缚的伊哭兄弟,肯定会放弃手套继续向他攻击。” “而知晓了磁石存在之后,他们必定认为江明的身上和车上都没有武器。” “否则他的武器也必定会被磁石影响。” 怜星还是有点困惑。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就不会怀疑江明是个拳脚功夫了得的高手吗?” “绝对不会。” “因为但凡是外门高手,手上必定布满老茧。” “可江明的手我们都见过,那绝对不会是一个外门高手的手。” “而且江湖上其实少有人知,就算单凭一双肉掌,伊哭兄弟也是武林少有的高手。” “所以他们自信,单论拳脚的话,江明绝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 说到这里,一旁的怜星好像终于开窍了的样子。 “我明白了姐姐,因为伊哭兄弟过于膨胀的自信,才让他们对可能出现的暗器没有提防。” “所以江明才能真正做到一击得手,他正是利用了伊哭兄弟轻敌大意的弱点。” “而这个弱点和机会,早在他布置机关的时候就已经谋划好了!” 此时的邀月已经走到了伊哭的尸体旁,面对怜星的说法,她点头赞叹道。 “所以我才说,他的心机和智谋,一点也不逊于他的飞剑。” “可是姐姐,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江明他怎么知道磁石一定能控制住青魔手?” “毕竟他自己的飞剑就是不受磁石控制的材质。” “这也是我想过来确认的地方。” 邀月慢慢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红魔手。 “你看,这就是答案。” 顺着邀月手指的地方,怜星仔细看去,发现红魔手上面有一小块磁石。 那磁石无棱无角,是椭圆形的一个小块,明显不是从大块的磁石上碎开掉落的。 “这是?” “这就是答案。” “先前江明的马车撞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趁机把这两块磁石扔在了红魔手和青魔手上面。” “通过这两块磁石,他确定了青魔手和红魔手都可以被磁石控制。” “然后他才会布下这个局,创造一个可以一次同时杀掉他们两人的机会。” “这份心性,这份隐忍,这份智慧,比他的飞剑术还要可怕。” “可是姐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他不使用这些计谋,也未必不能击败伊哭兄弟啊!” 邀月摇了摇头,扔掉了捡起来的红魔手。 “他要的不是击败,是击杀,而且必定要做到一击必杀。” .... “如果只杀死了其中一个,而另一个跑掉了,那么飞剑的秘密就可能泄露。” “所以他务必要将伊哭兄弟两人同时斩杀,这样才能保证飞剑的秘密。” “这一切的机关布计,都是为了做到彻底的万无一失。” “但是姐姐,假如青魔手和红魔手并不会被磁石所控制呢?” “假如江明的机关落空了呢,那他岂不是就没有把握一击必杀了!” 邀月沉思了一会,慢慢叹了口气。 “我猜,如果那两块小磁石没办法吸附到红魔手或者青魔手上。” “那么江明的马车根本就不会停下,他会直接一路冲过去,先离开再说。” “因为如果没有完全的准备,那么他绝对不会出手。” 看着邀月仿佛了然于胸的样子,怜星不禁微微感叹。 曾几何时,这个仿佛一样冷酷无情的姐姐,居然也会这样的去了解一个人。 只怕她现在对于江明的了解,甚至胜过了自己这个朝夕相处多年的亲妹妹。 “这个江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魔力,居然能融化冰山。” 怜星忍不住在心底默默的说道。 “就连那高高在上的,都被他拉下了凡尘,渐渐获得了人的情感。” 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刚刚回到客栈的江明讶异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就连一向很少吃惊的他,此刻也不禁瞪大了眼睛,连嘴巴也长得大大的。 “我这是闯进乞丐窝了吗?” 在他面前,同福客栈的一众伙计连同掌柜的全部都是一副破衣烂衫的样子。 佟湘玉穿着一件不知道哪弄来的粗布裙袄,头上还包着一个脏兮兮的粉色头巾。 白展堂则换了一身破旧的褐色衣服,上面打满了补丁,脸上还摸了几道煤灰。 李大嘴则仿佛在泥堆里打了个滚,浑身上下都是脏泥,连衣服的颜色都看不出来。 郭芙蓉也套上了一身宽大的粗布短衫,看着好像是从哪个腰围粗壮的村妇身上扒下来的。 吕秀才更是满脸涂满了锅底灰,活脱脱一个瘦版李逵,上台都不用化妆。 最离谱的还是祝无双,大白天的她居然直接弄了一身夜行衣套在了身上。 而不远处的黄蓉正嗑着瓜子,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 那表情,就差直接把我不认识这群傻子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这是同福客栈要改成丐帮了?还是你们要上哪逃荒去?” 看到众人还大包小包的背着一堆东西的滑稽模样,江明只觉得更加错愕了。 “这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啊,江先生快点换衣服,咱们赶紧逃吧!” 老白一边说,一边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件沾满灰尘打满补丁的黑色外衫。 抡起来就要往江明身上套。 “等会,逃?为什么?你盗圣的身份不是被赦免了吗!” 江明闪过老白罩过来的衣服,一边扇着灰一边开口问道。 “什么盗圣不盗圣的,那不是青魔手伊哭跟他兄弟一起来寻仇了吗!” “快点套上衣服乔装一下咱赶紧跑吧,一会人家找上门咱就走不了啦。” 听到是这个原因,江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用担心,那两兄弟不会过来了。” “什么?” 众人一脸震惊,都是一副十分难以置信的样子。 还没等江明开口解释,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同福客栈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捕快模样的人跃了进来。 “哇呀呀呀……大事不好啦!”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来人个头不高,腰挂佩刀。 正是七侠镇衙门的第三十八任缁衣捕头,燕小六。 “大事不好啦,七侠镇出大案子啦。” 燕小六一边喊一边冲进了客栈,然后抄起一个茶壶,对着嘴就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喝了好半天,他才慢慢顺了一口气,深深的喘息了两下。 “咋地啦小六啊!” 见到燕小六这副模样,佟湘玉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会是又有啥凶神恶煞要来了吧,是的话你可别告诉额,额害怕。” 燕小六摇了摇头。 “不是嘛凶神恶煞,就是出了件命案。” “之前到处传言的那两个僵尸,原来就是俩武林高手。” “就是因为人家长得怪,这才让十八里铺的弟兄给当成僵尸了。” “现在这俩人不知道为嘛,全死在驿道上了。” “衙门里让通报一声,有凶手线索的立刻上报。” 听到这里,客栈众人一起看向了江明。 “盯着我干啥呀,我就一说书的。” 江明无奈的摊开手,笑了笑。 “那小六啊,那两个怪人是咋死滴你知道么?” 佟湘玉转过头,继续向燕小六询问了起来。 “不知道,不过根据衙门里验尸的仵作确认。。。” “反正肯定不是自杀!” “切。” 客栈里的人一同翻了个白眼。 “慢着!” 燕小六这时才注意到了客栈众人奇怪的打扮。 “你们为嘛这身打扮,我看你们就十分可疑!说,这命案是不是你们干的!” 说完燕小六的呼的一下握起了刀...... “说!你姓嘛叫嘛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白展堂忍不住呵斥道。 “小六你疯啦,我是老白啊!” “哦,老白啊!” 小六答应了一声,然后嗖的一下拔出刀又换了一个人继续逼问到。 “那么你呢!说!你姓嘛叫嘛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小六你脑子秀逗啦,我是小郭啊!” 郭芙蓉气的一把扯掉头上的绿色头巾,对着他破口大骂。 “哦对不起对不起!” 燕小六赶紧不停的道歉,然后刚转过身又嗖的一下拔出刀来准备继续逼问。 “说!你姓嘛叫嘛从哪来。。。诶呦我的耳朵!” 燕小六哀嚎着被祝无双揪着耳朵,直接给拎走了。 “好啦,都散了吧,过两天又是说书的日子了,到时候可有的忙了。” 江明制止了众人的询问,然后笑着往楼上走去。 就在江明走上楼后不久,黄蓉也跟着追了上来。 “那两个人是你杀的?” 黄蓉好奇的问。 “也许吧。” 江明不置可否。 “你居然能杀的了青魔手伊哭和他的兄弟伊夜哭?” 黄蓉一双晶莹澄澈的美目瞪得大大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杀他们两个,本来也没有多难。” “杀他们还不难!那你觉得杀谁比较困难?” 江明笑了笑。 “至少在杀他的时候,能让我的衣衫乱一点,或者发型乱一点。” “那样才勉强能称作困难。” “我信你才怪!” 黄蓉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向江明做了个鬼脸。 江明再次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说的是实话,为啥就没人相信呢。”. 大明王朝,万梅山庄。 此时已经是六月中旬,所以万梅山庄里一朵梅花也没有. 虽然万梅山庄里没有梅花,但却有其他的许多花朵。 也许是这里的山岭地势较高,也许是这里比较靠近北边。 所以万梅山庄外面的山坡间,开满了各式各样的桃花和杜娟。 五彩缤纷的花朵争相斗艳,让整座山变成了一个连绵起伏的花海。 每次经过这一片花海,花满楼都沉醉不已。 在这片花海中,他安详宁静的脸上,总会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光彩。 就仿佛初恋的少女看见自己的情人时一样。 每次他陪陆小凤一起找西门吹雪的时候,他总要在这里停留一阵子。 可这次不同,他没有继续留在这片花海中,而是选择跟陆小凤一起往山庄里走去。 “你确定他会在山庄里吗?” 花满楼忍不住问道。 “当然确定,我说过的,每年他最多只出去四次,只有在杀人时才出去。” “但是他这次本来也是要打算去杀一个人的。” 虽然明知花满楼看不见,但陆小凤还是摇着头说道。 “这次不同,他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决斗。” 叩开万梅山庄的大门,陆小凤和花满楼直接走进内院。 院子里看不见花,却充满了花的芬芳,轻轻的、淡淡的,就像是西门吹雪这个人一样。 但是他们却失望了,因为院子里空空荡荡的。 只有花香,却并没有西门吹雪。 当然,还有一张用长青翅编成的软椅,那是陆小凤最喜欢坐的椅子。 陆小凤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说对了,他确实不在这。” 花满楼也跟着叹起气来,然后提议道。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些山庄里的仆人?” 陆小凤轻轻抚摸着那张软椅,慢慢的说道。 “因为我知道不必问了,如果他们知道,早就直接告诉我们了。” “既然他们不说,那么想必他们也不知道。” 原来在接到西门吹雪决斗的消息之后,两个人立刻去了一趟京城。 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扑了个空。 原来他们决斗的位置根本不是紫禁城,而是京城外边的紫金山顶。 然而这次决斗却忽然被推迟了。 不仅时间被推迟了,就连地点也被改变了。 时间被推迟在了一个月之后的七月十五。 而地点,也被改变为紫禁城里最高的地方,太和殿的顶端。 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推迟决斗,也没人知道为什么要改变地点。 但是这场决斗实在太过重要,陆小凤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西门吹雪。 他要好好的问一问这场决斗的来龙去脉。 同时他更想知道,在这场决斗中,西门吹雪究竟有几分把握。 谁料西门吹雪既不在紫禁城,也不在京城,最后甚至连万梅山庄也没有。 陆小凤实在想不出来,就在这距离决斗不到一个月的时候,西门吹雪究竟会在哪里。 “我有个想法。” 感知到陆小凤心中的纠结和犹豫,花满楼忽然开口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去问一个人。” 陆小凤忽然觉得眼前一亮。 “你说的对,我们确实可以去问一个人。” 花满楼笑了笑。 “我说的可不是大智大通。” 陆小凤也笑了。 “那当然,大智、大通是两个人。而我们要去问的,是一个人。” 离开了万梅山庄之后,他们在附近的镇子找了两匹快马。 沿着宽广的驿道,他们骑着快马飞快的奔驰着。 而他们前进的那个方向,是七侠镇的方向。 ...... “蓉妹子,这两天辛苦你帮我多做点肉菜,我得好好的补一补。” 七侠镇,同福客栈三楼的雅间里。 此时江明和黄蓉正一起用着晚餐。 听到江明的要求,黄蓉感到有些奇怪。 “补一补?你不是说杀伊哭兄弟没多难么,为什么要补一补?” “当然不是为了他们俩。” 江明一边往嘴里塞进一块金丝梅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是因为马上有人要上门找抽了,我得准备一下。” “上门找抽!还有这种人?” 黄蓉有点不太相信。 “当然有啦,而且还不少呢。” 第21章 这次的听客,不同一般 “之前兵器谱里面那一大堆,不都是主动上门把脸伸过来让我抽的么。” “难道这次来的也是兵器谱里面的高手?” 黄蓉放下筷子,好奇的问道。 “当然不是啦,兵器谱的高手该打脸的都打的差不多了。” “像伊哭兄弟俩这种不要脸的,也在路上给解决掉了。” “剩下的也不是傻子,哪里还会再把脸送上来让我抽。” “那这次来的是谁?难道是伊哭还有兄弟?不会还有个蓝魔手什么的吧。” “蓝魔手没有,蓝蝎子倒是有一个,是伊哭的情人,不过我要收拾的不是她。” 江明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再夹起一根六味茄条。 “那你要收拾谁?”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回应该是兵器谱的作者百晓生亲自来挨打啦。” “百晓生?” 黄蓉皱了皱眉头。 “就是那个江湖上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江湖第一智者?” “我来大明之后还听说,据说世上只有他能分得出梅花盗的真假。” “什么第一智者,他可算不上智者,糊涂蛋还差不多。” 听到江明这么说,黄蓉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嫉妒人家的学识啦,所以才这么贬低他?” 谁知江明却很郑重的摇了摇头。 “他们这种人最爱自作聪明,自命不凡,自以为什么事都知道。” “其实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无所不知的人。” “就算再阅历广泛,也总会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他们需要靠这种无所不知的形象来维持自己的权威。” 黄蓉给江明到了一杯茶,然后继续追问到。 “难道维持这权威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那是当然。” 江明接过茶杯,点着头说道。 “有了这权威,凭他们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的命运。” “黑的可以说成是白的,白的也能说成是黑的。” “他说谁是梅花盗,不是也得是。他说谁不是梅花盗,那就算真是也不会有人信。” “可惜啊,就因为别人都说他无知不知,到后来他也只有自己骗自己,硬装成无所不知了。” “那么你呢?” 听到江明这样说,黄蓉忽然更好奇江明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江明笑了。 “我可没那么蠢,我当然知道自己不是无所不知的,有时候我只是在骗人而已。” “但是有一个人我是绝不会骗的,那就是我自己。” “我和他的区别就是我有自知之明。” “人贵自知,先知已,再知人。” “懂得隐藏自己的短处,发挥自己的长处,甚至利用别人的长处来弥补自己的短处。” “就凭这一点,百晓生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黄蓉只觉得眼前这个英俊的少年更加神奇了。 “凭我了解他,更了解我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 许多江湖人都觉得大明的月色比其他地方要更加明亮些。 所以,大明王朝境内的这些江湖豪侠,. 似乎也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喜欢在月下饮酒。 今夜,同福客栈的楼顶上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人衣炔飘飘,白衣胜雪。 但那个人并不是江明。 娇小的身影,清冷的容颜,还有那深邃的眼眸。 仿佛一个活过来的玉像,又好像一个刚刚落下凡尘的神女。 在明亮的月光下,她整个人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辉。 甚至比天上的明月更加皎洁,更加莹润。 毫无疑问,这样的气质,在全大明只能属于一个人, 那就是移花宫的大宫主,邀月。 此时邀月正一个人在屋顶上喝着闷酒。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寂寞。 甚至寂寞的到仿佛真的想把天上的明月邀下凡尘,陪她一起饮酒。 孤独、寂寞。自从她有记忆开始,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尝到这样的滋味。 上一次遇到江枫的时候,虽然她也有些动心,但那也仅仅只是动心而已。 就像是一个压抑许久的火山,只是恰好被人碰到了一个缺口,所以才迸发出来。 所以在江枫和花月奴两人私奔之后。 她的心中有恨,有怒,有痛苦,有迷茫,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绝望。 但是,却并没有感觉的到寂寞和孤独。 因为她的心那时还是冰冷的,还是冷漠的,还是没有感情的。 所以那次的爆发只是一个误会,一个并不美丽的误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到了江明的故事之后。 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 她忽然生出了许多奇妙的情绪体验。 比如孤独,比如寂寞,比如愧疚,比如欢喜,甚至。。。比如害羞。 一想起那天夜里江明对月高歌自弹自唱的景象,她就觉得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在这种异样感的驱使下,她鬼使神差的拿起了酒壶,走上了这个屋顶。 这个江明夜里纵情欢唱过的屋顶。 凭她的修为和直觉,她当然很容易就找到了江明坐过的地方。 然后,她也坐在了同样的位置。 吹着他吹过的晚风,触摸着他触摸过的月色。 也许,还能梦见和他一样的梦。 忽然,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那脚步声很轻很轻,显然来人的轻功非常的好。 但那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只是大大方方的来到了屋顶。 那是一个同样身穿洁白宫装的绝色女子,只是她的一只手,一只脚稍微有点畸形。 她慢慢的在邀月身旁坐下,也从怀里掏出了一壶酒。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她们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这里。 吹着晚风,看着月色,品着酒。 此刻坐在这里的另一个人,当然就是移花宫的二宫主怜星。 她当然知道邀月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因为她也是由于相同的原因,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所以她当然会清楚邀月的心思。 在她的眼中,原本的邀月只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就像是冰与火交织铸成的,情绪中只有冷漠和愤怒。 但是现在,她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姐姐不再那么矛盾了。 仿佛一座终年积雪的火山。 山上的冰雪开始融化,而山里的熔岩,也渐渐不再滚烫。 也许,很快这座山上,也将开出娇艳的花朵,充满多情的色彩。 ...... 客栈六楼的房间里,女帝正看着面前的一堆情报,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情报上的内容特别多,也特别乱,都是幻音坊飞鸽传书送来的。 这其中,有关于剑神西门吹雪和剑圣叶孤城将决战时间后延的事情。 这件事情,已经成为整个武林关注的大事,盛唐王朝当然不例外。 也有江湖上忽然出现的一位叫做江别鹤的少年的消息。 据说此人人仗义疏财,武功不弱,在江湖上颇有一些好名声。 还有就是盛唐境内暗流汹涌,据说神策军正在向旧都长安靠近。 而神都洛阳里的十六卫居然也来了一次大换血。 除了左右千牛卫和左右监门卫这四支卫队之外。 其他的十二个卫队里全部都换了不少忠于李唐王室的军官。 尤其是左右金吾卫和左右威卫这四支,几乎全部都是李唐王室的人。 女帝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这样看来,只怕用不了多久,李唐王室就会和武则天彻底翻脸。 而夹杂在这两股势力之间的幻音坊,自然也不能幸免。 按道理,这个时候她应该立刻赶回去。 但是一想到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梅花盗,她就又犹豫了起来。 想到梅花盗,自然的就想到了江明。 只有在想到江明的时候,她眉宇间的那层霾云才会消散开去。 一想到江明那夜潇洒空灵的歌声,她就觉得浑身上下都轻快了不少。 就连一直横在心里的那把锁,也微微有些打开的迹象。 如果可以的话,她非常想再听一次那样的歌声。 哪怕前路的尽头荆棘遍地,甚至是一条死路。 只要有那歌声的陪伴,一切就都变得不再可怕。 深深呼吸了一下,女帝索性不再看那些烦人的消息似。 她转过头,透过窗子望向了窗外的月亮。 这个时候,她忽然有一种冲动。 她特别想带上一壶酒,然后立刻冲上七楼去。 接着酒劲,将压抑心底的情感,一直以来的想法, 还有那个困锁她一生的秘密,全部都告诉那个英俊潇洒的少年。 然后跟他一起喝上一杯,笑着离开。 原来,那个一向杀伐果决,狠辣凌厉的女帝。 其实也只不过是个需要安慰,期待拯救的小女孩. 清晨,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这一天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太阳依旧从东方慢慢升起,晴朗的天空中也看不见一丝乌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客栈里的伙计们都觉得有点惴惴不安. 最先出现这种感觉的当然是白展堂。 作为盗圣,他多少次成功在官府的追捕下死里求生。 潇洒十几年而从未落网,多年的飞贼生涯,让他拥有了一种超乎常人的直觉。 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这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明明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但他总觉得,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氛。 然后是佟湘玉。 女人的直觉往往是最准的,尤其是阅历丰富的女人。 所以这一整天,她都觉得自己的手似乎有点发抖。 好不容易,她才用颤颤巍巍的手成功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 端起茶一饮而尽。 借着这杯浓茶的苦涩,她才终于略微安定了心神。 今天是六月十九日。 距离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还有二十六天。 距离荆无命约战阿飞,还剩下十一天。 而距离江明的下一次说书,只剩下了一天。 此时的江明正站在屋顶上看着远方的驿道。 驿道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马车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但江明并不是在看热闹。 他心里很清楚。 那些马车里,必定有一辆是百晓生的马车。 按照他的猜测,原本应该只有百晓生一个人会来。 但是此刻青魔手伊哭和红魔手伊夜哭殒命的消息已经传遍江湖。 无论是百晓生还是林仙儿,此刻肯定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无论他们是否怀疑这两个人是他杀的,肯定都会对他更加提防。 这无疑会给明天的事情带来更多的变数。 为了应对这些变数,他必须得早做准备。 看着东方渐渐升起晨阳,江明轻轻用扇子敲着手。 其实,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计划,也确定了帮手。 只是帮他完成计划的最好帮手,此刻还没有上门。 “诶呦,江先生原来你在这啊,可找到你了,真是快把姑奶奶我给累死了!” 郭芙蓉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楼梯口,一边弯着腰一边喘气说道。 “有两个客人来了,非说要见你。” “掌柜的看他俩不像普通人,所以让我知会你一声,问你想不想见。” “两个客人?” 江明并没有转身,只是淡淡的问道。 “是什么样的客人?” “就是两个瞅着挺好看的公子哥。” “哦对了,其中一个还留着两撇小胡子,跟两条眉毛似的。” “好,先请他们去三楼的雅间,我一会就过去。” 就在小郭转过身的一刻,江明忽然笑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说着呢,最合适的帮手就上门了。” ...... 在同福客栈的三楼雅间里,陆小凤一边喝着茶,一边焦急的敲着桌子。 “陆兄,淡定些,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像闻名天下的陆小凤。” 花满楼一边品着茶,一边慢慢的说道。 他还是那副优雅从容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改变。 “我也想淡定些,但是决斗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可到现在这西门吹雪连个人影都没有,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花满楼笑了笑,慢慢放下了茶杯。 “你是在担心从这里也问不出答案?” 陆小凤不禁叹了口气。 “如果要是这里也问不到答案,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花满楼笑着抽出折扇,轻轻的给他扇了扇风。 “放心吧,我相信这里肯定会有答案。”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 花满楼首先听到了声音,然后优雅的站了起来。 陆小凤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 “哈哈,想必两位就是人见人爱的陆小凤,还有花见花开的花满楼。” 江明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在下江明,很高兴见到两位,二位请坐。” 这话并不是普通的客套,而是一句大实话,江明确实很高兴见到他们两人。 但究竟是因为过去读小说时就对他们充满了喜爱和仰慕, 还是在窃喜着突然就来了两个帮手,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刚一坐下,陆小凤就迫不及待的先开口了。 “江先生,在下有一事想要求教!” “是为了西门吹雪吧。” 没等陆小凤说完,江明已经开口了。 看着陆小凤瞪大了的眼睛,江明笑了笑。 “剑神与剑圣的这场神圣之战,现在江湖人尽皆知,所以我猜阁下是为此而来。” “那先生可知西门吹雪的下落?” 江明点了点头。 “西门吹雪现在就在京城。” “在京城?” 不光陆小凤,就连一向优雅从容的花满楼也震惊了。 “先生是在说笑?” “千真万确。” “可是我跟花满楼跑遍了京城所有客栈驿馆,问遍了所有熟人,都没有找到他。” 花满楼也跟着补充道。 “不光是客栈驿馆,就连青楼我们两个都去遍了,居然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找到。” 江明笑了笑。 “那是因为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找错了地方。” “西门吹雪在京城,既不需要住客栈驿馆,也不需要住在什么深宅别院。” “当然,更不需要住什么青楼。” “那他会在在哪?” 陆小凤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他是西门吹雪最好的朋友之一,他特别了解西门吹雪的性格。 像他那样的人,几乎有一种洁癖,是绝对不可能在吃住上委屈自己的。 当年他为了杀一个人,尚且还在当地最好的客栈里焚香沐浴斋戒了整整三天。 在别人眼里,这或许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可在西门吹雪眼里,这是必须的,因为他觉得杀人是一件极为神圣的事情。 所以陆小凤和花满楼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找那些符合他选择的地方。 那些能够有条件让他斋戒沐浴,让他静心安神,让他可以待下去的地方。 他甚至觉得眼前的江明可能是在胡说,因为那些条件好的地方他都已经找遍了。 而以他对西门吹雪的了解,面对决斗这样神圣的事情。 那些他没有去找的简陋客栈,西门吹雪是绝对不会住的。 他以为江明无论再说什么,他也不会彻底相信,甚至可能不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江明接下来的话,还是把他给惊呆了。 “当然是住在自己家里。” 不光陆小凤,就连花满楼这个一向优雅从容的男人,也被惊得张大了嘴巴。 “家里?他在京城还有个家!” 看到他们两个惊愕的神情,江明并没有着急开口。 而是先倒了两杯茶,给他们两个递了过去。 惊愕的两人接过茶杯,直到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先生真的不是在说笑吗?” “当然不是。” “京城里有一间糕饼店叫做合芳斋,是个很老的老字号了。” “那里,就是西门吹雪的家。” 陆小凤忽然笑了起来,然后花满楼也跟着笑了。 他们两个人笑了好半天,直到快笑岔了气,陆小凤才笑着开口道。 “我做梦都想不到,西门吹雪竟然会是一间糕饼店的老板。” “我也想不到。” 花满楼也接口道。 “只怕江湖上谁也不会想到。” 陆小凤跟着点了点头。 “所以那里才会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谁也不会去那里找他。” “可是江先生,我还是有件事情想不明白。” 江明端起茶壶,一边帮他们倒着茶,一边淡淡的说道。 “你想知道为什么决斗会延期?” “没错,因为以我对西门吹雪的了解,决斗这么神圣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推迟的。” “更何况,还是和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决斗。” “这其实不难想,因为他遇到了一件比决斗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陆小凤今天受到的震惊已经足够多了,所以他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再瞪大了眼睛。 但他的语气仍然很惊讶。 “比决斗更重要的事情?那我实在想不出,对他来说还有什么事情会比这更重要。” “当然有。” 江明端起茶杯,淡淡的说道。 “因为西门夫人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陆小凤彻底傻了。 他本以为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足够多,多到他再也不会惊讶了。 可是他还是被江明的话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 过了好长好长一会,他才终于回过神,用手合上了差点脱臼的下巴。 看到陆小凤再次回过神,江明才继续开口道. “阁下想不到他会成家?” 陆小凤拼命的点头。 “我实在想不到,就连做梦也想不到。” 这些话陆小凤是笑着说的。 他是在替西门吹雪高兴,也是替孙秀青或者说是西门夫人高兴。 对他来说,朋友们的幸福,永远就像是自己幸福样。 这样的陆小凤,实在是个很可爱的人。 所以不光是花满楼,就连江明也不禁跟着笑了。 笑过之后,陆小凤忽然变了脸色。 “那么西门吹雪之所以推迟决斗,就是为了提前安顿好西门夫人?” 这次换江明点头了。 “不错,因为西门吹雪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他一定要先安顿好西门夫人。” 沉默了好一会,陆小凤再次开口了。 “先生对这场决斗怎么看?” “他们两人中,有一个人非死不可。” “就不能只是一死一伤,或者两败俱伤吗?” 江明摇了摇头。 “像他们这种人,可以死,却不可以败。” 陆小凤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江明说的是事实。 他们确实是一种你也许会不喜欢,但却不能不佩服的人。 一种已经接近巅峰的人。 无论是剑法,是琴棋书画,还是别的什么艺术。 真正能达到绝顶颠峰的,一定是他们这种人。 想到这里,陆小凤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可是现在的西门吹雪已经变了,成家之后的他似乎和以前我认识的样子不同了。” “我本来总认为他不是人,是一种半疯半痴的神,可是他现在却已有了人性。” “这样的西门吹雪,能胜得过叶孤城吗?” “当然可以。” 江明居然十分肯定的说道。 “虽然西门吹雪的剑现在有了牵挂,导致他的剑不在巅峰了。” “可是叶孤城也有他的牵挂,所以叶孤城的剑,也不是无牵无挂的巅峰状态。” 陆小凤的眼睛亮了,他终于又看到了希望。 “先生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其实是势均力敌?” “不错,现在他们的实力确实不分高下。” 陆小凤忽然不说话了,他的神色间充满了犹豫,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察觉到他的纠结和犹豫,一旁的花满楼忽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掌心。 陆小凤转过头,发现花满楼那双不能视物的眼睛似乎在望着他。 感知到陆小凤的目光,花满楼笑着微微点了点头,那笑容里充满了支持和鼓励。 借着这股力量,陆小凤终于不再犹豫,而是坚定的开口了。 “先生可有办法帮助西门吹雪?” 江明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轻敲着折扇,慢慢的陈述着。 “你之前一直在纠结,是因为你知道西门吹雪那样高傲的人,是绝不愿求人帮忙的。” “而且你也知道,这样神圣的决斗,他一定要凭自己的实力去战斗。” “所以他不会接受你的帮助,更不会允许任何人耍些阴谋诡计。” “他只想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去赴这场决斗,不论胜败生死。” “所以任何的计谋设计,都不能作为帮助他的办法,我说的对吧。” “一点不错。” 陆小凤叹息着点头。 “那你为何还要问我?” “因为我相信,先生必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能够帮助他赢得这场战斗。” 陆小凤虽然语气十分坚定,但他心中其实也早已做好听到没有两个字的准备。 毕竟在他知道的所有人里,他实在想不出有谁能想出这种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办法。 可是,江明的答案还是令他震惊而激动。 因为江明说的并不是两个字,而是六个字。 “我确实有办法。” 陆小凤激动地简直要跳起来,他兴奋的大吼一声,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很少这样失态,只因为他今天见到了太多的奇迹。 一旁的花满楼也在为他而高兴,那张一向从容的脸上,也充满了喜悦的笑容。 “请先生赐教,究竟是什么办法,可以让西门吹雪活下来。” 谁知江明却摇了摇头。 “我的办法并不是用来帮西门吹雪活下来的。” “因为不管我是否插手,最后战败的一定是叶孤城,而活下来的只会是西门吹雪。” 陆小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实在理解不了江明这句话的意思。 而江明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困惑不已。 “我的办法,只是让西门吹雪摆脱他的困扰,重新回到自己的巅峰。” “然后来一场真正势均力敌,尽兴无比的决斗。” “可是先生,你刚才还说叶孤城也有牵绊,怎么回到巅峰的西门吹雪和他还是势均力敌?” 江明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然后才慢慢的说道。 “答案很简单,因为决战前的最后一刻,叶孤城会摆脱他的牵绊和困扰,回到巅峰的状态。” “那既然如此,为何就算您不出手,最后死的还是叶孤城?” “这样的话,您的插手岂不是毫无意义?” “并不是毫无意义。” 江明很自信的说道。 “因为只有我插手了,这场决斗才会真正变得完美。” “而这,也是对西门吹雪最好的结果。” 换做其他人这么说,陆小凤大概会直接扭头就走。 而且还会把这些话全部当做疯子的胡言乱语。 但是面对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说书人,陆小凤却不由得想要相信他。 不知道为什么,陆小凤就是要选择相信,就像他相信花满楼,相信自己的灵犀一指一样。 “既然如此,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陆小凤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江明却抖开折扇,边扇边笑道。 “不忙不忙,具体方法稍后我会给你们写在锦囊上。” “决斗之前,只要按照上面的内容,一切自然就会水到渠成。” 虽然此时的西门吹雪还并不知情,但是客栈里的几人,已经为远在京城的他种下了希望。 ............. 重回巅峰之境的希望。 不得不说,他真的有一群很好的朋友,一群愿意为他拼尽全力。 以他的欢喜为欢喜,以他的悲伤为悲伤的好朋友。 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才是江湖的魅力所在。 也正因为有他们这样的人,所以江湖才会变得精彩。 “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想要先请教花公子。” 听到江明提起了自己,花满楼立刻转过身。 “先生但讲无妨,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听说花公子曾经和梅花盗交过手?” “确有此事,几个月前梅花盗曾经入我万花楼偷窃,与我交手数个回合。” 花满楼很认真的答道。 “虽然后来他被我击退,但是楼中的几样珍宝却还是被他偷去了。” “听说花公子还有记忆过人的本领?” 花满楼笑了笑,颇为自信的说道。 “只要是我碰触过的东西,无论任何特征我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花满楼这话一点也没有吹牛。 无论是真假难辨的古董,还是杯盏之类的用品,甚至是女人的头发。 只要他摸过一次,就一定能分辨出来。 “多谢花公子告知。” 江明轻声道了声谢,然后又看向了陆小凤。 “请问陆兄可有办法能联系到司空摘星?” 陆小凤也自信的笑了。 “这你可算问对人啦,普天之下,只怕没有谁能比我更快找到他。” “那好极了,请陆兄帮我联系一下他,我想请他帮我偷个东西。” “没问题,只不过不知道江先生想要偷些什么?” 陆小凤好奇的问道。 “胜负。” 江明笑了笑,淡淡的说道 “书接上回,且说这老王走后,徐凤年每日便静待老王的消息。” “王府之中,除了徐龙像前往龙虎山拜师学艺之外,便再无其他诸事。” 七侠镇同福客栈大厅,江明醒木一拍,折扇轻抖,再开雪中世界。 满场宾客黑压压挤满一片,皆是屏气凝神,静听江明说书。 “谁知这日,竟然噩耗传来,老王终究战死在了武皇城上。” “此战之中,剑九王匣中五剑、八剑式尽出。”. “而后剑九出手,一式六千里,如一挂银河倾泻千里,毁尽王神芝右臂袖袍。” “二人力战四十九招,逼得王神芝全力以赴与之相斗。” “此招用尽,剑九王面朝北凉,力竭而亡,将剑匣留在城头之上。” “临死之前,只留一言,给少爷上酒。” 说到这里,江明收拢折扇,微微住口,给听客们留下了回味的空间。 得知一代剑宿的悲壮结局,客栈里的一众江湖群侠无不嗟惜感叹。 大厅内一时寂静非常,只剩下众人默默饮茶品酒,微微叹息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江明才再开折扇,继续说道。 “且说这王神芝究竟是何人,老王为何要挑战于他?” “原来这王神芝傲立武皇城头一甲子,生平未尝一败,独霸天下武道第二。” “有他坐镇,天下从此无人敢称第一。而这天下前十,也就从第二排到了第十一。” “自此之后,王神芝便成了天下武者人人都想挑战,却又不能逾越的高峰。” “老王明知不敌,赴死一战,却坚定了徐凤年的习武决心。” “从此之后,徐凤年勤修武道,只为赴武皇城头一战,取回老王的剑匣。” “徐凤年从未想到,弃剑埋名,只想做少爷马夫的老王。” “过龙虎山,上武皇城,竟然是在用命为自己铺路。” “这是他以性命为拜帖,恭请少爷入江湖。” “从此,这纷繁复杂的江湖上,多了一个白衣白马,腰悬双刀的北凉世子。” ...... 听到老王力竭而死的结局,满场听客皆是一片悲伤。 再得知老王这一战,原来是为了给世子铺路,顿时又觉得敬佩非常。 一个身穿黄衣的苍髯老者已经是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另一旁的几个少年游侠,更是热血沸腾,大呼壮哉。 “这剑九王情深义重,不辞生死,当真配得上忠仆二字。” 一个青衣少年开口赞叹,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这徐凤年也不差,从此肯勤修武道,只为取回剑匣,可谓主仆情深。” 另一个塞北大汉也举杯痛饮,不由感慨。 “大谬,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岂是主仆二字可概括的。” 这时那个落泪的苍髯老者轻捻长须,忍不住出言反驳。 “依我之见,这二人名为主仆,实为亲人,这感情岂止忠义二字那么简单。” 不少人闻听此言,都纷纷点头称是,显然是对这位黄衣老者敬佩有加。 二楼的雅座上,花满楼听到这人语气激动,又听到众人的附和,不由好奇道。 “这位老先生是谁啊?怎么感觉颇有名望的样子。” 陆小凤笑了笑。 “当然有名望了,这位是惊鸿山庄的庄主耿长峰。一手惊鸿刀,威震陕西。” “那为何他的感慨这么深?” “因为二十多年前,惊鸿山庄曾经惨遭梅花盗入侵。” “是府里的一个老管家,为他挡住了梅花盗的杀手。” “那时梅花盗已经在江湖上颇有恶名,这位耿长峰便扬言挑衅,说不惧梅花盗。” “而那名老管家担心梅花盗会上门,于是整夜都睡在耿长峰的卧房门口,直到梅花盗上门。” “后来梅花盗果然来了,这位老管家虽然武功不弱,但哪里会是梅花盗的对手。” “好在他临死前大声呼喊,惊走了梅花盗,否则府里的女眷只怕要遭殃。” 说道这里,陆小凤忽然叹了口气。 “据说耿长峰就是这位老管家从小照顾大的,可谓亦师亦友。” “所以老管家死后,惊鸿山庄上下都将这管家的牌位放入祠堂,当做家人祭拜。” 听到这里,花满楼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听你这么说,他应该特别痛恨梅花盗了。” “岂止是恨,简直恨之入骨。” “除了他之外,这里还有其他人跟梅花盗有过节吗?” 听到这里,陆小凤也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向楼下张望起来。 “你果然猜对了,今天听书的人里不少都和梅花盗有过节。” “大厅左侧角落的那几个,看打扮是大风镖局的镖师们,他们被梅花盗劫了镖。” “据说因为这个事情,他们的总镖头丁广被逼自尽谢罪。” “还有南边坐着的那个富商,好像是陕北巨富钱万利。” “据说他家中不少女眷,都让梅花盗给糟蹋了。” “还有东北边那个,是号称蜀中绝色柳无言的丈夫傅鹏翼。” “柳无言被梅花盗玷污,愤而自尽,是之前江湖上的一件憾事。” 陆小凤博闻强记,如数家珍,没一会便已经指出了二十几个和梅花盗有过节的江湖中人。 这些人有的是江湖高手,有的则是一方巨富,无论哪一个都颇有名声。 “这些人都出现在这里,只怕不是巧合。” 花满楼听着这一个个颇为响亮的名字,忽然开口道。 陆小凤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不像是巧合,只是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满楼沉思了一会,困惑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我只知道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 花满楼放下折扇,深深吸了口气...... “只怕今天的客栈里,会比江先生和我们说的还要精彩不少。” ...... 二楼的另一处雅座,李寻欢正在和阿飞慢慢的喝着酒。 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阿飞好奇的问道。 “大哥,我怎么觉得今天来的人里面有些人似乎很不一般?” 李寻欢一边喝着酒,一边回答道。 “岂止是不一般,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是江湖中名震一方的人物。” “就说刚才开口的那位老人,他的六十四路惊鸿刀威震陕西,威名赫赫。” “像他这样的人难道今天来了很多?” “差不多有二十几个。” “他们都是武林高手?” “除了黑白两道的武林高手,也有几个是一方巨富。” “大哥,我怎么觉得他们来的不太正常?” 李寻欢停下酒杯,笑着问道。 “怎么,你察觉出什么了?” 阿飞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有一种直觉,认为今天的气氛不对。” 李寻欢微微点头。 阿飞从小在原野中长大,在猛兽中求生,对于危险有一种天生的直觉。 所以他虽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但是却能够察觉出紧张的气氛。 忽然,一个灰袍僧人走进了客栈。 这僧人年岁已高,胡子和眉毛都已经变得雪白。 但他的脸仍是白里透红,红中透白,一双眼睛更是目光炯炯,顾盼生威。 但李寻欢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那双手。 每当他诵念佛号时,两双手合在一起,厚如门板,显然已将佛家掌力练至炉火纯青。 “想不到连他也来了!” 李寻欢微微一愣。 “是谁?大哥谁来了?” 顺着李寻欢的目光,阿飞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僧人。 “这位老僧是少林般若堂的首座心眉大师。” “他的佛家功夫高深莫测,据说在寺里排行前五之列。” “和尚也来听书?” 阿飞有些困惑。 李寻欢又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 “和尚也是人,为什么不能听书。” “不过这位,确实不一定是为了听书而来。” “那他是为什么来的?” 阿飞只觉得更加困惑了。 对于这个问题,李寻欢却并没有回答。 他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很郑重的对阿飞说道。 “我希望你今天能答应我一件事。” 阿飞见他说的如此郑重,也立刻正色道。 “只要是大哥拜托的事情,小弟就算拼上性命也必定会做到。” 李寻欢点了点头,然后对视着阿飞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要你答应我,今天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也绝对不准出手!”. 第22章 天机老人孙白发! “刚才说到,这北凉世子习武之后,先是得湖底老魁传授一套刀法和龟息之术。” “而后又广读听潮亭中的名家武学,不过短短月余,武功已经大有长进。” “再后来竟然还受了王重楼传授一身大黄庭,从此正式向高手之路前行。” 同福客栈大厅里,江明折扇轻摇,舌灿莲花,继续讲述着雪中的故事。 若是平日,早在他开书之前,客栈里早就已经满满当当的坐满了宾客。 然而今日却有些不同,他的书已经说到将近一半,却仍不时有客人进入。 佟湘玉心虚的看着客栈的门口,拨着算盘的手忍不住有些微微发抖.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之前感受到的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就在她正打算喝口浓茶定一定神的时候,从客栈门口又走进来了一个人。 那是个身材矮小的老人,满脸的皱纹,花白的胡子。 但是他的脸色却十分红润,而且还充满了光泽。 这又让他看上去十分精神,也显得年轻了不少。 最令人瞩目的还是他的那双眼睛,那是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仿佛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这双眼睛的洞察。 除了那双眼睛,他身上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他的气质。 他浑身上下似乎都充满了一种绝对的自信。 从而令他时刻散发着一种无形的权威,让人不由得对他生出尊敬。 “诶呦这位先生,您想要来点什么?” 虽然这老人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但作为一名称职的跑堂,白展堂还是迎了上去。 可这老人却压根没有理他,反而径直走向了客栈西北角的一张桌子。 那张方桌正常应该是坐四个人的,在江明说书的时候坐七八个人也是常见。 然而这个时候,那个桌子上却只坐了一个人。 一个身高中等,身披青色斗篷的青衣人。 那个人浑身都笼罩在青色的斗篷里,看不出身材,也看不出胖瘦。 一张脸更是青渗渗,阴森森的,仿佛戴着面具,又仿佛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 然而这么一张丑陋古怪的脸上,却长着一双非常动人的眼睛,和他的脸实在太不相衬。 这样一来,却又显得这张脸更加古怪了,就好像是在死猪肉上镶嵌了两粒明珠。 白展堂叹了口气,他一见到这个人,就明白为什么这张桌子上只坐了一个人了。 除非是个瞎子,否则只怕谁也不愿意和这么一个怪模怪样的家伙坐在一起。 然而那老人却仿佛真的瞎了一般,居然就这么大刺刺的在那青衣怪客附近坐下。 而且眼神中竟然还带着笑,就像看见了糖果的孩子,闪烁着渴望和贪婪。 ...... “姐姐,今天来的这些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客栈三楼的雅座里,怜星看着不时从门口走进来的江湖人士,微微皱了皱眉头。 “哦?说说你的看法。” 一旁的邀月慢慢饮了口酒,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怜星思考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 “姐姐,你看楼下的这些人,惊鸿刀耿长峰,陕北巨富钱万利,金翅双刀傅鹏翼。” “还有三省巡捕嵇子瑜和四熊帮副帮主计合璧。” “这些人都是名震一方的江湖人物,但他们之间非但并无关联,甚至有的还有过节。” “按理说这些人是绝对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 “但是现在他们不但同时出现在了这里,而且互相之间还相安无事。” “那又如何?” 邀月又喝了口酒,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 怜星停顿了一会,才轻声开口道。 “根据移花宫里传来的情报,他们之间似乎有一个共同的联系。” “梅花盗?” 邀月端着酒杯,仿佛不经意的问道。 尽管邀月并未看她,但怜星还是点了点头,继续回答道。 “的确是梅花盗,他们或曾遭到过梅花盗洗劫,或是家中有女眷被梅花盗玷污。” “而联合缉捕梅花盗的九十多家富商大族中,就有他们一份。” “那你可知道他们是得到了谁的消息才过来的?” 邀月还是连头都没有抬起,从头至尾,她的目光始终都在注视着台下的江明。 “宫里那边目前还没有查到确切的消息,不过根据线索推断,可能是来自某个武林人物。” 邀月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怜星吓了一跳,赶紧再次梳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又试探着开口道。 “根据移花宫里传来的情报,他们好像都是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所以才会一起前来。” “匿名信?信上写的什么?” “写的是今天将会有一名武林名宿在七侠镇指认出谁是梅花盗。” 邀月手中的杯子忽然停住了,此时她的目光正盯着一个刚进入客栈的老人。 “怜星,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听到邀月的呼唤,怜星赶忙探出头往楼下望去。 顺着邀月的视线,当她看清了来人之后,忍不住惊呼一声。 “百晓生?他居然真的来了!” “他不来才奇怪呢。” 邀月的语气又变得十分冰冷。 似乎除了江明之外,一旦说起其他事情,她的语气就又恢复成了这副冰冷的样子。 “姐姐的意思是,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其实和他有关?” 怜星若有所思,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 但当她想要仔细去抓住时,这些念头又没都了踪影。 “百晓生可不是诸葛刚、西门柔那样的莽夫。” “既然他敢来,那么肯定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江明把他伤的那么狠,几乎把他辛苦几十年才积累的名声地位一下就毁去了一半。” “这样刻苦铭心的仇怨,必定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所以他一旦出手,只怕绝不仅仅只是要江明声名扫地那么简单。” “看来今天,这客栈里必定要有一场恶战了。” 听到邀月的话,怜星不由的开始担忧起来。 她轻轻转过头,一双美目紧紧的望着高台上的江明。 此时的江明,还是那副意气风发的自信模样,正在高声讲述着雪中的故事。 看着那个风流潇洒的身影,她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那模样似乎是在思考,倘若事情真的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她该如何才能伸出援手。 “哼,倘若江明真的过不了今天这关,正好咱们便抓了他回移花宫说书。” 就在怜星愁眉不展的时候,邀月忽然开口了。 “姐姐?” 对于邀月的说法,怜星再次震惊了。 她甚至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邀月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在安慰她。 “怎么,我只是觉得移花宫正好缺个说书的而已。” 帷帽下的邀月看不清容貌,但是隔着层层白纱,怜星似乎还是能隐隐约约的察觉到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听到了邀月的话,怜星终于安下心来。 “姐姐说的对,大不了把他带回移花宫便是。” “反正我们两个联手,我看哪个敢拦,又有哪个能拦得住。”. 在同福客栈三楼的雅间里,一直品茶的女帝也注意到了楼下的变化。 当百晓生走进客栈的时候,她的目光就已经从江明转移到了百晓生身上。 她冷冷的看着百晓生一步一步慢慢走进客栈,又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张方桌。 他的步伐是那样的从容和自信,就连路上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都浑不在意。 仿佛此刻他已经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哼,怎么没把你给撞死!” 女帝低声嘀咕了一句,似乎是在嫌弃刚刚那个过路的人撞得不够狠。 但她心里明白,以百晓生的武功,只怕一匹惊马奔过来也未必撞得死他. 她只是在为江明担心而已。 “怎么办呢?” 她轻轻放下茶盏,手指不自觉的敲着桌面。 看到百晓生进门时的样子,她的心里已经凉了一半。 梅花盗还好说,毕竟她武功高强,要是敢来一掌拍死就行了。 可这个百晓生不一样,他是来动嘴皮子的。 他一定已经准备了好多好多攻击江明的办法。 同时也准备了好多好多恶毒的话。 但是这种唇舌之间的智谋较量,一向不是她所擅长的。 到时候就算江明处于劣势,她也没办法帮忙还嘴。 恼怒的她甚至想着,实在不行到时候就下去打百晓生一巴掌,干脆让他说不出话来。 反正只要百晓生不开口,那么问题至少就已经解决了一半。 可是假如江明被百晓生打败了又怎么办呢?要带他回幻音坊吗? 想到这里,女帝又不禁叹了口气。 她其实是很想带江明走的,但是她知道与其留在幻音坊,江明一定更喜欢在这里做个说书人。 况且现在盛唐王朝局势变幻莫测,她自己都可能朝不保夕,又怎么能护江明周全。 想着想着,女帝忽然又笑了。 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着嘀咕道。 “诶呀,我这都是在瞎担心些什么呀,江明那么鬼机灵的一个人,百晓生哪里是他的对手。” 一想到江明身上那些神奇的秘密,还有他之前舌战群豪的故事。 她忽然又对江明充满了信心,觉得这次江明一定能顺利度过这个难关。 对于客栈楼上这些佳人侠客们的想法,此时的江明却毫不知情。 他正在继续专心的,述说着雪中的故事。 “功法加身,利刃悬腰,北凉世子即将再入江湖,搅动天下风云。” “弱冠之后,徐凤年终于开始打算接掌北凉,扛起徐字王旗。” “为实现这一目标,他必须再次入江湖,挣得一个世袭罔替的资格。” “此番游历不同上次的被动逃婚,这次他要主动拼搏,蹚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 “世子二入江湖,身边虽然没有了马夫老王。” “但却多了一百凤字营军士,青鸟、姜倪等一众女眷,吕钱塘、舒羞等几名护卫。” “最重要的是,车队里还多了一个不修边幅邋邋遢遢的独臂老头。” “就在他白马轻骑出北凉的同时,北凉王徐饶也远赴京师,去求这道世袭罔替的圣旨。” “鲜衣怒马配双刀,再入江湖引狂潮。” “城上剑匣归何处,征途风雪染白袍。” “此番出行,徐凤年究竟要去哪些地方?又将给这个江湖带来怎样的变化?” 江明收拢折扇,提起惊堂木重重一拍。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惊堂木余音尚在,同福客栈内的众宾客心头皆是一凛。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次的惊堂木响,白展堂心中生出了一种错觉。 似乎那声音并不是代表着结束,反而代表着另一场战斗的开始。 似乎是受到了气氛的感染,此时的客栈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充满了哀求的声音。 只有一部分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江湖豪客, 和一些不善于察言观色的莽汉还在请求着江明再多说几段。 其余的众人却反而更加紧张,似乎在静心等待着什么更刺激的事情。 “江先生,再多说两句吧,我这是头一次听您说书呢。” 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大壮汉细声哀求着。 他那壮硕的身躯和凶恶的脸庞,配上着轻声细语的哀求,看上去居然有些滑稽。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只怕客栈里的人会被动逗得哄堂大笑。 但是这一次,也许是受到气氛所影响,客栈里的一众听客居然无人笑出声来。 “这位兄台,实在不好意思。” 虽然如此,但江明还是认真的向那大汉拱了拱手,略带歉意的说道。 “今天这书,就只能说到这里了。” “若是想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妨等下回再来。” “不过书虽然就说到此处,但是书里的故事,咱们还可以继续讨论。” “各位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妨直接开口询问。” “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江明的话,那大汉一扫郁闷的神情,又再次激动了起来。 “江先生,我这正好有个疑问想要请教。” “是什么问题?兄台但说无妨。” “我想知道这王神芝为何要在武皇城迎战天下高手?他不怕失败么?” “毕竟他已经是实际上的天下第一了,若是失败,岂不是声名尽毁,一切皆空?” 听到这人的提问,江明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其实王神芝并不怕挑战,更不会失败。” “因为他习武走的是以争养心,以战证道的路子。” “通过接受挑战,他可以吸取百家武艺之长,从而不断精进自我。” “同时,这些战斗也不断的磨炼他的武功和修为,让他更加进步。” “更重要的是,胜得越多,他将越发自信,从而更加坚定自己的道心。” “这样的话,打的越多,他就越不可能被战胜。” 说到这里,江明忽然严肃起来,一字一顿,认真的继续说道。 “毕竟一个人的武功若是到了顶峰,心里就会产生一种恐惧。” “恐惧别人会赶上他,恐惧自己会退步。” “一旦有了这种恐惧,哪怕是天下第一高手,也往往会想去逃避,从而什么事都不敢去做。” “然而越不去做,就越不敢做,最后就会渐渐变得真的不能做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明明已经是天下第一的王神芝,却非要自称第二。” “这样他便永远可以进步,永远不会恐惧,直到出现真正的天下第一将他击败。” 大厅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那是一个苍老的老头发出的。 那老头在叹息之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连手中旱烟管里的烟丝灭了也不去管。 而那壮汉听了江明的答案,也不禁深深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说道。 “听先生一言,让我深受教诲。” “先生的书不仅精彩非常,而且简直是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此言一出,客栈里的人纷纷颔首点头,认为此言不虚。 “天衣无缝?我看未必!” 就在众人还在回味着江明刚才的发言时,一个嗤笑的声音突兀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老人慢慢站了起来。 “我看这故事简直狗屁不通,漏洞百出!” 那人似乎对江明的故事颇为不屑,言语中更是大加贬低。 客栈中有几个忠实书迷原本还想争辩几句,但是一旦和那老人目光对视,就忍不住纷纷低下头去错开了眼神似。 那老人有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权威和自信。 任谁与他对视,都会不由的心惊胆颤,为之气夺。 可此时,江明却坦然直视着他的眼睛。 老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权威和阴狠。 而江明的眼神中却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在说我等你很久了。 对视了一会,江明笑着开口了。 “先生似乎对雪中的故事不是很认同。” “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在下必当解答。”. 那老人却并未直接点出问题,而是先摸着胡须,挑衅般的笑着说道。 “你对其他人不是口称兄台,便要尊称阁下,可见到老夫却是称呼先生。” “莫非是已经认出了老夫不成?” 江明轻轻扇着折扇,微微笑道。 “大名鼎鼎的百晓生,只怕想不认出来也难。” “好,总算有点见识。” 百晓生神态甚是倨傲,仿佛一只已经将猎物逼到绝境的老鹰。 锐利的目光中,闪动着贪婪和凶狠。 但他在开口之前居然先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的说道. “你这评书确实不错,故事也还算精彩,这样的东西不能不说还是比较出色的。” “只可惜漏洞百出,前后矛盾。若是好好潜心打磨个十年左右,倒也能评个佳品。” “但是现在拿出来,未免有些让人贻笑大方。” “毕竟还是年轻人啊,就是爱出风头,岂不闻: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老夫不忍见年轻人在这歧途上越陷越深,只好忍痛点出问题。” “希望你能够潜心琢磨,日后或许能成大器。” “呸,假惺惺!” 二楼的雅座里,正在磕着瓜子的黄蓉忍不住呸了一声,厌恶的别过头去。 而大厅里的百晓生还在滔滔不绝的贬低着江明,对这一声呸毫无察觉。 “哈哈,这也是老夫一片爱才之心,希望你不要见怪。” “毕竟,看到这么一个后起之秀误入歧途,老夫也觉得可惜啊。” 百晓生慢慢摇头,啧啧的咂着嘴,好像真的很惋惜的样子。 他明明尚未指出任何问题,但言语中却充满了训诫小辈的语气。 仿佛已经用各种问题将江明逼得哑口无言,正在享受胜利的滋味一般。 但他毕竟是百晓生,是江湖中曾经最具权威的智者之一。 在他的气势下,这些话说出来却不禁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甚至客栈里有的江湖人士已经露出了信服的神色,开始相信起了他的话。 “先生说的天花乱坠,听得在下一头雾水。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江明笑了笑,仍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什么叫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百晓生微微一愕,奇怪道。 “那在下说的直白点,就是先生刚刚说的这些全部都是废话。” “你!” 百晓生哼了一声,气的连胡子都揪断了几根。 “先生说这故事漏洞百出,但却说了半天也没指出问题在哪。” “亏先生还自称是江湖智者,言之有物的道理也不懂么。” “先生说我德不配位?这句话后面还有三句,我现在原样送还给先生。” “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先生不妨自己对照看看,是不是在说自己。” 百晓生自出道以来一直在江湖中颇有名望,何曾受过这等当面的质疑羞辱。 顿时气红了脸,眼神中甚至动起了杀机。 而听到江明的驳斥,许多人才纷纷恍然大悟,这百晓生从头到尾还没说过故事中有哪些漏洞。 上来就贬低江明,确实太过武断了。 百晓生深深吸了口气,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平复下来。 他轻轻抚摸着被拽掉几根胡须的下巴,慢慢的说道。 “你这书里最大的漏洞,就是徐凤年身为北凉世子,居然不会武功。” “你书中说这听潮亭中广纳天下武学,王府里更是不乏名师高手。” “有这么多的武学秘籍,高手名师,他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按先生这说法,书院里全是道德文章,教出来混蛋难道就少了吗?” “那不一样!” 百晓生摇头反驳。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北凉世子,怎么可能接手北凉,军队之中又有几个会服他?” 江明笑了笑。 “正因为手无缚鸡之力,他才能活到成年。” “试问一个文武双全,心智过人的北凉世子,朝廷会让他安心活到成年么。” “这么一个人将要接掌四十五万大军,换你是皇帝,你能睡得着觉?” “所以为了活下去,这个北凉世子在外人眼中必须得是一个行事荒诞不经的天下第一纨绔。” “朝廷争斗,装愚藏拙已是常态,先生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不懂的话不妨回家翻翻史书,盛唐的宣宗李忱,北齐文宣帝高洋。” “还有咱们大明的成祖皇帝,他们的故事先生可真该好好读读。” 听到江明的话,百晓生的脸色已经微微有些发白。 他既然号称百晓,自然对这些历史人物也有所耳闻,当然更加明白江明所言不虚。 而客栈里的一众听客中,有些颇有学识的已经开始对江明刮目相看。 “诶老白,江先生刚才说的这些个啥帝啥皇的都是谁呀?咋一说百晓生脸都变色了。” 面对大嘴的询问,白展堂忍不住白了大嘴一眼。 “我又没读过书,你问我干啥呀,书上的东西你得问秀才去。” 还没等大嘴再开口,一旁的秀才已经蹭的一下钻出了柜台。 “这李忱是盛唐王朝的宣宗皇帝,还是皇子时装傻三十多年。” “一直到登上皇位才露出真面目,发现他其实是少有的睿智明君。” “高洋则是北齐的文宣帝,也是装傻多年,连老婆被抢了也装不在乎,这才等到机会成了皇帝。” “还有咱们大明成祖皇帝,当年就是因为一直装疯才躲过杀身之祸,后来夺了侄子的皇位成了皇帝。” 李大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奥,那就是说想当皇帝必须得会装傻呗?那我也挺会装傻的,我是不是也有希望?” 吕秀才扶额叹息道。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啥意思,啥玩意不可雕?” 白展堂在一旁又向他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插嘴道。 “他的意思是说那得是装傻,像你这种真傻的不行。” ...... 客栈三楼的雅间里,怜星和邀月始终关注着楼下的战局。 怜星见那百晓生一张脸先是气的通红,然后又由红转白,只觉得说不出的滑稽。 她实在忍不住,不禁笑出声来。 “这百晓生实在是自讨没趣,还没驳倒江明呢,居然先自夸了起来,这下可是打脸了。” 一旁的邀月也似乎心情不错,她轻声接口道。 “不错,现在百晓生的心已经乱了,高手过招最忌意气用事。” “你看他们两个现在,一个愤怒无比,一个冷静淡然,谁处于优势劣势一看便知。” “啊,姐姐我明白了,所以江明才故意要贬低他,好让他心生愤怒,这样才能更好的找到破绽。” 听到邀月这样说,怜星忽然也明白了江明的目的。 “姐姐,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接下来江明该准备反击了吧?” 邀月轻轻点头。 “不错,现在百晓生锐气已挫,正是江明反击的时候。”. “哼,就算如此,说书就说书,为何又要在书说的时候诋毁我那兵器谱。” 眼见自己寻找的漏洞并不能将江明彻底驳倒,百晓生话锋一转,开始换了个话题。 “你不过只是个书说先生,手无缚鸡之力,懂什么武学?” “硬是在说书的时候强行攀扯兵器谱,岂不是有沽名钓誉之嫌?” 这沽名钓誉本是江明之前讽刺林仙儿的,此刻却被百晓生拿来驳斥江明。 “纵然我那兵器谱的内容有所缺漏,但是其中的排名却是严谨权威,岂是你说的那般不堪。” “你说老夫兵器谱上的第七、第八两人相加也敌不过前五之中的一人,这原是不错。” “但是老夫如此排名却是大有深意,你可知兵器谱上为何没有排出第六?” 面对百晓生的质问,江明轻笑一声,若有所思道。 “想必是先生也知道前五之人与后边的人差距过大,才故意将这第六名空缺起来。”. “所以这第六其实是个分水岭,隔开了绝顶高手与一流高手之间的界限。” 江明的这一番话又让百晓生出乎意料。 百晓生本来还以为江明既然对他的兵器谱大加驳斥,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空缺第六的深意。 他本想江明若是答不出或者乱答一气,自己正好可以趁机训斥他,继续贬低他的见识。 谁承想他却真的讲出了这兵器谱中不排第六的深意。 有人曾说兵器谱的第六应该是李寻欢的另一个忘年之交,神刀无敌白天羽。 这其实是胡言乱语,因为他排兵器谱时白天羽尚且年幼,根本不可能被排入其中。 也有人怀疑这空缺的第六其实是百晓生自己,对于这种猜测他也是一笑了之。 他本以为江湖上再也不会有人想到他之所以在兵器谱上空缺第六,完全是故意的。 然而就在今天,这个他视为挑战者的江明却说出了这潜藏已久的深意。 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江明确实真的特别了解兵器谱。 只怕整个武林除了他自己和江明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能明白不排第六这个兵器谱中的深意。 错愕了一会,百晓生才轻轻捋着胡须,微微点头道。 “既然你知道这其中的深意,为何还要故意对我那兵器谱大加贬低。” 江明却轻轻摇头道。 “先生的兵器谱确实非常公正,所以这江湖中人,曾经都以能名列兵器谱为荣。” “但很可惜,这公正的兵器谱之中,漏洞却也不少。” “请先生自己说说,第七的蛇鞭西门柔和第八的金刚铁拐诸葛刚。” “以他们二人的武功,真的在排名第九的青魔手伊哭之上么?” 面对江明的质问,百晓生只能叹息一声。 “不错,伊哭的实力确实应当排在第七。” “只是那青魔手实在太过阴邪狠毒,老夫才故意将之排到第九。” “但是就算如此,老夫这排名之内,也不能算漏洞百出吧!” “那么孔雀翎呢,此物为何不曾上榜?” “孔雀翎不过死物,与使用者武功关系不大,自然不能入老夫谱中。” “还有蓝蝎子和大欢喜女菩萨呢,他们两个可都比青魔手伊哭厉害。” “哼,老夫的兵器谱不排女人,天下皆知。” “那圆月弯刀呢,那可不是女人的玩意。” “哼,兵器谱中也不排魔道。” “好,就算如此,那西门吹雪的剑呢,他的剑法总该值得入兵器谱中吧。” “不错,你说的对,西门吹雪论武功确实可以上兵器谱前五。” 百晓生涨红了脸,却仍然争辩道。 “但是他的剑没有名字,无法列入其中。” 其实这话纯粹是死鸭子嘴硬。 因为小李飞刀的飞刀,嵩阳铁剑的铁剑本来也都是没有名字的。 只不过是上了兵器谱之后才被起了名字,而后江湖人都如此称呼,也就真的成了名字。 还有像高行空的判官笔,燕双飞的飞枪这种,就是已经进了兵器谱,但仍然没有特定名字的。 不过江明并为点破,而是继续追问道。 “好,就算是因为他的剑没有名字不能上榜。” “那么白云城主叶孤城呢,他的佩剑飞虹可是有名字的,为何也不能上榜?” 这次百晓生不说话了。 他实在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的说书人居然如此博闻广记,武林中的各种事情居然信手拈来如数家珍。 他自己本来就是武林中少有的万事通,不仅博学多闻而且见多识广。 但是他其实也很清楚自己根本做不到无所不知,甚至这百晓的称号最初也不过是别人的恭维罢了。 也正是这个缘故,所以他在来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眼前这个人这样的年纪,居然能有如此学识。 就好像真的对武林之中的事情无所不知一般。 这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已经准备好的很多计策都不敢再用了。 他也不敢再继续强辩自己的兵器谱内容全面、包揽武林。 因为他知道越这样说就越会被江明以他不知道的事情所攻击。 所以他改变策略,索性大方承认自己的兵器谱上排名的兵器并不全面。 但是却始终抓住内容权威这一点来稳住阵脚。 “哼,就算老夫的兵器谱确有缺漏,但是这其中的排名总还是公正客观。” “就凭这一点,你也不能如此贬低老夫。” 谁知江明又摇了摇头。 “就算抛开遗漏的内容不谈,先生的兵器谱也算不上彻底的正确。” “就算如先生所说,青魔手伊哭排名第九,是因为他的兵器太过邪门阴毒。” “但是其他人的名次却也不正确。” “比如排名第三的小李飞刀如果对战排名第二的龙凤金环。” “那么结局一定是上官金虹死,而李寻欢安然无恙。” “还有排名第一的天机棒,也不是排名第二的龙凤金环的对手。” “甚至就连排名第七的西门柔,其实也打不赢排名第八的诸葛刚。” “荒唐,何止是荒唐,简直是荒唐的可笑。” 百晓生红着脸大声呵斥道。 “这些人又没有打过,你怎么能知道输赢?” “而且你又凭什么这般肯定,战斗的结果一定会如你所说?有谁亲口承认了吗?” ............. 江明敲着折扇,刚打算开口,忽然大厅内又传来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虽然很轻,但是整个大厅内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正是之前江明讲述王神芝相关事情时发出叹息的那个老人。 这人满头苍苍白发,穿着一身破布蓝衣,手里还拿着一个两尺多长的旱烟杆。 若不是这声叹息,只怕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其貌不扬的长衫老人。 那老人叹息之后,猛的吸了一口旱烟。 那口气好长好长,吸得旱烟越来越亮,就算是大白天,也闪烁着明亮的火光。 然后他又轻轻吐出烟雾,那烟雾也好浓好浓,就好像一片化不开的浓雾。 然而这样浓密的烟雾,被吐出之后却并不散去,而是围绕在他周身三尺之内。 朦胧的烟雾中,那一点明亮的火光,更显得这位老人神秘难测。 众人见他抽烟时的这一吸一呼,已经大感骇然。 这老人的一呼一吸间相隔之长,简直匪夷所思。 呼气仿佛无穷无尽、吸气更似天长地久,显然身负上乘武学,内力深邃无比。 一阵呼吸过后,那老人好像吸饱了烟瘾,轻轻磕了磕烟灰,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百晓生见到这人之后,不禁惊呼一声。 就连二楼的李寻欢看清此人,也是不由一愣。 “好像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啊,此人是谁,感觉似乎颇有来历?” 坐在二楼的花满楼虽然目不能视,但还是感觉到了大厅里异常的气氛。 “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陆小凤放下酒杯,苦笑了一下慢慢说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此人正是兵器谱上排名第一的天机棒,天机老人。” 那老人起身之后,先对着呆愣当场的百晓生笑了一下,慢慢说道. “许久不见,不知道先生可还认得小老儿?” “你。。。你是天机棒。。。天机老人孙白发!” 百晓生心中震惊无比,实在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天机老人。 “不错,承蒙先生抬爱,当年在兵器谱中将小老儿的天机棒排到了第一,小老儿很是感激。” 天机老人笑了笑,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百晓生太过震惊,甚至连和江明争辩都已经忘了,只顾着先追问天机老人。 “小老儿听说这七侠镇里出了一位惊才艳艳的说书先生,心觉有趣便忍不住来此瞧瞧。” 正说着,他将头慢慢转向江明。 “想不到一见之下,果然是英雄少年,不仅容貌出众,而且智慧非凡。” “可惜小老儿的孙女已经有了意中人,否则非要做媒嫁给他不可。” 江明听到天机老人的称赞,便轻轻拱了拱手,淡然说道。 “老人家过奖了,能得到天机老人如此称赞,在下颇感荣幸。” 看到江明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天机老人心中更加敬佩,不由得又叹息一声。 “如果早听江先生教诲,只怕今日小老儿的武功也不至于搁下了。”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是大厅内的众人已然听出了天机老人对江明的敬服之心。 听到天机老人如此说,显然是已经承认了自己现在的武功确实不如上官金虹。 “习武之心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古人诚不欺我。” 天机老人好像是在对众人讲述,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大厅内的众人看他神色认真,名头又大,自然是专心聆听,谁也不敢出言打扰。 “当年小老儿侥幸在兵器谱上排得第一之后,先是喜不自胜,志得意满。” “可是这得意之后,便生了懈怠之心,再后来便开始恐惧起来。” “从此便畏畏缩缩,故步自封在这第一的位置上,不但不敢与人动手,就连练功也少了。” “直到今日,听了江先生的一席话,方才恍然大悟,只觉得如醍醐灌顶。” “正是有了先生的一番话,还有那天下第二王神芝的故事,才令小老儿茅塞顿开。” “什么第一第二不过虚名而已,如果看不破这一层,偏要守着这第一的空名头不放,始终畏畏缩缩。” “到头来,最终也不过是一场空而已,什么都剩不下,就连这虚名怕也保不住。” 第23章 百晓生的杀招 “这么说来,老人家您似乎在今日机缘巧合之下,心结已经得以解开?” 江明看着台下若有所悟的天机老人,微笑着问道。 “不错,小老儿现在终于摆脱了长久以来压抑心中的枷锁。” “小老儿的武功确实退步了,我已不是龙凤金环的对手,更不再是什么兵器谱上的天下第一。” 天机老人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将这番话说出了口。 说完之后,他整个人忽然就好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将心中的积郁一下子全部排空。 可说出这句话之后的天机老人,似乎变得更强大了。 此时他明明就站在大厅里,但是大厅里的众人却偏偏生出一种感觉不到他的错觉。 就好像他整个人已经与天地融为一体,化身为无穷无尽的万物。 江明明白,这是摆脱了枷锁之后的天机老人在心境上又提升了。 到了他这种地步,常规的内功积累和武艺修炼得到的提升已经非常有限。 若是再想寻求突破,只能是靠心境上的磨砺和感悟。 就连江明自己也没想到,随口一言,居然就让这位神秘莫测的武林翘楚成功突破了困锁多年的瓶颈。 天机老人心境突破之后,心中再无挂碍,只是向着江明深深施了一礼,便扬长而去。 “小老儿此番突破,多亏了江先生开示点播,大恩不言谢,此恩永世不忘,小老儿日后必报。” 这声音低沉小声,偏又清晰无比,江明见客栈之中似乎只有自己一人听到,便醒悟这是千里传音的效果。 目送着天机老人飘然而去,大厅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过了很久,众人才慢慢回过神来。 刚刚天机老人的这番话,早已胜过任何决斗结果,彻底证明了江明之前所言不虚。 毕竟天下的高手哪个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只听过为了求胜而不择手段的,哪里有谁会自承技不如人。 所以没有人会去怀疑天机老人刚才的那些话是否有作伪之嫌。 既然有了天机老人的亲口承认,那么兵器谱不够严谨这件事情便算是坐实了。 这下就算百晓生再怎么强辩抵赖,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也是无法翻案了。 百晓生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浇得全身一片冰凉。 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今天这个关键的日子里,一向行踪成谜的天机老人居然会跳出来横插一脚。 不仅百晓生想不到,就连江明自己也没有想到。 他原本的设想是就算百晓生强辩抵赖,只要能不断在言语交锋中削弱他的权威就好。 只要他的权威一旦被削弱,接下来再有任何阴谋诡计也都将威力大减...... 哪成想忽然冒出这么个天机老人出来,一番话直接坐实了兵器谱排名不对的问题。 这下就连他已经准备好的几个后招也没必要再用了。 虽然此时的百晓生心中有些气馁,但此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若是现在退去,只怕不但会前功尽弃,而且还会彻底身败名裂。 所以百晓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强行提振精神,继续对着江明开口道。 “就算今天抛开兵器谱不谈,有件事情你还是大错特错。” “哦?还请先生赐教。” 江明仍旧轻轻扇着折扇,不咸不淡的说道。 “之前你在说书的时候,曾经口出狂言,说林仙儿不配入天下美女的前十之列。” “不知道老夫说的是否属实?” 江明微微点头,坦然承认道。 “不错,的确有这件事情。” “那你可曾见过林仙儿?” “庸脂俗粉,不见也罢。” “哈哈,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百晓生冷笑两声,然后大声呼喊到。 “林姑娘既然已经来了,不妨就请现身一见吧。” “也好叫这穷乡僻壤里粗鄙无知的野小子开开眼界,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听到这声呼喊,众人立刻都精神了起来。 听说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林仙儿也来到了客栈,大家纷纷四处寻找,希望能一睹芳容。 就在大家仔细寻找的时候,那个一直坐在西北角的青衣怪客慢慢站了起来。 他这一身青衣本就十分醒目,所以这一动之下,众人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 那青衣怪客先缓缓脱下了一双青色的手套。 手套下面,居然是一双白如凝脂的纤纤玉手。 手指上涂着鲜红的凤仙花汁,更衬得那双手嫩白无比。 然后那青衣怪人又慢慢的将手伸向脸颊。 她一抬手,她的衣袖就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双丰盈但不见赘肉的洁白手臂。 此时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出来这个人其实是个女人了。 她的手终于摸到那张青渗渗,阴森森的面具,然后她将那面具褪了下来。 就在她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客栈里的人一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实在是一张美艳动人的容颜,美的已经可以用绝色来形容。 大厅里的每个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只有江明例外。 看到面具下的这张脸,江明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那笑容仿佛是一个看穿了幼儿稚嫩谎言的长辈。 明明已经看破,却并未说破时才露出的笑容. 面对众人炙热的目光,林仙儿浅浅一笑。 她的心中虽然很享受这种成为焦点时的目光,但脸上仍然不露声色. 她微微欠身,向着大厅里的一众江湖侠客们盈盈一拜。 “妾身林仙儿,见过大家。” 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温柔,那样的天真,仿佛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纯洁的让人怜惜。 若不是早就知道这个人, 只怕就连江明自己也无法将眼前这个笑得又天真、又甜蜜的女子, 和那个传说中淫荡、毒辣、已饱经沧桑的荡妇联系在一起。 百晓生终于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相信这一次,他肯定能够大获全胜。 因为在林仙儿的美色面前,一切的言语都将变得苍白无力。 傲视着高台上泰然自若的江明,百晓生挑衅道。 “现在你是不是有一种冲动?” “哦?先生觉得在下应该有什么冲动?” “一种想要忏悔的冲动。” “在下为何要忏悔?” 江明似乎有些疑惑。 “忏悔你曾经对这样的一位美人出言不逊。” “忏悔你曾经口出狂言,说她的姿色不配入榜天下前十。” 面对百晓生咄咄逼人的质问,江明却轻轻摇了摇头。 “在下绝不会为此而忏悔。” “因为在下说的都是事实。” 百晓生冷哼一声,冷冷的说道。 “难不成你到现在还认为这位林姑娘的容貌在整个武林还排不进前十之列吗?” “当然。” “哼,你嘴硬也没有用。在座的各位都不是瞎子,自然能分辨出你这话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见到林仙儿的容颜之后,客栈中的许多人都已经开始怀疑江明之前是否真的故意夸大其词。 毕竟其他的美人他们都没见过,而林仙儿的美貌大家现在却都是有目共睹。 有几个性急的少年,甚至开始低声叱责起江明,想要为林仙儿鸣不平。 就在此时,林仙儿忽然缓步走向江明,见她动身,大厅里的人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她一直走到高台附近才停住脚步。 然后慢慢抬起头,眼波流动,静静的看着高台上的江明,眼神里似乎带着淡淡的委屈。 她向着江明深深施了一礼,然后才慢慢的开口道。 “仙儿此来本不是为了争什么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仙儿一直是明白的,况且仙儿自知容貌平平,难入江先生法眼。” “此番前来,只是因为有人通知,说将在此地公布一件大事。” “此事关系到武林安危,所以仙儿这才日夜兼程的赶来。” 她的容貌本就极美,再配上这副娇滴滴的委屈模样,登时便引得一众听客热血上涌。 “仙儿姑娘辛苦啦,居然日夜兼程而来,太伟大了!” “天啊,这就是林仙儿吗,居然是为了武林安危而来,真是令人敬佩。” “这江先生果然是有些夸大其词了,我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仙儿姑娘更漂亮的美人。” “就是,要是能见到一个比仙儿姑娘还美的女子,我就。。。我就这辈子都不逛青楼。” 眼看客栈大厅里的听客中已经有许多人渐渐对江明生出了不满,林仙儿心中暗喜,打算再添一把火。 她再次欠身施礼,脸上仍是不见分毫喜悦之情,反而双眉微皱,仿佛要留下泪来。 “没成想此番前来却给江先生带来了麻烦,仙儿真是愧疚万分。” 不仅双眼湿润了起来,就连她的声音也微微有些苦涩,仿佛真的是在向江明致歉。 “唉,这个演技呀,真是天生的演员。” 就连江明也不由的在心底感叹一声,只觉得凭她的演技,简直可以得个奥斯卡小金人。 “承蒙各位抬爱,仙儿心中感激不尽,只是大家千万不要再怪罪江先生。” “也许在他的眼中,仙儿的相貌确实平平无奇,不足入眼。” 听到林仙儿这样说,百晓生赶紧趁热打铁道。 “仙儿姑娘不必为此人开脱,今日若不给他些教训,只怕他以后仍然改不了口出狂言的毛病。” “什么移花宫的邀月、怜星,还有什么石观音,黄蓉,小龙女,我看全是一派胡言。” “只怕其中许多名字都是他自己杜撰的,好用来大出风头罢了。” 客栈内的江湖人士听到此言,也纷纷叫了起来。 “就是,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居然这么说天下第一美女。” “仙儿姑娘到现在还在为贬低她的人解围,她的心肠实在太好了。” 听到这些江湖人士的叫嚷,江明苦笑一声,在心底暗暗想到。 “她这哪是在替我解围啊,她这分明是怕我死的不够惨。” 林仙儿见许多江湖人士都已经群情激奋,便打算再添一把柴,让火烧的更旺些。 “大家千万不要生气,单凭一面之词,怎能断定江先生就是口出狂言呢?” “也许人家真的见过更多绝色女子也说不定呢。” “嘻嘻,你今天说了这么多,只有这一句话算是说对了。” 忽然一声宛如银铃般悦耳的娇笑声响起。 只见一个黄衣翠衫的少女从二楼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高台之上。 众人凝目看去,只见那少女肌肤胜雪、容姿绝丽,笑起来时仿佛轻柔的春风拂过盛开的桃林,让人心旷神怡。 对比之下,这少女的娇俏灵动浑然天成,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再而反观林仙儿,则令人觉得后者的天真纯洁似乎稍微有点斧凿痕迹,少了些淳朴自然。 孰胜孰负,高下立判。 那少女轻轻噘嘴,微微扬起下巴面向众人笑着说道。 “我就是来自桃花岛的黄蓉,听说有人说我这位江哥哥口出狂言没见识过美女,不知道是哪个人这么无知。” 此时的百晓生已经呆住了,他完全没有料到江明身边居然真的会有如此美丽的绝色佳人。 他更没见识过,这世间居然真的有如此灵动可爱的活泼少女。 就算以他的见识阅历,也不禁呆若木鸡,更何况大厅里的其他人。 眼见风头被抢,林仙儿微微皱了皱眉。 随即她又立刻换上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对着黄蓉说道。 “原来这就是黄蓉姑娘,果然是笑靥生春,明眸皓齿,难怪江先生要将你列入前十了。” 黄蓉轻轻揉着垂下的长发,微微侧头说道。 “可惜我黄蓉任性惯了,对那些什么前十前八的名头没有兴趣。” “哪里比得上林姑娘这般谦虚,顶着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还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 这天外有天本是百晓生和林仙儿用来挤兑江明的。 没成想到了黄蓉口中,却反过来讽刺林仙儿不自量力妄称天下第一美人。 林仙儿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再开口是脸上也没有了笑容。 “黄姑娘真是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呀,只是在这江湖之中,有时候太过伶俐未必是好事。” “须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黄蓉娇哼一声,别过头说道。 “多谢林姑娘提醒,可惜我黄蓉天生如此,可学不来林姑娘这八面玲珑的本事。” 这时百晓生已经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他略微定了定神,然后再次开口,阴狠狠的说道。 “可惜呀,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听到百晓生说起了可惜二字,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就连黄蓉也跟着好奇起来,转过头直视着百晓生,想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江明虽然知道百晓生是在故弄玄虚,心中却依然不惧. 他轻轻抖了抖折扇,坦然问道。 “先生觉得可惜什么?” 百晓生见到江明接茬,还是不由愣了一下。 他这句话本是想等着林仙儿接茬,好配合着捧林仙儿一下,再贬低黄蓉一番。 此刻江明接茬,这番话若是再直接说出来自然效果又是不同。 百晓生眼珠一转,已然想好对策,于是话锋又是一转,顺着江明的话继续说了起来。 “老夫这第一声可惜,是在为自己感到可惜。” “可惜老夫活了一把年纪,直到现在才得见两位如此人间绝色,真是枉活一世。” “这第二声可惜嘛,则是为你可惜。” “可惜江先生鼠目寸光,错把美玉当做了石头。” “只能欣赏黄姑娘这般风姿,却不能品味林姑娘这等美貌。” 百晓生此时便不再打算强行贬低黄蓉,而是将黄蓉和林仙儿拉到了同一高度。 这样既捧了林仙儿,又讽刺了江明眼光不行,审美狭隘。 江明却轻轻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先生此言差矣。” “虽说各花入各眼,对于何谓美,天下并无统一的标准。” “但就算是各不相同的气质,也并非不能分个高低上下。” “就如学武一途,就算是不同的兵器,不同的路数,平时或许看不出高下。” “但是放在一起,岂不是高下立判!” 此言一出,大厅内许多听客纷纷点头,都认为此言颇有道理。 “江先生说的不错,虽然刚才单看仙儿姑娘确实美不胜收,但是跟黄姑娘一对比就不同了。” “不错,跟黄姑娘一对比,似乎这仙儿姑娘的言语举止之间就让人感觉有些刻意了。” “虽然仙儿姑娘和黄姑娘的容貌气质并不相同,但是我仍然觉得黄姑娘给我的感觉更舒服些。” 听到大厅里众人的讨论,百晓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林仙儿也是皱起了眉头,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自谦的话。 毕竟不管她再怎么工于心计,说到底始终还是的女人。 是女人,就不可能会愿意在其他女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容貌不如别人。 尤其是自己的容貌姿色真的不如别人的时候。 就在众人争论的时候,一个白衣少年猛地站起,怒声说道。 “江先生这些话说的好没道理,为何就非要贬低仙儿姑娘不可?” “就算有蓉姑娘这等美貌的女子那又如何,这等绝色佳人举世罕有,只怕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 “先生仗着有佳人在侧,就如此贬低仙儿姑娘,实在过分!” 江明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出声的少年身穿白衣腰悬佩剑,正是藏剑山庄的少庄主游龙生。 看着游龙生愤愤不平的样子,江明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此人是林仙儿的铁杆仰慕者,就连家中祖传的至宝鱼肠剑都送了出去,痴情可见一般。 他其实本不愿与这人多话,但是见他始终咄咄逼人的样子,便忍不住开口道。 “我并没有刻意去贬低,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眼见游龙生在此,林仙儿眼睛一转,忽然眼眶一红,居然流下泪来。 她轻轻擦着眼泪,微微有些哽咽的说道。 “我林仙儿红颜薄命,孤苦无依,江先生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了。” “只是若要羞辱仙儿不妨直说,何必要杜撰些什么美人来贬低仙儿呢。” “如此大费周章,若是他日谎言被戳穿,岂不有碍江先生的名声。” 听到这里,游龙生怒不可遏,噌的一声从腰间拔出剑来,大声吼道。 “仙儿姑娘不要怕,凡事我给你做主。” 跟着又拿剑指向江明愤然说道。 “江明,我要你现在立刻给仙儿姑娘道歉。” 黄蓉见这人好生无礼,刚要开口驳斥,却被江明制止。 江明轻轻敲着折扇,淡淡的说道。 “在下所言句句属实,不知为何要道歉?” 游龙生勃然大怒,挺起剑便往江明身上刺去。 这一剑快如疾风,迅似闪电,出剑又快又稳,显然是十分高明的剑招。 只是剑锋所指却并非江明的咽喉要害,而是刺向了江明的肩头。 显然,这游龙生并不想要江明的性命,他只是想威胁江明道歉。 面对这雪亮的寒芒,客栈内的众人也纷纷做出反应。 李寻欢飞刀在手,只等长剑飞上高台便要一刀将其击落。 陆小凤放下酒杯,那神乎其神的两根指头也蓄势待发。 而阿飞则是自从林仙儿露面之后,就始终紧紧的握着剑柄。 若不是因为牢记李寻欢的叮嘱,只怕他的剑也早已出鞘。 就连江明身旁的黄蓉也已经做好准备,只要游龙生一剑刺来,她便要拉开江明与之交手。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柄长剑就已经挺进了高台之内。 而游龙生的右脚也成功踏上了高台,只要剑尖再向前四尺,便能一举刺中江明。 但是李寻欢的刀还在手中。 陆小凤的手又端起了酒杯。 就连黄蓉放在江明肩头的手,也轻轻放下了。 他们谁都没有出手。 因为有人比他们更先出手了。 一个杏白色的身影从三楼翩然落下,宛如一只俯冲扑向猎物的海东青。 那人直接窜到游龙生跟前,一把夺过他手中长剑。 跟着右手请抬,只听啪啪两声,居然扇了游龙生两个耳光。 游龙生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胸前一痛,跟着一股大力传来,身子居然倒飞了出去。 原来是那人反手持剑,用剑柄用力杵在了游龙生的胸口。 轰的一声,游龙生摔下台去,两边脸高高肿起,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众人沿着高台往上看去。 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银色的青纹长靴。 靴子上是一袭杏白底子的绣金长袍,还有一双银丝绣锦的手套。 长袍里则是一身泛着青黛色的蝉丝短衫。 只有在勃颈处,露出了似雪如玉的莹白肌肤。 高高的发冠下,一张神采焕然的清俊容貌令人不由心神颤动。 见到这俊俏的容颜,大厅里的人全都为之一愣。 少数几个少女更是眼睛里亮起来星星。 黛眉如画,凤眼含情,一对桃花眸狭长而妩媚。 这不就是故事中的白狐脸南宫映雪么。 看着落在身前的这个女子,就连江明也不得不赞叹一声。 “果然是极美的女子,说是倾国之貌也不为过。” 他当然已经认出来,眼前的人就是盛唐王朝令人胆寒的女帝。 就连一旁的黄蓉和林仙儿也被她的容颜所震撼。 不得不说,女帝的美是一种很独特的美,那是一种雌雄莫辨超越性别的冷艳。 她做女装打扮时,可以比肩倾城倾国的妖妃妲己。 而当她穿着男装时,又可以让每一个春闺少女怦然心动。 当她落地之后,客栈里沉默了好长一会。 游龙生甚至忘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只顾着目不转睛的瞧着眼前的佳人。 “咳咳。” 还是百晓生先回过神来,他轻轻咳嗦两声,试探的问道。 “不知尊驾是谁,该如何称呼。。。” 女帝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 百晓生见这人武功高强,便不敢再问。 只是客栈里的人却疑惑了。 “如果雪中故事里的白狐脸真的走出来,大约也就是这副样子吧。” “就是,这美的,男女通杀啊!” “确实是人间绝色,可是。。。这位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听到众人的议论,女帝怒哼一声,一把扯掉头冠。 轻柔的发丝如水般倾泻而下,垂落在肩头,仿佛一道黑亮的瀑布。 恍惚中,江明好像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就像雅静高贵的深阁里,因为常年熏染,沁润许久的优雅檀香。 可是相较之下,又比那些香料多了许多清幽自然。 这下,就算是瞎子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是个女的。 “想不到武功这样高强的人,居然是个女子。” 二楼的雅座里,花满楼赞叹道。 陆小凤一脸惊奇,仿佛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似。 “你又看不见,怎么知道是美女?” 花满楼轻轻一笑。 “我虽看不见,但总能听得见众人的反应。” “我真是服了你了。” 陆小凤不由赞叹一声。 但其实他不知道,花满楼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女帝刚刚从楼上跃下的时候,正巧从他面前经过。 他已经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 闻香识人,也是他的专长. 女帝扯下头冠之后,客栈里的一众听客惊讶的更是连嘴都合不上了。 在她露出本相之前,众人还道原本看来似乎只是个俊美的男人,不过多些女气。 谁料这般一看,竟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就连黄蓉也笑嘻嘻的说道. “嘻嘻,想不到这位姐姐生的如此俊俏,只可惜不是男儿身,否则我一定非嫁你不可。” 听到黄蓉的夸赞,女帝转过头,嘴角轻轻一挑,勾起了一抹迷人的弧度。 江明这才发现,这个人笑起来比她不笑的时候更加动人。 “妹妹过奖了,我本来也是不想来的。” “只是听说有人在谈什么相貌平平,什么庸脂俗粉,所以这才忍不住露个脸。” “也好让人家回忆回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场众人听到女帝这样说,当然明白这是在讽刺林仙儿之前的话。 只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确实谁也无法反驳。 因为女帝在露脸之后,众人对比之下发现林仙儿不但逊色于黄蓉。 连面前这个女帝也是远远不及。 不同于黄蓉的娇美灵动。 女帝的美是一种高贵华丽的贵气和优雅妩媚的美艳相结合的美。 给人的感觉就像佛教传说中的伎乐天女,柔美中又带着一丝妖艳。 饶是心眉大师这般修炼多年的得道高僧,见到了也不禁双手合十,诵念一声阿弥陀佛。 相较之下,林仙儿则少了几分贵气,妩媚中更沾了几分俗气,完全没有女帝的天人气质。 “百晓生,你还有什么话说?” 女帝玩味的俯视着台下的百晓生,仿佛一个高傲的帝王在质问伏地的臣子。 饶是百晓生这般智慧高深的人物,也支吾了半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不知是真的无话可说,还是被女帝的气势所震慑。 其实并不是百晓生的口才不好,也不能怪他准备不足。 实在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么个穷乡僻壤里,居然真的藏着这么两个绝世佳人。 他本以为林仙儿就已经是世间绝顶的美人了,否则以他的身份见识也不至于拜倒在石榴裙下。 但是今天这一次,他才真的开了眼界,明白了真正的绝世应该是什么样子。 百晓生叹息一声,低着头慢慢说道。 “似两位这般举世罕见的容貌,就算苏秦在世,张仪复生,想必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女帝听他这样说,只当他是认输了,不禁环抱双臂,得意的笑了起来。 而江明却隐隐察觉,百晓生这句话似乎是以退为进,要发动新的攻击。 果然,没等女帝笑出声来,百晓生就已经再次开口了。 “但是听尊驾的口音,再观尊驾的样子,似乎不是我大明人士。” “不错,我来自盛唐。” “不愧是盛唐风采,果然是瑰姿艳逸,国色天香。” 女帝听到这声夸赞,忍不住微微皱眉,刚要开口呵斥,却听百晓生紧接着又开口道。 “可惜两位一个是盛唐佳丽,一个是两宋美人,都不是我大明的女子。” “如此看来,纵然两位的样貌远胜天女,也不能抢走这大明第一美人的名头。” ...... 二楼的雅座上,李寻欢听到这话忍不住赞叹道。 “到底是百晓生,就算是在这样的劣势中,也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听到李寻欢的夸赞,阿飞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李寻欢并为直接回答,而是先指着高台上的黄蓉和女帝,轻声问道。 “你觉得台上这两位姑娘,比林仙儿如何?” 阿飞沉默半晌,才低着头黯然说道。 “她们两位,确实都比仙儿姑娘更加漂亮。” 李寻欢欣慰的笑了。仅凭这一点,阿飞便比那游龙生强了不止百倍。 “既然你觉得她们都胜过林仙儿。” “那么如果换做是你,要用什么办法才能保住林仙儿大明第一美女的名声?” 阿飞思考了许久,才垂头丧气的说道。 “如果让我伤害那两个姑娘,我是决计不肯的。” “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能够保住林仙儿第一美人名声的办法。” “所以,我做不到,也没有办法做到。” 李寻欢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你不是百晓生。” “百晓生的办法就是,只要证明这两个人不是大明的女子就行了。” “那么不论她们再怎么漂亮,也抢不走林仙儿大明第一美女的名号。” 听到这里,阿飞忍不住惊叫一声。 “原来还有这种办法!” 李寻欢笑了笑。 “当然有,可这绝不是你会使用的办法。” “所以你是阿飞,而他是百晓生。” 面对百晓生的诘难和质疑,就连一向聪明灵巧的黄蓉也难以反驳。 的确,她和女帝两个人都是大明之外的女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无论她们比林仙儿漂亮多少,她们也绝不可能抢走这大明第一美人的称号。 “江先生若是还有话要说,不妨继续开口,仙儿洗耳恭听。” 眼见百晓生再次占据优势,林仙儿也恢复了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再次出言攻击。 “哼,他还能说什么,只怕是已经哑口无言了吧。” 百晓生阴恻恻的接口嘲讽到。 “既然无话可说,那我也不再穷追猛打,这话题就此作罢。老夫今日来此还有件要事,那就是。。。” “慢着!” 就在百晓生开口打算继续说其他事情的时候,一声轻呵打断了他的话。 这声音宛如昆仑玉碎,清脆有力,令在场众人心头一凛。 话音未落,两个身穿宫装的雪白身影衣决飘飘,从三楼翩然跃下。 这两个人身上都穿着明珠点缀的宫装,头上还带着厚厚的帷帽。 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是已经能令人察觉到那清冷出尘的气质。 一个女子首先摘下了帷帽,露出了一张灿若星辉的容颜。 只见她娇靥甜美,略带稚气,柔美的眼眸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还有一丝灵动的天真。 另一个女子哼了一声,也扯下了帷帽。 帷帽落下,露出的是一张娇嫩的容颜,再加上那冷傲的神情,仿佛白玉雕砌的神女,又好像是下凡巡视的天人。 最神奇的还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中,既闪烁着炙热的情感,又冰封着无尽的冷漠。 那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无论谁见到了,都会被勾走了心魂。 整个客栈大厅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众人被震撼的就连呼吸都忘了。 任何的言语,在这样一双美丽的脸庞前,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这两个人的到来,一样也出乎了江明的预料。 本来他已经谋算出,今天他和百晓生必定会有四次交锋。 前两次的交锋他胜券在握,而且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想。 无论是找茬评书里的漏洞,还是攻讦他对兵器谱的贬低。 这两点他都早已做好了准备,应对起来也并不困难。 唯有这第三手,他虽然也算出了林仙儿可能会亲自到场,也知道百晓生进攻的破绽。 但是他并不知道邀月、怜星和女帝会出面相助。 所以在他最初的打算中,这一局本来是准备认输的。 只是没想到居然有奇迹出现,这几个人全都来了。 这下不但扳回了劣势,而且还能直接反败为胜,杀百晓生个措手不及。 “各位,请容在下介绍一下。” 江明向前一步,先向邀月和怜星两人微微欠身施了一礼,然后才开口道。 “这位皎如明月,清丽出尘的,就是大名鼎鼎的绣玉谷移花宫大宫主,邀月。” “而这位璀璨如星,风华绝代的,就是鼎鼎大名的移花宫二宫主,怜星。” 听到这两个名字,不光是客栈里的一众听客,就连百晓生都跟着打了个冷颤。 只因为这两个名字实在太过可怕,在大明的江湖中几乎可以止小儿夜啼。 “百晓生先生,这两位可都是大明境内响当当的人物,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看着仿佛被石化了的百晓生,江明轻轻扇着折扇,笑着问道. “先生?” 见百晓生没有反映,江明只好又问了一遍。 “百晓生先生,这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直到江明第二次发问,百晓生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狠狠的摇着头,口中连声说道. “没有,没有,有二位宫主在此,就算是月宫里的嫦娥来了,也得被两位宫主给比了下去。” “既然二位宫主在此,哪里还会有人敢争什么排名。” 百晓生说的实在太过激动,就连冷汗都流了下来。 别说怜星和邀月确实在相貌气质上远胜林仙儿。 就算是和林仙儿的相貌差不多,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林仙儿更漂亮。 毕竟这两个女魔头凶名在外,江湖中人谁敢去得罪。 如果说女帝在传闻中是不高兴就要杀人的暴君。 那么邀月在传说中就是那种不杀人就不高兴的魔头。 百晓生汗流浃背,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往外直冒冷气。 他甚至开始犹豫起来,不知道那最终绝杀的一手是否还要再亮出来。 没等他继续犹豫,一旁的林仙儿却已经替他开口了。 “仙儿蒲柳之姿,今日能得见各位绝色倾国的姐姐们,实在是激动不已。” “本来今日一见,足以告慰平生,但是仙儿此来却还有一个心愿没有达成。” “适才仙儿曾说,此番前来,只是因为有人通知,说将在此地公布一件大事。” “只怕不止仙儿一个人是收到了这样的消息吧。” “不错,老夫也是为了这个消息才赶来这里。” 林仙儿话音刚落,惊鸿山庄的耿长峰先站了出来,抚摸着长须点头说道。 “我也是。” 金翅双刀傅鹏翼拍案而起,咬牙切齿的说道。 “只要能让我得知那人身份,我必定要将他万刀分尸,方泄我心头之恨。” “哼,那人害死我大哥,只怕轮不到你动手,非得让我先宰了他不可。” 一个镖师模样的人也站了起来,有人认出正是大风镖局的副总镖头丁坤。 紧跟着,四熊帮副帮主计合璧、三省巡捕嵇子瑜和陕北巨富钱万利等二十几个人也都纷纷站起。 他们每个人都说自己是接到了一封匿名的消息,才会来到七侠镇的。 江明慢慢环顾四周,早在这些人走进客栈的时候,江明就已经隐隐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他心里明白,百晓生的最后一招杀手锏马上就要出手了。 无论在之前的辩驳中如何屈于劣势,只要这一招杀手锏用得好,百晓生最后仍然有翻盘的机会。 这是百晓生今天最重要的一步棋,也是江明最难跨过的一个关卡。 这步棋一旦落下,双方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必将有一方彻底倒下。 “想必各位都是收到了同一条消息吧!” 眼见棋局上已经开始落子了,百晓生索性也不再犹豫,而是继续按照计划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第24章 世间没有梅花盗了! “各位收到的消息上,写的内容是不是说今天将会有一名武林名宿在七侠镇指认出谁是梅花盗。” 见众人纷纷点头,百晓生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 “各位所收到的信,正是由老夫所写,而今天将指认梅花盗之人,也正是老夫。” 听到百晓生这样说,一众江湖豪客和收信而来的二十几人都跟着惊呼一声。 高台上的邀月和怜星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似乎已经猜到了百晓生的打算。 另一边的女帝则担忧的看了一眼江明,已经开始思考着如何相助。 而就站在江明身旁的黄蓉则不安的攥着手,双手十指紧紧的交握着,手心里还微微冒冷汗。 听到要指认梅花盗,白展堂则悄悄的离开了大堂,直接溜到了后院。 看他那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似乎是很怕被百晓生拉出来顶锅。 毕竟这种被强加到头上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他心中只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二楼的雅座里,听到百晓生的话,阿飞惊得差点跳起来。 “大哥,我没听错吧,他们说要在这里指认出谁是梅花盗?” “难道说梅花盗也来到了这间客栈?” 李寻欢举着酒杯沉思了一会,才慢慢的开口说道。 “梅花盗确实应该已经来到了这间客栈。” “只不过,应该不会是百晓生指认的那个人。” “什么?难道大哥你是说他们要指认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梅花盗?” 李寻欢慢慢喝了口酒。 “也许那个人本来不是梅花盗,但是被他一指认,只怕也就真的成了梅花盗。” 阿飞思考了一会,忽然恍然道。 “大哥的意思是,他们今天要污蔑一个人就是梅花盗?” “不错,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要污蔑的那个人,就是江先生。” “可是大哥,指认是需要证据的,无凭无据凭什么就能认定江先生是梅花盗?” 李寻欢摇了摇头。 “就凭他是百晓生,江湖上不是都传说只有他能认出真正的梅花盗么。” “所以只要凭着他编造的几句谎话和拙劣的推理,他就可以说别人是梅花盗。” ............. 说完,李寻欢又叹了口气。 “这就是权威的力量,可以一言定人生死。” “而江明的出现,削弱了甚至打破了他的权威,所以他一定要江明死。” 阿飞愤怒了,他气愤愤的问道。 “那么如此说来,江先生现在岂不是凶多吉少?” 谁知李寻欢这次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反而笑了起来。 “那倒未必,因为这场布局中,还有一个变数。” “什么变数?” 阿飞好奇的问道。 李寻欢指了指楼下的这些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看楼下这些人,那些站起来附和的,想必都是百晓生请来的观众。” “可是你再看那边站着的少林寺的心眉大师,看神情他似乎并不是百晓生请来的。” “但我记得他明明也和梅花盗有关,想必他来此是为了追查藏经阁里丢失的秘籍。” “可你不妨想一想,如果他不是百晓生请来的,那么他应该是谁请来的?” 阿飞想了白天,忽然低呼一声。 “难道是江先生?” 就在此时,客栈大厅内的江明“呼”的一声抖开折扇,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他仍是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正好整以暇的扇着扇子,看上去仿佛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看来观众都齐了,那么咱们也该开始说说谁是梅花盗了吧。” “你说是不是啊,百晓生?” 此时江明已不再称呼百晓生为先生,显然,他是动了真怒,也要下杀手锏了。 “哼,这还用得着你说么,不用着急,老夫稍后自会揭露。” 百晓生不满的哼了一声,随即在大厅内来回渡步,慢慢叙述到。 “大家都知道,这梅花盗本是三十多年前的江湖巨盗。” “三十多年前他曾犯下无数滔天大案,令武林中人咬牙切齿,愤恨非常。” “然而就在三十年前,他却忽然销声匿迹,从此这桩事情也就成了悬案。”. “可是先生,仙儿心中疑惑,这梅花盗当时正如日中天,为何会突然销声匿迹?” 林仙儿在一旁跟着帮腔,装作一副忧心的模样。 两人一唱一和的毫无破绽,显然是早有准备。 只是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只怕还以为她真的是心系武林安危。 百晓生捋了捋胡须,仿佛在回忆似的。 “也许是他受了伤,也许是他害怕了,也许还可能是当时的武林已经有了防范。” “总之,他是突然洗手不干了,江湖中自然也就没了他的消息。” “可先生,他现在又忽然出现了,还在最近短短的几个月内,犯下了许多大案呢!” 林仙儿拍拍胸脯,似乎很害怕似的。 “现在武林中可是人人自危,对这梅花盗又是咬牙切齿。” “为何他都沉寂三十多年了,还能犯下这么多案子?难道他不会老吗?” 面对林仙儿的问题,百晓生继续做出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缓缓摇头道。 “是人当然就会老,可惜这梅花盗却并不老。” “因为现在的梅花盗,根本就不是之前的那个,现在的梅花盗只是个年轻人。” “这也是为何,有些受害的女眷在证词中说,侵犯她们的是个年轻人,而不是个老人。” “那么先生,对于这梅花盗,您是否已经有了线索?” “若是有了线索,仙儿替天下人请求先生,还望将此人身份告知,还武林一个太平。” 说到这里,林仙儿居然真的向百晓生跪了下去。 这番举动,自然也让周围的一众江湖豪客议论纷纷。 “天哪,这林姑娘居然如此大义,真的令人佩服。” “之前听人说仙儿姑娘心系武林安危,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而百晓生自然也立刻过去将她搀扶起来,装出一副很激动的样子说道。 “仙儿姑娘何必如此,就算姑娘不求老夫,为了武林安危老夫也是一定要说的。” “诸位可知,这现在的梅花盗出现在江湖,不过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 “想来这梅花盗若是隐藏身份,未必要隐姓埋名不为人知。” “所谓大隐隐于市,他也许就隐藏在市井之中,并且有着响亮的名声。” “而最近几个月中,江湖上当然也新冒出来不少人物。” “当时老夫就怀疑,梅花盗会不会就隐藏在这些人物当中。” “经过一番推理查证,终于让老夫找到了关于这梅花盗的蛛丝马迹。” “这人若是梅花盗,必然要符合几个条件。” “比如深藏不露,看似不会武功,却其实功夫极高,对武学大有研究。” “还要让人无法探知背景和底细,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而且还要在这个人露面的时候,也没有梅花盗出手的消息。” “老夫仔细思考,最后才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人物。” 说到此处,百晓生轻轻捏着胡子,颇为自信的看向江明。 “你是想说在下就是那恶贯满盈的梅花盗么?” 江明迎着百晓生的目光,轻轻扇了扇折扇,坦然质问道。 “不错,老夫几乎可以确信,你就是那最近祸乱江湖的梅花盗。” “哈哈,既然如此,那你可有证据?” “哼,老夫的推断就是证据,就凭百晓生这三个字,就是证据。” 江明差点被气笑了,同时在心中不禁暗自盘算。 好在经过先前的三次交锋,众人对百晓生的话已经不是完全的信服。 否则就凭这句指认,只怕他早就已经被客栈里的人乱刀分尸了。 “可惜你的推论也和你的兵器谱一样,漏洞百出不值一哂。” 江明见那二十多个与梅花盗深有仇怨的人只是眼含怒气的望着他,却并没有直接动手。 心中便知道此事还有转机,于是竟不着急亮出底牌,而是先用言语进行反击。 “你说这人不能和梅花盗同时出现,那么两月之前梅花盗两次作案时,我可一直在客栈说书。” “那时的书是每日一说,只是当时尚无名气,所以许多人并不知道罢了。” “若我真是梅花盗,难道还会分身术不成,岂能同时身处两地......” 百晓生冷哼一声,冷笑着反驳道。 “也许那时的梅花盗不过是你找的帮手,或者受你控制的傀儡假扮的。” “不过是你故意混淆视听罢了。” 江明听到百晓生如此说,忽然眼神一动,立刻反问。 “你的意思是说,这梅花盗其实不止一个,也许还有帮手是么?” 百晓生听到江明这样问,心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但此时他正占据上风,只觉得胜券在握,便不再多想,转而接口道。 “不错,这梅花盗确实可以不止一人,所以你才能混淆视听。” 江明用折扇轻轻敲着手,慢慢的继续说道。 “既然你说梅花盗可以有帮手替他作案。” “那么这个梅花盗的年龄,身形,甚至性别就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可以是个老人,找个年轻人帮他作案混淆视听。” “她甚至可以是个女人,去找个男人来替她去采花。” “这样岂不是更能混淆视听,而谁又会再去怀疑这梅花盗其实是个女人。” “一派胡言!” 百晓生气的胡子都歪了。 “这只是你胡编乱造的推测,不过是荒唐可笑的故事罢了,连一点证据也没有。” “你还知道要证据啊,我的是荒唐的推测,那你那些又是什么,毫无逻辑的猜想?” 百晓生听了这话,心中已经是惊怒交加。 按照他本来的设想,只要他一指认江明就是梅花盗。 那么以他找来的这二十多人和梅花盗的仇恨,自然会不容江明辩驳就直接一拥而上将他乱刀砍死。 就算江明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这二十多名武林高手的手中活下来。 只是没成想竟然会被突然出现的邀月、怜星,还有那个打败游龙生的神秘女子给搅了局。 这三个女子各个都是绝顶高手, 邀月和怜星自不必说, 那神秘女子出手教训游龙生时的显露的身手也证明她的武功并不弱于邀月和怜星。 有这三个人护在江明身前,只怕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那二十多人谁也不会主动上前杀死江明。 现在这个局面,已经超出了百晓生之前的设想。 就在百晓生苦思对策的时候,林仙儿再次出手了. 眼见百晓生和江明各执一词,两人的谈话陷入了僵持。 林仙儿灵机一动,轻轻上前两步,神色哀伤的说道。 “讲求人证物证,那是衙门打官司才用的东西。” “咱们江湖儿女的,讲究一个快意恩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若是事事都像官府那般还要讲求证据,遵守律法,那还不如趁早读书考个功名算了。” “这江湖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事就是因为非要有了证据才动手,而导致耽搁了。” “这般迂腐的行径,让凶手逍遥法外,造成亲者痛仇者快的悲剧还少么。”.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说的脸上真的留下几行泪来。 “非要讲求证据,难道还要让受侮辱的姐妹们再自揭伤疤,出来指认一回么。” 她又慢慢走到傅鹏翼的身边,一边哽咽着一边叹息道。 “况且像柳无言姐姐这般受不了屈辱,愤而自缢的姐妹也不在少数。” “若是非要证据不可,难道还要让她们再活过来不成!呜呜。。。” 傅鹏翼听到林仙儿这番话,立刻就想起了自己那亡妻之恨,登时气血上涌。 此时的他哪里还忍得住,只见他双刀出鞘,大吼一声就要找江明拼命。 看那模样就算血溅当场,也在所不惜。 只要他一动手,其他人在情绪激动之下自然也会纷纷动手。 “梅花盗,今天我若是不杀你,誓不为人!” 傅鹏翼双刀挥舞,眼看便要奔着江明冲去。 其他高手见了,也纷纷亮出兵器,准备一拥而上,先将江明杀死再说。 “各位且慢,我有证据。” 就在这千钧一发,一个温润敦厚的声音突兀响起,制止了即将发生的惨剧。 众人抬头望去,发现声音来自于二楼的一个衣着华贵的英俊公子。 那人轻轻跺脚,便一个起身落在了高台附近,将江明和那二十几个高手分隔开来。 耿长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公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请问阁下是?” 那英俊公子从容一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优雅。 “在下花满楼,是江南花家的七公子。” 呼的一声,另一个人也从二楼跃下,落在了他的身边。 “在下陆小凤,就是四条眉毛的那个陆小凤。” “花公子适才说有证据,莫非能够证明这说书的便是那梅花盗?” 耿长峰轻轻向花满楼拱了拱手,然后激动的问道。 而花满楼却摇了摇头。 “在下只是能指认出谁是梅花盗,至于是不是这位江先生,却并不一定。” 百晓生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出言讥讽。 “听说花公子自幼双目失明目不能视,却不知该如何指认?难道要靠耳朵听出来不成?” “仅凭声音便要指认,只怕说出来也难以服众吧。” 听到百晓生的讥讽,花满楼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牢先生费心。” “大家都知道,几个月前我曾和梅花盗交过手。” “当时这梅花盗与我交手一共用了三招。” “一招是开山拳中的大开山掌。” “一招是飘雪穿云掌中的回风流雪。” “还有一招则是夺命鹰爪中的鹞鹰扑倒。” 花满楼说出的这几招虽然不能说是平平无奇,但也不算得什么独门武学。 江湖上会这几招武学的大有人在,至少在场的高手中至少一半以上就都会这几招。 “那又如何?江湖上会这几招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难不成各个都是梅花盗?” 百晓生不屑的讽刺着。 “只怕就算想挨个去问,没个十年半载也问不完吧。” 花满楼摇了摇头。 “当然不用那么麻烦。” “我虽然看不见,但只要是我碰触过的东西,无论任何特征我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只需要和我交手过上这三招,我便能试出对方是否真是梅花盗。” 听到花满楼这样说,耿长峰立刻提议道。 “既然如此,那请花公子赶快试试江明,看看他是否便是梅花盗?” 谁知花满楼又摇了摇头。 “我已经试过了,他并不会外门拳脚功夫。” “哈哈,难道花公子啰嗦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要帮江明辩白不成?” 钱万利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忍不出嗤笑一声。 “当然不是,因为我也收到了一个消息,说梅花盗确实来到了这里。” “而消息中说,梅花盗就是百晓生。” 此话一出,众人又顿时又错愕了。 “梅花盗是百晓生?这怎么可能?” 钱万利惊得一下捏碎了扳指,眼睛都瞪圆了。 傅鹏翼也愣的连站都站不住了,直接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女帝、邀月和怜星,也不禁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发展。 “哼,花公子究竟收了江明多少好处,居然要含血喷人诬陷老夫?” 百晓生冷哼一声,竭力掩盖着自己的震惊。 “花满楼家境殷实,敦厚正直,无论有多少好处也不至于去陷害一个人。” 陆小凤轻轻一笑,忽然开口了。 “而且我们确实收到了一份消息,说已经查明百晓生就是梅花盗。” “所以才要请和梅花盗交过手的花满楼来进行指认。” “假如百晓生想要洗脱嫌疑,那也容易的很,只要过来和花满楼对上三招就行了。” 百晓生惊怒交加的瞪着花满楼和陆小凤两人,心里不住的在盘算着。 “哼,就算老夫不是梅花盗,交手之后你们也可以说谎,继续污蔑老夫。” “所以这交不交手,在老夫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点你百老先生大可放心,花满楼的名声武林人尽皆知,是绝不会撒谎的。” “而且你若是信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 “哦?不知道陆大侠有何妙计?” 耿长峰急切的想知道到底谁才是梅花盗,听到陆小凤如此说,自然立刻上前询问。 “我的办法很简单,咱们可以请出几个德高望重的作为公正。” “然后让花满楼将那梅花盗出招的特征单独说与他们听。” “到时候百晓生在出招交手,若是特征和花满楼说的不符,自然也就不能指认他就是梅花盗了。” “好,这个办法我觉得可行。” 耿长峰首先点头同意。 “不错,只要是能尽快找出凶手,我都赞成。” 傅鹏翼也跟着开口了。 其他二十几人之中也有许多纷纷附和。 见到众人都纷纷点头,百晓生一张脸变得铁青。 憋了好一会,他才沉声说道。 “就算你的办法可行,那也得有能够令人心服的见证人才行。” 陆小凤笑了笑,转过身高声喊道。 “适才在楼上似乎见到了少林的心眉大师,不知大师可否现身一见。” “阿弥陀佛!” 只听一声洪亮的佛号响起,一个蓝衣白须的年迈老僧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大师可愿意做这个见证人?” “既然是有益于武林的事情,老僧当然愿意。” 见心眉大师点头,陆小凤又走向了惊鸿山庄的耿长峰。 “江湖人都说耿庄主铁面直言,不知道庄主可愿一同来做这个见证人?” 耿长峰本就急着知道梅花盗的身份,见陆小凤相邀当下立刻点头。 “老夫也原意做这个见证。” 陆小凤见耿长峰也同意了,便转身询问百晓生。 “这两位在武林中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他们做见证你可信服?” “哼,假如这两位见证人意见相左,那么又该如何?” 面对百晓生的质问,陆小凤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 “那么咱们便再请一位见证人便是。” “你想请谁?” 陆小凤扫视一圈,然后在大厅里来回渡步,居然径直走到了林仙儿面前。 “久闻仙儿姑娘曾号召大家消灭梅花盗,甚至不惜以自身为奖励。” “这般胸怀让陆小凤佩服不已,不如就请仙儿姑娘做这第三个见证人吧。”. 听到陆小凤的话,大厅里的众人又是一愣。 尤其是林仙儿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她虽然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但总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于是立刻开口拒绝。 “承蒙陆大侠偏爱,只是仙儿武艺粗鄙,名望不足,何德何能敢与两位名宿并列。” “姑娘过谦了,你号天下召缉捕梅花盗,江湖人尽皆知,也算是个当事人。” “况且此事若成,则为武林除一大害,若不成,也能为百晓生洗去冤屈。” “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还请仙儿姑娘秉持大义,不要推辞。” “就是,仙儿姑娘你为抓捕梅花盗出力不少,这个见证人是当得的。”. 一旁的耿长峰也劝慰道。 眼看情势如此,林仙儿也有些骑虎难下。 而后她转念一想,若是她能趁机将花满楼说的特征透露给百晓生,岂不是更好。 随即她眼珠一转,便向心眉大师和耿长峰又施了一礼,娇滴滴的说道。 “承蒙两位前辈抬爱,那仙儿便不再推辞,就当这个见证人好了。” 眼见林仙儿答应了下来,陆小凤不禁拍手笑道。 “妙极妙极,既然见证人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百晓生,有了这三个见证人,你可还满意?” 百晓生在那三人之间来回打量,眼光游移不定。 过了许多,才叹息一声。 “心眉大师和耿庄主都是德高望重的名宿,仙儿姑娘也是心怀大义的佳人。” “有这三位作为见证,老夫自是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那么便先请三位先靠过来,听花满楼说出这梅花盗的特征吧。” 陆小凤说完便引着心眉大师、耿长峰和林仙儿三人来到花满楼身边。 花满楼在他们每个人耳畔一一耳语了一番。 耳语之后,三个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百晓生急忙向林仙儿看去,却见林仙儿居然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已经放下心来。 见到百晓生盯着她,随即又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示意不用担心。 百晓生见状,顿时感觉心下稍安。他略一思考,便以为这花满楼不过在虚张声势。 也许他其实根本没记住什么特征,不过是要赌自己敢不敢真的交手而已。 当下便决定运足武艺,实打实的使出那三招,好叫他们无话可说。 “花公子,准备好了么,老夫可要动手啦。” 花满楼轻轻点头。 “好,看招!” 百晓生怒喝一声,右拳猛然击出,拳至半途忽然又化拳为掌,正是开山拳法中的第三招,大开山掌。 众人只听掌风呼啸,显然是威力具足,深得这开山二字精髓,不禁暗暗赞叹。 花满楼卷袖相迎,袖劲到处,居然将来势汹汹的掌力尽数消弭。 众人见了这等功夫,又是一番赞叹。 “好本领,再接老夫第二招。” 百晓生又忽然变招,极刚极猛的掌力竟变得柔和无比,宛如飞雪迎风,轻柔缥缈。 这招正是飘雪穿云掌中的回风流雪,众人看他在刚柔两极之间转换自如,都是暗暗心惊。 花满楼仍是以袖劲御敌,只见那右手广袖倏地拂出,宛如行云流水,裹住了百晓生的掌影。 而后忽然转柔为刚,硬生生将攻势逼了回去。 “好,这手流云飞袖果真漂亮!再接老夫最后一招。” 百晓生越发激动,第三招骤然使出。 只见他双手十指勾起,宛如鹰爪,分从左右抓向花满楼。 花满楼似乎早有准备,右手仍是以袖劲缠斗鹰爪。 百晓生的双爪遇到袖劲忽然微微一滞,随即像被黏住了一样,竟然不能抽回。 而后在百晓生震惊的目光中,花满楼左手前伸,在百晓生的怀中轻轻一探,掏出了一个漆黑的铜管。 见到这根铜管,心眉大师和耿长峰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而林仙儿和百晓生更是难以置信,他们两人的脸色竟然同时变得煞白,简直比白纸还白。 百晓生见那铜管露出,立刻便要伸手去抢,不期将那铜管击落在了地上。 却被一旁的陆小凤抢先用灵犀一指从地上夹了起来。 陆小凤将那铜管高高举起,然后大声说道。 “大家看,这就是梅花盗的证据。” 听到这句话,百晓生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居然一下坐倒在地上。 林仙儿也不由的后退两步,浑身上下直冒冷汗。 众人好奇的望去,却发现那铜管黑黝黝的,看不出什么名堂,顿时一头雾水。 “仅凭一个铜管,怎么就能证明是梅花盗?” 钱万利有些不相信的质疑道。 陆小凤放下举着的铜管,轻轻一按,触动了里面的机关。 只听嗖的一声,五根纤细的钢针便射了出来,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那无根钢针排列有序,形状宛如梅花一般,正是梅花盗的独门暗器,梅花镖。 众人惊呼一声,这才确认这暗器就是梅花盗的证物。 虽然傅鹏翼等人心中还有疑惑,但是已经纷纷上前将百晓生围住,生怕他跑了。 “陆大侠,请你讲一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好让这恶贼死个明白。” 耿长峰激动地胡子都在颤抖,他怒指百晓生,气的脸都红了。 陆小凤把玩着铁管,慢慢的说道。 “这道理很简单,世人都知道这梅花盗的暗器专门往人胸口射出。” “胸口乃是武者防范最严密的地方,普通人也就罢了,但是为何就连许多武功极高的高手也躲不开呢。” “答案就在这跟黑铜管上。” “只要梅花盗在跟人说话的时候,将这铜管咬在嘴里。” “而后暗器忽然自他嘴里射出,他面前的人既无法察觉,当然也难以闪避!” “可是陆大侠,他嘴里咬着暗器铜管,又怎么可能再开口和别人说话?” 丁坤盯着那铜管看了很久,忍不住问道。 “只要他不用嘴说话不就成了。” 站在高台上的江明终于开口了。 眼见自己布下的局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他便轻轻抖开折扇,笑着解说起这其中的道理。 “江湖上有一种腹语术,就是不用嘴,而是靠腹部气流振动来说话发声。” “本来不过是江湖卖艺的小玩意,但若是高手用真气加以控制,说出来的声音就与常人无异。” “高手对决,往往都是盯着对方的手和肩头。” “因为无论哪种武功,要想使出来这两个地方必须得先动。” “可谁也想不到,梅花盗却是用他的嘴来杀人的。” “因此越是高手,往往就越容易遭暗算,因为高手对敌,眼睛绝不会瞧到对方的肩头以上。” “其实花满楼也没有自信一定就能凭借交手来认出梅花盗。” “适才他告诉几位见证人的特征,其实就是要找到这么一件暗器。” “所以他才假意与你交手,其实是为了找出这件暗器来。” “贱人,你居然坑害我!” 听到这里,百晓生怒不可遏,一时被气昏了头,居然怒骂起一旁的林仙儿。 “你这毒妇,居然背叛我,这暗器明明在你那里,你是什么时候放到我身上的!” “既然你想弃车保帅,那就别怪我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一拍两散!” 百晓生越说越气,指着林仙儿便是一通大骂。 林仙儿对此也是毫不知情,但见到百晓生居然要将她抖出来,便急忙开始撇清关系。 “你在胡说什么,仙儿何曾见过这等暗器,又什么时候和你有过勾结!” “百晓生,亏你还是武林名宿,难道你以为仙儿不过是一介女流,便可以任意栽赃嫁祸吗?” 见到这副狗咬狗的场景,江明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黄布包裹来。 “林仙儿,你看这是什么?” 林仙儿下意识的抬眼看去,忽然如遭雷击,冷汗直流,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 “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知道,我。。。我不认得那东西。” 江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你伙同百晓生和少林的心鉴和尚两人在藏经阁盗取经书。” “这经书就是在你家里找到的,现在心鉴已经招认了,你还作何狡辩似?” “放屁,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拿过什么易筋经!你胡说!” 林仙儿宛如一条发疯的母狗,癫狂的咆哮着,连头上的钗饰都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心眉大师忽然叹息一声,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怎知我寺丢的是一本易筋经?” “此事是我寺机密,就连寺中僧人也没几个知道。” 林仙儿愣住了。 “看来你和心鉴合伙偷经之事,果然是真的了。” 听了心眉的话,百晓生才忽然醒悟过来,指着高台上的江明痛骂道。 “是你,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捣鬼,是你在阴我!”. 面对林仙儿的质问,江明轻轻扇着折扇,坦然承认道。 “不错,就是我设下的计。” “耿长峰、钱万利、傅鹏翼、还有丁坤,这二十几个人都是你们请来的。” “但心眉大师和花满楼却是我找来的。” “我知道你们或许会诬陷我是梅花盗,所以我提前布了这么个局。” “这本经书和梅花盗的暗器,都是我托司空摘星去你家里找到的。” “当然,后来这暗器也是司空摘星放进百晓生怀里的。” “虽然他是偷王之王,但是他送东西的本领,其实比偷东西还厉害。” 百晓生惊愕的看着江明,这才想起之前被人撞了一下,不禁嘶哑着问道. “你为什么会提前布下这样的局,难道你。。。你早就知道?” “不错,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们才是真正的梅花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百晓生不停的念叨着不可能,仿佛这样就能改变现在的局面。 “还能有什么不可能,肯定是丘独这个狗东西告诉他的!” 林仙儿一把摔下头上凌乱的发钗,仿佛一个疯婆子一般嘶声咆哮着。 “是不是丘独告诉你的!我就知道他是个靠不住的东西!” 看着林仙儿疯狂的模样,江明叹息的摇了摇头。 “你又错了。” “丘独其实什么也没说,他甚至都没说过他认识你。” 听到江明的话,还在撒泼的林仙儿忽然又愣住了。 “虽然你这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最懂男人,最会利用男人。” “可惜在你的心底,你却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男人。” “没有信任,就不懂得爱,所以在你的眼中,一切情感都是假的。” “除了权利和金钱,只怕也没有什么是你可以信任的。” “你不信任别人,别人当然也不会信任你。” 江明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让花满楼故意找你做见证人。” “当你得知花满楼真正的目的是找暗器的时候,你就放松了警惕。” “因为你知道暗器不在百晓生手上,而在你的家里。” “正因如此,你也会告诉百晓生不必担心,让他放心的去出招。” “有了你的话,百晓生才能放下戒备,方便让花满楼成功拿到暗器。” “所以我这其实也是在赌,赌百晓生看到暗器之后,会以为是你故意坑害他。” “让他认为你为了脱身,已经将他抛弃。” “这个时候,他很可能就会说出你们两个的关系,说出你梅花盗的身份。” 江明忽然笑了笑。 “还好,从结果上来看,我赌赢了。” “从今以后,这世间便再也没有梅花盗了。” “当然,只怕也不会再有林仙儿和百晓生。” 百晓生也成了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忽然瘫坐在了地上。 只是和天机老人孙白发不同,孙白发泄出的是怯懦和怀疑。 而百晓生泄去的是信心和勇气。 江明并不打算再动手了,因为此时的百晓生已经算是半个死人了。 更何况,他旁边还有二十多个非要让他死的仇人。 “林仙儿,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蛇蝎毒妇,我真是看错了你!” 就在大部分人都在注意百晓生的时候,一个人却对林仙儿怒吼了起来。 江明斜眼一瞥,发现那人正是被女帝教训了的游龙生。 先前女帝将他打飞出去之后,那把夺情剑也被她不屑的扔到了地上。 此时游龙生已经将剑捡了起来,正一步步的逼近林仙儿。 “你这荡妇,贱人,婊子,今天我就要为武林除害,杀了你这人尽可夫的娼货!” 游龙生举起剑,咬牙切齿的就要刺进林仙儿的心窝。 此时大厅里的一众江湖豪客都是一副等着看戏的神情,自然不会有人去阻止。 而那些得信而来的二十多个人正忙着找百晓生报仇,也无暇去理会。 高台上的江明和女帝几人更懒得去管。 就在林仙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二楼的雅座上一跃而下。 嗤的一声,一把剑刺进了游龙生的肩头。 李寻欢忍不住叹息一声。 阿飞到底还是出手了。 那人刺伤游龙生之后,一把抓起愣在原地的林仙儿,呼的一声便越过众人头顶,几个起落就飞出了客栈。 由于他出手太快,那些打算复仇的二十多人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救走了。 第25章 女帝的爱意 “江哥哥,这林仙儿似乎被人救走了,我们要不要追?” “不必了。” 江明摇摇头制止了黄蓉。 “那样的下流的人,杀了反而脏了咱们的手。” “况且,她现在虽然活着,只怕比死了还要痛苦。” 说完这句话,江明忽然向前走了几步,向着台下拱手欠身道。 “各位,现在天色已晚,今天的书就说到这了。” “感谢各位的捧场,若是想知道后面的故事,不妨五日之后再来。” “另外来复仇的几位,不管是想将这百晓生大卸八块也好,还是乱刀分尸也罢。” “麻烦请到别处去做,我这客栈还要做生意的,死了人不吉利。” 不理会大厅里吵吵嚷嚷的众人,江明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黄蓉也跟着快步走了上去,随即邀月、怜星和女帝也都陆续回到了各自的雅间。 “江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去找一个人。” “然后呢?” “看一场好戏。” ...... 此时客栈外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漆黑的夜空中,密密的盖着一层黑压压的乌云。 被人夹在怀里的林仙儿紧紧抓着那个人的衣服,仿佛抓住了今生的所有。 她当然知道,这是阿飞的衣服。 但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在心里一直相信着,阿飞肯定会出手救他。 不知过了多久,阿飞忽然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阿飞,林仙儿心底忽然觉得有一股热血上涌,就好像流浪已久的游子骤然见到亲人一般。 她以为自己的血本来应该是冷的。 所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但阿飞却并没有看她。 她忍不住轻轻呼唤了一声。 “小飞。。。” 这呼唤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甜蜜。 阿飞终于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林仙儿的眼睛有些湿了,这是她第一次留下了真心的泪水。 “小飞,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无论谁抛弃了我,你都不会。” 阿飞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林仙儿只能继续轻声的述说。 “我到现在才知道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真的对我好。” 这一次她没有用手段,这一次她说的是真话。 因为这一次,她已经决定要用真心去对他。 “我决心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再也不让你伤心了,无论你要怎么样,我都可以依着你。。。” 她的声音甜得就像蜜一样。 “以前我若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以后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 “我会要你觉得无论你对我多好,都是值得的。” 阿飞还是一言不发。 林仙儿这时才注意到阿飞的眼神。 那双眼神是那样的冷漠,甚至,还有一点点恶心和厌恶。 看到这样的眼神,林仙儿忽然恐惧起来。 “你。。。难道。。。难道不要我了?” 阿飞静静的瞧着她,就好像第一次看到她这个人似的。 过了好久好久,阿飞才终于开口了。 “我现在只是奇怪一件事情。” 林仙儿吓了一跳。 “你奇怪什么?” “我只奇怪,我以前怎么会爱上你这种女人的!” 林仙儿忽然觉得全身都凉透了。 阿飞没有再说别的,他也用不着再说任何话,只这一句就够了。 这一句话就已足够将林仙儿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阿飞转身要走,可林仙儿却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 他便干脆将衣服脱了下来。 忽然一阵闷雷响起,紧接着就下起了一场大雨。 他索性干脆精赤着上身,就这样走进了秋雨中。 雨很冷。 可是雨很干净。 他终于甩脱了林仙儿,甩脱了他心灵上的枷锁,就好像甩脱了那件早已陈旧破烂的衣服。 林仙儿却还在紧紧的抓着那件衣服,因为她知道除了这件衣服外,就再也抓不住别的了。 林汕儿忽然狂笑起来,狂笑着将阿飞的衣服一片片撕碎。 现在的她,已经彻底的一无所有了。 ...... 远处,雨中,一把伞,三个人并肩而立。 李寻欢任由这及时的秋雨打湿了他的衣衫。 因为他的心是热的,他很欣慰,他的兄弟终于走出了阴霾。 一旁的黄蓉正举着伞,和江明一起在伞底下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林仙儿接下来会怎么样?” 她忍不住好奇的问。 看着眼前的雨幕,江明轻轻说道。 “也许两三年后,有人会在某个最豪华的妓院里发现一个很特别的妓女。” “她会老的很快,因为她不但喜欢摧残男人,而且更喜欢摧残自己。” “也许又过了几年,在某个最卑贱的猖寮中,也会出现个很特别的女人,而且很有名。” “但她的有名并不是因为她美,而是因为丑。” “每当她喝得烂醉的时候,她就会自称是天下第一美人。” “再以后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自从江明来到了七侠镇之后,七侠镇就再也没有见不到鸽子粪的时候。 往往前四天刚刚清理干净,第五天就又是一片狼藉。 衙门里曾多次批评这种严重影响七侠镇卫生形象的恶劣问题。 为此娄知县还专门开了个会,想要禁止镇里的人饲养信鸽。 可惜架不住重金诱惑,此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尽管天上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但是镇里铺天盖地的信鸽还是照常飞了起来。 那成群结队的信鸽,居然让漫天的雨幕都暂时停了一阵。 听着外面近乎将雷声都掩盖了的振翅声,司空摘星砸了咂嘴。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信鸽能挡雨。” 陆小凤笑着替他倒了杯酒. “我也是头一次见到。” 司空摘星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斜着眼问道。 “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 陆小凤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有件事情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在一天之内做到从林仙儿家和客栈之间往返的?” 司空摘星眉毛一挑。 “我凭什么要满足你的好奇?” 陆小凤笑了笑。 “因为你上次跟我打赌的时候翻跟头输了,还欠我六百八十条蚯蚓。” 司空摘星无所谓的喝着酒。 “没关系,反正外边雨大,挖蚯蚓很容易。” “而且能欣赏到陆小凤因为好奇抓耳挠腮的样子,就是再挖我六百八十条蚯蚓我也原意。” 陆小凤叹息一声。 “那要怎么样你才肯告诉我?” 看着陆小凤着急的模样,司空摘星狡黠的笑了。 “除非你也给我挖六百八十条蚯蚓。” 陆小凤苦着脸犹豫了一会,然后愤愤的咬了咬牙。 “好,我就给你挖六百八十条蚯蚓。” 司空摘星露出了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赖账。” “既然你这么诚恳,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吧” 他慢慢探出身子靠近了陆小凤,然后神神秘秘的说道。 “是江明有一只大木鸟,据说是朱停做出来的。” “那只大鸟上能载好几个人呢,我就是乘着那只大鸟,才能在两地之间来回的。” 陆小凤呆住了。 “朱停居然真的做出来了?” “那当然,否则我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陆小凤感叹一声,忽然发现一旁的花满楼也在笑。 “花兄,你笑什么?” 花满楼开心的晃着脑袋。 “一想到陆小凤要挖去六百八十条蚯蚓,我就忍不住想要笑。” ...... 另一边的江明也回到了客栈。 他轻轻走上了楼,正打算回到自己的雅间里去用餐。 他还特意嘱咐黄蓉今天多做几个菜,正好感谢一下邀月、怜星和女帝的帮忙。 结果他刚走到三楼的楼梯口,一个杏白色的身影就忽的一下凑了过来。 江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 谁知那身影居然也转向跟了上来,霸道的将江明从走廊逼到了墙角。 没等江明反应,那人突然又伸出修长的右臂。 啪的一声,摁在了江明的耳边。 一阵清幽的香气放肆的闯入了他的鼻尖。 一张绝美的容颜肆意的撞进了他的视线。 随即,他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神。 那黑漆漆的眼眸里,闪烁着如水的柔情,和烈火般的炙热。 “你不必说话,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从此以后,我们未必会再见面。”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眼前的女子吐气如兰,声音就像华美动听的箜篌,高贵淡雅中,带着说不尽的情愫。 她沉默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再次开了口。 “我。。。喜欢你。” 没等惊愕的江明开口,那女子已轻轻的用左手食指抵在了他的唇间。 “你不必回答,也不必拒绝或者接受。” “甚至记不记得也都没关系。” “因为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说完这句话,那女子居然轻轻闭上了双眼,猛的吻了上去。 良久,唇分,女子潇洒转身,任由披散着的头发高高甩起。 只留给江明一个窈窕的背影。 “等一等。” 江明开口叫住了即将离开的她。 ............. “你的头发乱了,我送你个发簪可好?” 那女子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 江明慢慢的走过去,从怀中掏出一枚飞剑。 那枚飞剑浑圆无刃,正像是一根精致的发簪。 江明轻轻帮她理了理头发,怜惜的念叨着。 “回去了要常来信,我知道那只海东青是你的。” “如果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欢迎随时回来听书。” 江明轻柔地将那黑瀑般柔顺的长发高高挽起,把那枚飞剑插了上去。 “那边现在乱得很,记住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有困难就给我捎个信。” “若是有人敢伤你,我就让他好看。” 整个过程,女帝都站在那里一言未发,一动未动。 只是垂下的双手却在微微攥拳,似乎有些颤抖。 良久良久,女帝忽然迈步向前,沉默着离开了。 她就这样一直向前走着,走下了楼梯,走过了大厅,走出了客栈。 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但她走过的时候,有人曾看见那张洁白的脸颊上,划过两颗晶莹的泪滴。 而江明呢,他还在保持着刚才那个为人梳理头发的姿势。 似乎还在回味,那柔顺的发丝流过指尖的感觉 送走了女帝之后,江明轻轻来到了三楼的另一个雅间门口. 他本想先敲敲门,谁知还没等他伸出手,雅间的帘子就被卷了起来。 他不由得抬起头,迎面撞见的竟是一张娇艳动人的笑靥。 那甜美的笑容,让江明不由想起了传说中秀玉谷四季常开的百花。 在江明盯着那人看的同时,那人也眨巴着一双灵动活泼的眼睛,反复打量着江明。 忽然,两个互相打量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那秀美的脸上立刻泛起了一丝红晕。 “是公子吧?不知道公子此来所谓何事?” 那声音也像花一样娇甜,语气中仿佛还带着一种天真的稚气。 任谁听了这活泼的声音,都会以为这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江明愣了一下,随即微微欠身。 “在下江明,今日多谢两位宫主解围,现已略备薄酒聊表感谢。” “还请二位宫主赏光。” 看到江明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再想到之前他坑人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这巨大的反差让怜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她又赶紧故意咳嗦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 “既然公子诚意邀请,稍后我便去回禀姐姐。” “但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却要看我姐姐的心情。” 江明笑道。 “好说,好说,在下这就去准备,还望两位宫主不吝玉趾,屈尊光临。” 送走了江明之后,怜星转过身,却惊讶的发现雅间里的邀月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此时的她慢慢垂下了长长的睫毛,低着头缩在椅子里,正不停的摆弄着衣角。 明亮的烛光映着她清冷的脸庞,照出了脸颊上一抹娇艳的红晕。 就好像一团锦绣的晚霞,映在了一块洁白的美玉上。 “姐姐?” 怜星轻轻唤了一声,邀月却恍若未觉,仿佛还沉浸在醉人的情愫中。 “姐姐。” “啊?什么事!” 直到怜星第二次提醒,邀月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赶紧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仿佛她的心境一直是那样的古井不波。 但越是这样,就越显出了她心中的慌乱。 怜星笑盈盈的看着眼前这个用拙劣手段掩饰着心思的姐姐。 就好像一个家长在有趣的注视正撒着拙劣谎言的稚童。 “姐姐,刚才江明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吗?” “啊?哦。。。你说他说的那些话啊。嗯,听见了。” “那我们去不去呀?” “啊?什么去不去?” 看着邀月心不在焉的样子,怜星不由的又是一笑。 她轻轻走到邀月身边,慢慢握住了邀月的手。 “姐姐,你是不是对江明心动了?” “哼,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才不会心动呢。” 邀月别过脸去,有些嘴硬的说道。但她一直从脖颈红到耳根的那抹红晕,还是将她的心思给出卖了。 没人能够想象,此刻那个一般的女子,竟然就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 “姐姐,我也是女人,况且我们在一起二十多年了,你的心思是瞒不了我的。” 邀月呼的一下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她又羞又愤,只能气呼呼的说道。 “谁说我心动了,我才没有。我看心动的人是你吧。” “怎么,这一次你又看上了?” 听到邀月的话,怜星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僵。 她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沉沉的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你还在记着那一次,你总以为我当时要和你争夺江枫。。。” 邀月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怜星忽然又抬起了头,大声说道。 “不错,我是爱过他,但我并没有要得到他,更没有想过要和你抢。”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想要和你争过任何东西,不是么?” “无论是当初的江枫也好,还是现在的江明也罢。” 她声音竟突然颤抖起来。 “从小的时候开始,只要有好的东西,我永远都是让给你的!” “从你为了和我争着去采那树上唯一熟了的桃子,而把我从树上推下来开始......” “从我跌断了腿,摔断了手的那天开始。” “我就不敢再和你抢任何东西了,你还记得吗?” “可我不跟你抢,难道我就不能喜欢他,不能爱他吗?” 怜星的脸上竟已有了泪痕,她哭泣着将左手放在了桌上。 无论谁看到她的容颜,都会惊叹一声, 可无论谁看到这只左手,也都会惋惜一叹。 这绝代的丽人,竟是个天生的残废,那流云长袖,及地长裙,也掩不了她左手与左脚的畸形。 “我知道我也没资格跟你争,因为我是个残废。。。但残废也是人,也是女人!” “一个女人,爱一个人,又有什么错?” 怜星伏着桌子泣不成声,娇小的身躯在抽噎中微微颤动。 此刻,她只是个女人,一个软弱而可怜的女人。 邀月深深叹息一声,轻轻抚摸怜星残废畸形的左手。 曾经的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什么是情绪。 高傲的她只知道自己是横行世间的强者,总觉得一切都应该臣服她,敬畏她。 但是后来,先是江枫的背叛让她怒不可遏,从而深受打击。 然后又是江明的故事,给了她新的兴趣和安慰,让她走出了那段悲愤的时光。 现在的她已经拥有了属于人类的感情。 她已经开始明白,什么是后悔,什么是哀伤,什么是愧疚。 握着那只畸形的手,她轻轻拍了拍怜星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也许早在当年,我便不该独霸那只熟透了的桃子。” “又或许在当初,我不该强横的掐断你对江枫的感情。”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而这一次,我愿意和你分享。” “就像江明在故事里说的那样。” “爱是自私的,但也可以是无私的。”. 七侠镇,同福客栈三楼雅间,江明看着坐在桌对面的怜星和邀月,心中微微称奇。 在他的印象里,邀月是个清冷无情的,就算不天天板着脸,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眼前的邀月,似乎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而且还和妹妹怜星表现的十分亲热,这让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两人刚刚心结解开,再无间隙的缘故。 此时邀月和怜星不过刚刚入座,黄蓉的菜也还没有做好。 所以江明便先以茶代酒,敬了邀月和怜星两人一杯。 “感谢二位宫主今日施以援手,若不是两位在场,只怕在下早就被乱刀分尸了。” 面对江明的敬酒,邀月先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轻轻哼了一声。 “本宫可不是想帮你,只是见那百晓生鼠目寸光,这才忍不住露个脸。” “免得让天下间的凡夫俗子都将庸脂俗粉当做倾国绝色。” 怜星见了姐姐这副嘴硬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眼看邀月羞恼的瞪了她一眼,便立刻以袖掩面,但心里却笑的更厉害了。 见到邀月这副傲娇的样子,江明更是一头雾水。 他随即想到或许是自己救了江枫的关系,将一些事情改变了。 既然邀月如此傲娇,他当然也不忍拆穿,于是便顺着邀月的话继续说道。 “大宫主这一点倒是大可宽心。” “两位宫主虽然久居谷内,但是江湖上可从未少了关于二位的传言。” “就是两位宫主不现身,这绝代佳人的名头也万万不会被那些粗鄙之人抢去。” “只怕到时候老天都会看不下去,降一个雷劈了那两个妄人。” 邀月微微低头,努力用毫不在意的声音说道。 “江先生的嘴果然厉害,昨日才凭着一张嘴就杀了百晓生。” “今日要是多说两句,只怕就连本宫都有点害怕了。” 江明轻轻放下茶杯,盯着邀月看了好一会。 邀月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转过头去。 “你一直盯着本宫看做什么?” 若是换了其他人,这么干只怕早就被她一掌拍死了。 可是面对江明,竟是她先羞涩起来,心虚的先转过了头。 见邀月发问,江明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般,立刻便接口道。 “我在想我的嘴就是再厉害,也不如大宫主你的笑厉害。” “像大宫主这般清丽出尘的美人,昨天若是肯笑一下,只怕那些人当场就要被勾去了魂魄,不用杀也死了。” 邀月听了这话,居然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随即又赶紧板起脸,继续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哼,油嘴滑舌,本宫才不吃这一套。” 江明笑着摇摇头。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要不这样,以后每天我都给大宫主讲个笑话听。” “这样既可以让大宫主心情愉悦,我也能有机会欣赏到这样绝美的笑容。” “这样大宫主既有的赚,讲笑话的我也不吃亏。” “哼,无聊。” 邀月又换了一边别过脸去。 一旁的怜星却忍不住,笑的腰都弯了。 就算邀月瞪了她好几眼,她也没能忍住。 “菜来喽!” 就在这时,祝无双已经将一道菜端了上来。 这道端上来的菜肴虽然只是青菜炒成,但是色香味俱全。 不仅精致华美,而且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见了这神奇的美味,就算以邀月和怜星两人的见识,也不禁愣了一下。 随即邀月先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送进了嘴里。 青菜入口,只觉得一股甜美的鲜味直冲味蕾,仿佛炸开在口中。 见到邀月的样子,怜星也忍不住动筷尝了一口,顿时也陶醉在绝美的鲜味中。 “天哪,这个菜是怎么做的?明明是普通的炒青菜,怎么味道会这么鲜美?” 面对怜星的提问,江明却不急着回答,而是先卖了个关子。 “二宫主请先尝尝看,这菜中除了蔬菜的味道,可还有其他的味道?” 怜星闭目细品,过了一会才恍然开口。 “似乎还有海鲜的味道,但是我为何没有见到海鲜?难道这菜是提前用海鲜汤煮过的?” 江明笑着摇了摇头。 “二宫主只说对了一半,这菜中确实有海鲜的味道,但却并不是用海鲜汤煮过的。” “那是怎么做到的?” 邀月也不禁脱口问道。 “很简单,这菜中加入了蚝油。” “蚝油?” 邀月和怜星两人一齐困惑了起来,显然都没听过这个词。 “先将蚝肉取出,然后洗净熬煮,最后熬制成一种糊状的粘稠液体,便是蚝油。” “此物乃蚝肉的精华所集,只要在做菜时加入一点,便可让菜肴鲜美无比。” 紧接着,第二道菜也端了上来。 菜一上桌,邀月和怜星两人便立刻被吸引了目光 端上来的菜似乎是一整个圆圆的哈密瓜,但是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竟然是浓浓的汤。 更神奇的是,这汤居然如同果冻一般,一滴不洒,在容器里弹动不止。 “这,这是什么菜?” 邀月和怜星被惊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江明却并不开口,只是催促她们赶快尝尝。 见了这神奇的菜肴,在江明的鼓励下,两人终于拿起了汤勺,轻轻尝了起来。 这汤入口即化,不但爽滑可口而且鲜美非常。最大的特点是味道淡而高雅,最能引发食欲。 “这到底是什么做的?” 邀月一边回味一边问道。 “这是弹跳甲鱼汤。用的是甲鱼肉和乌梅为主料熬制而成。” 听了江明的话,怜星若有所思道。 “我早听说沿海一代的渔民会熬制鱼冻,想来和这道菜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话音未落,又是几道菜肴一起端上来。 两个气质出众风华绝代的佳人,面对这样的美味却忽然仿佛变了个人。 居然毫不顾及形象,只是风卷残云般的大快朵颐起来。 没一会,桌上的菜肴就被一扫而光。 看着桌上干干净净的盘子,江明也是瞠目结舌。 他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两位移花宫的宫主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事情。 否则怎么会和小说里描写的相差如此巨大。 江明先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这茶是用大麦熬制的,虽然淡而无味,但是最能解腻消食。 茶水入口,邀月和怜星两人神情大缓,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菜。。。也是客栈里的?” 想起这几天的饮食,邀月和怜星都开始疑惑起来。 正巧这时黄蓉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看着桌上干干净净的碗碟,再看着躺靠在椅背上的怜星和邀月。 黄蓉嘻嘻笑了两声,向两人拱手打了个招呼。 而江明也合上折扇,手掌摊向黄蓉微笑介绍道。 “这位是黄蓉妹子,我的私人厨娘,两位之前应该都已经见过了吧。” “桌上的这些菜就都是她做的。” 黄蓉却笑着跳到江明身边,按着江明解释道。 “两位姐姐,菜虽然是我做的,可这菜谱和稀奇古怪的东西,却都是明哥哥研究的。” 听到这里,邀月和怜星又一次的愣住了。 “这个江明,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两个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明,在心底同时想着. 眼看酒足饭饱,江明招呼着又端了些茶点上来。 这些茶点精致美味,形式各异。 有些是两宋的名贵供品,有些则是江明设计黄蓉制作的西时烘焙. 虽然怜星和邀月两人明明已经吃不下了,但还是忍不住每样都品尝了一番。 “哼,休想用美食来打动我。” 邀月在心里想着,还不忘往嘴里塞了一块奶油蛋糕。 看着眼前的两人满足的模样,江明觉得是时候该切入正题了。 “适才在下曾经说过,要感谢两位的相助之情。” “区区一顿饭,自然是不足为谢,所以在下还备下了别的谢礼。” 听了江明这话,邀月又是一声轻哼,断然拒绝。 “不必了,移花宫各种珍宝贵器不计其数,并不需要什么谢礼。” “况且本宫都说了,只是要让那些俗人开开眼界,并不是为了帮你。” 怜星却轻轻拉了一下邀月的衣角,细声开口道。 “姐姐,这公子雅量非凡,想必不会如那些俗人一般送些金银古玩之类的俗物。” “咱们何不先听听看这公子到底准备了些什么,然后再拒绝不迟。” 听怜星这样一说,邀月也觉得以江明的气质和奇妙的心思,想来准备的礼物也是别样有趣。 当下便点了个头,轻声赞同。 “也好,那么就依你,先看看究竟准备了些什么吧。” 江明用折扇轻轻敲着手心,忽然面向怜星开口问道。 “在下接下来的言语或许有唐突之处,请二宫主先恕在下冒昧。” 怜星微微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关系,先生尽管直言便是。” “听说二宫主自幼患有残疾,肢体有所损伤,不知是否属实?” 听到这里,怜星忽然神情一暗,柔美的眼眸中涌出了哀伤的神色。 一旁的邀月则秀眉一皱,差一点便要拍案而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邀月厉声喝问,神色间已经显出淡淡杀机。 而怜星见状,却起身握住了邀月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的姐姐。” 然后才面对江明,低声说道。 “公子所言不错,我左边手足确实有些残疾,但却不知这和先生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 江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慢慢递到怜星的面前。 “这便是我回赠两位的礼物。” 怜星错愕的接过那个小盒子,慢慢的将其打开。 毫不起眼的灰布蒙皮小木盒里,静静地躺着一颗金色澄澈的丹药。 邀月不屑的瞥了一眼,忽然就瞪大了眼睛,再也移不开目光。 以她的阅历,当然一眼就认出了那丹药的来历。 饶是她自幼见过各种奇珍异宝,宫里藏品更是数之不尽,但还是颤声惊呼。 “乾坤造化丹?!” 怜星拿着药盒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她不得不将手搁在桌上,这才不用担心把这珍贵的丹药不小心给抖了出去。 她大口的喘息着,激动地连额头都渗出了香汗。 “这,这真的是,集天地之精华,夺乾坤之造化的乾坤造化丹?” 江明点了点头。 “两位宫主好见识,这正是如假包换的乾坤造化丹。” “此物用来医治二宫主身上的残疾,那是再合适不过。” 怜星慢慢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邀月轻轻将手搭上了怜星的肩膀,仿佛在安慰似的。 然后她将头转向江明,冷静的问道。 “这样珍贵的东西,别说移花宫没有,现在整个大明大概也没有第二颗。” “天下没有白来的便宜。说吧,你想用这颗乾坤造化丹换点什么?” “无论是武功秘籍还是权力地位,甚至就算你要屠灭哪个门派,移花宫也原意做交换。” 江明把玩着折扇,慢慢的解释着。 “二位宫主可能误会了。” “先前我已经说过,这只是个礼物而已。” “礼物是用来送的,不是用来做交换的。” “所以,没有任何条件,我也不需要任何条件。” 邀月眼光一闪,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 “难道你是希望移花宫从此之后欠你一个人情?” 江明轻轻摇着头。 “这颗丹药不是送给移花宫的,也不是送给什么移花宫的大宫主、二宫主。” “这颗丹药,只是一个朋友,送给邀月和怜星这两个人的礼物。” “与一切的权谋,得失,利益都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江明淡然而不似作伪的神色,邀月彻底呆住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难道你不知道这颗丹药是做什么的吗!” “在下当然知道,此物可以改良体质,治愈顽疾,修复身体任何创伤,达到完满之境界。” “是当今武林,习武筑基,修炼疗伤的上品。” “那你就应该更清楚它的价值!何止是上品,这就是极品!” 邀月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继续大声的提醒着江明这丹药的价值。 “只要这颗丹药出现在江湖上,那就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厮杀!” “你甚至可以用他,在任何一个门派换取个长老的位置!” “哪怕你就是将它卖了,也足够你富贵一生享用不尽!” 邀月从来没有这样的失态过,她实在难以想象,这世间竟然有这么大方的人。 江明却仍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就好像不过是送了朋友一件普普通通的礼物。 继续用那波澜不惊的语气,轻柔的说道。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这颗丹药价值连城,是无价之宝。” “但是在我眼中,它的价值就是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能用来只好二宫主的顽疾,这就是这丹药最大的价值。” 邀月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彻底的被震撼到了。 而一旁的怜星则激动的望着眼前风流潇洒的少年,双眼逐渐朦胧。 而那个俊俏的身影,也在她们的眼中变得更加动人,在她们的心中变得越发高大。 他们忽然觉得,跟眼前这个人相比,所谓的玉郎江枫,简直就是个笑话。 过了好久好久,邀月才终于开口了。 “这颗丹药,我们收下了。” “你也不要再称呼我们什么大宫主、二宫主了。” “从今以后,在你面前的,不再是移花宫的宫主,只是邀月和怜星。” 随着呼啦啦的信鸽飞往各自的方向,新一轮的震撼又在江湖中传开。 这一夜之后,江湖中盛传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自然是梅花盗被捕,作恶多端的梅花盗原来不止一个人,而是三个。 然而这三个人当中,丘独早已经死在了同福客栈,林仙儿又不知所踪. 只剩下倒霉的百晓生被打断手脚,押到了惊鸿山庄受审。 据说凡是和梅花盗有仇怨的人几乎都赶去了。 在宣读了罪状之后,在场的每个人都捅了百晓生一刀。 而金翅双刀傅鹏翼和耿长峰两人,则还多砍了一刀。 足足过了三天,百晓生才终于死在了惊鸿山庄,结束了他复杂的一生。 前半生他以兵器谱搅动风云,后半生又以梅花盗祸乱武林。 最后他死前身受千刀万剐,死后更是连个全尸都没有。 江湖人都说,这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但有不少城府极深或知道内情的人却心里明白,其实那并不是什么报应天理。 他只是惹了个不该惹的人而已。 第二件事是关于盛唐王朝的。 据说起因是盛唐王朝的酷吏来俊臣和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积结怨。 来俊臣先设计诬告周兴谋反,并用请君入瓮的手段烹杀周兴。 与周兴交好的丘神积担心来俊臣接下来会对他下手,于是转而投靠李唐宗室。 由此导致了一系列的权利变更,最后女皇武曌和李唐王室彻底捅破窗户纸,开始了更加激烈的内斗。 第三件事,则是在江明和百晓生对峙的时候,四个绝色美人现身七侠镇的故事。 据亲眼所见的江湖人士透露,当天在同福客栈中一共出现了四位绝色美人。 她们无论哪一个在美貌和气质上都远远胜过所谓的大明第一美人林仙儿。 其中已经确定身份的是大明绣玉谷移花宫的邀月、怜星两位宫主。 还有来自两宋皇朝中南宋皇朝桃花岛的黄蓉。 而剩下的那一个,有人则怀疑是盛唐王朝幻音坊的女帝。 有人说她们是不满林仙儿自称天下第一美人的行径,所以特地赶来挫她的嚣张气焰。 也有人说她们只是来七侠镇听书,刚巧赶上这么一出好戏,所以忍不住现身。 还有的人则怀疑,这些人或许和那个风头正盛的说书人江明有所关系。 但是这条消息无人证实,相信的人也不多,所以流传的也不怎么广泛。 除了这几条消息之外,剩下的还有一些零散的事情。 例如北宋皇朝的丐帮帮主乔峰通过装神弄鬼假扮冤魂索命的方式,成功抓到了杀死副帮主马大元的凶手。 还有就是大明的江湖上忽然冒出来一个叫做江别鹤的少年,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仗义疏财,颇有侠名。 但是和前三件事情比起来,这些消息又显得没那么重要。 所以终究没引起什么波澜,没多久就淹没在广阔的江湖里,再未激起一点水花。 ...... 在大明王朝和盛唐王朝的交界处,一个杏白色的身影正快马加鞭的赶着路。 这人容貌俊美,眼带桃花,黑亮润泽的秀发上,一根古朴精致的发簪十分醒目。 她身下乘骑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 不仅她现在骑着一匹,她的身后居然还跟着一匹一模一样可供乘换的备用马。 如果是精通相马的人见了,只怕会目瞪口呆的惊呼一声。 因为这两匹马都是世上有名的宝马良驹,照夜玉狮子。 就在江明这边成功解决了梅花盗的问题之后,女帝便彻底放心下来。 她知道现在盛唐王朝局势混乱危机四伏。 所以在回来之前,她终于不再压抑心底的情绪, 而是鼓起勇气向江明述说了心中的爱慕。 第26章 赌徒 她本不愿意再与江明多加纠缠,因为她知道在现在的局势下,她甚至不能保证自己是否活得到明天。 她不想让江明徒增伤心难过,只是希望将心事说出,从此纵然身死,也不再有遗憾。 但她还是忍不住,接受了江明赠送的飞剑和坐骑。 轻轻摸了摸头上的飞剑,再感受着身下坐骑有力的狂奔。 她忽然满足的笑了。 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那个丰神俊朗的说书人正在给与她无尽的支持和鼓励。 她的耳边,又想起了临走前,那轻柔的叮嘱。 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自己又充满了力量。 ...... 大明王朝的驿道上,一个灰袍蓝衣的白须老僧正坐着马车飞快的赶路。 他的怀里正揣着大明少林寺的武学至宝易筋经。 作为大明武林的名门大派,这次易筋经失窃的事情可谓让他们面上无光。 好在江明及时将易筋经帮他们找了回来,这才为他们稍微挽回了一些颜面。 为了不让还在寺里的叛徒心鉴得知消息提前逃跑。 早在百晓生被抓之前,心眉大师就已经飞鸽传书将讯息送回了寺内。 现在只等他将经书带回,就可以将心鉴那叛徒就地正法。 这次他出来的虽然匆忙,但是除他之外,身边倒还跟着四个护法僧。 有这样的阵容在,他心中倒也不太担心经书的安全。 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忽然马车紧急的停了下来。 剧烈的晃动让马车里的人都是一惊。 好在他功力深厚,这才没有在车厢里摔倒。 但是这一下急刹,也是让他十分不舒服。 “怎么回事?” 他向着帘外赶车的武僧出声询问道。 然而回答他的是无声的沉默,仿佛车外根本就没有人。 心眉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一个武僧见状,赶忙掀开车帘走出车外,打算呵斥那个赶车的僧人。 谁知他刚一走出去,车外就传来了啊的一声惨叫。 听到这里,心眉大师一把掀开车帘,猛然跃出马车。 剩下的两个武僧见状,也跟着从马车里钻了出出来。 出来之后,他们才发现赶车的武僧和先前出来的僧人都仰倒在地,显然已经气绝身亡。 居然有人敢抢易筋经? 心眉大师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第二种解释的可能。 “是什么人胆敢杀我少林弟子?还不速速现出身来!” 心眉大师环顾四周,忍不住怒喝一声。 “哼,去下面问阎王吧!” 一声阴恻恻的冷笑忽然从马车下面响起。 心眉大师立刻跃下马车。 而那两名武僧反应不及,却被从马车下刺出来的两杆短枪刺中,惨叫一声倒下了。 心眉大师落地之后,定睛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披着黑斗篷的身影飘出了车底。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我少林为难?”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嘲讽道。 “秃驴,亏你活了这么大岁数,没见我蒙着面么,我要是能让你知道还蒙面做什么?” “实话告诉你,将易筋经留下,我就留你一条性命。” 饶是心眉大师修佛多年涵养过人,听到这话也气的须眉倒竖。 他不再多言,口称一声阿弥陀佛便要动手。 “打架之前先念佛,是担心没人给自己超度么。” 那黑衣人继续嘲讽。 心眉大师不再理会,忽然将手中佛珠掷出。 那黑衣人只觉一股劲风呼啸而至,当下俯身低头,躲过了飞来的那串佛珠。 紧跟着,心眉大师双掌向前,正是少林看家绝学大金刚掌。 黑衣人躲过佛珠之后,立即起身与心眉对了一掌。 随即两人贴身抢攻,各种招式层出不穷。 心眉大师身为般若堂首座,对于武林各门功夫多有研究。 寻常情况下,只要与人交手不出十招,便能猜出那人武功来历。 但是眼前这黑衣人武功路数驳杂广泛,而且每样都深得精髓。 转眼之间,两人已交手四十多招,而那黑衣人竟先后换了三十多种武学。 心眉大师根本无从得知此人的看家本领,更不能辨识出他的门派师承,这让他不由心惊。 心眉大师心知贪多不烂的道理,暗中寻思这人既然武学如此繁杂,必定有练不到家的招式。 当下便只守不攻,专心等待对方的破绽。 果然,又拆了二十招之后,那黑影人的一招老猿献宝在变招时慢了一分。 心眉大师见状立刻双掌齐出,循着破绽攻了进去。 谁知那人半路又忽然变招,袭向心眉胸口的右拳居然探出了食指。 这一下攻击距离便立刻暴涨三寸,这三寸的距离,在高手中已经足够分出胜负。 噗嗤一声闷响,那黑衣人的食指已经插入了心眉大师胸口。 而心眉的双掌才姗姗来迟,拍在黑衣人身上时,已经没了力气。 黑衣人冷笑一声,从他怀中掏出经书,转身扬长而去。 只剩下心眉大师的身体慢慢倒下,慢慢变冷. “叮咚,系统提示,恭喜宿主今日获得说书人气值点。” “宿主现有人气值累计点。” “触发成就奖励,暴打兵器谱,再次奖励4000点人气值。” “触发成就奖励,精神毁灭绿茶婊,再次奖励4000点人气值。” “触发成就奖励,名扬四海,再次奖励5000点人气值。”. “宿主现有人气值累计提升至点。是否开始兑换抽奖卡包?” “那还用说么,立即兑换!” 江明兴奋的搓着手,眼神中充满期待的选择了兑换。而且这一次,他打算玩把大的。 “系统,这次给我兑换三张白银卡包,五张青铜卡包。” “这回不要什么十连抽保底了,我要赌一把欧皇附体!” 回应江明的,是脑海中那个柔美清冷的声音。 “系统提示,五张青铜卡包已经兑换成功。” “系统提示,三张白银卡包已经兑换成功。” 一阵色彩斑斓的光芒闪过,光芒中还夹杂着一抹亮银色的流光。 在江明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了五个熟悉的黄铜颜色卡包,以及三个银光闪闪的白银卡包。 头一次看到白银卡包的江明仔细注视着那银光闪闪的样子,只觉得说不出的漂亮。 “来吧,检验人品的时刻到了!” 随着江明的确认,首先是五个青铜卡包在他面前接连炸开,迸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培源养气丹。”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天王保命丹。”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补躯续命丸。”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天王保命丹。”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九龙纯阳剑诀。”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培源养气丹。”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培源养气丹。”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补躯续命丸。” 光芒闪烁间,五个青铜卡包全部被打开,十五张奖励卡中除了三张白银其余全部都是青铜。 除了常见的培源养气丹之外,这次却多了许多天王保命丹之类的疗伤圣药。 尤其是那补躯续命丸,虽然不像乾坤造化丹一般可以重塑筋骨, 但是排淤养气,断续外伤还是轻而易举,在武林中也算是疗伤的上品。 江明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三张白银卡包。 不同于青铜卡包打开时五颜六色的光彩,白银卡包打开后,出现的是夺目的银光。 银光闪烁中,一个个奖励随之浮现眼前。 而这其中最先出现的,竟然是一道灿烂的金光。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符将红甲。” 刚翻开白银卡包的第一张奖励卡,江明就得到了一个金色奖励。 符将红甲,传说中雪中世界早期四大宗师之一南疆龙宫叶红亭的护甲。 不仅质地坚硬防御强劲,而且上面还刻满了佛道两家的梵文符箓,可谓神奇异常。 得到这样东西,江明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有了这件宝贝,只怕在千军万马中溜达两圈也能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然而这白银卡包的惊喜还不仅如此。 没等江明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又是一阵炫目的金光亮了起来。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符将红甲傀儡人。” 在雪中故事里,人猫韩貂寺曾经将符将红甲一分为五,做了五行符将红甲傀儡人。 而通过这一张奖励卡,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连人带甲全部都被江明给得到了。 虽然这五个傀儡人的实力不过在先天和宗师初阶之间,比起真正的符将红甲远远不如。 但是五个人加在一起,这等实力也远远超过了普通的江湖门派。 毕竟这江湖中的许多门派连掌门带长老加一起也凑不出四五个先天以上的高手。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青铜、青铜。。。” 两张黄金之后,江明再开出的三张卡就全部都是青铜了。 说起来第一个卡包上来就给了两张黄金,无论如何这也算是够本了。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玄蹄黑象。” 第二个卡包的保底白银奖励卡出现了,但是这名字让江明有些困惑。 仔细查看之下,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大象,而是一匹黑色的骏马。 这骏马体态雄大,壮硕非常,不仅座鞍离地丈许,而且还能拖动四五百斤重的巨弩火炮。 仅这一匹,若是用来拉起马车论效果便不逊于两匹照夜玉狮子。 随后,又是两张青铜奖励,给的都是培源养气丹。 正当江明以为剩下的这个白银保底大概率又是些丹药矿石之类的时候。 翻开的奖励卡内容却让他吓了一跳。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轰天雷设计图。” 这东西虽然他说书的时候从未讲过,之前看雪中故事的时候更从未见过。 但是一看这上面的介绍,他就立刻明白了这东西的作用。 虽然轰天雷他没见过,但是有个类似的东西他却非常熟悉,只是威力比之还小了不少。 “阔剑地雷?!” 江明看清上面的介绍之后,不禁惊呼出声。 这东西的原理和阔剑地雷似乎非常相似,图纸上连此面向敌的提示都标注出来了。 最神奇的是除了可以绊线触发之外,上面还有一种利用符箓和材质,可以感知活物而触发的方式。 只是这种触发的引信造价实在太高,就连现在财大气粗的江明都觉得放在地雷上似乎太浪费了。 到了此时,五个青铜卡包和三个白银卡包已经全部开完了。 江明轻点了一下收获,发现这次一共获得了十七个青铜奖励,五个白银奖励和两个黄金奖励。 其中最好的自然就是那套符将红甲和五个连人带甲的符将红甲人。 其次便是轰天雷和九龙纯阳剑诀。 至于玄蹄黑象当然也不差,他现在正好缺个坐骑。 剩下的就是那些丹药,其中包括两颗上品的补躯续命丸,七颗培源养气丹和十颗天王保命丹。 ....... 这些丹药无论是用来修炼还是疗伤都大有裨益,江明打算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那符将红甲傀儡人和玄蹄黑象之外,江明将其他东西全部兑换出来,然后向密室走去。 自从那日打垮林仙儿之后,江明密室里的好东西忽然多了不少。 这一切,当然有司空摘星一份功劳。 司空摘星这个人虽然是偷王之王,但他却有个奇怪的原则,那就是绝不会因为自己缺钱花而去偷。 他是一个将偷当成一门艺术的人,只有在别人肯出大价钱来请他偷的时候,他才会去偷东西。 其他的时候,他偷来的东西不过是为了把玩几天,玩够了还会给人还回去。 当然,也是跟偷的时候一样,都是神不知鬼不觉还回去的。 江明请陆小凤找他来,当然不只是要从林仙儿那里偷个暗器和经书那么简单。 本着贼不走空,好东西不能浪费的原则,江明请司空摘星偷得是包括梅花镖和易筋经在内的全部收藏。 也是靠着司空摘星的神通广大,林仙儿所有的藏品和大部分财产几乎都被搬空了。 其中一部分金银,被江明拿来当做酬劳付给了司空摘星,而剩下的就都在他的密室中了。 在收到这些藏品和财宝之后,江明曾经大概算了算。 如果再加上那些还没被送来的九十余家豪门望族许诺除掉梅花盗之后给与的一成奖励。 他现在的财产,只怕比曾经的天下第一富豪霍休也差不了多少。 “这么多财产,我是不是应该准备找个管家呢?” 计算着现有的财富,江明笑着自言自语 将兑换出的奖励放入密室之后,江明又回到了七楼自己的房间。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练练功算了。” 江明张开嘴,好像吃花生米一样把七颗培源养气丹一起扔进了嘴里。 随即他又拿出了几颗有助于增长功力的仙草,也跟着一起吃了下去。 这些仙草本来都是林仙儿的收藏,平时林仙儿都是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精打细算的服用。 可在江明这里,他却直接仿佛不要钱一样将这些宝贵的药材一把一把的塞进嘴里. 若是这一幕被林仙儿见到了,只怕是要心疼的嚎啕大哭。 丹药入腹,江明立刻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进入入定状态,开始调息运气。 他慢慢将精神集中在腹部,用意念引导着腹内刚刚吞下的那些药劲。 将它们一一导入丹田之内,流向四肢百骸。 随着内力的集聚,江明感觉下丹田处似乎有一股温热感正缓缓弥漫开来。 伴随着这股温热,下丹田中的气息忽然一动,接着他便感到有一股强而有力的真气从下丹田处开始流注循环。 那气息在经脉中不断游走,达会阴,过尾闾,沿督脉上行。 经夹脊,至玉枕,再到百会,而后顺着前额接入任脉,自然回到丹田,完成了一个小周天的运行。 每当运行一个周天,江明便会感到丹田处产生了一种温热、舒泰、畅美难言的奇妙感觉。 随着功力的深入,江明体内的太清真气也被调动了起来,他的丹田处忽然开始散发出阵阵金光 受到金色光芒的影响,充盈全身的真气仿佛乳燕投林,纷纷又聚集到丹田之内。 在金光的作用下,渐渐被同化成更加淳厚的太清金液华。 自古以来修炼太清真气的人不在少数,但罕有大成者,缺的就是那么一颗太清金液丹。 好在有了太清金液丹的同化,江明当初才能将太清真气炼化成太清金液华。 从而一举突破,迈入宗师境界。 虽然似太清金液华这般的真气好处不少,但缺点也有一个。 就是修炼的时候提升起来反而比普通真气要慢些,需要更多的真气积累。 所以江明一直在想是否能找机会再改善一下这门功法,从而扬长避短,继续提升。 就在江明专心练功的时候,一股股真气仿佛投入水中的石子,在空气中掀起了阵阵看不见的涟漪。 最先感知到的自然是住在七楼的邀月和怜星。 此时怜星也在调息养气,正为服下乾坤造化丹做准备。 感知到真气的波动,怜星忽然睁开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一旁为她护法的邀月紧跟着也察觉到了这股雄浑的气息。 “姐姐,似乎有人在练功,好像马上就要突破了?” 邀月点点头。 “不错,我猜应该就是江明,他现在正从宗师初阶向中阶突破。” “而且看这架势,似乎很快就能成功突破了。” 说完这句话,邀月不禁叹息了一声。 从宗师初阶到中阶的突破,她整整用了三年。 而她身旁的妹妹怜星,更是用了四年之久。 但就算是这样,她们的速度也已经是江湖中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了。 可这江明,从邀月的感觉来看,他才刚刚迈入宗师境界不足一年。 一年之内便能从初阶提升至中阶,只怕江湖中谁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奇葩存在。 怜星也从床上起身,她索性不再调息,而是专心的感知着江明修炼的情况。 没一会,住在五楼的李寻欢也感知到了这股不断攀升的气势。 他虽不知道江明在宗师初阶呆了多久,但他仍然觉得十分惊讶。 自二十岁入宗师境界以来,李寻欢花了整整五年才突破初阶进入中阶。 但就凭这个速度,他在江湖中就已经足以傲视群雄。 可楼上的江明似乎比他当年还要厉害不少,这如何能够不令他惊讶。 可惜无论是邀月、怜星,还是李寻欢也好,都不曾在客栈扩建前住进过客栈。 所以他们当然也就无从得知江明刚刚进入宗师境界还不足一个月。 否则他们若是像女帝那般曾经见过江明一夜入宗师的恐怖实力, 只怕此刻便不是如此惊讶,而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无奈表情了。 就在他们各怀心思,专心感受的时候,江明的气势还在不断节节攀升。 很快,他就来到了突破宗师初阶的临界点。 “神气相抱,阴平阳秘。静极而动,无中生有,道至虚无生一气。” 江明心中默念口诀,按照行功的法门不断调和体内翻涌的内力。 忽然,他的脑海中传来轰的一声,仿佛怒水决堤,冲开了所有关隘。 他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头脑一片清明,身心都是说不出的畅快。 “突破了!姐姐,他成功突破宗师初阶了!” 怜星又惊又喜,似乎比自己突破了还高兴。 “嗯,是突破了。居然一次就突破成功,既不用人引导也没有走火入魔。” “尤其是他似乎才刚进入初阶没多久,这么快便顺利突破,实在是难得!” 邀月的脸上也带着丝丝笑意,忍不住开口夸赞。 忽然她面色一变,又低声惊呼道。 “不对,怎么他的气势还在往上攀升?他明明应该已经突破了呀!难道?” 怜星也变了脸色,她探寻着看向邀月,却发现对方眼中竟是和她一样的震惊。 “难道他还要继续突破?一直突破到宗师高阶为止?” 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不可置信,同时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担忧。 自古以来,武者习武都讲求一个循序渐进......越是上层的功法,往往越急躁不得。 但此时的江明似乎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他身负的太清真气本是正宗的道家丹鼎流内功。 凝练出的太清金液华更是难得一见的道家极品内力。 但是一来仗着洗髓易筋过的完美体质,二来凭着不少能够提升内力的绝佳丹药。 他居然真的有望能够做成这件前无古人,只怕也是后无来者的壮举。 “姐姐,我们要不要上去?” 感知到江明仍在不断催动功力,怜星担忧的说道。 “不行,如果我们现在上去,必定会打扰到他,那样反而不好。” “此时他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千万不可被人打扰。” “而且他修习的功法似乎颇为独特,我们的经验未必能帮得上他。” “此时若是贸然让他停止,只怕会更容易走火入魔。” 其实这些道理怜星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关心则乱,不如邀月冷静,所以才通通忘在脑后。 见到怜星紧张的模样,邀月不禁开口劝慰。 “不用担心,你忘了这小子浑身上下都透着神秘。” “只要是有关于他的事情,最后肯定总会有奇迹发生。” 听到邀月的安慰,怜星心下稍宽。 “姐姐说的是呢,他这个人,总是能出人意料。” 然而紧张的怜星却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邀月掌心也在微微颤抖。 只不过那宽大的袖子将她的手彻底掩盖,所以才让人看不出来。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双手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手心竟然还微微冒出了冷汗。 这是否是因为,她的心里其实比一旁的怜星还要更加紧张呢。 ...... 对于楼下众人的心思,江明此刻毫不知情。况且就算他知道,现在的他也无暇顾及。 他的内力已经催动到了极限,马上就要到达突破宗师中阶的临界点。 “收聚神光,达于天心。进入泥丸,降至气穴。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不同于之前宗师初阶的突破,此时的江明正不断调整状态,让真气处在一种若有若无,又连绵不断的状态。 就在此时,忽然之间江明感觉体内的真气似乎发生了质变。 之前狂爆猛烈的真气居然忽的一下平静了下来,仿佛缥缈的云雾,似有似无,但又无处不在。 “成了!” 怜星和邀月同时惊呼一声,两双美丽的眼睛里都彻彻底底的充满了震惊。 一日之内,由宗师初阶突破至高阶。这样的速度,当真是旷古绝今。 楼下的李寻欢也惊得连酒都洒了出来。 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只怕他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甚至开始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喝醉了。 否则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记忆. 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成功突破至宗师高阶的江明心情大好,在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醒来。 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正打算下楼去吃午饭。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差点给他吓了一跳。 “明哥哥,你醒了吗?” 门外忽然响起了黄蓉急切的呼唤,柔美的声音几乎要颤抖起来. 听到黄蓉这着急的样子,江明赶紧跑了过去,上前打开了房门。 “出什么事了蓉妹子?不要急慢慢说。” 江明轻轻的宽慰道。 黄蓉抬起头,看着江明淡然的样子,这才稍稍定下心来。 似乎只要见到这张英俊的面庞,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 “明哥哥,你还是下去看看吧,下面出事了。” 江明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心中暗暗寻思。 “难不成是有人来砸场子了?” 随手披上外衫,江明便跟着着急的黄蓉一起往楼下跑去。 到了楼下之后,江明这才看清了客栈里的情况。 眼前的情况,只能用滑稽和怪异来形容。 只见在客栈一楼的大厅里,白展堂和李大嘴两个人既没有去做饭也没有跑堂。 而是光着上身哆哆嗦嗦的站在一旁,看上去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吕秀才也光着上身,只不过正缩在柜台里。 另一边的郭芙蓉和祝无双两人也是苦着脸,仿佛吃下了两只臭虫一般。 佟湘玉则干脆晕了过去,正趴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 最怪异的还要数大厅的正中央,那里有一张桌子。 桌子旁边对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满身泥泞的壮硕汉子,浑身上下破衣烂衫的,双臂更是长满黑毛。 但是和他的那张脸比起来,这些都还算好的。 他的脸黑如锅底,长满了兜腮大胡子,一双眉毛像是两根刷子,而眼睛却像是一只铜铃。 是的,一只铜铃,因为他的眼睛已只剩下一只,左眼上罩着个黑印罩子。 这样的打扮,却更增加了他的彪悍凶猛之气,也增加了几分神秘。 随后江明又注意到了他的那双手,那双毛茸茸的大手此时正搁在桌上。 右手虽然是完完整整,但左手却只剩下拇指与食指两根手指。 此刻,他正在用仅剩的那一只铜铃似的眼睛瞪这桌对面的人。 光是这大汉就已经够怪异的了,可是坐在他对面的人却让这一幕显得更加怪异。 在他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她的头上包着靛蓝色的粗布头巾,身上穿着一身洗的几乎发白的粗布旧衣。 脸上纵横来回的布满了许许多多的的皱纹。 而她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看上去似乎是个盲人。 这怪异的一幕看上去十分滑稽,可惜没有一个人发笑。 紧接着,江明注意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似乎摆满了不少东西。 从麻将到牌九,从骰子到六博棋,甚至连围棋象棋都有。 江明扫视了一眼,心里大概便猜到了七八分。 但他还是轻轻靠近黄蓉耳旁,小声的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之前这个戴眼罩的家伙来到客栈,白大哥就迎了上去。” “还没等他问是打尖还是住店,这个人就拽着他非要赌。” “白大哥拗不过他,就跟他赌了起来。” “后来佟掌柜,大嘴,秀才,小郭和无双姐姐也都被拉进来赌了。” “大家都输了以后,正巧大嘴的娘来看他,于是这老太太居然也被拉进来跟那个人赌了起来。” 江明轻轻点头,继续小声问道。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白大哥和大嘴、秀才输的连衣服都没了,就剩一条命了。” “佟掌柜输了一千两银子,直接晕了过去。” “那小郭和无双她俩是咋回事?怎么脸色比大嘴和秀才他们还难看?她们不会是把自己输出去了吧?” 黄蓉苦笑了一下。 “那到没有,那独眼男人非要逼她俩赌,可她俩却都说自己骰子牌九什么的都不会。” “于是这男人便要和她们赌抓蟑螂,看谁先抓到。” 江明笑了笑。 “那肯定是她们两个输了吧。不过她们输什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黄蓉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才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独眼男人说,输的人要把蟑螂吃进去。。。所以,她俩就这副表情了。” “明哥哥,你说这是哪里来的恶赌鬼,哪有逼着人赌的道理!” 江明笑了笑。 “你还真说对了,这人就是个恶赌鬼,叫做轩辕三光。” “之所以叫这么个名字,是因为一旦赌起来,不赌个天光、人光、钱也光他是绝不收手的。” 黄蓉吃了一惊,然后又好奇的问道。 “那这位老太太又是谁?她为何能和轩辕三光较量?” “这位老太太不光是李大嘴的娘亲,她还是江湖上当年叱咤赌坛的断指轩辕。” “只怕这七侠镇里也只有她,能够跟轩辕三光较量一番。” 就在这时,大厅里的轩辕三光忽然开口了。 “格老子的,老太太,咱们已经先后赌了二十几把,赌具也换了好几个,可还是未能分出胜负。” 断指轩辕冷哼一声,冷冷的说道。 “老身我还没着急,你倒先坐不住了,就这点耐性还当什么赌徒!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听到老太太的嘲讽,轩辕三光却不以为意,只是哈哈大笑道。 “老子有什么可着急的,这般赌法就是赌个十年八年老子也坐得住。” “只是这么赌太不爽快了,只怕还没等分出胜负,你老人家就先吃不消了。” “那么你想怎么样?” “格老子的,要不咱们就赌一把大的,一次定输赢,输了我今天赢得就都还你。” “要是老身输了呢?” “嘿嘿,那也简单的很,要是输了,你人就是老子的。” 断指轩辕呸了一声,怒道。 “你这龟孙,要老身这把老骨头做什么?” “那还用说么,我这个恶赌鬼有你这个老赌鬼陪着,以后还怕找不到人赌么。” 断指轩辕气的冷笑两声,身子都颤抖起来。 见了这副样子,江明忍不住叹息一声。 “只怕接下来无论赌什么,都是断指轩辕输了。” 听到江明的话,黄蓉一脸疑惑。 “为什么?他们赌了这么久这位大娘可一直是平手啊。” 江明摇了摇头。 “刚才轩辕三光提出这赌注也是为了激她,现在她受了激将情绪已乱,接下来怕是要输。” “那怎么办啊?” 黄蓉不禁担忧道。 “没关系,看我的。” 江明一抖折扇,忽然向着轩辕三光开口道。 “这位老兄,我替她和你赌一场可好?” 轩辕三光剩下的那只眼睛一斜,不屑的说道。 “格老子,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赌?” 江明轻轻摇着折扇。 “这客栈有我的股份,勉强也算是我的地盘。” “我既然是此地主人,为何不能和你赌上一赌。” “况且这送上门来的赌约,你若是不接,岂不是辜负了这恶赌鬼的名头?” 轩辕三光点了点头。 “好,老子就跟你赌,那你拿什么做赌注?” 江明笑了笑,颇为大方的说道。 “赌注你来选,只要我拿得出就行。” 轩辕三光眼睛一转,大笑着说道。 “听说你这客栈里有个说书先生,若输了就把他给我,如何?” “成,只是这赌注你选了,赌法该我来决定吧?” “你选就你选,格老子怕你不成!” “好。” 江明点点头。 “那么咱们就赌一赌学话。” “学话?这有什么可赌的?” 江明轻轻扇着手中的扇子,慢慢解释道。 “这赌法容易的很,接下来我会说上三段话。” “我的话说完之后你若能跟着一字不差复述出来,便算你赢。” “若是不能,便是你输。” “哈哈,这么简单!格老子的,赌了!你说吧!” “好,那你可听好了。” “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江明开口便是一段绕口令,说的字正腔圆又急又准。 谁知那轩辕三光竟然好似会鹦鹉学舌一般,紧跟着就复述了起来。 “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江明点点头,随即继续开口道。 “老龙恼怒闹老农,老农恼怒闹老龙。农怒龙恼农更怒,龙恼农怒龙怕农恼龙。” 说这段话的时候,江明还故意在后面又加了两个多余的同音字,想要增加一番难度。 谁知那轩辕三光竟然又复述了出来,神情还颇为自信。 “老龙恼怒闹老农,老农恼怒闹老龙。农怒龙恼农更怒,龙恼农怒龙怕农恼龙。” 听到轩辕三光两次都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一旁的黄蓉急的都要哭了。 谁知江明却忽然拍手,笑着对着轩辕三光喊道。 “哈,你说错啦,你输了!” 轩辕三光登时一拍桌子,气的站了起来。 “放屁,你龟儿子哪只耳朵听见老子说错了!” 江明哈哈大笑,边笑边说道。 “哈哈哈,这回你是真的输了。” 听到这话,轩辕三光忽然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格老子的,老子着了龟儿子的道了。”. 适才打赌的时候江明已经说过,要轩辕三光一字不差的跟着自己复述三句话。 虽然前两句绕口令他都正确的复述了,但是江明这第三句话却让轩辕三光误以为江明赖皮。 情急之下竟然中了圈套,忘记了要和江明说一模一样的话,于是便败下阵来。 黄蓉在一旁乐得拍手笑道。 “哈哈,你应该跟明哥哥一样,这第三句说:哈,你说错啦,你输了!” “你既然没有跟着复述,那自然是你这恶赌鬼输,明哥哥赢啦!” 轩辕三光气呼呼的坐着,有些沮丧的说道。 “格老子的,你这个龟儿子当真花花肠子多的很,老子都着了你的道。”. “不成,老子还没有赌过瘾!” 说着他又将身上所有的银票、现银全部都掏了出来拍在桌上。 “老子还要跟你再赌一次,咱们好好较量较量。” “可以。” 江明淡然的点了点头。 “不过这次赌什么还得我来选。” 恶赌鬼冷哼一声,愤愤的说道。 “难道你这龟儿子又要赌什么学话、猜谜之类的东西?” 江明摇了摇头。 “这回咱们赌个公平的,就赌下一个进客栈的人是男是女如何。” 轩辕三光眼珠一转。 “格老子,这赌法倒是可以,只是若来的人被你轰了出去,那又该怎么办?” 江明向门口走了几步,轻声说道。 “那也容易,在下一个人进来之前,这客栈内的人包括你我,谁也不准移动半步。” “更不能威胁恐吓别人,否则便算输,你看如何?” “好,这样才算公平,老子赌了!” 轩辕三光一拍桌子,大方应承。 “既然是你提出的赌法,那自然是老子先选,我选先进来的是个男人。” 江湖之中,虽然女侠也不在少数,但是比起男人来总是少了不少。 而市井之中,独身外出住店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第27章 慕容复认栽了 所以轩辕三光选男人先进门,自然是大占便宜。 江明却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便选先进门的是个女人了。” 说完便和客栈众人一起注视着门口,等待着一会进来的究竟是男是女。 此时已过饭点,而且又不是江明说书的日子,所以来客栈的人并不多。 更何况有轩辕三光这么个恶汉朝门而坐,任谁见了都得吓一哆嗦,哪里还敢进来。 然而轩辕三光却并不着急,因为刚刚在规则中也说了,客栈中谁移动半步便也算输。 只要客栈众人有谁内急憋不住,不小心走动两下,他自然也能获胜。 果然,没过一会李大嘴就先哆嗦着退,忍不住开口了。 “各位,我尿急想去茅厕,能不能让我先方便一下?” “不行!” 坐在一旁的断指轩辕却先开口了。 “儿啊,硬气一点,你就是给我尿在裤子里,也不准踏出半步。” 话虽如此,可李大嘴还是有些憋不住了,晃晃悠悠的好像随时都能摔倒。 “哈哈,他若是摔倒了,也得算老子我赢!” 眼看胜利在望,轩辕三光哈哈大笑,神情甚是得意。 看着脸都憋红了的李大嘴,江明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冲着门外大喊一声。 “钱掌柜,你家老钱给佟湘玉送首饰啦!” 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青绿色的身影忽的一下从对面冲进了客栈。 “啥玩意!老钱送东西了!我就知道他俩关系不正常!” 钱夫人骂骂咧咧的冲进客栈,一遍骂还一边拍着桌子。 进门之后的钱夫人一下就瞅见了面朝大门坐在大厅中间的轩辕三光。 她冷哼一声,掐着腰怒骂道。 “咋滴,你们以为新请了个保安我就怕你们啦?” “瞅瞅你这保安,胡子跟脏的跟哈巴狗似的,脸比那锅底子还黑。” “就这样还当保安,那一只眼睛能看得了门么。”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别说江明根本不打算阻止,就是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轩辕三光输了江明本就心情大坏,再听这钱夫人的讽刺挖苦更是怒不可遏。 “格老子,哪来的疯婆娘,给老子死球!” 轩辕三光忽的就是一拳,还在撒泼的钱夫人措手不及,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沿着客栈的大门穿过了街道就又惨叫着飞回了对面的万利当铺,连当铺的门板都撞坏了一扇。 “龟儿子,老子又输了。” 轩辕三光垂头丧气,心情十分郁闷。 “还赌么?” 江明轻轻扇着扇子,好整以暇的问道。 “赌,当然要赌,老子的命还在身上,为什么不赌!” 轩辕三光瞪着江明,忽然厉声开口道。 “这次咱们不妨赌个大的,你我二人无论谁输了,便任凭对方处治!你敢不敢赌!” 眼见他下的赌注如此之大,客栈内众人都是一惊,随即纷纷向江明望去,用眼神暗示他千万别赌。 “这样也好,只是不知道这次你想要怎么个赌法?” 谁知江明居然一口答应,仿佛根本不在乎一般。 “哈哈,爽快!” 轩辕三光狂笑着拍了拍桌子,沉思了好一会,忽然眼神一转,狡黠的说道。 “咱们就赌一会进来个人,你若是能让他心甘情愿当着我的面脱下裤子,我便算你赢!” 客栈众人见他不但赌注压得大,连赌法也这般荒唐,都不禁觉得这恶赌鬼的称号当真是名副其实。 就凭他这般凶狠赌法,无怪乎位列十大恶人之一。 “这有何难。” 江明洒然一笑,就在桌旁找了个凳子坐下。 “老白,去帮我拿壶上好的状元红来。” 白展堂赶紧答应一声,端来了一壶上好的状元红。 江明拿起酒杯,一边喝一边等着下一个人的上门,模样十分悠闲,完全不像有一场生死赌局的样子。 “凶手在哪!” 忽然一声怒吼,跟着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肥胖身影一下闯入客栈,嚷嚷着要找出凶手! “究竟是谁伤我娘子,快快报上名来!” 看清这人的样子,已经醒过来的佟湘玉和其他客栈众人赶忙上前安慰道。 “咋啦老钱,咋激动成这个样子?” 钱掌柜气呼呼的放下擀面杖,苦着脸说道。 “我娘子她。。。她到现在还晕着呢。。。”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万一以后没人揍我,我可怎么活啊!” 说着钱掌柜便低着头痛哭起来,众人纷纷上前安慰。 这时江明忽然开口叫住了钱掌柜。 “老钱,我们来打个赌啊!” 钱掌柜奇怪的抬起头。 “打赌?打什么赌?” 江明从桌上随手抽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冲着钱掌柜说道。 “我打赌你左屁股上有个碗大的胎记,若是没有我输你两千两银子。” 一听有钱赚,钱掌柜顿时眼冒金光。 “真的?你不会赖账?” 江明一指旁边的轩辕三光。 “这位兄台可以做见证,绝不赖账。” 还没等轩辕三光反映过来,钱掌柜已经迫不及待的脱下了裤子,拱着一个白花花的大腚凑了过来。 “哈哈哈,那你可是输定了!你看,我这屁股上可是一个胎记都没有。” 江明大笑两声,将那两张银票递给了钱掌柜。 得到银票之后的老钱连裤子都顾不得提,仿佛生怕江明反悔似的一溜烟跑回了对面的当铺里。 “诶老钱,你的擀面杖忘啦!” 江明冲着那个身影大声提醒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向了神色黯然的轩辕三光。 “如何?” “格老子的,你这张嘴实在太厉害,老子服了。” 轩辕三光惨然一笑,叹着气说道。 “既然是你赢了,老子便认你处置,你要老子怎样只管说吧!” 江明轻轻一笑,给轩辕三光也倒了一杯酒。 “我要你陪我喝上一杯,就这么简单!” 轩辕三光又愣住了,以一种仿佛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 “你若能杀了老子,江湖中谁不称赞,你若要老子做件事,无论什么奇珍异宝老子也可为你取来。” “但你却只是要老子喝一杯酒!” 他长叹一声,苦笑道。 “这般奇怪的要求,老子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轩辕三光突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仰天长笑起来。 “到底是能说死梅花盗的神奇人物,果然不同凡响。” “轩辕三光平生未曾服人,今日却是真的服了你了!” 说完之后,他便站起身,大笑着向客栈外走去。 “今日赌性已尽,实在是痛快。” “阁下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吩咐一声,轩辕三光拼了命也要做到。” 一直到他的身影渐渐走远,客栈里还能隐隐听到他痛快的笑声。 “老身叱咤赌坛几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赌法。” 断指轩辕也叹息了一声。 “江山代有才人出,老身看来真的是老了。” 在李大嘴的搀扶下,断指轩辕也慢慢走向了客房 “姐姐,这江明可真是个机灵鬼!” 三楼的雅座上,偷偷看着这一切的怜星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 她此时用的是左手,一只白嫩无暇的左手。 嫩白的皮肤如婴儿的玉臂,竟是那样的柔美动人。 “是啊,这个江明,总是能给人惊喜。” 看了一眼怜星恢复了的左手,邀月也转头望向了大厅里的江明,跟着开口赞叹道。 ...... 送走了轩辕三光之后,同福客栈又恢复了宁静祥和的气氛。 临近傍晚,前来饮食住店的客人陆陆续续进出客栈,整个客栈又恢复了熙熙攘攘的热闹. 坐在三楼的雅间里,看着楼下充满烟火味的氛围,江明只觉得心情大好。 他十分享受这种感觉,既和繁华热闹保持着一点距离,又不会有孤独寂寞之感。 仿佛一个笑卧云端的潇洒仙人,在俯视红尘的同时,也能随时入世去潇洒一回。 “你居然就那么放过了轩辕三光?” 一旁的黄蓉似乎还是有点难以相信,只觉得江明这番行为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不然呢,让他给我磕几个响头?还是在我面前自刎当场?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江明喝着酒,浑不在意的说道。 “而且他这人挺不错的,不但赌品一流,还一诺千金,这样有趣的人,死了太可惜了。” “若是像他这样的人再多些,江湖不就更加有趣了。” 黄蓉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嫣然一笑。 “明哥哥,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明明你的脑子比谁都好使,连百晓生那样的人都被你耍的团团转。” “但有的时候你好像又什么都不在意,送到眼前的东西你都不要。” 江明又慢慢品了一口酒,然后看着眼前的黄蓉,神色淡然的说道。 “人生无奈已然太多,做人不妨潇洒一点。” 正说着,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江明转头望去,发现原来是几个人走进了客栈。 只见其中一个浑身黑衣的汉子正骂骂咧咧,似乎颇为不满。 “公子,一会你就让我先跟他打一架吧,这不打架我浑身都痒痒。” 一旁的另一个灰布长袍的中年人则摇着头说道。 “非也非也,你的头发痒不痒,指甲痒不痒,眼睛痒不痒,若是不痒便不能说是浑身痒痒。” 这伙人一共七人,其中五个男人都是步履稳健目光内敛,显然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 而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衣衫靓丽的少女,其中那个身穿藕白色纱衣的更是容貌清雅,十分动人。 眼见这伙人走进客栈,白展堂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笑着脸迎了上去。 “诶唷几位客观,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非也非也,你怎知我们一定要打尖或住店,也许我们既不想打尖也不想住店呢?” 刚才说话的那灰袍中年人摇头晃脑,冲着白展堂开口道。 “哦,既然不是打尖住店,那几位客官想来是要吃饭用餐?” “非也非也。” 那灰袍男人仍然摇头。 “你怎知我们一定要用餐,也许我们根本不饿呢?” 白展堂听得懵了,过了好半天才继续陪着笑脸开口道。 “既然也不用餐,难道几位客官是来借厕所的?” “非也非也,我们既然不吃饭,为何便一定要上厕所,难不成还不准我们路过!” 白展堂见这人好像诚心抬杠,忍不住在心底将他骂了好几遍,但脸上还是笑着说道。 “那几位客官既然是路过,怎么路过到我这客栈里来了?” “非也非也。。。” 那灰袍男人还要开口,却被一旁的一个粉衣少女给一把捂住了嘴。 “好啦包大哥,别再说啦,再说下去咱们几个都得饿死了。” 跟着那少女又转头向白展堂说道。 “小二,先准备一桌酒菜,挑好的来,再准备四间上房!” “好嘞,几位里边请!” 白展堂将几人引着上了二楼。 上楼的路上,那粉色衣服的少女还追着白展堂一阵聊天,只是声音太低听不清说些什么。 看着楼下的这几个人,黄蓉忍不住奇道。 “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好像脑子不正常!” 江明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江湖中人嘛,自然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了,否则这江湖怎么会如此精彩。” 正说着,忽然白展堂快步跑了上来。 “江先生,刚刚那几个客人向我打听你,非嚷嚷着要见你!” “见我?” 江明皱了皱眉头,随即又点头道。 “那就带他们过来吧。” “好嘞,那我这就去叫。” 白展堂答应一声,转头便离开了。 “明哥哥,你认识这几个人?” 看着江明的样子,黄蓉一脸好奇。 “当然不认识,不过也大概能猜到他们是谁。” 说完江明又叹息一声。 “这就是江湖啊,你不去招惹风尘,风尘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正说着,雅间的门帘突然就被掀了起来,一个身穿黑衣的汉子像一阵风一样呼的一下蹿了进来。 那人瞪着江明,恶狠狠的说道。 “你就是那个说书的?” 江明不置可否,只是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淡淡的问道。 “你是一阵风风波恶?” 那黑衣汉子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语气也不再那般中气十足。 “你怎知道我就是风波恶?我从来也没见过你!” 黄蓉见这两人同样是问话,一个轻描淡写浑不在意,另一个却直接被吓了一跳。 这若是高手之间过招,仅凭这一句话,两方形势孰强孰弱便已然分晓。 “江先生果然是高人。” 跟着一个眯着眼睛的中年文士也走了进来。 江明打量一下,便随即开口道。 “阁下想必就是号称掌法“江南第二”的公冶乾?” 听到江明说起他的外号,那中年文士似乎很是高兴。 “在下当初妄称江南掌法第二,想不到竟然传到了先生耳中,实在是羞愧万分。” “非也非也,不该是羞愧万分,合该是万分羞愧。” 那个一直抬杠的灰衣男子也跟着走进了雅间。 “先生可得认出我是谁?” 江明轻轻一笑,继续摇着折扇说道。 “听说包三先生生平最爱与人抬杠,可真不愧名字中的不同二字。” “那么我呢?江先生该不会连我都认得吧?” 一个粉衣少女蹦跳着跑了进来,身后还拉着刚才那个藕白色衣衫的美丽少女。 “阿朱姑娘只要不易容,自然是能够认得的。” 说完江明又转头看着阿朱身后的少女,露出了一个欢迎的笑容。 “想不到连王语嫣王姑娘也来了,这当真是令人意外。” 王语嫣今天好不容易见到自己的偶像,心中本就十分欢喜。 忽然听到江明居然还认识她,更是激动万分。 雪白的脸腾的一下就变得通红,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想必慕容公子和邓百川两位也早就已经到了吧,既然来了何妨入内一叙。” 听到江明呼喊,慕容复当即掀开竹帘,笑着走进了拱手道。 “久闻江先生学识渊博智谋过人,今日一见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听到慕容复的夸赞,江明却淡淡一笑,轻轻的回应道。 “哪里哪里,慕容公子才是真的厉害。” “适才公子一言未发,一动未动,只用几个家臣,便将在下试探了一番。” “这般本领,如何不叫人佩服。” 慕容复之前故意让风波恶等人先进入雅间,为的就是想通过他们来试探江明底细。 没成想江明居然三言两句,就将这些人的身份全部叫破。 这番学识和情报,当真是让慕容复心惊胆战。 眼见江明已经将他刚才的心思点破,慕容复只能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说道。 “江先生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不错,适才在下之举确实有些许试探之意,不过也是事出有因,还请先生海涵。”. “好说好说。” 江明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慕容公子身负复国大任,礼贤下士之余,当然也要探明底细才好开口。” 听到江明此言,慕容复心中又惊又喜。 惊得是这江明简直是神鬼莫测,居然能够直接道出他心中毕生夙愿。 喜的则是既然这江明如此厉害,若是真的能请他出山,岂不是堪比刘邦得张良。 略一思量,他赶紧抱拳行礼道。 “先生既知我心中宏愿,又如此说话,是不是先生心中已经答应了?” 江明却摇了摇头。 “怕是要辜负慕容公子的一番美意了,在下闲云野鹤惯了,对于官场之道并不喜欢。” “至于争霸天下逐鹿问鼎之类的事情,更是没有兴趣。” “所以公子此番,注定是要白跑一趟。” 听到江明拒绝,慕容复只当他是故作虚伪,故意抬高身价,便立即开口道。 “先生莫非是觉得在下没有诚意?” “慕容复可以在此立誓,先生若肯辅佐,则日后成就大业必当与先生同享富贵。” 见慕容复这副样子,江明仍是摇着头叹道。 “慕容公子弄错了,我江明并非贪图荣华富贵之人,更不喜欢争权夺利的事情。” “公子请我出山,只怕是缘木求鱼,白费力气。” 眼看江明是真心拒绝,慕容复心中颇感恼怒。 “这厮好生无礼,我南慕容这般低声下气求他,居然还敢故作清高,当真可恶。” 他心中虽然如此想,但是脸上却仍是那副恭敬神态。 当下便咳嗦一声,继续说道。 “慕容复诚意相邀,还请先生千万不要推辞。” “以先生这番才华,若是不能得以施展,岂不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他虽然看上去仍是诚意相邀,但其实言语中已经稍稍有些威胁之意。 听到慕容复轻声咳嗦,身边的风波恶立刻会意,便一拍桌子瞪圆眼睛向江明怒喝道。 “说书的,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家公子已经如此屈尊降贵来求,你怎么还不肯答应。” “你若再不答应,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客栈,捆了你跟我们一起去!” 听到风波恶这样说,没等江明开口,一旁的黄蓉已经皱着眉头呵斥道。 “你们这些人好生无礼,凭什么便要强让我明哥哥随你们出山!” “今天见到个非要逼人赌的恶人就够奇怪了,怎么晚上又来个非要逼人当师爷的?” “姑娘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强买强卖的打算。” 眼见双方气氛剑拔弩张,公冶乾下场打圆场了。 “只是我家公子江湖人称南慕容,怎么说也是武林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若是不远万里辛苦一番,最后却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听到公冶乾的话,江明双眼一抬,淡淡的问道。 “那么依各位的意思,此事该当如何?” 公冶乾灵机一动,笑着说道。 “昔年刘备曾经三顾茅庐才请得诸葛亮出山,不如咱们便比试三场。” “如果三场之中有两场我们胜了,便请江先生出山辅佐我家公子。” “若是三场之中江先生能胜了两场,我等自然便不敢再多打扰。” 公冶乾话音未落,一旁的黄蓉却冷哼一声,别过头讥笑道。 “哼,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呢,若是你们赢了我们家明哥哥自然是要被你们给请走。” “可你们若输了,我们除了落得个清净却是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你们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种稳赚不赔的赌局也想骗人下注,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呢?你说是不是明哥哥!” 听到黄蓉点破其中的问题,公冶乾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说道。 “如此说来确实是在下唐突了,那么依姑娘的意思,该怎样才能算是公平?” 黄蓉眼珠一转,忽然笑嘻嘻的说道。 “既然赢了你们就要带一个人走,那么若是输了,当然也要留个人下来,如此才算公平。” 听到黄蓉这么说,公冶乾心下颇感为难,正打算是否再商讨一下别的条件,却听旁边的慕容复已经一口答应。 “好,就依姑娘所言,若是我们输了,便留下一人给江先生。” “至于为奴为婢,那就随先生心情。” 黄蓉之所以那么说本是想存心让他们知难而退,没成想他们却一口答应,不由愣了一下。 而旁边的邓百川、风波恶、包不同等人听到慕容复满口答应,也是微微皱眉。 就连王语嫣都是神色黯然,张口欲言又止。 “可以,却不知阁下想怎么个赌法?” 江明本来还寻思给慕容复等人留点面子。 但是听他答应了黄蓉的要求,便发现慕容复实在是个薄凉之人。 于是不由心生厌恶,便不打算再多加纠缠,只想尽早将他们打发了。 听到江明答应,风波恶哈哈大笑,先站出来说道。 “第一场就让我来吧,我早就等着这一架了!” “成,既然风老兄你这么想打架,那么不妨咱们就去外边打!” 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风波恶,江明轻笑一声,慢慢收拢了折扇。 ...... 来到客栈后院的空地,风波恶舒展一番筋骨,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谁知江明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点要打架的意思也没有。 “怎么,你这说书的要认输吗?” 眼看对方不温不火的样子,风波恶心中烦闷,便忍不住开口呵问。 而江明却摇了摇头,轻轻说道。 “谁说是我要跟你打了。” 就在众人错愕之际,江明一打响指,忽然一个红色的身影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 慕容复一行人凝目看去,发现眼前出现的这人身穿一身鲜红色的甲胄,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 只有两只眼睛漏了出来,只是那眼神里木然无光,仿佛是没有生命的傀儡。 “这。。。这位是?” 看到眼前这个怪模怪样的红甲人,邓百川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嘛。。。就当是我的护卫吧。” 江明略一思考,便开口解释道。 ....... “风老兄,只要你能在三十招之内把他打趴下,我就算你赢。” “三十招之内,他绝不还手,任你随便去打。” 听到江明如此托大,风波恶哪里还能忍耐,当下便怒吼一声,出招攻向红甲人。 只见他双拳连环抢攻,瞬息之间已经出了四五招,换了两三种拳法。 但是那红甲人居然纹丝不动,连晃都没晃一下。 慕容复一行人见了都是暗暗心惊,适才风波恶出招虽然未尽全力,但威力仍然不可小视。 这般攻击打在身上,就算这人有铁甲护身也不该毫发无损。 可他们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乃是五具符将红甲中的土甲,不仅擅长土遁,抗揍的本领也是一流。 而且那符将红甲神奇异常,哪里是寻常铁甲能比得了的。 风波恶越挫越勇,眼见出手无功便立刻变化招式,拳法大开大合,不再注意变化,只求威力。 可是这一拳又一拳的打上去,红甲人只是轻轻晃了几下,仍不像受伤的样子。 眼看三十招的限制已过半数,这红甲人居然连格挡一下都没有,完全是硬抗风波恶的攻击。 风波恶心下恼怒,便抽出随身长刀,挥刀向红甲人砍去。 只听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那红甲人周身火星四溅,在黑夜中望来十分好看。 但是转眼间已经过去二十九招,红甲人还是一步未退,更别说倒下了。 眼看只剩最后一招,风波恶忽然灵机一动,随即身躯微微下蹲,竟是出了一记扫堂腿。 扫堂腿来袭,红甲人终于动了,只见他用力一跺,双脚竟然深入地面。 风波恶这一脚竟似踢到了铁柱子一般,只听一声闷响。 红甲人还是未曾倒地,风波恶倒是捂着脚先哀嚎起来。 “诶呦,疼死我了,这破玩意是什么东西做的,怎么这般结实!” 眼见胜负已分,江明不愿红甲人过多暴露,便打了个响指,让他又隐藏了起来 看着众人大惑不解的样子,王语嫣只能开口继续解释道. “刚才就在表哥的绵密剑网涌到江先生身前的时候,江先生平举长剑,向前刺了一下。” “这一刺完全不是什么高明剑招,更像是随手的反应。” “但是这一剑的时机却是妙到颠毫,虽然不快却后发先至,直接刺入了表哥剑网中的空隙。” “所以表哥才不得不退。若是表哥继续抢攻,只怕江先生的那一剑便要穿胸而过了。” 邓百川剑法不弱,听王语嫣这样一说,便明白了几分,于是恍然道。 “所以公子这第二招就舍弃了绵密的剑网,不再隐藏剑路,而是直接选择用速度取胜?” 王语嫣点了点头。 “不错,所以表哥这第二剑便不求精妙,只求速度。” “但是他的第二招却仍然被江先生找到了空隙,所以才不得不退。” 众人细细回想刚才的景象,这才发现果然如同王语嫣所说。 就在众人寻思的时候,场中的慕容复怒吼一声,再次拔剑出鞘。 这一次他虽然只出了一剑,但是这一剑从左向右斜挑而上。 剑风中夹杂着轰然巨响,宛如狂波怒涛。 就连站在一旁的包不同等人都感觉到了劲风扑面,感叹这剑上附着的内力非同小可。 “怒潮翻浪!” 王语嫣惊呼一声,这一剑气势雄浑,威力惊人,纯粹是走的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她心下了然,慕容复此举,纯粹是想以强悍无匹的威力硬生生破掉江明的反击。 众人再转头看向江明,却发现他还是那副轻松写意的淡然模样。 双脚仍是一步未动,只是身子微微前倾,手臂伸直,将长剑倾斜,缓缓指向右前方。 这仍然不是任何剑招剑式,只是最普普通通的一个动作。 但是众人见了这动作,都纷纷吃了一惊,各个都张大了嘴巴。 众人已经看出,江明这一剑以逸待劳,正放在慕容复剑招的必经之路上。 如果慕容复不肯撤剑收手,哪怕他这一剑力道再强,威力再猛,也是自寻死路。 因为在他的剑刃尚未触及江明之前,自己的手腕倒会先给江明的剑割下来。 正在交战中的慕容复当然也发现了这一危机,好在经过先前的两招,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准备。 慕容复眼见剑招被破,不等招式用老便立刻变招。 只见他忽然手腕一抖,改切为刺,剑尖由下至上疾刺而出。 这一剑迅捷异常,偏又走势缥缈,诡异的剑路曲折蜿蜒,让人完全摸不清究竟是要攻击哪里。 这一下变招实在精彩,令邓百川、公冶乾等人纷纷拍手喝彩。 一旁的王语嫣也跟着高声叫好。 “表哥,好一招缥缈无影剑!” 就连一直冷眼看他的黄蓉也不禁暗暗点头,心想这慕容复不愧是声名在外,果然有些本事。 眼见自己上半身所有要害都已经被笼罩在这剑尖的攻击范围之内,江明却仍然毫不慌张。 只见他右手轻抬,与两肩同高,手中长剑却软慢慢的垂向斜下方,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但是那慕容复见了这轻猫淡写的一下,却惊骇的无以复加,忽然又立刻变化招式,使出了其他手段。 一旁的邓百川等人这才恍然大悟,这看似毫无作用的一个动作,竟然又是指向慕容复剑招中的弱点。 慕容复连番受挫,心中不禁惊怒交加。他长啸一声,再次挺剑抢攻。 什么“九曲琅环剑”“万花无影剑”“狂风快剑”“雁行剑”等等精妙剑法轮番出手。 转眼之间,已经换了七八种上乘剑法,使了三十多个精妙剑招。 在他手中,这些不同门派的招式之间竟然转换自如变化流畅,彷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手精彩的功夫看的众人眼花缭乱,邓百川等人更是颇为骄傲。 看他这般使剑,能将百家武学信手拈来,试问天下间有几人能做到。 无论慕容复的剑招再高明,变化再繁复,江明却还是足不动,眼不抬,单靠长剑晃动御敌。 那一点剑尖指去,看似平平无奇,却总能逼得慕容复立即变招。 黄蓉虽然武功未至一流,但是仗着家学渊源,眼光仍是出众。 她在一旁早已看出来,江明已将慕容复的每一招剑路去势都察觉的一清二楚。 这才能如此轻松写意,做到后发先制,攻敌所必趋。 不一会,双方就已经交手了一百余招。 此时后院里到处都是慕容复踩出的脚印,可江明却始终未曾移动半步,身上连尘土也没沾上多少。 眼看久攻不下,慕容复也停了下来,铁青着脸开始思考该如何出招。 “慕容公子,要不这一战也算平局吧,毕竟你伤不了我,我也伤不了你。” 看着低头沉思的慕容复,江明忍不住开口。 其实这是江明第一次将千草剑纲中的诀窍用于实战,和慕容复交手反而是他受益良多。 因为慕容复身具百家剑法,施展起来变化无穷,正可以让他一一验证剑纲上的道理。 只是百招之后,他已将这些道理彻底体会,再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而且慕容复也似乎有些黔驴技穷,剑招里也出现了重复,这让江明有点懒得再继续纠缠了。 他心想反正自己已经赢了一局,就算两局平手,也还是自己获胜。 于是这才大方开口,想要对方顺坡下驴知难而退。 但是这话在慕容复耳中听来,便似侮辱一般。 慕容复恼怒无比,忍不住在心中暗思。 “我南慕容威名天下,今日若是不能逼他移动一步,日后还有何脸面行走江湖?更何谈复兴大燕!” 心念于此,慕容复深深地吸了一口真气,全力催动起身上的雄厚内力。 邓百川、公冶乾等人瞧见他身上衣衫无风自动,手中长剑更是颤动不止,心下便知这是慕容复将内力催至极限的征兆。 只怕慕容复的下一招,必然是拼尽全力,再无余地的绝招。 其实慕容复身上最上乘的武学乃是斗转星移之法,若是江明剑招高明内力强劲倒也罢了...... 他只需催动功力,变能转变江明的出招方向,甚至将他的招式还击自身。 但偏偏江明却仿佛故意防着他一般,不但不使出丝毫内力,甚至连招式都不曾使出一个。 只是那样东边一斜,西边一指,让他无从借力,却又偏偏破了他的剑招。 无奈之下,他只能舍弃这最上乘的斗转星移之法不用,转而使动起其他武学。 “惊龙无影剑!” 眼见慕容复持剑在手,王语嫣忍不住惊呼一声,大声苦劝。 “表哥三思啊,这一剑使出就算打败敌人自己也要收到反噬的!” 听到王语嫣的话,邓百川等人赶紧开口询问其中隐患。 原来此招威力巨大,但往往使动之时要将内力催发至极限,而且只攻不守。 使用之后,就算成功得手,出招者自身也要受到剑招反噬,身受内伤。 可以说,这已经是一种搏命的打法了。 呼的一下,慕容复长剑直刺,这一剑已经附上他全身内力,剑风呼啸间眨眼便至江明身前。 江明叹息一声,终于也出招了,剑式似柔似实,令人琢磨不定,但还是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剑招。 只听乒的一声,两人错身而过,同时收剑止步。 这一剑实在太快,在场之人谁也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一阵冷风吹过,慕容复忽然吐血跪地,手中长剑更是跌落地上。 邓百川、公冶乾和王语嫣等人赶忙上前去扶,这才发现慕容复的左胸一角处破了一个洞。 好在这一下只是点到为止,否则若是再深入三寸,只怕不光伤及皮肤,更要洞穿心脏。 众人再转头向江明望去,却见他衣衫完好,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谁胜谁负,此刻一目了然。 “多谢江先生手下留情!” 眼见江明故意留手没有杀人,身为家臣之首的邓百川快步上前,躬身行了一礼。 “先生剑法高妙,匪夷所思,实在令人拜服!” 其实邓百川这话并不是在恭维。 此番两人交手,江明出剑一不用内力,二不动脚步。 只是把手上长剑轻轻一举,随意刺出,这种使剑方式就连三岁小孩也会。 可偏偏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剑法,却逼得慕容复吐血反噬,这样的结果当真匪夷所思。 江明淡定的摇了摇头,轻声道。 “邓老兄过誉了,在下的内力招式未必胜过你家公子,能获胜不过凭的是制敌于先几个字而已。” 王语嫣听到江明这话,忍不住轻呼一声,只觉豁然开朗,心中暗暗想到。 “只要能做到制敌机先,那么无论是何等普通的招式,都能成为克敌制胜的绝招。” “想不到世间居然能有人悟出这个道理,这江先生可真是个天才!” “我这表哥虽然也是人中龙凤,但是和他一比,可真是差了好大一截。”. “好一个制敌于先!慕容复今日认栽了。” “我慕容复不是输不起的人,今日既然输了,我便依照约定,留下一人给你。阿朱!”. 听到慕容复叫她,阿朱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禁留下了眼泪。 “公子。。。你难道是。。。难道要留下我?” 阿朱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邓百川、包不同等人都是黯然神伤,王语嫣更是心有不忍。 而慕容复却毫不在意,只是继续冷冷的开口道。 “江明,我这婢女就给你留下了,为奴为婢还是收做小妾,就随便你吧!” 江明见此情景,忍不住轻轻摇头。 “慕容公子这又是何必呢。” 听到江明的话,慕容复冷笑两声,刚要开口,却没成想又喷出一口鲜血来。 公冶乾、风波恶和包不同等人见了赶紧各输内力,助他运气疗伤。 看着慕容复这副狼狈的样子,江明又是摇了摇头,叹息道。 “恕在下直言,博采众家固然也好,但学的太多也不免杂而不纯。” “慕容公子你家学渊源,先人慕容龙城惊才艳艳,斗转星移之法更是奥妙无穷。” “只这一项,若是练到精深处,今日纵然不能伤我,又岂能会为自己所反噬?” 听到此处,慕容复忽然心头一惊,心中竟然也有豁然开朗之感, “他说的对啊,我若专心只修慕容家武学,今日又岂能破不了他这随手一剑!” 想起他半生执着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几个字,疯狂苦练各家各派旁门武学。 虽然所学甚多,也多有精通,但却没有一样能够真正练到第一流的境界。 江明这话好似当头棒喝,让他觉得自己过去的想法当真可笑之极。 心神激荡之下,他心中再也压抑不住内伤,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一下晕死过去。 “公子!!” “表哥!!” 眼见慕容复昏倒,公冶乾、包不同和王语嫣等人赶紧将他搀扶起来,就要寻郎中医治。 第28章 答案,在书里 邓百川见状,便再次向江明施了一礼,叹息道。 “江先生高深莫测,实力非凡,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江明脸上仍是那副不喜不悲的淡然模样,只是将长剑又变回扇子,而后慢慢说道。 “请邓老兄替我转告一声,在下今日能与南慕容较量一场,实则深感荣幸。希望公子又不要再挂怀胜负。” 邓百川见江明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又听他先前还对慕容复加以指点,不禁更加敬佩。 当下又是一个躬身,叹息着告辞到。 “多谢江先生,在下自会将此言转告我家公子。天色已晚,我等便不敢打扰,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临走之前,瞥见仍痴痴站在原地的阿朱,邓百川犹豫了一会,又转身道。 “江先生,这阿朱妹子虽然名为婢女,实则慕容家待她犹如养女。” “此事邓百川本不敢多言,只求公子多加照顾,我等诸位家臣皆感念先生大恩。” 江明轻轻点头应承。 “邓老兄放心,我江明必定如对待义嫂那般待她。” 这话说得古怪,可惜只有江明知道其中内情,邓百川自然听得一头雾水。 只是他见江明如此说,已知道阿朱在这里至少不会受到欺负, 便也是放下心来,叹息一声就追着慕容复他们去了。 “明哥哥,你刚刚说要待这位姑娘如嫂嫂一般,那是什么道理?” 见邓百川走后,一头雾水的黄蓉赶紧凑了过来,想要弄明白江明这句话的含义。 “想知道?我悄悄告诉你!” 江明先是神神秘秘的凑到她耳边,然后故作小声的说道。 “这是个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切,谁稀罕!” 发现自己被戏弄,黄蓉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忽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便转回身继续问道。 “明哥哥,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一向是不喜欢在人前暴露武功的。” “但是你今天跟这慕容复一交手,你的那个护卫还有身上的武功不是都暴露了吗?” “难道你就不怕他们传扬出去?” 江明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自信的说道。 “若是跟旁人交手或许会暴露,但是跟他们交手,既然赢了就肯定不会被传出去。” “这是为什么?” 黄蓉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拽着江明的袖子问到。 “很简单,因为名声这个东西对慕容复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不仅关系到他的武林地位,也关系到他复兴燕国的成败关键。” “所以只要咱们不说,他们是绝对不会宣扬的。” “至于咱们这边,佟掌柜他们都在客栈大厅,这后院除了你就是我,难道你还会说出去不成?” “哼,谁稀罕。” 黄蓉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然后看着一旁的阿朱,又有些为难的问道。 “那明哥哥,这位姐姐怎么办,难道你真要收了她做婢女?” 江明哈哈一笑,冲着她挤眉弄眼道。 “我都说了,这是个秘密,回头你就知道了。” ...... 另一边,不知过了多久,被抬到医馆灌了一副药的慕容复方才悠悠转醒。 他先看了一眼周围神色黯然的众人,然后沉声吩咐道。 “今天的事情千万不可以传扬出去,无论谁都不可以往外透露半个字,知道么!” 邓百川、公冶乾和包不同、风波恶等家臣听了这话,都是微微皱眉。 他们虽然心下觉得这般做法有些不够坦荡,但是一想到这事情传出去南慕容只怕要威名坠地。 如此这般必然会影响到慕容复的复兴大业,所以便只能忍着不满答应了下来。 王语嫣见气氛有些尴尬,便柔声劝慰道。 “放心吧表哥,邓大哥、公冶二哥和包三哥、风四哥他们都是有分寸的,谁也不会传出去。” “只是,可惜了阿朱妹子。。。”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也跟着黯然起来,眼角还忍不住留下了两行清泪。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一切皆当以兴复大业为重,你邓大哥等人都是得力助手,不可有失。” “所以便只能将阿朱留下了,纵然可惜,也没有办法。” 王语嫣秀美紧锁,有些伤心道。 “仅仅只是可惜而已吗?” 慕容复叹息一声,点头说道。 “应该是非常可惜,毕竟阿朱虽然武功不好,但是易容术出神入化,若是跟在身边也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听到这话,王语嫣忽然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表哥,仿佛不认得这个人一般。 “表哥。。。你怎能如此绝情,阿朱可是跟了你十几年啊。” 慕容复轻哼一声,正色道。 “那又如何,在复兴大业面前,哪里有什么讲儿女私情的余地。” 王语嫣沉思了一会,忽然直视着慕容复的双眼,冷静的开口问道。 “表哥,我且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诚心的回答我。” “倘若今天阿朱没有跟来,你该当如何,又要将谁留下?” 慕容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默的盯着眼前的王语嫣,似乎在说这答案显而易见。 王语嫣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会留下我是么?” 慕容复叹了一口气。 “你既知答案,又何必要问。” 王语嫣大笑两声,流着泪冷冷的说道。 “好,好,我知道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你这么绝情的一个人。” 不理会走过来劝阻的邓百川、包不同等人,王语嫣哼了一声,流着泪跑了出去。 “公子,您不去劝劝么?” 一旁的风波恶着急的开口。 “她去意已决,由她去吧。” 慕容复也哼了一声,铁青着脸回答道. 看着还在捂着脚哎呦的风波恶,慕容复叹息一声,垂头说道。 “想不到江先生身边竟然藏龙卧虎,这一局是我们输了。” 江明似乎略带歉意的笑笑,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似乎是我这护卫身上的甲胄太硬了些,只怕不要伤到风先生的脚才好。” “这话本是道歉,但是在慕容复听来,竟仿佛是嘲讽一般。” 毕竟红甲人一招未出,全是风波恶在出手。 结果被打的没事,打人的反倒震伤了自己,这般事情实在是太过丢脸,传出去一定会被人笑话。 眼看慕容复面色不善,江明便不再谈这件事情,转而开口问道。 “不知道慕容公子这第二场想比试些什么?” 慕容复沉吟许久,似乎正在忌惮刚才红甲人的实力,一旁的公冶乾倒是先开口了。 “江先生,在下想要和先生比一比酒量,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奉陪?” 听到公冶乾这样说,江明一把收起折扇,大笑道。 “早听说公冶先生酒量不凡,既然有兴相邀,那么在下自然愿意奉陪。” 于是就在这后院之中,众人搬来一张桌子和两条长凳。 桌子上还排开二十八只大海碗,每个碗中都倒满了最烈的烧刀子。 江明和公冶乾相对而坐,两个人也不用酒菜,便直接对饮起来。 “请!” 两人互相客气一声,便同时举起一只大碗一饮而尽。 “再请!” 两人喝完之后,又是一同拿起另一只大碗,一仰头便将碗中酒水喝得个干净。 “痛快!再来!” 江明和公冶乾两个人相对而坐,居然就这样每人竟连着喝了十大碗。 这十碗酒入腹之后,公冶乾的脸上已经微微泛红,而反观江明却仍是那副白玉般的模样,毫无任何变化。 双方酒量孰高孰低,已经一目了然。 但是公冶乾仍不肯认输,他知道但论酒量只怕继续喝下去他也未必能取胜。 于是眼珠一转,心念一动,便忍不住开口道。 “江先生,咱们这般喝酒只怕喝到明日也难分胜负,不如再增加点难度如何?” 江明爽朗一笑,毫不在意的点头道。 “这样也好,可以节省时间,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增加难度?” 公冶乾端起酒碗,对着江明笑着提议。 “我公冶乾酒量自认江南第一,可掌法却只能排在第二,在下不才,不如一边喝一边比比掌法如何?” “接下来咱们每喝一碗,便要先对上一掌,如此,看谁先将剩下的酒喝完!” “这法子倒也有趣,那咱们便开始吧!” 江明大方答应,随即两人同时端起酒碗,共同拼了一掌。 双掌相触,这一掌公冶乾心存试探未尽全力,而江明也留了不少余地。 所以两人都是晃也未晃,就连酒水也未曾洒落一滴。 “好,再来!” 饮尽碗中酒后,两人再次端起酒碗,互相又拼了一掌。 这一掌公冶乾已经用尽全力,而江明只是用了五成内力。 双方仍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于是便继续喝干酒水,再次举碗对掌。 这次,公冶乾仍是全力以赴,而江明还是只用五成内力。 只是在出掌时,将一剑开山决化用为掌法,不在似先前那般单纯只用内力。 碰的一声,双掌相交,公冶乾左手所持的酒碗竟被震得粉碎,瓷片划得他满脸都是鲜血。 面对如此窘境,公冶乾却仍然神色自若,只是轻叹可惜。 “可惜!可惜!可惜了这一大碗好酒。” 江明见这人坦荡磊落,实在也是一条好汉,不由生起了爱惜之心,当下便开口说道。 “阁下掌法精妙,江南第二当之无愧。这第四掌便不用再比了吧,咱们算平局吧。” 说完便举起酒碗,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听到江明这句话,公冶乾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江南第二,天下第屁!这点微末本领,在江先生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多承先生手下留情,还给我留了些面子,兄弟输得十分服气,我再敬你一碗!” 说完公冶乾举碗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江先生不仅酒量惊人武功高强,这心胸更是让人叹服,这一局是我输了。” 公冶乾正要彻底认输,一旁的慕容复却突然插口道。 “公冶兄弟,这江先生刚刚已经说此局算作平局,咱们岂可辜负人家一番美意。” 听到这里,不仅邓百川、包不同和风波恶等人暗暗摇头,就连王语嫣也皱起了眉头。 “公子,适才若不是江先生手下留情,我已经彻底输了,大丈夫行事但求坦荡无愧,怎能如此无赖!” 听到慕容复的话,公冶乾不停的摇头,实在不愿占这个便宜。 “这分明是江先生一番好意,怎么能说是无赖,公冶兄弟这般说实在让人心寒。” 慕容复仍是固执己见,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不悦。 公冶乾还想分辨几声,但见到慕容复神色坚决,就只好叹了口气,神色黯淡道。 “罢了罢了,就都依公子吧。” 江明见这慕容复这般无赖,心下更是厌恶,便冷冷道。 “不知道这第三场慕容公子想比些什么?” 慕容复哈哈一笑,大声道。 “咱们是江湖中人,都是在刀尖上混日子的,这第三场自然就是要比试武艺啦。” “在下久闻先生曾凭借一张嘴说败兵器谱上一众高手,心中佩服的很。” “现下,就想领教一下先生的武功,看看究竟是怎样的高深莫测。” 没等江明回应,他已经忽的一下摆开架势,向江明邀战。 这般做派,显然是不想给江明拒绝的机会。 适才江明和公冶乾拼掌斗酒之时,慕容复虽然看出江明仍有余力。 但是究竟留手多少他却一无所知。 他看江明年纪轻轻,只道江明功力有限,就算再怎么留手至少也得使出九成内力。 这样判断起来慕容复便觉得江明的内力只不过公冶乾强上少许。 凭借自己渊博的武功,再加上不弱的内力,只要动手自己便是颇有胜算。 因此他才一直不停的向江明邀战,想要以武力将他击败。 江明见慕容复一直激他出手,便明白了慕容复心下的打算。 他轻轻敲着手中的折扇,对着慕容复说道。 “既然慕容公子准备好了,那便出手吧。” “早听说慕容公子剑法惊人,不如这一次咱们就比一比剑法。” 随即折扇哗的一声变化,居然从中探出一把剑来。 见江明持剑在手,慕容复长啸一声,佩剑出鞘,剑刃在空中舞了几个剑花。 这招看似平平无奇,却利用剑影巧妙的隐藏了出剑的路径,让人防不胜防。 可江明竟似乎对那些繁杂的剑影视而不见,只是将剑斜着向前一探。 谁知那慕容复竟忽然收手,还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 邓百川、公冶乾等人都是一脸茫然,完全没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倒是王语嫣轻轻皱眉,显然是看出了些端倪。 一旁的黄蓉眼眸一动,似乎已经明白过来,看向江明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钦慕。 眼见一击无果,慕容复再次挺身上前。 刷地一声,长剑闪动,竟似泼水而出,洒下一片剑光。 邓百川等人见他瞬息之间已经连续刺出四十余剑,都是一声喝彩。 江湖中虽有什么三连环,五连影,七连花之类的剑法,却从未听说有一次攻出数十剑的招式。 只见慕容复一剑快过一剑,剑光闪耀,宛若狂风暴雨,直向江明身前刺去。 江明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剑光交错,只听当地一声,慕容复再次后退三步,已然还剑入鞘。 虽然众人都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向场中望去。 见慕容复愁眉紧锁,而江明却一脸淡然,孰优孰劣自是一目了然。 “王姑娘,你见识广,可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邓百川愣了一会,这才想起身旁还有一个武学活字典,当下便轻声请教起来。 听到邓百川的询问,王语嫣轻轻叹了口气。 “适才表哥这两招,第一招是点苍派的万花无影剑。” “此剑出招时可以通过连绵不绝的剑影掩盖真实的剑路,让敌手防不胜防。” “第二招则是的狂风快剑,诀窍是以快为先,用绝对的速度抢攻对方。” 旁边的公冶乾眯着眼睛咂摸了一会,忽然奇怪道。 “那么王姑娘,这江先生又用是了什么高明剑招?怎么就能将轻易公子逼退?” 王语嫣苦笑着摇了摇头,涩声道。 “江先生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出招。” “什么!” 不光邓百川、公冶乾和包不同等人,就连一旁的阿朱也惊呼出声。 只有黄蓉轻轻一笑,显然是早已明白。 “王姑娘,你是在开玩笑吧?难道你是在说公子连续两次出招,人家随手一剑就给打发了!” 邓百川的声音已经微微发颤,这番话若不是王语嫣亲口说出,只怕定会被他当成一句疯话。 面对众人的反应,王语嫣绣目低垂,忍不住又是一叹创。 “我又何尝不希望这只是一句玩笑呢,可惜他偏偏就是事实。”. 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精美的窗格洒在了江明脸旁。 江明轻轻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随即他穿好衣服,推开门,准备下楼去吃早餐. 结果开门的一刻,他却被吓了一大跳。 “阿朱姑娘!你我门口做什么?” 只见阿朱眼圈红红的站门口,手里捧着铜盆,盆里的水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而端着铜盆的手臂上还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阿朱轻轻屈身,微微行了个礼说道。 “请让婢子服侍先生洗脸。” 江明忽然觉得一阵头大。 “阿朱姑娘快别这样,我这个人平时随性惯了,不需要什么婢女。” 阿朱却不起身,只是低着头涩声说道。 “公子已经将阿朱输了给先生,现在阿朱就是先生的婢女,不管先生需不需要。” “明哥哥,该起床啦!” 就在江明正寻思该怎么拒绝的时候,黄蓉好巧不巧的也来叫江明吃饭了。 “明哥哥,今天我按照你教的办法,成功煮出了彩虹粥哦!” “你要是起晚了,那粥可就凉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看到站在门楼的江明和眼眶红红的阿朱,黄蓉愣了一下,随即愤愤的说道。 “好啊明哥哥,我还当你是个正人君子,原来你也会干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哼,不理你了!” “别啊,蓉妹妹你听我解释啊!”江明一脸黑线,赶紧跑去追气呼呼的黄蓉。 ..... “真的就这么简单?” 客栈三楼的雅座上,黄蓉喝了一口粥,盯着江明还是有些狐疑的问道。 “当然就这么简单,不信你问阿朱!” 江明一脸无奈的解释着,边解释还不忘边喝着碗里美味的彩虹粥。 黄蓉转过头去,见阿朱也轻轻点头,这才长呼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的下一句话就差点让江明把喝进嘴里的粥给喷出来。 “其实在两宋,大户人家对婢女下手也是常见的事情,真要是有点什么也没关系。” “我刚才只是气你下手也实在太快了,哪有刚收下当晚就下手的,那也太饥渴了。” 江明猛的咳嗦两声,好像被粥给呛到了,过了好一会才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都说了当人家是嫂嫂,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留下了。” “还说我饥渴,当我是谁,田伯光么?还有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饥渴这个词的,两宋有说人饥渴的吗?” 误会解开,心情大好的黄蓉立刻变了一副样子,笑嘻嘻的给了江明盛粥,柔声说道。 “这不是跟明哥哥你学的嘛,若不是你曾提过,人家怎么会知道饥渴还有这么一个用法。” 将粥递给江明,黄蓉看了一眼面前的阿朱,又轻声问道。 “明哥哥,这位阿朱姑娘你打算怎么办,要不就收下吧?” 江明轻轻抚摸着额头,似乎很头疼似的。思考了一会,忽然开口问道。 “阿朱姑娘,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阿朱摇了摇头,红着眼圈说道。 “我自小便是个孤儿,后来一直被慕容家收留抚养长大。” “虽说慕容家一直待我如养女,还安排奴婢服侍我。” “但是昨夜我才真的明白,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弃子。” “此番公子既然肯将我作为赌注输了出去,那么我也算是报偿了慕容家的养育之恩。” “从此也将和慕容家也再无瓜葛,此刻起,阿朱就是先生的婢女。” “即便先生不要,我也是绝不可能再回慕容家了。” 江明看着眼前娇美俏丽、气韵动人的少女,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息。 想不到这女子虽然看似柔弱,心中居然如此刚强,不由稍稍有些敬佩。 “阿朱姑娘不必难过。” “虽然我不需要婢女,但是只要姑娘愿意,这间同福客栈永远可以是你的家。” “相信我!只要我江明还在这里一日,这客栈里,将永远有你的位置。” 听到江明的承诺,阿朱再也压抑不在心中的情绪,身体微微颤抖。 双眼终是把持不住,一串串泪珠从好看的双眸滚落,浸湿了睫毛,落在了面前的粥碗里。 她将碗中剩下的粥一口喝完,虽然沾了泪水的粥吃起来有些咸咸的,涩涩的。 但她仍然觉得,这是她此生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虽然她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但是就连一旁的黄蓉也能清晰的感觉到。 眼前这个阿朱姑娘,只怕就算有人用棍子赶她走,她也是不会走了。 黄蓉轻轻端起她面前的空碗,又给她盛了满满的一碗粥。 “别急,阿朱姐姐慢慢喝,这彩虹粥可有七种味道呢。” 接过黄蓉递过来的粥碗,阿朱感谢的笑了笑。 那笑容有如春花初绽,带着一股动人气韵。 而那两滴仍停留在雪白脸颊上的泪珠,就像是荷花上的露水,让这如花的容颜更显娇嫩可人。 江明在心底默默算了算日子,又想了一下玄蹄黑象的脚程, 看着眼前刚刚喝完粥的阿朱,忽然开口说道。 “阿朱姑娘你可知。。。” 没等江明说完,阿朱却先施了一礼,柔声说道。 “公子,请不要再叫我姑娘了,婢子今后便始终追随公子左右,求公子千万不要再客套。” 她已将江明改口称为公子,显然已经真心将其看做了自己的主人。 “好吧。” 江明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 “其实阿朱,你的父母尚在人世,你可想知道他们的下落?” 阿朱的身子忽然一颤,就连手中的檀木筷子掉在地上也没有察觉。 她震惊了好一会,才稍稍回过神来,颤抖着说道。 “我父母。。。公子。。。真的知道。。。他们的下落?” 江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当然知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算算日子,他们此时应该还未见面。” “等八天之后,我们便一起出发,带你去寻你的亲生父母。”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想必你见到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阿朱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她刚刚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又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大喜。 此时的她再次喜极而泣,激动的差点晕了过去。 一旁的黄蓉见状赶紧上前搀扶,这才没有让她摔倒。 过了好一会,她才猛的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了过于激动的心情。 她忽然又想起自己的遭遇,忍不住再次开口追问。 “公子,你可知道他们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弃我于不顾。。。” 江明沉吟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劝慰道。 “其实他们遗弃你,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当初你的父亲邂逅了你的母亲之后,两人便有了恩爱之情。” “只是后来你父亲有事不得不离开,而你的母亲在她离开后才察觉自己有了身孕。” “未婚先孕在两宋乃是大忌,所以她只能将你交由他人抚养照顾。” “至于他们的身份嘛,你的母亲名叫阮星竹,而你的父亲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 不仅阿朱吃了一惊,就连一旁的黄蓉也是吓了一跳。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慕容家的婢女,竟然是高贵无比的王室后裔。 忽然阿朱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竟顾不得害羞,便直接伸手解开衣衫,露出了右肩肩头。 只见那左肩肤光胜雪,上面却刺着一个殷红如血的红色段字。 跟着她又掏出一个金锁片,只见上面绣着: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十二个字。 阿朱愣了好一会,才喃喃自语道。 “原来这段字是我父亲的姓氏,而这金锁上,则有我母亲的名字。” 说完这句话,她就像失了魂一般,只是静静的坐着。 沉默了好一会,还是江明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阿朱,我看你今天突然得知真相,想必心里一定累了,不如先回房休息。” 阿朱轻轻点了点头,在黄蓉的搀扶下刚要起身,却听见门外传来了白展堂的声音。 “江先生,昨天跟那几个怪人一起来的那位姑娘想要见你!” “姑娘?见我!” 江明轻轻敲着折扇,略一寻思便已经知道了来人身份。 “她一个人来的?” “是,就她一个。” “好吧,那就请她进来!” 看着阿朱疑惑的眼神,江明轻轻一笑,用柔和的声音询问道。 “王语嫣来了,阿朱你可要见上一见?”. 听到江明这样问,阿朱微微一愣,随即神色又有些黯然。 她虽然自幼与王语嫣交好,但是昨晚一事已经让她彻底对慕容家伤心失望。 毕竟当慕容复开口要将她送给江明时,四大家臣和王语嫣居然无一人开口求情阻拦。 因此,对于王语嫣她的心中也微微有些怨怼。 思考了一会,阿朱低头向着江明轻声道. “婢子一切都听公子的,公子想让我见,我就见。” 江明摇了摇头。 “阿朱,你若要留在我身边,从今以后得先依我一件事。” “公子请说,婢子一定做到。” 直视阿朱疑惑的眼神,江明叹息一声,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那就是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自称婢子。记住了,这里是你的家!你不是婢女,明白了吗!” 听到江明的话,阿朱忽然笑了,先前失落的神色也跟着消失无踪。 “是公子,阿朱听你的还不行吗。” 她本就是个活泼可爱又古灵精怪的少女,此刻听到江明这样说,心中畅快之下,又恢复了本来的性格面貌。 “可是公子,你为何要问我见不见她?这王姑娘是来找你的呀!” 江明笑着抖开折扇,一边扇摇一边解释道。 “她虽然名义上是来找我的,实际我猜应该是为你而来。” “你看她与我非亲非故,又素不相识,找我能有何事,总不能是看上我了吧。” “而且她既然是孤身前来,就说明此事慕容复他们也未必知道。” “所以我猜,她来此不外乎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为你而来。” “她不知我人品如何,你在我这里她终究是不能放心,所以想再多了解一番。” “第二嘛,就是倘若我人品不好或者你过得不如意,她便要商量如何才能让我还你自由。” “如此看来,这王姑娘其实也是个性情中人,心底总是好的。” “至于是去是留,总是要你自己做决定的,所以我才问你要不要见她。” 江明这番逻辑缜密的推理听得阿朱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她才合上惊讶的嘴巴,轻轻叹息一声。 “公子,只怕你的智慧可要比那高强的武功还要可怕。” 江明微微一笑,对这番话不置可否,他轻轻转过头,对着外面的白展堂说道。 “老白,替我安排一个雅间,准备些早点给那位王姑娘,我猜她肯定没吃早餐。” 然后他又将头转了回来,向着阿朱继续问道。 “那么,你想不想见她呢?” 阿朱轻轻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才微微点头。 “既然公子这样说,那我还是见见吧,这样她才好放心离开。” “也好,那你便随老白一起过去吧,我和蓉妹妹就在这里等你。” 阿朱笑着应了一声,跟着白展堂一起离开了。 看着阿朱离开的背影,黄蓉忽然笑嘻嘻的说道。 “明哥哥,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论口才和谋略,就连百晓生那么厉害的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论武功,就连南慕容昨天都被你打败了。” “无论什么麻烦找上门来你都不害怕。” “别人拿着荣华富贵请你出山,你也不在意。” “但是遇到别人有麻烦有困难的时候,你又总是肯出言帮助。” “甚至连乾坤造化丹那么宝贵的东西说送人就送出去了。” “我实在是想不通,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到底在追求些什么。” 面对黄蓉的疑问,江明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低头看着客栈里充满烟火气息的景象,他忽然开口,曼声吟到。 “挥剑入世,不染一尘风波。” “折扇转身,不留一丝遗恨。” “这一世,我只要肆意随心,一扇一剑,潇洒平生。” ...... 盛唐王朝,旧都长安,幻音坊总部。 在一个华贵典雅的书房里,女帝正俯身在桌案前,慢慢的写着些什么。 她一边一写,一边想,写写停停,似乎每一笔都藏着说不尽的情绪。 好不容易写完了,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又是叹息一声,气恼的将纸团起来扔了。 她已经这样来来回回写了快半个时辰了。 每次提起笔,她都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她想用千言万语,倾诉心中的激动和喜悦,写出自己的烦恼和忧伤。 但是每次写完之后,她又总是会这样叹息着将写好的信给扔掉。 最初是因为害羞和懊恼,后来则是因为深深的担忧。 她总是担心自己会越陷越深,甚至最终因为这无可自拔的情感给江明带来麻烦。 但她又根本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思。 所以就只好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将心里想说的话写出来,再扔进废纸堆里。 写着写着,她终于将想说的话都写完了。 最后,桌上只剩下一张不大的纸条。 上面只写了短短六个字:“妾尚安,君安否?” 写完这几个字,她终于长舒一口气,仿佛将心底的积郁也跟着吐了出去。 然后她将这最后的一张纸叠好,塞进了一旁海东青脚上的信囊里。 接着她轻轻抱起海东青,向着窗外一抖手。 海东青长啸一声,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云海中。 直到海东青的身影彻底消失,她还是怔怔的望着窗外,仿佛她的心也跟着一起飞走了。 ....... “启禀女帝。” 这时,玄净天一句话又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什么事?” 女帝轻轻咳嗦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沉着冷静的样子。 “女帝,圣上那边已经下了密令,要咱们幻音坊暗杀掉几个李唐王室的领头。” “完成这项任务后,便立刻大举迁入神都洛阳,守卫禁宫安危。” “知道了。” 女帝轻轻回了一句,便向着玄净天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又过了没一会,广目天也进来了。 “启禀女帝,李唐王室那边也传来消息了。” “他们说愿意配合咱们演好这出戏,然后让咱们成功混入禁宫。” “就这些吗?他们没说别的!” 广目天继续开口道。 “他们还说,事成之后,女帝您就是李唐王室的大功臣,希望女帝千万以宗室为重,不要动摇。” 女帝轻轻揉了揉额头,然后叹了口气,转头向着一旁的广目天问道。 “你觉得,女皇会不会对咱们起疑心?” 广目天想了一下,才轻声说道。 “我觉得应该不会,因为圣上直到现在为止还并不知道您已经得知了那件事情。” “所以我猜,在她的眼里咱们仍是忠心的,否则也不会让咱们回去守卫禁宫。” “说的有道理,你先下去吧。” 等广目天离开后,女帝抬头望又向了窗外。 看着天空中厚厚的云层,她又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场布局,终于是到了要收尾的时候了。” 就在江明和黄蓉两人刚刚用过早饭,正悠闲品茶的时候,忽然一阵嬉笑的声音传来。 没等江明抬头,雅间外的竹帘就已经被掀开,一个身穿浅粉衣衫的身影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在她的身后,还用手牵着一个身穿藕白色衣衫的绝色少女,正是阿朱领着王语嫣进来了。 江明仔细一看,只见王语嫣的脸上虽带着泪珠,但嘴角却挂着微笑。 “公子,刚刚我跟王姑娘说你神机妙算,早猜到了她的来意,可把她给惊个够呛,现在只吵着要见你呢。” 江明淡淡一笑,从桌上拿起两个茶杯,倒了两杯茶递了过去. “王姑娘请坐,看你的样子和阿朱聊得很开心,似乎终于宽心了吧。” 王语嫣轻轻接过茶杯,红着脸说道。 “早听说公子人长得英俊,学识也丰富,没成想心胸人品也是这般叫人佩服。” 她此刻见了江明已口称公子而非先生,显然是经过和阿朱的交谈,对江明又有了新的认识。 所以不由生出一丝亲近之意,这才改了口。 面对王语嫣的称赞,江明笑了笑,仍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姑娘过奖了,在下也并非什么循规蹈矩的正人君子,只不过做人做事也有自己的底线罢了。” 王语嫣听江明这样说,心里忽然又暗自寻思道。 “这人竟然自承不是君子,看来闻名天下的江明居然还是个如此坦诚的人,真是有趣的紧。” 想到这里,她一边细细品着茶,一边偷偷看着眼前这个倾慕已久的偶像,不觉又冒出了些心思。 “想不到这江明居然长得这般英俊,比我那表哥还俊俏些,当真是出人意料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旁的阿朱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我的王姑娘在想什么呢,莫不是也想留下来当个丫鬟?” 王语嫣听到这话,不禁啊的一声惊叫,跟着唰的一下红了脸,赶紧别过头去。 “你这丫头,枉我好心来寻你,却还要被你这样取笑。” 阿朱见王语嫣又羞又恼,赶紧说道。 “好啦王姑娘,是我不好不该作弄姑娘,不过姑娘你若是心里没鬼,怎么脸这么红呢。” 王语嫣听了这话,脸红的更加厉害了,她气呼呼的站了起来,愤愤的说道。 “好啊,你现在有人撑腰了胆子也壮了,居然敢这样笑话我。” “哼,真是好心当做驴肝,以后你若是吃了亏受委屈我可不再理会了。” 阿朱见王语嫣似乎真的有点生气了,赶紧站起来拉着她好言相劝,劝了好一会王语嫣才又坐了下来。 “王姑娘,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公子吗,不妨只管问,我打赌保证没有我家公子答不上的。” 王语嫣听阿朱这样说,又瞧见江明轻轻点头,似乎愿意回答她的问题,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发问。 “公子,自从昨夜之后,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实在想不通所以才要请教公子。” 江明轻轻放下茶杯,慢慢抬头说道。 “你是想知道我为何能轻松破掉慕容复的剑招吧?” 王语嫣点了点头,自从刚刚和阿朱见面时得知自己的来意已经全部被江明猜中后, 她便已经知道江明智慧高绝料事如神,所以此时便不似先前那般震惊。 “公子猜的不错,我虽不会什么武功,但是自认对于江湖中各门各派的武功见识还是不差的。” “但是天下武学之中,似乎并没有哪一家哪一派能似先生这般深奥神奇,仅凭随手一剑便能破去对方招式。” “虽然我表哥的那些剑招还并未修至绝顶境界,但也不应该会那么容易便被破去。” “其实这没什么难的。” 江明笑了笑,慢慢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放在了桌上。 “答案就在这本书里。” 王语嫣和黄蓉、阿朱等人立刻从凑上前仔细看去,发现上面写着千草剑纲四个字。 “千草剑纲!这是哪家哪派的武学,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过?” 读着上面的字,王语嫣好奇的问。 “一个小门派的剑客写的,不怎么出名罢了。” 第29章 有迹可循的大会 江明敷衍了一下,然后继续解释道。 “这本书上详尽讲述了各种剑招的技巧特点,而且还列出近百种截然不同的诡谲剑招。” “只要将这些剑招尽数了解,江湖里各门派的剑招也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剩下的那些,举一反三,也就都能悟出来了。” “至于那些出剑的路数,剑法中的弱点,自然也就能察觉得到。” “所以只要对方是用剑的,他一出招我就知道他想攻哪里,弱点又在什么地方。” “到时候只要把剑往他的弱点处一送,自然就能以逸待劳,轻松获胜。” 虽然江明说的十分轻巧,但是别说黄蓉武功不弱、王语嫣见识良多,就连阿朱也知道真正交手时绝不可能像江明说的这般简单。 毕竟无论是哪一门派的招式,都无外乎两条路子。 一条是求快、求准、求强、求狠,以实力破敌。 另一条路子则是通过虚招来掩盖真实意图,从而骗过对方。 只要是招式,就必定要走这两条路子之一,或者两者兼有。 而江明居然仅凭一本书,便能彻底悟透各路剑法的本质,从而做到料敌先机,后发制人,这是何等的天才! 王语嫣叹息一声,感慨道。 “就算这书中写的再详尽,仅凭一本书便能悟透这些道理,公子的才智只怕已经是当世翘楚......” “公子的这番话,和传说中独孤九剑的无招胜有招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么公子,若是到了这般境界,是否就已经是剑道极致了呢?” 江明哈哈大笑,摇头道。 “这才刚刚入门而已,到了这一步,最多才算是初窥剑道门径,离极致可远着呢。” 听到江明这样说,王语嫣等三女都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想象。 “公子不是在说笑吧,到了这个境界才只是初窥门径?” 江明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武学一途,到了一定境界便是由技入道,舍弃技巧而寻求道心。” 这个时候有没有剑招其实就不重要了,因为这个时候武学的威力来自于道心。 “道心?” 听到这个词,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显然都是第一次听说。 “练剑的管这个叫剑意或者剑心,说白了就是个玄之又玄的东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几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显然仍没有完全明白。 “可是公子我还是不太明白,难道有了这剑意或者剑心,剑招的威力就更大了?” “那是当然。” 江明点头到。 “比如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剑招和剑意浑然一体。” “因此才能化腐朽为神奇,让这一招成为超脱凡俗的仙人之剑!” “若是对上他这一剑,我便找不到破绽,也就不可能再用那般随意的办法取胜。” 听到这里,黄蓉忽然在一旁好奇的插嘴道。 “那么明哥哥,跟叶孤城齐名的剑神西门吹雪呢,他有没有什么这样的剑招?” 江明轻轻摇着扇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不需要。” “为什么?”三女齐声惊呼。 “因为他的剑意已经融入到了每一剑当中,他的每一剑都是最强的。” “而且他没有随手一剑,因为他这个人,只要出剑必定是最认真的剑,是杀人的剑。” “只有真正诚于剑,诚于心的人,才能练出这样的剑法。” 这次就连阿朱也大概明白了,原来有了剑意和剑心之后,在练武一途才算是登堂入室。 听了江明这番话,王语嫣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她忽然觉得自己曾经读过的那些书好像真的是白读了。 此时她看向江明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倾慕和敬佩。 “公子,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犹豫了好一会,王语嫣才小声开口道。 “我可不可以也在这里住下,住到你下次说书。” 江明轻轻一笑,爽朗的答应到。 “没问题,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江先生,有你的请帖!” 就在江明刚答应王语嫣之后没多久,白展堂的声音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 “请帖!谁给的请帖?” 江明从快步跑来的白展堂手中接过请帖,好奇拿在手中仔细翻看。 只见那请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信封,上面写着江明亲启四个字。 这个四个字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名家高手所写。 “谁送来的?”. 江明一边研究着上面的字迹一边问道。 “是个和尚,好像是少林寺的!” 白展堂回应道。 “江先生您先看着,我还得去楼下招呼客人,有事喊我一声就行。” 说完白展堂一溜烟就消失在了楼梯口处。 看着白展堂离开的方向,王语嫣诧异的感叹。 “我昨天竟没有发现,这位跑堂的居然还是个轻功高手!” “他的轻功不比楚留香差多少。” 江明随口回了一句,慢慢的拆开了手中的信封。 打开之后,阿朱和黄蓉同时把头凑了过来,一起看着上面的内容。 只有王语嫣不太好意思,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们读信上的内容。 “七月既望,气转寒凉。” “合寺众僧诚邀江明少侠于六月二十四日驾临本寺,参与大会,共商要事。” 黄蓉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一边看一边读着上面的内容。 “兹事体大,诚心邀约,还望少侠以武林道义为先,切莫推辞。” 读完信上的内容,黄蓉又看了看写在信下方的落款。 “少林方丈方证敬上!” 念出这个名字,黄蓉看向江明笑着道。 “明哥哥,你好大的面子,连少林方丈都亲自给你写请帖了。” “可是他们找你去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和少林的和尚实在没有过什么来往。” 江明也是微微有些疑惑。 他虽然知道这方证大师正是大明少林寺的现任方丈,但他从来没见过此人。 更不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为何要邀请自己。 看见江明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黄蓉心下觉得有趣,便开口道。 “明哥哥,该不会是这少林方丈听了你的大名,想请你去寺里说书吧?” “怎么可能,哪有和尚请人去寺里说书的!这是武林大会,又不是唱堂会!” 江明笑着反驳。 这时阿朱眼神一转,轻轻打趣道。 “我知道,一定是少林方丈觉得我家公子惊才艳艳,想收了做关门弟子。” 江明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且不说我才受不了那每日诵经吃素的苦,他这封信的语气也不像要收徒弟的样子。” “看这语气,倒是更像平辈论交,想要请我商量事情。” “只是人心隔肚皮,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还不太明白。” 这时,一个身穿宫装的俏丽身影出现在了雅间的门口。 王语嫣见了这个身影,不由的愣了一下。 虽然雅座里的黄蓉和阿朱都是性格活泼的灵动少女, 但是和那身穿宫装的白衣女子相比,则又是另一番味道。 黄蓉的是冰雪聪明的灵巧,阿朱则是古灵精怪的机灵。 而那女子的美,却含着一种如沐春风的活泼。 尤其是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像会说话似的,有时候还会露出一点玩味的笑容。 “怜星,你来啦!” 出现在她们眼前的这个人正是移花宫大名鼎鼎的二宫主,怜星。 怜星微笑的看着江明,用甜美的声音轻轻说道。 “江明,姐姐和我刚刚听到你在说大明少林的事情,正好我这里有点东西你可能用得上。” “只是你可得先猜出,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猜对了才给你!” 也许是左脚和左手的残疾得到了治愈的关系,现在的怜星看上去似乎更开朗了许多。 也变得更加喜欢玩笑了。 “那还不容易。” 江明自信的抖开折扇,慢慢说道。 “我猜定是关于大明少林寺的情报,而且还是有关于最近少林寺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消息。” “只要看到这个事情,自然就能推断出少林下这封请柬的原因。” “我说的没错吧。” 怜星点了点头,用左手把袖子里藏着的一叠纸张递给了江明。 “这是移花宫昨天晚上送来的情报,应该就和你的这封请柬有关。” 递给江明的一刻,她还神秘的笑了笑,贴在江明的耳边悄声说道。 “其实这情报是姐姐让我送来的,只是她不肯承认,还不让我和你说。” 说完她呼的一下转过身,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不让告诉我?这大宫主还真是个傲娇啊!” 江明在心里感慨一声,将手中的情报摊开在桌上慢慢看了起来。 “少林般若堂首座心眉大师遇害。” 读到这一条消息,江明恍然大悟,对着旁边疑惑的三人解释道。 “既然押送易筋经回少林的心眉遇害了,那么易筋经肯定也就被拿走了。” “甚至很有可能,凶手就是为了易筋经而去的。” “而少林寺召开这次大会,应该就是为了要找到杀害心眉,盗走易筋经的凶手。” “可是公子,他们为何要邀请你呢?” 阿朱给江明倒了杯茶,疑惑的问道。 一旁的黄蓉抬起头,若有所思的插口到。 “难道是因为明哥哥你刚刚打败了梅花盗,名声响亮智慧非凡,他们想请你破案?” 江明接过茶杯,品茶思考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 “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丢失易筋经对少林来说是奇耻大辱,更何况连般若堂首座都被杀了。”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如果真的是请我破案,大可直接派人过来。” “或者悄悄的单独邀请,而不是开什么英雄大会或者缉凶大会。” “这般大张旗鼓的邀请,不像是找人商量案情或者请人帮忙。” “反倒更像是要宣布什么事情一样。” 阿朱接过江明手里的空茶杯,担忧的劝道。 “公子,既然摸不清状况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吧,万一有什么危险呢!” 江明又想了一会,忽然笑着开口道。 “去还是要去的,不去怎么能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更何况这是第一次有人邀请我参加武林大会,我怎么能不去凑凑这个热闹。” “那公子,阿朱和你一起去!” “对明哥哥,蓉儿也和你一起去。” 一旁的王语嫣也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起来, 直到最后也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看着一脸激动的两人,江明接下来的话却仿佛给她们破了一盆冷水。 “只能我一个人去,因为少林寺的规矩是只能男人入寺,不接待女客的。” “什么破规矩,这些秃驴真是讨厌!” 阿朱气的直跺脚。 “就是,这些臭和尚,本事不怎么样,规矩倒是不少。” 黄蓉也气呼呼的坐下了。 江明看着身旁这两个气呼呼的美丽少女,忽然在心中暗自庆幸。 “幸好怜星和邀月她俩没想跟着去,否则就凭这个规矩,只怕少林寺都得被她们给挑了。”. 大明王朝,金钱帮总舵。 自从某一天开始,这偌大的院子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信鸽的声音。 每一只信鸽,都得先飞到十里外的小院子里, 然后再由小院子里的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到总舵中来。 在整个金钱帮总舵的中央,有一栋又宽又大的房子。 房子外边灰扑扑的,除了面积大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就是这间毫不起眼的房子,却是整个金钱帮最核心的所在。 因为这里,是上官金虹的房间. 大明王朝境内,论实力有两强,论势力有双雄。 两强自然是少林和武当,这两个门派传承久远,高手辈出,是江湖中底蕴最深厚的门派。 而双雄则是金钱帮和日月神教,这两个组织势力庞大,是整个江湖中的最厉害的两个黑道势力。 哪怕其他十几个黑道帮派加起来,也没法跟他们中任何一个相提并论。 此时,那个统领江湖中近乎半数黑道势力的枭雄,仍是俯身在桌案前处理着他的产业。 宽大的桌子,简陋的陈设,密密麻麻的消息和堆积如山的账本。 还有那个可怕的男人。 屋子里的一切似乎和过去都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多了一样东西以外。 多了一把椅子,一把虽然很简陋,但很结实的椅子。 上官金虹现在就坐在那把椅子上,慢慢批阅着眼前的账册和卷宗。 昏暗的日光透过那张小小的窗子,小心的照射进屋内, 照在那张宽大的桌子上,也照在了他的鬓角上。 他的鬓角忽然亮起了几丝闪亮的银光,那居然是几缕白发。 而他的眼睛里,也微微泛着些血丝,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自从上一次接到关于江明的消息之后,他竟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就连眉间,也多了几道浅浅的皱纹。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上官金虹停下笔,双眼警觉地斜视着屋外。 他当然能听出这是谁的脚步声,但他却听不出,那人拿的是谁的消息。 自从上次收到七侠镇的飞鸽传书之后,他就已经再也听不得任何信鸽振翅的声音。 所有信鸽送来的消息,都是先由十里外的小院送到总舵,再由这脚步声的主人转交给他。 那人走进屋内,看到上官金虹警觉而紧张的双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真担心时间再久一点,只怕上官金虹连他的脚步声也不敢听了。 上官金虹却并没有看那个人的眼睛,而是死死盯着他手里捏着的消息。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那神情似乎更加紧张了。 自从他不敢再听信鸽振翅的声音之后,金钱帮便有了新的帮规, 凡是来自七侠镇的消息,都得用红笔写就。 此时他已经看到,那消息上的字,似乎就是红色的,像血一样的鲜红。 上官金虹的一切变化当然逃不过那个人的眼睛。 看到上官金虹这副模样,那人又是一声叹息。 能在上官金虹面前叹气,还能活着的,整个金钱帮里只有一个人——荆无命。 荆无命慢慢伸出手,将手里的消息递向上官金虹。 犹豫了许久,上官金虹才伸出手,一把扯过那些纸条。 虽然他的动作很快,但荆无命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手在抖。 不同于前几次直接在手中干净利落的将消息看完。 这一次,上官金虹是将消息摊在桌上看的。 荆无命知道,他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和不安。 消息的内容很长,他花了好一会才将消息上的内容慢慢读完。 这些内容荆无命当然早已看过, 所以荆无命仅凭着上官金虹视线的落点,就能知道他看到了哪一处。 当天看到天机老人孙白发自认敌不过他时,他冷哼一声,神色大为舒缓。 当他看到百晓生和林仙儿是梅花盗时,他又是一声冷哼,显然早已知情。 而当他看到百晓生彻底被江明击败时,他的神色又变了,变得更加铁青。 荆无命知道他已经读完了全部的消息, 但上官金虹仍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沉思,在回味。 又仿佛正亲身穿越到消息中讲述的现场,亲眼见证着整件事情的发生。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上官金虹深深吸了口气,渐渐将激动的心绪平静下来。 看着已经逐渐平静的上官金虹,荆无命开口了。 “按照江明的说法,你的实力还在天机老人之上。” 上官金虹没有说话。 “而且天机老人也亲口承认,他的实力不如你。” 上官金虹还是没有说话,仿佛石像一般。 “百晓生已经身死,他的兵器谱也不复存在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意。” 上官金虹终于说话了。 “可我还是要杀李寻欢。” “我绝对不相信,龙凤金环破不了小李飞刀。” “不杀他,这个事情就会彻底成为我的心魔,让我的武功再难寸进。” “所以无论如何,李寻欢必须死,小李飞刀也不能留在世上。” 荆无命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约战的时间就快到了。” 上官金虹冷冷的看着荆无命,似乎在等着这句话的下文。 在上官金虹的注视中,荆无命继续开口道。 “可惜,现在就算有你在一旁掠阵,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获胜。” “因为阿飞已经从林仙儿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上官金虹的瞳孔微微放大,他冷冷的问道。 “是江明做的?” 荆无命点了点头。 “是他做的,虽然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但阿飞确实已经振作起来了。” “现在就算有你牵制李寻欢,我和阿飞的胜负也最多在五五之间。” 上官金虹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毫无变化,只是眼神变得更冷了些。 但是荆无命能准确的感知到,上官金虹的心中正翻涌着一股惊涛骇浪。 只因他越是愤怒,他就越不会将之表现出来。 忽然,上官金虹再次开口了,那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冷的就连他面前的荆无命,也不禁想打一个冷颤。 “召集金钱帮剩下的十个堂主。” 决战之前,就算他们拼了命,也要给我拖住李寻欢。 荆无命没有动,他似乎是向上官金虹询问,该怎么拖。 “就算小李飞刀真的例不虚发,也不可能一次杀十个人。” “只要能拖住他一炷香的时间,你我联手便可以杀了阿飞。” “之后,再一起动手,杀了前来报仇的李寻欢。” 荆无命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上官金虹最后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只要他们两人先杀了阿飞,然后再以逸待劳,联手迎战刚刚杀出重围的李寻欢。 那么被愤怒和焦急影响了情绪的李寻欢,必定会死在他们的手中。 这真的是一条狠毒的计策,但荆无命发现这里面似乎有个漏洞。 “决斗之前,李寻欢是不可能离开阿飞的,你要如何将他引开?” 上官金虹似乎早有准备,他仍是用那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用林诗音。” 荆无命仍觉得有些问题。 “可是林诗音隐居已久,就连我们金钱帮也查不到她的下落。” 上官金虹忽然笑了,那笑容好像一头残忍的豺狼,在思考如何诱捕猎物。 “确实,就连我们金钱帮也找不到她。” “可李寻欢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必定会以为我们真的抓了林诗音,从而上当。” 荆无命不再说话了,他转过身,开始准备去传达上官金虹的命令。 此刻的他,仿佛是一个忠实的传达者创。 又仿佛,只是上官金虹的影子. 清晨,大明王朝,河南,少室山脚下。 一辆精致的马车在驿道上疾驰狂奔,扬起漫天沙尘。 拉车的是一匹高大雄壮的黑色骏马。 这匹马身形高大,壮硕异常。 抛开马头不论,仅肩部便比寻常人的头还要高出不少。 那椰子大小的马蹄,高大粗壮的马腿,让它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如履平地。 更神奇的还是后面的那辆马车。 那马车行使在崎岖的山路上,车里的人居然不觉得有丝毫颠簸。 在马车里,正坐着一男三女四人. 看着手中几乎没有洒出来多少的玫瑰香茶,一个身穿淡青色衣衫的少女赞叹道。 “明哥哥,你这辆马车可真是个宝物,只怕就连皇帝老儿的座驾也比不上呢。” 江明倚靠在车厢的一个软垫上,慢慢品着手中的香茶,很淡然的说道。 “鲁班神斧门掌门的手艺,当然得是鬼斧神工出人意料。” “而且这辆马车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怎么也得对得起这个价钱吧。” 另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衫的少女轻轻掀开车帘向外看了看,然后咂舌的说道。 “公子,你这匹马可真厉害,居然不到半日就从七侠镇到了嵩山。” “而且这马也太高大了,就算传说中的大宛天马也比它矮了一大截。” 江明放下茶杯笑了笑,开口解释道。 “这种马在西域更西边的番邦那叫做夏尔马,最是能负重,可拖动万斤重物。” “而我这匹应是夏尔马和大宛天马的混血,身具两家之长,所以既能负重,又善奔跑。” 那淡粉衣衫的少女伸了个懒腰,然后又奇怪的说道。 “公子,昨夜咱们在嵩山脚下住宿时,见到的武林人士也太少了。” “我寻思既然是少林寺这种名门大派,召开个大会怎么说也应该人山人海吧。” 听到这少女的话,江明沉吟了一会,轻轻点头道。 “阿朱你说的不错,人确实不应该这么少。” “昨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头,咱们一路上虽然也见到了一些武林人士。” “但大多是零散几个人,仅凭这些人的数量来推断的话。” “别说普通的江湖门派,只怕连江湖上那些一流的势力少林这次也没邀请齐。” 一旁身穿藕白色衣衫的少女忽然开口,试探性的说道。 “我听说大明少林的实力比我们两宋的少林可差的不少,这会不会是因为少林寺实力不够的缘故?” 江明摇了摇头,断然否定了这个可能。 “就算大明的少林再怎么衰落,也终究是大明武林中实力声望最强的两大正派组织之一。” “他们开大会,只要写了请帖,应该没有哪个门派会不给面子。” “用武林中的说法,那就是少林和尚放个屁,落地上也是响当当的。” 噗嗤一声,马车里的黄蓉和阿朱先憋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一旁的王语嫣也掩着嘴,笑的浑身发颤。、 在这笑声的作用下,车厢里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对了明哥哥,这易筋经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那群少林和尚这么重视?” 没等江明开口,一旁的阿朱倒是先笑嘻嘻的,对黄蓉神神秘秘的说道。 “蓉妹子,这个事情不必劳烦公子,我就可以为你解答。” “你知道?” 黄蓉好奇的看着阿朱,似乎有点不太相信。 阿朱轻轻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说道。 “那是当然,蓉妹子别看我武功不如你,秘籍读的不如王姑娘多,但见识还是有的。” 黄蓉笑着拉着她的胳膊,赶紧催促道。 “好阿朱,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朱故意咳嗦两声,然后学着江明的样子轻声说道。 “其实这易筋经乃是少林派真正的绝学,也是少林寺压箱底的宝贝。” “据说只要将这部经书练通了,什么平平无奇的武功,到了手里都够能化腐朽为神奇。” 黄蓉听到这里,忍不住点头赞同道。 “这道理不错,我爹爹也曾说,只要根基打好内力雄厚,一切平庸招数使出来都能发挥出极大威力。” 阿朱点了点头,继续学着江明的样子,娓娓说道。 “虽然少林也有七十二门绝技,但仅凭这些便要冠绝武林,为天下武学之首却是万万不可能。” “所以,以武学之道推测,少林派之所以有此实力,应该就是由这部易筋经而来。” 看着阿朱这副认真的样子,黄蓉吃了一惊。 “好啊,原来你居然这么有见识,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阿朱眨了眨眼睛,俏皮的说道。 “其实这些都不是我说的啦,是有一次慕容老爷和慕容公子谈起天下武学时,我在一旁斟茶听到的。” “可是这易筋经又是什么来头,怎么这般厉害?” 听到黄蓉再次发问,阿朱只好吐了吐舌头。 “这些我就不知道啦,蓉妹子你只能去问公子啦。” 江明轻轻敲着折扇,慢慢开口道。 “其实这易筋经乃是当年少林寺的开派祖师达摩所留下的。” “这套功法本来源自天竺,只是达摩老祖智慧过人,面壁九年更是体悟良多。” “所以出关之后,他将这天竺功法去粗取精,和中原武学互相印证,终于融会贯通。” “后来再经过不断改进,就成了这威震武林的武学秘籍。” “只是这大明少林的易筋经,似乎和你们两宋少林中的又有所不同。” 听到江明这样说,三女都是一愣,赶紧凑过来听下文。 “大明少林寺的这本易筋经,据说后来曾经受到盛唐开国大将李靖的改良注释。” “所以比起两宋的那本,似乎更加容易研习。” “明哥哥,这么说来大明少林丢的这本易筋经岂不是镇寺之宝?” “那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宣扬此事,就不怕引来更多的人去偷抢那易筋经?” 江明点了点头。 “这也是我所奇怪的地方。” “虽然现在看来少林寺的这次大会规模不大,但是也足以让武林人人知晓易筋经丢失的消息。” “这易筋经如此珍贵,江湖中人谁拿了只怕都会选择偷偷藏起来,而不是还给少林。” “所以如果单从寻找经书的角度看,少林的这场大会不但办的奇怪,而且简直荒唐。” “但是。。。” 江明刚说出但是两字,黄蓉眼珠一转,跟着接口道。 “但是少林已经传承数百年之久,寺中僧人肯定不是傻瓜,他们这么做一定有原因对吗?” 江明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笑着点头道, “不错,所以少林寺这次召开的这个大会,虽然迷惑,但其实有迹可循。” “你们可知,大明的少林寺除了一位方丈,其实还有一名住持。” “住持?” 三女闻言都是一愣。 江明敲着扇子,轻轻说道。 “少林方丈虽然是方证大师,但是少林里面还有一位心湖住持。” “根据邀月昨天给我的情报,大明少林的高层一共分为两派。” “一派就是原本方字辈的方证、方生、方合等几人。” “另一派则是由曾经的莆田南少林迁过来的心湖住持、心眉、心树、心鉴等人。” “两派之中,方证大师身居方丈,地位尊崇,在武林中声望最高。” “但在少林寺中,他这一派人数最少。” “而心湖住持这一派人数最多,且掌管着寺内颇多位置,算是实力最强的。” “这次易筋经失窃,偷经书的是心鉴,丢了经书和性命的是心眉。” “但是邀请我们参加大会的,却是方证。” 听到这里,黄蓉笑着拍手道。 “我明白了明哥哥,错是心湖这一派犯下的,所以他们这一派当然想要压下此事。” “可是方证那边绝对不会同意,所以才要开这么个武林大会,揭他们的短,逼心湖他们退位。” “想必是因为心湖他们的阻挠,所以这武林大会才仅有这个规模。” 江明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一点就透。” 阿朱在一旁拍手笑道。 “蓉妹子这么一说,我也知道他们为什么邀请公子了。” “也许是方证这和尚想请公子把经书被盗的事编成书,好好帮他们说一说呢。”. 没一会,马车就驶进了一片广袤的竹林中。 阿朱探头望去,发现这竹林广袤无边,放眼望去竟是一片宁静祥和的盎然绿意,不由惊呼道。 “公子、蓉妹子、王姑娘!你们快看,这里有一片好大的竹林!” 听到阿朱的呼唤,黄蓉和王语嫣两人赶紧也跟着探出头来看向车外。 只见远处云雾缭绕,晨光照射之下宛如佛光普照。 耳畔除了风吹竹海中的沙沙声外,更伴随着阵阵山茶花香,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三女见了这等壮美景色,都是颇为兴奋,脸上也跟着现出微笑。 江明虽未探头去看,但是听到阿朱说进入了一片竹林,便开口道。 “看来我们已经快到少林寺了。” “公子,你是听到诵经的声音了吗?”. 江明摇了摇头。 “我又不是花满楼,哪有那个耳力。” “这少林寺乃是禅宗名寺宝刹,只因为在少室山下的竹林里,才得名少林。” “所以进了这片竹海,我便知道离少林不远了。” 没过一会,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原来此时江明等人已经到了少林寺下方的山门前。 此时山门外边已经停着许多武林豪侠的坐骑,也有不少江湖人士正在知客僧的带领下陆续上山。 没等江明等人开口,早有一个知客僧走了过来。 “各位施主可是为了武林大会而来?请将坐骑车马停于此处,我寺僧人自会代为照料” 江明下了马车,将怀中的请帖掏出来交给了眼前的这名僧人。 看过请帖,那僧人立刻双手合十,恭敬道。 “原来是江明少侠,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请这边上山。” 跟着后面便跑过来另一个僧人,引着江明一行进了山门。 刚走到山脚,江明等人就看见眼前一条宽阔的阶梯绵延不断,直接通往山顶。 在日光照耀下,仿佛一路通天,无止无尽。 见了这巍峨壮阔的奇观,黄蓉、阿朱等三女都是仰头赞叹,啧啧称奇。 看到这气势恢宏的山路,黄蓉忍不住开口道。 “想不到这少林寺的山路居然如此雄伟,看来这些和尚不但武功了得,连路也修的厉害!” 江明轻轻一笑,开口解释道。 “蓉妹妹弄错了,这山路不是寺里的僧人们修的,而是盛唐太宗皇帝李世民给修的。” “公子,这李世民是盛唐的皇帝,为何要来这里修路,难道他也想要当和尚?” 江明哈哈大笑,继续解释道。 “这李世民乃是一代雄主,怎么可能会有出家这种念头。” “当年他征战天下的时候,少林寺曾经派了十三名高手下山相助,就是所谓的十三棍僧。” “后来李世民成功登基做了皇帝,就派人修了这条山路以此来表达敬意和感谢。”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来到了半山腰附近。 此处有一个宽大的凉亭,显然是供上山礼佛的行人歇脚用的。 江明等人刚要继续上前,忽然一个僧人伸手拦住了他们。 黄蓉等人正奇怪,却见那僧人双手合十,歉意的说道。 “实在对不住,少林寺中有规定,女子不得入寺,还请三位女施主在此等候。” 听了这话,虽然黄蓉和阿朱等人心中已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生起气来。 “凭什么女子不得入寺?” 另一个身份似乎尊贵些的僧人走了过来,神色不悦的说道。 “女子五漏之身,恐玷辱佛门清静,所以少林寺自开派以来,从不接待女客。” 黄蓉听了这话火气更大,气的怒骂道。 “呸,什么玷辱佛门清静,你不是女人生的么?怎么不玷辱佛门清净了!” 那僧人面沉如水,强压着火气,沉声说道。 “少林寺规自来如此,还请女施主见谅。” 黄蓉正要发作,一旁的阿朱忽然凑到她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黄蓉本来面色不善,谁知听了阿朱的话之后,却忽然笑了起来。 随即她面带笑意,对着江明说道。 “明哥哥,既然这和尚不让我们进去,那我们就先回山下等你吧。” 第30章 算你踢到铁板了! 说完两人拉着王语嫣转身就走,临走前还向江明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江明见她们两人这副模样,立刻心领神会,轻轻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回头再见。” 眼看黄蓉和阿朱等三个少女已经下了台阶,那僧人这才转身,让知客僧继续带着江明入寺。 路上,江明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轻声向身前的知客僧问道。 “刚才那位大师是谁,怎么好大的火气。” 那知客僧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小声回到。 “刚才那位是心湖大师的弟子,这几日心字辈高僧的弟子都憋着一股火,还请施主见谅。” 听到知客僧这样说,江明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进入寺内,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那知客僧双手合十,轻声道。 “这便是我寺的大雄宝殿,施主难得来此,不如趁此机会拈香礼佛。” 这礼佛本为庙中礼数,自来客随主便,江明受邀入寺却也不好拒绝。 只是他心中并无所求,即便礼佛也不知道该求点什么。 见一旁的知客僧早已为他备好香烛等物,江明忽然心念一动,想起了还在盛唐的女帝。 他拿起托盘上的檀香慢慢点燃,然后插在香炉之上,双手合十轻声说道。 “我佛慈悲,希望她在盛唐一切顺遂。” 见江明礼佛完毕,知客僧便带着江明继续向前,走入寺中外院。 此时正接近辰时,江明发现外院里已经来了不少江湖人士。 其中既有熟悉的陆小凤、花满楼等人,也有前两日刚刚交过手的慕容复和四大家臣。 甚至连之前被女帝教训过的游龙生也来了,只见他耸拉着右臂,显然是之前被阿飞刺的剑伤还没好。 陆小凤见到江明走进外院,便立刻招手打着招呼,还带着花满楼一起走了过来。 而慕容复等人显然也早已发现了江明,只是铁青着脸故意装作没看见而已。 “江先生,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遇见你!” 陆小凤热情的搂着江明的肩膀。 “你也是被少林和尚邀请过来的。” 江明点了点头。 “想必陆兄和花兄两位也是受邀而来吧。” 谁知一旁的花满楼却摇了摇头。 “江先生,这回你可就错了。只有陆兄是被邀请的,我只是来凑个热闹。” 陆小凤也向着江明挤了挤眉毛,促狭的说道。 “听说他们还想邀请吕凤先和两宋的桃花岛黄药师,只是没能找到。” 听了陆小凤的话,江明忽然愣了一下,只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问题。 ....... 他思索一番之后,忽然想起了邀月情报中关于心眉的死因。 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然后看着一旁的陆小凤,轻声开口道。 “陆兄,只怕咱们这次是赴了个鸿门宴。” “鸿门宴!这话从何说起?” 不光陆小凤,一旁的花满楼也是一头雾水。 江明指着不远处的慕容复,向陆小凤问道。 “陆兄,你认得他么?” 陆小凤仔细看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 “不认识,他看上去似乎不是大明人士。” “他叫慕容复。” 陆小凤哦了一声,开口道。 “原来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这我倒是有所耳闻。” 江明轻轻敲着折扇,慢慢的分析道。 “情报上说心眉大师是被人用指力杀死的。” “能做到这一点的武功,除了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指,天下间一共也没几样。”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苦笑道。 “只怕我的灵犀一指就是其中一个。” 花满楼又跟着补充道。 “吕凤先的铁手也应该是其中之一。” 江明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 “剩下的还有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和桃花岛黄药师的弹指神通。” “再加上那边精通百家武学,擅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基本就差不多了。” “而我虽然不是什么指力高手,但是丢了的那本易筋经,是我给找回来的。” 陆小凤苦笑着向四周望了一下,看着外院入口处的几名武僧,轻轻叹息道。 “如此说来,今天的这个英雄大会,是为了公审我们几人而开的了。” 花满楼也笑了笑。 “听先生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了鸿门宴里面的一句话。” “什么话?” 陆小凤好奇的问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就在江明和陆小凤、花满楼两人说话的时候,忽然花满楼向着空气中轻轻嗅了嗅. 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了趣味的微笑。 “想不到,居然来了三位女子。” 陆小凤闻言立刻两眼放光,他赶紧向外院的入口处望去,却又失望的叹息一声。 “花兄啊,来的明明是三个男子。” 花满楼自信的摇摇头。 “绝对是三个女子,我的鼻子是不会错的。” 江明望向那刚刚走进院中的三人,只见前面两人身材适中,都是寻常江湖人士打扮。 只是偶尔望向别处时,那两双灵动的眼睛竟让人觉得十分美丽。 而两人身后则跟着一个怯生生的白面书生,身材也颇为瘦小。 见到这三人进来,江明轻轻一笑,正打算走过去。 “阿弥陀佛。” 忽然一声雄厚的佛号声响起,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另一处地方。 只见由外院通往内院的门忽然打开,七八位僧人和好几个江湖人士鱼贯而出。 见到这些人分开站定,一旁的陆小凤轻声向江明介绍道。 “左边站着的这个就是少林方丈方证大师,身后的则是他的师弟方生和方真。” “除方证之外,只有方生是达摩院的首座,剩下的方真并无实权。” 跟着他又微微看向右边说道。 “这右边的是住持心湖大师,身后的是他的师弟心空、心树、心烛和心灯。” “除此之外还有二师弟心眉死了,七师弟心鉴就是偷经的叛徒,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这些人里心眉是般若堂首座,心空曾经管理藏经阁,经书失窃之后引咎辞去了这一职务。” “心树则是龙树院首座,心烛是戒律院的首座,心灯是罗汉堂的首座。” 江明见到这几人的站位泾渭分明,谁和谁一派简直一目了然,不由微微摇头。 “这少林寺的内斗似乎也太严重了些,难怪连经书都丢了。” “不过陆兄,这心湖身后的那几个江湖人是谁,难道是心湖找来的帮手?” 陆小凤不屑扫了一眼那两个人,有些轻蔑的说道。 “左边那个颧骨高耸,满面威严的阔口白须老头,叫做赵正义。” “江湖人称铁面无私赵大爷,天天板着个脸,见谁都带着三分杀气。” “铁面无私?这么说这个人品行不错了?” 陆小凤笑了笑,轻轻拍着江明的肩膀说道。 “叫正义的人就一定真的很正义么?” “江湖上名字里带着仁义礼智信的人多了去了,你看有几个正人君子!” “不过这人腿法惊人,功夫大半都在两条腿上,据说一脚曾踢死过老虎。” “他旁边那个瘦如竹竿,面色腊黄的,叫做摩云手公孙摩云” “别看他病恹恹的,他的摩云十四手可是威力惊人的绝学,名声也很响亮。” “对了还有方证大师身边的那个老道。” 陆小凤忽然想起还落下一个人,便赶忙又开口说道。 “那个老道是武当来的,跟木道人是同辈。” 江明笑了笑,接口说道。 “是武当的冲虚道长吧?” 陆小凤点了点头。 “对,就是武当的冲虚道长,他的本领虽然不如木道人,但还是由他做了武当的掌教。” 江明看了看从内院走出来的这几人,不由的再次叹息一声。 “内斗也就算了,居然还请外援,这可真是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陆小凤对此却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他摸了摸唇边的两撇小胡子,淡然的说道。 “现在的名门大派有几个不内斗的。” “不说少林,连武当也是一样,冲虚道长和木道人、梅真人就分属两派,明争暗斗也是常见。”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方证大师又诵念了一声佛号。 他虽然看上去并未用力,但声音却宛若洪钟,一下就盖住了全场所有的声音。 “阿弥陀佛,鄙寺近日惨遭横祸,实在是令人悲痛不堪。” “不但导致寺中至宝易筋经两度失窃,更是连般若堂首座心眉师弟也惨遭横祸。” “就连曾经的藏经阁守阁长老心空师弟也因此辞去了守卫藏经阁的职责。” “实在是僧门不幸,让人惋惜,更令各位武林同道见笑了。” 在说这些事情时,方证大师虽然是一副悲痛惋惜的样子,但是身后的方生却神色淡然。 而一旁的方真甚至还微微扬起下巴,看上去隐隐有些得意之色。 反观心湖这一边,除了赵正义和公孙摩云两人之外,几个心字辈的僧人都是垂头丧气,心痛无比。 “虽然现在寺中盗窃经书的内奸已经找到,但是这寺外的截杀心眉师弟的凶手却仍然逍遥法外。” “不仅如此,就连我寺中至宝易筋经也还在这恶徒手中。” “所以老衲在此召开英雄大会,恳请各路英雄协助本寺缉拿真凶,找回经文......”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老衲与全寺上下所有僧众都将感激不尽。” 说完方证大师便身子向前,向着院内的所有江湖人士深深行了一礼。 他身后的方生和方真见状,也立刻跟着行礼。 而直到他们三个人彻底弯下腰去,心字辈的僧人们才在心湖的带领下跟着行了礼。 听了方证的话,江明在心中暗想,这方证的言语中虽然只字未提心字辈的过失。 但是言语之间却已经把经书两次被盗的责任全部推给了心字辈的僧人。 从这番话来看,如果这个方证大师不是个心慈迂腐的老学究,就是一个善于伪装的精明人。 但是堂堂少林方丈,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心思单纯的迂腐之人。 正在江明想的入神的时候,忽然一旁的住持心湖开口了。 “阿弥陀佛,方证师兄不必担忧,老衲已经找到了凶手。” 听到此言,方证仍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不见有任何变化。 而一旁的方生和方真却微微一愣,显然对此事并不知情。 就在众人惊愕的时候,一旁的冲虚道长开口了。 “请问心湖大师,这凶手究竟是谁,可曾在他身上找到了失窃的经文。” 心湖双手合十,朗声说道。 “善哉善哉,这凶手虽然找到,但是现下还并未伏法,所以还未能发现经文。” 方证大师也双手合十,轻轻念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既然心湖师弟已经找到了凶手,那就请将凶手带上来审问,也好让事情真相大白。” 心湖点了点头,随即一挥手,沉声喝道。 “护法僧,还不快快将凶手拿下!” 忽然外院里外的许多僧人齐声应和,惊得院内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近百名僧人从院外纷纷涌了进来,显然是早已埋伏多时。 这些僧人手持长棍,将江明、陆小凤和花满楼、慕容复等人团团围住。 心湖身后的心树、心灯、心烛和心明等人也跟着加入阵中,紧紧的盯着他们几人。 “心湖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你们大明少林的待客之道?” 慕容复怒哼一声,手已经轻轻摸上剑柄。 “阿弥陀佛,施主见谅。只因这凶手就在你们几人当中,所以老僧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大师何以认定,这凶手就在我们几人当中?” 江明轻轻收起折扇,眼皮一抬,冷冷的问道. 面对江明的质问,还没等心湖说话,一旁的赵正义却先向前一步,沉声开口了。 “心湖大师如此做,自然有他的道理,难道以他的声望地位,还能冤枉你们不成!”. 江明瞥了赵正义一眼,故意问道。 “阁下又是什么人?” 赵正义哼了一声,大声说道。 “我乃是名震北方的赵正义,江湖人称铁面无私。” “这么说,阁下不是寺中僧人?” “废话,你看我又不是光头,怎么可能会是和尚。” 听到赵正义如此说,江明随即冷笑道。 “我问的是心湖大师,阁下既然不是少林寺的和尚,那你插什么嘴。” 赵正义被他怼了一句,登时气的一张脸涨的通红,眼中的杀气也更添了几分。 “阿弥陀佛,江施主不必动怒,就让老衲来解答好了。” 只听一声佛号,心湖大师赶紧出来打圆场了。 “之所以认定凶手就在你们几人当中,这还得从我心眉师弟的伤势说起。” “我心眉师弟与那贼人交手,身上的留下的痕迹颇多。” “但都是些旁门的功夫,并不致命。” “唯一的致命伤在心口,乃是被人以强大的指力用手指插进心口而死。” “心眉师弟一身外门功夫,胸口虽是要害却也坚固异常,绝非寻常武功所能伤到。” “依老衲看,江湖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本门的大力金刚指,便没有几种功夫了。” “说起这一点,老衲首先想到的便是北宋皇朝的南慕容,慕容公子。” “你们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江湖闻名,会这大力金刚指也不足为奇。” “放你这秃驴的狗臭屁!” 没等心湖说完,一旁的风波恶先破口大骂,骂的十分难听。 他身边的包不同也跟着开口,摇着头说道。 “非也非也,虽然我们家公子也会大力金刚指,但是有一个势力的嫌疑却比我们家公子更大。” 听到包不同如此说,心湖身后的心灯立刻问道。 “哦,那你快说,是哪一方势力?” 包不同却继续摇着头。 “非也非也,我又不是你们寺里的和尚,为何要听你的!你让我快说,我便偏要慢说!” 心灯只当他真的知道凶手消息,便不愿跟他过多纠缠,于是赶紧改口道。 “既然如此,那么施主便慢慢说吧。” 谁知包不同头摇的更厉害了。 “非也非也,我说的是慢说,又不是慢慢说,这慢说和慢慢说又大有不同。” 心灯久居大明,而包不同远在北宋,所以他哪里知道包不同这专爱抬杠的名声。 眼见这人似乎存心胡搅蛮缠,心灯的心中已经颇为愤怒,于是便冷声道。 “贫僧以礼相待,施主若还是执迷不悟不肯明说,那就休怪贫僧不客气了。” 包不同本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听心灯如此说,更是不肯告知了。 “非也非也,你们上来就诬陷我家公子为凶手,又何曾客气过!” 心灯怒视包不同,双手捏的噼啪作响,显然是愤怒异常,准备出手了。 眼见局面就要失控,一旁的心湖大师又念了声佛号,开口和起了稀泥。 “阿弥陀佛,心灯不可无理。这位施主既然想要慢说,那我们慢听就是。” 包不同笑嘻嘻的说道。 “你这和尚倒还好些,不似刚才那秃驴那般无礼。” “既然你如此诚心,那我便告诉于你,这个嫌疑最大的势力就是你们少林寺。” “放屁!” “胡扯!” 饶是心灯和心烛两人多年修佛,听了这话也是勃然大怒,气的无以复加。 眼看两人便要动手,包不同却视而不见,只是笑嘻嘻的说道。 “你说那心眉和尚的伤口也可能是大力金刚指所为,那么天下间哪里会这门武功的人最多?” “当然就属你们少林寺了,只怕你们寺里会这招的和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既然你们这些人中会大力金刚指的人怎么多,问什么不先从自己查查,又何苦来诬陷我家公子。” 包不同这话虽然说的荒唐,但是众人细思之下,却觉得这逻辑似乎颇有道理。 毕竟心湖等人认定只要是精通指力功夫的高手就有可能是凶手,那么少林寺内的僧人当然也有嫌疑。 心湖神色不变,又是一声佛号,而后才慢慢开口解释道。 “阿弥陀佛,施主所言也有道理。” “只是心眉师弟被害当日,我寺中指力能够有此修为的僧人都在寺内,并未外出。” “所以在半路截杀心眉师弟的,绝不可能是我寺中僧人。” 没等心湖继续往下开口,一旁的陆小凤倒是先说话了。 “按照大师的意思,我这灵犀一指也能造成如此伤口,所以我也有嫌疑?” 心湖双手合十双眼轻闭,口中只念善哉,显然是默认了陆小凤的话。 “好,就算按照大师所说,我这灵犀一指也算有些嫌疑。” “那么这位江先生不过是一介书生,并且还不懂外门功夫,他为何也被你们围住了?” 心湖微微睁开双眼,继续双手合十轻声说道。 “只因为这易筋经第一次失窃时,是公子送回的。” 一旁的赵正义跟着趁机接口道。 “他虽然不懂外门功夫,但是他知道经书被盗之事,所以自然也有嫌疑。” “阁下这话可真荒唐,这个逻辑连三岁的孩子听了只怕也得笑掉乳牙。” 听到赵正义的话,江明又是一声冷笑,直接开口驳斥道。 “当日我在客栈说书的时候公然以易筋经为饵,引诱百晓生上钩。” “当时的听众没有八千也有六千,他们也都知道了易筋经被盗的事情。” “按照阁下的说法,这些人难道全部都有嫌疑?” “更何况这易筋经是我送回的,我若是想要,难道就不能提前翻看?” 这时一旁的心烛忽然开口了。 “这易筋经是有火漆为记号的,若是有人翻看,火漆自然会被打开。” “而之前心眉师兄曾经飞鸽传书,说着经书上的火漆仍旧完好,并没有被翻看过的痕迹。” 江明轻轻敲着折扇,继续开口道。 “既然你知道我连看都没看,那我又怎么会去抢,我若是想要直接不拿出来不就成了么。” 一旁的公孙摩云冷笑道。 “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你故意先将经书送还,然后再半路截杀,这样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你。” 江明扫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 “就算是我半路截杀,那我这不懂外门功夫的人,又如何能将手指插进心眉大师的心口?” 赵正义在一旁赶紧开口道。 “你又何必非要自己去做,完全可以找一个同伙一起行事,只要那个同伙能做到就行。” 公孙摩云也赶紧跟着点头附和。 “而且这样也更能撇清嫌疑,不会让人怀疑。” 江明看着两人穷追猛打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奇怪,感觉这两个人似乎处处针对自己。 再慢慢回想起今天少林寺中方字辈和心字辈僧人的言行举止,他又忽然明悟了过来。 “两位好厉害的想象力,居然能编出如此可笑的理由。” “只怕两位之所以对在下穷追猛打,就是想将这盗经的事情硬扣到我头上吧。” 目前看来,方证举办这场英雄大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趁机向心字辈的僧人发难。 从而逼他们引咎退隐,或者辞去首座的职位,以此来达成夺权的目的。 而心湖一方似乎也早已料到此事,因此早早定下计策,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只要能找到凶手,哪怕是随便一个替死鬼,就能至少对少林和整个武林有所交代。 这样心字辈的僧人们才能有机会搪塞住方证的诘难,从而保全自身。 江明轻轻敲着折扇,在心里冷笑着。 “你们的算盘打的是挺好,只可惜找错了人。” “想要搞诬陷栽赃,这次你们可踢倒铁板了!”. 略一沉思,江明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于是便看着心湖继续开口道。 “大师之前说,因为心眉大师是被指力所杀,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武林中人都有嫌疑?” 心湖虽然不知道江明为何这样问,但是毕竟之前确实已经说过,于是便只好开口承认道. “不错,老衲之前确实是这样说的。” “好,那么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问大师。” 没等心湖答应或拒绝,江明就立刻接着开口说道。 “大师说只要有这个指力的就都有嫌疑。” “那么桃花岛黄药师的弹指神通也能做到。” “大理段氏一脉的一阳指也可以做到。” “为何不见这两个武功的拥有者到此呀!” 心湖继续双手合十,轻声说道。 “我寺僧人已经事先查明,心眉师弟出事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大明境内。” “那么吕凤先呢,他可就在这大明境内,而且他的铁手也能做到。” 心湖叹了口气,心想总不能说人家接到了请帖但是没来吧。 他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我寺僧人也已经查明,心眉师弟出事时,吕施主当时并不在那附近。” 江明轻轻点点头。 “好,那么在下就姑且先相信大师所说。” “只是这天下武学多如牛毛,大师又为何认定,能造成这等伤口的只有这几个人呢!” 不给心湖开口的机会,江明紧接着便继续列举道。 “比如幻阴指,参合指,玄天指,还有昔年九州王沈天君的乾坤第一指。” “还有江湖上并不少见的铁指功,穿心指,甚至连葵花点穴手练到极致也可以做到。” “仅凭一个小小的伤口,便要确定凶手,那么全天下的指力高手岂不是全都有嫌疑!” “而且按照大师这般推算,似乎还漏掉了两个嫌疑最大的人。” 面对江明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别说是还要顾及面子的心湖, 就连赵正义和公孙摩云两人也觉得仅凭一个指力就要确定凶手实在有些不现实。 听到江明忽然又提出两个怀疑对象,心湖当然是大喜过望,立刻便追问了起来。 “阿弥陀佛,这嫌疑最大的两人是谁,还请施主明示。” 第31章 嫌疑人不对劲! 江明轻轻敲着折扇,慢慢的说道。 “第一个当然就是北宋皇朝旁边,西夏一品堂的高手段延庆。” “此人名列四大恶人之首,人称恶贯满盈。” “他不但也会一阳指的功夫,而且功力精深,绝不在大理皇室成员之下。” “而且这人身有残疾,据说少林易筋经也颇有洗筋易髓的功效,他又岂能不心动?” “以他的名声和武功,大师是否觉得,他的嫌疑总该比我们这些人要大得多吧。” 心湖不敢接口,只得继续追问到。 “请问施主,那第二个嫌疑人又是谁?” 江明轻轻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说道。 “诸位可曾听过蝙蝠岛么?” 听到此言,众人都是一愣。过了一会,还是一旁的陆小凤先开口了。 “据说蝙蝠岛是位于东海之中的某处小岛,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地方。” “岛上虽然密布毒物机关,但也是个销赃交易的好去处。” “据说任何东西都可以在那里买卖,别说是谁的性命和哪个门派的秘籍、情报。” “就算是皇宫里皇后娘娘的珍珠腰带,也一样能被偷出来交易。” 江明向着陆小凤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这蝙蝠岛的主人名叫蝙蝠公子。” “他身兼三十三种顶级武学,且每一种都练到了极致。” “只要有人肯在蝙蝠岛出得起价格,那么盗取易筋经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做。” “而且以他的武功本领,就连楚香帅也不是对手,更何况心眉大师。” 听了江明的话,一众武林群侠纷纷觉得江明的说法才是最合乎情理的推断。 相比于心湖大师略有些儿戏的臆测,江明的推理不但逻辑通顺,而且条理清晰。 将双方的推测两相比之下,这些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众人自然对江明的说法更加信服。 “就算你舌灿莲花,只怕也不能洗脱你偷盗。。。” 没等赵正义继续开口诬陷,一旁的心湖却先挥手制止了他。 不是心湖不想再将偷盗经书和杀害心眉的罪名继续推卸出去, 实在是江明的推理太过精彩,现在即使他们强行指认江明,也会别人识破是诬陷。 到时候少林名声扫地是小,自己却要彻底被方证击败,从此心字辈僧人将再无出头之日。 为避免情况进一步恶化,现下心湖已经决定先向江明致歉,然后再慢慢思考如何搪塞方证的诘难。 就在他念了一声佛号,刚要开口的时候,一旁的方证却抢先一步先说话了。 “阿弥陀佛,江施主这番推论有理有据精彩绝伦,着实让老衲大开眼界。” “听了江施主这一番话,老衲已经相信真凶无论如何绝对不会是施主几人。” “今日这番事情纯属是个误会,只怪我等缉凶心切,才有此失误。” “老衲愿代表整个少林,向三位致歉” 说完方证便真的领着方字辈僧人一起向江明等几人行礼,看上去颇为诚恳。 眼见方丈都弯腰了,一旁的心湖等人也毫无办法,只得跟着弯腰行礼,向众人致歉。 见了方证的这一动作,江明不禁暗暗点头。 他抢在心湖之前自承错误,不但不给心湖等人反驳狡辩的机会,更进一步坐实了他们失误的事实。 不管因为什么理由,仅仅因为思虑不周导致少林声名受损这一条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而且他代少林致歉,更是直接向众人宣示了自己作为少林方丈,可以代表整个少林的无上权威。 这一招一石二鸟,可谓巧妙无比。 想到这里,江明再看向那个慈眉善目的方证大师时,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微微发冷。 假如他猜测的没错,那么这位方证大师的心机城府实在有些可怕。 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只怕下一步就是要在众位武林人士的面前,追究心湖等人的责任。 果然,就在江明思考的时候,方证大师又开口了。 “执法僧何在!” 作为戒律院的首座,心烛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回答道。 “弟子在。” “若是有人玩忽职守,令寺中至宝失窃,又损害了少林百年声名,该如何罚?” 心烛咳嗦一声,低声回答道。 “按照寺规,当杖责三十,除去一切职责,在寺中面壁思过三年。” “心明师弟,你之前身为藏经阁看守,这经书是在你手中失窃的,你可认罚?” 心明上前一步,俯身跪地,双手合十道。 “弟子认罚。” 方证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道。 “若是有人管理不严,导致寺中接连出现问题,甚至让经书两度失窃,又该如何罚?” 心烛用袖子轻轻擦了擦汉,小声道。 “按照寺规,当杖责四十,除去一切职责,在寺中面壁思过四年。” 方证仍不罢休,还在继续开口道。 “倘若有人触犯寺规,随意栽赃诬陷,领少林蒙羞,更成为武林笑话。” “如有此行,又该如何惩罚?” 心烛彻底跪在了地上,头上汗如雨下,小心翼翼的说道。 “主犯当杖责六十十,除去一切职责,罚为最下等僧人,终生面壁不得随意放出。” “其余从犯。。。杖责三十。。。面壁三年。” “很好。” 方证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双手合十,连说两声善哉。 然后眼神一冷,大声说道。 “住持心湖,因管理不严,致使我寺至宝易筋经两度失窃,更令般若堂首座心眉因此而亡。” “谁知心湖竟不知悔改,还在英雄大会上诬陷武林豪杰,令我寺百年声誉毁之一旦。” “数责并罚,执法僧将其杖责一百,夺去其住持袈裟,今后于后山面壁,非赦不得放出。” “心明因守阁不力,导致经书被盗,杖责三十,除去寺中一切职责,罚在后山面壁三年。” “心烛身为戒律院首座,有规劝之则,住持心湖行事时不曾规劝。” “先前易筋经丢失后也未曾执法处罚心明,更令心眉仓促出寺,间接导致经书再度被夺。” “数责并罚,夺去其戒律院首座之职,杖责三十,责令后山面壁三年。” “心灯身为罗汉堂首座,住持心湖行事时不曾规劝,且参与其中,与心烛同罪论处。” “数责并罚,暂留罗汉堂首座之职,杖责三十,责令后山面壁三年。” “汝等可服?” 心湖和心明、心烛、心灯等一众僧人双手合十,低声道创。 “吾等心服。” “好,执法僧,行刑!”. 自数百年前达摩祖师东渡传法,开创少林之后,少林寺在武林中一直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后来少林寺分为两支,分别在两宋皇朝和大明王朝落叶生根,成为两地武林的泰山北斗。 然而自从达摩祖师开创少林以来,只怕江湖中人还从未亲眼见过少林执法僧行刑。 更何况还是在英雄大会上,当着全天下英雄的面前,住持和几位首座亲自受刑. 这等骇人听闻,惊世骇俗的场面,江湖中数百年来还是第一次出现。 只见执法僧两人一组,分别手持长棍站在受刑之人的身后。 那棍子和寻常武僧手中的白蜡杆、枣木棍等棍子的材质颇有不同。 那些执法棍乃是板栗木所做,质地比普通木棍要更加坚硬,打起人来也更加疼痛。 心湖和心明、心灯、心烛四人除去袈裟和僧衣,都是双手合十,光着膀子跪在地上。 方证又念了一声佛号,缓缓开口说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寺声誉因汝等而名声扫地,实在是极大罪过。” “所以今日便要特地在天下英雄面前行刑,好叫世人知我少林门规森严,绝非姑息养奸之地。” “执法僧,还不快快执法,明正典刑!” 听到方证一声令下,那些手持栗木长棍的执法僧便挥舞长棍,一下又一下的往几人脊背上重重打去。 这长棍本就势大力沉,执法僧更是用力挥打,因此每一棍下去都是重重的一声闷响。 少林中素来有规定,寺中僧人受罚时千万不可运功抵挡,最多只能护住心脉以全性命。 所以心湖和心明、心灯、心烛等人都不曾运功抵抗,没过一会便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最初十几棍下来,几人还能继续双手合十,保持着诵经的动作。 再后来几人渐渐低挡不住,只能双手撑地,不让自己倒下去。 到后来,几人的后背都已经血肉模糊,随着每一棍的落下,都溅出不少鲜血。 江明暗暗感叹,虽然方证此举确实有些故意在众人面前打击心湖等人的想法。 但是见了这等血腥严厉的执法场面,今日参加英雄大会的江湖众人无一不是心生感慨。 个个都会在心底赞叹少林寺不愧是名门大派,果然门规森严,赏罚分明。 这样一来,倒是也为少林挽回了不少声誉。 眼见三十棍打完,心灯、心明和心烛等人都是鲜血淋漓,只能俯身在地,完全站不起来。 而一旁的心湖则刚刚打完五十棍,还在继续接受杖责。 又是二十棍下去,心湖年纪最长,身体颇为老迈,这七十棍下去已然有些招架不住。 忽然双手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一下趴倒在了地上。 “师兄!” 心灯、心明和心烛几人见状立刻想要上前,但是奈何刚刚挨过杖责,没爬两步便摔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一旁的冲虚道长开口了。 “方证大师,贵寺重视宗门戒律,约束门人甚严,今日一见,令我等好生钦佩。” “只是这心湖大师年事已高,又不能运功护身,只怕这一百棍下去未必经受的住。” “所以贫道冒昧,斗胆想要说个情,讨个面子,这剩下的三十棍可否先暂且记下。” 方证听到冲虚道长开口求情,不禁双手合十,口称善哉。 然而还没等方证说话,还在受刑的心湖却挣扎着仰起头,大声说道。 “道长的好意老衲心领了,只是今日若不明正典刑,我少林日后还有何颜面再立足武林!” 两名执法僧本来已经停手了,但是听到心湖语气坚决,只能继续挥棍打了下去。 又一口气将那三十棍打完,打的心湖整个后背没有一块好肉,鲜血更是流得满地都是。 眼见执法僧行刑已毕,方证立刻叫人将心湖、心明、心灯和心烛等人抬下去敷药疗伤。 唯一没有挨罚的心树虽然未曾受刑,但是也跟着师兄弟几人一起离开了。 转眼之间,心字辈僧人便走了个一干二净。 只剩下赵正义和公孙摩云两人大眼瞪着小眼,显然对于这一切变化还没能反应过来。 眼见搭台的人都走了,他们这两个被找来唱戏的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 于是两人轻咳一声,连个招呼也没打,灰溜溜的就走了。 虽然该罚的人被罚了,该打的人也挨打了,但是这场英雄大会还没有真正结束。 因为这场大会的最终目的,那个杀害心眉盗走经书的凶手还没有被找到。 “阿弥陀佛!江施主,依你之见这凶手当真便是段延庆和蝙蝠公子其中之一?” 没等方证开口,一旁的方生却先向江明询问了起来。 江明轻轻摇着扇子,点头道。 “不错,除了那处致命伤之外,心眉大师身上的伤痕大多来自于其他外门功夫。” “若是四大恶人联手,自然也会有此可能。” “至于那蝙蝠公子,更是擅长三十三种一流功夫,且样样都练到了极致。” “若是他出手,只他一人便可做到这般效果。” “只可惜我没能亲眼见到心眉大师的尸身,否则就可以进一步确认了。” 一旁的方证双手合十,轻声道。 “心眉师弟的肉身日前送回寺中后已然按照寺规当场火化,这一点怕是做不到了。” “不过江施主提出的这两个人确实大有嫌疑,为本寺今后的追查指明了方向。” “施主不计前嫌,不但不怪罪我等轻慢诬蔑之罪,还大发慈悲点明凶手线索。” “老衲替全寺上下,再次拜谢施主大恩。日后施主若有需要,少林必定还这个人情!” 说完,方证向着江明又单独行了一礼。 江明这人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的性子,吃软不吃硬。 眼看这方证方丈态度如此恭敬,江明便也不再追究此事。 至于这方证究竟是慈悲僧人还是城府深沉,更是都与他无关。 眼见凶手的范围已经锁定了,似乎这场英雄大会的目的也全部都达到了。 方证便再次施礼,向着院内的武林群豪们说道。 “今日既然已经得到了凶手线索,这场大会也该是落幕的时候了。” “老衲再次代表全寺上下感激各位侠义之士不辞劳苦前来助阵。” “日后各位英雄若有得知那凶手或易筋经消息的,还请告知少林,我寺必定感恩。” “今日时候不早了,老衲还有要事,恕不能再多陪各位了。” “各位如有要吃斋用餐或留宿的,只需告知知客僧,我寺僧众自会安排。” 说完这几句话,方证便带着方生、方定和冲虚道长一起走进了内院。 只留下一众前来赴会的江湖豪杰,吵吵嚷嚷的陆续离开了。 “江先生,你是要先在这用餐还是这就下山?” 眼看事情已了,陆小凤又拉着花满楼笑着走了过来。 江明微微一笑,摇头道。 “我当然是下山了,像这种没有酒肉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陆小凤哈哈大笑,拍着江明的肩膀说道。 “江先生的话真是深得我意,咱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 “可惜我和花满楼还要赶到西门吹雪那里,否则真想找个地方和你一醉方休才好。” “无妨,还是正事要紧。二位若是想喝酒,不妨随时来同福客栈找我便是。” “那可就说定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然后便领着花满楼一起往院门走去。 江明往内院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也向着山下走去。 临走之前还扫了一眼慕容复他们,发现此时风波恶还在对着几个僧人唾骂不休。 而一旁的包不同则揪着一个僧人理论,好像抬杠还没抬够。 不理会吵闹的慕容复几人,江明径直走向出口。 走到外院的门口处,他看见了之前的那三个大汉似乎在等着他。 于是便走上前,笑着说道。 “阿朱,你这易容术还真是厉害。”. 那三人见江明走来已经是一愣,再听到江明如此说,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其中那个面色黝黑的壮汉先开口了,只听他瓮声瓮气的说道。 “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吧,我叫阿黑,不叫阿朱。” 然而还没等江明再说话,那人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声音仿佛银铃般清脆悦耳,一听就是个美貌少女的声音. “嘻嘻,公子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我的这身易容,蓉妹子连照着镜子都认不出来自己呢!” 江明抖开折扇,一边领着她们三人下山一边笑着说道。 “发现你们靠的是花满楼的鼻子,而认出你们,则是因为你们自己的眼睛。” “什么鼻子眼睛的?明哥哥你都给我搞糊涂了。” 听到黄蓉这样说,江明笑了笑,边走边解释道。 “虽然你们的易容术精妙无比,但是有一样东西,你们却没能掩盖的住。” 黄蓉听了之后,眼睛一转,便拍手道。 “哦,我明白了明哥哥,你说的是气味对不对?” 江明点点头。 “不错,就是气味。虽然你们已经做了一些掩盖,普通人除非凑到身边否则绝对闻不出来。” “但是花满楼的鼻子可是和他的耳朵一样,都是江湖上最灵敏的东西之一。” “所以从你们进了院内开始,花满楼就已经发现了你们的踪迹。” “只是他双目失明,看不到你们的易容,所以仅凭气味自然以为是来了三个女子。” “但是公子我还是不明白,就算花满楼的鼻子再厉害,也不可能嗅出我们的名字吧。” “你又是怎么分出我们每个人都是谁的呢?” 江明收起折扇,故作深沉的说道。 “你们不妨猜猜看,在你们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没有易容的呢。” 黄蓉沉思了一会,还没等开口,一旁的阿朱却先笑着道。 “眼睛!是眼睛对不对明哥哥?” 江明点点头。 “不错,就是眼睛。” “虽然相貌可以易容,身高体型也可以用棉花高跷垫高。” “但是眼睛却成了你们的漏洞。” 阿朱低下头,虽然此时她正易着容,但江明还是看出了她似乎在噘嘴。 只听她似乎有些迷惑的嘀咕道。 “公子,这衣服相貌和身高体型都好办,可是这眼睛怎么能易容呢。” 江明摇着扇子,笑着说道。 “司空摘星就可以。” “公子,那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还多长了几双眼睛不成?” 看着阿朱好奇的大眼睛,江明轻声解释道。 “他当然不可能有好几双眼睛。这眼睛虽然不能化妆易容,但是眼神却可以。” “司空摘星的厉害之处就是能改变自己的眼神,通过睁眼的大小,看人的角度,甚至眨眼的频率。” “根据这些细节,他就能将一个人的眼神模仿的惟妙惟肖。” 阿朱细细品味着江明的话,不由露出了向往之色。 一直走到山脚附近,她才回过神来,然后又懊恼的说道。 “诶呀,我竟忘了在寺里卸妆了。” 看见江明询问的眼神,她连忙解释道。 “我和蓉妹子都商量好了,这次我们三个扮成男人,先混进寺里。” “等进去之后,再卸去易容,露出本来面目给他们瞧瞧,好好气气那群和尚。” “哈哈,这主意可真不错,到时候你们变回女装,在他们面前一晃。” “气得那群和尚各个在地上打滚,那才好玩呢,可比骂他们一顿过瘾多了。” 听江明说起骂人,一旁的王语嫣忽然开口了。 “公子,我见刚刚风四哥他们还在骂寺里的僧人,他和包三哥他们不会有麻烦吧?” “当然不会,毕竟是少林寺有错在先,所以再怎么挨骂也得受着。” 江明听她的话里只问包不同、风波恶等几个家臣,却只字未提慕容复,不由好奇的问道。 “你只担心风波恶他们四人,不担心你的表哥么?” 王语嫣轻轻摇了摇头。 “我既已经认清了他居然是个那样绝情冷血之人,日后便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而且先前公子开口反驳心湖,虽非刻意相助,但到底也算帮他洗去了嫌疑。” “这解围之举,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从此我和阿朱再也不欠他的了。” 谁知江明却笑着摇头道。 “其实就算我不开口洗脱嫌疑,慕容复也不会有事。” “而且不光慕容复,就连我和陆小凤也都不会有麻烦。” 听到江明这样说,三女都是一惊,赶忙开口询问起来。 “公子,这是为何?” “是啊明哥哥,难道还会有其他人来替你解围不成?” “不错,就是会有其他人站出来反驳心湖,替我们几人解围。” 江明轻轻敲着折扇,慢慢开口解释道。 “首先方证之所以召开这次英雄大会,其实根本不是为了抓住凶手,而是想要向心湖等人施压。” 第32章 阁下的脸皮当真厚的惊人 “他只需在天下英雄面前指出心湖等人的错误,便会逼得心湖等人不得不认错受罚,从而完成自己夺权的目的。” “所以心湖等人的想法就是先随便诬陷一个人当做凶手,把这个英雄大会搪塞过去再说。”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样才是真正落入了方证的圈套。” “圈套?” 听到江明的说法,阿朱疑惑的侧着头,有些奇怪的问道。 “对,就是圈套。从一开始,这场英雄大会就是一个连环计。” “方证其实早就料到了心湖等人的想法,所以才故意在送请帖时少送了几个人。” “否则以少林的底蕴,吕凤先和大理段氏一脉,怎么可能真的请不到?” “而且自打心湖等人嚷嚷着要缉拿凶手开始,方证从头至尾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但是埋伏武僧这么大的动作,就算心湖掩饰的再好身为方丈的他又岂能不知情。” “唯一的可能就是,方证早就知道心湖等人会故意先随便找一个凶手,以抵抗他的诘难。” 一旁的黄蓉听到这里,灵动的眼眸轻轻一转,便想明了其中的关窍。 “我明白了明哥哥,于是他便将计就计,任由他们心字辈的僧人演了这出闹剧。” ....... “毕竟心字辈的人能力有限,有他暗中阻挠,绝不可能真的将怀疑对象全部抓来审问。” “而等他们说出怀疑对象之后,方证再指出其中漏洞,就能让心湖他们的行为彻底成了笑话。” “到时候,不仅心字辈的僧人要被追究经书两度失窃的责任,连今天这场闹剧也会被一并追究处罚。” “这方证和尚当真是好深的心机呀,有了这三件事情,别说那心明他们几个的首座保不住。” “只怕就连心湖这个住持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江明轻轻点头。 “大体是这么个情况,只是有一点你弄错了。” “哦?” 黄蓉拉着江明的胳膊,急切的追问着。 “明哥哥快说,蓉儿哪里说的不对呀。” 江明故意沉默了一会,见她越发着急,才笑着道。 “你弄错的地方就是,无论如何方证也不会亲自指出心湖等人的错误。” “若是由他指出,岂不是自己揭短,打了少林寺的脸。” “所以他才会再邀请一个人,到时候由他来做这个恶人。” “冲虚道长!” 黄蓉恍然大悟。 “的确,以他武当掌门的身份和地位,只要由他开口,现场的武林人士自然都会信服。” “也就是说如果明哥哥你今天不开口的话,冲虚道长也会指出漏洞,替你们解围!” “不错。” 江明微微颔首。 “所以今天方证才会故意请了冲虚道长过来,为的就是成为翻转局势的最后一道保险。” “而这,也是连环计中的最后一个杀招。” “有了这套连环计,不管心湖他们是否上当,方证都能达成自己夺权的目的。” 离开了少室山的竹林之后,阿朱等人也卸去了易容,恢复了本来的美丽样子。 躺在舒适的马车里,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每个人都是颇有感慨。 “公子,这些少林的和尚也太无耻了,连门派的名声也敢拿来当做争权的赌注。” “这般行径,跟日月神教那样的魔教又有什么区别?” 一旁的黄蓉也是微微皱眉,轻轻摇着头道。 “我常以为那西毒欧阳锋便已经算是武林中少有的恶人了。”. “他当年为了偷盗九阴真经无所不用其极,因为盗经还曾被王重阳所重伤。” “可如今看来,他不过是手段强硬些,做法狠辣些,比起这些和尚那心机城府可真是差远了。” “随便抓一个人当做凶手来搪塞同门,这等行径只怕连欧阳锋也是不肯做的。” 江明也轻轻点头。 “只怕这次内斗之后,少林寺的实力已经大为损耗。” “今后一段时间,应该是偃旗息鼓,不再插手江湖事务了。” 几人正说着,忽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江明循着声音看去,发现原来是阿朱的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直叫。 还没等江明开口笑话,又是一声咕噜噜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旁的王语嫣也害羞的掩着脸,捂着肚子,徒劳的想要掩盖肚子里的咕咕声。 见了两人的窘态,江明哈哈一笑,向着一旁的黄蓉说道。 “蓉妹子,把之前做好的干粮拿出来吧。” “我看大家都已经饿了,只怕还没等到达山下的饭馆,咱们就要先饿晕了。” 黄蓉笑着答应一声,麻利的从箱子里取出了几样东西。 阿朱和王语嫣两人本以为这干粮应该是大饼或肉干一类,没成想取出来的竟然是一种像馒头一样蓬松柔软的面食。 这东西看上去色泽焦黄,令人颇有食欲,闻起来更是带着一股浓浓的麦香和烟火的气息。 阿朱见了这东西,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也顾不得详问名称,赶紧扑上去一把抢过其中两个。 先将一个塞给江明,然后才张大了嘴巴,对着自己手中那个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此物刚一入口,首先感觉到的是那微微有些焦糊,又带着韧性的外皮,吃起来颇有嚼劲。 再往后细品,里面则是一种细嫩松软的口感,每咀嚼一下,就能感受到柔和的麦香如海浪般袭来。 一口下去,在迷离的咀嚼中,仿佛融化在了嘴里。 阿朱吃的十分享受,这东西美味到仿佛看见了风中摇曳的金色麦穗。 吃到第二口的时候,阿朱惊讶的发现这里面居然还带着馅。 那甜腻美味的馅料似乎是由乳酪和豆沙混制而成,细细品来还有着蜂蜜的香甜。 就在这馅料接触到味蕾的一刹那,阿朱感觉连灵魂都在颤抖,连双脚都不自觉的勾到了一起。 “太好吃了!公子,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美味!” 阿朱一边尽情的享受着唇齿间的回味,一边赞叹的问道。 江明笑了笑,柔声说道。 “这是面包,是我提供的配方,让蓉妹妹做的。” 见阿朱吃的如此陶醉,王语嫣也忍不住了,赶紧张开嘴也吃了起来。 她毕竟更加淑女些,不似阿朱那般狼吞虎咽,只是轻启樱唇,小口的咬了一下。 哪知这面包刚一入口,那浓浓的麦香就奔涌而来,将她彻底征服了。 “天哪,实在太好吃了!” 王语嫣一边细细咀嚼着面包,一边轻声发出着感叹。 在这美味的冲击下,她陶醉的闭上了眼睛,彻底沉浸在味蕾的感官中。 黄蓉看到两人吃面包的样子,忍不住和江明相视一笑,也拿起面包吃了起来。 只见她轻轻张开樱红的唇,用洁白的皓齿一下咬开焦黄的外皮,轻轻咀嚼着其中的韧性,似乎是很喜欢那筋道的口感。 跟着又猛地咬了一大口,一下便咬到了里面的馅料。那混着豆沙的乳酪粘在嘴边,更显得红润的樱唇娇艳动人。 江明看着几人吃面包时俏美的模样,忍不住心头一动。 就在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秀色可餐。 一转眼,七个面包就全部被吃光了,只剩下几粒细小的面包屑还粘在秀美的衣服上,似乎在证明那些面包确实存在过。 就在几人还在回味着面包的味道时,忽然传来一阵晃动,正在疾驰的马车竟突然停了下来...... 江明皱了皱眉头,先示意三女呆在车厢里不要动,然后轻轻掀开车帘探出了身。 车外的驿道上,只见四个人影正蛮横的杵在路中,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江明凝目看去,那四个人从左至右,身材竟一个比一个瘦小,看上去颇为滑稽。 左边第一个人面如重枣,长髯过腹,身上披着件紫缎团花大氅,顾盼之间不怒自威,显然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 左边第二个颧骨高耸,满面威严,下巴上带着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正是之前见过的赵正义。 第三个也是个熟人,瘦如竹竿,面色腊黄,病恹恹的样子,一看就是公孙摩云来了。 第四个人却始终面带笑容,背负双手,看上去仿佛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翁。 见到江明走出马车,左边第一个身材高耸的紫袍老人先开口了。 “你就是江明?” 江明虽然一时摸不清几人的来意,但是见到赵正义和公孙摩云两人,心里也隐隐猜到了几分。 他知道这几人绝对没什么好事,于是便冷冷的回道。 “你是谁?” 没等这紫袍老人开口,一旁的那个富家翁打扮的人倒是先说话了。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铁胆震八方秦孝仪秦老爷子。” 江明斜了那人一眼,头也不动的开口道。 “你又是谁?” 那富家翁模样的人面色微变,却还是笑眯眯的说道。 “在下洛阳府田七,承蒙江湖人抬爱,赠了个爷字,都称我为田七爷。” 江明仍是不动声色,冷冷的问道。 “在下似乎并不认得几位,不知几位又为何要拦住我的马车?” 秦孝仪清了清嗓子,慢斯条理的说道。 “你虽不认得我们,但我们可认得你!” “就是你抓住了梅花盗?” 江明点点头。 “不错,正是在下。” 听了这话,秦孝仪眼神一凛,哼声道。 “你这后生好大的口气,仅凭一张嘴,凭什么便要独占这份功劳!” 听了这话,江明一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敲着扇子,眼色也跟着冷了起来. 见江明没有接话,秦孝仪只能咳嗦两声,继续开口说道。 “这梅花盗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岂能轻易便被你用一张嘴给抓住了。” 旁边的田七也接茬道。 “不错,那梅花盗作案多年,江湖多少大侠名捕都奈何他不得,你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又如何能除掉他。” 江明扫了一眼驿道旁边的灌木和树林,随口问道。 “那么听几位的意思,是说我抓住的梅花盗是假的了。” 田七笑了笑,似乎在劝慰似的开口道. “这你可就误会了,我们当然没有说你抓到的就是假的梅花盗。” “只不过,现在也还没有承认你抓住的梅花盗是真的而已。” 江明冷笑一声,抖开了折扇。 “听阁下的意思,这梅花盗是不是真的,还得需要你们承认了?” 田七笑了笑,点头道。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江明忽然觉得有些荒唐,他不是没见过无耻的,但是这么无耻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仍是轻轻扇着折扇,只是冷冷的问了三个字。 “凭什么?” 公孙摩云死死地盯着江明,阴恻恻的说道。 “就凭我们几人也追捕梅花盗多年,为除掉梅花盗出了不少力。” “所以究竟是不是梅花盗,我们当然能认得,也只有我们可以认得。” 一旁的赵正义也开口说道。 “不错,我赵正义铁面无私,我可以作证,只有他们能认出梅花盗。” 江明差点被气笑了,他盯着赵正义的脸,慢慢的说道。 “不知道当初百晓生说只有他能指认出梅花盗时,阁下可曾也为他做过证。” 赵正义哼了一声,气愤的说道。 “老夫铁面无私,岂可随意给人作证。” 听了这话,江明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继续盯着赵正义的脸。 赵正义被他盯的心里发毛,于是不舒服的开口道。 “你为何一直盯着老夫看?” “我在看你到底会不会脸红。” 说完这句话,江明随即又叹了口气。 “可惜你的脸一点也没有红,阁下的脸皮当真厚的惊人。” 江明一边敲着折扇,一边继续开口道。 “几位的来意我算是彻底知道了,几位想必是认为我江明不过一介说书先生。” “不但年岁尚轻而且资历稍浅,甚至连武功都不一定会。” “所以这除掉梅花盗的风头,又怎么可以轮到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呢。” “想必只有几位这样的大侠,才配得上这份荣誉吧。” 田七奸笑两声,点着头道。 “你这后生还算上道,只可惜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又何必非要把它说出来。” “不过我们当然也不会为难你,更不会跟你抢这个荣誉。” “只是这杀死梅花盗的风头和好处,总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占了吧。” 江明停下了正在扇风的手,嗤笑一声,开口问道。 “那么依照几位前辈的意思,在下应该怎么做,才能保证我除掉的是真正的梅花盗呢?” 第33章 根本不配做我的敌人 田七笑的眯起了眼睛,晃着脑袋说道。 “很简单,只要你公开宣布能够擒获梅花盗全仗着我们几人的指点,且这其中我们出力不少。” 一旁的公孙摩云也补充道。 “而且那九十多家大族富商联合赠给你的一成财产里,也要有我们一份。” 赵正义摸了摸下巴上稀稀拉拉的胡子,也跟着开口了。 “这样的话,你不但是擒住梅花盗的英雄,而且还会得到我们几人的称赞。” “这样公平的交易可不多见,所以老夫劝你还是尽快答应的好。” 江明叹了口气,冲着赵正义说道。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做铁面无私了。” “大概是因为你的脸皮比铁还硬,而且私心多到无法再多容纳哪怕一点点了。” 听到江明的话,赵正义的脸色又冷了下来,眼神里也充满了杀气。 “你说书日久,可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江明摇了摇头,无所谓的说道。 “不知道。” 田七冷笑两声,背着手说道。 “若是有人不识抬举,也许只是因为他正是那梅花盗的同伙,所以才不敢识抬举。” 江明冷冷的斜了他一眼。 “阁下的意思是,只要凭你们几人的江湖威望,就算污蔑我才是真正的梅花盗也会有人相信是么。” “哼,你既然明白那就再好不过,接下来就看你怎么选了。” “呸,你们这帮人可真不要脸!” 还没等江明说话,马车里便先传出了一声娇喝。 跟着一道淡青色的身影窜出车厢,站在马车上掐着腰俯身怒骂。 “你们这些自命侠义的人嘴脸也不过如此,仗着有点名声便敢明目张胆的打劫,连狗都不如。” “岳不群跟你们一比都算是真君子了!就算西毒欧阳锋来了,见了你们这帮伪君子也要大呼恶心!” 听到自己被一个女子这样讽刺,赵正义哪里还能再忍。 他怒喝一声,一跃而起,出脚踹向了马车上的黄蓉。 江明刚要出手,却听黄蓉在耳旁说道。 “明哥哥别出手,看我先教训他。” 跟着黄蓉一拧身,如蝴蝶般翩然而退,轻易便躲开了赵正义这一脚。 赵正义见一击不中,便跟着翻身而上,继续出腿与黄蓉缠斗。 只见他双腿连环交错踢出,看的人眼花缭乱。 都说南拳北腿,此人威震北方下盘稳健,在腿功上果然有过人之处。 而黄蓉则像一瓣轻盈的桃花,在漫天的腿影间肆意进退,飘逸灵动。 只是她身法虽妙,却只能一味躲闪,并不能找到机会反击。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马车里一个轻柔的女声叫到。 “蓉姑娘,你先使一招江城飞花攻他下盘,再用一招回风拂柳扫他腋下。” 黄蓉听了这话,立刻依言照办,左手出掌先攻赵正义的右腿内侧。 在赵正义收腿回缩时,却又以右掌下撩,攻他左腿软筋。 赵正义一不留神,左腿挨了一下,立刻便膝盖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还没等他再出手反应,黄蓉又是两掌袭来,先是在他胸前晃了两下。 而后寻到空隙,一掌横切赵正义腋下软肋,痛的他大呼一声,捂着痛处倒在了地上。 眼见赵正义倒地,田七和秦孝仪立刻扑上来逼退黄蓉,而后将赵正义搀扶到了一边。 眼看赵正义穴道受制,一时半刻无法恢复。 秦孝仪愤愤的盯着黄蓉,厉声说道。 “想不到你这女娃娃倒是有两下子,先前是赵大爷故意手下留情,不愿取你性命。” “留手之下这才一时不察,被你给暗算了。” 黄蓉冷笑两声,别过脸哼道。 “你们若败了就是手下留情,我若败了就是学艺不精,真是好不要脸。” 秦孝仪死死盯着黄蓉,愤怒的吼道。 “你这臭丫头,赵大爷是看你是个女娃娃这才不与你计较,你可别不知好歹。” 黄蓉一边摆弄着垂下的一缕头发,一边扭过头说道。 “哼,我活这么大,还从来不需要别人教我什么是好歹。” “你若是想替他找回场子,直接出手便是,我才不怕你计较呢。” 眼见黄蓉出言挑衅,秦孝仪更是怒不可遏。 “我废了你这臭丫头!” 秦孝仪怒吼一身,双拳夹带着呼呼风声向着黄蓉攻来。 他身边的田七身形一动,也抽出一根金丝夹藤软棍配合着戳向黄蓉,口中还呼喝道。 “你这女娃娃好生无礼,让我替你家里人教训教训你!”. 眼看田七和秦孝仪两人同时动手,黄蓉不禁心下一惊。 凭她的武功,若是对上其中一人自然可以轻易周旋。 如果再加上王语嫣从旁指点,还能稳稳占据上风。 但是两人齐上,只怕不出三招她就要彻底落败,任人鱼肉。 就在两人出手的时候,马车上的江明终于动了。 只见他猝然发力,身子宛如一颗出膛的炮弹,嗖的一下就拦在了黄蓉的身前。 他手中折扇展开,先是顶住了田七戳来的金丝夹藤软棍。 而后折扇又刷的一声变成长剑,架着田七的软棍指向了秦孝仪的咽喉. 眼见咽喉要害受制,秦孝仪哪里还敢继续出手,只能立刻撤招后退,躲开江明这一剑。 逼退秦孝仪后,江明长剑一抖,不再理会田七的软棍,而是直接往他心口处刺去。 虽然田七也可以趁机用软棍戳向江明,但是一来他的软棍没人家剑长。 二来江明刺他是一剑穿心必死无疑,而他戳江明一棍最多却只能制住对方穴道。 他虽然狡诈贪婪,但又不是傻子,这种稳赔不赚的交换当然是不肯做。 所以只能嘿了一声,抽身退了回去。 秦孝仪一击不中,心中更加恼怒,他对着江明大吼道。 “这臭丫头不敬尊长,你非但不管教她,反而还助长她的气焰,你难道以为江湖中没有公道吗?” 江明斜了他一眼,冷冷的反问。 “公道?难道两个打一个才算是公道?” 一旁的田七黑着脸,也冷冷的说道。 “这是教训后辈,又不是比试武艺,哪里要谈什么单打独斗。” 江明冷笑一声,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这妹子一向用不着别人管教,谁若是想和她过招,自己单独出手就是。” “若是想仗着人多欺负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田七厉声道。 “她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和我交手!” 江明轻弹剑身,悠然道。 “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她是不该和你交手。因为你根本不配。” 田七哼了一声,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秦孝仪踏前一步,沉声道。 “你可想好,真的要与我们几人为敌么?” 这秦孝仪虽然看似莽撞,但其实心思极深。 先前一番交手,他已经探出江明不仅身怀武功,而且还颇为高明。 如果单打独斗,他自知肯定不是江明的对手。 所以他的态度才稍稍缓和一些,想要让对方顺坡下驴,令这场冲突到此为止。 谁知江明却轻轻摇头,很冷淡的回道。 “我并没有想要与你们为敌的意思。” “因为就凭你们,根本不配做我的敌人。” 听到江明这句话,秦孝仪气得连鼻子都歪了。 自从他闯荡江湖以来,江湖上的人哪个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叫一声秦三爷。 以他铁胆震八方的名号,何曾受到过这等屈辱。 秦孝仪的脸上一阵青一阵黄,他恶狠狠的盯着江明看了好一会,忽然开口道。 “各位,这少年阴险狠辣,恶毒无比,若是今日不加以管教,实在是武林的一个祸害。” 没等他说完,江明先冷冷的插口道。 “阁下几人拦路劫财,是替天行道。在下反击自卫,倒成了武林祸害。” “如此看来只怕秦大侠的嘴好像比在下的还要厉害些。” “毕竟在下虽然一向自负巧舌善辩,但也说不出这么无耻的话来。” 赵正义此时已经恢复了过来,他站起了身子,冷冷的说道。 “此子不但恶贯满盈,而且胡话连篇,面对他咱们也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了。” 江明嗤笑一声,摇着头叹息道。 “想一起上就直说,扯那么多理由做什么。” “反正今日就算你们几人联手杀了我,日后传出去也只会说这是为江湖除去一害,不是么。” 秦孝仪沉默不语,只是双拳向前平伸,捏的嘎嘎作响,似乎要出什么古怪招式。 车厢里的王语嫣见了,不由提醒道。 “公子小心啊,他这个架势古怪的很!” “不但秦家拳法里没有这招,我读过的所有外门功夫里也没见过这种姿势。” 江明轻轻点头,听王语嫣这样说,对秦孝仪的打算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动手!” 秦孝仪忽然大吼一声,双袖中居然同时射出一枚袖箭。 那袖箭不仅速度奇快,而且劲道十足。 其中一支射向江明胸口,另一支则冲向了一旁的黄蓉。 袖箭射出之后,一旁的田七也迈步前冲,挥舞软棍狠狠的戳向江明咽喉。 就在田七动身的一刻,公孙摩云和赵正义也先后出手了。 只听呼的一声,赵正义飞起一脚,双腿凌空齐出,宛如长枪直射而去,正是他的拿手绝技破心腿。 公孙摩云拧身而上,出手如风,双手似拳非拳,若掌非掌,招式之间暗藏数种变化,诡异难测。 眼见几人出手具是杀招,江明心头一凛,也不再留手。 他向左一步仗剑横胸,先挡住两枚袖箭,而后挺身向前,一剑刺向赵正义。 赵正义此时凌空飞踹,虽然力道非凡,但是却也空门大开避无可避。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简简单单的一剑刺入胸口。 “好快!” 这是他心里最后的一个念头。 长剑入心,虽然夺取了赵正义的性命,但也让江明露出了破绽。 趁着江明的剑还卡在赵正义体内,田七和公孙摩云立刻变招,分别从两侧攻向江明。 眼看公孙摩云的双手就要击中江明左侧的几处要穴,而田七的短棍也将抽中江明的右侧脖颈。 江明却呼的一下抽身后退了三步,两人的招数立刻全数落空。 后退之后,江明长剑挥动,在身前划出一个半圆。 眼见长剑来袭,公孙摩云和田七只得一同后退,免得被剑刃扫中。 秦孝仪、赵正义、公孙摩云、田七,这几人都是威震一方的一流高手。 但是几人同时出手,不但拿不下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甚至还折损一人。 更可怕的是,江明似乎连招式都没有用,仅仅只是简单的迈步挥剑,就轻易击退了几人。 秦孝仪等人相顾而视,眼中都是骇然。 这是什么样的武功! 秦孝仪深吸一口气,双手晃了晃,然后低声说道。 “这人武功高强,出手更是狠辣,只怕咱们三人若不拼死联手,今天谁也没法活着离开。” “秦三爷可有何良策御敌?” 面对田七的发问,秦孝仪侧着头,低声说道。 “一会我要使出秦家拳压箱底的绝招,你们两个替我争取机会。” 田七和公孙摩云同时点头,显然是同意了。 公孙摩云吐纳两息,轻轻甩了甩双手,而后大吼一声,再次出招抢攻。 他双手变幻似拳似掌,或劈或抓,在身前布下一片手影,竟似有好几只手一般。 若是有旁人在侧,见了这等功夫定要大声喝彩,能将拳掌练到这般境界,已经足以开宗立派。 田七也再次出手,一根短棍似虚似实抖动不休,竟让人看不清路数。 但见那棍尖颤动处,竟已瞄准了江明身前多处要害。 就在三人出手之后,秦孝仪也出手了。 只见他猛然踏步,双拳再次击出,劲风呼啸,显然势大力沉。 这两拳虽然看似毫无变化,但是出拳时中指却突起寸许,显然是将全部威力贯入这小小指节之间。 这两拳若是挨实了,力道顺着中指指节灌入脏腑,只怕就算练有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功夫也扛不住。 面对三大高手的拼死连招,江明不退反进,脸上仍是那副淡然神情。 只见他身形迅速,一转眼便来到了公孙摩云的身前。 手中寒光一闪,长剑已经抖出两个剑花。 还没等公孙摩云惊叹这江明出招怎能如此迅捷时,只感觉双手一凉,双臂竟然被长剑斩下。 而后只觉喉头一冷,鲜血也跟着喷涌而出。 解决掉公孙摩云之后,江明长剑去势不歇,又横扫向田七的短棍。 那软棍虽然坚韧似铁,但此刻竟然被长剑一分为二。 好在田七及时撒手,矮身往地上滚了一圈,否则他的头也要跟着被分成两半。 最后一刻,秦孝仪的双拳终于赶到了。 “破军杀!” 秦孝仪怒喝一声,已然使尽全力庆。 这一招虽然是硬碰硬的打法,但是其中暗藏狠辣心思。 因为江明身后还站着黄蓉,只要他胆敢闪避,这两拳便会直接打到黄蓉身上,让她当场殒命. 眼见秦孝仪心思狠毒,江明心头怒起,出手之中更添几分杀意。 他挺剑回身,不再是轻描淡写的随手一剑,而是终于亮出了杀招。 只见他左足迈前,手臂放松,将全身的力量全部凝聚在剑尖。 而后长剑缓缓举起,将心中一往无前的剑意凝结为剑气。 秦孝仪见他忽然摆出这个怪异的姿势,只觉得这气势似乎有些吓人。 但是此刻他绝招已出,这招破军杀威力奇大,如果撤招必定会反噬自身。 所以秦孝仪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江明冲去,看看能不能搏一个生机。 江明缓缓吸气,忽然闪电般的直冲上前,右手一挥,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劈秦孝仪面门。 第34章 一剑仙人跪 这一招简捷迅猛,将所有力量全部凝聚于剑身,不留任何后招变化,招式中充满一往无回的气势. “一剑开山!” 江明吐气开声,只见剑光一闪,剑招夹带着所向披靡的剑气,自上而下从秦孝仪身前劈过。 出剑时江明本在秦孝仪身前,可出剑后,江明却在秦孝仪的身后。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田七瞪大了眼睛,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嘶哑的嚎叫着。 因为身高八尺有余,铁塔一般壮硕的秦孝仪,从头到胯,竟然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从中间被分开的秦孝仪因为惯性,仍旧保持着前冲的劲头,过了一会才从中分开,分别倒在了地上。 江明轻轻挥剑,抖落剑上的鲜血,那模样仿佛只是拿着一把伞,随意的洒落上面附着的雨滴。 最神奇的是,他一剑劈开秦孝仪,浑身上下却不见半点血迹。 只因这一剑太快,太强,太霸道,所以才能在鲜血喷涌之前,将秦孝仪彻底劈开。 自从进入宗师后期,这是江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招。 “别。。。别杀我!” 田七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他被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看见江明慢慢向他走来,他哀嚎着想要逃跑,奈何双腿一软,竟然跌倒在地。 任凭他怎样使劲,那双腿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就是不肯站起来。 绝望之下,他只能像只蛤蟆一样,挣扎着往一边爬去。 “别。。。求求你千万别杀我!” 田七一边爬一边哀嚎,爬过的地方还留下了一摊水迹。 “为什么不杀你?” 江明提着剑,冷冷的说道。 “你要杀人,就要做好被人杀的准备。” “你杀人,人杀你,天经地义。” 田七仍在徒劳的往前爬着。 “可是你还没死啊!你没死。。。所以你不能杀我!” 江明轻轻摇头。 “你又弄错了一件事情。” “我没死,是凭我的本事。” “可你能不能活,得看你的本事。” 这时田七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冲着驿道旁的草丛和灌木大喊。 “动手啊秦重,你还在等什么?快杀了他替你父亲报仇啊!” “放箭!” 草丛里忽然传来一声号令。 六把埋伏在草丛里的铁胎强弓同时放箭,那乌黑的箭矢似乎涂了剧毒,每一支都充满了力量。 只听箭矢破空的声音不绝于耳,嗖嗖嗖十几声过后,离江明最近的田七却先被射成了一只刺猬。 此刻的田七面如死灰,恨恨的瞪着江明,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 他似乎至死也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为什么死的居然是自己。 除了嗖嗖声之外,现场还有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那是箭矢射在五个符将红甲身上的声音。 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四个护住黄蓉和马车,还有一个护在江明身边。 所有射向他们的箭矢,无一例外全部被击落。 江明看着面前死不瞑目的田七,轻轻摇着头。 “其实不管怎样,他都非死不可对么。” “因为他不死,江湖中人就很可能会知道,秦孝仪的儿子秦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就连父亲被杀了,也只是眼睁睁的在一旁看着,根本不敢露面。” “所以他喊与不喊,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我说的对吧?秦重。” 江明的话音刚落,草丛里就钻出来了六个精壮的汉子。 其中为首的一个大汉身穿绣金紫袍,身高八尺有余,除了没有胡子,看上去简直和秦孝仪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不想找我报仇?” 秦重摇了摇头。 “家父是因为和田七爷、赵大爷等人缉拿盗走易筋经的凶手时,不慎中了陷阱而死的,和先生无关。” “若是要报仇,也该向那盗走易筋经的贼人报仇。” 江明轻轻弹了弹剑身,头也不抬的问道。 “那么谁又是那个盗走易筋经的贼人呢。” 秦重面色不变,只是漠然的说道。 “世人皆知,蝙蝠公子或者大恶人段延庆才是盗走经书,杀害我师父的疑凶。” 听到这里,江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倒是差点忘了,你是心眉的徒弟,少林唯一进了内院的俗家弟子。” “那想必你也得了心眉的真传,会使大力金刚指吧?” 秦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带杀机的点了点头。 “当然会。” 会字还未说完,秦重忽然伸出双手,两只食指直接插入了身旁两个汉子的心口。 那两个汉子和田七一样瞪大的双眼,仿佛至死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暗算。 还没等众人反应,秦重又拿起铁胎大弓,嗖嗖两箭射死了另外两个壮汉。 最后一个汉子离秦重稍近,见势不妙便立刻拔出腰刀向秦重砍去。 秦重左手用铁弓架住腰刀,跟着右手又是一指伸出,戳向那人的心口。 眨眼之间,跟他一起埋伏的五个心腹就全部横尸当场。 做完这一切,秦重掏出一块布,慢慢擦去手指上的血迹,向着江明说道。 “有了指痕为证,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们所有人都是被盗经的凶手所杀。” “而今天发生的一切,除了先生几人,我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 “先生若是愿意就此离去,我保证关西秦家,日后定当奉先生为上宾,不敢有丝毫其他心思。” 江明点了点头。 “你果然不愧是秦孝仪的儿子,可比你老子厉害多了。” 秦重神色不变,仿佛理所当然的说道。 “所以躺在地上的是他,不是我。” 江明叹了口气。 “可惜你也弄错了一件事情。” 秦重的瞳孔忽然扩大。 “什么事情?” 没等他听到江明的回答,一件黑色的小东西忽然从马车里飞了出来。 那东西比利箭速度更快,比袖箭准头更足,但飞行时却没有丝毫的声音。 还没等秦重反应过来,那个黑色的小物件就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勉强看清,那竟然是一枚小巧而精致的飞剑。 他只觉得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暗,似乎变得越来越遥远。 在眼前的画面彻底黑暗之前,他听到了江明的声音。 “一个连自己亲爹都能出卖的人,我是永远也不会相信的。”. “上回书说,徐凤年轻车白马出凉州,身边除宁峨眉和一百凤字营外,仅有护卫数人。” “可这马车中,却坐着一个神秘的独臂老头。” “此人其貌不扬,邋里邋遢,但是临行之前徐饶却特别嘱咐,千万不可让此人握剑。” “徐凤年心虽疑惑,但也并未深究,只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此人来历。” 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又到了说书的日子,整个客栈大厅里早就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前来听书的江湖豪客。 站在高台上的江明白衣潇洒,尽显风流姿态,引得不少江湖女侠两眼放光。 直到昨天半夜,江明和黄蓉、阿朱、王语嫣几人才成功赶回了客栈。 好在江明的玄蹄黑象脚程迅捷,这才能赶在最后一天回到七侠镇,没有耽误说书的时间。 “且说这徐凤年刚出北凉,正在马车之中听着姜倪诵读武学典籍。”. “适逢天降大雨,细密的雨珠仿佛的天间垂挂而下的帘幕,将万物笼罩在一片迷蒙当中。” “暮雨潇潇杨柳依,驿道芳草伏杀机。” “这等瓢泼大雨,正是个适合相杀的好天气。” “果然,马车才行了没一会,就见那凄迷的烟雨之间,忽然闯入一抹红色的身影。” “察觉马车停下,徐凤年掀帘探头,发现前方的驿道中央,正大刺刺的站着一个红甲人。” “这拦路之人暂且按下不表,但这身鲜红的盔甲,却不可不提。” 江明抖开折扇,向着一众听客故作神秘的说道。 “此甲相传为陨铁所铸,乃上古流传之物。曾被三大道统之一的龙虎山得到,在盔甲上刻录了《灵宝搬山经》。” “传承几代,后来又流落江湖,被稷下学宫所得,又加刻上了佛经梵文,让盔甲的防护更加强悍。” “为争夺此物,龙虎山和学宫几度交手,仍不分胜负,此甲却也在争夺中下落不明。” “最后,竟然落到了南疆龙宫叶红亭的手中。” “这南疆龙宫向来以刻录符纂、炼制傀儡出名。” “叶红亭得甲之后,以傀儡之术将这红甲与自己的身体合而为一。” “从此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凭借此甲,跟剑神李淳罡、酆都绿袍、枪仙王绣并称为四大宗师。” 听到这里,大厅里的一个少年惊呼一声,不禁脱口问道。 “如此说来,这拦路的难道就是当年的四大宗师之一?” 江明笑着摇头,抖开折扇继续说道。 “当然不是。” “因为这叶红亭当年过于自负,在南唐被灭后只身前去刺杀黎阳皇帝复仇。” “结果遇到硬茬大内首宦“人猫”韩貂寺,被韩貂寺连甲带皮活剥了下来,尸体挂在一杆王旗之上。” “从此这符将红甲便下落不明,相传是被人一分为五重新铸造成五套新的盔甲。” “而这新铸成的盔甲,按照属性排练,共分为金、木、水、火、土五样。” “其中以金甲最强,水甲最弱。” “然而此时大雨滔天,却正是那拦路的水甲,威力最强之时。” ...... 三楼雅间,正在喝酒的邀月听到江明说起符将红甲,忽然停住了酒杯。 “姐姐,你是不是在想那天夜里观战时见到的那个红甲人?” 留心到邀月的神态,怜星闻弦知意,立刻便猜中了邀月的心中所想。 那夜江明和慕容复赌胜三场时,邀月和怜星两人当然也在一旁观战。 只是她们修为高深,而且又离的太远,所以自然没有被慕容复等人发现。 但是有没有被江明察觉,她们二人倒是说不准了。 当她们看到那红甲人出现的时候,饶是两人见多识广,也不禁再次被震撼到了。 “那红甲人虽然武功精深,本领不弱,但是双目呆滞两眼无神,看上去的确不像正常高手的样子。” 想起那晚看到红甲人时两人察觉感知到的情况,怜星一边回忆一边慢慢开口道。 “虽然江湖中也有摄魂大法、迷魂夺魄、摄魄术之类的诡异武功。” “但是绝没有任何一样,能够对一个先天以上的高手产生如此作用。” “而且那身盔甲也确实古怪的很,别说是精铁重甲,就算是金丝甲也没有这样的防御力。” “所以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个红甲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面对怜星的疑问,邀月却显得十分淡然,她一边继续喝着酒,一边慢慢的开口道。 “江明不是说了么,那就是符将红甲。” 听到邀月的话,怜星心里一惊。 “姐姐,你是说。。。江明说的书并不完全是故事。” 邀月点了点头。 此时她和怜星两人已经将帷帽除下,露出了粉雕玉琢的绝美容颜。 自从上次在对决百晓生时露面之后,在客栈里两人便不再带着帷帽。 所以怜星此刻能够清楚的看到邀月的神情,甚至观察出她的心思。 不管是在喝酒还是在点头,邀月那清冷明亮的双目始终都凝视着台下白衣胜雪的江明。 就好像一轮孤高的明月,收敛光华,独照一树梨花。 怜星叹了口气,也转过头,静静的看向台下的江明。 那双灵动柔美的眼睛里,闪烁的星辰般的光芒。 “姐姐说是,这个江明,真是无论有多少秘密都不值得让人奇怪。” “有时候我都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就是书里那个风流无双的北凉世子。” ...... 另一旁的二楼雅座上,李寻欢也在愉快的喝着酒。 自从阿飞彻底摆脱林仙儿的心结之后,李寻欢心情大好。 不但每天都必须要多喝两杯,就连咳嗦也少了许多。 然而他身边的阿飞却似乎颇有心事,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放心吧,现在的你一定能打败荆无命。” 察觉到阿飞的情况,李寻欢停下酒杯,柔声安慰道。 “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上官金虹现在一定方寸大乱。” ................ “如果荆无命受他影响,那么这次决斗,他必死无疑。” 听到李寻欢的话,阿飞轻轻点了点头。 “不管能不能打败他,这一战我也必须要去。” 李寻欢一口喝干杯中的美酒,慢慢叹了口气。 “不错,无论如何,这一战你都必须去面对。” “因为这一战,是你重新拾起剑心之后的第一战。” “也是你突破自我的一战。” 说到这里,李寻欢轻轻拍了拍阿飞的肩膀,鼓励道。 “无论如何,大哥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为你掠阵。” 有了李寻欢的话,阿飞的脸上终于漏出一丝笑容。 只是那笑容一闪而逝,随即他又忧虑道。 “可是我担心,上官金虹他们诡计多端,做事不择手段。” “怕只怕到时候万一他们布下什么阴谋诡计,咱们可就危险了。” 李寻欢笑了笑,柔声安慰道。 “有我在,你只管放心决斗便是,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至于那些阴谋诡计,那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 说到此处,李寻欢转头望向高台上的江明,自信的说道。 “毕竟,在那个人的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听到这里,阿飞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终于漏出了灿烂的微笑。 “大哥说的没错,有他在,确实什么都不必担心。” 他抓起桌上的酒杯,向高台上的江明比了比,仿佛在遥敬似的。 而后猛地仰头,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当他放下酒杯时,他的眼睛里已经再次闪烁起自信的目光。 就凭他现在的自信,在接下来的决斗中,他就已经多了三成胜算 “暴雨,窄路,杀机暗伏。”. “眼见水甲拦路,徐凤年一声令下,舒羞、吕钱塘等几个护卫立时便已出手。” “长剑横扫霸道劲,双掌交错内力强,” “却闻现场一闷声,结果竟是。” “符将红甲,一步未退,毫发无伤。” “虽然这一众护卫本领不弱,但是对这防御惊人的符将红甲却毫无办法。” “眼见久战无功,终于,马车里那神秘莫测的独臂老人出手了。” “只见他弹指一挥,凝水为剑,区区水滴,竟能容纳浩然剑意。” “剑气凝练,剑意却似滔天巨浪,汹涌无匹。” “但看剑光一闪,那水剑削铁如泥,竟然直接击穿胸口,引得甲片破碎纷飞。” “水甲受此一剑,登时单膝跪地,不再动弹。” 江明收拢折扇,以指代剑,将老剑神在书中的首次出手描绘的惟妙惟肖。 书到此时,大厅内的一众听客全都听得呆了。 就连楼上的众人也都被深深吸引,连茶酒都忘了喝。 “若是常人受此一剑,自然倒地不起一命归西。” “可那红甲人被水剑洞穿心口,却仍可一战。” “只因这红甲人乃是以傀儡术,辅以甲上云篆符箓结合而成,虽受一剑,却不致命。” “还未等水甲再有动作,那独臂老人举伞一跃,已至水甲头顶上方。” “老人以伞为剑,再展无穷剑意。漫天大雨被剑意裹挟,竟而化成一道巨大水龙卷。” “滔天剑意如银河倒挂,垂落九天,直接将水甲的头颅连甲轰的粉碎。” “剑气去势未尽,竟引得周围雨幕暂歇,倒卷而回,仿佛受了剑意感应,竟要逆天而上!” “如此极招,以人力抗天道,仿佛要怒斩世间仙人,正是老剑神李淳罡的成名绝技。” “一剑仙人跪。” 说到这里,江明忽然闭口,人头攒动的同福客栈登时陷入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沉浸在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几个擅长用剑的高手更是闭上双眼,神游书中世界,尽情畅想着那至极一剑的威力。 过了许久,眼看众人神色稍缓,江明才抖开折扇,继续开口道。 “有此一招,那身穿羊皮裘的独臂老人身份自然也呼之欲出。” 第35章 手无缚鸡之力的说书先生? “他便是昔日春秋十三甲中的剑甲,甲子前四大宗师之一。” “十六岁入金刚,十九岁入指玄,二十四岁跻身天象,五百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大才。” “天不生此人,剑道万古如长夜的昔日剑道第一高手,老剑神李淳罡。” 看着众人惊愕的样子,江明折扇轻摇,缓缓说道。 “若非有剑神在此,仅凭这一具水甲,便可试出徐凤年身边的虚实。” “到时金、木、水、火、土五具红甲齐上,纵然身边有死士相护,徐凤年也必死无疑。” “而老剑神的出手,让那幕后之人忌惮万分,甚至不惜抛下这具水甲扬长而去,再寻机会。” “此番徐凤年暂离险境,便继续一路前行。” “前方不远处,就是青城山。翻过此山,便入了靖安王的青州。” “青州水师冠绝天下,楼船巨舰更是战力惊人。” “这徐凤年踏入此地,便如闯入龙潭虎穴之中。” “且说这徐凤年在青州又将有何经历,那拦路截杀的幕后之人又是否会再度现身。” “预知后事如何。” 啪的一声,江明再拍惊堂木。 “且听下回分解。” 话音未落,客栈里顿时哀嚎一片。 “这就完啦!别啊江先生,求您再说几句吧!” “是啊,根本没听过瘾啊,江先生您就再多说点吧。” 一众江湖豪客纷纷叫嚷,恳求江明再多说一段。 面对此情此景,江明只是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轻声说道。 “对不住了各位,这书今天就只说道这里了。” “不过还是老规矩,各位若是还有何疑问,在下愿意一一解答。” 听到江明这样说,那些江湖豪客才勉强停止了哀嚎,而是讨论起了故事里的事情。 “江先生,晚辈心中好奇,这世上真有一剑仙人跪那般高明的剑招吗?” 没等众人开口,一个手持长剑的少年先站起身,向着江明拱手请教道。 江明见那人右臂刚健有力,双目锐利如剑,显然功力不弱。 他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解释道。 “这世间的确有这样高明的剑招。” “但这一招的高明之处,却根本不在剑招,而在剑意。” “剑意?” 别说那少年困惑不已,就连在场的几位剑道老宿也是颇感惊奇,显然也没听过这个说法。 看着众人困惑而好奇的模样,江明轻轻收拢折扇,慢慢解释道。 “普通人练剑,先是要打好基础,练臂力,练准头,而后才开始习练剑招......” “若是剑法有成,那么身上便会渐渐凝聚起无形剑气,到了这一步,便是足以开宗立派的高手了。” “可是这等水平的剑客,不过才是初窥剑道门径。” “若是心志坚毅或有机缘的,在此阶段或许可以生出剑心。” “有了剑心,才能渐渐拥有剑意。” 听到江明的话,阿飞恍然大悟,只觉得受用无穷。 当下赶紧将江明的话和自己练剑的情况一一验证,试图进一步理解消化。 “那么先生,到底什么是剑意?” 先前那提问的少爷听了江明的话,只觉得深奥无比,但又觉得大受裨益,因此连忙继续追问。 江明在高台上轻轻迈出一步,右手持扇如握剑状,朗声开口道。 “手握三尺青锋,可平尽天下不平。” “一剑在手,逢山开山,遇水断水。人挡杀人,魔挡诛魔。” “有进无退,便是剑之真意。” 听到江明的话,阿飞瞬间明悟,登时开怀大笑,喜不自胜。 一旁的李寻欢见状,知道他成功突破瓶颈,在剑术上再进一层,也是替他欢喜。 当下便弃了酒杯,和阿飞直接用酒坛对饮起来。 两人大口喝酒,一口气直接喝光了一小坛的陈年大曲,这才放下酒坛,抬头相视而笑。 楼上的邀月和怜星两人虽然武功比阿飞更高,但是一来并非剑客,二来不曾深研剑道。 所以江明的这番话对她们两人助力有限,自然不能像阿飞那般一举突破。 而大厅里的其他听客中虽然也不乏用剑好手,但是若论起剑心皆不如阿飞纯粹。 有的修为不济,甚至连剑心也没有生出,对于江明的话当然更不能领悟透彻。 因此也不能像阿飞那般,喜不自胜的放声大笑。 倒是那先前提问的少年,听到江明的话之后若有所悟,竟陷入沉思当中,对周遭事物一无所觉,彻底沉浸在对江明言语的思考中。 听到二楼传来的笑声,江明微微一笑,随即转头向着客栈里的听客们继续拱手道。 “各位,在下尚有要事,今天的书就到此为止,只能委屈各位了。” “各位若是有兴趣,不妨五日后再来听书。” 说完,不等客栈里的众人反应,江明快速转身,径直向楼上走去. 江明之所以提早结束说书,是因为他瞥见了一个急匆匆的身影走进了客栈。 从那人身上的暗黄色衣衫,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金钱帮的帮众. 而那帮众走向的位置,正是李寻欢和阿飞坐着的地方。 江明心里很清楚,得知了阿飞重新振作起来的消息之后,上官金虹一定会有新的动作。 堂堂的龙凤金环,从来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就算逼至绝路,也必定会拼死一搏。 而他这最后的诡计,江明也已经猜到了几分。 慢慢的走上台阶,走到二楼。 江明一上楼就看见,李寻欢的手里捏着一封信,而他的神情也似乎特别忧虑。 一旁的阿飞看着忧虑的李寻欢,似乎想要出言宽慰,但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江明轻轻叹息一声,自顾自的走到两人面前,轻轻拿起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 “是上官金虹送来的?” 面对江明的发问,李寻欢仍是怔怔的坐在那里,仿佛一尊凄苦的石像。 倒是一旁的阿飞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江明慢慢品了一口杯中的美酒,侧着头说道。 “是关于林诗音的消息?” 阿飞吃了一惊,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连看都不必看,就能猜到信上的内容。 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和江明这样面对面的说话,也是第一次这样直观的感受到江明的智慧。 “信上说,上官金虹他们绑架了林诗音,要大哥到指定的地方去,不然就杀了她。” 愣了好一会,阿飞才开口确认了江明的猜测。 江明放下酒杯,头也不抬的问道。 “是让小李探花在你和荆无命决斗的时候去吧?” 阿飞点了点头。 “没错,上官金虹似乎是故意想将大哥从我身边引开。” 江明轻轻敲着扇子,慢慢的分析道。 “上官金虹肯定已经设下了陷阱,只怕李探花去了免不了一场厮杀。” “到时候李探花无法抽身,你就只能自己去赴那决斗之约。” “而且,在你决斗的时候,你还必须要同时面对荆无命和上官金虹两个人。” “一旦你死了,他们两人还可以依样画葫芦,再以同样的方式除掉小李探花。” 听到江明的话,阿飞忍不住脱口道。 “好深沉的算计。” 江明轻轻点了点头,向着阿飞继续问道。 “你现在已经知道这里面有陷阱,还打算要去吗?” “我必须去。” 阿飞的答案却异常坚定。 “为什么?” 面对江明的问题,阿飞直视着江明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求剑之心,有进无退,这便是剑之真意。” “说的好!” 江明赞许的看了看阿飞,随后又拿起酒壶,往李寻欢的空杯子里为他添了一杯酒。 “其实林诗音的消息是假的,上官金虹根本没有抓住她。” “但是我知道,关于她的事情,你总是无法放心。” “而上官金虹也正是抓住了你的这一弱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要你还牵挂着林诗音,那么到时候即使你识破诡计,跟着阿飞一起去了。” “心神不安的你,也未必会是上官金虹的对手,甚至很可能死在龙凤金环之下。” 听到江明的话,李寻欢终于放下信,苦笑道。 “我知道。” 江明对于桌上的信看也不看,仍是继续说道。 “如果你没有陪阿飞参加决斗,而是真的按照上官金虹的要求,去了指定的地方。” “那么阿飞一旦战败身死,你也必定会大受打击,悔恨终生。” “这样的你,到时候一样会死在龙凤金环的手下。” 李寻欢深深叹了口气,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然后慢慢放下酒杯,涩声道。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似乎无论如何,这都是个死局。” “好像无论我怎么选,甚至不管选与不选,结果都差不多。” 江明却抖开折扇,微笑着回道。 “那可未必。” 听到江明的话,李寻欢的眼睛忽然又亮了起来。 “先生可有良策?” 江明轻轻点头。 “当然有,其实这个局想要破解,并没有什么困难,甚至可以说容易的佷。” “请先生赐教!” 李寻欢立刻双手抱拳,恭敬的说道。 一旁的阿飞见状,也反应了过来,跟着双手抱拳道。 “请江先生赐教。” 江明一边轻轻摇着折扇,一边笑着开口解释。 “其实这办法容易的很,只要有另一个高手陪着阿飞一起去。” “那么这个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听到江明的话,李寻欢想了一会,有些为难的说。 “可是上哪里去找另一个高手?只怕非得是天机老人那样的身手,才有资格和上官金虹一较长短。” “但是决斗就在今夜,这时才去找天机老人,只怕是来不及了。” 阿飞也跟着补充道。 “且不说天机老人行踪不定,其他高手只怕也不太好请,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看到两人为难的样子,江明轻轻一笑,淡然道。 “两位不必担心,若是不嫌弃的话,在下倒是愿意陪阿飞老弟走上这一趟,去会会上官金虹。” 听到江明的话,李寻欢先是一愣,跟着心下一宽。 他深知眼前这位说书先生深不可测,仅凭一张嘴就曾在一天内击败多名兵器谱上的高手。 他的这张嘴,只怕就算是上官金虹也要忌惮三分。 想到这里,李寻欢便郑重起身,向着江明施了一礼,正色道。 “先生不惧强敌,为我等甘赴险境,如此大恩,李寻欢没齿难忘。” 一旁的阿飞也站了起来,真诚的向江明感谢道。 “江先生以文弱之躯,肯陪阿飞共赴险境,阿飞心里佩服不已。” “若是先生不嫌弃,阿飞愿成为先生的生死好友,日后若有需要,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们两人并不知道江明的真实实力,更不知道符将红甲和飞剑的事情。 所以他们只当这说书先生武功未必能胜过上官金虹,到时候全凭计策牵制他而已。 然而只要能拖住龙凤金环,李寻欢和阿飞便自信荆无命必定会死在阿飞剑下。 到时候不管李寻欢能不能提前赶回,只要荆无命一死,一切也自然迎刃而解。 然而江明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 自从与慕容复一战之后,他验证剑理收获良多。 这次陪阿飞掠阵,其实也是想试试看自己的实力和上官金虹这种顶级高手究竟相差多少。 到时候就算万一不敌,还有五具符将红甲傀儡人可以出手相护。 虽然仅凭符将红甲傀儡人的能力,未必能击败上官金虹或者荆无命。 但是以符将红甲那变态般的防御力,就算上官金虹和荆无命两人联手,也休想破掉其中任何一具。 只要到时候符将红甲傀儡人能将上官金虹拖住,阿飞自然就可以和荆无命从容决斗,甚至直接将之斩杀。 荆无命一死,任凭上官金虹本领再强,也彻底没戏可唱了。 “龙凤金环,很厉害么?” 江明微微一笑,在心底暗暗的说道. 日近天边正黄昏,西风暗拂染霞云。 黄昏时刻,七侠镇外,荒野路上,两道穿着金黄衣衫的人影正伫立于一棵苍松之下。 当前一人头戴斗笠,空着双手,长长的衫角几乎垂到地上,但在寒风中却纹丝不动. 后面一人虽然装束相近,衫角却很短,只能掩及膝盖。 而他的腰间,还向左插着一把长剑。 他正站在前一个人的影子里,除了身高体型不同之外,两人的动作几乎完全相同,连呼吸频率都一模一样。 仿佛他就是前面那人的影子,而且还是一个可怕的影子。 若是此时有其他高手在旁,见了两人这神奇的默契,定会赞叹不已。 这两人的配合,简直比双胞胎兄弟还要严丝合缝。 若是两人联手攻击,招式与招式间一定配合得更加神奇,那威力更是将成倍的翻涨。 最可怕的,还是他们两人的身份。因为他们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金虹和荆无命。 这两个人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单是一人便足以横行江湖。 而现在,他们两人居然打算合起来联手。 他们联手的威力,只怕就连移花宫的邀月和怜星一起上,也未必能讨到便宜。 而现在,这个阵势却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人。 忽然,正在闭目养神的他们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看到那脚步声的来源,他们两人的瞳孔同时紧缩,似乎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仿佛那正在向他们走来的,是个青面獠牙的洪荒怪兽,或者张牙舞爪的山精妖怪。 然而,就算真的有什么怪兽妖魔向他们走来,他们两人也不会这般惊讶。 之所以能让他们这般震惊,肯定是有什么更加不寻常的事情。 很快,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荒野的另一旁,出现了两个俊俏的身影。 那两个身影和常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既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利爪翅膀。 但就是这两个普普通通的身影,却让上官金虹和荆无命如临大敌。 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来的居然会是两个人。 除了天下闻名的小李飞刀,还有谁敢和阿飞一起赴这场生死对决?又有谁配和他一起,赴这场旷世之战?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上官金虹终于渐渐看清了这两个人的样子。 左边的那个人,身材消瘦,浓眉大眼,脊背挺得笔直,坚毅的神情令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花冈石。 他的腰间斜斜的插着一把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破铁剑。 既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鄂,甚至连剑柄都没有,简直就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铁片。 但就是这仿佛玩笑一样的破铁剑,却不知令多少江湖人胆战心惊。 这个人荆无命和上官金虹都认得,正是小李飞刀的义弟,人称飞剑客的剑客阿飞。 对于他的到来,上官金虹和荆无命其实并不怎么意外,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 然而他旁边的那个人,却让这大名鼎鼎的龙凤金环感觉到了恐惧和威胁。 那个人身姿挺拔,容貌俊俏,摇着折扇的模样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若不是出现在这荒凉肃杀的战场,只怕谁见了也会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出来远足野游。 但上官金虹可不是傻子,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既然敢替小李飞刀来陪阿飞赴约,显然有所倚仗。 甚至见到他这更胜玉郎江枫十倍的容貌,他便已经隐隐明白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江明?” 见到两人在他面前站定,上官金虹的嘴里蹦出了两个冰冷的声音。 江明一言不发,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上官金虹的问题。 看着眼前淡然摇着折扇的江明,上官金虹的心不禁微微一跳。 “你也想来送死?” 一向不多话的上官金虹死死的盯着江明,冷冷的问道。 但江明却并没有回答,只是他的眼神中忽然出现了一丝丝的不屑。 那神情仿佛是在傲慢的告诉他,凭你也配! 虽然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但其实两人的交锋早在之前说书的时候便已经展开。 之前的江明并不清楚战果如何,但是现在看到了上官金虹的样子,他忽然明白了。 是上官金虹败了。 两人还未见面,上官金虹就已经在先前江明说书时无意间的言谈里,失去了信心。 所以这一次,江明并没有急着开口,甚至连言语间的挑逗,打压也没有。 反而是用沉默来应对上官金虹。 沉默,无声的沉默,因为沉默有时也是一种力量,而且还可以是一种胜过言语的力量。 他要逼着已经留下了心理阴影的上官金虹,自己主动开口,主动询问,主动被带入到他的节奏当中。 果然,一向孤傲而沉默的上官金虹居然先忍受不了了。这个从来不肯多话的人,居然在沉默中慌乱了起来。 他再次开口,语气冰冷而生硬的威胁。 “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说书先生,也配来趟这趟浑水?” 江明还是没有说话,但是他手中的折扇却忽然猛的闪动了几下。 看到江明的这手动作,上官金虹的眼神变得更冷了。 折扇张开时面积扩大,想要快速闪动本就不易。 而像江明这样一瞬之间猛然闪动数下,快的连影子都看不到的,当然更加不易。 可仅仅是这样,还不至于能让上官金虹惊讶。 最令上官金虹惊讶的是,江明快速的连续闪动数下折扇,却只有一声破空的风声。 这样大违常理的事情,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当江明摇动折扇时,不但速度奇快,而且内力深沉,让扇子上附着强悍雄浑的内力。 这才能在扇动时,赶在空气流动之前快速扇动完剩下的几下,从而让几次扇出的风叠加在一起,分不出先后。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下,可不是什么无用的江湖杂耍。 荆无命也是识货的,他知道如果能将一柄折扇快速扇动数下而只留下一声风声。 那么,换成一柄长剑的话,当然也可以快速连出数招却仿佛只出了一招。 若是有人挨了这一剑,哪怕能挡住第一下,也根本无法挡住后面接二连三的重击。 就算对手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只怕也接不下这看似随手的一剑。 上官金虹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当然知道,江明这一下是故意露给他看的, 为的就是狠狠抽他的脸,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反而是足可以威胁他的绝顶高手。 江明此时已经察觉到,上官金虹隐藏在斗笠阴影中的那张脸,正恶狠狠的看着他。 他虽然看不清斗笠下的那张脸,但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上官金虹的目光。 他从未见体会过如此阴森,如此锐利的目光。 第36章 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江明 仅凭这目光,江明便足可以确定,上官金虹肯定比传说中更加可怕。 而令他更在意的,还是一旁荆无命的眼睛。 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瞧了一眼,只怕心里都会觉得很不舒服,很闷,闷得像是要窒息,甚至想呕吐关。 因为那仿佛根本不是一双人的眼睛,甚至也不是野兽的眼睛。 那双眼睛浑浊的就像一条已经干透的死鱼,冷漠的看着世间的一切。 那是一双没有生机的眼睛,他漠视一切情感,一切生命,甚至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在江明冷漠的注视下,上官金虹开始越发的不安。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沉默的力量。有时,无声的沉默甚至比有声的语言更加有力。 在沉默中,江明的气势节节攀升,而上官金虹的自信也在一点点的流失。 从两人刚刚见面的那一刻开始,两个人就已经开始交手了. 现在江明正直视着上官金虹的双眼,和那个传说中的兵器谱第二高手傲然对视,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那眼神仿佛在轻蔑的告诉他:“来,开口啊,继续开口让我打脸吧!” 又仿佛是在说:“来,动手啊,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 面对江明节节攀升的气势,上官金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在沉默中,上官金虹惊讶的发现江明的气势和剑意如潮水般向着他汹涌而来。 如果他贸然开口,势必会再次陷入江明设计的攻击当中,甚至再次受挫。 可如果他也沉默以对,先机已失的他也必定将会被这潮水般的气势和剑意所淹没。 最终,将不得不迎接江明气势和剑意攀至巅峰的惊天一剑。 “好可怕!” 兵器谱上排名第二的龙凤金环,大明王朝境内唯二黑道势力的缔造者,叱咤风云数十载的上官金虹。 有生以来第一次,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虽然论功力深厚,招式精湛,他自信绝对要胜过江明。 但是高手过招,比的不仅仅是内力招数的高下。 还有天时、地利、战略、经验、心态、智慧,以及生死两忘、玉石俱焚的勇气。 而眼前这个说书人,不仅武功惊人,他的心机、战略和智慧,才是最可怕的武器。 上官金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曾经在兵器谱上名震一时的高手,到他面前却仅仅因为几句话就一败涂地了。 可惜,他现在明白的太晚了。 一旁的荆无命和阿飞两人也在沉默的互相注视着。 不同于江明和上官金虹这边激烈的心里交锋,他们两人静默的原因非常简单。 那就是他们都在找对方的破绽。 他们两人仿佛两个冷静的弓手,已经将利箭稳稳地搭在了弓弦之上。 只等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便要一击出手,一招致命。 所幸,沉浸在对决中的两人对周遭的一切都毫无察觉,眼中只有站在对面的对手。 否则若是他们两人察觉到了这边江明和上官金虹的情况,那么这场决斗只怕还没开始,就可以结束了。 上官金虹心里暗暗叫苦,在他眼中。江明最可怕的并不是他那张舌灿莲花的利嘴,也不是他深藏不露的武功。 最可怕的反而是他那高深莫测,不知如何练出来的智谋和战略。 从两人见面的那一刻开始,江明就已经牢牢的占据了这次战斗的主动,且不断的打压着他的信心。 无论是他那不屑的眼神,轻蔑的沉默,还是扇动扇子显露的那两下功夫,都是饱含攻心之策。 眼下,上官金虹已经被逼进了死胡同。不管他是开口,还是动手,又或者沉默以对。 他都已经陷入了被动,也彻底落入了下风。 这算是两人的第二次交手。这一次交手并不是在武功上,而是在双方的动作、心态和想法中完成的。 而这第二轮的交手,仍然是上官金虹失败了。 甚至败的比第一次还要更加彻底。 实在忍不住的上官金虹终于要出手了,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等到江明出剑的时候,他很可能会败的更惨。 搏一搏还有希望,若是继续等着江明不断以气势和剑意蕴养剑招,那么则是必败无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肩开始微微颤动。 就在他即将出手的时候,江明却开口了。 “你败了。” 这三个字如晴天霹雳,让上官金虹彻底愣在了那里,就连已经提起的真气都不由散了开来。 江明轻轻敲着折扇,慢慢开口道。 “你的子母龙凤金环能够被百晓生在兵器谱上排名第二,并不是因为你的招式狠毒诡异或阴险。” “而是因为你的稳。” “能够将这天下至险至奇的兵器练到一个稳字,这才是你非常人所能及的地方。” “但是你现在却已经先沉不住气了,这个稳字,你已经失去了。” “而且我若是看的不错,你刚刚想用的招式是传说中的龙翔凤舞脱手双飞吧!” “这一招虽然是双环中最险毒,最诡谲的一招,但也是最不稳的一招。” “稳字已失,你的优势也就没了。” “所以,当你准备使出这一招的时候,你就已经败了。” 上官金虹的瞳孔忽然紧缩,他的双手甚至差点颤抖起来。 看着他颤抖的双手,江明却忽然眼神一冷,啪的一声将手中折扇又变成了长剑。 就在这一瞬间,上官金虹的龙凤双环已脱手飞出。 一寸短,一寸险,这龙凤双环本就是武林中至绝至险的奇门兵刃。 而这一招“龙翔凤舞脱手双飞”,更是险中之险。 若非情急拼命,或者已经将对方逼入死角。 任何一个会使双环的人,都不应该轻易使出这一招。 然而,这一招若是使出,那么对方也就很难避开。 尤其是这一招还是被兵器谱上排名第二的龙凤金环上官金虹亲自使出的,更是威力无比,避无可避。 那脱手而出的双环,果真如龙飞凤舞一般,变换着诡谲莫测的路径,在空中旋转飞舞不休。 此时江明距离上官金虹不过十步之距,双环蕴含着磅礴无匹的巨大内劲,眨眼便至江明眼前。 好在上官金虹之前被江明连番打压,信心和气势已然丧失不少。 而且又是在江明用言语打击时仓促之间出手的,虽然威力惊人,但终究不是最强状态。 饶是如此,若是换了其他人在场,无论闪避还是抵挡,也都将死在这玄奇的双环之下。 但江明不是其他人,他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江明。 “八方剑式!” 眼看避无可避,躲无可躲,江明索性不避不躲,而是挺剑而上。 只听他一声轻喝,八方剑式骤然出招。 但见寒芒一闪,四面八方皆是剑影。 深寒的剑意,伴随着强大的气势,直接将双环弹得倒飞而回。 叮——,虽然双环已被弹回,但江明的长剑却仍然颤动不休,显然这双环上所附真气强劲无比,以他的实力也不能完全化解。 “好,接了我这一环,不但不伤不死,居然还能一步不退!” 上官金虹的双目中精光闪烁,自从二十年前他武功大成,位列兵器谱第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遇见过能和他交手三招以上的对手了。 眼见江明实力强劲,居然能抵住这避无可避的夺命一招,上官金虹见猎心喜,双环在手便立刻继续挺身抢攻。 上官金虹双环挥舞,出手快似闪电,每一招每一式当中动充满百斤大锤般的威猛,偏偏又快的超乎寻常。 只听那双环挥舞时破空之声呼呼作响,显然每一下都有开山之力,可谓是磕着就死,擦着就伤。 江明也不甘示弱,长剑回旋,立刻便往上官金虹的咽喉处刺去。 他这一招又快又稳,无论准头速度皆不在阿飞和荆无命之下。 这剑法快似惊雷,迅如闪电,赫然是新从王语嫣处学来的一套电光无影剑。 他竟然要和上官金虹比一比快! 玉石俱焚的时刻到来了,这个长剑已近上官金虹咽喉处不到三寸,那个双环已到江明胸口前不足半尺。 在这生死关头,你不退,我不让,这个举剑疾刺,那个双环齐出,两大高手不闪不挡,好像拼了命要同归于尽一般。 看得出来,这两人其实都是在赌,赌对方必定会先害怕退让,赌对方必定会先撤招回防。 只要谁先怂了,就会让对手占得先机,而他俩都想要抢到这个先手。 到底是江明的长剑先刺入上官金虹的咽喉,还是上官金虹的双环先砸中江明的胸口,眼看双方相距越来越近,这个答案马上就会揭晓. 轰隆一声巨响,却是上官金虹的龙凤双环先撞上了江明的胸口。 而后又是噗嗤一声闷响,江明的长剑也刺进了上官金虹的脖子。 两大高手终于撞在了一起,他们居然谁也没让。 正在一旁互相对峙的阿飞和荆无命别说只是专心对手,哪怕就是两块木头,感知到这么大的变故也该有所反应了。 果然,两人同时默契的退开十步,转身做起了观众,开始观察起身边的战局. 嗤的一下,鲜血飞溅而出,仿佛一道温热的血箭,直接喷射出五步开外。 阿飞和荆无命急忙凝目看去,只见那上官金虹浑身鲜血,一身金色的长衫大半都被染得血红。 而他的脖颈处居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正是被江明的长剑所割开。 虽然那一剑并未能直刺咽喉,但是显然也割开了上官金虹脖颈上的血管。 而江明那边,双环击中胸口,上面附着的雄浑内力必然尽数贯入肺腑,只怕他的五脏六腑连带胸腔肋骨已经全数粉碎了。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阿飞还是荆无命都是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才交手就直接同归于尽了。 咳咳,江明轻轻咳嗦两声,向后退了几步。 看到这一幕,荆无命差点直接被惊的昏死过去。 他跟随上官金虹多年,这龙凤金环的威力如何自然是了如指掌。 别说是人的血肉之躯,哪怕一个铜铸大佛、铁打的罗汉,站在这里挨了这一下也得分成好几块。 可这江明究竟有何神奇,居然能挨了这一击仅仅只是咳嗦两声。 滋啦一声,江明的衣衫在双环内力的灌注下,居然承受不住变成了碎片。 经风一吹,碎片纷飞之下露出了里面鲜红色的内甲。 “符将红甲!” 阿飞惊呼一声。 他今日也在同福客栈听书,当然也听到了江明所讲的内容,眼看这甲胄形制奇特,古朴玄奥,立刻便联想到了书中的符将红甲。 原来江明知道上官金虹实力深不可测,为了以防万一,他早已将那套符将红甲的胸甲偷偷穿在了身上。 所以在这以命换命的打法之中,才能硬受上官金虹的一下重击,而不伤不死。 而且为了防止上官金虹也偷偷穿了什么金丝甲之类的宝物,江明这一剑明明可以直刺心口,却偏偏要斜刺咽喉。 哪怕拼着先挨了一下龙凤双环,他也要刺上官金虹那毫无保护的咽喉。 这一下可不算白挨,虽然他肺腑也微微受创,但是总还算是并无大碍。 可一个人的喉咙要是被刺穿了,那可是板上钉钉的必死无疑。 虽然阿飞对江明颇有自信,荆无命对他也颇为忌惮,可两人万万都没有想到这纵横江湖十几年的上官金虹,却在几招之内便栽在他手里。 江明再次咳嗦两声,却并未露出胜利者的表情,反而冷冷的说道。 “上官金虹,你到底还想要装多久!” 上官金虹闻言忽然也动了起来,只见他伸出手指,朝着脖颈上的人迎、水突两处穴位用力点下,流血立刻便被止住。 “上官金虹。。。活了!” 阿飞瞪大了眼睛,不禁深感骇然。 上官金虹本来就没有死,当然也更谈不上复活。 只是因为刚才交手时,阿飞和荆无命心思都在对方身上,谁也没有往这边注意,所以才没能看清刚才发生的一切。 原来刚才江明的长剑刺来,上官金虹仗着经验丰富,竟然在间不容发的一刻猛然侧头,硬生生以脖颈夹住了对方的剑锋。 第37章 鬼手 所以才躲过了这刺向咽喉的一剑,转而只伤到了血管。 江湖上每日厮杀虽多,但却少有人知,喉咙割裂的死因并非是失血过多,而是因为气管破裂导致的窒息。 所以上官金虹虽然硬挨了这一剑,看着十分吓人,但却并不致命。 阿飞和荆无命被这战局所震慑,都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既震惊于他们两人的胆识武功,也震慑于双方对决的惊险。 就在他们还在震惊的时候,上官金虹怒喝一声,再次出手了。 只见他再次使动双环,竟是要以快为胜,这次竟砸向了江明的脑袋。 江明也是凌然无惧,轻喝一声,也再次挺剑疾刺上官金虹。 兵兵乓乓的兵器交碰声不绝于耳,第二回合的搏命厮杀又开始了。 这个长剑翻转快如闪电雷霆,那个金环飞舞疾若狂风过境。两人急速交击,招式迅捷,转眼便过了五十余招。 若不是阿飞和荆无命两人皆是快剑高手,眼神又哪里能跟得上这得又急又快的旷世大战。 虽然交手中两人皆是险象环生,可竟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反而越打越近,越杀越狠。 就好像他们两人的身后便是万丈悬崖,谁只要后退一步,谁便要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虽然江湖上不乏疯魔棍,披风剑之类的拼命武功,但却从没有人见过这般凶悍打法。 两人不避不闪,只是拼命抢攻。 论招式,比内力,江明虽然相距上官金虹略逊一筹,但他有红甲护身,只有脑袋是个要害,要防守的地方大大减小,所以竟和上官金虹不分上下。 这场战斗的胜负不仅在瞬息之间,更在方寸之中。 只见江明长剑回旋,从上官金虹的胸前贴肉而过。上官金虹双环怒砸,却又沿江明的鼻梁前擦着而去。 两人只在转瞬之间,就各自往鬼门关前走了好几遍,却偏偏不肯后退一步。 仗打到这个份上,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只要任何一人稍有差池便要立刻横尸当场。 若是一个不慎,只怕还会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在这血淋淋的打斗中,除非谁先砸碎对方的头颅,或者刺穿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否则胜负决不会分晓。 .............. 眼看双方以快打快,以狠斗狠,上官金虹的双环似天女散花到处都是,江明的剑影也似暴雨倾盆连绵不绝。 电光火石间,双方竟不知对打了几百招,就算阿飞从小求生荒野,荆无命冷漠铁石心肠,见了这场面还是大感骇然。 “哈哈哈,江明你太慢啦!” 忽然之间,上官金虹狂笑不止,他的双环越来越快,竟然渐渐超过了江明的长剑。 江明哪里满了!他这套电光无影剑乃是曾藏书于琅环玉洞的绝学,曾被称为北宋第一快剑。 这套剑法迅如雷霆,急如闪电,已经是江湖上少有的迅捷剑法,可他再怎么快,也还是慢了一步。 因为他的对手不是普通的江湖高手,而是那纵横黑白两道数十载,如一般的上官金虹。 “哈哈哈,快啊!快啊!你太慢啦,你跟不上我了!” 上官金虹双环不让,一环快过一环,一击更胜一击。 不到片刻,江明的长剑便只有招架之力,再不能似刚才那般寻隙抢攻。 “你去死吧!” 上官金虹优势尽显,忽然双环齐出,施展了那招惊险诡谲的“龙翔凤舞脱手双飞”。 这一次,他看准江明似乎真气不继,一口气提不上来,再也不能施展八方剑式,所以这才再出绝招。 就算江明能强行挡住双环,他也毫不在意。 这样近的距离,就算江明能顶住飞环,他也可以趁机出掌,将没有余力的江明当场格杀,结束这场战斗。 面对破空而来的双环,江明却忽然放下了长剑,好似要认命一般 江湖上到底什么东西最快,这个问题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对于那些飞檐走壁的盗贼来说,江湖中最快的应该是楚留香的轻功。 他的轻功来去无影,飘忽不定,即使他的武功不如对手,依靠高明的轻功身法也可以与之展开周旋。 然而对于那些嗜剑如命的剑客来说,这个问题就值得争论了。 他们一直认为最快的当然是剑,只是谁的剑更快些,倒还很不好说。 有人认为是飞剑客阿飞的剑最快,也有人说是荆无命的剑速更迅一筹. 还有人说西门吹雪的剑也快若闪电,而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当然也丝毫不慢。 剑的争论比较多,但是刀的争论就非常少了。 大明江湖中公认,无论是暗器还是刀,都是小李飞刀速度最快,是当之无愧的风云第一刀。 当然也有不太好划分的,比如东方不败的绣花针,那究竟该算奇门兵器还是暗器,江湖上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些的确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速度巅峰,每一样都快得令人不可思议。 但这些都不算是最快的,至少对于此刻的上官金虹来说,这些远远算不上快。 因为他今日才真正见识到了一样快得让他震惊,快得让他恐惧,快得要令他发疯的东西。 “这是。。。飞剑!” 一旁的阿飞和荆无命见了江明亮出的底牌,不由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若非亲眼所见,只怕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世间竟然真有这般神奇的武功。 原来就在上官金虹的双环即将砸中江明的那一刻,忽然一枚飞剑自江明残破的衣袖中骤然飞出。 那飞剑比闪电更快,比迅雷更急,比他的金环更稳,比阿飞剑的还要准。 眼见飞剑直奔面门疾驰而来,上官金虹赶紧撤招,同时猛地向后仰去,一个铁板桥堪堪贴着鼻梁躲过了飞剑。 然后又是乒乓声响,当上官金虹再抬头时,发现两个金环竟然偏离了轨迹,分开弹向了两边。 惊愕的上官金虹不禁愣在原地,他实在想不通江明手不抬,身不动,究竟是如何将金环弹开的。 而在一旁观战的荆无命和阿飞虽然看的分明,但他们却宁愿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当第一枚飞剑出现的时候,他们两人正在惊叹,这世间竟然真有如此好似仙术一般的武功。 当第二枚飞剑出现,并飞向其中一个龙凤金环时,他们开始感慨,这飞剑居然能同时操控两个! 可当第三枚飞剑也紧跟着出现,并且带偏了另一个龙凤金环时,他们已经觉得有些晕眩了。 “这世间。。。居然真的有此仙术?” 就连一向冷漠的荆无命也被惊得瞪大了双眼,忍不住喃喃自语。 虽然两枚飞剑几乎是同时破掉两个龙凤金环的,但是破去金环的方式却各不相同。 第二枚飞剑仿佛就像个一往无前的,杀伐果决的冲阵勇士。 它并没有沿着什么玄妙的轨迹飞行。 而是就这样直直的射向了选定的敌人。 仿佛单骑破阵的将军,面对千军万马仍然无所畏惧,非要斩去对方上将的首级不可。 这枚飞剑和金环猛力相撞,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金属碰撞声。 撞击之后,那飞剑虽然速度大减,去势暂歇,可金环竟被撞得倒飞而回,仿佛撞上了铜墙铁壁一般。 第三枚飞剑则又是一个样子,他的速度最慢,力气看上去好像也最小。 看他摇摇晃晃,仿佛一个喝多了的醉汉。 但偏偏又沿着玄妙的轨迹,紧紧贴着金环划了过去。 金环剑刃相交,并没有什么大力的碰撞,只是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交叉之后,那飞剑无论速度还是力气都毫无变化,仿佛只是一个醉酒的人不小心和别人擦肩而过,彼此并无交集。 但偏偏那力道雄浑的金环方向和去势竟都被飞剑带偏,往没人的地方飞了过去。 破去金环之后,这两枚完成了任务的飞剑却并没有返回剑匣,而是立刻投入到刺杀上官金虹的战斗当中。 江明之前在客栈里说书时其实说的没错,兵器谱上前十之间的差距的确可谓是云泥之别。 先前江明只是宗师初阶,仅用一枚飞剑便可以轻松击杀诸葛刚、伊哭等人。 但是现在江明的境界已经达到宗师后期,然而三枚飞剑齐出,上官金虹却仍然还活着。 不过也仅仅只是活着而已,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狼狈的招架躲闪,在飞剑的夹击中勉强求生。 当的一声,上官金虹的手里忽然又多出一对龙凤金环。 这本是他压箱底的秘密,当他真的遇到难以战胜的敌人时,凭借这备用的另一对龙凤金环,往往能出奇制胜。 毕竟以他的功力,只要使出一遍“龙翔凤舞脱手双飞”之后,对方就算实力再强,也只能勉强抵挡或躲开这第一下攻击。 而且不管是任何人,撑过这一招之后,知他手中无环,也会心生懈怠,从而露出破绽。 而此时他若突然再亮出备用的双环,出其不意再次使出一次“龙翔凤舞脱手双飞”,那么无论对方强过他多少,也必定会被他的双环重伤,甚至当场击杀。 成名前,他曾凭着这备用的一对双环,令不知有多少绝顶高手死在了他连续两下的“龙翔凤舞脱手双飞”之下。 成名之后,他武功大成,迈入大宗师境界,江湖中少有能够匹敌的对手,这双备用的金环自然也就再也没出现过。 哪怕是遇到天机老人,上官金虹自认也用不上亮出这对备用的金环,因此甚至就连荆无命也不知道这双金环的存在。 谁料今日,这双环再次现世,竟然只是为了苟且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 哪怕是少林方丈,武当掌门,甚至就连日月神教的东方不败亲自到场,也不可能将他逼到这个地步...... 然而更让他崩溃的是,这个让他陷入苦战,疲于奔命的人,居然才不过宗师境界,而且还只是个说书先生。 上官金虹越想越气,心中也越发愤怒,手中双环自然也渐渐失了稳定,一不留神,身上已经被飞剑连续划伤数下。 一旁的荆无命也在心中暗暗叫苦,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掌心中满是汗水。 他当然想要出手相助,但是奈何有阿飞在一旁牵制,他根本无法动弹。 他清楚的知道,虽然此刻阿飞也正在关注着战局,可一旦他出手助阵,那么阿飞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毕竟,荆无命心里也十分明白,当他出手援助上官金虹的那一刻,就是他露出破绽的时候。 只要他一出手,阿飞就会毫不犹豫的出剑,将他一剑刺死。 到时候只怕上官金虹还没救下来,他自己倒是先死在阿飞的剑下了。 虽然他很清楚这一点,可他的手还是不自觉的慢慢摸上了剑柄。 而且,握住剑柄的并不是他常用的左手,而是他的右手。 那个他似乎永远背在身后,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使用过的右手。 这一切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选择,就连荆无命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有阿飞在一旁,他根本没有机会出手的情况下,他仍然要做好出剑的准备。 也许是因为,其实在他的心底,他对上官金虹的重视,胜过了自己的生命。 就在荆无命正焦急的思考着该如何出手相助时,上官金虹的情况却越发的不容乐观。 他身上的创伤越来越多,手上的招式也越来越凌乱。虽然此时仍不致命,却依然是险象环生。 就在躲避飞剑的时候,他忽然往地上一滚。 这顺势的一滚虽然狼狈不堪,但仍是有效的躲开了两柄疾驰的飞剑。 当他再站起来的时候,江明忽然发现,上官金虹的手里又多了个金环。 那是他之前被飞剑撞飞,掉在地上的金环。 因为角度问题,上官金虹是背对着阿飞的。所以这里除了江明,只有荆无命看到了他手中多出的这个金环。 可是荆无命想不明白,就算他手中有三个金环,对战局又能有什么影响? 呼的一声,上官金虹抓住躲开飞剑的间隙,将那刚刚捡起的金环奋力掷了出去,也算是回答了荆无命的疑问。 可是令所有人惊讶的是,那金环根本不是飞向江明的。 看那方向,这威力巨大的一环,居然是奔着观战的阿飞去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除了上官金虹之外的每个人都错愕万分。 谁也没有料到,此刻险象环生的上官金虹居然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攻击阿飞。 阿飞当然也没能想到,以至于直到那蓄满内劲的金环已经快逼近身前时,他才开始反应过来. 在围棋中有一个术语叫做鬼手,往往用来指那些冷僻而不易为人注意的凶狠落子、巧妙杀招。 鬼手不是正招,却常常比正招更加出其不意,更具爆发力和杀伤力。 它一般只会在局势艰难时才会闪亮登场,而且常常是以一种亡命泼皮般的形象出现。 就好像输红了眼的赌徒,被人逼上了绝路,只能舍命一搏。 而它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用意想不到的手段将对手一次击溃,完成逆转。 那么江湖人士的决斗中有没有鬼手呢? 第38章 上官金虹彻底服了! 当然也有,尤其是在那些高手的对决中. 一些高手舍弃所有,用近乎无赖无耻却又十分有效的狠辣方式,使出不惜一切也要取胜的手段,就是鬼手。 而现在,面对江明那神出鬼没、威力无比的飞剑,被逼至绝路的上官金虹也使出了一招鬼手。 在这险象环生的时候,他居然甘冒生命危险,也要捡起地上的金环,全力掷向阿飞。 这举动不但让人难以理解,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然而这完全不合常理的行为,却是上官金虹凭着数十年生死搏杀的经验,阴险狠辣的心机,还有超乎常人的胆识,才能想出的翻盘之机。 就在阿飞刚刚准备提剑抵挡的时候,一旁的荆无命却先一步出剑了。 早在上官金虹捡起金环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上官金虹的用意。 作为上官金虹的影子,在上官金虹出手的那一刻,他也十分默契的拔出了腰间宝剑,飞身抢攻阿飞。 虽然现在上官金虹的威胁看似来自于使动飞剑的江明,但是真正能让他活下来的突破口,却在阿飞身上。 只要两人合力,能够先解决掉观战的阿飞,那么一旁的荆无命自然也就失去了牵制。 届时只要荆无命能够腾出手来加入战斗,凭着他和上官金虹两人的默契联手,就算江明再有一枚飞剑也将必死无疑。 这一招,真可以称得上是神鬼莫测,妙到巅毫的一招鬼手。 也只有上官金虹这种经验丰富,看淡生死,胆略过人的江湖枭雄,才能临危不乱,想出这样可怕又可敬的神来之笔。 只是眨眼之间,上官金虹的飞环就已经逼近了阿飞的胸口。 而荆无命的利剑,也已经迫近了阿飞的身后。 在荆无命的身上也有一个秘密,一个和上官金虹备用的龙凤金环同样致命的秘密,那就是他的右手。 就连上官金虹也不知道,荆无命不但会使右手剑,而且还比左手剑更快,更狠,更毒辣。 他和阿飞相距本来有十步之遥,但只是呼吸之间,他的剑就已经来到了阿飞的身后。 就连阿飞也不得不承认,荆无命的右手剑确实是他见过的最快的剑法,甚至比他的剑还要稍稍快上一点点。 就在这时,剑光一闪,跟着一声长剑的嗡鸣骤然响起。 阿飞的剑终于也拔了出来。 面对身前袭来的金环和身后逼命的长剑,阿飞忽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转身,用手中的剑刺向了荆无命。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阿飞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他要先拼掉荆无命,哪怕跟他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他的剑本就不是什么名贵的宝剑,他的内力也远远不如上官金虹。 面对上官金虹投掷的金环,他如果用剑格挡,结果必然是剑断人亡。 而荆无命的长剑已经在他身后封锁了所有能让他闪避的方位,就算他能闪过金环,也躲不开荆无命的长剑。 面对这必死的残局,同归于尽,在被金环击中之前拼死荆无命,是他唯一有效的选择。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此生的最后一刻,和龙凤金环,和荆无命的青钢剑好好比上一比,看看究竟谁手中的才是最快的杀人利器。 噗嗤一声闷响,居然是阿飞更快一步,他的剑比荆无命先一步得手,直接刺中了荆无命的右肩。 这一剑直接洞穿琵琶骨,让荆无命的右臂彻底废了。 琵琶骨受制,荆无命的右手再也使不上力气,只听铛的一声,他手中的长剑竟然掉到了地上。 看来这场竞速比赛,是阿飞先拔得了头筹。 只是那势大力沉的龙凤金环也马上就要击中他的后背,不过片刻,他就得一命归西。 为了防止飞剑搅局,早在投掷金环的那一刻,上官金虹就已经用他手中的金环牵制住了江明的飞剑。 三把飞剑,被两个金环死命抵住,就算江明想要救场似乎也已经来不及了。 以一臂换一命,对于这个结果,上官金虹十分满意,荆无命也勉强可以接受。 只要阿飞一死,还剩下左臂的荆无命捡起长剑,一样可以再战。 到时,胜利的天平还是会向着上官金虹的这一边倾斜。 似乎一切都已注定,阿飞也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剩下的,他再也无能为力。 除非接下来有奇迹发生,否则这一切都将成为定局。 “铛——” 一声激烈的金属碰撞声传来,仿佛路过的神佛出手,竟然让致命的金环再次倒飞而回。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每个人都彻底震惊了。 惊讶的众人凝目看去,这才发现在阿飞的身后,竟然悬浮着一样东西。 那东西精巧细长,似乎还带着繁复的花纹,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枚飞剑。 “还有一枚飞剑!” 荆无命惊呼一声,跟着浑身冷汗直流,身子竟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原来,江明一直一来都没有彻底使出全力。 原来,他竟然还留了一枚飞剑。 三枚飞剑就已经能让上官金虹险象环生,现在又多了一枚飞剑,无论怎么看,上官金虹也是败局已定。 哗啦一声,江明收起长剑,将之又变回了折扇。 他轻轻扇着风,看着如丧考妣的上官金虹,淡然的问道。 “还打吗?” 上官金虹垂下双手,冷冷的问道。 “你不想动手杀了我?” 江明轻轻笑了笑。 “你是个体面人。” 上官金虹哈哈大笑,仿佛一头濒死的狂狮,正在用尽最后的力气不甘的挣扎。 忽然,他从怀中掏出一根传讯用的烟火棒。 只见他用力一拉,嗖的一声,一团金色的烟火从里面冒出,直冲云霄,在天际炸开。 “你们都得死!给我陪葬吧!” 上官金虹仍旧狂笑着,仿佛一个要将世界拽入深渊的恶魔。 然而,很快他的笑声就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过了好半天,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也许是为了回应他的疑惑,不远处渐渐出现了五个红色的身影。 那是江明的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 这五个身影的出现,彻底让上官金虹愣住了。 可是更令他震惊的还在后边,只见那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每个人都手里好像都提着东西。 那是一颗颗头颅,是十一位金钱帮高手的头颅。 看到这些头颅,上官金虹才真正的绝望了。 “你之前埋伏在附近的十一位分舵主,已经全部都被我给杀了。” “我早就知道你在这里挖了地道,埋藏了炸药。” “炸药也被我给毁了,当然,也包括负责点燃炸药的那个死士。” 江明慢慢合起折扇,轻轻的敲着扇子,用十分冷静的语气说道。 “我说过,你是个体面人。我给你体面。” 上官金虹闻言,终于再也撑不住了。 他双手一松,只听当啷一声,那对不知令多少人闻风丧胆的龙凤金环居然就这样颓废的落在了地上。 沉默了好一会,上官金虹忽然开口了。 “老夫纵横武林数十年,还从未有过一次这样彻底的失败!” 上官金虹居然笑了,这次的笑容不再是那濒临绝境的狂笑,而是一种解脱似的微笑。 “好一个江明!百晓生那老王八没将你排在第一,真是他瞎了眼。” 说完这句话,上官金虹忽然抬手,反手一掌猛力击向自己的天灵盖。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伴随着飞溅的鲜血,这位纵横江湖的一代枭雄,就这样殒命在了这凄凉的荒野之中. 入夜,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已经解决掉了上官金虹的江明和阿飞两人又回到了客栈,等待着关于小李飞刀的消息。 为了能第一时间得知李寻欢回来的消息,阿飞提议和江明两人就在大厅里等。 为了不让黄蓉、阿朱和客栈众人担心,对于和上官金虹决战的事情,江明在出发前跟谁也没说。 但是黄蓉似乎早已猜到了这件事情,在回到客栈时,江明发现她的眼圈红红的,显然是担心了很久。 于是江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算是安慰她悬了许久的那颗担忧的心。 知道两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离开江明怀抱的黄蓉贴心的往厨房走去,打算做一大桌的药膳。 既是给两人补充元气,也是为了庆祝胜利. 而一旁的阿朱得知江明居然击败了上官金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过了好一会,回过神来的阿朱猛的扑向江明,在他身上仔细的翻找着,眼圈也跟着红了。 对此江明轻轻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 “不必找啦,我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可能,那可是兵器谱排名第二的上官金虹啊!” 阿朱还是放心不下,仍在自顾自的找着并不存在的伤口,生怕江明是故意瞒着她。 “虽然对手是上官金虹,但他可是独一无二的江明。龙凤金环再厉害,还能强过他的嘴不成!” 一个甜美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原来是怜星慢慢走下了楼梯。 而她的身后,还跟一个清丽绝尘的绝色美人,看那如月色般清冷的样子,不是邀月又是谁。 见到这两个人下楼,阿飞愣了好半天,才慢慢反应了过来,赶紧开口道。 “两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移花宫大宫主和二宫主吧,失敬失敬。” 对于阿飞的问候,怜星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而邀月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一双明亮的眼睛只是关切的盯着江明,似乎生怕他受了伤。 走到江明身边,怜星轻轻眨了眨眼睛,然后小声的说道。 “你这人可真不让人省心,害的我和姐姐白担心了一场,姐姐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呢。” 这时一旁的阿朱偷偷蹭了过来,也趴在江明耳边悄悄的说道。 “这两位姐姐也是刚刚回来,只比你们早回来了不到一刻钟。” 听到阿朱的话,江明顿时恍然大悟。 显然邀月和怜星两人对他放心不下,应该是偷偷跟了过去,一直在远处观战。 只是这次江明对战上官金虹并未出现生命危险,邀月和怜星两人也就没有出手的必要,因此才没有被他们察觉。 想到这里,江明对着两人笑了笑,热情的邀请到。 “难得今天这么高兴,大家不妨一起用餐吧,就让我们好好欢乐一下。” 听到江明的话,邀月一言不发,只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显然是默认了江明的邀请。 怜星笑盈盈的看着傲娇的姐姐,也走过来坐在了她的旁边。 见大家纷纷落座,阿朱也喜滋滋的拉着王语嫣把她按在了座位上,然后跑去后厨给黄蓉帮忙了。 就在第一道菜刚刚被端上桌的时候,李寻欢终于回来了。 看到安然无恙的阿飞和江明两人,李寻欢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轻松和灿烂的笑容。 原来为了拖住李寻欢,上官金虹不惜代价邀请了十来个曾经位列兵器谱上的江湖一流高手。 甚至连大名鼎鼎的五毒童子都被请了过来。 这些人武功虽高,却没有一个是李寻欢的对手。 所以不到半个时辰,李寻欢就已经确定了林诗音并没有被上官金虹抓住。 只是他所在的地方和七侠镇相距较远,尽管他已经全力施展轻功,却仍然到了入夜才赶了回来。 在他的询问下,阿飞也详细讲述了他们和上官金虹两人对战的经历,包括最后上官金虹的结局。 尤其是江明那神奇无比的飞剑术,更是让阿飞心生赞叹,佩服不已。 握着手中的酒杯,李寻欢由衷的祝贺道。 “经此旷世一战,你们两人皆是获益良多,不仅对敌的经验多有增加,只怕境界也要马上提升。” 兴奋的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美酒,李寻欢放下酒杯,又叹了口气。 “只是不光上官金虹,就连金钱帮分舵的舵主们在这一战也几乎死的精光。” “金钱帮从今以后将土崩瓦解,不复存在。这未来的江湖,怕是要发生巨大的变化了。” 听到李寻欢的话,江明一边品着酒,一边慢慢的分析道。 “这倒也未必。” “虽然现在黑道两大势力之一的金钱帮彻底垮了,可之前正道中的少林也是元气大伤。” 第39章 精彩的屠杀大戏 “现在江湖中最大的势力,除开日月神教,就只剩下了武当派。” “武当的实力虽然不如日月神教,但是少林方丈方证和武当掌门冲虚道长是至交。” “有少林的支持,这个武林中仍然是双雄对峙的局面,只怕一时半刻还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听到江明的话,李寻欢心下稍宽。 毕竟江湖中过去平衡的局面一旦被打破,武林中必然会迎来一番新的腥风血雨,直到新的对峙局面形成方才能够结束。 而这种生灵涂炭的场景,一向是他所不愿见到的。 对此江明却显得不那么在意。 对他来说,潇洒悠闲的日子才是他真正的追求,至于维护江湖秩序,当什么武林守护人,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些势力怎么抢怎么争,他都一点也不关心,随他们闹去便好,只要不太过火,他懒得管。 但是一旦这些势力敢惹到他的头上,或者令他不快。他倒也不介意活动活动筋骨,干一些灭门灭派的事情。 忽然,客栈里响起了一阵振翅的声音。 紧接着,一只浑身浴血的海东青,跌跌撞撞的飞了进来。 江明见到那只海东青,忽然瞳孔一缩。 他赶紧离开座位,快步奔了过去,接住了差点跌落地上的海东青。 它的身上似乎中了好几箭,能拼命飞到这里,已经是个奇迹。 江明赶紧催动内力,醇厚绵密的太清金液华源源不断贯入海东青的体内,温养着它的身体。 这太清真气玄妙非常,不仅威力惊人,还可以疗愈伤势,受了真气温养的海东青顿时伤势大缓,保住了一条命。 这时江明才注意到了海东青脚上的信囊,他轻轻放下已经性命无忧的海东青,从信囊里取出了里面的消息。 原本洁白的纸条,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但上面娟秀典雅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妾尚安,君安否?” 那是女帝的字迹。 看到海东青身上的箭伤,还有被鲜血染红的字条,江明立刻想到,女帝出事了。 就在江明正思考着盛唐王朝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又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客栈。 “你们谁认识江明?江明在哪?你们谁认识江明?” 一个身穿墨绿色衣衫的少女一边奔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叫嚷着。 “江明在这里吗?谁知道江明在哪?”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大厅里的每个人都被吓了一跳,谁也无暇回答她的问题。 那少女见无人应答,以为江明并不在这,于是立刻大声喊道关。 “快跑,后面有高手在追杀我,你们快。。。”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在客栈外响起。 听到这刺耳的笑声,那浑身是伤的少女吃了一惊,瞳孔一缩差点瘫倒在地上. 听到那阴恻恻的笑声,江明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先来到了那绿衣少女的身边,仔细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 这少女不仅内伤沉重,而且身体上还布满了各种兵器留下的血痕,显然是经历过一番惨烈搏杀。 这些伤痕有新有旧,有的还在滴血,有的则已经结痂,根据伤痕江明推测出,她至少经历了三四天的恶战才来到了这里。 最麻烦的还是她现在的状态,经过连续几日的追杀,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似乎随时可能会晕倒。 想到这里,江明轻轻吐纳运气,醇厚的太清真气慢慢涌进那绿衣少女的体内,很快就将她沉重的内伤平复了下来。 感知到这温暖绵密的力量,少女先是微微一惊,跟着悬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些。 只是她实在太疲劳了,现下精神一放松,居然晕了过去。 即便她晕了之后,她的手里还死死的攥着什么东西. “别白费力气了,你就算治好了她,她也马上就得死!” 似乎察觉到了江明的行为,客栈外的那个声音十分不悦,仿佛嘲讽似的说道。 “识相的赶紧把人给我扔出来,否则客栈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怜星侧过头,静静听了一会,小声的对众人说道。 “外边一共有五个人,其中四个是宗师后期,还有一个似乎刚刚迈入大宗师。” “有三个内息诡异阴冷,应该是阴险的邪派功夫。另外两个气息锐利,倒像是盛唐禁宫卫士的武功。” 邀月轻轻点了下头,慢慢放下了手上的酒杯。好像是被外面那群人打扰了兴致,没有了喝酒的心情。 “可知外面的人是什么身份?” 听到怜星的话,江明一边给怀中的绿衣少女疗伤,一边开口问道。 怜星想了一会,有点困惑的说道。 “其中两个倒是好确认,肯定是盛唐王朝的禁宫护卫,只是不知道是千牛卫还是金吾卫。” “至于那三个邪派的。。。这功法好像是盛唐武林里冥天宫的。” “就是最近灭了玄冥教的那个?” 怜星点了点头,向江明确认道。 “不错,就是那个,听说他们是盛唐王朝里最隐秘的势力,实力远在玄冥教和幻音坊之上。” “这势力是盛唐太宗皇帝死了之后忽然兴起的,江湖中对他们的事情知之甚少,只知道他们的首领被称作冥后。” “冥后么。” 江明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既然惹上门来了,那就只好请她去地狱里做个名副其实的冥后了。 见客栈内迟迟没有动静,外面等着的人似乎终于不耐烦了。 只听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五个男人大刺刺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些人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其中两人身穿镶甲飞熊服,足踏虎头攒金靴,手提精锻千牛刀,腰挂牛角铁胎弓,一看就是千牛卫的打扮。 而另一边的三个人则身披黑色斗篷,头上披着兜帽,阴森森的不但看不清面貌,就连男女都分辨不出。 走进客栈之后,先前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声音正是那个三个黑衣人中站在前边的那个人所发出。 看他们的站位,显然在冥天宫的三人当中,就是以此人为首。 “诶呦,想不到在这荒僻的地方,居然还能遇到这样绝色的美人。”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众人还是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人的眼神在邀月、怜星、黄蓉、阿朱和王语嫣等人的身上贪婪扫过。 “不多不少,正好五个美人。妙,太妙了。” “本座今天心情好,只要你们几个小妞肯乖乖伺候我们一宿,我就饶你们不死。” “否则今天这客栈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 听到那黑衣人不自量力的妄想,阿飞忍不住嗤笑一声,李寻欢继续默默的喝着酒,只是将酒杯换到了左手。 怜星笑着摇摇头,好像见到了傻子。邀月则冷冷的皱了皱眉头,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倒是王语嫣微微有些害怕,黄蓉和阿朱见状笑着握住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就连那黑衣人旁边的两个千牛卫,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往一旁走了几步,显然是不愿与这三人为伍,但碍于命令又不得不陪同。 江明仍在给那绿衣少女运功疗伤,对于黑衣怪客的举动视而不见。 倒是黄蓉听到这黑衣怪客的要求,便随口问道。 “这位先生倒是好大的威风呢,不知道可否留下个名号,要不然死了也不知道是谁。” 那黑衣怪客的兜帽微微动了两下,似乎是在点头。 “说得有道理,是得让你们知道知道本座的名号,好叫你们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本座是冥天宫冥池堂的堂主夜魈夺魂,知道了本座的名字,那几个男的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我身后的这两个一个是。。。” 还没等夜魈夺魂说出第二个人的名字,邀月就已经冷冷的打断了他。 “其他的名字不必再说了。” 夜魈夺魂闻言一愣。 “为什么?是怕吓破了胆么。” 怜星好像看傻瓜一样的看着他,冷笑着说道。 “死人的名字,记那么多干嘛。” 就算那夜魈夺魂再蠢,听到这里也发现了不对。 且不说刚刚这两个美女言语中露出的厌恶和不屑,自他们五人走进客栈之后,就连客栈里剩下的几个柔弱女子也没怎么露出害怕的神情。 这对他们来说是十分反常的,要知道在盛唐王朝,除了少数的几个势力之外,谁听了冥天宫的名号不是吓得尿了裤子,两腿抖得跟筛糠一样。 夜魈夺魂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好像来错了地方,来到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 就好像一只追捕猎物的野狗,不小心闯入了狮群的巢穴,被一群凶恶的猛兽所包围。 想到这里,他甚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随即他又强定心神,强迫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这少女是你们几个伤的?” 一旁的江明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错。” 夜魈夺魂随口应道。 “为什么要伤她?” “因为她该死。” 夜魈夺魂冷笑两声,随即又补充道。 “凡是幻音坊的人,都该死。” 江明不再理会夜魈夺魂,而是转头向那两个千牛卫问道。 “盛唐的朝廷已经开始缉捕幻音坊了是么?” 其中一个千牛卫点了点头。 “不错,幻音坊勾结李唐反贼,图谋造反,已被陛下下令围剿。” “此女虽冒险突围,但仍是朝廷缉捕的要犯,还请将此人交出,让我等抓捕归案。” “真不好意思,这个人我保下了。你们谁也带不走她,我说的。” “阁下难道要跟我盛唐为敌?” 那千牛卫听到江明的回答,语气十分不悦。 “盛唐的皇帝管不到我大明的臣民,不想死,就滚。” 阿飞放下酒杯,不高兴的说道。 眼看这事情是没等商量了,那两个千牛卫慢慢将手伸向腰间,拔出了雪亮的千牛刀。 夜魈夺魂也阴恻恻的笑了两下,双手从斗篷里伸出,手里握着一对暗红色的铁爪。 而他身后的两个冥天宫下属也跟着敞开斗篷,一个亮出了一把精钢短刀,一个拿出了两柄匕首。 客栈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场大战。 “怜星,外边没有其他人埋伏吧?” 听到江明的询问,怜星闭眼感知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外面没有其他人埋伏,似乎就只有这几个人一路追击而来。” “好。” 江明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动手吧,不要活口,小心家具。”. 大明的江湖如果也要排出一个高手榜,只怕在前十当中,现在的同福客栈里至少占了三四个名额。 如果再算上有一身惊人实力的江明,只怕就算是日月神教或少林、武当中的某个势力倾巢出动打上门来,也必定是有来无回。 这样的同福客栈,实在可以说是大明的武林中最不适合撒野的地方。 然而就是这样的地方,今天却偏偏有不开眼的跳梁小丑来到这里口出妄言,用生命演绎什么叫做作死。 就在江明一声动手之后,客栈里顿时迎来了一场精彩的屠杀大戏。 首先是阿飞噌的一声拔剑而出,他身子轻轻一拧,本来向前刺出的长剑突然转向,回身刺向了身后的一名千牛卫。 那千牛卫本已持刀在手,谁知阿飞一剑刺来,竟逼得他连举刀格挡的功夫都没有。 只是寒光一闪,他还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的喉咙就已经被长剑洞穿,只剩下赫赫的声音。 见到同伴身死,另一个千牛卫还来不及愤怒,手中的千牛刀就已经下意识的要向阿飞劈出。 哪知刀还没等举起来,他就感觉到喉咙一冷,接着身体便再也没有力气,连手里的刀都掉在了地上. 临死前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插着一把刀,飞刀,那是一把小李飞刀。 夜魈夺魂和他的两个手下听到江明喊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反应了,他挥起一对钢爪先向江明抓去。 结果忽然眼前一花,手中的钢爪居然不见了,跟着胸口一痛,才发现那钢爪居然插在了自己的胸口。 跟着又听到两声惨叫,似乎是他身后的两名手下被那个冷如月华的白衣女子双掌齐出一起给拍死了。 他惊恐的瞪着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另一个宫装女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道。 “移花接玉!你是移花宫。。。” 怜星点点头,冷笑着说道。 “有点眼力,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扑通一声,夜魈夺魂仰面倒地,至死也还惊恐的瞪着双眼。 江明轻轻打了个响指,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应声出现。 第40章 一夜宗师? “去周围看看,要是有他们的同伙就一起杀了,不留活口,尸体就地埋了。” 江明向着符将红甲傀儡人下完命令,便将怀里的绿衣少女交给了阿朱。 “阿朱,带她上楼,照顾好她,醒了之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阿朱点了点头,一旁的黄蓉见状也赶紧过来帮忙,两人扶着那绿衣少女往楼上走去。 江明看了看地上的五具尸体,微微叹了口气。 “可惜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韦小宝,要不弄个化尸粉什么的可就方便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江明手上动作不停,在几个尸体上来回查找,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可惜找来找去,除了一些银子暗器,就只剩下了千牛卫和冥天宫的令牌。 “看来只能等那姑娘醒来了。” 江明抬头看了看天外的月亮,罕见了露出的担忧的神情。 ......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那浑身是伤的绿衣女子终于悠悠转醒。 先前有了江明输入体内的太清真气,那女子的内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身上的外伤更是全数愈合,连疤都没有留下。 只是她实在太过疲劳,不仅元气损耗巨大,精神更是疲惫不堪。 虽然勉强转醒,但神情仍然有些恍惚,连下地行走的力气也没有。 “公子,她醒啦!” 那女子只感觉耳畔传来了一个激动的叫声,那声音活泼灵动,听上去十分悦耳。 跟着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光线一暗,一个俊俏的脸庞凑了过来。 那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剑眉星目,英姿潇洒。 除了传说中的江明,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样英俊的容貌。 “公子。。。可是江明?” 那少女挣扎着开口,用虚弱的声音急切的问道。 “我是江明,姑娘和女帝是什么关系?来此是为何事?” 那女子拿出一枚发簪,用尽力气才递到江明的手中。 江明仔细看去,才发现正是自己之前送给女帝的那枚飞剑。 “我叫多闻天,是女帝让我来的。。。目下她深陷重围,凶多吉少。” “女帝要我告诉公子,她对公子的情,至死不渝。若有来生,愿只做公子的女人,不当什么女帝。” 江明轻轻接过那枚飞剑,将它紧紧的攥在手中。 “我的任务完成了。。。” 那女子说完这句话,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竟然又晕了过去。 “公子,邀月姐姐那边收到了来自盛唐的情报,请公子过去看一下。” 江明点了点头,对阿朱说道。 “知道了,你先照顾好她,我一会就回来,她要是再醒了,就赶紧告诉我。” 来到楼下之后,江明发现邀月和怜星、李寻欢、阿飞等人都已经坐在一旁,似乎在等待他的到来。 “情况怎么样?” 听到江明的询问,怜星一边将手里的一叠情报递给他,一边轻轻摇着头担忧的说道。 “不是很乐观。” “幻音坊据说原本是接到武曌命令,要前往神都洛阳和禁宫卫士换防,顶替已经被李唐势力渗透的左右威卫。” “但是刚走没多久就发现这其实是一个陷阱,原来武曌已经在半路设下了大军埋伏。” “似乎是武曌早就发现幻音坊背叛了她,所以才布了这个陷阱,想要将她们一举歼灭。” “好在幻音坊及时得到情报,全数退到了一座山上,拒险而守,这才能挺到现在。” “但是现在已经被围困了好几天,伤亡不小,各种补给应该也损耗了许多。” “只怕再这样下去,撑不到三天防御便会出现缺口,让山下的大军彻底消灭。” “不到三天么?从这要是赶到她所在的地方,最快要多久?” .............. 黄蓉苦笑了一下,指着地图说道。 “就算以玄蹄黑象的脚程,一路人马不歇,而且还没人拦路的话,最快也得要三天左右。” “时间卡的可真紧啊!” 江明揉了揉脑袋,只感觉一阵头大。 按照这个速度,只怕他们刚到山下,整个幻音坊就被彻底的消灭了。 而且现在整个盛唐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武曌势力和李唐王室的交战,马车是不可能一路顺畅的。 这样的话,只怕路上需要耗费的时间会比预想的更长。 “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个。” 一旁的怜星跟着插口道。 “根据情报,现在围困幻音坊的大军有三万多人。这个数量,只怕咱们这些人去了也是杯水车薪。” “三万人么。” 江明轻轻的念叨着这个数字,已经在思考着各种各样的对策。 忽然,江明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在心底默默说了一句。 “系统,报告情况。” 那个柔美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回荡在江明的脑海中。 “叮咚,系统提示,宿主现有人气值点。” “击杀上官金虹,完成特别任务,首次越级击杀大宗师,可获得一个传说抽奖卡碎片。” “集齐五个碎片,和兑换一个传说奖励卡。” “同时获得成就越级击杀,解锁特殊奖励,可消耗一万点人气值,兑换一个随机卡包。” “该卡包品级随机,内容随机,奖励不局限于书中世界,且共有五张奖励卡。” 听到脑海中的声音,江明微微一笑,看着地图喃喃自语。 “看来,我又要赌一把了。” 七侠镇,同福客栈,江明借口要静一静思考对策,于是先告别众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通过刚刚的系统提示,他发现现在的人气值只够抽一个青铜或者一个白银卡包。 然而通过击杀上官金虹之后,系统居然解锁了一个新的抽奖方式。 那就是消耗一万点人气值,好好赌一把人品,抽一个随机品级的卡包奖励。 这个卡包可能是青铜,但也可能是白银甚至黄金。 江明开始盘算起这个选择的结果。 理论上三个品级的卡包每一种都有可能抽到,也就是说获得每种卡包的概率是公平的三分之一。 得到一个青铜卡包是最差的结果,得到白银卡包不赔不赚,而得到一个黄金卡包则赚翻了。 这样的算来,怎么看有三分之二的概率都是能够接受的结果,更何况卡包里还有五张奖励卡。 既然如此,赌一把? 江明犹豫再三,还是打定了主意,想要狠狠的赌上一赌。 “叮咚,系统提示,宿主现有人气值点,是否兑换为随机抽奖卡包?” “那还用说么,立即兑换!” 江明咬了咬牙,还是选择了兑换。这一次,他打算真的玩把大的。 回应江明的,是脑海中那个柔美清冷的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随机卡包已经兑换成功。” 不同于之前黄铜颜色的青铜卡包或银光闪闪的白银卡包。 这一次的卡包,是一种五颜六色的混合体,不同颜色的光芒在卡包上不停闪烁,仿佛流动的霓虹。 还没等江明确认,卡包忽然开始炸裂开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轰隆一声,一阵金光闪烁,江明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神奇卡包。 金灿灿的光芒仿佛正午的阳光,刺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系统提示,随机卡包已确认,该卡包品级为金色。” 江明兴奋的看着眼前的卡包,激动地差点欢呼起来。 没等他彻底看清卡包的样子,轰的一声,卡包已经炸裂。 一阵色彩斑斓的光芒闪过,光芒中还夹杂着一抹炫目的金光。 “来吧,又是检验人品的时候了!” 随着奖励的浮现,江明的耳边又响起了系统提示的声音。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剑意体验玉简。”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补躯续命丸。”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太清玄极变。”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六艺剑诀。”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化尸粉。” 光芒闪烁间,五个奖励全部出现,除开两个黄金奖励,居然还有两个白银奖励。 先不论奖励的奖品效果如何,单是这个品级就足够回本了。 然而看着这些奖励,江明却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里面除了补躯续命丸能对接下来的恶战有所帮助之外,其余的都是需要慢慢消化才能使用的东西。 而这些奖励中反倒是最差的青铜奖励化尸粉,是江明一直想要得到的好东西。 六艺剑诀以儒家六艺为基础演化而来,招式虽然玄妙有趣,但是对于群殴帮助有限。 太清玄极变是顶级的内功法门,甚至几乎快达到了修仙的标准,最妙的是这正是太清金液华的进阶版本。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这玩意需要时间修炼,但是江明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至于剑意体验玉简,江明发现这东西暂时用不上,必须等他真正迈入大宗师境界的后期才能使用。 因为这东西需要以自己的剑道修为作为根基,然后沉浸在其他绝世高手的剑意当中,博采众长,从而生出自己的剑心。 算来算去,江明发现这次抽奖虽然收获不少,但都不是一时半刻能用得上的。 正当江明想要再寻办法时,他忽然注意到了太清玄极变的介绍。 那介绍上面有一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令他心头一喜。 只见那金光闪闪的介绍中,有着这样一句话。 “此功法本不可速成,但若有太清真气为基础,数月内便可领悟。” “若得太清金液华为根基,则可一夜入门,且无走火入魔之忧。” “一夜入门,不用担心走火入魔!” 看到这个内容,江明的心里不由一跳。 也就是说,这门功法对于有太清金液华的他来说,其实是可以速成的。 只要练成了这门功法,身为宗师后期的他应该就可以一跃迈入大宗师的境界。 这对于接下来的战斗肯定大有帮助。 强行按下心中的激动,江明先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决定现在就立刻开始修炼。 对于如何在三天内赶到女帝身边,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办法。 但是他现在最缺的,是能够帮助女帝解围的实力。 只要能够迈入到大宗师的境界,那么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就会有成倍的帮助。 江明先来到了楼上的密室,将之前从林仙儿那里缴获的所有能够增长功力的灵丹妙药全部找了出来。 然后回到七楼卧房,将这些丹药一股脑的全吃了进去。 这些剩下的丹药,只怕远比一些较大的门派全部的储备还要多,却被江明不要钱似的全部给吃了个精光。 吃完这些丹药之后,江明还觉得不够,居然还穿上了整套的符将红甲。 做完这一切,江明慢慢闭上眼睛,进入入定状态,开始调息运气。 彻底的静心之后,他慢慢将精神集中在腹部,将药劲导入丹田之内。 然而这一次,他却并没有急着将内力从丹田流入四肢百骸,而是不断将真气从全身导入丹田...... 随着功力的导入,他的丹田处忽然开始散发出阵阵金光,那是太清金液华被调动起来的景象。 不同于之前的修炼,他要不断在丹田里将真气凝练、压实、锻造,达到从量变引起质变的效果。 慢慢的,丹田里金色的真气被凝练成一个金色的光团。 随着江明的呼吸,光团不断被压缩,变小。 在江明的引导下,光团似乎也来越小,而压缩起来也越发的困难。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江明再次吐纳运气,发动了符将红甲调动天地之力的能力。 无尽的天地之力经过符将红甲的牵引过滤,变成真气源源不断的流入到江明体内。 这些真气也纷纷被江明用意念引导,一起挤进丹田,成为压缩光团的力量和壮大光团的养料。 感知到江明节节攀升的气势和周围真气的流动,楼下的一众高手全都吓了一跳。 即便沉稳如李寻欢,也被惊得掉落了酒杯。 哪怕傲娇如邀月,也在人前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怜星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一双美目里闪烁着无尽的担忧。 阿飞慢慢闭上眼睛,静静体会着楼上传来的波动。 倒是黄蓉和王语嫣等人境界较弱,对于江明的异动并没有清晰的感知,所以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正在照顾多闻天的阿朱没见到众人的神色,自然也不知道江明出现的异常。 “姐姐,难道他。。。想要一夜突破宗师?” 怜星虽然清晰的感知到了江明的行为,但她还是难以相信。 这才忍不住开口问起了一旁的邀月,就希望能得到不同的答案,证明是自己搞错了。 可惜邀月却同样担忧的点了点头,十分无奈的说道。 “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错觉,可惜不是。他真的要突破宗师境界。” “突破宗师?那。。。那不就是大宗师了?你们是在说谁?难道是明哥哥!” 第41章 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宗师! 听到两人的对话,黄蓉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从小耳濡目染,当然明白一个人要是想迈入大宗师境界是多么的困难。 整个两宋皇朝,能迈入大宗师境界的人也不过双手数的出来的那几个。 她实在难以相信,江明居然能够以这样的年纪,去冲击大宗师的境界。 “那两位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就算一向聪明伶俐的黄蓉,现在也是彻底没了主意。 冲击大宗师的过程凶险异常,一个不慎武功全失都是轻的。 她紧紧咬着嘴唇,苍白的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 “除了等,没有其他办法。” 邀月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又仿佛是给自己打气似的,再次补充道。 “就让我们再相信他一次吧,毕竟他总能创造奇迹的。”. 此刻,江明正迈入了即将突破的最后关头。 丹田内原本庞大的金色光团已经被江明压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那光点每继续压缩一分,其中的光芒就更亮一份。 压缩到最后,那夺目的光芒仿佛不灭的星火,居然变得比太阳更加耀眼。 然而那光点虽耀眼却并不炙热,给人的感觉也像秋天的阳光一般,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江明最后深深吐纳一番,再次倒入庞大的真气,向那光点压缩而去。 蓦的,江明体内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犹如山洪冲垮堤坝,熔岩喷出山口,高涨到了极点的真气压着光团瞬间冲破了限制。 闪烁中,那金色的光点终于发生了质的变化,一股股澎湃如潮的真气从丹田倾泻。 江明只觉得自己经脉的每一处都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发出怒浪拍岸的哗哗巨响。 此时此刻,体内的内力不再是一道道气流,而是一片浩瀚无边的王阳,汹涌奔腾,席卷全身。 再也不需要刻意去运转,刻意去循环,因为这片内力的海洋本就循环反复,无止无休。 这一刻,由太清真气进化的太清金液华终于脱胎换骨,成为了玄妙无比的太玄真气。 江明也在这一刻成功迈过关卡,步入大宗师境界,成为了整个武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宗师。 “天哪。。。他居然真的成功了!” 感受到突破之后的气息震荡,怜星激动的声音都已经发颤。 虽然怜星一直期盼着江明能够成功,但是当江明真的成功之后,她还是被震惊到浑身都在颤抖。 一旁的邀月也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她似乎也难以相信,那个神秘的江明居然再次创造了奇迹。 “成功了!明哥哥成功了!” 听到怜星的话,激动的黄蓉喜极而泣,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寻欢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然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的赞叹。 “从今以后,江明就是武林中最年轻的大宗师。以弱冠之年到达此境,只怕江湖人还从未有人做到过。” 此时邀月才终于回过神来,她仰起头看着楼上江明的方向,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笑。 “才刚刚突破到宗师高阶,居然没几天又突破了大宗师,这个家伙,总是能给人惊喜。” 她曾以明月功七层的境界,在二十岁左右迈入宗师后期,自认已经是世间少有的奇才。 即便强悍如她,也整整徘徊了数年,失败了两次才能够成功迈入大宗师境界。 可是跟楼上的江明一比,她忽然觉得自己简直笨的就是一块木头。 过了好一会,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慢慢平复下了激动的心情。 还没等她们要跑到楼上去给江明道贺,却发现江明已经先一步自己走下了楼。 看到出现在楼梯口的江明,大家互相相视一笑,脸上都是震惊后的喜悦。 “各位,我需要你们帮我个忙。” 江明轻轻握住扇子,很郑重的说道。 ...... 七月初三,入夜,盛唐王朝长安附近,山南道境内,小横山顶。 轰隆隆的雷声在浓密的云层间震颤,仿佛上天敲响的战鼓。 一道道闪电击破长空,将厚重的天幕撕开一条又一条闪亮的裂隙。 大雨将至,沉闷的气息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女帝静静站在一处凸起的峭岩上,出神的望着山下。 小横山虽然险峻,但并不高耸,站在山顶还是能很轻易的望见山脚下的光景。 此时天际乌云密布,遮星蔽月,虽然才刚刚入夜,却已经漆黑到需要点起火把才能看清道路。 大地黑沉,万物一片寂静,在这肃杀的氛围中,女帝的耳边只有自己呼吸的声音。 秋夜无光,忽然传来隆隆鼓声,山下的黑暗中有人擂起了战鼓。 咚咚咚,咚咚咚,伴随着沉重的战鼓声响,山下的景象似乎也开始变了模样。 在那山脚下不远,忽然亮起来一点火星,那是有人举起了火把。 从山顶望去,那火把的光芒黯淡闪烁,似乎随时可能会熄灭。 忽然,又是一道星火燃起,须臾之间,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以先前亮起的火把为圆心,颤动的火星分向四方侵略大地。 火光数量越来越多,亮得越来越快,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在山脚下燃起一片浩瀚火海。 火光下,不是一个,不是两个,而是三万多像大海一样的汹涌人潮。 那是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和左右领军卫这六支军队的全部战力,也是整个盛唐旧都长安附近最强的兵马。 火海人潮包围小横山,占满了女帝视界之内的每个角落。 看着山下密密麻麻的军马,即便强势如她,心中也是微微颤抖。 整个幻音坊加起来也不到两千人,这些军队数量是她们的十五倍。 虽然论武功幻音坊的人普遍要比军队高出不少,但也没到能够以一当十的程度。 况且军马冲杀,和江湖争斗远远不同。 若是防守禁宫,幻音坊尚可勉强能战,若是突围冲阵,那简直就是妄想。 深深吸了一口气,女帝强行平复下颤抖的心情。 今夜这昏暗的天色最适合上山突袭,只怕接下来定会有一场恶战要打。 在这之前,她必须保持冷静,否则任何一点疏忽,都会让整个幻音坊的人陪葬。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身穿紫色裙子的少女走了过来,拱手行礼,恭敬的说道。 “启禀女帝,各个关口已经视察过了,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少女正是幻音坊九天圣姬之一的玄净天。 “另外,咱们这次出发是轻装出行,携带的补给本就不多,剩下的只怕连两日都撑不到了。” “知道了。” 女帝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见汇报完毕的玄净天仍然没有离开,便侧过头问道。 “还有什么事?” 玄净天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这次咱们被困山上,姐妹们都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但以您的武功,突围不是难事。” “所以姐妹们都希望能拼死一搏,助女帝杀出重围。” “住口!” 女帝断然拒绝。 “我就是死也要跟幻音坊共存亡,此事绝无商量,这件事情以后再也不要提!” 听到女帝这样说,玄净天忍不住叹了口气,神色黯然的回应道。 “遵命!” “没什么事情就下去吧,那些关隘还需要有人把手。” “是,玄净天告退。” 直到玄净天离开之后,女帝才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玄净天说的并没有错,只要全力突围,她必然是可以逃出去的。 但是剩下的幻音坊众人又该如何呢,以众人的命换取生机,这个事情她做到不。 如果真这样做了,就算突围后侥幸不死,只怕她今后也永远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就在她想的入神的时候,忽然一阵号角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听着山下传来的号角,女帝知道,那是山下的军队要开始攻击了。 她只能收敛心神,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呜呜——”苍凉雄壮的号角声响彻云霄,宣告了这场大厮杀的开始。 伴随着隆隆战鼓,左右威卫,左右骁卫和左右领军卫纷纷派出先锋,往山上攻去。 只见那进攻的士兵各个手持火把,兵分三路,陆续往山上走来. 从山顶看去,就像一望无尽的火海中,分出了三条细长的火龙。 小横山虽然高度不高,但好在山势险峻难行,除开三条狭窄山路,其余皆是峭壁悬崖。 而这三条小径也是崎岖难行,最窄的地方甚至只容一人贴崖而过,一个不注意就会跌落山崖粉身碎骨。 因此武曌派来围剿的军队虽多,但却难以发挥人数优势,这才使得幻音坊众人能够勉强撑到现在。 就在那火把构成的长龙到达山脚的那一刻,山下喊杀声大起,显然是双方开始正式交战了。 女帝秀眉紧锁,静静的察看着山下的情况。 凭着功力深厚目力过人,她清楚的望见山下那三股进攻的先锋攻势受阻,不得寸进。 显然,在这种崎岖难行的山路,对付这些武功平平的军士,幻音坊的人还是大占优势。 然而首轮进攻虽然受挫,山下的军马却丝毫不乱,光看火把的位置就能知道这些人军律严整,必然实力非凡。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女帝见到山下的火龙渐渐蜿蜒而上,便知道是幻音坊的人开始气力不继,只能且战且退,渐渐丢失了防线。 看到这一幕,女帝似乎早有准备,当下便轻轻呼唤道。 “妙成天!” “属下在!” 一个身穿粉红短衫的女子答应一声,立刻来到旁边听命。 “你现在立刻通知底下的人,不要恋战,且战且退要保存实力。” “然后再告诉半山腰埋伏的人,让她们准备好滚木礌石。” “敌人攻上来之后,不要急着放,先让过敌人的小股部队。” “等敌人的一部分人马走到一半,再将滚木礌石投向山道,截断他们的退路,让他们首尾不能兼顾。” “然后再集中力量,趁他们士气大跌的时候,将这些被堵在山路上的敌人全歼!” “是!” 妙成天答应一声,立刻领命而去。 没过一会,山下的幻音坊众人便已经退到了半山腰附近,进攻的军队见她们退却飞快,还以为是溃败了,追击的更加紧迫。 谁知刚冲到一半,前边进攻的各个先锋小队却忽然听到后面响起了轰隆巨响,跟着惨叫声此起彼伏。 大惊之下回头看去,原来是滚木礌石一齐落下,不但阻断了援军,连退路也被截断了。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前方又传来阵阵喊杀声,先前撤退的幻音坊人马乘势追击,将他们杀得丢盔弃甲。 没过一会,这支数百人的小队就被杀了个精光,许多来不及躲避的甚至情急之下还直接跳下悬崖,惨叫着交代了性命。 而后续的部队见进攻失败,只能前队变后队,在受到反扑前缓缓退下山路。 眼见厮杀暂歇,女帝赶紧再次下令。 “玄净天!” “属下在!” 先前那个身穿紫色短裙的少女答应一声,立刻赶过来听命。 “命令她们乘胜追击,再把防线推回到山脚附近。” “然后告诉阳炎天、梵音天还有妙成天,带着预备队去把其他人换下来。” “遵命!” 玄净天答应一声,赶紧领命而去。 这次出来,除开先前突围去给江明送信的多闻天和留守长安总舵的自在天,女帝身边只剩下七位圣姬。 留下玄净天作为传令后,她将剩下的六位圣姬分成两队,每队各带部分人马轮流防守休息。 仗着小横山地势险要,防守人数不需太多,这才能让众人有了轮流喘息的机会。 否则凭着山下的三万大军,光是没日没夜的拿命往里填,累也将她们全数累死了。 看着那些被挫败的先锋队撤退时井然有序的样子,女帝轻轻摇头,不住的叹息道。 “这几波进攻的士兵虽败不乱,真不愧是十二卫中的精兵。” 按照现下的情况,虽然一时半刻这些士兵绝不可能攻得上来,但是她们也绝对突围不出去。 第42章 浴血魔神,乱杀! 除非有援军到来前后夹击,否则被困在山上的她们将只能继续坐以待毙。 可是又哪里会有援军呢,留守总部的自在天身边只有二十几人,只怕自身都难保。 至于李唐王室手下的私兵,只怕他们自己还不够用。 更何况她虽然暗中与李唐王室结盟,但是李唐不少藩王宗室都对她不屑一顾,根本不会派兵来援。 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想到这里,女帝轻轻摇了摇头。 既然想不出结果,索性就不必去想了。 此时上山的敌人已经被彻底击退,幻音坊众人再次夺回了山腰下的多处防线。 那边号角暂歇,这边杀声暂缓,突然之间,四下里竟然又安静了下来。 女帝凝目远了,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不知道他现在正做什么?” “不知道多闻天究竟见到他没有?先前的消息他又是否成功收到?” “若是他见到那枚发簪,又该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想到江明,女帝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似乎有喜悦,有期盼,有黯然,还有落寞。 就在她沉浸在情思当中时,山下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是敌人又一次发动进攻了。 女帝赶紧收敛心神,仅继续关注起了山下的战场。 只见一片喊杀声中,幻音坊众人居然开始节节败退。 “女帝,大事不好啦!” 玄净天一边跑一边大喊着。 “敌人军中忽然出现了不少高手,看身手似乎是冥天宫的人!” “现在防线节节败退,只怕没多久就会再次退到半山腰附近。” “不要慌!” 女帝赶紧下令。 “立刻告诉半山腰的守卫,把事先准备好的干柴树枝拿出来,实在不行就放火点燃山道,先顶上一阵!” “遵命!” 玄净天赶紧回了一声,立刻飞奔着往山顶下跑去。 此时幻音坊的防线节节败退,马上就要退到山腰附近。 若不是山上材料有限,仓促间准备不了许多木头石块,女帝也不愿出此下策,做出放火焚烧山路的举动。 因为这火一旦点起,虽然能阻挡敌军脚步,但自己人也一样被困死山中,更没法突围了。 没一会,山腰处就燃起了熊熊烈火,受到烈火影响,敌军的攻势再度放缓。 就在幻音坊众人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又是一阵雷声响过,天上竟然落下了雨滴。 “早不下晚不下,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下!” 见暴雨倾盆而来,女帝大惊失色。果然山腰处的大火没一会便被雨水浇灭,渐渐失去了作用。 “看来这次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女帝苦笑一下,静静的站在这瓢泼大雨中,神情充满苦涩。 就在她准备转身迎接自己的命运时,忽然山下再次生异变。 远处嘭的一声爆炸传来,似乎是敌人的营帐处竟然发生了爆炸。 紧接着,女帝发现山下的军队似乎发生了一些混乱,虽然在雨中看不清情况,但是嘈杂的吵闹声还是能勉强分辨的出。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响起,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天幕,照亮了山下的一切。 借着这一瞬的光亮,女帝已然看清,山下原本整齐的队形竟然被人撕开了一个缺口。 “援军来了?” 就在女帝疑惑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鹰啸关。 一只雪白的海东青从云端俯冲而下,直接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女帝熟练的从海东青脚上的信囊里取出消息,急切的在手中摊开。 看着手里的消息,她又惊又喜,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玄净天,传令下去,援军到了,准备突围!”. “什么情况!” 听到军营里传来的轰隆巨响,小横山下,统领六路讨逆兵马的主帅快步走出帐外大声喝问。 “报!启禀大都督,是军中藏储火油硫磺等物的仓库被人点燃,引发了爆炸。” 一个校尉模样的人立刻奔了过来,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 “什么人干的,抓到犯人没有?” “启禀大都督,还没有,仍在寻找当中。” “那还不快去找!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内抓不到犯人,守营军士一律按军法严惩!” 那身穿名贵甲胄的将领怒哼一声,转身回到了帅帐。 回到帐中,他快步坐定案前,继续听着帅帐里统管六支兵马的一众将官汇报军情。 此人名叫张玄豫,现任右领军卫大将军,同时兼山南道大都督,行军大元帅等职位,负责统领这次围剿幻音坊的全部兵马。 “咱们继续,刚才说道哪了。。。” 还没等他坐稳当,一个负责传令的校尉忽然跑了进来。 “报!启禀大都督,营帐之内有贼寇作乱,不仅点燃了仓库,还直奔帅帐而来。” “目下情况紧急,负责守营的中郎将请您离营暂避。” “有贼寇?多少人马?” 听到校尉的禀报,张玄豫吓了一跳,惊得差点跌到地上。 “启禀大将军,只有五六个人。” “放屁,五六个人还用得着暂避么。” 听到只有五六个人潜入营中,张玄豫神色大缓,随即气冲冲的离开帅案,一脚将那校尉踹翻。 “传令营中将士,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擒杀贼寇,本帅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 那校尉赶紧爬了起来,答应一声后立刻领命而去。 这张玄豫刚刚调任,军中之人对他多有不服,所以当他知道闯入营中的人数量不多,便不肯躲藏。 毕竟若是被区区五六个人吓得弃营而逃,传出去他这个主帅不得被人笑话死。 “刚才说到什么地方?咱们继续说。。。” 张玄豫哼了一声,反身又坐回案前。没等他问完这句话,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 “没完了是吧!” 被再次打断谈话的张玄豫勃然大怒,忍不住拍案而起,拔剑就要剁了那打扰他说话的人。 谁知还没等他站稳,忽然一个圆圆的东西从帅帐外飞来,摔在地上之后还滚了两下。 “什么东西。。。啊!” 张玄豫被吓得瞪大了双眼,那地上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刚才那传令校尉的人头。 “什么人?” 没等张玄豫反应过来,早有几个将军发现了帅帐门口竟然站着一个黑影。 众人凝目看去,此时帐内烛火黯淡,黑漆漆的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出那人身穿甲胄,形制却和盛唐的明光铠迥然不同。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炸响,电光闪烁间,帐内的一众将官这才发现,那人的甲胄居然是鲜红色的。 也不知道那甲胄是本来如此还是后来被鲜血给染得,总之在电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骇人。 在黑夜中这身甲胄的主人仿佛降世,又好像地狱中杀出来的战场幽魂,正要择人而噬。 “你是。。。什么人?是人。。。还是鬼!” 见到这可怕的身影,张玄豫连说话都颤抖起来。 可那红甲人却仿佛聋子一般,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忽然一阵阴风吹过,营帐内的蜡烛竟然全数熄灭。 黑漆漆的帅帐内,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接连响起。 ...... 走出帅帐,江明看着旁边聚集过来的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张玄豫领兵打仗看似颇有章法,其实蠢得一塌糊涂。 也不知是疏忽大意,还是不曾对战过武林高手,居然将全部的力量都派到了前线。 而后方身为军队核心的帅帐大营却漏洞百出,跟个筛子一样。 江明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领着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一起潜入了进来。 查了查从尸体上搜到的令牌和官印,江明发现这一波偷家可谓是收获满满。 不仅干掉了身兼行军大元帅的右领军卫大将军行军张玄豫,就连左领军卫和左右威卫的大将军也被一锅端了。 现在除了左右骁卫的大将军因为还在前线指挥躲过一劫,其他四支军队的领军人物基本上都被屠戮一空。 看着不远处的小横山,身穿符将红甲的江明领着五个傀儡人从军营里牵过六匹披甲军马,准备直接向着敌军的后方冲去。 “直接往他们主帅的方向去,挡路的全杀了!” 江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纯铁铸就的方天画戟,大吼一声,领着五个傀儡人就往敌阵冲去。 漫天雨幕中,江明画戟挥舞,如同虎入羊群,瞬间就冲出一条血路。 这些军士大部分不过入神阶段,算上校尉以上的将领,连到达先天的都没几个。 且不说能不能破开红甲的防御,就连招架格挡都难以做到,面对强横的符将红甲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 双方短兵相接,自然是江明这边大占上风。 几个符将红甲傀儡人学样有样,也夺过长兵器抡在手中,一时之间兵器呼啸,在敌军中所向披靡。 惊愕的敌军只看到在狂暴的风雨中,有六个身穿血红甲胄的冲阵战神,像一把尖刀一般直接插入军阵之内,所过之地到处人仰马翻。 “红甲修罗来啦!快跑啊!” 不知道谁先喊出了这么个奇怪的名字,紧跟着这个恐怖的称呼就在军阵当中如瘟疫般迅速蔓延。 许多士兵还没跟江明几个动手,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被吓破了胆。 此时大雨未歇,天空中不时有闪电划过。 这种情况下身边忽然冒出几个身穿鲜红甲胄的诡异战将,在军阵里如砍瓜切菜一般肆意驰骋往来,换谁也得被吓得半死。 “红甲修罗杀过来啦!有妖怪,是嗜血的妖怪出现啦!” 谣言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吓人,到后来在这军阵后方的大部分士兵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吓得连兵器都拿不稳了。 “放箭!” 眼见后方有高手突袭,正在军阵中央指挥的右骁卫的大将军耿峰临危不乱,立刻让军士放箭御敌。 然而符将红甲刀枪不入,别说是几根羽箭,就算是攻城大弩只怕也射不穿。 眼见弓箭无效,那些士兵心中更加骇然。 不等江明持戟杀到,就纷纷吓得屁滚尿流夺路而逃,连抵抗的想法都没有了。 “稳住,稳住!让狼牙棒和铜锤队上去,给我破了他们的盔甲!” 眼见由于受到冲撞,整个大军不仅阵式被破,军心已乱,甚至马上就要溃不成军。 耿峰赶紧不停的发布命令,试图让军心再次稳定。 然而正是他的这一行为,也暴露了他的身份,导致江明找到了他的位置。 “你们几个去找另一个!” 江明大吼一声,用力一甩缰绳,提着方天画戟就冲了过去,身后只余一具火甲跟着。 而另外四个符将红甲则继续往军阵中心杀入,不断寻找着另一个左骁卫的统帅大将军。 “拦住他!快拦住他!” 眼见江明策马而来,耿峰吓得魂飞天外,一边命令身边的卫士死命抵挡,一边催动战马夺路狂奔。 “杀了他!快杀了他!” 耿峰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近卫虽然悍勇无比,但在那红甲战神的面前却跟纸糊的一样。 无论是壮硕军士的铁锤大斧,还是先天高手的长刀利剑,那别说伤人了,就连稍微阻挡一下速度都做不到。 仗着符将红甲在身,江明一路只攻不守,轻而易举便杀出一条宽阔血路。 “放箭,放箭啊!放攻城弩箭!” 嗖嗖几声锐响,四根攻城巨弩破空而来。若是射在马上只怕任意一箭便可将马匹洞穿。 可惜这几箭却都是奔着江明去的,只见那小臂粗细的箭矢射中红甲,却仅仅只是留下了一串刺眼的火星。 江明这套红甲可是最初的完整版,徐龙像凭着它硬扛天劫都能保证不死,更何况几根小小的弩箭。 可这些士兵又哪里知道这红甲的来历。 眼见能击杀马匹的巨弩都不能伤其分毫,心中一个个都是吓得肝胆俱裂,不由得都纷纷往鬼神之说上联想。 在这骇人的雷雨天,一个刀枪不入的红甲怪客,像砍瓜切菜一般在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无论此战结果如何,对他们来说,那个身披红甲的恐怖身影都将是他们此后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跑啊,快跑啊!” 耿峰被吓得涕泪横流,奋力的抽打着胯下的战马,甚至不惜撞倒踩踏自己的士兵,也要继续狂奔。 然而那战马似乎状态不佳,不论耿峰如何抽打,却始终跑不开速度。 绝望的耿峰只能眼睁睁看着身后的红甲人越来越近,仿佛浴血的魔神狞笑杀来。 最后,一杆方天画戟在他的视野中逐渐放大,那是他此生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逃,快逃啊!” 混乱的军阵中,许多士兵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就连那些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卒,也被吓得丢兵弃甲夺路而逃。 哪怕督战校尉领着刀斧手奋力拦杀逃兵,也顶不住溃败的局面。 本来这次围剿幻音坊的兵马共由六支队伍组成,平日里这六支禁卫军互不相统属,这才需要安排一个行军大元帅来统一指挥。 现下不光行军大元帅被江明给杀了,就连六支禁卫的统领大将军也折了五个,剩下的将军、中郎将更是损失掺重. 这样一来,整个大军的指挥基本上已经是瘫痪的状态,下面的情况报不上去,上面也没人可以下命令。 就算军中还有少量高手,在这混乱的局势里也起不到什么有效的作用。 最棘手的是,那些被吓破了的胆的乱军败卒并不会留在原地,而是向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这些逃兵越来越多,在军阵里横冲直撞,造成的伤害一点也不比江明和五个符将红甲要少到哪去。 “杀呀,让他们瞧瞧厉害!” 第43章 这个阵容,认真的? 山上的幻音坊众人也得到了女帝的命令,知道援军到来,顿时士气大振。 眼见山下的军队乱成一团,她们纷纷乘势追击,直接击溃了山道上的一众冥天宫高手。 而那些冥天宫的人本来就不受禁卫统属,见到山下军阵溃败,知道大势已去,也纷纷往山下跑去。 奈何山路太过狭窄,前有追兵汹涌追杀,后有军士堵塞山路。 除非会飞,否则这些人被夹在中间绝对无法脱身。 眼见求生无路,情急之下这些冥天宫高手居然纷纷将后方的军士直接推下山崖,自己拼命逃生。 只是这样一来,原本低落的士气就彻底崩溃了,山路上的人马自相拥挤践踏,没等幻音坊杀到就已经损失惨重。 “杀!杀到山下去,沿着缺口突围!” 看到江明在敌方军阵中撕开的缺口,女帝精神大振,领着幻音坊众人便开始下山突围。 “抢了他们的马匹,骑马走!” 女帝一马当先,冲在队伍最前边,领着七个圣姬一起抢夺骑兵或校尉的马匹。 其他幻音坊众人也纷纷效仿,将骑马的军士击杀,夺过马匹开始突围。 眼见缺口越来越大,仅剩的左骁卫大将军王海淼又惊又怒,他赶紧叫来传令校尉,准备命令军队合围夹击。 “传令各军,合围缺口,千万不可放过一个逆贼。。。”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命令,却见那传令校尉大喊一声,仿佛见了鬼一样,转头便狂奔而去。 王海淼察觉不对,转过头时,只看见几个浑身血红的披甲武士提着武器冲到了身边。 接着眼前一黑,这位刚刚接任没多久的左骁卫大将军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去下边报到了。 主将被全数斩杀,各路军马更是乱作一团,只怕自盛唐初建以来还从未有过这样惨烈的失败。 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这样的败局,仅仅只是因为六个人。 或者,更准确的说,创造这神奇战果的其实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说书人。 斩杀敌将之后,剩下的四个符将红甲立刻向江明处汇合。 这些符将红甲势大力沉,冲击之势锐不可当,四人合力竟然不亚于一支精锐的百人劲旅。 没一会,他们就又在敌阵中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成功和江明汇合。 眼见符将红甲傀儡人全数回来,江明知道最后剩下的那名禁卫大将军也已经被斩杀。 现在对方军阵混乱群龙无首,正是突围的最佳时刻。 “往小横山那边,来回冲杀!” 江明当机立断,立刻领着五个傀儡人继续扩大缺口,帮助女帝和幻音坊众人突围。 现下他们虽然大占优势,但毕竟敌我数量悬殊。若不趁乱突围,一旦敌人反应过来,到时候仍会深陷重围凶多吉少。 “贼子!纳命来!” 就在江明来回冲阵的时候,忽然一柄长枪急射而来,这长枪破空之声甚大,枪上力道竟然不逊攻城巨弩。 长枪掷来,江明在马上轻轻低头躲过,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出手的人身披黑色长袍,显然也是冥天宫的高手。 没等他做出反应,呼的一声,又是几个人从乱军里纵跃而出,将江明团团围住。 江明细看之下,发现这些人当中除了四个身披黑袍的冥天宫高手,还有一个身穿明光铠的禁卫高手。 看到这几个人,江明冷冷一笑,只是在红甲的掩盖下,除他之外谁也不曾发现。 “逆贼,你若是立刻下马束手就擒,我们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江明仔细查探一番,发现除了这个说话的黑袍人是宗师后期之外,其他人分别是两个宗师中期和两个宗师初期。 “这个阵容。。。认真的?” 江明心里不由一愣,虽然之前在帅帐之中也趁乱杀了好几个宗师境界的高手,但是无论怎么看这个阵容也是太寒碜了。 幻音坊中除开女帝这个大宗师不说,九天圣姬各个都是宗师境界,若是想要稳压这个阵容,怎么也得多几个宗师后期的高手。 而且若是没有大宗师境界的绝顶高手压阵,若是女帝想要突围他们又有谁能拦得住! 但是算上江明之前在帅帐里和冲阵时击杀的一众高手,这些数量也达不到能够稳杀女帝等人的要求。 不过眼下情况紧急还是突围要紧,江明无暇细想,当下便勒紧缰绳,立刻往那个说话的黑袍人身上冲去。 那黑袍人身上绣着绿色的火焰花纹,和之前来客栈里送死的夜魈夺魂一样,看样子似乎也是个堂主。 轰的一声,那黑袍人居然单手按住马头,顶住了马的冲击。紧接着江明画戟落下,奔着他脑袋砸去。 那黑袍人听画戟的破空之声不是很急劲,还以为此人最多宗师境界,只是仗着盔甲防御才能来回冲阵,所以居然有些托大,只是单手去接画戟。 “白痴!” 江明大笑一声,手上猛然发力,已经快碰到黑袍人手掌的画戟在空中突然加速。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画戟轻易便撞断了黑袍人的胳膊,直接将他的脑袋砸成了烂西瓜。 且不说现在的江明已经是大宗师境界,光他身上升级后的太玄真气就雄浑异常,就算是在同境界的人中,威力也是名列前茅。 哪怕江明还只是宗师境界,这一下也绝不是那黑袍人单手便可以接住的。 只是江明故意藏拙,一来靠着符将红甲隐藏了境界,二来出手时故意只用三分力道。 等那黑袍人放松警惕之后才全力出手,运足内劲,这才能一举建功,将对方击杀。 就在江明出手的时候,另外四个宗师境界的高手也跟着跃起出招,分别攻向江明。 当江明击杀那黑袍人之后,他们几人身在半空,想撤招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咬牙狠心继续出招向江明攻去。 .............. 然而江明却不避不闪,任由他们几人的掌力兵刃击打在甲胄上。 然后在他们惊愕的眼神中,画戟横扫,一举收割下四颗头颅。 做完这一切之后,江明再次策马疾驰,往女帝的方向冲去。对于地上的几具尸体连看都没看一眼。 ...... 另一边,正在冲阵突围的女帝手持长剑,本来一路畅通无阻。 忽然间,她却心生警兆,跟着她立刻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那匹马竟被人以大铜锤投掷而来,直接从侧面砸倒在地。 “什么人!” 察觉对手修为高深,女帝心下一惊,忍不住开口问道。 “冥天宫左护法,邪氛穷奇。” 一个衣服上绣着红色云纹的黑袍人向前一步,慢慢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这个名字,女帝眼神一凛,立刻转头对着身后的幻音坊众人喊道。 “你们先突围,我随后就跟上!” “可是女帝。。。” “这是命令!” 女帝打断了想要说话的一众圣姬,斩钉截铁的说道。 “赶紧离开,否则你们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 玄净天等一众圣姬无奈,只能领着其余的幻音坊众人继续冲杀,寻找突围的机会。 “知道自己死定了,所以要欺骗一下手下是么?” 那黑袍人阴恻恻的冷笑两声,开口讥笑道。 “哼,你们冥天宫就知道藏头露尾的,连报个名字都用代号,不嫌丢人么?” 女帝冷哼一声,嘲讽道。 “不必出言嘲讽,反正你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死在这。” “谁死还不一定呢!” 握着手中的长剑,女帝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袍人,暗暗盘算着获胜的办法。 “不必琢磨了,早死早解脱,我来送你上路!” 黑衣人呼的一下纵身而上,向着女帝扑了过来 若是论起盛唐境内最强大江湖的组织,盛唐之外的人往往会说是玄冥教或者幻音坊。 这两大杀手组织在盛唐王朝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且都和朝廷势力颇有联系。 不仅在盛唐,即便是在其他几个国度,也都享有盛名让人颇为忌惮。 然而若是问起盛唐王朝境内的一些名家老宿,或者颇有影响力的一派掌门。 那么这个问题就又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他们会悄悄的告诉你,最强大的江湖组织既不是由李唐王室控制的玄冥教,也不是曾经受武曌培植的幻音坊. 那个神秘莫测的可怕势力,叫做冥天宫。 哪怕是全胜时期的青龙会,只怕比起冥天宫也是略逊一筹。 这冥天宫里面的首领也是个女的,叫做冥后。 冥后武功如何、什么长相、多大年纪谁也不知道,甚至连叫什么也不知道,唯一的信息就是冥后这个代号。 冥后座下还有五位护法,各个都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 护法之下是两百多个堂主,最差也得是个宗师初期。 至于先天境界的高手,那更是多如牛毛毫不值钱。 然而冥天宫在盛唐之外却一直没什么名声,这并不是因为冥天宫不强,也不是因为他们太过低调。 而是因为这个组织实在太神秘了,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这就是个传说而已。 且不说冥天宫内的所有人都统一穿着看不清面目的黑袍斗篷,就连名字也都是用代号来代替。 也许同一个堂口里并肩作战了十几年的战友,都不曾知道对方真正的姓名和身份是什么。 以至于江湖中有着这样一句话,一旦冥天宫的人露出真面目,你可能会发现那正是一个你熟悉的人。 且不论传说究竟有几分真假,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冥天宫的高手的确深不可测。 现在,女帝就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碰的一声闷响,女帝和邪氛穷奇单掌相交,各自退了三步。 以幻音坊之主的强悍实力,居然也只能勉强和对方的护法打成一个平手。 由此观之,冥天宫强悍的实力可见一斑。 “嘿嘿,你的幻音决不过如此嘛。” 邪氛穷奇甩了甩手,故作不屑的说道。 “哼,冥天宫的武功也就这么回事。” 女帝也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回应道。 “既然你想要见识见识,那我就让你好好知道知道!” 邪氛穷奇见女帝仍然嘴硬,冷笑一声,从袍子里掏出两把粗粝的兽骨短刀。 “这也叫兵器!” 女帝针锋相对,也拔出了手中的紫光闪烁的紫宵剑。 邪氛穷奇双刀来势汹汹,招式诡异迅捷,仿佛上古凶兽愤怒扑杀,刀刀惊险难防。 女帝紫宵长剑回旋,在幻音决的加持下剑法细密婉转,挥舞中还隐隐有乐声传来,入耳扰人心智。 紫光流泄、骨刃刁钻,刀来剑往交击间,双方竟是一步不让。 女帝心系幻音坊众人,急欲突围而出,因此手中剑招越发凌厉,去势也更加凶猛。 而邪氛穷奇一心拦路,看出女帝心有挂碍,掌下双刀反而渐渐沉稳,守势多过进攻。 双方交手不过三十余招,整个形式便发生了变化,反倒是女帝抢攻,邪氛穷奇防守。 “别急啊,再多玩一会!” 邪氛穷奇见女帝急于取胜,便开始冷言嘲讽,似乎想让她露出破绽。 然而女帝却丝毫不为所动,剑法虽急不乱,攻守转换间不露丝毫破绽。 转眼间,两人又交手了三十余招,那邪氛穷奇手中的兽骨不知是何材质,居然远胜金铁,任凭女帝如何挥砍不生丝毫裂痕。 “就凭你想要杀我,还差得远呢!” 又交手十余招,女帝见邪氛穷奇忽然招式重复,便抓住机会一剑刺出,紫宵剑锋直奔心口而去。 铛的一声,那邪氛穷奇忽然变招,居然以双刀锁住了女帝的长剑。 原来这一招竟然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目的就是为了拖住女帝。 没等女帝反应过来,忽然旁边的两具尸体猛然蹿起,各自向女帝击出一掌。 女帝无奈之下,只能撒手弃剑,双掌平推和那两人各自对了一掌。 三人的掌力刚刚交击一处,邪氛穷奇抓住机会,猛力一脚踢出,将女帝踹飞了出去。 就在女帝还在半空的时候,先前那两个假装尸体的冥天宫高手挺身而上,各自再出一掌,将女帝打得口吐鲜血,飞的更远。 就在女帝将要重重摔落地上的时候,忽然身子一缓,似乎是被人在空中轻轻接住,慢慢落了下来。 转头看去,只见接住他的人身穿鲜红甲胄,头戴遮面头盔,露出的双目清朗如水,莹润非凡。 虽然看不清面貌,但看到那双俊美柔情的眼神,女帝便已经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江明后退转身,轻轻将她扶上身后的战马,然后递上了两个蚕丝软兜。 “这里交给我,你先带着她们突围。” “红色的是天王保命丹,紫色的是补躯续命丸,幻音坊里面有受伤的就给吃下,别想着节省。” 再次听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声音,女帝的心都跟着发颤了...... 她本以为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了,没想到苍天怜见,居然让她在这生死关头又一次满足了心愿。 “你也受伤了,别忘了自己也要吃上一颗!另外前面那几个符将红甲会帮你们开路,跟着他们就行。” 从进入战场到现在,江明除了下命令以外几乎没有多说过一句话,然后这个时候却说了很多,仿佛放心不下似的。 第44章 见鬼了! 听着这些关心的话,女帝轻轻点头,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客栈要分离时,江明送给她发簪的时候。 “去吧,我一会就到。” 听到江明这样说,女帝温柔的点点头,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江明猛地拍了一下马屁股,那战马便迈开脚步,往前方奔去。 做完这一切,江明慢慢转过身,冷冷的道。 “就是你们几个,伤了我的女人?” 邪氛穷奇先前看到江明接住女帝时,本来打算出手偷袭,但是不知道为何,居然心生胆怯,这才忍住没有出手。 他身为冥天宫护法,多年的浴血厮杀让他对危险有一种特殊的感应。 而现在,江明就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见无人回话,江明索性捡起之前被丢在一旁的方天画戟,轻轻扛在肩上,向着眼前的三个人说道。 “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放你的屁,别太嚣张!” 没等邪氛穷奇有所动作,那两个装作死尸的堂主倒是先忍不住了。 其中一人先亮出兵器,居然是个十分沉重的金瓜骨朵。 这东西状如蒜瓣,少说也得有五十多斤,本来是战场上破甲用的东西。 江湖中能将这种东西作为兵器的可谓少之又少,倒是皇宫里负责仪仗的卫士常用这个东西。 但那也多是个摆设,毕竟除非有人当着仪仗卫士的面刺杀皇帝,否则到死他们也用不上这玩意。 另一个人也掏出武器,反而比这个金瓜骨朵更加奇怪。 那东西中间像是一杆长枪,枪刃两边还伸出了两个月牙状的弯刃,竟是个十分罕见的牛头月镋。 这东西介于叉和耙之间,是个分量极重的长柄武器。 除了传说中的大隋勇士宇文成都曾经使过一柄凤翅镏金镋,再无其他人用过这般奇怪兵刃。 看到这两件兵刃,再想起关于冥天宫的传闻,江明立刻就明白了这两人的身份。 只怕其中一个是皇宫里的仪仗卫士,另一个则是边军的冲阵铁骑。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毕竟只要伤了他的人,就算是皇帝来了他今天也一样照砍不误. 肃杀的战场上,九个激战的人影战做一团。 巨斧劈开站端之后,是七个埋伏已久的刺客蓄满内力的联合一击。 这一击威力惊人,竟然和当初上官金虹的全力一掌不相上下。 若是被这一掌结结实实的给打上,虽然有符将红甲附体,就算是江明也难免会受点内伤。 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倘若换了其他人挨上这一下,那可不是咳嗦两声,吐吐血能够解决的。 哪怕是精通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高手,挨了这一下也得筋断骨折一命呜呼。 然而这一击到底是没能发挥他的全部作用,哪怕是连让江明晃一晃也无法做到. 因为江明也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那个他一直藏在身后的甲胄上,掩盖在斗篷里的底牌。 呼的一下,就在那七个宗师境界的冥天宫高手还没察觉反应的时候,八个小巧精致的影子就已经从江明身后飞了出来。 那是八枚迅捷无比的小巧飞剑,各自沿着不同的轨迹,扑向了正在攻击江明的每一个人。 先前江明一直没有使用飞剑,一来是因为冲阵的时候作用不大,二来就是为了等待他们围杀女帝的底牌。 这对王炸,必须等到对方底牌尽出的时候再用,否则若是见不到对方埋伏女帝的陷阱,江明便始终不能安心。 现下对方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后手,女帝的安全再无疑虑,终于是他可以尽情出剑,收割人头的时候了。 第一枚飞剑特别的快,好像一个冷酷的杀手,不追求任何华丽的招式,只求一击必杀,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任务。 这一枚飞剑的速度实在太快,宗师境界之下的人甚至连察觉的时间都没有,往往会毫不知情的死于剑下。 所以江明给这枚飞剑起的名字是秋蝉。秋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秋蝉一动,至死不知。 第二枚细长的飞剑则好像一只雀跃的蜂蝶,每次出动时,都喜欢蹦蹦跳跳的绕上好几个圈。 看它在空中轻盈翻转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只蜜蜂流连在群芳间飞舞采蜜。 然而就是这看似胡闹的轨迹,却更能让人难以预料,防不胜防。所以它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刺穿敌人的眉心。 这一枚飞剑,叫做蜂刺。 第三枚飞剑和第四枚飞剑是同时蹿出斗篷的。 这两枚飞剑无论速度、颜色还是大小、形状都完全一样,只是上面的花纹完全相反。 两枚飞剑仿佛就是一对互为镜像的双胞胎,各自沿着完全相反的飞行轨迹,奔向了它们选定的目标。 正是因为这互为镜像的奇妙特点,江明将这一对飞剑叫做镜花和水月。 嗖的一下,又一枚飞剑出手了。 这枚飞剑也是直来直去的性子,速度虽然不如秋蝉那般迅疾,但是胜在威力凶猛,无坚不破。 漆黑古拙的剑身,宛如一个身披玄甲,冲阵破敌的将军。故而此剑得名,玄甲。 叮的一声,第六枚飞剑出手了。看它那去势灵动,时曲时直的样子,宛如一条出海蛟龙,肆意腾挪。 十二枚飞剑中,以此剑最难驾驭,但剑气最强,名唤苍龙。 第七枚飞剑莹润如玉,去势轻柔妙曼,姿态优雅翩跹,宛如一个容姿绝代的佳人,正在翩翩起舞,一舞惊鸿。 这一剑虽只是惊鸿一现,却给人留下无数浮想,所以这一枚飞剑正是叫做惊鸿。 最后的一枚飞剑从江明身后的披风中探出,仿佛东倒西歪的醉汉,跌跌撞撞的向着邪氛穷奇飞去。 虽然初看之下似乎毫不起眼,然而这枚飞剑却让邪氛穷奇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恐惧。 因为他根本无法预测这枚飞剑的轨迹,看它一会东一会西,一会快一会慢,甚至还能悬停后退,简直是天马行空,肆意潇洒。 最可怕的是无论邪氛穷奇如何闪避,那枚飞剑都好像已经锁定他一般,令他躲无可躲。 哐当一声,那精铁所铸的巨斧居然被分成两半,斧刃两端同时落地。而切开它们的飞剑却不受丝毫影响,仿佛只是穿过一块豆腐。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枚飞剑凌空飞来,刺入自己的眉心。 “此剑名唤,酒剑仙。” 江明轻轻的向着眼前死不瞑目的邪氛穷奇说了一句,然后慢慢伸手,给他合上了双眼。 呼的一下,完成任务的八枚飞剑猛然转身,再次回到江明身后的剑囊里。 江明也跟着转过身,跃上一匹无主的战马,向着女帝她们突围的方向飞奔而去。 ...... “快跑啊!红甲修罗来啦!” “红甲杀神,这边也有!怎么到处都是?” “见鬼了,这帮家伙会分身不成!” “逃,快逃啊,将军们都死了,咱们还管个屁啊!” 在几个符将红甲傀儡人的来回冲击之下,军阵之中的缺口越来越大。 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右领军卫和左骁卫之间的夹缝处,也是整个军阵之中最薄弱的环节。 因为这两支禁卫队伍从来就互相看不对眼,若不是有军令限制,平时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更别说在这主将尽死的危难时刻,两支禁卫的人马竟仿佛暗中较劲似的,都在比谁逃得更快,谁跑得更远。 至于什么并肩作战,拉兄弟一把,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快,往东边走,回长安总部。” 女帝急促的下令,领着众人疯狂往东边突围。 东边方向正是长安,也是幻音坊总部所在,女帝现在只想尽快回到长安,似乎这样就安全了。 “等一下!” 就在她正准备进一步下达命令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女帝听到这声音大喜过望,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那个身着鲜红战甲的英武身影已经策马赶了上来。 还没等女帝继续高兴,江明的话却让她吃了一惊。 “不能回长安,咱们得换个方向突围。” “为什么?” 不仅女帝有些迷惑,身后的七个圣姬更是觉得荒唐至极。 “大胆,你居然敢质疑女帝决策。。。” 没等气愤的炎摩天说完,女帝就挥手制止了她。 这个举动令炎摩天吓了一跳,随即醒悟过来此人只怕就是传说中的江明,想到这里她赶紧住口,生怕惹人不悦。 见女帝等人心下疑惑,江明赶紧解释道。 “现在长安已被围城,那里的军队也不少,咱们进不去城内,只能被挡在外面。” “到时候若是这些军马再次重振旗鼓追了上来,咱们岂不要被两面夹击。” “而且先前敌方主将为了防止突围,在东边安排的军马最多,突围的难度也最大。” “反倒是西边人马最少,咱们现在冲过去,不过片刻便可突围。” 江明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不光女帝,就连一众圣姬也听得暗暗点头。 得到江明的解释后,女帝心中再无疑虑,立刻开口命令到。 “传令下去,向西突围。” “还有,从现在起,江明的话就是我的命令,突围的一切都听他的。” 听到这里,几个圣姬立刻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此时若不是身在战场情况危急,单凭女帝后面这句话,这些圣姬定要好好八卦一番。 看到几个圣姬转身离去,江明侧过头,对着女帝柔声道。 “我带着符将红甲去前边开路,你跟着我,千万别走散了!” 女帝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在这个肃杀的战场里,在漫天的大雨中,两个人却像一对正要去散布的情侣,说话时竟是那样的轻柔。 “出发!” 江明一抖缰绳,军马像离弦之箭一样狂奔而出,他手里正提着一杆不知从哪里抢来的精铁长枪,在人群中往来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紧紧跟在他身边,六个红甲修罗并肩而行,在敌军中开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路。 “幻音坊,跟上!” 女帝领着七个圣姬紧随其后,沿着缺口一路突围而去。 “上报陛下,反贼突围了。” 在军阵的一个角落,禁军中仅剩的一个中郎将满面愁容,悲伤的向身边的校尉说道。 这句话不仅代表着战斗的结果,同时也为这个失败的围杀战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亮出兵器后,那两个堂主齐声怒吼,只听风声大作,两柄重兵器一齐奋力挥出,直向江明而来。 左边是金瓜骨朵,右边是牛头月镋,两柄重兵同时出手,当头重击之下,试问世间几人能挡。 面对两柄夺命重兵,江明凌然不动,不避不闪,等到近身一刻画戟回旋,从右向左自肩头横扫而出。 只听哐当两声巨响,三柄兵器相撞,那骨朵首先受力,已然震脱出手,远远飞了出去。 跟着那大镋受力一震,也被迫向外荡开半丈,而后力尽垂地,竟然直接没入湿软的泥地之内。 两个堂主受此一击,都是掌心剧痛,虎口流血,连连后退之下,互相对视间眼中满是骇然。 眼见江明画戟横扫之后旧势未歇、新力难继,正是空门大开露出破绽之时。 邪氛穷奇抓住机会,双刀翻刺,贴着两个堂主的身体便向着江明胸口袭来. 若是寻常高手,此时应该双手握戟,猛力收住势头然后横在胸前抵挡。 但是江明此时单手挥戟,任他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将长戟扳回护住胸前。 所以邪氛穷奇这一招的确是厉害非凡,不仅时机抓的巧妙,而且威力也是惊人。 然而江明却还是不避不闪的样子,只是继续就势挥戟。 那大戟飞舞如盘,缠头近绕,竟然绕身一周,再次自右向左横扫而来。 古书有云:剑不缠头,戟不舞花。只因方天画戟平衡不易,若是舞花缠身便难以掌握重心。 然而江明却能将它轻易缠身而过,挥舞劲疾,旋转成盘,如此戟法就算是当年的银戟吕凤先也要赞叹万分。 “太快了!” 邪氛穷奇的双刀还没等近身,江明的画戟就已经横扫而来。 不得已,邪氛穷奇只能猛然踏步,硬生生止住前冲之势。 方天画戟的锋刃贴着他的鼻尖划过,只差三寸就能劈开他的脑浆。 虽然在鬼门关前险之又险的走了一遭,邪氛穷奇却仍然不退,而是趁着长戟扫过的间隙继续挺身抢攻。 呼的一声,江明双手握住戟杆,右手轻轻向后一拉,长戟瞬间收回。 跟着又右手再猛力一推,戟刃向前一探。只听铛的一声,那骨质双刀已经被画戟的月牙刃夹住,根本动弹不得。 这一招正是画戟的独门锁拿,接下来只需一个翻转,便能解下邪氛穷奇的兵刃。到时再猛力一刺,就连他的性命也能顺便拿下。 “你们两个快上!” 邪氛穷奇眼见自己兵器受制,只能全力和对方僵持,让身后的两个堂主一起夹击。 听到护法呼喊,那两个冥天宫的堂主也顾不得再捡起什么兵刃,挥掌便往江明身上招呼。 “愚蠢!” 江明冷哼一声,画戟一转,绞住骨质双刀便往其中一人身上招呼。 呼的一下,戟刃带着刀刃一起砍进了其中一个堂主的身上,将他当场解决。 跟着江明猛力转身,以自身为支点,似撬动杠杆一般猛然回旋,让长戟再次横扫,将另一个堂主也拦腰砍成两半。 做完这一切,江明晃了晃手中长戟,抖落了上面夹着的骨刃,向着面前仅剩的敌人冷冷的开口道。 “再不拿出点真本领,你就得死到这了。” 同样是大宗师,邪氛穷奇似乎不过是中阶左右,别说跟上官金虹,就是跟女帝比也差了不少。 若不是因为女帝已经连续在山顶战斗了好几天,凭他的实力绝对无法拦住大宗师后期的女帝。 甚至以他现在的表现,有可能不出百招便会落败身死。 所以江明怀疑,这个邪氛穷奇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底牌,否则单凭这样的实力绝不可能是对付女帝的杀手锏。 邪氛穷奇默然无语,只是慢慢捡起地上的一个开山大斧。 这斧子重量惊人,单是放在地上就已经没入土中,看样子少说也将近百斤,只是不知道是何人遗落的。 然而这斧子到了邪氛穷奇的手里,却仿佛只有十几斤一般,只需单手便可轻松提起。 “你说的没错,这便是我最后的底牌。凡是见过我出斧的人,都得死!” “现在底牌我亮出来了,就看你有没有胆量接。” 邪氛穷奇冷笑一声,奋力挥了挥斧子,仿佛是在热身一般。 “我这一斧若是蓄满力气,只需一击便有万斤之力,足可开山裂石,你若是无胆来接,那也无妨。” 江明听出他言语中有激将之意,却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随手把长戟插在一旁,向他招了招手。 “好,果然胆气果人,真是让人佩服!” 邪氛穷奇见江明果然上当,心中一喜,当下深深吐纳运气,将全部功力凝聚到大斧之上。 内力催动下,身上黑袍鼓胀而起,宛如铁铸一般,别说风吹不动,就连雨水也难以浸湿,都顺着衣角滑落地面。 江明见到这等异象,知道是内力催发到极限的征兆。 紧接着,那邪氛穷奇露在外面的双手居然青筋暴起,皮肤红的仿佛被水烫过一般。 他的身上也开始冒出丝丝热气,竟然将身上的雨水都蒸发了。 这时的邪氛穷奇似乎是在使用秘法强行突破极限,从而或得超越自己实力的惊人威力。 但这样做代价不小,只怕接下来就算两人不交手,这邪氛穷奇也会受到内伤反噬,必须得静养恢复。 “杀!” 只听邪氛穷奇一声暴吼,将开山大斧高举过头,斧刃夹着凌厉的破空风声,猛力向着江明劈来。 眼看这一劈气势雄厚,没等大斧近身,江明先奋力刺出手中长戟,试图以戟刃夹住斧头。 然而大斧来势雄浑无比,竟然将戟刃直接劈断,跟着去势不歇,继续往江明当头劈去。 “铛——”一声沉闷的金属交击声响起,大斧重重落下,斧刃的另一端,却稳稳的停在江明的掌心之内。 虽然因为兜帽看不清表情,但江明还是能很清晰的感觉到,邪氛穷奇的脸上写满了惊愕。 这威力惊人,足可开山裂石的的一斧,居然能被人以单手稳稳接下。 “见鬼了。。。” 邪氛穷奇失声大叫,似乎无法想象眼前的事实。 这可是大宗师的全力一击,居然就被人这样轻描淡写的接住了! 虽然先前因为劈开画戟,大斧的力道被消耗不少,但那也足以劈开百斤巨岩,劈开任何一个人的身体。 第45章 不得不倒戈的秘密 但现在,却连这个人的手掌都劈不开。 “动手!” 邪氛穷奇回过神来,忽然狂吼一声。 呼的一下,从四处的尸堆里再次跃出七个人来。 其中除了身穿黑袍的冥天宫堂主,还有三个身穿禁军铠甲的高手,不知是冥天宫潜伏在禁军的人,还是他们为了埋伏才临时做此打扮。 论实力这些人都是宗师中期以上的境界,其中两个还是宗师后期的巅峰之境,距离突破似乎仅一线之隔。 而且这几个人似乎练有什么特殊阵法,向着正和邪氛穷奇僵持的江明出手时。 江明惊讶的发现他们几人的内力掌劲居然连成一片,合击之力竟不亚于一个大宗师境界的高手。 原来这才是冥天宫为了女帝精心设计的真正底牌。 一个大宗师在前边佯攻拖住对手,而后剩下的宗师紧密配合,靠着不亚于宗师境界的一次合击来完成击杀,达到取胜的目的。 这是一次很精彩的伏击,换成任何一个大宗师,面对这样的杀局也是必死无疑。 毕竟谁也没长着七八条胳膊,能同时接住七八个掌劲。 然而很可惜,他们这次面对的是江明,是可以抵抗天劫的符将红甲。 江明不需要七八条胳膊,两个就够用了。 他左手仍旧撑着斧子,右手则轻轻抬起,慢慢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做剑指状。 恍惚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后的披风下飞出。 此时那些偷袭的冥天宫高手马上就要碰到江明了,他们的手掌已经距离江明不足半寸关。 只要撑过这半寸,就能给与江明一个结结实实的掌劲,让他好好尝尝被大宗师境界的掌力突袭的滋味。 可惜这短短的半寸,已经是他们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任凭他们如何努力,也无法迈过这最后的一点距离。 冥天宫今夜的最大底牌,这威力无比的绝命杀阵,精心布下的巧妙暗手,终究还是要饮恨归西。 这一切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江明的底牌更快,比他们每个人还要快. 杀出重围之后,江明领着幻音坊众人逃离包围,直奔西边而去。 为了防止追击,他还特意留下了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断后。 这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刀枪不入,箭矢难伤,拿来断后是最佳选择。 反正敌军中不管是禁卫还是冥天宫的高手都已经被他杀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根本破不了防。 此时大雨未停,视野受限,除开宗师境界的高手,哪怕是先天境界的人也难以看到十丈开外。 所以没过多久,江明和女帝等人就已经渐渐摆脱了身后的追兵。 “前边不到二十里就是个小山,上面林子茂密,咱们可以先去那边修整一下!” 眼见已经脱困,看着人困马乏的众人,女帝忍不住提议道。 “也好,现在正好天降大雨,不用担心敌人放火烧山的问题,在林子里也算安全。”. 江明点了点头,便跟着女帝众人一同往林子那边奔去。 行到半路,负责断后的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也终于跟了上来。 江明见状,侧过头对着女帝又安排起了其他事情。 “找一些状态好的,跟着这几个符将红甲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跑,给追兵制造咱们绕路往东的假象。” “然后再留一些人清理痕迹,别让人发现咱们真正的路线。” “好,就按你说的办!” 女帝眼前一亮,立刻转头吩咐道。 “玄净天、妙成天,你们两个多带一些状态好的人,跟着这几个符将红甲绕路往东,造成咱们往那边走的假象。” “梵音天、广目天、阳炎天,你们几个带一些人留下,负责把马匹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隐藏行踪。” “遵命!” 几个圣姬答应一声,立刻领命而去,女帝和江明则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往前狂奔,争取在雨停之前赶到林子里。 又跑了不到半个时辰,果然前边就出现了一个不太险峻的山坡。 山虽不高,但是范围广阔。若没有个十几万大军,想要围山是万万难以做到。 和江明一起领着众人行入林中之后,女帝便翻身下马,开始安排众人找水源、设暗哨、清点损失等事宜。 江明则坐在一根凸起的大树根上,静静看着她做着这一切。 直到各种事宜安排已毕,女帝才转过身来,慢慢坐到江明旁边。 看着一直痴痴盯着他的女帝,江明不禁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头盔看,是觉得有趣吗?” 女帝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 “这些日子里总是梦见你,现在你终于出现了,我这心里反倒不踏实了,总觉得这是在做梦。” 江明轻轻一笑,抬手摘下了头盔,露出了那张容姿潇洒、神采焕然的俊俏面庞。 “现在知道不是在做梦了吧。” 女帝笑着点了点头,身子靠的更近了。 没一会,大雨便渐渐小了起来,幻音坊众人见雨势小了不少,便纷纷捡拾树枝准备生火。 虽然大雨过后树林中潮湿无比,但好在幻音坊众人不少都带着火油等物品,虽然不能烧起大火,但多点几个火堆还是绰绰有余。 靠在火堆旁,女帝轻轻把身子靠在江明身上,望着眼前的火堆出神。 虽然隔着厚厚的盔甲,但江明似乎还是能感觉到身侧那个柔软的温度。 过了好一会,还是江明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看不出来你还会行军打仗,就凭你刚才根据地形安排暗哨的本领,就甩了那些江湖门派好几条街。” 女帝苦笑一下,低声说道。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学的,幻音坊虽然名义上只是个杀手组织,其实暗中还被武曌当做禁卫培养。”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若是朝廷生变,幻音坊可以成为接替禁卫军或者剿贼平叛的力量。” 江明往火堆里添了两块柴,然后柔声开口道。 “总觉得你心里似乎有一把锁,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只是以前一直没有机会问。” “现在咱们身处险境,随时都有可能没命。都这个时候了,能不能给我说说?” 女帝紧紧咬着嘴唇,似乎在下着很大决心似的。犹豫了很久,她才终于开了口。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江明闻言一愣。 “不是都叫你女帝吗?” 女帝摇了摇头。 “哪有人生来就叫女帝的,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并不是我真正的名字。” 江明想了一会,只能摇着头道。 “我只能猜到你姓李,但是叫什么我就真的猜不到了。” 女帝点了点头,慢慢开口道。 “不错,我确实姓李。其实我的名字叫李水云,本来也该算是大唐高宗的女儿。” “但我猜,你并不是武曌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女帝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火堆,神色黯然的说道。 “当然不是,我的生母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宫婢,还是个因获罪没籍入宫的罪人家眷。” “之所以怀上我,还是因为高宗有一次酒后乱性,将她误认为是其他妃子。” “而且,在我出生之后没多久她就死了。我对她也没什么印象,除了知道她姓宋以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那么后来呢?既然你是王室后裔,怎么也该封个公主吧!后来又是怎么成为女帝的?” 女帝摇了摇头,涩声说道。 “像我这种不受宠的野种,哪里有资格封什么公主,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知道我身份的,现在除了武曌,就只有一些李唐王室的人。” “若不是武曌看我无依无靠方便掌控,又哪里肯让我活到现在。” “从小我就被她暗中派人训练,培养了这一身本领,成为了她手下的杀手。” “无论是暗杀、护卫、窃取情报还是行军打仗,这些东西我都一样不落的学了。” “她甚至还暗中扶持我建立幻音坊,为的就是培养一个忠心可靠的势力。” “而且,这些年我也一直做的很出色,很符合她的预期。” 听到这里,江明忍不住问道。 “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杀你?还要除掉幻音坊?” 面对江明的疑问,女帝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可知我为何要与李唐王室合作?” 江明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一个令我不得不背叛武则天的秘密。” “什么秘密?” 女帝冷冷的看着火堆,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个秘密就是,我的母亲她是被武曌派人给处死的。” 听到这个秘密的内容,江明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的确是一个能令你不得不倒戈的秘密。” “就算抛开杀母之仇不谈,一旦武曌得知你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她的性格,也必定要除掉你。” “不错。” 女帝点了点头。 “以她谨慎多疑的性格,一旦得知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无论如何也要斩草除根,绝不会留下隐患。” “现在看来,早在李唐王室的人把这些消息告诉我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所谓的换防内卫,守卫禁宫,其实都只是她设下的陷阱而已,为的就是要将我和幻音坊一网打尽。” 江明凝重的点头。 “这样看来,她果然和传说中一样,是个手段狠毒,心机深沉的可怕对手。” 看着神情凝重的江明,女帝却摇头说道。 “可惜再怎么狡猾,她还是算错了一件事情。” “哦?她算错了哪一件事情?” 女帝握着江明的手,笑着说道。 “当然是你啦,她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算到你的存在。” “若不是有你的救援,我这次只怕真的要死在小横山了。” “这算什么。” 江明也握住她的手,郑重的说道。 “说起来幻音坊这次受困被围,我也有一定责任。” “若不是你为了我和百晓生之间的战斗而一直留在客栈,以你的智慧,肯定早就能察觉到这个陷阱。” 女帝轻轻摇头,淡然的说道。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而且这怎么能怪你,我当时也是心甘情愿留在客栈的。” “好在这次幻音坊损失不大,只要能撑过这次危机,以后还有的是重建的机会。” 谁知江明却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 “那怎么行,这事可没这么容易便了结。” “既然武曌她想要你死,那么她自己也应该做好被杀的准备。” “你为我丢了一个幻音坊,我就还你一个国家。我要让她拿皇位来陪葬!”. 没一会,负责清理痕迹的梵音天、广目天和阳炎天等人也返了回来,向女帝一一禀明情况。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负责引开追兵的玄净天、妙成天也回来了。 她们引走追兵的时候还在路上布下了一些陷阱,想必那些讨逆的禁军必定会深信不疑,继续往东边追去。 “自在天那边有消息了吗?” 想起仍在幻音坊总部的自在天,女帝忍不住询问起了情况。 “启禀女帝,刚刚收到自在天那边传来的飞鸽传书,幻音坊总舵也遭到了袭击,但是损失不大。” 炎摩天躬身行礼,恭恭敬敬的说道。 “袭击的人似乎都是冥天宫的高手,现在已经全部被打退。” “另外长安城已经被武氏外戚率领的军队给围住了,不过他们攻不进城,暂时应该不用担心。” “很好。”. 女帝轻轻点头,这个情况跟她预想的差不多。 毕竟九天圣姬中以自在天实力最强,而且冥天宫在长安的势力也十分有限,对于经营多年的幻音坊总舵威胁不大。 “咱们现在的损失如何,统计出来了吗?” 听到女帝再次开口询问,一旁的娑罗天赶紧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启禀女帝这次突围咱们一共折损了五十多个姐妹。” “再算上之前被围在山上时折损的三百多姐妹,现下还有一千七百多人。” “好在有公子给的天王保命丹和补躯续命丸,重伤的姐妹们都很快恢复了,不然只怕折损的姐妹会更多。” 说道这里,娑罗天忍不住微微抬头,偷偷看向了不远处的江明。 这天王保命丹和补躯续命丸都是江湖上少有的疗伤圣药。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吃了不但能保住性命,甚至还能很快恢复。 尤其是补躯续命丸,甚至可以接续断肢,接骨续筋,在江湖上是宝贵无比的珍藏。 莫说是普通江湖门派,就是皇宫大内这两种丹药加在一起只怕也就一百多颗。 而江明却一次掏出了两三百颗,这如何不令人震撼。 不过这数百颗丹药也已经是江明的全部库存了。 这些丹药不光有他之前靠人气抽奖兑换的奖励,还有不少则是从林仙儿和上官金虹处搜刮来的珍藏。 第46章 造谣妖物? 更有一部分,是除掉梅花盗之后九十多个富商大族答应给与的奖励。 好在有这些丹药在手,否则这次幻音坊即便成功突围,能剩下的战力估计也到不了一千。 “那么干粮和食物呢,还能撑多久?” 听到人数损失不算特别惨重,女帝心下稍宽,便继续问起了其他事情。 “姐妹们剩下的干粮都不多了,若是省着点吃,大概还能撑个两天左右。” “知道了。” 女帝挥了挥手,娑罗天便行了一礼,立刻退到一边,和其他几位圣姬站在一起。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差点惊掉了她和其他一众圣姬的下巴。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她们惊讶的看见,那个一向冷傲孤高,从来不苟言笑的女帝,居然笑着向身边的那个男人柔声征询着意见。 更让她们震惊的是,女帝居然还毫不避讳的直接就坐在了那个男人身旁。 两个人还靠的特别近,差一点就贴在了一起。 这一切对于她们来说,甚至远比江明刀枪不入的符将红甲和随手掏出的一大堆疗伤圣药还要震撼许多。 若不是先前有梵音天曾提前向她们讲述过关于江明的一些事情,让她们隐隐有了些心理准备。 只怕见到今天这一幕,她们几人当中有好几个人都得被惊的直接晕了过去。 毕竟这连续发生的一切都太过震撼了。 先前她们只知道女帝在大明的客栈里对一个英俊的说书人心生爱慕,却从没想到居然能心动到如此程度。 让她们更没有想到,那个面貌英俊的说书人,居然还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对于这几个圣姬心中的震撼,江明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只是从盔甲里掏出一大堆信纸,一边交给女帝一边说道。 “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可以补给的地方,好好休整一下。” “这些信是我之前暗杀敌将时,从讨逆军的帅帐里翻出来的,基本上都是他们和武曌之间的命令往来。” “其中最重要的消息是,武曌让他们在剿灭幻音坊之后立刻反身回援洛阳,并且限期三天之内。” “似乎是因为有几路李唐王室的军马已经杀到了洛阳,搞不好现在洛阳也快被围住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先前他们才会那么急着强攻。” “否则若是按照正常思路,应该是直接围山几天,等你们断水断粮了再上去围歼岂不是更好。” 听到江明的分析,女帝想了一会,皱着眉头说道。 “照你这么说,咱们后续岂不是还会遇上那些围杀幻音坊的禁卫兵马?” “这次能突围一来是有你突然援助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二来是天降大雨他们的箭矢难以奏效。” “可若是等到雨停了,他们就能够发挥弓箭的优势,到时再相遇咱们只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江明赞同的点了点头,但神色却十分轻松。 “可能会遇上,但是不用担心。” “那几支禁卫军里面中郎将以上的将领几乎全被我杀了个精光,短时间之内很难恢复战斗力。” “虽然要是遇见了我们还可以仗着人数优势包围歼灭,但若是碰上其他李唐王室的人马,肯定必死无疑。” 说到这里,江明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一张缴获的地图,指着地图分析道。 .............. “现在洛阳附近一共有四支归属李唐王室的兵马,第一支是太子李显手下的左右羽林卫。” “第二支是宰相张柬之掌控的左右监门卫,离皇城最近。” “剩下两支兵马则全部是相王李旦的手下,包括左右武卫和左右金吾卫。” “你看看这几支兵马当中,可有与你关系不错或可以信任的?” 女帝凑过来看着地图,低头沉思了一会,指着其中一支兵马说道。 “左右金吾卫的统领者是相王李旦的儿子李三郎,他与我关系不错,年少时曾在幻音坊习武。” “而且她的母亲窦婉成在世时同我是莫逆之交,这几年李三郎受到过不少暗杀,都是幻音坊帮他躲过的。” “好,那我们就先去找这个李三郎,和他的金吾卫汇合,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江明收起地图,抬头看了看天空。 “先让大家多休息一会,等雨停了再出发吧。” 女帝答应一声,点了点头,然后又靠在了江明的肩上。 这一幕是如此的自然,以至于惊得还站在一旁的七个圣姬再次张大了嘴巴。 哪怕是个瞎子,现在也能看出女帝对江明的心思了。 若是换了往常,羞涩的她肯定是不会像这样在众人面前直接表露爱意。 但是此刻身在战场,危机四伏,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 所以她决心不再隐藏心迹,而是任由自己的心,去抓住任何一个瞬间,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至于结局如何,未来如何,此刻的她已经无暇多想,也不愿去想 “放屁,什么狗屁红甲修罗,难道还能闹鬼了不成!”. 帅帐之内,接到消息的龙武军大将军,武则天的亲侄子,魏王武承嗣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正在汇报的校尉。 也难怪他会如此愤怒,毕竟无论是谁听说三万大军的军阵被区区六个人冲了个乱七八糟,只怕也得是这副模样。 然而,这还不是他听到的消息里最夸张的。 “你自己看看你送来的这些消息,这他娘的叫什么军情!就是吓唬小儿的话本,也没有这么离谱!” 踹翻那名校尉之后,武承嗣还嫌不够,一把抓起桌案上的消息冲到那校尉面前,暴吼道。 “你告诉我,什么叫妖将似会分身之术,一会两个人一会六个人!” “什么叫这妖将刀枪不入,还能饮人鲜血以成甲胄!” “这有这段,什么叫这妖将还会呼风唤雨,能召唤暴雨雷霆掩护贼寇突围!” “说啊,你说啊,说给我听啊!” “你们他娘的都是搜神记看多了吗!这么会编故事怎么不去说书!” 武承嗣气的猛拍手中的纸张,盛怒之下居然将那几页信纸拍的稀烂。 “大唐开国快一百来年了,有谁曾见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分明是你们这群废物无能,才编出来这种骗小孩的故事想要蒙混过关!” “看我不上报陛下,把你们威卫、骁卫还有领军卫的大将军全部抓了,砍掉你们的脑袋治罪!” 听到主将说错了话,一旁的一个亲兵赶忙小声提醒道。 “大将军,那几个禁卫的大将军都已经死了,就连将军也都被那贼寇斩杀。” “死了又怎么样!” 武承嗣大吼一声,吓得那亲兵立刻住嘴噤声。 “死了我也要上报陛下,把他们开棺鞭尸,挫骨扬灰!” “一个个的都是废物!废物!” 听到大将军在帅帐里又骂又砸,帐外的一众亲兵赶紧躲得远远地。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火上身,成了人家的出气筒。 然而武承嗣失态喝骂的内容却还是被传了出去,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弄得全军皆知。 本来这些军士就已经通过接触先前讨逆的禁卫败兵,知道了有红甲修罗这么个存在。 现在在听武承嗣如此愤怒的吼叫,则更加坚信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一时间军心浮动,谈起红甲修罗就是为之色变,传言也越传越邪乎。 到了最后,甚至开始传说这红甲修罗乃是妖星下凡,背生双翅,每日都要生吞十几个人,否则便会发狂发怒。 虽说事情是越传越离谱,可是越离谱信的人反倒越多。 以至于后来龙武军中谁要是大老远突然见到了红色的东西,立刻便要吓得屁滚尿流夺路而逃。 ...... 同样的消息还传到了武则天的另一个亲侄子,梁王武三思的耳中。 这位右卫大将军,礼部尚书,官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的皇亲贵胄,此时正哆哆嗦嗦的坐在军帐里,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再说一遍。。。真的有红甲修。。。修罗?” 那传令的校尉立刻抱拳,坚定的说道。 “末将不敢欺瞒将军,这红甲修罗乃是末将亲眼所见。” “这妖物不但刀枪不入,弩箭不伤,甚至就连攻城巨弩也奈何不得。” “在雷雨天中,此妖物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斩杀我军将士七百余人,甚至连各支禁卫的大将军都全数被它所杀。” “甚至军中传言,连冥天宫的护法大宗师也被它轻易斩杀。。。” “别说了!别再说了!” 武三思捂着耳朵大声叫嚷。 “把他给我拖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他!拖出去!” 可怜那传令校尉一头雾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军帐内的亲兵乱棍打出,莫名其妙挨了一顿好打。 那校尉被打出营帐之后,武三思心中仍不痛快,他恶狠狠的指着一个副将厉声问道。 “你说,这个红甲修罗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副将被问得一愣,想了一下只得据实回答道。 “既然领军卫等各支禁卫的战报都是如此汇报,那么属下以为大概就是真的吧。” “大概?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副将吃了一惊,赶紧说道。 “有,当然有。” “放屁!” 武三思大吼一声。 “来人,快来人!给我把这个造谣的家伙拉出去重打四十军棍!” 没等那副将求饶,几个亲兵就已经闯入帐内,将那副将倒拖拽走。 “将军为何打我!我没造谣啊将军!” 远远地,还有那副将的惨叫声传来。 “你们说,到底这个红甲修罗是不是真的?” 眼见上司发怒,军帐中的一众副将校尉各个低头缩手,生怕一个不注意触怒了上司惹得无妄之灾。 这武三思仗着是武曌亲侄,不仅权倾朝野,而且飞扬跋扈。 平日里就连杀害朝臣也是常有之举,是以军中副将一个个噤若寒蝉,对他都惧怕无比。 眼看一个个下属低头缩颈,不敢言动,武三思脸上怒火升腾,立刻抓过一个人来,拽着衣领怒喝道。 “你说,这个红甲修罗是不是真的?到底有还是没有!” “大将军。。。末将认为。。。认为没有。” “没有?” 武三思怒气更盛,将那副将一把推倒,恶狠狠的说道...... “既然没有红甲修罗,那在禁卫军阵中冲杀,连杀禁卫多个大将军的又是什么?” 那副将见到上司这副样子,吓得魂飞天外,只能咿咿呀呀地的哭嚎道。 “将军饶命啊,末将不知道啊!” “没用的废物,要你何用,给我拖出去打!” 又一个倒霉蛋被拖出了军帐,见那副将被拖走,武三思仍不甘心,又指了一个人继续大声喝问着。 “你来说,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见武三思如此疯狂,那校尉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说。 “将军说的算,您说有就是有。。。说没有就。。。没有。” 武三思呸了一声,大声骂道。 “混帐!有便是有,没有便没有,什么叫我说的算!来人!给我拖了出去!” 又一个倒霉蛋被拖走了,军帐之内一众副将、校尉人人自危,生怕再被上司点名。 “你!” 武三思怒哼一声,又指向一个副将。 “你说,到底是有没有这么个东西!” 那副将吓得当场跪地,头如捣蒜般说道。 “将军饶命啊将军,将军末将不知道啊!” “不行!” 武三思气的快炸了,刷的一下抽出刀来,架在那副将脖子上威胁道。 “你不说,我今天就宰了你!” 那副将惊恐之下冷汗直流,然而却忽然福至心灵脑中有了对策。 他眼珠一转,对着武三思说道。 “将军,末将认为就算这红甲修罗真是妖星下凡,咱们也有办法对付!” 武三思哦了一声,开口问道。 “有办法?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对付?” 那副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凑到跟前小声说道。 “既然这家伙是妖物,寻常兵器难以伤他,那咱们为何不请和尚法师来捉鬼降妖?” 这话虽然荒唐至极,但是在武三思听来却仿佛救命良策。 他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那名副将的肩膀,开怀笑道。 “哈哈,这个办法好。不错,咱们就用这个办法!” 眼见有了对敌之策,武三思心情大好,立刻便叫来亲兵,吩咐着去城内寻找高僧法师来军营抓鬼驱邪。 到时任他是恶煞凶神还是妖精灵怪,遇见符篆法器,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想到这里,武三思忍不住又笑出了声。看他那得意样子,似乎只要这红甲修罗胆敢现身,就一定会被他请来的高人降住。 其他副将校尉看着这一幕虽然觉得荒唐,但是想起刚才上司张狂大怒的样子又哪里敢开口。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只能闭口不言任由其闹腾去了 第47章 这家伙不是人!找上门了! 在大唐最精锐的军队神策军大帐之内,神策军大将军丘神积也在聆听着下属的汇报。 原本被调任左金吾卫大将军的他,其实是武曌埋伏在李唐王室中的一步暗子. 借着周兴和来俊臣之间的争斗,武曌本想将他趁机以左金吾卫大将军的身份安插在李旦手下。 等到她与李唐王室之间的战争彻底爆发时,再让丘神积临阵倒戈,里应外合重创叛军。 没成想,这一计谋却被统管左右金吾卫的李旦之子李三郎给识破了。 无奈的武曌只能放弃计划,让丘神积改为统领神策军,护卫洛阳安全。 战报还是那个内容的战报,汇报的传令校尉也是同样的一批校尉。 不同于武承嗣难以置信的疯狂怒吼,也不像武三思瑟瑟发抖的诉诸鬼神,丘神积则始终是一副冷静的样子。 默默听完战报之后,丘神积轻轻摊开小横山的地图,让那校尉标明当时的军阵布置,然后开口问了三个问题。 “当天的天气如何?” 那校尉不敢隐瞒,立刻一五一十的详细回答道。 “当时天降倾盆暴雨,视线模糊,雷声滚滚,加之夜色阴沉,十丈之外难以看清任何东西。” “而且弓弩羽箭受到暴雨影响,不仅失了准头,就连威力也大打折扣。” “很好。” 丘神积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 “第二个问题,敌人是从什么位置开始冲阵的?” 说到这里,那校尉面露难色,想了一会才犹豫的开口道。 “根据事后的询问,敌人冲阵的位置大约是在主帅的大帐附近,在这之前似乎并没有人和他们交过手。” 听到这个答案,丘神积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才再次开口道。 “第三个问题,冥天宫的高手是在哪里死的?” 那校尉赶紧凑上前来,伸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处地方。 “就是在这里,离小横山没多远,正是幻音坊那群逆贼突围的方向。” 丘神积思考了一会,对着那个校尉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遵命。” 那传令校尉答应一声,转身走出帐外。 “大将军,该不会真的有什么红甲修罗吧?” 见到那校尉离开,一旁的两个神策军副将立刻凑了过来,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 “有倒是有,但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丘神积的回答,两个副将一头雾水。 指着那些战报,丘神积慢慢解释道。 “不管是左右威卫、左右骁卫还是左右领军卫,怎么说也都是精锐的禁军,绝不可能编出鬼神之说搪塞失败。” “所以这样看来,这个冲阵的红甲修罗倒是的确存在。” “但我也绝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什么妖星下凡,鬼怪夺命。” “可是大将军,若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下凡,单凭肉体凡胎又怎么可能在万军中来去自如?” “当然有可能!” 丘神积肯定的说道。 “你们来看这张地图。当时是暴雨连天的深夜,以那些军士的修为,根本不可能看清十丈之外。” “这种天气下,弓弩发挥不了作用,围剿这些武林人士就会变得十分困难。” 指着地图上标记的军阵方位,丘神积慢慢解释道。 “而且他们的阵型之中还有两处破绽,这也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 “其中一处就是右领军卫和左骁卫之间的夹缝。” “这两支禁卫向来不睦,所以军阵之中缝隙巨大,配合也最差,正是后来敌方突破的缺口。” “第二处破绽就是张玄豫的大营,这个蠢蛋将所有力量全部调到前线围剿幻音坊,大营防守却十分空虚。” “这才导致这个红甲人成功带人潜入营帐,把连他在内的这几支禁卫军高层将领全部消灭。” 丘神积伸出食指,沿着那夜江明冲阵时的路线轻轻滑动,继续开口道。 “那几个红甲人必定是身穿宝甲的高手,他们从帅帐杀出,沿着军阵最薄弱的地方来回冲杀。” “突如其来的袭击,大雨天看不清面貌的敌人,刀枪不入的鲜红甲胄,再加上指挥层全部被杀。” “这一切的天时地利人和加在一起,才让那些士兵心生恐惧,自相扰乱,从而创造了这前无古人的神奇战果。” “假如不是在晚上,假如那天没有下雨,又或者军阵没有破绽,大将军没有被杀。” “这些事情但凡有一件发生,哪怕就算再多出十个红甲人,也不可能帮助幻音坊成功突围。” 听到这里,那两个副将互相对视一眼,也都明白了这场战斗失利的原因。 “大将军的意思是,这一切其实都是只是个巧合,那个红甲人并不是什么妖怪,根本不足为惧?” 丘神积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的说道。 “我倒是宁愿他真的是个什么妖怪。” “因为这样的人,比妖怪还要可怕。” 见到下属困惑的样子,丘神积揉了揉额头,继续解释道。 “先前那校尉说,直到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红甲人才开始出手冲阵。” “而且从大营出来,距离小横山最近的路并不是他们后来突破的方向。” “他们是先往北冲杀,一直杀到右领军卫和左骁卫之间的夹缝处,才开始往小横山方向突破的。” “换句话说,敌方的弱点,军阵的漏洞,天气的干扰,这一切都被他们给计算在内了。”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都是被人精心计算过的谋划。” “那个出谋划策,策划了这一切战略部署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妖魔。” “这样的心机,远比十个红甲修罗都更加可怕。” “若是给他一支兵马,只怕大明宫都得让他掀了。” 听到丘神积这样说,那两个副将只感觉更加骇然。 “那大将军,若是真有这么个强敌。。。我们该怎么办?” 丘神积想了想,看着地图说道。 “看地图的位置,那个冥天宫护法似乎是死在小横山附近,应该是被女帝所杀。” “这样说来,也许那红甲人只是仗着宝甲护身,本身的实力并不如何强悍。” “事到如今,只能将此事禀明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派出高手,将此人暗杀。” 那两个副将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也跟着点头附和到。 “也只能如此了。” 然而他们却并不知道,那个大宗师境界的冥天宫护法,根本不是女帝杀的。 若是知道了这一点,只怕丘神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暗杀这个愚蠢的主意。 ...... “杀呀,兄弟们杀,除掉妖后!” “弟兄们上啊,讨伐逆贼!” 大唐境内,神都洛阳城郊外,喊杀声此起彼伏。 在一处开阔的平原上,两支军队士气高昂,杀声震天,正陷入疯狂的激战当中。 从双方衣着装备上看,其中一支应该是地方的武骑团兵,也就是洛阳附近最强的团练守备力量。 另一支则是十二禁卫中的金吾卫,这支部队自汉代便有,一支流传至今,可谓是大名鼎鼎。 就连汉光武帝刘秀也曾对此多有向往,说出过“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这样的感叹。 不过后来执金吾虽然没当成,大美女阴丽华倒是被他成功娶回家,成了东汉开国皇后。 看这两支军队交战时阵容严谨,攻守得当,显然并不是碰巧偶遇,必定是在进行一场决战。 “报,启禀大元帅!敌军轻骑三千,出现在我方军阵右翼,意图突袭。” 金吾卫大军后方的山坡上,一条又一条的战况不断传来,催促着这位大元帅赶快做出决断。 “早就料到了,让之前准备好的陌刀队上,给我顶住他们!” 骑在战马上的大元帅胸有成竹的下达命令,运筹帷幄的样子仿佛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将。 “遵命。” 那传令官领命而去,只留下大元帅和一众将官继续观察战场。 “大元帅,现下敌方的所有力量都已经亮出来了,这场战斗应该快结束了吧?” 谁知那大元帅却轻轻摇头,年轻的脸上透露着坚毅的神情。 “没那么容易,咱们的两支金吾卫加起来和对方数量相当,只是军械更厉害些。” “要想真的分出胜负,还得等对方最精锐的那两个先锋营被消耗殆尽,否则一时半刻绝对吃不下他们。” 听到主帅这样说,几个将军都是点头赞叹。 虽然眼前这个少年还未及弱冠,但论起战术、战略、智谋和胆识皆是人中龙凤。 更关键的是,他还有一个非常显赫的身份。那就是相王李旦的儿子,大唐高宗的直系子孙。 同时,他也正是女帝先前所提到的,统管两支金吾卫的行军大元帅,李三郎。 “报,不好了大元帅,东边似乎又出现了兵马!” “什么?” 听到探子来报,李三郎吓了一跳。 他实在想不出怎么会突然又冒出一只兵马,按理说敌方应该已经没有多余的人马才对。 正寻思着,忽然远方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正在交战的双方心里都是一惊,急忙转头去望,但闻远处蹄声不断,似乎有一只数千人的军马疾驰而来。 既没有旌旗帅旗,也没有角鼓声响,这支军马可谓奇奇怪怪,让人摸不清虚实。 “惨了!” 李三郎心下一惊,颤声道。 “快去探明,究竟是哪里来的军马?敌方怎么还会有援军!”. “怎么回事,难道朝廷还有援军?” 察觉到远处有兵马临近,都畿道河南府大都督苏黑虎也吓了一跳。 此刻正值清晨,四处雾气弥漫视野不清,所以那军马虽然相距不远,但却一时半刻无法看清. 苏黑虎定了定神,仔细看去发现那支兵马似乎是从长安方向赶来的。于是心中立刻大喜过望,以为是前往长安讨贼的兵马收到消息前来回援。 想到这里,他立刻唤来几个副将,兴奋的问道。 “来援助的是哪一路兵马?是威卫?骁卫?神策军?还是龙武军?” 听到都督问话,一众副将面色茫然,显然没一个人知道答案。 “一群废物,还不赶快去探明!” 苏黑虎大骂一声,悻悻的说道。 不远处蹄声隆隆,溅起无数泥沙,眼看又有兵马杀入,两方人马不约而同停下手来,只想看看来者是何方神圣。 此时正是战局的关键时刻,不论这支兵马加入哪一方,胜利的天平都会立刻倾斜。 “报——启禀大都督,前方探子来报,那只兵马的身份是。。。是。。。” 眼见传令校尉吞吞吐吐,苏黑虎勃然大怒,一马鞭就抽了过去,厉声怒骂。 “支支吾吾的成何体统,难道连对方身份也说不明白吗!到底是什么呀!” 随着那支人马的不断接近,交战的双方终于渐渐看清了这支军队的身份。 没有旌旗,没有号角,甚至连衣着也不是制式的明光铠、细麟铠。 然而,这支军马却有一个辨识度很高的特点。 那就是为首的六个人,身上穿着样式古朴的鲜红战甲。 如鲜血一般的红甲在晨雾中看上去十分醒目,那是世间仅有的符将红甲。 “妈呀,红甲修罗来啦!快逃啊!” “地狱魔王又要吃人啦,快跑啊!” 红甲杀到,这支军马的身份呼之欲出,自然是之前突围而出的幻音坊众人。 眼见红甲修罗再次出现,想起之前那些败军传回的各种诡异故事,两万多人的武骑团兵各个吓得魂飞天外。 “都别乱!去,给我拿床弩射他们!” 苏黑虎立刻下令,命人搬来床弩御敌。 这床弩威力巨大效果惊人,每次张弦时至少需要数名士兵用绞轴才能完成。 而射击用的翎箭更往往以长木为箭杆,铁片为翎羽,实际就是一支带翎的长矛,破坏力极强。 至于发射的时候,还需要由专门的军士高高举起一柄大锤,以全身力气锤击板机,这才能成功射出。 这样费事费力的东西,效果自然也是惊人的强悍。它的箭矢不仅可以轻易洞穿马匹,甚至还能射入城墙之内。 在攻城时,攻城部队往往会利用床弩将粗大的箭射向敌方城墙,使之成排钉在城墙之上,让攻城者借以攀缘登城,斩杀敌寇。 嗖的一声,两支床弩同时击发,巨大的箭矢夹杂着强劲的破空之声,飞速射向最前边的红甲战神。 正因床弩太过沉重,调转不易,所以仓促间仅有两个床弩成功瞄准敌人,射出强大弩箭。 这床弩射程可达两百丈外,想要射死一百余丈的红甲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眼看这两根巨大弩箭准头极佳,不过片刻就已经突进那红甲人身前,一想到红甲修罗马上就要变成大糖葫芦,武骑团兵都是同声喝彩。 “乒乓——”只听乒乓两声脆响,那两根去势迅疾威力巨大的床弩射在红甲之上,居然只是划出一串火星。 而那红甲修罗却只是晃了两晃,然后继续策马狂奔,好像根本就不曾中箭一般。 见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不光武骑团兵,就连一旁正在交战的金吾卫也看得呆住了。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那连城墙都能射进去的弩箭,居然奈何不得一个小小的盔甲。 困惑之下,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解释。 “他娘的,见鬼了,绝对有鬼,这家伙一定不是人!” 双方将士纷纷大声叫嚷,眼里心中俱是一片骇然。 子不语怪力乱神,若非眼前这个红甲修罗真的是传说中的妖星恶鬼,又哪里能这般轻描淡写的承受巨弩射击。 刀枪不入的血红甲胄,像是用铁一般的事实告诉一众军士,那些传说都是真的,的确有个地狱里爬出来的红甲修罗。 而现在,地狱魔王心情不好,他披上了红甲要出来吃人啦。 “鬼来啦!救命啊,快!快逃!” “别吃我,我不好吃!” 没等红甲修罗冲入军阵,整个武骑团兵的右翼就已经开始崩坏溃散。 那些骇人无比的传说,加上这刀枪不入的红甲,让武骑团兵的士卒们未战先却,连刀都提不起来了,更遑论组织反击。 敌军士气奔溃,战阵空门大开,本应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最佳时机,但是金吾卫的军士们却动也不动。 看他们各个眼带惊惧,牙齿打颤,双腿也像灌了铅,别说发足狂奔,就连挪动几步只怕也难以做到。 之所以露出如此丑态,并非这些金吾卫贪生怕死或疲弱不堪,而是因为他们也听说了红甲修罗的传说。 只是这些传说中并没有说明红甲修罗究竟站在哪一边,更没有说到底因何出现战场。 所以他们只当这是身披红甲的地狱魔王胃口奇佳,又出来吃人打牙祭了。 恐惧之下只能愣在原地,生怕一个叫嚷吸引了魔王的兴趣,成为下一个被享用的美味。 “都愣着干什么,追击啊!” 眼见下属呆若木鸡,李三郎怒不可遏,气的一把抽出配剑,大声怒号。 “全军出击,追随红甲修罗扩大战果,奋勇杀敌者赏,畏敌后退者斩!冲啊!” 眼看主帅一马当先往敌阵冲去,一众军士纷纷如梦初醒,也跟着奋勇冲锋往敌阵杀去。 前有金吾卫士气大振奋勇拼杀,右有红甲修罗破阵而入所向披靡,两万铁骑团兵霎时溃不成军,阵势乱作一团。 苏黑虎坐在马上扼腕长叹,心知大势已去,只得立刻鸣金收兵,领着败军向后方退去。 铁骑团兵仓促后撤,虽不至于丢盔弃甲,但也是各个心惊胆战狼狈非常。 金吾卫跟着江明和幻音坊等人乘胜追击,愣是追出二十多里,又斩杀了数千人马,这才渐渐止住脚步。 等到鸣金收兵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金吾卫大军仔细清点战果,发现此战竟然斩杀敌将三十余名。 同时还俘获敌军三千多人,缴获的辎重军械更是不计其数。 最神奇的是,这一战左右金吾卫两支军马连伤带死加起来才损失了不到一千多人。 两万金吾卫对战两万铁骑团兵,虽然统帅李三郎自信就算没人帮助最终他也必定能获胜。 但他却也很清楚若非有红甲修罗相助,凭他自己绝对不可能得到这样丰硕的战果,而且还是以损失特别小的情况下获得的。 “大元帅。。。红甲修罗他。。。他想要见你。” 第48章 公主,女皇之位考虑下? 帅帐之内,正当李三郎沉浸在获胜的喜悦中时,一个亲兵张皇失措的跑了过来,结结巴巴的向他禀报红甲修罗的意图。 “见我?” 李三郎思考了一会,然后点头道。 “快去请他过来。” 考虑了一下,他又对着军帐内的一众副将和亲兵吩咐道。 “你们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遵命!” 几个副将和亲兵立刻领命离开,只留下他独自一人坐在帐内,等待着那个传说中的魔神到来。 “哈哈,三郎,想不到你如今居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没等魔神入帐,一声欢乐的笑声倒是先传进了帐内。 李三郎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大喜过望,喜悦的跑向帐篷口迎接那笑声的主人。 “云姨,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虽然两人其实年纪相差没几岁,但因为女帝是高宗的女儿,而李三郎则是高宗的孙子,所以矮了一辈的李三郎一直叫她云姨。 看着眼前的女帝,李三郎高兴万分,赶紧请她入帅帐坐下,甚至连一旁醒目的江明都忘了。 “我本来还想提前决战然后去助你突围,没想到没等我这边开打,你那边就已经成功突围了。” “云姨,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突围之后应该回长安的。” 女帝狡黠一笑,拉过一旁的江明贴着他说道。 “这些问题啊,你得问他。” 然后她又转过头,对着江明介绍道关。 “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李三郎,从小在咱们幻音坊习武修文。” “云姨,我现在怎么说也是左金吾的大将军了,能不能不要再叫人家小名。” “好,那就不叫。” 女帝答应一声,又转过头笑嘻嘻的说道。 “那我再重新介绍一下,他就是相王李旦的儿子,左金吾大将军,高宗之孙,临淄王李隆基。”. 盛唐王朝,都畿道河南府,神都洛阳郊外。 江明、女帝和李隆基等人站在帅帐之内,正围着一张地图商讨对策。 “根据现在的情况,整个盛唐王朝反抗武曌的军队不少,几乎所有李唐王室的成员都动手了。” “现在外围有博州的琅琊王李冲、越王李贞,还有位于江南的徐敬业旧部。”. “可惜这些人战斗力不行,别说打到洛阳,只要能拖住当地府兵就已经算是帮了大忙了。” 指着地图上的情况,李隆基一一介绍到。 “最主要的战斗力还是在洛阳附近,分别有四个力量。” “第一支是太子李显手下的左右羽林卫。可惜李显为人懦弱无能,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现下李显虽然反叛,但名义上只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更多的时候还是在观望不动。”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懦弱不堪,还是心里有着其他的什么打算。” “这第二支力量就是宰相张柬之、崔玄暐掌控的左右监门卫。” “他们距离皇城最近,似乎是最有希望先攻入宫中的兵马。” “可惜此二人向来都只支持太子李显,这次造反也和李显一样,要扯着清君侧的幌子,打仗也是慢吞吞的。” “李显这家伙何止是懦弱!他老婆韦氏与上官婉儿同武三思之间的污秽行为,连幻音坊上下都传遍了。” 听到这里,女帝忍不住冷笑一声,插口道。 “偏偏他还将武三思引为知己,任由两人在他面前调笑嬉闹。被人明目张胆给带了绿帽子都不管,这样的人根本就靠不住。” 听到女帝的话,李隆基叹息一声,无奈的点了点头,只能指着地图继续说道。 “剩下的两支力量就是我父亲手上的左右武卫,还有我手中的左右金吾卫。” “若论兵马数量和战斗力,这四股力量中当属我们这两股禁卫实力最强,可惜也就属我们离皇城最远。” “那么武曌那边呢?她现在手里还有多少底牌?” 听完李隆基的介绍,女帝又问起了对方的实力情况。 “至于武曌那边,击败河南府的铁骑团兵之后,现在近郊之内只剩下三支兵马。” 李隆基指着地图上的三个蓝色小旗,苦恼的说道。 “这三支兵马分别是丘神积的神策军、武三思的左卫、还有武承嗣的龙武军这三支兵马。” “而皇城之中,目前只剩下了最精锐的左右千牛卫。这千牛卫人数虽少,但是武艺最高。” “若是冲锋陷阵未必能有多大发挥,但是防守禁宫却最是恰当。” “哪怕李显和张柬之全力进攻,也未必能拿下他们,更别说现在他们还处在观望状态。” “照你这么说,现在这个局势还真是僵持不下了。” 听到李隆基的介绍,女帝皱着眉头,头疼的说道。 “看来只要李显和张柬之他们不出全力,仅凭咱们根本攻不进宫里。” “一点没错,而且云姨,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李隆基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 “要是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只怕等到最后边军回护,配合丘神积他们前后夹击,最后获胜的还是武曌。”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女帝叹息一声,无奈的瘫坐在椅子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是再多两三万军马,倒还是有希望试一试。” 李隆基也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苦笑道。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当初要不是武三思和武承嗣逼得太狠,本来也不该这么急着造反的。” 就在两人微感绝望的时候,一直埋头看着手中情报的江明却忽然开口了。 “其实用不着三万兵马,这个僵局想要打破并不困难。” 听到江明的话,李隆基不由的一愣,赶紧凑了过来急切的问道。 “难道你有办法?” 此时已经摘下头盔的江明轻轻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任何东西都有个弱点,有弱点就会有破绽只要找到破绽,那么事情就可以轻易解决。” “可是这破绽又在哪里?” 李隆基一头雾水的问道。 “而且就算找到他们防御上的破绽,凭咱们这点军马,也未必能成功杀入禁宫啊。” 面对李隆基的疑惑,江明却反问道。 “为什么要急着先攻入禁宫,先攻进去的有什么好处?” 李隆基被问得一愣,不由的说道。 “好处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先攻入宫的人,就可以控制武曌,让她写传位诏书啊。” 江明哈哈大笑,一脸看傻子的神情。 “你都造反了,还那么在意传位诏书做什么。” “各路李唐人马,哪个不想趁机当皇上,就算你得到了武曌的传位诏书,他们就会认吗!” 听到江明的话,李隆基忽然醒悟道。 “对呀,虽然现在大家都想要推倒武曌统治,但是推翻之后谁能当皇帝靠的还是实力,哪里是一纸诏书就能决定的。” 江明点了点头,赞许道。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这个游戏并不是比谁能先攻入禁宫,而是在比谁攻进去之后能站得稳,站得住,得到的支持多。” “李唐王室后裔虽多,但是真正有资格争夺皇位的,却没几个。” “高宗李治的几个儿子中,除了你父亲李旦和现在的太子李显,其他六个全死了个精光。” “所以现在对于李显来说,打败武曌之后,威胁最大的就是你们父子两人。” “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了李显直到现在还磨磨蹭蹭,不肯攻入禁宫。” 李隆基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又黯然的说道。 “这么说来这个僵局岂不是无解了?就算禁宫内没有了千牛卫,他们也未必会出手。” 江明摇了摇头,笑着道。 “当然不是,其实这个局面很好解决!我们只需要下好三步棋就可以了。” “哪三步棋?” 见到希望的李隆基兴奋异常,抬起头迫不及待的向着江明追问着。 “第一步,先对外打出拥戴李显的旗号,宣称这次政变是为了让武曌还政于太子。” “如此一来,李显也就会放松警惕,不再过分担心皇位受到威胁,从而敢于出兵了。” 女帝点头赞叹一声。 倒是一旁的李隆基还有些不确信,紧接着又开口道。 “只是仅仅这样,也未必能让李显下定决心拼命去进攻皇城啊?” “仅仅这些当然不够!” 江明轻摇折扇,继续补充道。 “所以还需要下好第二步棋,逼着李显去拼命。” “这怎么可能呢?” 李隆基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凭李显那懦弱的性子,就算武曌要杀了他,他也未必敢提起刀反抗。” “这次造反,很大程度还是因为张柬之等人的怂恿,否则打死他也不会起兵。” “当然是可能的。” 江明却十分有把握的说道。 “因为李显有一个很严重的弱点。” 迎着两人询问的目光,江明一字一顿的解释道。 “他是个妻管严,最怕韦氏不说,平日里还最听女儿安乐公主的话。” “听说他当皇帝时,安乐公主甚至可以直接拿空着的圣旨让他盖章,然后自己写上想要的内容。” “所以只要说服了安乐公主,也就等于控制了李显。” “李裹儿?那个疯女人!谁能去说服得了她?” 虽然江明说出了李显的弱点,但是对于说服安乐公主这件事,李隆基却并没有把握。 江明轻轻合上折扇,自信敲了敲自己的胸膛。 “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下好第三步棋。” “第三步棋?” 李隆基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仿佛一团浆糊,彻底跟不上眼前这个英俊青年的思路了。 “第三步棋,我要让武三思和武承嗣跟李显打起来,打他们个两败俱伤。” “当然,前提是我们要拖住丘神积,并且在他们快分出胜负的时候,把丘神积干掉。” “到时候,不管是李显赢了,还是武氏兄弟胜出,咱们都可以从容进宫去摘桃子。” “你凭什么确定武氏兄弟会先去对付李显,而不是配合丘神积干掉我们?” 面对李隆基的质疑,江明却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只是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句十分霸气的话。 “凭我。” “我有把握,不但可以让他们先对李显出手,甚至还能让他们自相残杀。” 这话说得就好像探囊取物般轻松,可是听在李隆基的耳朵里却仿佛晴天霹雳。 李隆基此刻才真的开始认识到,眼前这个身穿红甲的英俊男子似乎深不可测。 他的每一句话都能出人意料,他的每一个想法都是神来之笔。 直到此时他才真的确定,那夜的突围绝不是一场意外,而是眼前这名男子精心计算布局的结果。 一旁的女帝却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从江明开口之后,就再未提出过任何质疑。 对于江明的话,她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 因为她知道,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总能创造出出人意料的奇迹. 黄昏,洛阳城内,一座华丽的府邸院落宽广,占地辽阔。 虽然城外战火纷飞,城内却还是一派喜乐祥和的景象,仿佛外边打破了天,也和这里没有关系。 在这广阔的庭院里,有一个高达三层的楼台。 楼台顶处,一个相貌妖娆的少女正一边吃着西瓜、荔枝等珍稀的水果,一边随意的看向远方。 在她远了的方向上,是一排排雄伟的城墙. 那是紫微城太初宫的外墙,那些城墙始建于隋炀帝大业元年,历经百年风雨,却依然屹立不倒。 如今城墙虽然还在,可墙里的人却换了好几茬,那里如今的主人,叫做武曌,也是天下唯一的女皇帝。 少女一口吐掉口中的果核,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城墙。 那眼神里,有炙热、有厌恶、有贪婪也有嫉妒。 虽然这是一个容貌不错的女子,但她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种令人讨厌的骄横,显然是平日跋扈惯了。 最引人瞩目的倒不是她的相貌,也不是她那傲慢嚣张的气质,而是她身上的裙子。 那裙子乃是采集百鸟羽毛织成,看上去鲜艳无比。 最神奇的是,这裙子从不同的角度看去,居然会闪烁出不同的颜色。 在不同的光影变幻下,那裙子上的百鸟图案变化流转,仿佛活物一般。 这正是整个盛唐仅有两件的旷世珍品,百鸟裙。 能穿着这身裙子,这个女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她正是太子李显最疼爱的女儿。 也是整个盛唐最奢靡、任性、放荡又骄横的女子,小名李裹儿的安乐公主。 就在安乐公主眺望着远处的城墙时,她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悠闲的声音。 “昔日项羽见始皇帝出巡,曾出言此人可取而代之。” “不知道安乐公主看着那紫薇城,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想法。” 安乐公主的瞳孔骤然紧缩,她猛地回过头,发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英俊青年。 此人剑眉星目,容姿潇洒,手中一把折扇轻轻扇摇,更显风流姿态。 “在下建议公主还是不要大声叫嚷,否则在下可没法保证公主的安全。” 见到安乐公主似乎想出言呼救,江明轻轻一笑,贴心的提醒道。 “毕竟在下既然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防守严密的公主府,自然也是有备而来。” “而且公主大可放心,在下要是想对你不利,早就已经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安乐公主听到这里,便稍稍放下心来,只是慢慢打量着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青年。 沉默了一会,她忽然笑了。 只见她凤目微挑,红唇妖娆,眸底尽是倨傲张狂,嘴角却勾起一抹挑衅之意甚浓的轻慢冷笑。 “你偷偷摸摸来到这里,莫不是想要给我做面首的么。” 江明轻轻摇头,淡然的说道。 “当然不是,在下对公主这样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兴趣,此番前来,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 安乐公主眉毛一挑,有些狐疑的说道。 “什么交易?” “在下希望安乐公主能劝说太子殿下攻入皇城,诛杀妖后武曌。” “哈哈哈哈。” 安乐公主捂着肚子弯着腰,笑着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特别好笑的大笑话。 “我凭什么要帮你?” 安乐公主斜眼冷笑,用嘲弄的语气说道。 “因为此事事关公主自身的安危,也关乎到日后的荣华富贵。” 江明对安乐公主的嘲弄恍若未觉,仍是冷静淡然的说道。 “荒唐,我的安危有什么问题?你这是江湖骗子的把戏,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 江明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惋惜道。 “可怜公主大难临头而不自知,当真可惜可叹。” 安乐公主转过身子,将腿翘在桌上,斜靠着身后的椅背,有些慵懒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说说看看。若是说的没有道理,你今天就休想竖着走出这府邸。” 江明轻轻点头,慢慢的开口道。 “此番太子举兵,虽然以清君侧的名义围困皇城,却是围而不攻,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昏聩愚蠢。” “但是在下知道,太子的想法是希望以此换得同武曌和解的余地,在事败之后保住现在的地位。” “可惜太子缺不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且不论打着什么名号,如今造反已成事实。” “以武曌多疑狠辣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在事后不作追究,到时候只怕太子不仅地位难保,连性命也未必留得住。” “当初章怀太子不过写了首牢骚诗,便被武曌赐死,更何况如今的太子可是真的造反了。” “若是太子倒了,身为太子女儿的公主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毕竟您现在的这一切可都是太子给的。” 看着已经有些动摇的安乐公主,江明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而且,这只是其一,还有更重要的其二。” “难道公主就不想更进一步,也当个女皇吗?” 听到江明的话,安乐公主猛然抬头起身,然而激动之下,翘在桌上的双脚却让她失去了平衡,令她连椅子一起仰面摔倒在地。 然而这一切安乐公主却并不在意,她狼狈的爬起身,震惊而激动的盯着江明,似乎在期待着下文。 “武曌不过一介外姓女子,尚可称帝为皇。公主身为皇室血脉,岂不是比她更名正言顺。” “而且太子现在还活着的儿子里,可没有一个是韦后所生。” “日后太子称帝,你若是想当皇太女承继皇位,必定能得到韦后支持,让一切顺理成章。” 安乐公主的眼中越发炙热,在江明的叙述下,她好像已经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向他招手,仿佛一切近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时候,江明却又向她破了一盆冷水。 “可惜若是太子不能攻破皇朝,这一切便都是无望的幻想。” “毕竟此番李唐宗室造反,武曌必定气愤异常,搞不好一怒之下会传位给武三思、武承嗣兄弟也说不定。” “到时候改朝换代,皇姓旁落,可就没有公主什么事情了。” “不,不可以,皇位是我的!” 安乐公主一把掀翻桌子,任由各类珍贵果品滚落一地,神色张狂的嚷着。 “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皇位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我要做女皇!” 看着已经彻底上钩的安乐公主,江明笑了笑,推波助澜道。 “若是如此,那么公主就一定要让太子坚定决心,攻破皇城。” .............. 第49章 李隆基的疑惑 安乐公主刚要答应江明的话,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便立刻住口。 过了一会,才面露狐疑之色,冷冰冰的问道。 “既然你说这是交易,那么你又能给我什么?” 江明似乎早有准备,仍是面不改色的说道。 “相王李旦会以要求武曌还政于太子的名义全力支持太子,并且帮太子拖住城外的大军。” “李旦?他怎么会肯支持我们,难道他自己不想做皇帝么。” 面对江明给出的条件,安乐公主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面对她的质疑,江明胸有成竹的解释道。 “如果局势继续僵持,等到武曌派往长安的大军回援,那么李旦的人马将腹背受敌全军覆没。” “支持太子还能当个从龙之臣,有拥戴之功。不支持太子则是死路一条。所以只要太子肯全力出战,他必定会选择支持。” “是这么个道理。” 安乐公主微微点头,对于这个答案十分信服。 “那么你呢,你又想从中得到什么?” 面对安乐公主的疑问,江明哈哈大笑,浑不在意的说道。 “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我要武曌从她的皇位上滚下来,仅此而已。” “为什么?她跟你有仇吗?” 安乐公主听到这个答案,觉得有点匪夷所思。然而,江明接下来的回答才令她更加惊愕。 “也不算有什么仇吧,只是单纯看她不顺眼而已。” 若是换了个人听到这个答案,只会觉得江明彻底疯了。 然而安乐公主却也是个无法无天的偏激性子,听到江明的回答,她居然也笑了。 “好,就凭你这个理由,我便信了你的话。” 七月初四黄昏,盛唐王朝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内乱,就在这两个人的对话中开启了新的变化 “杀呀,冲入皇城,诛杀妖后!” “保护圣驾,不可让逆贼入城。” 子夜时分,洛阳城内杀声四起,火光冲天,沉寂了多时的羽林卫和监门卫终于向着紫薇城发动了总攻。 四万多人的军队兵分四路,分别从四个城门向内进攻。 云梯、巨弩、楼车,各类攻城器械一应俱全,一看便是有备而来。 皇城内,仅有一万多人的千牛卫拼死抵抗。滚木礌石和滚烫热油当头砸下,让敌军损失惨重. 虽然千牛卫人数不多,但是凭借着武功高强实力精湛,再加上守城一方居高临下的优势,居然让局面一时僵持。 “冲,弟兄们冲啊,先攻入城内打开城门者赏银万两,诛杀妖后者官升三等,封爵赐金!” 城墙下方不远处,左羽林卫大将军桓彦范和右监门卫大将军李多祚亲临前线,督军奋战。 然而即使他们亲自上阵指挥,防守严密的城门却依然没有丝毫要被攻破的迹象。 “这两股力量打起来,其实打的是一场消耗战。” 在金吾卫的帅帐之内,江明手指地图,向着女帝和李隆基两人分析道。 “千牛卫虽然实力强劲,但是人数太少,时间一久必然会支撑不住。” “这场战斗就像一个血肉磨盘,直到将那些不足一万的千牛卫全部拼光,双方才能分出胜负。” 听到江明的分析,李隆基点了点头,随即又好奇道。 “想不到你居然真的能说服李显,让他和武曌彻底翻脸!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江明用折扇敲了敲地图上的紫微城集仙殿,那是武曌平日起居的寝殿。 “我只是让安乐公主看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同时勾起了她心中最强烈的欲望和野心。” “可是李显这样不惜代价的冒失攻城,难道就不怕入城之后被人围攻吗?” 李隆基仍然大惑不解,在他的心里李显虽然懦弱,但毕竟不是傻子。 “就算我和父王已经公开表示要支持他称帝,但城外还有丘神积和武三通兄弟这几股势力啊。” “就算他攻入城中,损失惨重的他能不能受得住还是个问题。” 对于李隆基的疑惑,江明习惯性的抖开折扇,一边轻轻扇着扇子一边慢慢解释道。 “你别忘了,李显直到现在还认为武三通和他是莫逆之交,和武三通关系好得很。” “至于他的老婆韦氏,那更是和武三思私通已久,俩人是一张床上睡觉的关系。” “所以这两个人都不认为武三通会背叛自己。至于安乐公主,他的丈夫武崇训就是武三通的儿子。” “所以在李显一家的心里,武三通和武承嗣兄弟都是跟他们站在一边的,所谓的兵戎相向不过是碍于情势做给武曌看的。” “的确如此,根据幻音坊的情报来看,李显对武三思、武承嗣兄弟甚至比对你们父子还要信任。” 一旁的女帝也微微点头,跟着附和道。 “所以在他们眼中,武氏兄弟绝对不会出兵,只要你和相王能够顶住丘神积,他们就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但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不是傻子,他们会真的按不动吗?” 李隆基盯着地图,还是有些担心。 “要是他们两个一出兵,李显就会腹背受敌惨遭夹击,等他一死,只怕咱们的计划就要落空。” “到时候非但武曌杀不死,连咱们都要跟着完蛋。” “这一点你倒是不必担心。” 江明自信一笑,指着地图上武三思和武承嗣兄弟的屯军之地说道。 “这两兄弟虽然脑子不行,胆子也不够大,但是他们却比李显还好掌控。” “因为他们比李显更贪,甚至比安乐公主还要贪婪,还要渴望皇位。” “现在他们没有出手是因为还在观望,他们要等武曌感知到危机,彻底对李显失望之后再出手。”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要求武曌传位给他们。” “这两头蠢猪的事情你不必担心,稍后我自会去解决。现在你最主要的任务是拖住丘神积。” 指着地图上丘神积的位置,江明一边把军报排放在桌上,一边详细的分析道。 “丘神积虽然干过杀良冒功的缺德事,但是总体来说打仗还算是一把好手。” “这一战不求胜,只需拖住就行,最重要的是还得同时保证实力,不要有太大损失。” 李隆基看着丘神积的军阵情报,成竹在胸的说道。 “说白了就是浑水摸鱼嘛,这还不容易。” “只是光拖住就可以吗?不解决掉他们就算皇城那边分出了胜负,咱们也赶不过去啊!” 江明摇了摇头。 “丘神积的神策军是精锐中的精锐,这是块难啃的骨头,强行消灭只会损失惨重。” “你看他们的军阵布局可以说是毫无破绽,比威卫、领军卫和铁骑团兵不知道高明出多少。” “就算咱们想要派高手潜入实施斩首行动,也基本没法做到。” “所以对于这支军队,我们得想个别的法子。” “难道你已经有计划了?” 李隆基看着江明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又是一惊,不由开口问道。 “当然,不过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幻音坊会去负责此事,你只需将相关的东西准备好就行。” 交代完这些事项,江明掏出了一个锦囊交给李隆基。 “若是交战的时候丘神积突然全线撤退,你便按照这里面的内容行事就行。” “接下来我和女帝要离开一段时间,估计得过两天才能回来,这段时间你只要依计行事就行......” “记住,保存实力,不要轻举妄动。” “江先生请放心,三郎一定谨遵吩咐,绝不出错。” 李隆基郑重点头,非常认真的说道。 ...... “守住缺口!浇热油,给我把下面推冲车的那几个混蛋弄死!” 紫薇城的城墙上,无数千牛卫前仆后继的往城下扔出各种守城器械,将攻城的士兵纷纷砸落云梯。 然而更多的士兵又再次汹涌而上,嘴衔钢刀,身背轻盾,沿着云梯钩锁继续往城头上爬去。 常言道,攻城便是闯鬼门,百者难全一二。这些攻城的士兵虽然悍勇难当,但是最后能活下几人仍是未知之数。 城墙外面,箭失、油锅、滚木、落石,各种守城器械轮番交替,不断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生命。 然而城墙之内的深宫之中,却仍是一副平静气象。 位于紫薇城西北的武安殿内,一众冥天宫的高手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主座上那个修长的身影发话。 眼看城外军马攻城甚急,这些冥天宫的高手一不参与守城保卫宫门,二不潜入暗杀击退敌军,却全都站在这里,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 “左护法的死因有结果了吗?” 过了不知多久,座位上的那个人终于开口了。 听这语气虽然威严冷漠,但音色秀气柔润,显然说话的是个女子。 “启禀冥后,还没有结果。” “荒唐!” 那个窈窕的身影似乎非常生气。 “事情已经过去一天了,居然连是谁干的都不知道,要你们何用!” “冥后息怒!” 一众下属立刻躬身道歉,虽然罩着黑袍看不清面目,但是看身子各个都有些微微颤抖,显然是颇为恐惧。 “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冥后叹息一声,似乎有些无奈。 紫色的头饰上垂下黑色的纱巾,让人看不清她的面貌,但是隐隐约约,众人还是感觉她的神色已经稍稍平静了一些。 “宫内各处的密道准备的如何了?” “启禀冥后,除了咱们的人要藏身的几处之外,其他的都封死了。” “包括集仙殿里的那处?” “没错,那处密道的尽头也被偷偷堵死了,谁也出不去。” “很好。” 冥后满意的点点头。 “那就依计行事,所有人一会等城破之时立刻潜入密道,等我的号令。” “遵命。” 那些冥天宫的人答应一声,纷纷脱下黑袍,亮出本来的身份前往城内各处。 而那个被称为冥后的女人也摘下面纱,露出了下面年轻的娇魅容颜。 “我说过,这天下早晚是我的。” 望向集仙殿的方向,那女人冷哼一声,眼带炙热的说道. “报——启禀大将军,圣上又飞鸽传书传来了一道圣旨。” “知道了,放这就行,你先下去吧。” 龙武军帅帐之内,身为龙武军大将军的武承嗣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让那个传令的亲兵退下。 无怪乎他会如此不耐烦,因为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道圣旨了。 武承嗣甚至不用打开,就能知道这圣旨里到底是什么内容。 “催催催,就知道催,早把皇位传给我不就没这事了。” 扫了一眼圣旨,发现果然是催促发兵的内容。武承嗣骂骂咧咧的将那消息团成一团,扔到了一边. 其实他的心里十分纠结,一方面他担心李显真的攻入城中,夺去了皇位。 到时候不管杀不杀武则天,他想要当皇帝的美梦就都彻底泡汤了。 而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自己去的太早了,不能让武则天有足够的危机感。从而彻底对李唐心生芥蒂,在事后将皇位传给他。 最重要的是他还打着另一个心思,如果武则天到时候还是不愿传位给他。 他就要凭着手里的军队,自己去抢。 因此,他必须得等到紫薇城里的千牛卫被削弱到一个非常脆弱的程度,脆弱到他的军队可以轻易将其拿下。 看着桌案上的战报,武承嗣的心里从满了犹豫和不安。 自从李显攻城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收到了不少关于攻城进度的战报。 按照他的要求,每隔一刻钟就会有新的战报从洛阳城里送来,告诉他战斗的情况。 然而此刻关于洛阳大战的战报已经在他的桌案上堆叠了厚厚的一摞,可里面却没有一个是能让他高兴的消息。 攻城战陷入僵局,此刻千牛卫仍在奋力拼杀,李显的军队也在拼命攻城,双方谁也没有投降的打算。 但是因为千牛卫的人数太少,谁也不知道千牛卫究竟能坚持多久。 是一刻钟,一个时辰,一夜,一整天,还是一个月。 正是因为无法确定,他的心里才更加的不安。 忽然,帅帐里想起了折扇扇动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武承嗣吓了一跳,因为他记得帅帐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随即他立刻起身拔剑在手,惊怒交加的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 有刺客三个字还未喊出声,武承嗣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胸口被人点住了穴道。 “魏王不必生气,在下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和魏王谈一笔交易。” 江明面露笑容,十分和善的说道。 “魏王若是想听,便请眨眨眼,在下自会解开魏王的穴道。” 武承嗣深知眼前之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帅帐,必然有过人之处。 此刻自己性命握在对方手中,无奈之下他不得不低头认命,狠狠的眨了几下眼睛。 “既然如此,恕在下得罪了。” 江明满意一笑,手中折扇轻点,转瞬就解开了武承嗣被点住的穴道。 “哼,你究竟是谁,鬼鬼祟祟来此有何目的?” 虽然知道对方要杀自己易如反掌,但平日跋扈惯了的武承嗣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在下只是想来和魏王谈一笔生意,仅此而已。” 第50章 皇位的生意 “生意?什么生意?” 武承嗣心下奇怪,冷冰冰的开口问道。 “关于皇位的生意。” 江明一开口,就给武承嗣吓了一跳。 武承嗣虽然平日里做过不少买官卖官、私贩军械和强卖人口的勾当,但是跟眼前这个人一比,似乎差的海远。 天下间,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把皇位当做生意来买卖的,若眼前这人不是疯子,那这可真就是大唐开国以来最大的生意了。 “你说跟。。。皇位有关?” 武承嗣眼带惊愕,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不错,我可以帮魏王离皇位更近一些。” “真的吗!那你要怎么帮我?” 武承嗣做梦都想做皇帝,之前他就曾上书让武曌立他为太子,理由是自古天子从未有过以异姓人为子嗣的。 然而却被李昭德、狄仁杰等人一阵劝说,让武曌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做太子的幻想彻底破灭,他气的大病一场,差点因此死去。 现在有一个神秘莫测的高手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可以助他实现梦想,这如何能不让他激动万分。 “很简单,我将会给魏王指一条明路。” 看着武承嗣激动的样子,江明知道大鱼上钩,于是故作神秘的说道。 “魏王此刻不肯出兵,无非是担心李显若败,陛下仍不肯将皇位传给你。” “其实魏王猜的一点不错,就算你成功剿灭李显,解了陛下的困境,皇位仍然不会是你的。” “为什么?” 武承嗣听到此言,忍不住失声尖叫。 “难道陛下还想着那些李唐的余孽吗?但他们都造反了啊!” 江明轻轻摇头。 “当然不是李唐余孽的关系!魏王可知除了你之外,谁与陛下最为亲近?” 武承嗣想了一会,试探着说道 “除我之外,最亲的当然是陛下的两个儿子了,除了李显那个懦夫就是相王李旦。” “不对,魏王再猜。” “难道是张昌宗、张易之他们两兄弟?” 听到这个答案,江明忍俊不禁,摇着头笑道。 “张昌宗、张易之不过是两个男宠而已,平时吹吹枕边风还成,哪里算得上什么亲近。” 江明这样一说,武承嗣恍然大悟,不由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你说的是。。。武三思!” “一点不错。” 江明点头解释道。 “梁王武三思一向受到陛下宠爱,陛下对他的情感丝毫不亚于魏王你。” “而且梁王手握右卫兵马,可远比魏王你更接近皇城。” “他的儿子还是太子李显最疼爱的女儿安乐公主的丈夫,而且他和韦氏的故事想必魏王也曾听说。” “无论是李显胜了还是陛下赢了,对于梁王来说都不是坏事。” “所以只要有他在,魏王你注定不可能如愿以偿。” 武承嗣想到皇位被武三思得到的场景,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他气的咳嗦两声,胸膛欺负不休。 “哼,这个混蛋!” “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击败他得到皇位?” 江明眼含笑意,轻声道。 “魏王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 “我说了?啊。。。对啊,击败他!只要我击败他的右卫兵马,杀了他不就行了!” 江明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道。 “我和相王李旦已经商议好,由我们拖住丘神积大军。” “而魏王则可以等到梁王出兵攻打李显或者出兵攻城之后,再发兵讨伐。” “少了丘神积的威胁,有相王李旦的帮助,魏王想必肯定能旗开得胜,一举建功。” “可是这样做,李旦他有什么好处?” 对于李旦的暗中支持,武承嗣颇为意外。 “相王曾经得罪过韦后,此事人尽皆知。所以若是李显胜了,以韦后的肚量日后难保不会被清算。” 韦后的狠辣也是出了名的,所以这个理由武承嗣勉强能够接受。 “此外,事成之后相王殿下还希望能够和魏王结成亲家,将荆山公主许配给令郎武延基。” 听到江明说出李旦还有联姻的打算,武承嗣心下狂喜,当下便不再怀疑。 “好说好说!相王既然有次诚意,朕自当应允。” 武承嗣得意大笑,似乎皇位已经近在眼前唾手可得一般。 ...... 另一边的梁王武三思则是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本来他还在纠结到底发不发兵的问题。 毕竟武则天虽然对他一直不错,但是他和李显的关系也非常好。 不仅是儿女亲家,而且他和李显的老婆还是私通已久的情人。 所以不管发不发兵,他似乎都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就在刚才,不知道谁送来的一封信却让他彻底开始纠结起别的事情来。 信里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一封普通的警告信。 信里警告他魏王武承嗣打算趁他发兵夹击李显的时候袖手旁观,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他知道自己的那个堂兄一向薄情寡义心狠手辣,会有这样的举动肯定毫不意外。 所以这封信让他不由的开始纠结,他究竟应该怎么办才能避免遭到堂兄的背后攻击。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忽然他的亲兵走了进来。 “报告大将军,帐外不知何人又送来了一封信。” “快,快拿过来。” 武三思赶紧站起来,一把抢过亲兵手中的信封。 “果然还是他!” 武三思见这信封上既没有署名也没有来源,便断定应该和那封警告信是同一人的手笔。 打开信封之后,武三思展开信件,立刻读了起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我明白啦!” 读完信之后的武三思开怀大笑,似乎心中的烦恼被彻底的解决了。 “来人呐!” 他大吼一声,营帐外立刻跑进来一个亲兵。 “传令下去,大军开拔,直接向皇城进发!” 武三思踌躇满志,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绝妙的注意。 然而这一切其实都是那封信上的内容。 原来信上写的是一个解决困境的办法,那就是假意夹击李显,其实是在路上设下埋伏。 等追击而来的武承嗣走入埋伏的时候,在将武承嗣连同他的军队一举歼灭。 以武三思的城府来说,这已经是一个超出他想象的绝妙计策了。 无论李显也好、武承嗣也好还是武三思也罢,他们每个人动手的前提都是同一个。 那就是李旦和丘神积两人的兵马正在相互僵持,谁也抽不开身。 可是等他们彻底动手打起来之后,这个前提还能继续成立吗?这个问题他们却谁都没有想过. 洛阳城郊,广袤的旷野上,沉闷的鼓声在四下里回荡不息。 此时战局未开,所以鼓声并不激昂,而是一种带着节奏的低响,既闷且沉。 那声响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发出,却又不知起于何处。让人听来,只觉得仿佛无处不在。 此时虽然已是清晨,但是天上浓云密布,乌压压的盖住了蓝天和太阳。 这黑沉沉的云幕好像一张广阔的铁幕高挂天上,好似随时都要坠落下地,压得天崩地毁。 忽然间,肃杀的平原上传来了猛烈的震动声。 轰。。。踏!轰。。。踏! 那声音甚至比低沉的鼓声还要响亮,踏着鼓点的节奏,那是有兵马到了. “神策军。。。奉天营!”一名将领手持长剑,跨坐于战马之上,扬声传令道。 “月形阵!列阵!” 随着列阵两字喊出,近万人的军阵同时一动,这些军士以数人为一纵队,排出一条长长的半月形军阵。 轰!轰!随着阵势摆好,奉天营近万名士兵齐声踏步立定,整个大地为之震动不休。 轰。。。踏!轰。。。踏!没等震动止歇,又是沉重的脚步声整齐传来。 就在奉天营的右侧,又有一只兵马踏步前行,从后方慢慢走来。 “神策军。。。武功营!”同样也是一名将领手持长剑,跨坐战马正在扬声传令。 “月形阵!列阵!” 援军来了,广阔的平原上抵达了第二支兵马,正是神策军中的武功营。 看他们也纷纷挪动脚步,在奉天营的旁边列出了一个同样的月牙形军阵。 轰踏!轰踏!轰轰。。。踏! 没等武功营站好位置,后方又有踏步声继续传来,只听远处口令不断响起。 “神策军。。。扶风营!” “神策军。。。麟游营!” “列月形阵!” 四支同属神策军的兵马在广阔的平原上同时摆出了月形阵。 看他们的位置两前两后,排列在一起,仿佛一只大鸟张开双翼,随时准备扑击敌人。 这阵势攻守兼备,尤其以防御见长,正是大名鼎鼎的鹰翼阵。 接近四万名神策军士卒深深吸气,同时纵声呐喊。 “神策军!步军四营,全数就位!” 奉天、武功、扶风、麟游,这是神策军全部的步军战力,总数四万多人,此刻他们人人手持钢盾,目视前方。 看他们警惕的样子,就好像在前方那地平线以外的地方,有什么可怕的怪兽将要爬出来祸乱人间。 四营军士刚刚站定方位,远处却突然有泥沙飞扬而起。 轰隆隆!轰隆隆!猛烈的震动夹杂着骏马嘶鸣。 战士呼号,铁蹄踏地,震得人人耳鼓生疼。 “神策军。。。总骑营。。。列阵!” 为首大将扬鞭高喝,指挥近万骑兵列阵步军身后。 看这些骑兵手提钢枪身披重甲,必定是神策军中最精锐的骑兵队伍,总骑营到了。 总骑营身后,一支小队策马而来,看那些人各个盔甲鲜亮兵器华美,显然地位不低。 而那支兵马之中,一杆高高举起的帅旗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那帅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丘字,这是丘神积和他的亲卫到了。 一众副将策马狂奔,从无数士兵身旁经过,不停的振臂高呼。 “全军举旗。。。” “全军举旗。。。” 呼——数百面旗帜被一起举了起来,但见旗海如林,迎风着西风猎猎作响,一眼望去蔚为壮观。 呜呜。。。呜呜。。。就在神策军全军举旗之后,不远处号角声响彻云霄,惊的全军将士一同变色。 轰。。。踏。。。 轰。。。踏。。。 忽然一阵又一阵的震荡传来,仿佛地震一般,惊得数万士兵心头一颤。 远处传来密集鼓点,几个骑着马的军校凝目远眺,发现前方的地平线外正行来一排军马。 轰踏、轰踏,前进的脚步声不绝于耳,那一排士兵走进视野之后,身后竟然又出现一排士兵。 看这阵势横跨甚远,显然仅仅一排士兵便有数千之众。 轰踏、轰踏,随着那些士兵的前进,神策军将士这才发现那些士兵身后竟然跟着更多的士兵。 一排又一排的士兵首尾相连,仿佛一条雄壮的长龙,正翻山越岭而来。 看他们军容严整,军威赫赫,必定是一支战力强悍的百战劲旅。 轰踏、轰踏,沉重的踏步声不绝于耳,不知过了多久,这支庞大的军队终于全数抵达了战场。 “左武卫,全数抵达!” “右武卫,全数抵达!” “左金吾卫,全军抵达!” “右金吾卫,全军抵达!” 四支军队同声呐喊,竟然比先前神策军四营的呐喊声还高出不少,显然是他们的人数更多。 “全军!列阵!” 轰隆隆——随着临淄王李隆基一声令下,黑压压的大军立刻开始变幻阵型。 左右武卫每支军马各有步军一万五千余,骑兵五千。而左右金吾卫每支军队也有一万步军和三千骑兵。 四支禁卫劲旅加起来,步军五万,骑兵一万六千,竟然足足有六万六千多人。 无怪乎李隆基会自信的认定,他们父子手下的军马无论数量还是总体战斗力都是洛阳内外最强的势力。 六万六千多人同时列开阵势,仿佛地龙翻身,震荡的连天地都跟着颤动。 可是他们摆开的阵势,却让丘神积目瞪口呆,一度怀疑自己眼花了。 眼看敌方将骑兵列在前方为游骑阵,而后方步军则分成九份,按九宫方位整齐排列。 除开最中间的中军之外,八只劲旅各自镇守一方互成犄角之势。 虽然这军阵威力惊人实力强劲,而且流传千古美名远播。 但是普天之下基本上会打仗的将军各个都认得,也有不少人都能摆得出来。 因为这正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防守军阵,武侯八阵图。 丘神积彻底懵了,本以为相王李旦着急决战,李隆基又年轻气盛,对方必定是全力进攻。 所以他才摆了个攻守兼备的防御战阵鹰翼阵,想要以逸待劳弥补人数上的不足。 谁承想现在对方却摆出了这么个乌龟阵型,仿佛缩了壳的王八,让人无从下口。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双方费了老大的力气来到战场,却在战阵之前大眼瞪小眼的相互对望。 两军人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要进攻的意思。 ...... 洛阳内外,好戏连番上演,那边演的是呆子瞪眼大比拼,这边唱的却是一出血战长平。 接到武三思往洛阳城进发的消息之后,武承嗣领着数万龙武军立刻拔营动身,也往内城而来。 “杀呀,兄弟们,杀了乱贼,朕登基之后重重有赏!” 武承嗣哈哈大笑,模样甚是张狂。 他的两万四千龙武军各个都是重甲骑兵,虽然攻城未必在行,但是冲阵野战是最好不过。 按照他的速度,不出一个时辰应该就能到达洛阳城下,直插武三思后心。 虽然他和武三思是亲生兄弟,但是皇位面前可没有血亲手足,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碍事的绊脚石。 “启禀大将军,再往前三十里就是洛阳城下。” “混账!” 面对校尉的禀报,武承嗣却忽然愤怒起来。 “要叫朕陛下,知道吗!叫陛下!” 那校尉吓了一跳,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 “是。。。大将。。。陛下。” 正说话间,忽然不远处号角齐鸣,战鼓同响,路旁密林中似乎有敌军同声怒吼。 武承嗣吓了一跳。 “快!快去探明这里怎么会有军马!” 没等他说完命令,只见那密林中黑影散开,冲出一个又一个披甲士兵。 “是右卫的军马!大将军,我们中了埋伏啦!” 第51章 给你们个大礼! “叫陛下,叫朕陛下!” 惊心动魄的巨响传来,无数将士拔刀向天,狂声呼喊纷纷冲向龙武军侧翼。 “杀啊!” 旷野里又有一路军马赶来了,那是右卫兵马的骑兵到了。 跟着前方不远也传来了一阵喊杀声,那是左卫的兵马也跟着冲杀过来。 “不要怕!咱们人马比他们多!给朕杀呀字!” 武承嗣连声大喊,指挥军士立刻反击。 左右卫兵马全加起来不过三万左右,但其中大多是步兵。所以连人带马算起来还是龙武军更多些。 “杀,龙武军将士,随我诛杀逆贼!” “杀,剿灭乱党!” 两方军马全力厮杀,血淋淋的肉搏战正式开始了. “杀呀!” 广阔的平原上,神策军将士排开雁形阵,手中刀盾相互交击,各个仰天怒吼。 “杀呀!” 在神策军的对面,李隆基手下金吾卫和威卫的将士也各个奋力嘶吼,毫不示弱。 然而诡异的是,尽管双方吼声如雷杀声震天,人人神情激愤怒目咬牙,但却很默契的谁都没有动手。 战鼓擂了三通,号角吹了四遍,但偏偏双方将士只是大声怒号,谁也没有动上一步。 “他娘的胆小鬼,没胆子打仗就滚回家去吧!” “放你娘的狗屁,分明是你们太怂,不敢进攻!” 眼见对方都不肯率先出手,两方主将倒还能沉得住气,双方将校却再也忍耐不住,便和对面互相喝骂起来. 眼见长官如此,底下军士哪里还忍得住,也纷纷开口痛骂。 “孬种,有本事你过来,爷爷一枪把你串成糖葫芦!” “孙子,有胆量你过来,爷爷给你大刀割腚,让你开开眼!” 双方你来我往,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简直像市井泼皮一般。 肃杀的战场上,这一幕虽然荒唐可笑,但其实凶险万分。 丘神积很清楚,自己的神策军没有对方人多,所以他们必须以逸待劳,以阵势顶住对方锋芒。 待对方露出破绽再从容反击,以此弥补人数上的不足。 而李隆基更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丘神积打的什么主意。 虽然他自认即使进攻也未必会败,但是江明曾经嘱咐,让他尽量保存实力。 在见识过他六人破阵助女帝突围,说动李显全力攻城等神奇事迹之后,对于江明的计策李隆基现在彻底深信不疑。 所以他谨记江明吩咐,采用了武侯八阵图这么一个只守不攻的阵势,目的就是要保存实力。 凭借这个阵势,再加上他这方的人数优势,丘神积如果胆敢率军冲锋那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现在这场战斗,已经不是战术和战力之间的比拼,而是耐心和决心之间的较量。 若非双方军队皆是精锐一向治军严谨,只怕麾下的将校和军士早已有人沉不住气率先出阵厮杀。 然而在这种实力相若的对峙中,只要任何一方先沉不住气,就会立刻产生连锁反应,导致己方其他将士也跟着出阵进攻。 这样一来攻击的一方就成了以混乱之军仓促出战的骄兵,交战之后必定是一场自杀式的大溃败。 丘神积很苦恼,他发现自己似乎小看了对面李隆基,本来按他的盘算李隆基年少气盛一定会全力出击。 而自己已经为他设计了好几个陷阱圈套,只要他一出手,就必定会陷入其中,从而兵败身死,成为他的战功。 然而现在的李隆基却真的像个缩进壳里的王八一样,任由他如何挑衅就是巍然不动,这如何不令他着急。 “骂,给我狠狠的骂,什么难听骂什么!骂到他们忍不住为止!” 丘神积攥紧缰绳,咬着牙沉声命令道。 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怒骂来激怒李隆基,让这小子激怒之下撞进自己的圈套里。 可李隆基就是不着急。 听着对面嘈杂喧闹的痛骂声,李隆基哈哈大笑,从容下令道。 “传令,全军将士都给我骂回去,气势上不能输!给我骂到他脑袋冒青烟为止。” 丘神积越是这样着急,就越说明他不想等不能等也等不起了。 但李隆基却不担心,因为有江明的保证,他相信对方必定会先撤军,所以他完全耗得起。 双方加起来整整十万大军,对垒之时却只是相互对骂,这样的战斗只怕还是天下间旷古绝今的头一遭。 这边骂的口干舌燥,那边却杀得热火朝天。 很快,战报飞鸽传入宫内,气的武则天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混账,糊涂!” 这位空前绝后的女皇气的垂足顿胸,忍不住嚎啕痛骂。 “武家怎么出了这么两个孽障啊!” 一旁的张易之见状好奇的捡起地上的消息,细看之下也是大惊失色。 信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原本是被当做援兵的武氏兄弟居然自相残杀,在洛阳城外近郊处战作一团。 最后的结果是龙武军彻底崩溃,兵马十不存一,统帅武承嗣被乱刀分尸。 而武三思也是胸口中了一箭,生死不知。他手下的左右两卫兵马也已经伤亡过半,难以再战。 本来是特别重要的两支力量,现在居然全数被毁,而且还是毁灭在自己人手里,这让武则天如何不气。 “去,给丘神积下旨,让他火速回城勤王救驾!” 武则天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无奈的说道。 “现在除了丘神积,什么也指望不上了。” “遵旨。” 身旁的上官婉儿答应一声,慌忙往殿外跑去。 “五郎。” 武则天呼唤一声,张易之便立刻凑到身前。 这五郎乃是张易之的乳名,平日在寝殿里,武则天便以乳名称呼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二人。 “去,悄悄的召集内侍,准备些东西,先送到密道里。” 听到密道两字,张易之神色大变。 “陛下。。。难道真的到了那一步了吗?” 武则天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向一旁,低声说道。 “总该要未雨绸缪才对。” “你先下去,去把东西收拾好。记着,要找信得过的内侍,千万不可走漏风声。” 张易之答应一声,急急忙忙的领命而去。 沉默了一会,武则天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张昌宗,再次开口道。 “六郎,冥天宫那边怎么样?” 张昌宗上前几步,恭敬的说道。 “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若是真的到了要用密道的那一刻,我会和另一位护法一同护送陛下出城。” “很好,你们两个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武则天点点头,似乎终于平静了一些。 然而此刻的武则天并不知道,其实那个密道早就已经被冥天宫的高手暗中破坏了,路的尽头根本打不开。 所谓的逃生之路,其实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死路。 ...... 洛阳城内,无数兵马奋勇厮杀,疯狂的往城墙上爬去,远远看去宛如蚂蚁一般。 紫薇城上的守军也杀红了眼,不管夜叉擂、狼牙拍还是热油箭矢,拼了命的就往下面招呼。 大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日夜,攻城一方疯狂嗜血,守城一方残忍狰狞,整个战场好似地狱一般。 江湖的拼斗同这里相比,简直就是儿童的嬉闹。 这里的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仇恨怒火,彼此不管是否相识,见面即杀,没有招式,更没有规矩。 四处可见的全是人头滚滚,残骸遍地,哀嚎漫天,血流成河。 弱的、小的,在这里只能死,只要摔倒地下,就算不被一刀捅死,也会被敌我双方活活踩成肉泥。 上边打的热火朝天,下边也是一派火热的繁忙景象。 只见洛阳城下不知多深的地底,幻音坊的一众高手和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居然正在挖掘地道 看这地道颇为深邃,显然已经耗费了不少时日。 “你挖这么大的地道,该不会是想要偷偷潜入皇城吧?” 在地道的出口附近,看着里面挖出的积土不断被倾倒进洛河之内,女帝有些奇怪的说道。 “咱们已经挖了两天了,就算再挖两天,也未必能挖到紫薇城的集仙殿内。” “而且咱们也不知道上边的位置,万一出口挖到人家禁卫的住所或者宫内的道路上,岂不是白忙活了?” 面对女帝的疑问,江明轻轻摇头,笑着说道。 “没必要挖到集仙殿内,因为我的目标并不是武则天的寝宫。” “甚至,咱们都不必挖出一个出口,只要挖到紫薇城的地下就行了。” “那你要做什么?” 女帝好奇的问道。 虽然她对江明已经是无条件的信任,只要是江明想做她都全力支持。 但是自从前天深夜开始,他们已经没日没夜的连续挖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来江明始终守口如瓶,不透露挖隧道的意图,这让她心痒难耐。 “算算时间,丘神积也该快回来了。” 江明瞥见紫薇城附近飞出的许多信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我挖洞的目的,其实是要送给他们一件大礼。” “大礼?给谁的,武曌吗?” “不仅是武曌。” 江明轻轻扇着折扇,神秘的说道. 今天可谓是丘神积自从领兵打仗开始,最为苦恼的一天。 他现在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因为有太多的事情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先是面前的李隆基仿佛王八一样龟缩不战,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然后又是武则天的飞鸽传书,催促他不惜一切代价火速回援。 “回援?现在!回你娘的屁!” 丘神积心里暗骂一声,气的把手中的消息撕得粉碎。 他现在正在和李隆基对峙,这个时候敢撤军,怕不是要被人家追着打。 此地离洛阳城内的紫微宫至少三个时辰的路程,他难道还能让士兵们一步一步倒退回去不成。 可是偏偏圣命难违,他可不是武则天的亲儿子或者亲侄子,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将军。 若是惹了武则天不高兴,只怕还没等别人给他求情,他就先人头落地了. 想到这里,他已经忍不住在心中将武则天的祖宗十八代反反复复问候了七八遍。 但是生气归生气,圣命还是不可违抗的,所以他还是得先想办法撤军。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却见对面有一个校尉高举旌节向这边策马而来。 “放他过来!” 见到对面派出使者,丘神积心下奇怪,但还是让手下将他带了过来,想看看李隆基究竟要干些什么。 “丘将军,我们行军大元帅、临淄王殿下说了,如果将军若不是不敢动手,那倒也容易。” “我家大元帅宽宏大量,可以放任你们退兵。” “前提是只要将军肯在阵前大声承认,说自己是缩头王八,怕了我们家大元帅。” “大胆!” 没等丘神积发话,一众副将立刻拔剑挥刀,气的当场就要将这使者乱刀分尸。 “住手!” 就在几把刀都已经架到了那使者脖子上的时候,丘神积终于开口呵止了众人。 “回去告诉你们家大元帅,就说我答应他的要求,希望他能说话算话。” “大将军,不可啊!” “大将军,末将愿拼死奋战,也不能让大将军受此大辱!” “对啊大将军,千万不能啊!” 眼看丘神积答应了对方的无理要求,一众将校拼死阻拦,不愿主帅受此侮辱。 丘神积却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 “我意已绝,众将士不必多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让他回去吧。” 在一众副将校尉愤怒的眼神中,那传令校尉得意的转过身,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传令全军,最好撤退的准备。” “一会若是敌军果然不追击,武功营、奉节营先变成行军阵撤离。” “总骑营随后跟上,扶风营和麟游营负责断后,徐徐而退防止对方追击。” 丘神积面色不变,冷静的下达了有关撤军的全部命令之后,这才策马上前,来到军阵前方。 “我。。。丘神积。。。承认技不如人,打不过临淄王殿下!” 当着敌我双方十万大军的面,丘神积面不改色,大声喊出了这段话。 听到丘神积的话,李隆基手下军士各个欢声雷动,有的仰天大笑,有的出言嘲讽。 而神策军这边则各个垂头丧气,自丘神积以下全是双眼暗淡,毫无精神。 没过一会,对面的军阵中传来几个传令校尉的同声呐喊。 第52章 老天降下神罚了? “既然将军认栽,我家大元帅言而有信,绝不追击,将军撤军去吧!” “撤军。” 丘神积拨转马头,头也不回的往洛阳方向而去。 “全军,变阵,鸣金收兵!” 当当。。。当当。。。军阵之中有人开始鸣金,声浪一波接一波传来。 须臾之间,武功、奉节两营军士率先迈开脚步,以行军阵势徐徐向后退去。 又过了一会,总骑营军士也纷纷策马开拔,追随武功营和奉节营的步伐慢慢撤军。 而扶风营和麟游营则仍旧留在阵中,直到其他三个支队伍略略走远,才保持着阵型慢慢后退。 这期间,李隆基果然如先前所承诺的那样,全军一步未动,任由他们离去。 “大元帅,咱们追不追?” 见到主帅似乎要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一众将校纷纷出言劝阻。 “是啊大元帅,现在机会大好,我们何不乘势追击?” “大元帅,常言道兵不厌诈,咱们就算追击神策军也不算什么下作行为。” 面对一众将校的劝阻,李隆基却轻轻摇头。 “你看他们的军阵,撤退之时仍然军容严整,整齐有序。虽退不乱,真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 “咱们就算变阵追击,仓促之间也未必能形成有效的进攻阵势。” “到时候敌方若拼死反扑,就算能够获胜,只怕也会伤亡不小。” “但是大元帅,难道咱们就要放任他们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吗?” “当然不是。” 李隆基摇了摇头。 “丘神积这个家伙生性多疑,咱们表现的越大方,他就会越担心这里面有埋伏,有圈套。” “所以咱们越不追击,他反而会走的越慢。” “这样一来咱们既不用损失一兵一卒,却仍可以给太子他们攻城争取时间。” 听到李隆基的解释,一众将校纷纷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 “传令下去,咱们也变阵行军,往洛阳方向去。” “但是要注意,始终要和神策军保持三里以上的距离,切不可轻敌冒进。” “遵命!” 一众将校领了命令,立刻奔赴各处安排行军事宜。 这个时候,李隆基慢慢的摊开手掌,里面是一张纸团。 藏在锦囊里的纸团,江明给的纸团。 原来这一切都是江明的计谋,他曾给李隆基留下一个锦囊,要李隆基在收到武氏兄弟两败俱伤的消息之后再打开。 从大方的告诉丘神积只要他自认失败就可以放他撤军,到对方撤军后按兵不动,这些都是锦囊里的内容。 而现在,他准备施行锦囊里的最后一个内容,那就是缓缓行军,跟在丘神积的后面到达洛阳城。 至于到达洛阳城后该如何去做,等到了地方,江明自然会再与他联系。 握着锦囊里的纸团,李隆基只感觉到深深的震撼和倾佩。 这个人只凭着区区几页情报就能将所有情况了如指掌,而且还能让一切事情都向他安排的方向发展。 这番作为真可以说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就算萧何复生,张良在世只怕也不过如此。 更可怕的是,除了诡谲难测的计谋之外,他同时还拥有着高深莫测的武功。 想到这里,李隆基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还好这个人是跟自己一伙的,否则若是其他势力的谋士,自己肯定要死无葬身之地。 望向洛阳的方向,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也许洛阳城里的那个人到死也不会知道,她之所以会败的如此彻底,只是因为她不小心得罪了一个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就在此刻,他已经彻底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此生绝对不能招惹这个可怕的存在。 哪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在那个人面前也不过是戏台上的装扮,根本不堪一击。 ................... ...... 轰踏踏。。。轰踏踏。。。 丘神积大军开拔,迈着整齐的队形往洛阳方向缓缓行进。 以神策军的脚程,全速行军本来不出三四个时辰就可以赶到洛阳城下。 然而丘神积却始终担心敌方有诈,一路上小心翼翼,不敢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神策军现在每个时辰行军不足五里,甚至每过一个时辰还要歇一刻钟保持体力。 按照这个速度,虽然可以不用担心被人埋伏,但只怕走上一天都根本到不了洛阳。 对此,丘神积也有自己的考虑。 他实在不相信对方会那么大方,会放任这到手的好机会而不利用。 虽然李隆基的军马始终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但是丘神积总觉得对方应该还安排了不少伏兵。 每行军一里,他都要先派出探子查看前方是否有兵马埋伏,确认安全之后才放心通过。 最麻烦的还是精神上的压力,李隆基在后面仿佛散步一般的悠闲追赶,始终保持着三里的距离。 这个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无时无刻不给神策军带来无形的压力。 现在丘神积已经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不直接跟李隆基拼上一拼。 哪怕领着一堆败军,也比现在这样要好得多。 “报——启禀大将军,李隆基的军马忽然停在后方不动了!” “报——启禀大将军,前方已经探明,从这里到洛阳一路都没有兵马埋伏。” “好!” 听到这里丘神积大喜过望。 “号令全军,加快脚步,全速行军!” 丘神积此刻无暇多想,太多糟心的事情已经让他难以保持冷静。 眼看敌军不追了,前面也是一片坦途,他终于被情绪战胜了理智,决定不再谨慎,而是全速行军。 他要尽快赶到洛阳,在紫微宫被攻克前干掉李显,然后在从容解决剩下的事情。 可惜在接下来的路上,他注定要为了这个鲁莽的决定而自食恶果 “下过围棋么?”. 看着手中关于丘神积撤军向洛阳进发的消息,江明笑了笑,向着一旁的女帝问道。 在收到了关于丘神积撤军的情报之后,江明脱口便说丘神积必定惨败。 当女帝好奇的询问他如此笃定的原因时,江明却这样没头没脑的反问了她一句。 “下过围棋么?” “倒是略微会一些,只是这和打仗有什么关系?” 女帝轻轻点头,但心中的疑惑却更重了。 “这下棋和打仗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观棋就如同观排兵布阵。” “不仅要能辨识其中的争夺局势,还要能看破对方留下的埋伏暗手。” “用兵如棋子,下寨似布局,欲下一子,先观满盘。” “尤其是落子的时候,每一步都得详加思考,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这段话有点高深,女帝听得云里雾里,她迷惑的眨了眨秀美的丹凤眼,仍是好奇的看向江明。 “可这跟丘神积的惨败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江明拍了拍手中的纸张,笑着解释道。 “下棋的时候考验的不光是双方棋手的棋力高低,还有心态、状态、情绪等等一系列的因素。” “我让李隆基不要追击,只是慢慢跟在身后,目的就是让丘神积时刻紧绷着神经。” “这种压力之下,就算是他也难免会失去冷静,做出愚蠢的举动来。” “可是你又为何一定要让他撤军呢?直接让三郎他们围歼了他们不是更好!” 江明摇了摇头。 “李隆基虽然兵强马壮,但是论计谋绝对不是丘神积的对手。” “要是真的凭实力交锋,丘神积那损人指不定会给他下多少个套。” “而且接下来他手里的军队我还有大用处,不能轻易损失。” “因此我才布下了这么一个局,让丘神积退兵,给他制造机会。” 听到这里,女帝还是有些迷惑不解。 虽然她也粗通战阵之术,对于兵法也多有涉猎,但是跟江明这种旷世奇才一比还是差的远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撤退了就一定会惨败?” 江明想了一会,向她解释道。 “当年淝水之战,前秦苻坚大举攻晋,主帅谢玄曾向宰相谢安求问破秦之计。” “谢安只是在纸上写了一个退字,并说以少胜多,关键在于令对方分散。只要对方散开,多少人也能被击败。” “谢玄听了之后,立刻明白了破敌之策,趁对方行军时半渡而击,打败苻坚。” “我明白了!” 女帝恍然大悟,微笑着说道。 “丘神积如果要是全力行军,他的军阵自然就会分散成一条长龙,而不是强有力的战阵。” “到时候李三郎的军队就能从容分割包围,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 “一点不错,所以我让李隆基故意跟在三里之外。” 江明赞赏的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 “这个距离丘神积肯定会不停派出探子查看李隆基大军的动向。” “假如李隆基突然驻足不动,那么丘神积也会立刻发现。” “而这个时候,丘神积一定会以为李旦彻底放弃了,从而心生懈怠让部下全速行军。” “等到丘神积的阵型因为全速行军被打乱之后,李隆基再率领他的人马追上,就能一举歼灭了。” “可是三郎他们能追的上吗?” 女帝忽然又担忧了起来。 “丘神积的军马全速行军,跟金吾卫的速度相差不多,三里多的距离他怎么可能一下追上!” “当然可以!因为李隆基停止追击的距离是我提前计算好的。” 江明自信的说道。 “只要他在这个距离停下,迷惑丘神积全速行军,那么丘神积很快就会被拦住脚步。” “拦住?靠什么?你现在手上可没有其他兵马了!” “谁说一定要靠兵马!我可以靠科技。” 轻轻抖开折扇,江明潇洒的扇起了风,整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 “快点,再快点!” 洛阳近郊,神策军正在全力行军。可是一众校尉还觉得不够快,仍然不停催促着士兵们。 “快,快速赶到洛阳!只要剿灭贼人,陛下重重有赏!” 虽然一众将校全力催促,但是现在的速度已经是神策军将士的极限了。 那些骑兵有马匹借力暂且不提,轻装步兵倒也还好说,但那些重甲步卒可倒了大霉。 看他们身披二十斤铁甲,腰挎十二斤战刀,肩扛十五斤铁盾,这三样加起来合计四十七斤。 除此之外,他们身后还背了一只大行囊,内装二十斤干粮。 另有四只皮囊各装四斤清水,全都绑在腰上。 轰踏!轰踏!轰轰踏。。。轰轰踏。。。皮靴踏落,溅起无数泥沙。 这些还算是运气尚好的,运气不好的人,还得扛长枪、背大刀、拖拽巨弩,连腰都要累断了。 “大将军。” 就在大军行进的时候,一个副将忽然策马向着丘神积跑来。 “启禀大将军,后方探子来报,说李隆基的军马又动身了。” “无妨。” 丘神积挥了挥手,不在意的说道。 “将近四里的距离,他就算动身也追不上咱们。只要进了洛阳,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说话间,忽然前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听那声音,仿佛是平地里落下一道惊雷,砸在了地面上。 “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响起,丘神积大惊失色。 眼下晴空朗朗万里无云,怎么会有雷声传来。 轰——又一道雷霆出现了,这一次仍是在军阵前方。 只见平地之中忽然有爆炸出现,烟尘弥漫间附近士卒已然死伤一片,哀嚎声不绝于耳。 “快,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眼见平地惊雷,丘神积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实在搞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轰——又是一声惊天巨响,这次声音正发生在丘神积不远处。 收到巨响惊吓,丘神积的坐骑人立而起,嘶鸣一声将他摔在地上。 丘神积虽未受伤,但也亲眼见到了那可怕事物的威力。 只见几个士卒惨叫一声,纷纷被震飞三尺,虽然仗着重甲护身身上没有什么太大的伤痕...... 但是各个都口鼻流血,显然是内脏破碎被那爆炸给生生震死了。 “有埋伏,都小心点!” 此时的丘神积终于反应过来,立刻招呼士卒小心谨慎,探查敌方陷阱。 可惜他反应的太晚了,一声接一声的爆炸不断在军阵中响起,炸的前方士卒人仰马翻。 士兵们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还以为是老天降下神罚,或者是传说中的妖物作祟。 惊恐之下一个个都是大声嘶吼掩耳狂奔,让丘神积的呼唤彻底淹没在了嘈杂的噪声中。 然而他们越是混乱,触发的陷阱也就越多,触发的陷阱越多场面就越是混乱。 不过区区数十声爆炸,竟然让神策军前方的武功、奉节两营军士全数崩溃,也让大军彻底停了下来。 “不要乱,不要乱!” 但凡大军开拔,最重行军纪律,否则一个不慎兵马便会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然而爆炸声接连响起,受伤士卒的哀嚎和恐惧导致的嘶吼,让所有安慰军心的呼喊都变得徒劳无功。 “杀呀!” 就在此时,后方喊杀声大起,更是惊得神策军将士魂飞天外。 第53章 罪婢进入宗庙?想什么呢! “搞什么鬼?哪来的军马!” 丘神积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先前传令的副将。 “你不是说李隆基的大军才开拔吗?怎么会这么快就追来了!” 那副将哪里知道,只能摇头摆手,支支吾吾。 “报——启禀大将军!” 一个传令校尉大喊着奔了过来,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定是一路疾驰而归。 “大将军,李隆基的骑兵忽然撇下步兵全速行军,一路冲杀而来,探马来不及禀报!” “还用你说!” 丘神积怒不可遏,立刻抽出腰间宝剑,大声呼喝道。 “众将听令,通告全军列阵迎敌!不要慌,对方人比我们。。。那是什么玩意?” 就在传令的时候,丘神积和一众将官忍不住纷纷抬头仰望,似乎天空中出现了什么诡异的事物。 那是数只巨大的飞鸟,甚至比独孤求败的大雕还要大些。 但若仅仅只是几只大雕倒也没什么奇怪,奇怪的是那几只飞鸟仿佛是木铁所造,根本不是天生的野兽。 “这又是什么东西!” 丘神积瞪圆眼睛,完全摸不着头脑。然而没等他思考明白,只见那巨鸟上又落下一个个罐子。 碰——碰——罐子落至半空却忽然爆开,威力虽然远逊先前的爆炸,但是烟雾弥漫也足以造成巨大混乱。 “真是。。。见鬼了。。。” 看着彻底乱作一团的士兵,他终于明白了先前右领军卫大将军张玄豫所经历的事情。 超出常理的事情,那不是凡人所能抗衡的,那简直就是真正的妖星魔将用无可抵挡的力量,肆意玩弄着对手。 除了饮恨认栽,再没有其他的办法。 咣当。。。丘神积的长剑掉落地上,他木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位曾经杀良冒功,犯下累累罪行的常胜战将,和他的神策军在这一刻终于走到了尽头.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战鼓声响彻天地,无数将士如疯了一般,继续沿着云梯攀援而上. 远远看去,紫薇城好像一个爬满了蚂蚁的巨大糖块,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 “杀呀,谁先打开城门赏银万两!诛杀妖后官升三等,封爵赐金!” 负责指挥的将校高声呐喊,激励士卒舍命攻城。 眼看云梯上攀爬的敌军越来越多,守城的千牛卫纷纷拿出叉竿抵篙。 他们将叉竿一头抵在云梯露出的上端,合数人之力奋力前推,将搭在城墙上的云梯一一掀翻。 “啊——” 云梯翻倒,数不清的士兵带着可怕的惨叫声砸落地面,抽搐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然而更多的云梯却再次被架上城头,这些士兵仿佛不怕死一般,仍是前仆后继的往里填命。 “杀呀,攻破城门!” 城下的鼓声更加激烈,双方都杀红了眼,仿佛跟对面有着不同戴天的血海深仇一般。 近百名士卒推着巨大的撞车抵至城下,还没等他们撞上城门,一锅滚油伴随着箭矢兜头落下。 “啊——啊——” 惨叫声中,那前进的撞车失去了控制,才行进没两步就停在地上不动了。 “快,快跟上!” 更多的勇武士卒悍不畏死的涌了出来,他们咬着牙瞪着眼,接替袍泽的位置,誓要完成他们死前最后的愿望。 “攻破城门啊!” 大吼声中,巨大的撞车重重的撞击在坚固的城门上。 轰的一声,硕大的城门猛地震动一下,抖落无数灰尘。 “继续,冲啊!” 攻城的士卒们齐声呼喝,后退几步后再次猛力推起了撞车。 “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攻城!” 城上的千牛卫大惊失色,可此时城上的热油已经不够了,就连滚木礌石也已经告罄。 至于夜叉擂、狼牙拍更是连绞索都断了,根本无法再行使用。 “放箭,快放箭射死他们!” 无奈之下,城上的千牛卫只能纷纷持攻举弩,在城上射出箭矢还击。 “哈哈哈,他们不行啦!再加把劲啊!” 眼见城上只剩下箭矢御敌,攻城的羽林卫知道对方已经快坚持不住了,顿时士气大振。 在盾牌的掩护下,他们大声呼喊,再次推着撞车向城门冲去。 “一二三!一二三!” 随着撞击声越来越急,城门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感知到城门随时可能倒塌,城上的千牛卫射的更急了。 可惜,这些箭矢大多都只射到了那些高举的盾牌上,根本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跟可怕的狼牙拍、夜叉擂比起来,这些箭矢对他们来说好像不过是在挠痒痒。 “冲啊!” 轰的一声大响,沉重的大门终于倒了下去。自大隋炀帝以来,屹立百年而不倒的则天门在这一刻终于被攻陷了。 “冲杀,诛杀妖后,扶保太子!” 城门倒塌,一众将士欢声雷动,纷纷涌入城中。 虽然城内还有着塞门刀车、拒马桩、铁蒺藜等一道道险恶关卡在等着他们。 但那也是最后的挣扎,根本阻止不了这潮水般的大军了。 片刻之后,紫薇城将彻底沦陷,那个由千古唯一的女皇帝建立的大周盛世,将自此永远的成为历史。 ...... “他们破城了!” 在距离战场很远的一处高楼上,女帝手持千里镜,看着被攻陷的则天门,忍不住感叹起来。 “跟我计算的差不多,不过好戏还在后边。” 江明慢慢品着茶,仍是那副淡然的样子。 “好戏?城都已经破了,还能有什么好戏?” 女帝放下千里镜,有些困惑的问道。 “难道你说的是你准备的那份大礼?” “当然不是,你可别忘了,这台戏里冥天宫的那个冥后可还没有登场呢。” 江明放下茶杯,望着远处的城门,悠然的说道。 “如果我估算的不错,现下虽然城池已破,但是李显的人马也损失惨重。” “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在找到武曌之后立刻登基,从而底定大局绝了那些李唐藩王的念头。” “而这个时间,很可能就是明天,当然那也会是冥天宫登场的日子。” “如果他们肯遂了你的心意,我倒是不介意让李显当上几天安生皇帝。” “但是如果他不听话,那就别怪我换人了。” 这话说得实在太狂妄,但语气却平淡的根本不像在讨论皇权归属,倒更像是在挑选白菜。 这番无论谁听来都会认为是梦话的言论,女帝却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她知道眼前的人的确有这个能力。 女帝轻轻往江明的杯子里添了茶,然后慢慢在一旁坐下。 她用无限温柔的眼神痴痴的看着眼前的江明,柔声说道。 “我知道你的这番布局都是为了我,只是让一介罪婢配享太庙,这实在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就算失败了,我也可以接受。” “可我不能接受。” 江明摇了摇头。 “那是你应得的东西,又不是要抢皇位,那帮王八蛋凭什么敢不同意!” 看着江明坚定的样子,女帝欣慰的点了点头,笑着将头靠在了江明的肩上。 “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当皇帝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登上皇位,也弄个女皇当当。” 女帝低头揉着衣角,美目中闪动着娇喜的光芒。过了好一会,她叹了口气,轻轻晃了下头。 “算了,虽然想想倒是挺诱人的,可惜当皇帝实在没什么意思。” “且不说天天要处理一大堆千头万绪的糟心事情,就连想去客栈听书的自由都没有了。” “与其当个皇帝,我更喜欢每天在客栈里听你说书的日子。” “好,那等着一切结束之后,你跟我回同福客栈,我天天说书给你听。” 江明自然的伸出手,搂住了女帝柔软的肩头。 女帝嗯了一声,轻轻咬着嘴唇,小声的说道。 “等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也要送你一件礼物。” “是吗?是什么礼物?” 江明微微一愣,不由的有些好奇。 “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女帝神秘的眨了眨眼睛,脸颊上泛起了一抹娇羞的红晕,好像天边动人的晚霞,娇艳又可爱。 看到这副柔美的景象,江明忍不住心头一荡,只觉得心里生起无限暖意。 对于他来说,这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真正想要追求的幸福。 ...... “启禀冥后,则天门已经被攻破,太子的人马很快就能杀到集仙殿了。” 幽暗的地宫里,许多冥天宫的高手静立其中,其中一个人单膝跪地,向着床榻上的人轻声汇报着消息。 这地宫虽然幽暗,但却十分宽广,近百个冥天宫的高手站立其中,居然丝毫不显得拥挤。 而那个床榻上的婀娜身影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又有一个黑袍人走进了地宫。 “启禀冥后,城外似乎有人往紫薇城内挖掘地道,但是挖掘到了谦义坊就停止了。” “那他们有没有发现咱们的地道?” “没有!根据属下用地听探查到的结果,虽然他们距离咱们的地道不足一丈,但应该发现不了。” “很好,密切关注那边的情况,有消息立刻回报。” 那婀娜的身影轻轻挥了挥洁白的秀手,满意的点了点头。 即便在如此幽暗的环境里,那薄纱似的黑裙下仍然隐隐透露出羊脂般的柔润肌肤。 “启禀冥后,武曌已经进入了密道之内,右护法和大护法两人领着十几个堂主也陪着进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那个被称作冥后的女人终于坐了起来。 “继续关注,一旦有消息立刻回报我!” 看着那个离开的下属,冥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炙热的目光,她的手兴奋的抓紧了床单,抓的上面满是褶皱。 “传令下去,所有人按照计划行事,一旦李显开始登基,众人就各司其职,务必一举建功。” “事成之后,本宫重重有赏!” “遵命!” 收到命令之后,一众冥天宫高手纷纷离开地宫,卸下黑袍换成了各自真实的装扮。 看着空荡荡的地宫,冥后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你们这帮蠢男人,就知道打啊杀啊,军队再多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面纱下,那个女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紫微城,通天宫。青砖彩瓦,画栋雕梁。远处笙竹乐起,袅袅动听,似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新皇陛下驾到。。。” “新皇陛下驾到。。。” 只闻阵阵宣声从殿外向门内层递而入,伴随金色人影,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人泰然踏上殿前御街. 旭日东出,朝霞漫天,古老的通天宫迎来了他新的主人。 看他足踏步云金履,腰系五爪龙金带,身穿绣金黄袍,头戴珠旒衮冕,俨然已经换成了天子服饰。 此时正值寅时初刻,宫内只有从各地赶来的李唐王室宗亲,而朝中大臣皆在紫薇城则天门外等候朝拜。 直到辰时三刻皇帝陛下宣召之后,那些朝臣才能获准进入通天宫,向新皇祝贺登基。 除李显外,站在殿内的人身上皆穿紫色袍衫,圆领窄袖,上面或绘龙鱼、或绣白蟒,显然都是各地藩王。 然而相王李旦和临淄王李隆基却并不在这些人当中。 为了防止他们二人带兵入城威胁皇权,李显听从建议让他随军驻扎洛阳城外,非诏不得入宫。 显然,李显是想等彻底的大局底定之后,再面对他们两人。 毕竟此刻手中还有大军能够威胁皇城的,就只剩他们父子二人。 “现在则天大圣皇帝已经退位,迁居于上阳宫内,至此开始又是我李唐的天下了。” “列为宗亲,承蒙各位厚爱,朕得以重登大宝,列位皆有保驾从龙之功,朕必定重重有赏。” “大家想要什么不妨现在就说,朕即刻下令,必定予以满足。” 皇座之上的李显慢慢开口,虽然说的很客气,但总让人觉得假惺惺的。 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只是笼络人心的手段,装装样子罢了,就算说了也并不一定会真的按照要求满足。 而到时候李显随便赏赐点什么也就都算还了人情,同时也趁机堵住了一众王室宗亲的嘴巴。 毕竟甭管是不是自己想要的,赏赐都收了,还怎么能好意思拆台呢。 果然,大殿内一片沉默,这些老油条老狐狸都很默契的没有开口。 “很好,既然各位宗亲皆无所求,那朕就论功行赏,给与。。。” “陛下,妾身水云有个要求。” 就在李显正打算照本宣科,宣布早就决定好的赏赐内容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了。 只见宽广的大殿内,女帝从宗室最角落的位置上缓步走出,向着李显拱手施礼。 见到这出乎意料的一幕,李显微微有些皱眉,似乎不太高兴。 但今天毕竟是他大喜的日子,想到这里他还是耐着性子,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是水云啊,你有什么要求?给朕说来听听,只要不是太出格,朕都可以给你办到。” 听到李显的话,女帝微微欠身,恳切的说道。 “水云当然知道,凭自己的身份是不配被封为公主的,更不配开置府署。” “所以水云别无所求,只希望陛下能给我的生母一个名分,让她的灵牌可以进入宗庙,受人祭祀。” “放肆!” 还没等李显开口,一众李唐宗室的藩王却先骂了起来。 “且不说你一个罪婢的女儿,有什么资格提要求,让一个罪婢进入宗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琅琊王李冲踏出人群,指着女帝的鼻子大声叱责,那语气仿佛在训斥一个下人。 “就凭你也配当李唐王室的骨血,你就是个野种,今天能站在这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越王李贞也往前走了两步,厌恶似的挥了挥手。 “还不赶紧请罪,滚出殿外。” “且慢。” 就在这时,一个娇媚的女声在殿内响起。众人凝目看去,原来是安乐公主开口了。 “虽然你的母亲是个罪婢,不配进入宗庙,但是给你个公主的封号倒是也可以。” 听到安乐公主的话,一众李唐宗室纷纷惊怒错愕,忍不住开口劝阻道。 “不可啊,她只是个野种,凭什么获封公主!” “对啊,像这种人能让她活着就已经是恩赐了,这种贱人怎配得上尊贵的公主封号!” 安乐公主挥了挥手,制止了众人的劝阻。 “既不准她开置府署,更不能让她位列宗谱,只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公主封号罢了。” “当然,这个封号也不能白给你。” 安乐公主眼珠一转,狡黠的说道。 “则天大圣皇帝虽已退位,但仍还活着。” “听说水云你的母亲就是被她赐死的吧,本宫打算让你去上阳宫服侍她饮食起居,你可愿意?” 这世上哪有派一个仇人去服侍人的道理,除非是不想让那个被服侍的人活着了。 女帝冷笑一下,已经知道了安乐公主的打算。 “一个公主的封号,换武曌的一条命么?” 安乐公主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样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当然,事成之后我们会体面的赐你服毒自尽,给你按照公主的规格下葬。”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安乐公主又开口补充道。 “只是按照公主的规格下葬,但进入宗庙可还是不允许的哦!” 说到这里,她似乎很得意自己的安排,居然笑了起来。 大殿内的一众李唐王室宗亲也跟着笑了,笑的特别舒心,笑的特别畅快。 毕竟武曌不死始终是个麻烦,但谁也不愿意去背负杀害前任皇帝的骂名。 这个烫手的山芋,正好甩给这个卑贱的野种。李唐的宗室一下除了两个祸害,真是一举两得大快人心。 第54章 你也想与妖物为敌吗? 女帝当然知道这些人会对自己抱有敌意,毕竟幻音坊是整个盛唐最大的刺客组织,她的手里是有威胁这些人的力量的。 所以他们想要除掉自己,女帝也可以理解。 但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些人不但从未将她当做过亲人,当做过李唐的血脉,甚至在他们眼中自己连人都不是。 他们不但连个虚名都不肯施舍,甚至连她的命都不想留下。 女帝茫然无措的看了看殿外的天空,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湛蓝。 其实在武曌的阴影下看天空,和在这里看天空,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差别。 她心里这样想着。 “水云,既然大家都愿意这么决定,朕当然也不会反对。” 宝座上的李显也面露微笑,忍不住开口劝诱道。 “你报了弑母大仇,然后和仇人同归于尽。这样的结局难道不好么?” “这才是忠孝烈女的标准结局,毕竟就连说书里,也都是这么说的啊!” 就在女帝的心越来越冷的时候,一阵笑声从殿外传来。 那个声音是那样的温暖,温暖到融化了她心中的坚冰,甚至融化了十多年来未曾解开的心结枷锁。 那个声音又是那样的温柔,轻柔的抚摸着她满布疮痍的内心,抚平了所有的伤痕。 “哈哈哈蛤,是哪个说书人这么缺德,要说这样的故事。” 一个英俊的身影白衣翩翩,手持折扇,潇洒的走进了大殿。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且不说宫外有多少羽林卫和监门卫把手,就连殿门口也还站着不少禁卫。 可偏偏,谁也说不明白这个白衣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放肆!” 殿内的李唐王室诸人十分恼火,立刻招呼侍卫要将此人拿下。 面对围了一圈的侍卫,江明恍若未觉,他径直走上前轻轻扶起女帝,然后继续说道。 “我此生有三不说。第一就是不说狗屁烈女传,女子活得精彩幸福就好,其他人没资格指手画脚。” 江明侃侃而谈,仿佛眼前这些位高权重的皇亲国威,威严可怖的一国帝王,不过是戏台上的花架子。 “第二是不说罪恶之人尘埃落定死前洗白的故事。犯错要认,挨打站稳,管他什么狗屁理由。” “第三不说假仁假义逆来顺受的鸡汤故事。狗屁的东西,说起来腻口,读起来硌牙。” 看着大殿内的一群衣冠禽兽,江明冷眼斜视,开口嘲讽道。 “你们这帮家伙,脸上写着道貌岸然,嘴里说着道德文章,心里想的却全是见不得人的狗屁勾当。” “难怪一个个身上绣的全是动物,真不愧是衣冠禽兽,没一个像人。” “大胆!来人呐,将这狂悖逆贼给我拿下!” 李显勃然大怒,呼喝起了殿内的侍卫。 那些侍卫轰然答应,吼声震得殿内诸人耳中生疼,但偏偏无一人敢上前一步,只是在那虚应故事。 这些侍卫不同于之前征战的那些普通禁军,他们都是武功高强的大内高手,几乎都是宗师初阶。 他们虽然不认得江明,也未曾和此人交过手,但是就凭他能无声无息出现的本领,就知道自己绝非对手。 毕竟能瞒过他们的耳目,若非轻功超绝,便只有一个可能。 此人是大宗师境界,而且还是强的可怕的那种. “上啊,一群废物,你们倒是上啊!” 眼见众侍卫心中胆怯踟蹰不前,安乐公主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大声怒骂。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给我上啊!” 就在众侍卫为难之际,一个声音从殿内的角落中传来,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啪啪啪——,那是有人鼓掌的声音. 一个婀娜的身影鼓着掌从殿内的阴影中走出,她看向江明,眼神里满是赞赏。 “侠者之尊,以武犯禁。看你这敢于冲撞帝王的胆色,无怪乎李水云会倾心于你了。” 江明斜眼冷视,见那人身穿黑色纱裙,肩披玄丝披帛,裙摆上还绣着金色的云纹图案,显然也是冥天宫的人。 “太平公主!” 见到此人,大殿内的李唐宗室都是悚然一惊,惊呼着道出了她的身份。 江明淡然的扇着扇子,微微侧过头问道。 “太平公主?或者我是不是该称你为。。。冥后呢?” “都行,随便你怎么叫都可以,反正都一样。” 太平公主双手摊开,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你要是高兴的话,或者也可以叫我陛下。” “放肆!” “大胆!” 龙椅上的新皇李显愤怒的拍着扶手,大殿上的安乐公主暴怒的跺着地面,两个人异口同声向着太平公主呵斥道。 “太平,你是疯了吗?” “臭婆娘,就凭你也配叫陛下?” “呵呵,疯了?我可没疯,我清醒的很呢!” 太平公主冷笑着扫过大殿内的众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李显的身上。 “凭什么我就不配称陛下,凭什么我就不能当皇帝?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女人么。” “这位置上坐的若是李弘皇兄倒也罢了,可是现在却是你这头蠢猪坐在龙椅上,我不配,难道你配!” “论武功、计谋、心智、胆识,我哪一样不比你这个废物强?连你都敢坐上去,我凭什么不行?” “我看你真是疯了!来人,将这个疯妇也一并拿下!来人啊!来。。。” 李显愤怒的叫嚷着,但声音却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了悄不可闻的错愕。 他惊讶的看到,那些武功高强的精锐侍卫居然动也不动,只是转过身向着他嘿嘿冷笑。 “嘿嘿嘿。。。哼哼哼。。。” 阴森森的冷笑声在大殿中回荡,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却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那些侍卫的笑容就像九幽潜伏的厉鬼,又阴冷、又瘆人,任谁见了都会心底发寒。 若不是恰逢七月冥界鬼门大开,这禁宫之内又哪里来的这么多幽魂厉鬼。 除非。。。他们都是冥天宫的鬼众。 “你们。。。也是冥天宫的人!” 安乐公主瞪大了眼睛,荡媚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震惊。 “现在才明白,是不是有些晚了。” 一个柔媚的男人尖着嗓子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大殿,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份明黄色的诏书。 “张昌宗!这里没你的事情,你来干什么?” 见到这个人,安乐公主的瞳孔忽然一阵紧缩。 这个武则天的男宠在之前在攻克紫薇城时被俘获在集仙殿的地道里。 虽然饶了他的死罪,但是他此刻应该是跟武则天一起被幽禁在上阳宫中,怎么会出现在这大殿里! 张昌宗转动两下脖颈,仿佛听到了狗叫一般,只是厌恶的说道。 “我来做什么?当然是来传皇帝陛下的圣旨啦!” “放肆!简直是一派胡言!” 李显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他一手紧紧抓着龙椅,一手怒指张昌宗,愤怒吼道。 “朕才刚刚登基,何曾颁布过什么圣旨?” 张昌宗晃了晃手里的诏书,得意的说道。 “按照礼制,你得祭过天地,受过群臣朝拜,再三让三辞之后才算是正式登基。” “所以现在的你还不算皇上,能颁布圣旨的,只有我武周大圣皇帝陛下!” “母后?她。。。她又干了什么?” 尽管李显已经将武则天囚禁在上阳别宫,但听到她的名字时他还是会本能的感觉到恐惧。 “哼。。。”张昌宗冷哼一声,一把抖开手中的圣旨。 “大周则天大圣皇帝敕谕,李显逆贼以下犯上,囚禁皇考,天理不容,其罪当诛。” “朕身陷囹圄,深感时日无多,故将皇位传于次女太平公主,令其擒杀逆贼,钦此。” 在一众李唐王室藩王宗亲错愕的表情下,张昌宗很快的念完了手中的圣旨。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太平公主已经发话了。 “来人,将这些逆贼通通给我拿下!” “遵命!” 一声又一声呼喝声响起,只见大殿外的一众侍卫鱼贯而入,很快就将一众李唐藩王全部团团围住。 而其中带头的,正是武则天的另一个男宠,同时也是太平公主的男宠张易之。 看着这些鱼贯而入的人,江明的眉毛轻轻一挑。 一百多人的侍卫,除开先天居然一半以上都是宗师初期,还有好几个宗师后期,甚至还有三个大宗师。 看来冥天宫的实力果然是武林中少有的强大,甚至远远比大明的少林武当还强大许多。 江明微微侧目,发现这三个大宗师,正是张宗昌、张易之兄弟和一个千牛卫的将军。 此时他们三人已经接替了先前的侍卫,将江明和女帝两人团团围住。 “怎么?难道你也想与我为为敌么?” 无视身边的三个大宗师高手,江明看着不远处的太平公主,冷冷的说道。 “诶呦,先生可千万不要误会!还有水云你也是,千万不要担心。” 太平公主咯咯咯的傻笑着,活像个要下蛋的母鸡。 “我可不想与二位为敌,我只是想。。。杀了你们,动手!” 一声动手,那三个大宗师立刻挺身而上,纷纷亮出手中兵器。 除开那千牛卫将军手中精金锻打的千牛刀比较常见之外,张宗昌、张易之兄弟的武器却都很冷门。 一个是含光闪闪的虎爪铁钩,另一个居然是只有少女才会使用的峨眉刺。 “你们两个家伙,不但长得娘娘们们的,连武器也像个娘们儿!” 江明抖开折扇,一边挡住张昌宗、张易之兄弟的武器,一边出言嘲讽道。 听到这话张家兄弟勃然大怒,只得咬牙抢攻,手中招式愈发伶俐,攻击角度也更见刁钻阴狠。 招来式往之间,江明发现这两人虽然才大宗师初期,但是距离突破仅有一线之隔,实力不容小觑。 当下也收拾心情,找到一个机会将折扇化为长剑,使出了剑法上的全部本领。 另一边,女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那把紫宵剑,紫光闪烁间,也已经和那千牛卫将军交上了手。 看她们二人都是大宗师后期,实力十分相近,刀光剑影中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怕百招之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别愣着,一起上啊!” 眼看三位大宗师同时出手,居然仍拿不下江明两人。太平公主心下一惊,赶紧催促其他高手一同出击。 ................... “以为就你们人多么!” 江明不甘示弱,长啸一声,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打破大殿棚顶,从上面一跃而下。 “红甲修罗!” 这些侍卫虽然未曾亲眼见过符将红甲,但是红甲修罗的传闻早已人尽皆知。 此刻见到传说中的妖物,这些人全都吓了一跳,还未动手力气就已经弱了三分。 “怕什么?咱们人多,上啊!” 听到太平公主连连催促,一众侍卫才壮着胆子冲上跟前与五个符将红甲缠斗起来。 可惜符将红甲刀枪不入,任凭这群侍卫如何拼命,也不能伤之分毫。 这其中,尤其以金甲人最为凶猛,双掌翻飞之下就算宗师初期也会一击毙命。 见到这红甲人悍勇如此,杀宗师境界如杀鸡一样轻易,在场众人不由得更加坚信了妖物的传言。 “妖物。。。绝对是妖物。。。” 一众宗师境界的大内高手心中胆怯,竟然开始慢慢后退起来。 “一群废物!” 太平公主咬了咬牙,终于打算亮出了底牌。 “上官婉儿,你再不出手我可就要死定啦!”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锦绣官服的倩影跃入大殿,手中判官笔直刺五具红甲中的金甲人。 符将红甲虽然坚固无比兵器难伤,但也只能挡住大宗师境界之下的攻击。 面对这大宗师中期的神来之笔,就算是最强的金甲人也难以做到毫发无损。 叮——,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传来,在殿内嗡嗡回荡。 李唐诸位藩王武功不到,各个被震得耳膜生疼,只能掩耳低头,痛苦的蹲在地上。 翁鸣声中,上官婉儿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判官笔居然被夹住了。 而夹住它的同样是一个颇为少见的奇门兵器——龙凤金环。 “上官金虹?” 上官婉儿目瞪口呆,虽然世间盛传上官金虹已经身死。 但是除了龙凤金环之外,她再也想不到世上还有谁能用一对金环夹住她的全力一击 “想不到堂堂金钱帮帮主,居然也给别人当起了家奴!” 猜测出对方身份,上官婉儿立刻出言嘲讽,既是想要试图激怒对方,同时也是进一步确定身份。 然而那金甲人却动也不动,就连面甲下露出的双目也是黯淡无神毫无波动,看上去宛如死尸一般。 “喂!说话呀,你难道是个死人吗?” 见那金甲人毫无反应,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上官婉儿错愕无比,不由的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铛——又是一声金属碰撞声响,那金甲人嘴上虽然一言不发,手底下却不含糊. 只见他双臂猛力挥动金环,狠狠的砸向上官婉儿手中的判官笔。 交击之下,上官婉儿只觉得虎口一痛,虽然不曾脱手但那判官笔仍旧在掌中震荡不休。 “这武功。。。没有错,只能是上官金虹!” 上官婉儿暗暗吃惊,同时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除了当初兵器谱上的天下第二,世间还有谁能将一对金环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威力。 这一击虽然坚定了上官婉儿的猜测,却也让她心里更加疑惑。 毕竟以上官金虹那高傲的个性和金钱帮偌大的势力,又怎么会甘心去给别人当奴才。 而且她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金甲人虽然有着接近大宗师后期的功力,但战斗技巧却差了不少。 似乎都是在依靠着本能战斗,出招时的变化根本谈不上巧妙灵活。 没等上官婉儿想明白其中的问题,一下又一下的重击就将她彻底拉回了现实。 不管怎么样,对方大宗师的实力还是实打实的摆在那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是不小心被他的金环砸上一下,就算不当场惨死,也得筋断骨折重伤倒地不可。 另一边的江明还在和张家兄弟交手,他们的内力虽然不算深厚,但是身法诡谲速度奇快。 出手更是形如鬼魅,迅捷无比,这又快又怪的武功让江明感觉十分难缠。 若不是知道这两人身为男宠必须得保证御女之能,江明差点都以为他们两个是练了葵花宝典的太监了。 “招式很快呀,可惜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架住了张昌宗砸落的双爪,江明冷笑一声,继续出言嘲讽道。 “这么快,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的男宠,太快了只怕不行吧,莫非是因为长得像个兔爷?” 第55章 大宗师这么不值钱了吗! 这话说得实在太过阴损,气的张家兄弟俩勃然大怒,出招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是招式间也露出了越来越多的破绽。 幸亏两人是合力出手一起围攻江明,若是仅有一人只怕这会早已被江明一剑斩杀。 而另一边的女帝则还在和那个千牛卫将军缠斗不休,她的幻音决虽然巧妙,但对方的刀法也是变化多端。 一会五虎断门刀、一会六合阴风刀、一会又成了诡异霸道的阿鼻道三刀,总之变化繁复之极,让人颇为头疼。 “幻音五决,琴心鸣剑奏弦音。” 眼见对手难缠,心忧江明的女帝低喝一声,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幻音五决。 只见她手中的紫宵剑忽而震荡不休,震荡中传出袅袅琴音,仿佛弦乐独奏,扰人心智。 虽然和她过招的千牛卫将军内力深厚,能够屏住心神不受琴音干扰。 可是大殿内的一众李唐王室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们还没等从龙凤金环与判官笔的交击声中解脱出来,乍闻琴音入耳,又再次受到了剧烈的震荡。 其中几个养尊处优毫无武功根基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口鼻溢血,难受非常。 叮——嗡嗡——。 随着女帝绝招上手,那千牛卫将军惊讶的发现自己刀和对方长剑接触时,竟然也跟着发出了嗡嗡声。 原来女帝的紫宵剑此刻一直处于震荡状态,那震动的力量不仅发出了乱人神志的乐音,同时也能让切割的出伤口更加可怕。 眼看女帝拿出了真本领,那千牛卫将军也不甘示弱,他冷哼一声,挥刀的同时也开始使出了贴身短打的功夫。 看他身上拳、腿、头、膝、肘、肩、足七处地方不停寻隙抢攻,似乎无一不是要命杀器。 这副样子搏命的样子令女帝心中微微一愣,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还是个外门高手。 看他左手如爪,右膝成槌,脚下还隐含着扫堂腿法,看似莽撞的出招,其实用尽了毕生的武学精华。 不管女帝是矮身相避,还是侧身闪躲,对方似乎皆有应对之策。 看着对方拳脚齐出,女帝却不退反进。因为她已经发现,就在对方繁复的招式中,竟然有一处破绽。 呼的一掌,女帝的左掌穿破对方层层的攻击,寻着缝隙一路而进,转眼已到那人的肩头。 只要这一掌打下去,任凭对方武功如何,也得大受伤害。 到时候那些攻过来的头锤,手爪,膝撞都将一一落空。 啪——,一声闷响传来,女帝的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中了对方肩头。 对方也停下了各种各样的攻击,但是这一掌的效果却跟预想的完全不同。 用女帝的感觉来说,就像是这一掌打进了棉花堆里,汹涌的内力倾泻而出,但什么都没打到。 正当她想要收掌撤招的时候,却又不禁咦了一声。 因为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像被黏住了一般,根本拔不出来。 那只左手就像是粘在了对方肩上一般,竟然缩不回来。情急之下,女帝立刻发力运功。 谁知这一运功,内力竟然也跟着源源不断的流了出去,而且似乎她运功越快,内力外泄的也就越快。 原来先前的短打进攻不过是虚招,这通过身体接触吸取对方内力的功夫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吸星大法?” 女帝惊呼一声,内力便像是河堤决口一般奔泻出去,源源不断流入对方体内。 “哼,那是什么破玩意,我这是饕餮神功。” 原来此人正是冥天宫五大护法之一的贪食饕餮,他师承何派虽不可知,但一身饕餮神功可以吸人内力,让人闻风丧胆。 十多年来,不知有多少高手被他吸干了内力,成为了他的滋养。也正是因此,五大护法当中属他内力最深。 眼看内力源源不断流失,女帝心中焦急却也毫无办法。 而对面的贪食饕餮也在全力运功,无心他顾。 这饕餮神功的唯一弊端便是运功时必须专心致志,不能半途而废。 否则一旦没有将对手彻底吸干,则吸到的内力必定会反噬。 虽然现在贪食饕餮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哪怕是一个三岁孩童拿着木棍敲他一下他也会因为气息冲突而横尸当场。 但是此刻江明还在与张家兄弟交战,金甲人更是在与上官婉儿纠缠,就连其他四个符将红甲也被一众卫士拖住抽不开身。 面对如此绝境,似乎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得了她了,但女帝却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隐隐有些笑意。 就在贪食饕餮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忽然女帝头上的发簪动了。 嗖的一下,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回过神来的贪食饕餮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气海穴竟被洞穿了。 气海是储存内力的仓库,此处一旦被破,真气就会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在体内四处乱窜。 此时女帝惊讶的发现,自己被吸走的内力又再次回归到了体内。 不仅是被吸走的内力,甚至就连贪食饕餮本身的内力,也在源源不断的被她所吸收。 这就是这饕餮神功最大的问题,虽然练这门功夫可以将任何性质的内力在吸收时完全纯化,不必担心反噬。 但是在吸取对方内力的时候,一旦收到严重攻击,体内真气就会乱窜甚至倒流。 虽然若是换了其他情况,贪食饕餮还能强行运功阻止,但是现下气海被破,他再也使不出任何内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体内的真气不断流失,被女帝所吸收。 自从练成神功之后,数十年来,一直吸取别人内力的他这次终于也自食苦果,尝到了内力被人吸取的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贪食饕餮的内力终于彻底被女帝所吸收,没了内力的他身躯竟像颗枯树一般,噗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碎成一地枯骨。 “嗝。” 女帝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眼看对战张家兄弟的江明仍然游刃有余,便转身看向了一旁的太平公主。 “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看着惊慌失措的太平公主,女帝微微一笑,冷冷的说道. “你要杀我?” 太平公主的脸上带着惊恐之色,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 “你既然想要杀我,我又为什么不能杀你呢?” 女帝慢慢向前走了两步,提起手中的紫宵长剑,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杀人,人杀你,天经地义。” 太平公主后退两步,连连摆手。 “咱们其实可见讲和的,你支持我称帝,我给你公主封号怎么样!”. “而且,我还可以答应让你生母的排位进入太庙,享受供奉。” “这个条件很诱人呐。” 女帝侧着头,似乎有些动心的样子。 “不过,有一句谚语不知道太平公主听过没有。” “什么谚语?” 太平公主见女帝似乎被说动了,赶紧追问道。 女帝微微一笑,手中的长剑慢慢指向了太平公主。 “如果一个人要杀你,那么无论她说什么,你都千万不要信哦!” 信字还未说完,女帝手中的长剑却已经刺了出去,然而那长剑刚向前探出不到四寸,剑锋却忽然回转。 只见她猛的一个拧身,长剑翻转从腋下穿出,那剑尖所指向的方向瞬间就由前冲变成了向后。 目标也从太平公主变成了张家兄弟。 “六郎小心!” 眼见紫宵剑向着张昌宗疾速刺而来,太平公主焦急的出言提醒。 张昌宗察觉危险将至,立刻便抽身向后退去。 只是那女帝的身法实在太快,就算他飞速后退也还是晚了一步。 眼看紫宵剑就要刺中胸口,张昌宗忽然深吸一口气,身体居然膨胀了起来。 “这是什么玩意?蛤蟆功?” 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女帝看得一愣,但她手中长剑一刻未停,仍是奋力的刺向了对方胸口。 “叮——” 一声奇特的声音响起,女帝和江明同时吃了一惊。 只见那已经刺中了胸口的长剑却怎么也无法再进一步,仿佛像刺到了钢铁一般。 “这是。。。混沌不败体!”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女帝不禁脱口而出。 据说这一套功夫十分难练,练习时必须不断服食名贵丹药,以药浴泡身。 然而功成之后,身体不但像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一般刀枪不入,甚至还能随意膨胀变化。 最妙的是,练成之后还能银枪不倒,实在是男宠必备的绝妙武学。 “哇啊啊啊啊!” 眼看自己的兄弟已经亮出底牌,张易之也不再藏着。 只听他虎吼一声,浑身筋肉夸张凸起,身躯猛然暴涨,就连衣服都被撑开了。 “看来你就是梼杌了?” 运功之后的张易之不但身躯强壮了不少,就连力气也大了近乎一倍。 这次双爪再次砸下,和先前简直是天壤之别,竟然能逼得江明向后平移三寸。 “婉儿,别留手了,再不亮底牌死定了!” 听到太平公主的呼唤,上官婉儿眼神灵动一瞟,一双眼睛似笑似媚,似怨似嗔,忽然透露出勾人的无限妩媚。 刺啦一声,她身上宽大臃肿的官服居然自行碎裂纷飞,露出了里面洁白的雪丝纱裙。 那纱裙紧紧贴身,勾勒出下面火热的身躯。 后腰处,竟然还有九条飘荡彩带,飞舞间更显得曼妙扭摆的腰肢纤若灵蛇。 感知到上官婉儿身上那销魂蚀骨的魅惑气息,女帝又是一声惊呼。 “天魔媚舞!” 天魔媚舞乃是武林中最邪门的功夫之一,虽然脱胎于阴癸派的天魔大法,但无论威力还是魅惑皆不逊色于原版的天魔大法。 据说这套功法修炼到极致,随便举手投足都能引发诸多魔染妙相,勾动对手心神。 见到上官婉儿这幅姿态,大殿内不论是李唐宗室众人还是冥天教内的高手。 无论男女各个都看得心神激荡口干舌燥,心中忍不住浮想翩翩。 若是寻常对手,此刻就算不败下阵来,也会受到魅惑干扰实力大打折扣。 然而现在与她交战的却只是个没有灵魂毫无思想的傀儡人,对于上官婉儿身边的种种撩人气息,他完全感知不到。 呼的一声,江明只觉得身后一股劲风传来,原来是太平公主也出手了。 看她猛力挥掌抢攻,周身黑气缭绕,的确符合她冥后的称呼。 然而最让江明意外的是,她居然也是一个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大宗师现在这么不值钱了吗!” 江明不禁开始感慨,整个大明武林能达到大宗师层次的人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 而现在盛唐的这一个冥天宫里居然就有六个,虽然大部分都是初期境界,但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有如此实力,看来冥天宫的确不愧是盛唐第一江湖势力,也无怪乎能一夜灭了玄冥教。 “亮绝活了吗?那我也该认真一点了。” 既然对手的底牌都亮出来了,江明也终于到了要出全力的时刻了。 自从得知冥天宫能一夜剿灭玄冥教之后,江明就已经猜测到冥天宫的实力绝对不简单。 尤其是太平公主在明知女帝在场的情况下也敢发动政变,显然是有所倚仗。 因此江明在刚才交手时始终未尽全力,目的就是想要看一看这高深莫测的冥天宫到底有什么底牌。 诡异的武功,高超的实力,人数众多的高手。 换做任何一个人,甚至任何一个门派,面对这样的困境都是必死无疑。 但唯独江明例外。 只见他轻轻叹息一声,将长剑交由左手。而后右手握拳,轻轻探出两指。 “见识一下我的底牌吧!” 话音未落,五枚小巧的飞剑同时自他的袖中飞出,猛然冲向四方。 嗖的一下,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距离江明最近的张易之就已经被洞穿了眉心。 秋蝉一动,至死不知,这是飞剑秋蝉的致命速度。 砰砰砰砰,一连串密集的脆响闪过,紧接着张昌宗也被飞剑穿颅而过,当场丧命。 虽然张昌宗有混沌不败体保命,就算是最强的玄甲也无法一次破开防御。 但这枚小巧的飞剑却似蜻蜓点水一般,接连撞击了好几下,这才在最后一下破开防御完成击杀。 这是一枚能够反复进攻的飞剑,唤作蜻尾。 嗤的一声,飞剑惊鸿在上官婉儿的生命里划过,为她的人生画上了一个惊艳的句点。 嗖的一下,飞剑苍龙穿过了太平公主的身躯,庞大的剑气甚至将她的身子也带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太平公主的娇躯重重摔倒在李显跟前,距离她魂牵梦绕的龙椅宝座只差不到一尺。 她挣扎的向着皇位伸出了手,染满鲜血的脸上充满了不甘。 然而那只手终究还是落下了,那一尺的距离,永远的烙印在了她无法瞑目的双眼中。 顷刻之间,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大宗师高手转眼就变成了一具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眼看老大一个个尽数身死,一众侍卫各个呆若木鸡,愣在当场。 “太棒了,你们两人护驾有功,皇上必定会重重有赏!” 过了不知多久,还是安乐公主率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一边开口一边向着李显挤眉弄眼。 “是不是陛下!这两位立下如此大功,肯定是要什么封赏给什么封赏!” 听到安乐公主的话,李显也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跟着接口道。 “对对,水云和这位少年诛杀逆贼,保护圣驾,朕必定重重有赏。” 虽然太平公主等人死了,但是冥天宫其他的高手还在。 第56章 一个说书的这么大架子! 这些侍卫也都是先天和宗师境界,虽然眼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若是真心造反的话李唐王室的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安乐公主才急于拉拢女帝和江明,想通过他们震慑这些造反的侍卫,从而保证自身的安全。 可惜,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江明慢慢向前两步,牵起了女帝的手。 “走吧。” 女帝点了点头,紧紧的拥进了眼前这个人的怀里,似乎那里就是最温暖的地方。 “你们要去哪?朕可是答应给了你们封赏啊,你们要什么朕都答应!” 面对李显的挽留,江明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帝,两人相视一笑。 “谚语不是说了么。。。” “如果一个人要杀你,那么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千万不要信哦!” 话音未落,江明两人的身影已经顺着屋顶的破洞跃出大殿,紧接着几个符将红甲也跟着跳了上去。 殿内众人顺着破洞望去,发现他们竟然已经乘坐大鸟翱翔在了空中,那是人工制造的机关大鸟。 已经乘上机关鸟的江明从怀中掏出一根传讯用的烟火棒。 只见他用力一拉,嗖的一声,一团紫色的烟火从里面冒出,直冲云霄,在天际炸开。 紧跟着,远远的从洛河方向传来一声巨响,那是先前丘神积死前听过的声音,轰天雷的声音。 巨响过后,汹涌暴涨的洛河水如同破封的妖龙,以摧枯拉朽之力沿着幻音坊之前挖好的隧道直奔上阳宫地下而来。 原来江明竟是要借即将泛滥的洛河之水在预先准备的隧道中形成暗涌,让上阳宫的几个大殿全数崩坏。 以此将李唐宗室和冥天宫余孽一次清扫个干净,让新仇旧恨一并了清. 巨大的爆炸在洛河沿岸炸开了一处缺口,即将决堤的洪水瞬间找到了宣泄,沿着地道奔涌而入。 轰隆隆——哗啦啦—— 随着汹涌的河水发出震耳欲聋的滔天巨响,紫薇城内外的每个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脚下的震动。 在猛烈的震动中,大殿摇晃,地面塌陷,转瞬间上阳宫的麟德殿、乾阳殿、徽猷殿等一众大殿全部轰然倒塌。 席卷的暗涌之力将上阳宫内地面上下的一切都搅碎得粉碎,威力甚至比飓风地震还要强悍。 这是最恐怖的自然之威,就算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在这样的威力前也无法幸免。 “感觉如何?” 转过头,看着被自己搂在怀中的女帝,江明轻轻问道. “感觉就像是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很重很重的大石头。” 出神的望着下方狼藉的废墟,女帝怅然的说道。 沉默了一会,她慢慢转过头,脸上已经是轻松的神色。 “我们走吧。” 女帝笑了笑,抱着江明的身躯,头贴的更近了。 碧空下,几只机关大鸟悠然而去,只留下狼藉遍地的上阳宫,似乎在述说着一场惨烈的争斗。 在紫薇城则天门外,感知到震动的一众阁老朝臣也循着声音争先恐后的奔入城内,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当他们赶到上阳宫附近时,映入眼帘的只有倒塌粉碎的大殿残骸,还有偶尔浮出水面的断肢残臂。 惨烈的景象看得每个人头皮发麻,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完了,全完了!” 侍中桓彦范扼腕长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仿佛丢了魂一般, “张阁老,您看这该怎么办?” 看着眼前的废墟,凤阁侍郎崔玄暐也是愁眉苦脸,赶紧问起了一旁的张柬之。 然而他一连问了好几声,张柬之却仍旧一声未吭好像木头一般。 “张阁老,你倒是说话呀!” 崔玄暐急的伸手去抓张柬之的衣袖,摇了好几下,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才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这位官拜中书侍郎、位同宰相的老臣黯然摇了摇头,仰天叹息一声,苦涩的说道。 “还能怎么办,派人传令,迎相王入宫吧。” 神龙元年七月,短短的几天之内盛唐王朝先后接连发生了一个又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李唐宗室造反震动天下,而后是武曌大败退位局势骤变,再后来李显登基却又遇到了太平公主篡位逼宫。 最后,一场除了布局谋划的江明等人之外谁也说不清是天灾还是人祸的大水,将一切尘埃落定。 除了李旦和李隆基父子,李唐王室宗亲但凡有爵位有官职的几乎全部死于这次大水之中。 无奈之下,张柬之等一众朝臣只能恭迎李旦进宫承继大统。至此,这场诡谲纷乱的皇位争夺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 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通风的墙,当然也没有不会被人知道的秘密。 就在紫薇城上阳宫坍塌之后没两天,很多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大唐传开了。 首先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是一个关于妖孽的传说,很可怕的传说。 据说这些事情大多都是从一些战败的残兵或者逃兵口中流传出来的。 每当他们喝多的时候,就会心有余悸的讲述着红甲修罗的故事。 但当他们清醒过来时,再询问关于红甲修罗的传说,他们却会惊恐的否认,宣称根本没有什么红甲修罗。 越是这样,当然就越能勾起人们的好奇。 所以就有好事者总结了这些人喝醉后的只言片语,终于拼凑出了一个接近完整的故事。 故事中,红甲修罗是天上的妖星下凡,不但嗜杀成性,而且凶悍无比。 在之前的大战中,他仅凭一人就能冲阵杀敌,击溃数万敌军。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还能饮人鲜血铸成铠甲,不但力大无穷,而且刀枪不入。 先前幻音坊被围困之所以能够突围,就是仰仗了红甲修罗的出现。 他收到战场上的血腥味吸引,所以才会出现在战场,并且疯狂屠戮禁卫将士,吸取他们的血液和灵魂。 他的可怕实力让这些禁卫将士军阵溃散大败而逃,这才给幻音坊无意之中创造了突围逃生的机会。 更可怕的是这妖物还会呼风唤雨,能召唤暴雨雷霆,甚至还能分身。 有他出现的战场,必定是横尸遍野惨烈非常。 虽然这故事夸张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简直比谣言还离谱,但偏偏就是有人信。 一时间,红甲修罗在盛唐王朝名声大噪,甚至达到了可以止小儿夜啼的程度。 每当入夜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会用红甲修罗的名号来吓唬吵闹调皮的顽童。 第二个就是关于李唐王室的传言,传言李唐王室的许多成员在洛阳离奇暴毙。 有人说是因为洛阳的紫薇城年久失修,大殿塌陷导致他们全数死亡。 也有人说是洛河发了大水,洪水决堤导致的。 甚至还有人说这就是天谴,是上天的惩罚。 不管是哪一种说法,反正他们终究是一个不剩的全都死了个干净,这才让相王李旦顺利登基。 最后一个当然就是关于女帝的故事。 现在大家已经知道,这位幻音坊的首领其实是李唐后裔,现在还被封为了镇国公主。 对于这个封号,整个大唐都十分惊讶。 要知道就算是当年统领娘子军跟着唐太宗一起攻克长安的平阳公主,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封号。 那可是整个世间从古至今唯一一个采用军礼殡葬的女子,连她都没能或得的封号,可见其分量。 因此,有关于这个封号的故事也渐渐开始传了起来,甚至越传越多,越来越离奇。 在各种纷繁复杂的留言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是,这位女帝成了红甲修罗的妃子。 在这个传言里,从武曌军队的大溃败,到上阳宫李唐宗室的死因,一切都是这位红甲修罗的手笔。 而这位妖物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上了这个容貌倾城倾国的绝美女子。 这颗妖星是为了她才下凡的,也是为了她才会出现在战场中,并且帮助里李旦登基上位。 虽然这一切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荒诞谣言,但是架不住大家就喜欢听这个。 妖物和美女的禁忌之恋,为爱倾城的凄美故事,这一切都让人浮想翩翩。 也正因此,女帝从今以后又多了个称号——倾国妖妃。 ...... 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掌柜的,江先生他又传来回信啦!” 随着一声兴奋的尖叫,吕秀才一路小跑,兴奋的将消息递给了愁眉苦脸的佟湘玉。 “额滴个神呐,他终于回消息了!等会,你先不要告诉额内容!” 佟湘玉先是一惊,然后赶紧制止了要讲述内容的吕秀才。 “先让额猜猜看,他说啥时候回来了木有?” “说啦说啦!” 吕秀才激动的都要颤抖起来。 “他说事情已经办完了,最多还有两三天他就会回来!” “真滴?木有骗额?” 听到这个消息,佟湘玉捋了捋鬓角垂下的乱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是真的,你看,白纸黑字写着呢!” 看着摊开的纸条,佟湘玉先是一愣,跟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笑的嘴巴咧成了一个大月牙。 那模样简直能一口吃掉一块西瓜。 “太好啦,终于有救了!额滴神啊,额终于看到救星啦!” 佟湘玉乐的手舞足蹈,脚底下好像安了弹簧一样在大厅内不停的又蹦又跳。 原来自从江明说自己有急事要离开之后,他就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到客栈了。 等到说书的日子来临,佟湘玉只能硬着头皮在客栈门口贴上告示,说明江明有事不在,不能准时说书。 但是那些听客哪能管得了这个。 眼见到了日期无书可听,那些苦苦等待的暴怒听客瞬间就炸了。 要不是最后邀月和怜星出面用移花宫的名头镇着,只怕整个同福客栈早就让人给拆了。 面对汹涌的人潮和愤怒的听客,邀月只说了短短的八个字。 “这间客栈,我罩的!懂?” 就这八个字,瞬间就让那些愤怒的江湖豪客没了脾气。 佟湘玉见状,赶紧每人送了一坛好酒,并且承诺下次连说两天字。 这才将问题彻底解决。 但是以她那抠门的个性,送完了酒,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整天魂不守舍。 不但连客栈都不管了,而且整天就知道念叨着江明啥时候回来。 好在江明先前还发了一条消息,说是事情就快解决了,要不然佟湘玉非得弄出病来不可。 “展堂!大嘴!无双!小郭!赶紧赶紧的准备一下,江先生就要回来了,准备开张赚银子啊!” 佟湘玉像个孩子一样又叫又跳的,活像一只扑腾翅膀的老母鸡. “哼,一个说书的这么大架子,教主亲临居然还胆敢不在。” 同福客栈对面不远处的一个酒楼里,一个俊俏的青年男子猛拍桌子,似乎在宣泄着不满。 “教主,要不要我现在就去传令,让黑木崖的教众全都赶过来,拆了这个客栈!” 话音未落,在他身旁不远,一个面容娇艳的女子却轻轻摇了摇。 “咱们这次是微服出来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这女子面容俊美,柳叶弯眉,身材纤细玲珑,无论是谁乍眼一瞧也只会将她当做是娇滴滴的闺阁少女。 若不是被旁边的男子叫破身份,只怕任谁来了也绝对想不到,这居然就是江湖上最大的黑道势力,日月神教中那个令人闻风丧胆人人自危的大魔头,教主东方不败。 眼见旁边的青年似乎还是有些不服,东方不败微微叹气,继续说道。 “更何况,这客栈里不仅有移花宫的两位宫主,甚至还有小李飞刀在场。”. “虽然对上她们任何一个我都有信心取胜,但若是三人齐上,就算是我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听到这里,那个青年男子才微微点头,终于压住了心中的火气。 “想不到一间小小的客栈居然卧虎藏龙,看来这个江明当真不可小可。” “岂止是不可小看,简直是深不可测!” 东方不败盯着客栈,轻声赞叹了一句,看样子似乎对江明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可是教主,马上就是七月十五了,咱们还要赶去看紫禁之巅的决战。” 忽然想起即将开始的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神圣之战,那青年焦急的开口道。 “若是在这里耽搁太久,只怕到时候就赶不上了!” 听了这话,东方不败透过酒楼的窗子,盯着外面的客栈看了一会,才终于叹了口气。 “若是实在来不及,便只能先去看决战了。至于这书嘛。。。。就下次再听好了。” “但是教主,你确定咱们这一路都乔装打扮,不通知任何教众吗?” 沉吟了一会,那个青年人试探性的开口劝道。 “毕竟现在金钱帮土崩瓦解,江湖上动荡不安,若是没有教众在旁,只怕有些不方便。” 东方不败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若是他们在旁,我还得继续装成男人模样,那才是真正的不方便!” “莲亭,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以后再也不许提!” 听到东方不败态度如此坚决,杨莲亭也只好作罢。 “快看啊!对面又贴告示了!” 忽然酒楼里传来一声惊叫,那些人发现同福客栈外又张贴了新的告示,于是立刻往外奔去。 “诶诶诶,结账啊!还没结账呐!先给我把账结了!” 眼看客人要走,一个绿衫黄裙的妇女气呼呼的跑到门口,骂骂咧咧的想要让这些人赶紧结账。 看她这瞪眼叉腰,嚣张跋扈的模样,不是七侠镇内有名的泼妇钱夫人又是谁。 但是着急看告示的一众江湖豪客哪里有心情管这个,只顾着拼命的往门外挤,就连门都挤掉了。 一转眼,那女子就被淹没了在乌泱泱的人群当中。 人群散去,只见钱夫人身上满是脚印,差点没跟门槛一样被人给踏扁了。 好在她身上有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的功夫护身,否则非得被踩成地毯不可。 “给。。。钱。。。” 第57章 神秘青衫男子 用尽最后的力气,钱夫人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两眼翻白,一下就晕了过去。 “这人好厉害的横练功夫。” 看到钱夫人的样子,杨莲亭忍不住赞叹一声。 那些江湖豪客至少七八十人,各个都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壮汉,被他们给踩过去还能想着收钱,的确是令人惊叹。 “看来,咱们不用再担心赶不上紫禁之巅的决战了!” 看着窗外同福客栈门前已经张贴好的告示,东方不败端起酒杯,面露微笑的说道。 “那告示上写的什么?” 东方不败武功高超目力过人,自然能轻易看清告示上的内容,杨莲亭武功不到,便只能开口询问。 “上面说江明大概这两三天就会回来,到时候还会连续说书两天,补上前面漏下的。” 想起马上就能见到那个神秘的说书人,东方不败心情大好,忍不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就连她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难以名状的笑容。 ...... 入夜,盛唐王朝,东都长安,大明宫宣政殿。 空旷的大殿寂静无声,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影。 “这就是过两天李旦他们要登基用的地方?” 看着宣政殿内刚刚翻新的气派景象,江明不禁感叹,到底是盛唐的底蕴,翻修一个大殿居然如此迅速。 不过短短半日,已经荒废了数年的大殿就被翻修的焕然一新,就连龙椅都是金光灿灿的。 “不错,就是这里。浑天监那边已经上奏,说两天后就是吉日,让李旦在那个时候登基称帝。” 女帝抚摸着面前的龙椅,转过头对着江明俏皮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把紫薇城上阳宫给弄成了一片废墟,弄的大家都以为洛阳是不祥之地,不可为都。” “所以他们就被吓得直接迁回了长安,就连登基的时间也得精挑细选,生怕再来一次天罚。” 此时距离登基还有两天,宣政殿尚未正式启用。 所以殿内尚无宫人打理,就连负责看守的侍卫也都在距离大殿百步外的台阶下。 因此两人可以随意的在殿内参观而不受打扰。 当然,就算是有侍卫在,见到了这两个人也是不敢打扰的。 毕竟李旦入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女帝封号镇国公主,加封一等公,准其开置府署。 现下的女帝在盛唐就算不是权柄通天,也是地位最为尊崇的皇室贵胄,几个侍卫当然不敢得罪。 “李旦还真是识相,不但给你母亲追封了二品修仪,还给你也封了一个位同一等公的镇国公主。” “别说盛唐,这份荣耀放眼整个天下从古至今怕也是独一个了。” 江明上前几步,一边说话一边敲着还未使用的龙椅,似乎想看看这玩意到底是不是金子做的。 “什么荣耀,不过是招揽人心的手段罢了。” 女帝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笑着向江明勾了勾手指。 这龙椅宽大非常,别说两个人并排坐下,就算是躺下也伸展得开。 江明见状笑了笑,也挨着她坐了下来。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难道你也想要当皇帝过过瘾?” 女帝伸出柔滑细嫩的右手,轻轻划向江明的腰间,口中却不屑的说道。 “皇帝有什么好当的,我才不稀罕。” 说到这里,她忽然脸色一红,嫩白的笑靥浮现出两朵妖艳的云霞。 “我不是说了么,要答应送你一件礼物。” “对呀,到底是什么礼物?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女帝的脸上勾起了动人的笑容,她一把将江明推倒在龙椅上,同时俯身上前,在他耳边用悄不可闻的声音,害羞的说道。 “那个礼物就是。。。就是。。。” “是什么?” 躺在龙椅上的江明被这突然起来的举动惊的一愣,仍然有些错愕。 女帝轻轻咬了下嘴唇,然后向着空旷的大殿内猛力挥掌。 呼的一声,内力带起的强力掌风呼啸而过,转瞬之间,大殿内的烛火全数熄灭了。 烛光熄灭,整个大殿顿时黯淡了下来,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格,无声的洒落在地上。 “就是。。。我。。。”. 大殿之外,一朵美丽优雅的夜来香轻轻绽放,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虽然是深秋时节,但静谧的深夜中,仍然有阵阵蝉鸣响起。 皎洁的明月,灿烂的星空,轻盈的流云,还有晚风中夹杂的醉人芬芳。 仿佛瑰丽的梦境,又好像诗中的世界。 这就是大唐的夜色,是无数诗人曾经为之魂牵梦绕,写诗赞颂的美好景象。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这样的夜色,曾经让初唐的张若虚写下了令无数人赞不绝口的春江花月夜。 “晨征犯烟磴,夕憩在云关。晚风清近壑,新月照澄湾。” “九秋凉风肃,千里月华开。圆光随露湛,碎影逐波来。” 这样的夜色,也曾经让王勃、骆宾王等初唐四杰纷纷写下自己心中难以平复的壮志豪情.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天上秋期近,人间月影清。入河蟾不没,捣药兔长生。” 这样的夜色,更在将来,让后来的李白举杯痛饮,让杜甫望月思乡,让杜牧对月怀古,让李商隐剪烛西窗。 无论是在曾经的过去,还是在遥远的未来。 无尽的时空里,总会有许许多多这样浪漫的人,对着同样的一片夜色,述说着各自不同的心声。 而此刻,同样是这样的夜色下。在今夜里,注定会有两个痴情的人相顾无眠,尽情的互诉衷肠。 “这真是一个好美的夜晚啊!” 望着夜空中高高悬挂的月轮,大殿之外,一个负责站岗的夜班侍卫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不错,的确是个很和谐美好的夜晚。” 另一个侍卫微微点头,跟着轻声附和道。 “如此美妙的夜色,你要不要赋诗一首?” 那个附和着的侍卫忽然开口,似乎来了行政。 “算了,咱们还是好好看大门吧。” 先前的侍卫摇了摇头。 “至于念诗,就交给别人吧,反正有的是人有这个雅兴。” “所得也是。” 那个侍卫赞叹的点了点头。 “兴许现在就在这大明宫内,就有人正在探讨着唐诗呢。” 那个两个侍卫说的没错,不但在这大明宫中,其实就在这大殿之内,就已经有人在讨论唐诗了。 说起盛唐,最美丽的浪漫就属唐诗了。 那是盛唐最瑰丽的文化至宝,也是无数人心声的表达。 所以此刻,江明和女帝两个人决定要好好的去体会一下这唐诗的美好和浪漫。 “误入蓬山顶上来,芙蓉芍药两边开。” 回想起唐诗中的句子,江明觉得正符合此情此景,便随口念了出来。 在这静谧的深夜,距离大殿很远很远的一处乐坊里,似乎还有阵阵鼓声传来。 那敲鼓的鼓手应该是天下间有名的大家,技艺十分精湛。 那鼓声似疾似缓,似重似轻,时而疾如惊龙掠影,时而缓如壮牛犁地,时而重如斧锤开山,时而轻如蜂蝇振翅。 可谓是繁复玄妙,变化多端。 “莫叹时光短,击鼓尽欢歌。” 感受着欢快的鼓点,此时的江明又想起了一句唐诗。 “妾似琵琶。。。斜入抱,任君翻指。。。弄宫商。” 女帝也柔声的回了一句,只是断断续续的,不知是没有背熟还是被其他什么原因干扰。 “趟溪过径访幽丛,万千风光尽眼中。” 江明微微一笑,在女帝的耳边曼声吟说着。 “博学多才的大诗人。。。就不能。。。来点原创的?” 女帝的双手紧紧抓着江明,向着他挑衅般的问道。 “青龙日暮还行雨,粗树春深更着花。” 江明沉吟了一会,自创了一联诗句应景的说道。 就在此时,盛唐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十分罕见的壮美奇观。 大殿外的天空上忽然有一阵密集的流星雨划过漆黑的夜空,点亮了夜的颜色。 就像是掌管星辰的仙人打开了天河上的堤坝,任由这些珍贵的星辰去向他们想去的地方。 无数闪亮的流星从天边坠入银河,璀璨的光芒甚至照亮了天际一角。 可惜此时长安城内的人大多都已沉睡,所以无人赞叹这动人的景色。 “真是一个美好的晚上啊!” 那个夜班卫士抬起头,看着璀璨耀眼的星空,再次感慨道。 “是啊,真的是一个美好有安静的晚上啊!” 另一个侍卫点点头,也赞叹的附和着。 的确,这是一个美好而又难忘的夜晚。 ......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也许还更久一些。 毕竟,大殿里没有计时的漏刻,也没有通报时间的宫人。 就算有,无论是江明也好还是女帝也罢,他们俩在刚才谁也没有去留意时间的工夫。 大殿内,尽情之后的才子佳人尽兴的躺在床上,似乎还在回味着先前的故事。 恍惚间,江明听见女帝正轻轻哼着动人的歌谣。 那是一种很轻柔、很温暖的歌,如同溪水上闪烁的阳光,又好像花瓣上残留的露珠。 “好美的歌呀,想不到你的歌声这么动听?” 这温暖又安静的歌声,让他整个人进入到了一种空灵的状态,似乎连日来的紧张疲惫全部一扫而空。 沉默了一会,女帝轻声说道。 “这是我在接受武曌的训练时学会的歌,训练的内容里除了排兵布阵,琴棋书画和武功刺杀也一样不落。” “那个时候每天都跟拼命一样,要不停的学习各种东西,稍有不慎就是严厉的责打。” “所以那个时候的我每天就像打仗一样,没有喘息的时候,活得很累很累。” 回忆着已经遥远的过去,女帝好像梦呓般地说道。 “后来在一次训练时,教我音乐的教坊乐师无意间唱过这首歌,我非常喜欢,就学了过来。” “此后一旦有了喘息的闲暇,我就常常哼唱这首歌。” “对着阴沉沉的房间,对着囚笼一般的院子,对着空虚孤独的时光。” “于是,阴沉沉的房间出现了光亮,囚笼里的我拥有了梦想的翅膀,孤寂的长河中,在幻想中尽情翱翔。” “从此,我有了一双希望的眼睛,即使在最黑暗的夜晚,也能够望见星光。” ................... 轻轻握住江明的手,女帝露出了释然的神情,微笑着说道。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希望。” “希望?真的是很温暖,很安静的歌声。” 江明念叨着这个名字,手上轻轻用力,将女帝拉的更近了。 夜色下,江明的耳畔再次传来女帝轻柔哼唱的歌声。 在歌声中,江明沉沉睡去,做了一个很香很香的梦。 ...... 长安城郊外,柳岸池边,女帝正在为江明送行。 “回去吧,反正咱们很快又要见面了不是。” 看着依依不舍的女帝,江明为她抚平了鬓角垂下的发丝,柔声劝慰道。 “等你把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就过来吧。” “嗯。” 女帝轻轻点了点头。 “等我安排好幻音坊的事情,我就立刻去找你。” 虽然明知道接下来有的是时间相聚,但是女帝的心中还是十分的不舍。 沉默了好一会,她忽然抬起头,十分郑重的说道。 “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 “什么事?你说。” 江明微微一愣,有些错愕的说道。 直视着江明的眼睛,女帝握着他的手,深情诚挚的开口道。 “我不管你今后会遇到多少个狐狸精,甚至想娶多少个也没关系。” “但我只要求一件事,无论如何,不准你忘了我。” “我要你记住,弱者才会分手,女帝只有丧偶。” “无论什么时候,在你的心里,必须有我李水云的位置。” 看着眼前这个敢爱敢恨的绝代佳人,江明感慨万千。忍不住点了点头,也郑重的承诺道。 “我江明在此发誓,无论何时,我的心中都将永远有你李水云的身影。” “此情此誓,至死不渝。” “上回书说,徐凤年白衣白马,再入江湖,誓要去东海武帝城夺回老黄剑匣。”. “虽然路遇埋伏,好在有老剑神车中坐镇,以一剑仙人跪破去红甲截杀,终究有惊无险。” “翻过青城山后,这徐凤年决定从水路至青州,乘船而行,尽揽八百里春神湖风光景色。” 七侠镇同福客栈内,江明白衣翩翩,如梅胜雪,手持折扇侃侃而谈。 且先不说这内容究竟如何精彩,单就这潇洒肆意的风流姿态,便已经揽获了台下无数侠女芳心。 说书时,哪怕江明不过是随意向台下望了一眼,便能令这些初入江湖的懵懂少女发出阵阵惊叹。 眼见高台之下,一众江湖侠女各个面带桃花,少女仰慕、美妇倾倒,眸子里满是爱恋之色。 三楼雅间里的阿朱掩嘴低笑,向着一旁的黄蓉打趣道。 “蓉妹子,你看台下到处都是仰慕公子的江湖侠女!这狐狸精成群结队而来,你可有什么妙法应对?” 黄蓉却不吃醋,只是浅浅一笑,有些得意的说道。 “傻男人才没人要!像明哥哥这样优秀的人当然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焦点。” “我才不会瞎吃醋呢,只要他心里有我就好。” 说道这里,黄蓉轻轻的低下头,害羞的摆弄着垂下的发辫。 看到黄蓉脸上升起的浅浅红晕,阿朱嘻嘻一笑,仍旧不依不饶的打趣道。 “虽然公子的心里肯定有你的位置,可是若有狐狸精找上门来,你又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话,黄蓉苦恼的沉思了一会,过了好半天才终于抬起头,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相信明哥哥的眼光,以他的眼界和见识,那些庸脂俗粉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而能够被他所接受的,也必定像女帝那样,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神奇女子。”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有资格留在明哥哥身边。” 见黄蓉说的如此郑重,阿朱反倒有些惊愕了,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而在这间雅间之内,听了这段话受到触动最深的却不是她,也不是说出口的黄蓉,反倒是一旁一直沉默的王语嫣。 看着台上说书的江明,王语嫣当然也是一脸陶醉,就像中了毒一般。 听到黄蓉的话,王语嫣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寻思着。 “是啦,公子是世间一等一的优秀男儿,就连我表哥跟他一比都差得远了。” “至于那段公子,和他比起来更是好像草包一般。” 想到这些,她已经开始忧伤了起来。美丽的眼帘微微低垂,颤动的睫毛织出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蓉姑娘说的没错,似公子这般伟岸的男子,必定要一等一的出色女子才能与之相配。” “像这样了不起的男子,又岂是我这样的人所能配得上的。” 就这样,三个各怀心思的绝色少女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台上说书的江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出青城山,北凉世子雇佣了四条大船,沿江顺流而下,便要往青州而去。” “谁料此时,却有一叶扁舟逆流而行,出现在大船前方。” 高台上的江明仍在讲述着书中的故事,对于雅间内的少女心思一无所觉。 “只见那小舟之上,一位青衫男子手持竹竿斜插入水,竟然以一己之力将宽大楼船挑了起来。” “这一竿惊天动地,简直匪夷所思,吓得一众船夫魂飞胆丧,纷纷叫嚷这是龙王老爷出巡啦。” “大船被竹竿掀翻,船上人马纷纷落水狼狈不堪,那男子却连看也不看,只是轻轻一挑竹竿,翩然而去。” 听到这男子仅凭一根竹竿便有如此神力,一众听客都是惊得目瞪口呆。 就连二楼雅座上的东方不败也是微微咂舌,忍不住赞叹向往道。 “这世间若是真的能有如此高手,与之一战纵然身死也可无憾啦。” 没等旁边的杨莲亭开口,东方不败就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因为台上的江明又开口了。 “且说这青衫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能以一根竹竿挑动巨大楼船,这已经不是仅靠力气便可做到的了。” “徐凤年沉思一会,这才回味过来。看这人的手法不像蛮力,倒更像是剑术,而且是吴家剑冢的高明剑术。” 第58章 活着的天人高手?! “果然一旁的老剑神已经看出了此人身份,原来此人正是吴家剑冢的当代剑冠。” “此时剩下的三艘大船继续顺流而下,再往前不远就是最湍急险峻的鬼门关。” “而那里,也正是当初老剑神和绿袍相遇的地方。触景思人,老剑神心中感慨万千。” “就在此时,那掀翻大船的青衣男子,却已经等在鬼门关前,似乎还想要再来一手。” 哗的一声,江明抖开折扇,故作惊叹的说道。 “这鬼门关水流湍急,暗潮汹涌,水面之下大小旋涡无数,若是在此翻船,绝无幸免之理。” “眼看这青衫男子一舟一竿傲立河中,无论姿态神情都似乎充满了不屑,简直倨傲到了极点。” “就在这危机关头,老剑神忽然心生顿悟,向徐凤年伸手借了刀。” 轻轻收拢折扇,江明以扇代剑,肃然说道。 “大江之上,只剩一臂的老人握住了不是剑的兵器,仅是轻描淡写的挥了一下。” “无视眼前的当代剑冠,也无视身处的激流险境,老剑神凝目远了,不知是看到了昔日的自己,还是远去的故人......” “江面依旧平静,不见丝毫波澜。仿佛那老人真的只是随意挥了一下,让人看不出任何门道。” “然而就是这平平淡淡,甚至有些索然无味的一剑,却吓得那青衫龙王顾不上小舟,拼命的激射远遁。” “轰然一声震天巨响,广阔的江面被一剑劈开,直达两百余丈。” “这就是传说中陆地神仙境界的惊世一剑,远非人力所及,媲美天地之威。” “有此一剑,就算这世间真有蛟龙做浪,只怕也要被当场斩杀。” 说道此处,江明忽然闭口不言,任由客栈内的众人慢慢回味这一剑的玄妙神奇。 “以剑证道,这就是绝顶剑客的超然风采。” 沉默良久,一个少年剑客叹息一声,握紧手中长剑,眼神里充满了向往。 “老剑神虽然境界大跌,但是听刚才的那一剑,似乎境界又开始恢复了。” 大厅的角落里,一个老翁轻抚长须,若有所悟。 “看来必定是和世子的这一番游历,让他感慨良多,从而渐渐重拾剑心,解开了心结。” “就像当年陪世子初入江湖的剑九黄一样,也是因此重拾剑心,甚至更进了一步。” “不错,应当正是如此。” 另一个两鬓斑白的锦衣男子也微微点,高声附和道。 “想来武学修到一定境界,招式就成了次要的,最重要的反倒是习武之人的内心。” “之前天机老人孙白发就是被江先生的一席话解开了心结,据说现在已经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天哪,天机老人要突破啦!” 听到这个消息,客栈内的众人都是满脸震惊,就连东方不败和邀月、怜星等人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个消息准确吗?不是在骗人吧?” “我的天哪,居然还要突破,这真的是太吓人了。” 听了这锦衣男人的话之后,客栈内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似乎在求证事实的真相。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那男人干咳两声,只能尴尬的说道。 “我也是听说而已,具体是不是,倒不如问问江先生。” “毕竟,天机老人就是在他的开导之下,才重新回到巅峰的。” 刷的一下,客栈内几千双眼睛同时聚集在了江明的身上。 看着众人的目光,江明轻轻点头,笑着说道。 “天机老人若是心结解开,自然是有再次突破的可能。” 这句话就好像一粒火星落进了火药桶,客栈内先是一片寂静,继而又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喧闹。 “天哪,居然是真的!” 听到江明的确认之后,客栈中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同福客栈二楼的雅座上,听到了江明亲口确认天机老人有可能再次突破的消息,就连东方不败也是一脸震惊。 看着东方不败震惊的样子,一旁的杨莲亭似乎有些奇怪,于是不屑的开口道. “不就是一个糟老头子要突破了么,有什么可惊奇的。” “他们这些人没见识,大惊小怪也就罢了,怎么就连教主您也惊讶成了这副模样?” 东方不败苦笑一下,嘴角抽搐着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这天机老人是谁吗?” 杨莲亭嗤笑一声,不在意的说道。 “不就是兵器谱上当年排名第一的天机棒吗!大明境内就连三岁的娃娃都知道。”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然后又立刻反问道。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境界吗?” 杨莲亭摇了摇头,思考了一会试探着说道。 “既然他曾经在兵器谱上面排名第一,那至少也得是个大宗师吧?” “不错,据说当初百晓生排兵器谱的时候,天机老人孙白发就已经是大宗师后期的境界了。” “刚排兵器谱的时候?那岂不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杨莲亭这时候才真的开始惊讶起来。 “二十多年他就已经是大宗师后期了,他这么厉害的吗?” 东方不败轻轻点头,叹息一声继续说道。 “很多人以为大宗师只分为前期、中期和后期,其实大宗师后期还分为普通的后期和巅峰境界。” “据说这孙白发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是大宗师后期巅峰的境界了,距离突破不过一线之隔。” “本来当时整个武林都对他充满了期望,希望他能一举突破,让世人见识到大宗师之后的境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然而后来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境界居然不升反降,一路降到了普通的大宗师后期境界。” “这个事情虽然少有人知,但是在知道的人心中一直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说道这里,东方不败忍不住转过了头,看向了还在高台上的江明。 “也是直到之前百晓生来此挑衅,听到江明的解释,我才明白了孙白发境界衰退的原因。”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孙白发在江明的一番开解之下,居然能够重拾本心,再次恢复到巅峰境界。” “他既然亲口承认,那么江明所说的那番话便必定不是信口胡说,而是有理有据的事实。” “可怜这孙白发当初身为大明武林第一高手,无论武学境界、内功修为还是智慧见识都是当时大明武林的巅峰。” “结果却因为这么个理由,困在大宗师后期二十多年而不得寸进,现在他终于能突破了,也算是喜事一件。” “等等,教主你刚刚说。。。他已经是大宗师后期巅峰的境界了?” 杨莲亭瞪圆了双眼,仿佛见鬼一般。 “再次获得突破,那岂不是说他很快就要突破大宗师的境界。。。成为传说中的。。。” “天人之境。” 东方不败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替杨莲亭说出了那个他始终颤抖着没能说出口的境界。 据说自从少林祖师达摩和武当开派宗师张三丰仙逝之后,江湖上近百年来再无一人能够进入这等境界。 以至于现在江湖上很多人都认为,这个天人境界只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在这样的观念下,甚至导致了很多人对于当初达摩祖师和张三丰的实力也产生了一些怀疑。 认为说他们是天人境界,是有些言过其实过分夸大。 “教主,您觉得。。。这个孙白发真的能。。。能成功吗?” 也不知究竟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恐惧,杨莲亭的牙齿居然在不停地打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东方不败又是一声长叹,她轻轻端起桌上的酒杯,仿佛思考了很久,才终于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毕竟江湖上已经一百多年没听说过有天人境界的高手出现了。” 轻轻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东方不败忽然再次开口道。 “不过有一个人可能知道。” “谁?孙白发自己吗?”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又再次望向了台上的江明。 “恐怕,只有他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 “大哥,江先生说天机老人真的有可能要再次突破了!你觉得这可能吗?” 二楼的另一处雅座上,阿飞也是一脸震惊的询问着旁边的李寻欢。 自从击败荆无命之后,他才刚刚进入了大宗师中期的境界,对于大宗师进阶的困难,他也有了进一步的体会。 只是在大宗师境界之内突破一次便如此的困难,更何况突破大宗师境界,达到传说中的天人之境。 所以此刻的阿飞满脸震惊,根本不相信有人能突破到大宗师之上。 其实一旁的李寻欢也和他一样震惊,只是他向来沉着冷静,所以看上去并没有那样失态。 听到阿飞的询问,正在沉思中的李寻欢吓了一跳,就连杯中的美酒都洒出了不少。 “虽然我也不知道孙白发究竟是不是真的要突破了。。。” 捏着手里的酒杯,李寻欢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轻声说道。 “毕竟大宗师境界想要再上一步,绝非苦练武功或者有天材地宝加持就能做到的。” “而且我也并不是十分清楚孙白发的实力。。。”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忽然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但是,我相信江先生的智慧。他既然如此说,那么孙白发有可能突破这件事情,就应该是真的。” “可是天人境界,那岂不是快成为地仙了?这样的人别说见过,听我都没听说过几个。” “难道武林中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对于这一点,李寻欢却是轻轻点头。他身为当朝探花,一直以来见多识广,对于武林中的事情还是多有耳闻的。 “当然有,而且据我所知的,就至少有三位。” “哪三位?” 李寻欢放下酒杯,慢慢说道。 “第一个就是少林派的初代祖师达摩,据说此人来到中土之后,不但留下七十二绝技,还创造了武林绝学易筋经。” “而少林寺传承至今,数百年来仍无一人可以练全七十二绝技,仅凭这一点就可见其中的差距。” 阿飞也点了点头,赞叹的说道。 “不错,据说少林寺这偌大的家底,还有那深厚的武学,都是此人打下的基础。” “就连我也曾经听说过他当年一苇渡江的传闻,如此看来,此人应该名不虚传。” “这第二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张三丰张君宝,此人武功修为学究天人,自创的太极拳剑奥妙非凡。” “就算抛开这两样不谈,博大精深的武当武学也尽数来自此人。” “大哥,我听人说他好像活了两百多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寻欢哈哈大笑,摇着头说道。 “这我就不好说了,毕竟我也没有见过他。” “那么这第三个人又是谁?” 李寻欢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道。 “这第三个人叫做吴明,人称小老头,世人只知道他隐居海外,不问世事。” “吴明!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大哥,难道这个吴明比上官金虹还厉害?” 李寻欢慢慢品了一口酒,然后才开口说道。 “我也只是偶然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据说他不但会许多失传已久的武功,而且本人的功力更是深不可测。” “若是江湖上真的还有活着的天人高手,那大概也就只有他了。” “可惜此人心术不正,而且不喜欢扬名出头,因此江湖上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 “难道除了他们三个,就没有其他的高手达到过天人境界吗?” 阿飞仍不放弃的追问道。 “也许有。” 李寻欢放下酒杯,转头看向了高台之上的江明。 “但是究竟是谁,大概也就只有江先生才能知道了。”. “且说这老剑神一剑开江,威力已经是突破了天象境界,似乎还隐隐有着重返武道巅峰的迹象,” “然而他的脸上却如古井不波,无悲无喜,只是将刀丢还北凉世子,然后遥望了一眼此处的山光水色。” “实际上这一剑还是他心结尽解之后,天时地利人和凑齐了才偶尔得之的一剑。”. “若不重归地仙之境,这一剑其实并不能随意使出。” 眼看众人已经渐渐平静下来,江明请摇折扇,继续开始了说书。 “吓走吴家剑冠之后,徐凤年的三艘大船由江入湖,终于来到了八百里春神湖。” 第59章 信念之力 “此地湖光秀美,烟波浩渺,通达多处水路,既是兵家必争之处,也是名士游兴胜地。” “同时,这里也是青州地界,有六大藩王之一的靖安王赵衡坐镇。” “这赵衡虽然文武兼备,但是文不成武不就,尤其是当年争夺皇位失败之后,更是专心念经学佛。” “看这架势,除了没剃光头,就跟个出家和尚差不多了。” “然而这种参与过夺位的藩王,又岂会真的是慈悲心肠的老好人?” 说到这里,江明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眼见日头西沉天色将晚,江明便开始留起了扣子,为接下来的剧情埋下悬念。 “看这襄樊古城之内,既有青州水师坐镇,又有精于谋算的靖安王虎视眈眈。” “在这襄樊城内,徐凤年会有哪些奇遇,又将遭受何种危机困境?” “尤其是和这阴险诡诈的靖安王相遇,又将产生怎样的矛盾,进行何种激烈较量?” 说到此处,江明提起惊堂木,猛力一拍,高声说到。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句话就好像是一个魔咒一般,话刚出口,客栈内就已经是哀嚎一片。 那些听客要么垂足顿胸,要么摇头苦劝,每个人都希望江明能够再多说上一小段。 江明笑着摇摇头,然后慢慢开口道。 “各位,书虽然是先说到此处,但是各位有什么问题不妨畅所欲言,在下必当一一解答。” 听到这话,吵吵嚷嚷的客栈顿时安静了下来。 显然,今天这些江湖豪客的心里还有其他特别想知道的问题。 每个人都眼含期待的望着江明,似乎在恳求着江明解答他们心中的困惑。 见到这些人的样子,江明微微一笑,心里当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他轻轻收拢折扇,微笑着向客栈内的众人问道。 “如果在下所料不错,各位是想知道关于天机老人突破的事情吧?” 听到江明好像会读心术一般,居然善解人意的说出了众人心中想法,一众江湖豪客不论男女立刻纷纷点头。 “先生所料不错,我们的确是想知道关于天机老人的事情。” 几个坐在一桌的蓝衣青年异口同声,看装束似乎是同一门派的弟子。 “江先生太厉害啦,居然一下就猜到了我想要问什么,就连我肚子里的蛔虫都没这么厉害!” 一个虬髯大汉举杯赞叹,眼神里充满了钦佩。 “先生可真神!既然江先生已经猜到了,就赶紧跟大伙说说吧!” 另一个壮硕汉子也站起身恳求,似乎有些急不可耐。 就连楼上的东方不败也不禁竖起了耳朵,似乎对这件事情充满了好奇。 眼见众人心痒难耐,江明微微一笑,当即点头道。 “好说好说,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我今天便简单说上一说吧。” “太好了!” 听到江明开口答允,客栈内顿时欢呼一片。 江明环顾四周,先伸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才慢慢开口道。 “之前我曾经说过,高手若是寻求突破,可以借住一个势字。” “说白了,就是高手突破的时候,除了自身实力、运气、天赋之外,也可以靠他人帮助。” “这个帮助的办法,就是势的力量,也可以称作是信仰之力。” “若是一个高手对这个力量使用得当,甚至可以借此一跃而上,不断进境,从而获得突破。” “例如小李飞刀,众人皆知小李飞刀例不虚发,人人都将这件事当做一条铁律,一个传奇。” “所以这个传奇的名声也就成了一个势,可以被他所利用,在让他的飞刀更加厉害的同时,也能帮助他不断提升境界。” 这时,一个紫衣少年站起身,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么江先生,是不是只要能够借住这个势的力量,就能到达天人之境?” 江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这个势的力量只不过是一个催化剂,就像引发雪崩的那一声惊天呐喊。” “若没有自身的天赋、实力和条件作为根基,就像雪山上没有雪,喊得再大声也不会有雪崩。” “所以这势的力量与高手本人是相辅相成的,如果运用得当,就能突破天人合一的境界。” “但如果这个人本身实力不行,那这些传说不就成了吹牛皮的大话,反而会有碍修炼。” 说道这里,江明抖开折扇,又向众人举起了王神芝的例子。 “就说这雪中故事里面的武帝城天下第二王神芝吧,你们可知他为何要挑战天下高手?” “一是他要通过与百家征战,博采众长磨砺自身。二是他战胜之后,不败的神话也将成就他的实力。” “这将让他的名声成为一个传奇,坚定他不败的信念,强化别人对他实力的认同,从而真的不败。” “有时候,高手突破不全是靠内力积累、招式领悟和身体的锻炼,还需要这种玄之又玄的信念之力。” 这话虽然说的玄之又玄,普通人听了就跟听天书一样,只知道感叹一句不明觉厉。 但是武林中最不缺的就是悟性奇高的天资聪颖之辈,虽然大厅中没几个听懂的,但是楼上却不少。 眼看东方不败微微点头,邀月和怜星也轻轻颔首,就连李寻欢本人也开口赞叹,显然都有了不小收获。 “蓉妹子、王姑娘,公子这番话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得糊涂了!” 三楼雅座之内,阿朱虽然为人聪慧,但是修为悟性不到,便只能求助于身旁的两人。 王语嫣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久读武学典籍见识非凡,触类旁通之下,还是隐隐摸到了些门道。 听见阿朱求救,她便静静开口道。 “其实公子说的道理并不难理解,只是太玄乎了些。” “似乎按照公子的意思,只要一个人的武功或者他自己本身成为了一个传奇,就可以拥有信仰的力量。” “就好比假如人人都认为小李飞刀例不虚发,那么小李飞刀就真的是例不虚发不可破解的。”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相信就可以给与助力?这么玄乎吗!” 阿朱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不怎么玄乎。” 一旁的黄蓉轻轻摇头,也开口解释道。 “说白了,这也是一种信念的力量,只不过是别人的信念给与的力量罢了。” “就好比你要做一件事情,假如人人都相信你能成功,那么你做起来肯定事半功倍。” “就算最后没有成功,至少效果也会比原本预料的要好上许多。” “哈,原来是这样,我明白啦!” 阿朱猛的一拍手,笑着说道。 “就好比一个人去考科举,本来并不一定会考上,但若是人人都认为他必定能高中上榜,受到这信心激励,那么他的成绩自然也不会差。” 听到这个比喻,王语嫣不仅掩口而笑,点着头的说道。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道理吧,只是比这个更玄乎一些。” “可是江先生,听您的意思,难道天机老人现在也有这个信念之力的加持吗?” 过了好一会,大厅内越来越多的人似乎明白了江明的话,于是就有人张口发问了。 “可他在兵器谱第一的位置上待了快二十多年了,要突破不是早就应该突破了吗?” 江明向着那个提问的少年轻轻摇头,非常肯定的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字。” “以前的天机老人未能突破,是因为他由于对失败的恐惧,患得患失之下导致了对自己缺乏信念。” “就像一座雪山,积雪不够,又怎么可能会在震动下形成雪崩呢!” “而现在他已经解开了心结,重新拾起了过去的信念和信心。” “此刻的他就像一桶火油,只等一粒火星就能熊熊燃烧,发出耀眼光彩。” “那么江先生,我还有个问题想要知道。” 就在大厅靠窗的位置,一个梳着辫子的少女轻轻站起身来,十分关切的问道。 “您觉得他突破的机会大吗?”. 听到那姑娘的提问,江明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轻轻点头道。 “当然,我觉得希望非常大。” 那少女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有点不太相信,于是好像要确认似的又问了一遍。 “真的?”. 江明自信的说道。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那少女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道。 “可是他已经在这个境界上困了二十多年,难道这么快就能突破吗?” 江明轻轻敲着折扇,向这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解释道。 “突破这个事情,就跟和尚参禅悟道是差不多的,有时候十年苦禅不如偶然一悟。” “到了天机老人这个境界,突破靠的不是时间,而是内心的感悟。” “这也是为何天人合一的境界在武林中如此少见,就是因为到了这一步不仅只看武功。” “个人的悟性,机缘才是最重要的。天机老人已经得到了他的机缘,接下来就靠他自己的悟性了。” 听到江明如此确认的解释,那个少女终于放下心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这时,客栈里又有一个人站起来发问了。 “江先生,这世上真的有人达到过天人境界吗?” 提问的是一名少年,看他衣衫朴素,满脸风尘,显然是初入江湖的贫家少年。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江明再次点点头,很肯定的说道。 “当然有,而且少说也有五六人以上!” 听到江明的话,客栈之内一片哗然。似乎谁也没有想到,这天人境界的高手居然这么多。 “江先生,您说这武林之中。。。居然有这么多的天人高手!” 一个白发老人颤巍巍的站起身,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江明轻轻摇着扇子,非常肯定的答复道。 “一点不错。” “那么敢问先生,这些人究竟都是谁呢?” “是啊江先生,您赶快和大伙说说吧,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我的妈呀,原来有这么多先天境界的高手!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听到江明肯定的答复,客栈内的一众武林高手纷纷好奇追问起来。 毕竟这可是轰动武林的大消息,就算日后喝酒的时候拿来吹牛,那也是震惊全场的故事。 看着急不可耐的众人,江明轻轻伸手握拳,然后探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位,当然就是少林开派祖师达摩,少林派数百年来威震武林,是武学中的泰山北斗。” “这所有的一切,当然都离不开达摩留下七十二绝技和易筋经等绝世武功。” “可是江先生,自从达摩死了之后都快好几百年了,无论是哪边的少林寺也没听说有人达到过天人境界啊?” 面对众人的疑问,江明开口解释道。 “这是因为少林功夫和别派不同,在练法上有很大区别。” “少林寺本是天下禅宗第一祖庭,创立之初佛学禅修才是根本,至于武功反倒是微末杂学。” “当时的寺中僧人练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已。” “所以这少林功夫,必须要有高深的佛法修为作为根基,否则功夫练得越深,对自身伤害越重。” “尤其是少林绝学之中还有几项禁传功夫,若非境界高深的得道高僧,普通人练了必定走火入魔。” 说到这里,江明又叹息一声,微微摇头道。 “数百年来,少林僧人舍本逐末,对武功越发痴迷,反倒是佛学禅修落下不少。” “因此再未出现过如达摩那般的得道高僧,自然也就无人能将少林武学练至那般境界。” “否则少林数百年传承,为何只有达摩一人能够学全诸般绝技,而后来的僧人最多才只练到二十一门。” “至于剩下的,不是走火入魔便是筋脉尽断,其原因便在此处。” 听了江明的话,客栈内众人都是恍然大悟,难怪少林寺高手虽多,达到绝顶境界的却很少,原来是这个缘故。 紧接着,江明又探出第二根手指,继续开口道。 “这第二个当然就是创立武当的张三丰,武当建派虽晚却和少林并列双雄,靠的便是他留下的底蕴传承。” “此人妙参造化,通达天人,以惊人天赋体悟大道,创出太极拳剑等诸般绝技,这般天才可谓旷古绝今。” “可惜他门下弟子虽多,却无一人能有这般天赋,也就因此导致了武当至今仍无天人高手。” 由于这两个人的名声太过响亮,所以当江明说出这两个名字之后,客栈内的众人并未有过多惊讶。 大家反倒是屏气凝神,一齐等待着江明说出剩下几人的身份。 江明再次探出第三根手指,慢慢说出了第三个到达天人境界的高手姓名。 “这第三个高手,就是两宋的黄裳。” 听到这个名字,除了极少数一些来自两宋的武林高手之外,其他人都是微微一愣。 显然对于这个名字,他们谁都没有听说过。 果然,一个世家少年已经站起了身,对着江明问道。 “江先生,这人究竟有何神通?为何江湖中从来没有人听过?” 江明见那人打扮似乎是两宋人士,便轻轻摇着折扇,不答反问道。 “听说过九阴真经么。” 那少年微微点头,显然早已听过这九阴真经的大名。 “这本九阴真经就是他写的。” 听到此处,那少年啊了一声,惊的一下坐倒在地。 其余大明的武林人士见这少年反应激烈,便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互相询问这本书的来历。 虽然这九阴真经偌大的名头,但是知道来历的人却寥寥无几。 见这群江湖豪客始终说不出个结果,江明先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才继续开口道。 第60章 传奇道路 “其实这黄裳本是一介文官,曾是北宋状元,后来受皇命遍搜天下道家之书,编纂刻印成《万寿道藏》。” “由于生怕刻错了字受到皇帝处罚,他便对这道藏的内容一字一句细心校读。” “没成想读了几年,居然精通了道家之学,更因此无师自通悟得了道家武功,成了一位武学高手。” “那么后来呢?” “后来他的治下出现了一个教派,叫做明教,和大明的日月神教本是同源。” “皇帝命他带兵围剿,结果那明教教徒武功高强,带去的官兵被打的稀里哗啦。” “这黄裳心下不忿,便亲自去向明教的高手挑战,一口气杀了好几个法王、使者。” “哪知道他所杀的人中,有不少都是名门大派的弟子。” “于是这些人的同门又约了好些高手,要找他报仇算账。” “可那黄裳武功奇高,在当时就已经是大宗师巅峰境界,那些人哪里是他对手,一动手又被打死了许多。” “但他只身一人到底是寡不敌众,受伤之后只能拼命逃走。” “结果那些武林人士气不过,居然将他的父母妻儿杀了个干干净净。” 听到这黄裳命运如此悲惨,众人都忍不住轻轻叹息。 “逃走之后的黄裳隐居深山,苦苦思索破解那些人武功招式的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武功大进,又想到了所有招式的破解之法,于是就走出深山,打算报仇雪恨。” “那这个黄裳最后成功报仇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江明却叹息一声,轻轻摇头道。 “没有,因为那些仇人一个个都不见了。” “不见了?” 众人又是一愣。 “难道是躲起来了?” 江明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开口说道。 “出山之后的黄裳找遍四方,终于找到了一个仇人。这人是个女子,当年跟他动手时还是个十六七的小姑娘。” “但黄裳找到她时,她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了。” 听到这里众人都惊讶的啊了一声,纷纷奇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明苦笑一下,开口答道。 “原来他独自在深山里专研武功,竟忘了时间流逝。等他出山时,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 “此时的黄裳心灰意冷,也不再想着什么报仇了,便将毕生所学写成两卷经书,流传后世。” “这就是后世中人人拼命争抢的九阴真经。” 说完这句话,客栈之内一片沉默。显然谁也没能想到,这世间绝学九阴真经居然是这么个来历。 过了好半天,才有人再次开口,向着江明问道。 “那么江先生,剩下的人又是谁呢?” 江明伸出第四根手指,慢慢说道。 “这第四个人,无人知晓其姓名,只知道他被人称为斗酒僧。” “那他又有什么本领?” 江明侧过头,轻轻一笑。 “听过九阳真经么?”. “九阳真经?那是什么?” 先前提到的九阴真经好歹还曾在两宋江湖掀起过一番腥风血雨般的争斗,所以知道的人还算不少。 但是这九阳真经传承不多,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因此众人都是一脸迷惑,实在不知道这经书有何来历。 见众人疑惑不解,江明轻轻摇着折扇,笑了一下便继续开口道。 “这事情其实还得从重阳真人王重阳那边说起。”. “据说这重阳真人得了九阴真经之后,曾在嵩山上与一人僧人拼斗酒量。” “这僧人不但精于佛学,而且还身兼儒道两家所长。” “想那重阳真人虽然武功超凡,居然还是输给了此人,可见其实力。” 听到就连大名鼎鼎的重阳真人王重阳都输给了此人,大厅内的一众江湖豪客都是耸然一惊。 那王重阳已经是大宗师巅峰的境界,居然还不敌此人,那这斗酒神僧岂不是妥妥的天人之境了! 不理会惊愕的众人,江明手摇折扇,仍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说道。 “败阵之后,王重阳便根据赌约,把那九阴真经借给了这位斗酒神僧翻看。” “那神僧认为这九阴真经只重以柔克刚,以阴胜阳的道理,却没有掌握阴阳互济的妙用。” “于是回到少林之后,他便以自己的武道禅宗心得做为根基,结合九阴真经总纲的内容,自创了一套功法。” “并且他还将这套功法写在了楞枷经上句子的夹缝之中。除了少林觉远大师,再无其他人知道这套功法所在。” “这套功法比之九阴真经更有阴阳调和、刚柔互济的中和之道,然而却以内力为主,不重招式。” “后来觉远大师离开少林,圆寂之前曾将这经书中的部分内容传给了自己唯一的弟子。” “那弟子以这纯阳内功为根基,潜心修习,广读道藏,而后参透阴阳动静之道,修为成就远胜其师傅。” “这个人,就是后来闻名天下的武当祖师,张三丰。” 原来张三丰成名之前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辛秘往事,众人听到此处都是瞠目结舌,显然大受震撼。 “那么江先生,剩下的人又是谁呢?他们是不是也有什么传奇武功流传于世?” 听到斗酒神僧和黄裳的故事,大厅内的一众江湖豪客已然明白,原来这天人境界的绝世高手虽然少见,但也有蛛丝马迹可循。 而这些蛛丝马迹,正是他们所留下的各种绝世武功秘籍。 面对这个问题,江明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 “当然有,听说过独孤九剑么?” 独孤九剑是大明武林中江湖大侠令狐冲的傍身绝学,令狐冲凭借这套武功横行天下,威震正邪两派。 听到江明提起这套武功,在座的一众江湖人士尽数纷纷点头,想来都是如雷贯耳。 “其实这套独孤九剑,乃是两宋的一位前辈所创。” “此人号称剑魔,名叫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好霸气的名字!” 众人虽然没怎么听说过这个人,但是听到这个名字仍是觉得霸气非常。 二楼的雅座里,一旁的杨莲亭冷哼一声,酸溜溜的说道。 “哼,什么独孤求败,可比教主的东方不败差得远了。” 东方不败却恍若未觉,只是盯着高台上的江明,似乎在等着他介绍这位独孤求败的往事。 毕竟曾经和令狐冲交过手,那精妙灵动的剑法变化莫测,高深难言,给东方不败留下了深刻印象。 听到这套剑法原来也是一位天人境界的前辈所留,东方不败如何能不好奇。 江明向前探出已经伸出四根手指的手掌,微笑着说道。 “这独孤求败前辈的人生其实共分为四个境界。” “第一个境界上,他曾在弱冠之年,手持无名利剑与河朔群雄争锋。” “后来这位前辈的快剑练至出神入化,又以紫薇软剑闯荡江湖,败敌无数。” “再后来等到第三重境界时,这位前辈持一把无锋重剑,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众人听在耳中,联想到这位独孤求败手持各种宝剑和天下群雄争霸的画面,都忍不住心生向往。 “等到这位前辈四十岁之后,便不滞于物,手中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练到了无剑胜有剑的至高境界。” 听到这里,一个持剑的少年忍不住啊呀一声,惊叹道。 “如此说来,这位独孤求败前辈的剑法岂不是无人能敌?” 江明叹了口气,点着头说道。 “他一生纵横江湖,杀尽仇寇,败尽英雄,确实从未遇到过敌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纵然他的剑法出神入化,超凡脱俗,却饱尝孤独寂寥,平生深以为憾。” “最后不得不在隐居的山洞中留下石刻,写着: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听到这位纵横天下的绝世高手却落得这么一个寂寞下场,众人都是长吁短叹,唏嘘不已。 “除开他们两人之外,还有盛唐王朝的前身,大隋的天刀宋缺,邪王石之轩,这两人也是天人境界的高手。” “可是江先生,这些人都是死了的吧?有没有还活着的?” 听到江明说的这些高手要么早已身死,要么则是生死不知。 客栈内有些人便开口寻问,想知道这世间究竟有没有还活着的天人境界高手。 “当然有。” 江明轻轻点头,再次肯定的说道。 “在东海之外有一处孤岛,岛上有个叫做吴明的小老头,此人的武功也是天人境界。” 对于这个人,江明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点到为止,便再次转移话题。 “其实成就天人境界也不是只有靠成为传奇这一个道路。” “个人的信念,对于大道的体悟,也可以成为最坚定的力量,帮助高手一举突破自身。” 江明最后的这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从邀月、怜星到李寻欢再到东方不败,人人心里都是一惊。 她们仿佛看见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已经在眼前打开,只要迈向其中,就能再次突破。 然而这玄妙的感觉却只是一闪而逝,想要再细思时,却怎么也抓不着了。 看着已经十分震惊的众人,江明笑着收拢折扇,慢慢开口道。 “各位,天色已晚,今天的书就说到这里了。” “在下信守承诺,明天还将继续说书一日,补上之前的亏欠。” 说完这句话,江明潇洒转身,直接便往楼上走去。 而大厅内仍然安静的可怕,每个人似乎都在回味着江明最后说的那句话,试图理解其中的奥妙玄机。 就连楼上的李寻欢和邀月、怜星等一众高手也不例外。 就在上楼的时候,江明好似无意的向着二楼的一处雅座上望了一眼。 而那个位置上,坐着的正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乔装而来的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 此时的东方不败还在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之中,对于江明这轻轻一瞥,似乎并没有察觉 三楼的雅间里,江明一边慢慢品着新沏好的西湖龙井,一边翻看着关于京城的消息。 “公子。。。” 看着正在阅读的江明,王语嫣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王姑娘?” 察觉到王语嫣的异样,江明放下手中的情报,关切的向她望去。 见到江明看向了自己,王语嫣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那美丽的红晕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 在明亮的烛火照耀下,看上去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娇艳动人。 “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踌躇了好一会,王语嫣才再次开口,只是声音小了很多,若非江明耳力惊人,只怕还听不到。 “有问题?那就问吧!” 江明轻轻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旁边的阿朱见状也轻轻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似乎在给她加油似的。 另一旁的黄蓉也浅浅一笑,向着她点了点头。 王语嫣沉默了一会,轻轻咬了咬嘴唇,这才继续开口道。 “公子,你今天说的那个黄裳。。。他之前是不是不会武功?” “是啊,他以前是个标准的文官,别说武功了,五十多岁之前就连一本武学典籍都没有看过。” “可是。。。他最后却成了天人境界的高手。。。不是么。。。” “确实如此。” 江明非常肯定的说道。 “他之所以能够有此成就,其实靠的就是他悟性过人,还有就是万寿道藏上的道家心得。” “说来也好笑,当时他读完道藏之后,虽然武功大成但却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学会了武功。” “反而还以为这不过是一些强身健体修身养气的法门,只觉得是很普通的养生诀窍。” “若不是后来他管辖的地方出现了明教作乱,只怕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吧。” 一旁的黄蓉有些奇怪的问道。 “可是明哥哥,他一介文官,又怎么会跟那些明教中的武林高手交上手呢?” 想到这里,江明有些忍俊不禁的说道。 “当时的他从这些道家书籍中悟到了道学至理,无师自通,已经练成了极为高深的内外功夫。” “后来官兵围剿明教的时候,他发现虽然官兵被打的落花流水,但这些明教的高手看上去却并不怎么高明。” “心下奇怪的黄裳就打算亲自上去试一试,没想到一口气就杀了好几个法王,还有不少的高手。” “其实这些明教的高手至少也是先天以上,练得也都是高深武学,可在黄裳眼中却不堪一击,蓉妹子,你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吗?” 黄蓉眼含笑意的点了点头。 “那还用说么,当然是他的武功太高了,大宗师境界打人家先天和宗师,还不是一下一个。” 江明颔首道。 “是了,正是这个道理。” 第61章 遗憾的欧阳锋 “只是后来那些教众的同门师长上门寻仇问他为何不守江湖规矩时,他其实是很发懵的。” “毕竟他一介文官,从来没接触过江湖,又哪里懂什么武林规矩。” “可惜他这么高的武功,那些人就是死也不会相信。因此吵到后来,两边就又动起了手。” 这个时候王语嫣忽然抬起头,忍不住插口道。 “所以公子,这位黄老前辈的功夫,其实就是读书读出来的是吗?” “不错,确实是读书读来的。” 听到江明这样说,王语嫣的眼睛里忽然又亮起了光芒。 先前她觉得自己不懂武功,又本领低微,所读的那些武学典籍对江明实在帮助有限。 因此不由的生出自卑之感,只觉得不配陪在江明身边。 现下江明告诉她有人靠读书居然能读出个远在大宗师之上的天人境界,这就让她再次看到了希望。 此时的她已经偷偷下定决心,要好好回顾钻研自己的读过的那些武学典籍,争取至少先弄个大宗师再说。 虽然黄裳接触道藏时已经五十余岁了,自己十六七岁的年纪比他可年轻了不少。 但是王语嫣却觉得时间紧迫,毕竟自己要是也像黄裳那般深山苦修个四十多年,等出来时都变成老婆婆了。 到时候就算武功高强,留在江明身边也只能做个奶妈。 “王姑娘?” 看王语嫣想的出神,江明忍不住轻声呼唤了一下,还以为她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过玄乎的关系。 “怎么了?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吗?” 说到这里,江明忍不住感慨一声。 “其实练武这东西本来就玄乎的很,有人读书读成了状元,也有人读书读成了天人高手。” “不光读书,甚至连铸剑砍柴,悟道参禅,都有悟出天人境界的高手。” 王语嫣的心思却并不在这里,她轻轻抬起头,十分郑重的对江明说道。 “公子,我以后可以叫你。。。江哥哥吗?” 江明奇怪的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说道。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了?王姑娘你今天似乎有些怪怪的。。。” “江哥哥。” 王语嫣开口打断了江明的话。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叫我王姑娘。。。” “那我叫你什么?” 江明心里觉得更奇怪了。 “以后。。。你可以叫我语嫣。。。” 王语嫣轻轻转过头,仍有些害羞的说道。 ...... 不同于三楼的嬉闹气氛,此刻二楼的氛围却有些奇怪。 在二楼的雅座里,许多人都感觉到了一种紧张的氛围。 那是一种冷冷的,充满试探、怀疑、威压和恐惧的氛围。 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整个二楼几乎被清扫一空,只剩下两桌饮酒吃饭的客人。 其他的客人要么跑到了一楼大厅,要么干脆跑出了客栈,总之谁也不敢再踏上二楼一步。 这是因为在二楼的两个间隔很远的雅座上,有两个人正在互相试探对方。 “大哥。。。那个人好像很不好对付。。。” 感知到对方庞大的威压和恐怖的杀气,阿飞的掌心微微出汗...... 这样的实力,他一共只在三个人身上见过。除了楼上移花宫的两位宫主,剩下的那个就是上官金虹。 “对方这是故意在试探我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李寻欢继续神色如常的喝着酒,但是精神和注意力却早已遥遥锁定了另一桌喝酒的客人。 他的左手虽然仍旧淡定的握着酒杯,可右手却轻轻放到了桌下。 因为他的右手里有一把刀,一把飞刀,江湖上人人都畏惧不已的小李飞刀。 这边阿飞掌心出汗紧张万分,那边自然也不会好过。 武功平平的杨莲亭此刻已经汗流浃背,冷汗流了一身,连外衫都被浸透了。 若不是有东方不败在一旁坐着,只怕他的身子现在已经抖得跟筛糠一样。 “教主。。。那个人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杀气?” 常言道神仙打架殃及凡人,看着东方不败和李寻欢互相以精神力对峙,这杨莲亭可就遭了殃。 不管怎么说阿飞毕竟是大宗师境界,就算人打不过至少威压还能顶得住。 可这杨莲亭就惨了,此时他只感觉自己深处在阴寒的冰窖里,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想要瑟瑟发抖。 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已经被无数锋锐刀剑所包围,哪怕轻轻动上一点,就会被砍成肉酱。 “别怕,对方未必会动手。” 对于杨莲亭的询问,东方不败却并未回答,反而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她嘴上虽然这么说,手里却已经偷偷捏住了一根绣花针,显然对于对方是否会动手,她其实也吃不准。 就在这时,客栈外忽然传来了无数信鸽振翅的声音。这久违的信鸽雨再次在七侠镇上空出现,惊扰了不少初次到来的江湖游侠。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听到这轰隆隆的振翅声,两桌人同时撤下了恐怖的威压和注意力,心照不宜的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呼——终于完事了。” 杨莲亭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 “好险。” 东方不败收起绣花针,终于放松下来。 “教主。。。难道连你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听到东方不败说出好险两字,杨莲亭十分吃惊。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绝不是一句空话。” 东方不败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大哥,如果刚才动起手,你有几成胜算?” 感知到对方也放下敌意,阿飞心有余悸的问着。 可李寻欢的话,却让他彻底震惊。 “如果同归于尽,我有十成把握。如果保住性命,那我一成的把握也没有。” 听到李寻欢这样说,阿飞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对方的实力还在你之上?” 李寻欢点了点头,收起了右手的飞刀。 “虽然她的实力在我之上,可我的飞刀绝不会落空。所以如果动手的话,必定是个玉石俱焚的死局。”. 无数飞翔的信鸽翻山越岭,将一条又一条消息传到了武林的每一个角落。 在一处高大华贵的府邸中,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正皱着眉头苦思。 忽然,一阵信鸽的声音传来,惊扰了他的沉思,令他微微有些惊愕。 没一会,他的窗边就落下了一只雪白的信鸽。 他轻轻走到窗户旁边,取下了信鸽脚上带来的消息。 那是江明最新的话本,还有他在客栈点评时的内容。 翻开一页又一页的纸张,他静静的查看着里面的内容. 其实他并不喜欢听书,也不喜欢听故事,之所以要看这些东西,纯粹是因为他对江明这个人感到好奇。 虽然江湖上对于江明的传言不少,但这位神秘莫测的说书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却谁也说不清。 尤其是在江明点评兵器谱,击败百晓生之后,许多势力都拼了命的想要挖掘江明真正的身份来历。 但无论那个势力多么强大,有多大力量,最终的结果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无功而返。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什么事?” 这位贵气逼人的男子轻轻皱了皱眉头,眼睛却仍未离开手中的纸张。 “世子殿下,王爷叫您过去,说是有事要和您商量。” “知道了,我一会就去。” 那青年男子头也不抬,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眼前这个人,就是大明王朝境内大名鼎鼎的太平王世子,朱久塨。 同时也是大明王朝境内势力最大的几个藩王世子之一。 忽然,这位太平王世子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居然紧紧皱起了眉头,而他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匪夷所思。 他的目光死死落在了纸上的一处内容,那是一个名字,一个天人高手的名字。 “吴明!” 饶是他一向阴沉冷静,也不禁惊呼出声。 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能知道这个名字。 整个江湖,除了那个神秘莫测的隐形人组织成员之外,知道这个名字的人绝不会超过五个。 看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始思索了起来。 从消息的描述上看,江明显然很清楚这个吴明的身份来历,甚至连他的外号小老头都知道。 可江明又明显不愿意多说,这才提了一句之后就立刻生硬的转开话题。 可这就让他不得不开始疑惑,这个江明对于吴明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想到这里,他赶紧跑到书架,从一个隐秘的小匣子里取出了一瓶药水。 再回到桌案前拿出纸笔,他用毛笔蘸着瓶中的药水开始书写起来。 除了他自己,目前谁也无法得知纸上的内容,因为那药水是特制的,无色无味,只有用特殊的方法才能显形。 写完字条,他吹了一个口哨,随着哨声响起,不远处的天边飞来了一只浑身漆黑的鹞鹰。 将字条装到那鹞鹰脚下的信囊里,他仔细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放飞了手中的鹞鹰。 堂堂南平王的世子,为何在自己的府邸里还要如此鬼鬼祟祟小心谨慎?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对此王府里的人都是一无所知,然而若是江明在这里,只怕便能立刻叫破这位太平王世子的另一个身份。 隐形人组织最强的高手之一,剑法造诣不逊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天才剑客,剑邪宫九。 而那只鹞鹰飞去的方向,正是大明的东方,东海的方向。 他究竟是要给谁去传信,这个简短的消息又是否会在江湖中引起一番滔天巨浪? 对于这一切,就连写消息的宫九自己也不知道。 ...... 两宋皇朝,南宋西域白驼山庄。 一个身材高大,高鼻深目的白衣男人正在细心调配着什么东西。 看他桌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摆了一堆,蜘蛛的毒腺、蜈蚣的毒液、蛤蟆的毒囊、蝎子的毒钩。。。 总之林林总总,别说五毒俱全,就连其他珍贵稀有的毒虫毒物也是应有尽有。 不用问了,这肯定是在调配什么毒药。 这专心调配毒药的男人须发棕黄,眼神锋锐如刀,看上去和中原人士大不相同,想来必定是个西域胡人。 看这个身形样貌,再加上善于配置毒药的特点,毫无意义,此人就是位列南宋五绝之一的西毒欧阳锋。 “叔父。。。有消息啦!有消息啦!” 一个同样身穿白衣的青年兴高采烈的向着他跑来,一路上没少踩翻什么瓶瓶罐罐。 可那男子却一点也不在意,仍是激动的大喊着。 “叔父,终于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至于这般大惊小怪?克儿,你看你这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 欧阳锋冷哼一声,有些不悦的教训道。 那男子却不不以为意,而是拿出一叠纸张拍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 欧阳锋眉毛一挑,有些不屑的问道。 “这是一个说书人的话本,是我那些姬妾最爱看的。” “你给我看这玩意做什么?” 欧阳锋一听是评书话本,登时气的鼻子都歪了。 “我这毒药已经调配了整整九九八十一天,就因为你这一搅合,差点就功亏一篑了。” 欧阳克见叔叔真的生气了,便不敢再卖关子,而是立刻翻开纸张,指着其中一页说道。 “叔父您看,这上面有九阴真经的消息!” “哦?” 听到九阴真经四个字,欧阳锋立刻大喜过望,激动地直接扔下手中的还未配成的毒药,抄起消息便仔细看去。 “叔父你看,这个说书的不但能说清九阴真经的来历,甚至连这些事情是记载在书里都知道。” “依我之见,就算这说书的手里没有九阴真经,也必定是知道其中下落。” “言之有理!” 欧阳锋抚须点头,随即立刻急不可耐的嘱咐道。 “快,赶紧去收拾东西,再挑上几匹快马,我们这就连夜出发,我要立刻赶到大明去见这个说书的。” “可是叔父,这个说书的似乎颇有来历,只怕不好对付。” “哦?一个说书的能有什么来历?” 欧阳锋心下一奇,有些狐疑的问道。 “这个说书的武功如何倒是没人知道,但是他仅凭一张嘴便击败了兵器谱上数名高手。” “就连江湖上当年人人敬重的百晓生也败在了他的嘴下,不但身败名裂,而且死无全尸。” “哼。。。嘴皮子的功夫,晾他也翻不起多大浪来。” 欧阳锋冷冷一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况且他就算会武功又能如何,且不说那点微末的三脚猫功夫究竟能接我几招。” “就算当真武功高强,我还不会下毒么。” 西毒欧阳锋的毒术称雄武林,在两宋皇朝之内和北宋星宿海的星宿老怪丁春秋并称南北,确实少有敌手。 听到叔父这样说,欧阳克也似乎放下心来,忍不住点头称赞道。 “不错,就凭叔父的武功和毒术,只怕这江湖之内绝对没有人是您的敌手。” 听到这句话欧阳锋却神色一黯,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心痛往事。 只见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叹了口气,黯然说道。 “可惜重阳老儿已经死了,否则待我得到那九阴真经,必定要再和他较量一番,一雪前耻!” 当年西毒欧阳锋上重阳宫偷盗经书,结果被诈死的王重阳一指破去苦修多年的蛤蟆功内力。 这件事情他深以为耻,引为平生第一大恨,对此欧阳克当然也是知道的。 眼看叔父心中不快,欧阳克赶紧开口劝道。 “叔父且宽心,只要咱们得了那九阴真经,就算十个重阳老儿也不会是您的对手。” 第62章 传说中的绝世魔头 “到时候您若实在气不过,咱们叔侄两人便再上一次重阳宫,拆了他的破道观,好好出一出这口恶气。” 听到欧阳克的话,欧阳锋的脸上这才再次露出了笑容。 “废话少说,赶紧收拾东西去,准备好干粮快马,我们一会就启程。” 欧阳锋连声催促,让欧阳克赶紧去收拾东西。看他那成竹在胸的模样,仿佛这九阴真经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然而他却并不知道,这番旅程其实并不会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充满坎坷,艰苦异常. 七侠镇,同福客栈。 刚刚经历过一番比斗试探的李寻欢和东方不败两人由于被突如其来的信鸽雨打断了气势,所以便同时收手了。 在两人放下戒心收敛气势之后,整个客栈二楼又恢复了原本平静祥和的氛围。 楼下大厅,白展堂狠狠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这才放下担忧的神情,换上一张笑脸出来招呼顾客。 虽然知道二楼的两个人应该不会打起来,但他却还是没有把人往二楼领。 而是尽量都安排在了一楼的大厅里,甚至哪怕赔钱送到三楼雅座也行。 毕竟武林高手的性格大多有那么一点古怪,现在没打起来不代表过一会不会再打起来. 为了客官们的安全,也为了客栈的名声,他是无论如何今晚也不会把人往二楼上领了。 至于等到了晚上算账的时候,佟湘玉发现他居然做起赔本买卖时会不会气的拧耳朵掐软肉,那也顾不得了。 “楼下现在安全了,蓉妹妹,你可以下楼做饭去了。” 位于三楼雅间的江明轻轻一笑,对着身旁的黄蓉柔声说道。 “公子,刚才你一直不让蓉妹子下楼,现在又说安全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由于雅间里的三女武功不到,除非身在二楼现场,否则根本感知不到楼下的惊天杀气。 因此一无所觉的阿朱听到江明这样说,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心中疑惑。 “其实吧,也没什么。” 江明靠着椅背摇了摇折扇,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就是江湖上两个高手见面,互相试探一下底细,也算是打个招呼礼貌礼貌。” “就这还叫打招呼,要不是被信鸽声打断了气势,只怕这会连你这间客栈都要给他们拆了。” 没等阿朱等人说话,珠帘外面就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冷傲孤高,语气却带着几分柔情。 听上去就像是冰雕玉琢的美人像日久成精,终于有了人的情感。 又好像是天上不食人烟的仙子误落凡间,悄悄动了凡心。 “哈,邀月也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听到这声音,江明笑着开口,热情的欢迎道。 “蓉妹妹这次又研发成功了一些新的菜式,正好咱们一起尝尝。” 竹帘掀起,一个姣如明月的绝世美人莲步轻移,慢慢走进了雅间。 “江明你好偏心,怎么光知道邀请姐姐,却不问问我?” 灵巧活泼的声音自帘外传来,没等江明开口,竹帘已经再次被掀起。 只见一个眼眸璀璨如星的女子用左手轻轻掀开竹帘,娇笑着钻进了雅间。 “怜星既然要来,我当然也是一同欢迎啦。” 江明收起折扇,同样微笑的说着。 眼见这两位移花宫的大宫主到来,一向不拘小节的阿朱立刻开口请教起了先前的问题。 “两位宫主,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们说连客栈都要被拆了?” 怜星眨动着充满智慧的眼睛,耐心的开口解释道。 “其实说拆客栈也有点夸张,毕竟这客栈是鲁班神斧门的巅峰之作,就算是天人高手打架也未必能拆了。” “不过楼下到底是大宗师后期的高手,真要动起手来的话拆你几个座椅板凳楼板围栏什么的,还是免不了的。” “大宗师后期的高手?就在楼下?” 不光阿朱,就连黄蓉和王语嫣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且不说阿朱久居水榭王语嫣长住山庄,平日里本就见识的少。 就连黄蓉这种孤身行走江湖,见识颇多的人这么多年来除了自家爹爹也只见过一两个大宗师高手。 结果来到这家客栈之后,众人只觉得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仿佛不要钱一般,不说遍地都是,至少也随处可见。 “不错,就在楼下。其中一个是大宗师后期的李寻欢,另一个则比他还要厉害,是大宗师后期巅峰的高手。” 怜星一边接过阿朱倒来的茶,一边肯定的回答着她的疑问。 “大宗师巅峰!那岂不是和上官金虹差不多?” 阿朱惊呼一声,似乎为李寻欢捏了把汗。 “其实是比上官金虹还要厉害不少。” 听到阿朱的惊呼,江明忽然开口了。 “虽然上官金虹本来也是大宗师后期巅峰,但是被我一通忽悠打压了信心,境界跌了不少。” “尤其是等到决斗的时候,境界都已经跌到普通的大宗师后期了。若是这么算,他远远不是楼下那人对手。” “明哥哥,那你可知楼下那人是谁?” 听到楼下之人武功如此高强,黄蓉不禁越发好奇,忍不住开口询问起了那人身份。 “那人的身份我虽然不能确定,但是猜的应该也八九不离十。” 江明轻轻品了一口香茶,然后有些疑惑的说道。 “那股气息阴柔狠戾,灵动诡谲,和名门正派的心法大有不同,感觉很像传说中的葵花宝典。” “这个气息再加上这个武功,我觉得那个人只能是日月神教的东方不败。” “既然江明你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为什么还觉得不能确定呢?” 听到江明的说法,雅间内的几人反倒更加疑惑了。 看着众人的疑问,江明苦笑一下,慢慢解释道。 “因为据我所知,这东方不败应该是个男子,就连武林中也是这么说的吧。” 东方不败是男人的事情武林中人人皆知,所以邀月怜星和黄蓉等人都是纷纷点头,毕竟谁也没听说过东方不败是个女人。 看着众人疑惑的模样,江明继续说道。 “就算他现在喜欢做女装打扮,虽然少了点东西,但总体来说应该还算是一个男人。。。” “等等,公子你说他喜欢穿女装!还少了点东西?” 阿朱最先听出这其中的矛盾之处,便立即开口问道。 “他不是个男人么!为什么喜欢穿女装?少了点东西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个残疾?” 江明摇了摇头。 “其实勉强也可以算是个残疾,只是和你想的不太一样,当然这一切还得从葵花宝典说起。” 葵花宝典在武林中也算颇为出名的绝学,就连阿朱黄蓉远在两宋也多有耳闻,只是这功法究竟是怎么回事,武林中却少有人知。 听到说起葵花宝典,人人都来了兴致,忍不住目不转睛的盯着江明,就连邀月也不例外。 “其实这葵花宝典,是一部内功为主,外功为辅的高深武功秘籍。” “练成之后不仅身法诡异迅捷,招式出手更是威力无比。” “然而这门武功却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男人练这门功夫,特别容易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那是为什么?” 虽然大部分武功练不好都会走火入魔,但是特别容易走火入魔的功法却十分少见,所以王语嫣就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因为这葵花宝典行功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心生杂念浑身燥热,而一旦燥乱不定,自然就会走火入魔了。” 听到这里,王语嫣诧异的说道。 “如此说来,这门功夫岂非无法修炼,那又怎么会是武林绝学呢?” 江明苦笑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其实是有办法修炼的。” “什么办法?” 面对众人的追问,江明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斩去烦恼根,练功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心生烦恼了。” 听到这门绝世武功居然有这么一个苛刻条件,众人都是大感惊讶。 黄蓉皱了皱眉,忍不住呸了一声。 “这是什么人想出来的缺德功夫,难道创造这门武功的人为此还特意先自宫了不成?” “那倒是没有。” 江明摇了摇头。 “因为创造这门武功的人本来就是个太监。” 听了这个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彻底明白了这门武功的入门条件为何如此苛刻。 “可是明哥哥,这和你不能确定这个人身份有什么关系?” 黄蓉听了江明的解释,只觉得更好奇了。 江明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 “众所周知,太监是被阉了之后的男人,下面是少了点东西的。” “我先前说书时偷偷的观察了一下,虽然下面少没少东西看不到” “可我却发现这东方不败不但没有喉结,而且她的身子前面竟然多了些东西。” “多了东西!多了什么?” 众人继续不依不饶的追问。 “多了。。。女人才有的东西。” 江明用手在身前比了比,做抓握状说道。 “虽然达不到低头不见脚尖的极品程度,但看上去也甚是雄伟壮观,别说男人比不了,就算有些女人也要望尘莫及。。孙。” “下流!” 还没等江明说完,几个闺阁女子便立刻一齐呸了一声,脸红红的娇嗔道。 江明讪笑一下,无奈的说道。 “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只是因为好奇,观察的仔细了些而已嘛。” “流氓。” 邀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看似是因为江明的举动而生气,可怜星却知道这里面另有玄机。 因为就在刚刚江明描述东方不败的时候,她瞥见邀月低头看了看,似乎想试试能不能看到脚尖. 其实就在江明说出低头不见脚尖这个极品标准之后,雅间内的几人都偷偷瞄了瞄自己的脚尖。 此时的黄蓉年纪最轻,尚在成长阶段,所以自然达不到要求。 而阿朱和王语嫣也还不到二十芳龄,未来还有很大成长空间,因此也不怎么担忧。 这样算来,整个雅间里面最在意这件事的便只剩下了邀月和怜星两人。 本来最苦恼的应该是怜星,因为明月功的缘故,她本就娇小的身材被定格在了二十岁时的样子。 然而她生性豁达,并不喜欢争强好胜,所以就算差了一些,也还可以接受。 反倒是比她还雄伟不少的邀月气呼呼的仍旧有些不服气。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想,若不是这明玉功有冻龄之效,让她永远保持了二十岁时的容颜,只怕她现在低头也肯定看不见脚尖。 “早知道当初修炼明玉功的时候就稍稍延缓一点进度好了。”. 什么都要争强好胜的邀月叹息一声,在心底默默的埋怨着。 “明哥哥,你们先聊,我先下去准备晚饭。” 作为同福客栈里最称职的私人厨娘,黄蓉笑嘻嘻的对江明说了一声,便往楼下走去。 下楼之前,她打算亲自去看看那个日月神教传说中的绝世魔头,好知道他或者她究竟是男是女还是两者都不是。 “要不要我跟去看看?” 睿智的怜星已经看出了黄蓉的心思,在她离开之后,忍不住担忧的提议道。 “毕竟东方不败可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怕也是个喜怒无常之辈?” 江明却摇了摇头,非常淡然的说道。 “放心吧,东方不败虽然狠辣,但是也不是嗜血乱杀的疯子。” “以蓉儿的机灵,只要聊聊胭脂水粉之类的话题,只怕不但不会有事,反而还能聊得很投机。” ...... “诶我说老白,你知不知道楼上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啊,瞅着又不像情侣也不像姐弟的。” “尤其是刚才我一上去,诶唷,那个气氛,感觉冷的跟冰窖一样。” 客栈大厅里,郭芙蓉一把拉住正在忙碌的白展堂,吵吵嚷嚷的问道。 “能活着下来就知足吧你!那哪是冰窖啊,那是地狱战场还差不多。” 白展堂抽动着嘴角,有些鄙夷的说道。 “也就你神经大条,啥也察觉不到,要是换个人上去早被吓趴那了。” “我可跟你说啊,没事千万别往楼上跑!楼上那两个人连你爹都不一定惹得起。” “诶呦喂,还我爹都惹不起,至于那么玄乎吗?” 郭芙蓉有些不太相信,觉得白展堂实在有些大惊小怪。 见到郭芙蓉这副样子,白展堂只好把她拉到一边,小声的嘱咐道。 “你知道坐在另一边的那俩男的是谁么?” “小李飞刀和他兄弟阿飞啊,都在客栈里住了好久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说,敢和小李飞刀动手的,那得是什么人?能是一般的江湖人士么?” 郭芙蓉点点头,有些后知后觉的说道。 “也是噢,能跟小李飞刀对峙的,怎么也得是武林中排得上号的绝顶高手吧。” “尤其是那个女的身边的人武功还根本不咋样,她敢动手,就说明她有信心能独自一人对战李寻欢和阿飞两个。” “你说,这样的实力,你爹能镇得住么?” 郭芙蓉这才微微咂舌,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 “怪不得你之前一直让我小心呢,原来是这么个缘故啊。可是老白那俩人究竟什么来头啊?咋这么厉害!” 白展堂凝重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毕竟江湖中有这个武功的女人一共也没几个,但我瞅着似乎又跟哪个都不太像。” “而且她旁边坐着的那个也不是个男人,那胡子一瞅就是粘上去的,我估摸着也是个女的。” “合着那是一对姐妹呀?” 郭芙蓉充满了震惊。 “那她们不会是那个吧?就是两个女的互相喜欢的那种。。。” “这我就不知道了。” 白展堂耸了耸肩。 “反正我只能分辨出她俩是不是女的,别看我不是采花贼,这分辨男女的本领我也是江湖一绝。” “好哇,原来你还藏了这么个本事,亏额这么多年都木有发现腻!” 一个声音冷不丁从白展堂身后响起,吓得他一个哆嗦。 他赶紧转过身,发现佟湘玉正在身后气鼓鼓的瞪着他。 “诶。。。湘玉啊。。。你啥时候来了呢。。。咋不。。。咋不告诉一声呢。” “要是告诉你,额还能知道你有这么个能耐了么!” 佟湘玉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向着白展堂逼近。 “别啊。。。我这也就是信口胡说的。。。诶湘玉。。。你听我解释啊湘玉!” 就在白展堂自认死期将至的时候,忽然一声叫喊从客栈门口传来。 “小二!” 一个粗壮有力的嗓音响起,这声音虽然粗哑,但此刻在白展堂的耳中却如闻天籁。 “诶——!来嘞客官!” 白展堂高兴的往门口迎去,好像遇到了救星一般。 “哼,等到了晚上额再跟你算账!” 佟湘玉哼了一声,转头往后厨走去。 白展堂走到门口,发现来的人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精壮汉子。 看年纪约莫着三十五六岁,长相还算孔武,腰间还斜跨了一把又窄又薄的缅刀。 白展堂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眉毛不由的跳了一下,但还是笑着脸问道。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先给我摆上一桌上好酒菜,然后再找一间上房。” 那大汉只是看了一眼白展堂,然后便径直往大厅内的一处空桌上走去。 看他一路上脚步不停,眼睛却在四处观察,而且专门往那些女子身上看去。 “好嘞客官。” 白展堂答应一声,然后赶紧跑去后厨,找到了正在后厨里说话的佟湘玉和祝无双。 “你们俩千万小心,外边来了个采花贼。” 第63章 六扇门的四大名捕 正在气头上的佟湘玉眼睛一瞪。 “额看你就像个采花贼!” “没跟你开玩笑,是真的来了个采花贼。” 眼看佟湘玉不信,白展堂着急道。 “而且还是武功很高的那种。” “师兄呀,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个采花贼呀?” 看着着急的白展堂,祝无双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人腿上全是肌肉,走进来的时候脚步都没声,一看就是练的高明轻功。” “那也不一定就是采花贼呀!毕竟贼又不会把身份写在脸上,万一人家只是个飞贼呢。” “我自己就是贼祖宗,飞贼和采花贼我能分不清么。” 白展堂拍了拍桌子。 “那家伙一进来眼睛就往客栈里吃饭的女人身上偷瞄,贼溜溜的样子一看就是老手。” “而且他挎着的还是一把缅刀,这玩意不利久战。走的是阴狠毒辣的快刀路数,江湖上用这个的可不多。” “所以我估计,他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采花大盗,万里独行田伯光!” “天啦!那小郭岂不是有危险,我得赶紧叫她回来!”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其他的不用担心。” 白展堂一把拉住祝无双。 “人家田伯光好歹也是天下第一采花贼,就郭芙蓉那身材、那长相,他哪能看得上。” “总之,晚上睡觉的时候千万要关好门窗!并且提高警惕,万一有事咱就喊!” “反正客栈里头高手多,我就不信了又是小李飞刀又是移花宫主的,还收拾不了一个采花贼了。”. 在大明王朝与北宋皇朝的交界处,其实有两条路可以通行。 一条是宽阔大路,虽然绕远但是胜在地势平坦,最适合车马前进,是两地百姓客商行走往来的首选。 另一条路则是偏僻的山间小径,不但曲折难行,而且路上还不时有猛兽土匪出没。 唯一的好处是这条小路不绕远,只要翻过一座山就可以比大路早两日到达大明。 此时正值深夜,在山间的小路上,却有一个黄袍老僧布衣芒鞋,正飞快的在山路上行走。 虽然山路湿滑泥泞,但看他上山时脸上神采奕奕的样子,竟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累。 看这大和尚宝相庄严,神色和睦,任谁第一眼见到,只怕也会当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得道高僧。 “师傅,咱们歇一歇吧,都已经走了一夜了!反正抄这条小路能快两天呢,也不差这一会。” 在他的身后,几个同样身穿僧袍的弟子气喘吁吁,忍不住哀求着。 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谁也不是铁打的,连着在深山里快步走了一整夜,就算是先天高手也未必吃得消. 这样简单的要求,本以为那老僧应该满口答允,谁知那开口的弟子等来的却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 “混账,这才几百里的路程,你就喊累了!难道平时练功都练到狗身上去了吗?” 面对这些疲惫不堪的弟子,那僧人不但不出言安慰,甚至还大声斥责,更不准他们休息。 看这些弟子们或肩扛木箱,或身背行李,还有的手拿法器,哪怕是最轻的那个身上少说也得有三十来斤的东西。 若不是这些人武艺不凡,至少都是到达先天境界的高手,否则这一趟下来只怕还没到半路就早已累死了。 反观那老僧虽然身为大宗师后期境界,但却两手空空身无一物,就连行囊干粮都是交给身后弟子负责背负。 看这幅样子,别说跟得道高僧不沾边,只怕连寻常人家的慈祥老人都不如。 眼看老僧发怒,一众小僧愁眉苦脸,却也只能叹息着继续跟上,免得再挨责打。 那老僧责骂之后便转过头去,继续盯着前方的道路,看那目光炙热的样子,仿佛前面就是西天大雷音寺一般。 然而这老僧并不是要去取经的,至少要取的不是佛经。 自从听到门下的小僧无意间说起,大明境内有个说书先生知道九阴真经的下落之后,这老僧便心痒难耐。 听到消息之后甚至没有来得及派人分辨真假,便连夜启程从遥远的吐蕃穿过北宋,全力赶往大明王朝七侠镇的那间客栈。 看他们一身黄衣僧袍,不披袈裟,不点戒疤,却披着绯红披单,耳朵上还挂着两个大金环,与中原的和尚区别巨大,看样子正是吐蕃的番僧。 此人名叫鸠摩智,乃是吐蕃国的护法国师,同时也是大轮寺住持,号称大轮明王。 这人本来是名副其实的一代高僧,由于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年幼时在佛学上就大有造诣,在吐蕃地位尊崇。 然而自从他接触了武功之后,却变得无比贪心,总觉得自己的武功还不够高,会的还不够多,总想要学会更多更厉害的武功。 这种对于武学的狂热痴迷,让他变得越来越贪,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不像个高僧,面对武学秘籍时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贪婪许多。 “哼,六脉神剑既然抢不到了,要是能抢到一本九阴真经倒是也不错。” 那老僧冷哼一声,炙热的欲望仿佛不竭的动力来源,让他的脚步更加迅速。 此刻的他斗志满满,一副胜券在握志在必得的样子。毕竟在他的眼中,一间小小的客栈,一个无足轻重的说书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看他这急不可耐的样子,只怕恨不得插上双翅立刻便要飞到大明。 只可惜从来不懂什么叫情报的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既不是一个普通的客栈,那个说书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说书先生。 佛家总说因果循环,看他这一去究竟是能抢得一本高深秘籍,还是讨得一顿好打,就只能看他自己的运气造化了。 对于这些事情,吐蕃国师此刻却一无所觉,只想着能够尽快赶去大明,问出那本九阴真经的下落。 ...... “启禀左盟主,那个叫做江明的说书先生又有新的消息了。” 寂静的深夜,在五岳剑派中最强的嵩山派内,正在思考事情的左冷禅忽然被人打断了思绪。 看着正要将消息送过来的门下弟子,左冷禅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就不用给我看了,直接简单说一下吧,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那弟子听到掌门发话,便跳过了江明说书的内容,而是直接说起了后面闲谈的事情。 听到江明列举出好几个天人境界的绝顶高手时,左冷禅只是冷冷一晒,觉得荒唐无比。 毕竟除了张三丰和达摩祖师之外,其余的人他连听都没听过。 在他看来,这些人只不过是那个说书人随口胡编杜撰,用来哗众取宠吸引注意的谎言而已。 忽然,他打断了那名还在滔滔不绝讲述闲谈的弟子。 “等等,你说这个人说出了关于九阴真经的消息?” 左冷禅有些震惊。 “一点不错掌门,他确实说了关于九阴真经的消息,不过是在说关于书的作者黄裳时提到的似乎无关。。。” “住口!” 左冷禅冷喝一声,那弟子立刻噤若寒蝉,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得悄不可闻,生怕打扰了掌门的思路。 左冷禅想了一会,觉得这个消息虽然未必可靠,但仍然有试一试的价值。 毕竟当年为了一个辟邪剑谱,他都能派劳德诺上华山卧底十几年,现在有了一本更厉害的九阴真经,当然就更不能错过了。 “去,给我把乐厚和钟镇两个人叫来。” 左冷禅沉思一会,呼唤起弟子去叫那两名嵩山派的长老过来。 过了一会,两个身穿嵩山派长老衣服的中年男人来到了屋内,向着左冷禅轻轻行礼。 “掌门,深夜找我们过来有什么事要吩咐?” 这两人一个是大阴阳手乐厚,一个是九曲剑钟镇,都是左冷禅的师弟,也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一。 ....... 左冷禅取出一面缀满了珍珠宝石的五色锦旗,递给乐厚说道。 “明天你们二人多带些精干弟子,拿着这面盟主令旗去七侠镇的同福客栈找江明,让他说出九阴真经的下落线索。” “若是他不识抬举不肯说,那就把他给我带回到嵩山来,不管你们用任何手段。” “遵命!” 乐厚和钟镇两人答应一声,便立刻领命而去。 看着那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左冷禅忽然没来由的眼皮一跳,心里有些发慌。 “难道此行还能有什么变故不成?要不要再多派几个长老?” 这没来由的发慌让左冷禅有点怀疑自己刚才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 “算了,反正就是一个说书的,本事全在嘴上,抓他的时候不听他说不就成了。” 左冷禅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多虑了。 毕竟两个长老加上数十个弟子,这个阵容都快赶上那边华山派的夫妻店了。 这样的一支队伍去一间小小的客栈里找一个小小的说书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左冷禅轻轻摇了摇头,努力驱散心中的不安,然后继续开始思考五岳剑派合并的事情。 “趁现在少林秃驴们因为内斗元气大伤,并派的事情得抓紧进行。” “嗯,泰山的不太听话,可以扶持一下他的师叔。恒山的尼姑嘛,一堆女流之辈,把几个老的杀了就行了。” “至于衡山那个拉二胡的也就是个墙头草,不足为虑。到时候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华山的那对夫妻了。” 暗自寻思的左冷禅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轻声自言自语的说道。 “要是能弄到辟邪剑谱或者九阴真经就好了,到时候等我神功大成,整个武林都是我的,我看谁能阻挡!” 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正在低头饮酒的田伯光一边喝着酒,一边悄悄打量着四周,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稀有的绝色美人。 这次七侠镇之行,一来他是冲着江明偌大的名头,想听一听这位传说中的说书人到底书说的如何。 二来是想趁着客栈人多,看看有没有什么方便下手的美女佳人。 毕竟先前百晓生和林仙儿上门刁难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江湖,邀月、怜星和黄蓉、女帝等人亮相解围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 很快江湖上就知道了,在同福客栈里居然有四个相貌远超林仙儿的绝世美人。 当时惊艳亮相的邀月、怜星、女帝和黄蓉等人的美貌经过那些听书的江湖豪客一阵传扬,早已闹得沸沸扬扬。 后来更是引得不少登徒子来到客栈打算一睹芳容,只可惜在那之后她们几人便从未在人前露过面,因此那些人只得失落而回。 田伯光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只可惜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没能一睹几人的绝色容貌,这个大淫贼一直深以为憾。 扫视了好几圈,酒也喝了好几碗,可田伯光仍没有发现想要动手的目标。 虽然这客栈之中也不乏各处武林的年轻侠女,其中也有不少还是中等偏上的姿色,但田伯光仍是微微叹息。 毕竟他是冲着黄蓉、邀月、怜星和女帝那般绝色倾城的容貌而来的,这些寻常女子自然令他大失所望。 这就好比本来是想去尝一尝大明第一酒楼凤临阁的招牌美味,结果却只吃到了一碗炒饭。 虽然也能果腹,但是其中差距何止天壤之别。 想着或许是大厅人多眼杂,不是绝世佳人喜欢用餐的环境,田伯光拍了拍桌子,大声叫来了白展堂。 “小二——!过来!” “来嘞——!客官有何吩咐?可是这菜品用的不太满意?” 看着田伯光一脸悻悻之色,白展堂虽然心下厌恶,但还是强挤着笑脸和颜悦色的询问着。 “菜倒是没什么,只是这大厅人太多,太吵闹,我吃着不舒坦。” “你们这可有僻静点的雅座没有?” “有有有,客官想要雅座可以上二楼,只是这二楼的消费要比大厅贵上不少。” 听到田伯光想换个环境,白展堂眼神一动,便打定主意要将他往二楼上领。 “好,那就带我去二楼!银子什么的本大爷有的是!” 田伯光哼了一声,随手便丢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桌上,看分量足足有十几两。 “好嘞客官,您楼上请,这些菜我稍后给您端上去!” 白展堂收好银子,笑眯眯的说道。 “不必了,回头再给我换些其他菜式送上来吧。” 田伯光急不可耐的挥了挥手,提起桌上的酒坛便连声催促着白展堂领他径直往楼上走去。 倒不是他真的财大气粗,而是心里着急想要赶紧上二楼碰碰运气。 毕竟现在天色已晚,还没有用过晚饭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加上武林中的女性大多喜欢只在房内用宵夜。 所以田伯光担心错过时间失了寻找目标的机会,因此才会这样焦急。 然而一到二楼他就后悔了,看着几乎空荡荡的二楼,他只觉得有些弄巧成拙。 虽然一楼没有什么像样的绝色佳人,但好歹女人还是不少。 这二楼却空空荡荡的,几乎连人都没几个,岂不是更没机会了。 心有戚戚的田伯光拎着酒坛,随便找了一处雅座坐下。 好在二楼的位置居高临下,还能勉强看清一楼大厅里的情况。 可惜田伯光找了好几圈,仍旧还是之前的那些人。 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忽然无意间的一瞥,让他瞥见了二楼的一桌客人。 乍一眼看上去,那桌上似乎是一男一女的两个情侣或者姐弟。 然而田伯光多年采花经验丰富,只是定睛一看就发现了这两个人其实全是如假包换的女子。 那个穿着男装打扮的倒也罢了,就算粘着胡子田伯光也看出她不过是姿色平平的平庸之辈。 倒是她对面的那个女子,那才是容貌一流的极品佳人。 要知道这田伯光不仅技术好,而且眼光见识更是一流。 虽然他没有江明那般博闻广记,知道江湖中都有哪些绝色美人。 但他也有自己的一样绝活,就是只要稍一打量,就能知道那女子全身从上到下究竟长得怎样。 无论是身材尺寸还是手脚大小,只需一眼就能瞧个八九不离十。 看那女子面容清俊,眼魅桃花,柳叶弯眉,丹唇皓齿,纤细玲珑的身材仿佛弱不禁风一般。 只是轻轻一瞥,田伯光就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勾了去,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最难得的还不光是相貌,而是这女子虽然看似柔弱,但是眼眸中精光四射,英气逼人。 一看就是地位尊贵,常年养尊处优惯了的,必定有深厚的地位背景,保不齐还是宫里的贵妃娘娘。 再看她的那双手,田伯光微微赞叹一声。 “这么好的一双手,若是不会绣花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无怪乎他被称作大明第一采花大盗,居然一眼便看出了那双手最适合绣花,而且捏着绣花针时也最是美丽动人。 “他娘的,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个上品绝色,居然让老子给碰见了,真是不枉此行!” 田伯光在心里默默感叹,只觉得自己艳福不浅。 可惜他上来的不是时候,若是早一会上来,只怕就不会再有这般荒唐念头。 因为他看上的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跟李寻欢对峙过的日月神教教主,大名鼎鼎的东方不败。 此刻东方不败因为不愿节外生枝破坏了难得的出游,便刻意收敛了气息,现在若不是大宗师后期的高手根本看不出她的真正实力。 因此来到二楼的田伯光看了半天,只看出东方不败的傲人身材,却根本没发现这人身怀绝世武功。 此时就在二楼的另一处雅座上,还在喝酒的李寻欢早已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 他看田伯光虽然佯装喝酒,其实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东方不败偷看,便不由的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也不知道是在哀叹此人不知死活,还是在赞叹他居然色胆包天到如此地步。 就在田伯光开始盘算着今晚该如何动手的时候,一阵嘈杂声从楼下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小二,住店!” 只见客栈入口处,四个各有特色的人一同进入了一楼大厅,大声招呼着小二要住店。 其中为首的男人熊背虎腰,身形健硕,看他开口招呼小二时中气十足,显然内力不弱。 最神奇的还是他的一双手掌,那手掌仿佛铁铸一般,棱角分明坚实非凡,简直是一双铁手。 第二个人则是一个胡子拉碴的邋遢男子,看他手里始终拿着个酒葫芦,倒像个嗜酒如命的落拓子弟。 只是看他行走时双腿沉稳有力,显然是一个擅长腿功的高手。 第三个人手持长剑眼神锐利,给人的感觉好像一头冷血的孤狼,一看就是少见的剑术高手。 而二楼的阿飞看到这人却不禁生出了一股熟悉的感觉,那是常年成长于荒野才会拥有的野性本能。 最奇特的还是第四个人,这人身穿白衣相貌英俊,瞧着倒像是个贵公子,只可惜坐着一把轮椅,显然是个残疾。 见了这四个人,刚才还色胆包天的田伯光立刻面色突变,苍白的脸上看不见一点血色,显然早已认出了几人的身份。 坐在二楼的李寻欢轻轻一扫,便微微诧异道。 “想不到连六扇门的四大名捕也来了。” “来嘞——!客客客。。。客官。。。您几位。。。打尖。。。还是住。。。住店啊?” 来到门口的白展堂忽然声音颤抖,刚才还中气十足的一句话说到一半就变得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就算他现在已经获得了免罪金牌,但是多年飞贼生涯导致他对这些名捕仍然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刚才不是说了么,要住店!” 为首的那个壮硕男子似乎并没有认出老白的身份,还以为只是乡下小二没有见识,见了武林人士便心生胆怯而已。 “找四间上房,我们已经赶了两天的路了,要尽快休息,快去!” “客官。。。您这。。。这边请。” 白展堂转身便领着几人往楼上走,同时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都好几年不当贼了,见了捕头就心虚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 他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领着那闻名天下的四大名捕直接往楼上走去。 “妈的,看来今晚是没法采花了。” 眼看四大名捕要住进店内,田伯光哀叹一声,只好放弃了刚刚选定的目标。 殊不知,正是这个看似倒霉的决定,却在无形之中救了他一命。 否则今晚不但花采不成,到时候只怕还要连命也丢了. “上回说书,北凉世子入襄樊,正遇上青州藩王靖安王。” “一路机锋试探,双方各怀心思,虽然暗地里刀光剑影,明面上总归是暂且相安无事。”. “就在临行之际,靖安王终于忍耐不住,埋伏下阴狠杀招。” 同福客栈内,江明再次开书雪中,手中折扇开合,口中精彩迭出,引得客栈内一众江湖听客人人赞叹。 “都说无毒不丈夫,这靖安王果真狠辣阴毒,为了引北凉世子入套,居然甘心舍下心爱娇妻。” “就在徐凤年打开由靖安王妃转交的信封之后,送侄千里四个字已然道尽其中内涵。” “聪慧如他如何能不意识到,这一切就是一场针对他惊心设计的暗杀陷阱。” “襄樊郊外风云汇聚,芦苇荡内杀机四伏。” “看那青衫怪客携剑侍持篙而至,身上剑气锋锐如刀,咄咄逼人。” “在看另一边,那天下第十一踏步而来,眼中杀意凌然,竟是要取走世子项上人头。” 第64章 武学至理 “更远处,四具符将红甲蓄势待发,紧紧锁定战局。” “众人各自凝神,一场惨烈厮杀只在顷刻之间。” 冷冽的气氛渲染之下,客栈内一众江湖豪客各个凝神以待,仿佛真的置身决战现场,连大气也不敢出上一下。 “忽然,有破空声劲急而至,竟是吴家当代剑冠率先出手。” “看他佩剑素王仍背在剑侍身后,竟是弃剑不用,要以一根青竹长篙领教老剑神的绝世武功。” “另一边,舒羞、吕钱塘、魏老道等四人也深入芦苇荡内,直逼两具符将红甲。” “世子身边,现在只余一百凤字营和大戟宁峨眉力抗当世第十高手。” 说到此处,江明轻轻合起折扇,故肃然说道。 “本是惊险至极的逼命危局,北凉世子却不闪不避,不躲不逃,反而凝神驻足,留心观察起了两代剑魁之战。” “只因这场生死对决的双方都是当世剑道雄魁,一招一式都是穷极机巧,奥妙无穷。” “这是可遇不可求的莫大机缘,观此一战,远胜数年苦修,必定受益无穷。” “妙,真是太妙了。” 书到兴处,大厅内一名少年剑客拍案而起,忍不住击节赞叹。 “生死危局还能观战参悟剑道,这北凉世子不但胆色过人,求武之心更是坚毅非凡。” 另一名少年也举杯畅饮,笑着附和道。 “这等行径才是我辈剑客风采,当浮一大白。” 二楼雅座,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冷血也微微点头,用只有身边师兄弟几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赞许道。 “就凭他能直面生死的莫大勇气和如此坚定的求武之心,这位北凉世子日后必成当世顶峰。” “你们这些练剑的就爱说这些玄玄乎乎的东西。” 一旁的追命倒是无所谓的喝了口酒,稍稍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精彩归精彩,何必当真呢!难道还能给你提升剑术不成?” 师兄弟四人中最为睿智冷静的无情微微摇头,忍不住向着追命开口反驳道。 “三师弟此言差矣,这江明说的书可绝不只是故事那么简单。” “其中关于武道修行的论述,和故事中的武学知识不但货真价实,甚至可以称得上字字珠玑。” “否则他又岂能单凭一张嘴,便说败兵器谱上众多高手。” 听到无情这样说,其余三人都是心头一凛。 他们深知这位大师兄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为四大名捕之首,一向心思缜密智慧过人。 最难得的是他从不轻易开口夸人,而一旦开口必定是言必有中。 能被他称赞的,无一不是当世翘楚,在某个领域必有过人之处。 既然连他都这么说了,可见这位江明确实深不可测。 和他有同样见地的还有同在二楼雅座饮酒的李寻欢和东方不败两人。 正在饮酒的李寻欢听到江明说起老剑神和吴家剑冠的精彩对决,便忍不住向一旁的阿飞提醒道。 “阿飞,这江先生的故事可不仅仅只是故事那么简单。” 轻轻放下酒杯,这位文武双全的当世奇才竟然露出了神往之色。 “听他讲这一场剑道对决,对你来说必定大有裨益,好处绝不逊于观看一场绝顶剑客的生死决战。” “我明白的大哥。” 一旁的阿飞欣然点头,对于李寻欢的话大为认同。 “自从上次亲眼看到江先生和上官金虹的对决之后,我便已经知道江先生的剑道修为只怕还远在我之上。” “且不说他所使用的高明剑招,就单凭那些飞剑上附着的浩然剑意,便让我收获不小。” “所以他的故事,我必定会认真倾听,好好琢磨。” 在距离他们几人相对较远的一处雅座上,正在听书的东方不败也是心生感慨。 “昨天听书的时候我还当只是巧合,现在我倒是可以确信了,这江明必定有着高深修为。” 轻轻放下酒杯的东方不败叹了口气,语气中也不知是敬佩还是赞叹。 “若非有着极高武学修为,他又怎么能讲出这样了不起的精彩故事。” “教主,你这么说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一旁的杨莲亭见东方不败说的如此郑重,惊的连酒杯都没端稳。香醇的酒洒了一桌,差点流到她的身上。 只因她功力不到境界不够,这才无法听出书中高手的境界,因此才对东方不败的评价只觉得有些言过其实。 若非这些话是从自己最亲近信任的教主口中说出,只怕她早就已经嗤之以鼻,大加驳斥了。 对于杨莲亭的不屑,东方不败忍不住轻轻皱眉,有些无奈的说道。 “就凭咱们两个的亲密关系,我又怎会去骗你!” “这江明的故事的确是言之有物,有的放矢。书里的武学之道更是精妙非凡,已不亚于一些一流武典秘籍。” “只是你现在境界不到,所以才不能尽数体悟,但是你若细心留意,对你的武学修炼也是深有帮助的。” 见东方不败说的如此郑重,杨莲亭这才收起小视之心,认真留意起了故事中的内容。 奈何她不但武功境界不足,就连天赋也是差的远了,虽然已经认真去记,但也只能看个热闹而已。 听故事倒是听了个爽,但对于江明故事中那些需要悉心体悟才能明白的武学道理却是一无所觉。 在客栈二楼的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田伯光正一边偷瞄着东方不败,一边观察着无情、铁手等四大名捕的动向。 虽然这威名赫赫的四大名捕只是两宋皇朝的四方总捕头,一般管不到大明地界上来。 但是架不住田伯光生性风流浪荡,即使在另一边的两宋也没少犯下偷香窃玉的勾当。 因此他在两宋也是广受通缉,留下了不少案底仇家。四大名捕若是要拿他归案,那也是在情理之中。 此刻四大名捕与他同在一间客栈,其中境地可谓凶险万分,比之书中徐凤年身在芦苇荡还要惊险许多。 以他的实力,哪怕是四大名捕其中的任何一人与他单打独斗他也难以取胜,更何况四人现在全都齐聚在此。 若是不小心被他们发现,只怕不出数招便会彻底惨败,就算侥幸留下性命,也免不了被押送衙门受审。 其实他也想过用乔装易容的办法躲避追捕,但是奈何自己易容本领低微,根本不足以瞒过高手。 这四大名捕久经历练慧眼如炬,若是贸然乔装只怕更容易惹人怀疑,反倒不如不乔装的好。 毕竟他久在大明,这四大名捕谁也没亲眼见过他,若是低调小心一些,说不准还更容易蒙混过去。 然而此刻的他身处险境却仍不忘采花大盗本色,居然还敢分心偷看不远处坐着的东方不败。 也不知是在惋惜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目标近在咫尺却不能碰触,还是在欣赏东方不败英气卓然的清美容貌。 不管怎么说,这一点倒是和那北凉世子身处险境仍不忘观战剑术的精神有的一拼,让人真不知是该佩服还是该鄙夷. 客栈二楼,色胆包天的田伯光仍在偷偷盯着不远处的东方不败,看的心摇神驰难以自拔。 而那边的东方不败却始终在饮酒听书,一身注意力几乎全在台上正说书的江明身上。 对于田伯光的方向,她连看都没看过一眼,似乎对田伯光的关注毫无察觉. 可就连离她们很远的小李飞刀都已经感知到了田伯光的异常,身为当事人的东方不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对于田伯光的这番无赖行径,其实东方不败早就察觉了。 就在一个时辰之内,她的手中已经两次不着痕迹的摸出了绣花针,只是最后都忍不住了没有出手而已。 真正一无所觉的人反而是田伯光,可悲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来回走了两遍。 而他之所以还没死,究其原因一是因为东方不败现在听江明说书听得心情大好,实在不愿在此刻杀人破坏气氛影响听故事。 二是对她来说,田伯光即便武功再高也不是她一招之敌,在她的眼中,杀田伯光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老虎岂会因为蚂蚁的威胁而心生警惕,所以正在专心听书的东方不败也有些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至于这第三点原因就十分有趣了,原来这东方不败虽然身为女子之身,但是多年来在日月神教教内却始终以男子面目示人。 久居黑木崖的她平日里难得有机会能以女装示人,况且就算换上女装,黑木崖上的教众对她也只有敬畏,哪里会有欣赏之情。 所以她空有一副绝美容貌,却无人可以欣赏,更惨的是身边唯一能看到她女装样貌的杨莲亭还也是个女的。 这样的压抑之下,有人能欣赏她的美貌,其实她的心里还微微有些小窃喜和小得意。 尤其是田伯光身为大明第一采花大盗,一向眼光不弱,能被他盯上更说明自己的美貌超凡出众。 这些原因加在一起,这才让田伯光这个见色忘命的采花大盗能够一直活到现在。 ...... “要说这靖安王也真是好大的手笔,不但请来了常年位列天下第十一的王明寅前来助阵。” “而且还找来了吴家剑冢当代剑冠和仅剩的四个符将红甲,这个阵仗不可谓不大。” “为了防止徐凤年不肯入套,他甚至还不惜赔上了胭脂谱上排名第五的绝色女子。” “以自己的王妃作为诱饵,引这传说中风流成性的天下第一纨绔前来咬饵上钩。” “而这一切布局,只为了四个字——世袭罔替。他也想给自家儿子挣一个世袭罔替的机会。” 高台之上,正在说书的江明继续侃侃而谈,讲述着芦苇荡伏击的后续故事。 “那边老剑神和吴家当代剑冠厮杀正狠,只怕百招之内也未必能见分晓。” “另一边的魏老道、舒羞和吕钱塘等四人虽然成功卸了木甲,但是仍有棘手的火甲和金甲需要应付。” “这边的宁峨眉和凤字营军士虽然悍不畏死,但奈何对面是天下第十一的绝顶高手,岂是常人所能抗衡。” “眼看天下第十一距离北凉世子越来越近,而那一百凤字营将士的数量也越来越少。” “就在此时,徐凤年身边的那位青秀死士,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丫鬟青鸟忽然开口了。” “她竟然要向徐凤年要一柄枪,一柄猩红如血,闻名天下的长枪。” “同时也是当年枪仙王秀的贴身武器,刹那枪。” “青丝青衣青绣鞋,看那一身青色的青鸟却手持一杆猩红长枪,这模样既诡异又动人,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美丽。” 随着江明的描述,众人的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个青秀少女持枪而立的俏美身姿。 就在众人陶醉之际,江明忽然低喝一声,吓了全场听客一跳。 “突然!徐凤年脚下泥地轰然炸开,似有什么凶恶怪兽就要破土而出!” “随着泥土分开,地面上探出一双覆着甲的血红手臂,竟是土甲人以土遁术前来偷袭。” 听到土甲人居然绕过几名侍卫直接埋伏偷袭,客栈里的一众听客都是悚然一惊,显然都没料到还有这么一手。 然而,故事接下来的发展却让他们更加震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夺命一击,北凉世子白衣胜雪飘然一跃,衣决翻飞间,竟是以刀作剑使出雷霆一击。” “看那招式居高凌下,霸道非凡,正是老剑神的成名绝技,一剑仙人跪!” “先前的雨中小道,老剑神曾以此招一剑轰破对方水甲。” “如今徐凤年虽然功力不到,却已得此招精髓,仍是一剑将土甲人怼回地下。” 听到这北凉世子居然在临敌之际融会贯通,自行领悟老剑神杀招,客栈内的众人都是纷纷叫好。 “好,就得在生死关头才能获得突破,这北凉世子果然是天纵奇才。” 一个长须老人举杯赞叹,眼神中充满了赞赏。 “都说演招百遍不如实战一次,真正厉害的招式,往往还得在对决的时候才能彻底领悟。” 另一个衣着华贵的气派男子也微微点头,肯定的说着。 “江先生所说的这段故事,其实在无意间也讲出了这么一个武学至理。” “只可惜现在的年轻人,就算能明白这个道理,肯真的去经历生死历练的也不多了。” 在他身旁不远,一个身穿白底黑边长袍的中年侠士抚须长叹,模样甚是哀伤。 众人凝目看去,有人已经认出此人正是点苍派当代七侠之一的大师兄凌云子。 第65章 知己 点苍派论武功虽然稍逊五岳剑派,但是门派之中有一套剑阵却是精妙绝伦,据说威力不逊于武当的真武七侠阵。 因此每一代点苍弟子之中,必定要选出七个人传授此阵,成为新一代点苍七侠,守护宗门。 然而据说最新一代的点苍弟子不但人数稀少,就连资质也不怎么出众,居然连组成剑阵的七个人都凑不齐。 所以听到这北凉世子的出众资质,再想到自家弟子的窝囊,这位点苍派的老人才会如此黯然伤神。 二楼雅座上,面容冷峻的冷血摸了摸手中的剑,心中若有所思。 他自幼便被遗弃,从小在荒野之中由野狼扶养长大,正是无数次的生死考验,才让他无师自通拥有了远胜常人的坚毅心智。 江明这段故事,正契合了他的成长经历,让他忍不住心生感慨。 若非他生性冷淡孤傲,只怕早已经要忍不住和江明结交,想要将他引为知己。 忽然,他眼神一动,瞄向了二楼的另一处雅座。 在那里,有个同样持剑的少年剑客。最神奇的是,那个剑客的剑和他一样,都是没有剑鞘的。 感应到他的目光,那剑客立刻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冷血见被人发觉,便收回目光,似乎不愿节外生枝。 “大哥,我感觉那个人应该和我很像。” 二楼的另一处雅座上,看着不远处的冷血,阿飞若有所思的对着一旁的李寻欢说道。 “我从他身上能感受到一种荒野的气息,那是常年在常人难以生存的恶劣环境下绝处求生的人才有的气质。这个人究竟是谁?” 李寻欢仍是端着酒杯,头也不抬的说道。 “听过四大名捕么,他就是其中排行最末的老四冷凌弃,江湖上人称冷血。” “原来是他!” 阿飞点了点头,显然也成听过这人的名字。 “若是有机会,我倒是真想和他较量一番,看看究竟是谁的剑更快一些。” 听到阿飞的话,正在饮酒的李寻欢轻轻一笑,似乎对自家兄弟的本领颇有信心. “虽然一击不中,那沉入土中的土甲人却毫不气馁,仍是继续向着北凉世子杀来。”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别说深陷战团的其他人,就连一旁的青鸟也来不及救援。” “然而就在这危急一刻,徐凤年双刀出手,一气连挥十九刀。” “刀刀招式精湛,气势完足,玄妙非常,竟将那土甲人再次逼退。”. 同福客栈里,高台上的江明仍旧继续说着书,讲述着雪中的动人故事。 “就在这当口,一旁的青鸟终于找到机会,挺枪闯入战局。” “看那长枪在她手中翻腾如意,进退迅捷,枪风呼啸间更见霸道招势,力重千钧。” 听到这里,客栈中几个使枪的好手都是微微一愣,忍不住奇道。 “如此看来,这小姑娘走的是霸道狠绝的路子!只是这路子就算壮硕男子习练尚有困难,更何况一个女子?” 另一个身背长枪的老人也是轻轻点头,叹息道。 “只怕这姑娘选了这般练法,若是不能步入大宗师巅峰达到返璞归真之境,每次动手必定损及自身啊。” 对于众人的感慨江明并未反应,而是缓缓倒持折扇,如提枪般继续说道。 “只见她一枪将那符将红甲摔在路边,跟着又一枪挑上空中。” “土甲人尚未坠地,那青鸟已经抽枪疾刺,将那鲜红的符将红甲刺出了无数个窟窿。” “就算如此,那青鸟仍闲不够,生怕这红甲人打不死,又一枪劈下,将那红甲人硬生生轰入地下。” “可这一番动作之后,青鸟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仿佛白纸一般,不见半点血色。” “当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啊!” 二楼雅座上的东方不败秀目低垂,忍不住开口赞叹。 “不过我若是也有那么一个丰神如玉的潇洒少年在身边,只怕我也会甘愿这般舍命相护。” 听到东方不败的话,杨莲亭惊得目瞪口呆。 虽然这东方不败私下里也常喜欢看一些才子佳人的风流故事,偶尔也会有点小女子心态流露出来。 但是认识她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她像今天这般多愁善感。 想到这里,杨莲亭本想开口劝她几句,让她不要忘了日月神教的千秋大业。 但是看着她动情的样子,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在心底微微叹息一声。 “也罢,难得出来一次,就让她彻底尽兴吧。” ...... “却说这伏击的符将红甲之中,土甲和木甲已然被彻底破坏,只剩金甲和火甲还在支撑。” “而李剑神那边则更是游刃有余,两袖青蛇尚未尽出,便压得吴家剑冠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现在的局势看似一片大好,实则却比先前更加凶险万分。” “更加凶险?怎么可能呢!” 客栈里的一众江湖豪客听到江明的说法,都是心中一愣,忍不住开口叫嚷。 “明明都干掉两个强敌了,怎么说也该是逐渐变好了吧,怎么还会更凶险了?” 二楼雅座上,就连一向自认智慧过人的无情也是疑惑不解,实在不知道这话究竟该从何说起。 本来他还觉得这个说书人说出的故事逻辑缜密,精彩绝伦。 但是这句凶险万分实在是无法理解,让人心生疑窦。 以至于无情甚至开始怀疑,那些关于江明的传言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面对众人的疑惑和惊愕,江明轻轻一笑,仍是不以为意的继续开口道。 “就在此时,吴家剑冠察觉危险,居然拉起剑侍夺路而逃。” “而另一边,那常年位居武评末席的天下第十一也猛然加速,不顾一切的向着北凉世子冲去。” “啊呀,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 二楼雅座上,无情惊呼一声,心底疑惑一扫而空,再望向江明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敬佩。 一旁的三个师弟对此还是一头雾水,见到大师兄如此失态,一向最好奇的追命便忍不住好奇询问。 “怎么了大师兄?你到底明白什么了,居然让你这么惊讶!” 无情也刷的一声抖开折扇,学着江明的样子摇着折扇解释道。 “这北凉世子解决了偷偷暗杀的土甲,现在局势已经彻底稳定。” “不论是老剑神那边还是魏老道等人,只要有一方分出胜负,这徐凤年便彻底高枕无忧。” “而那王明寅和这北凉徐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可能会就此作罢。” “所以此刻的他拼着性命不要,也必定会全力击杀徐凤年。” 听了无情的解释,其余师兄弟三人这才明白了为何土甲被破之后,局势反而更加凶险了。 原来这其中的原因正在此处。 了解其中的逻辑之后,其余师兄弟三人再看向江明时,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敬佩。 “眼看世子遇险,老剑神身形一转,弃吴家剑冠不顾,手上一道剑罡直如百丈青蛇,向着王明寅滚滚而去。” “王明寅居然真的硬接了这一记猛烈剑罡,不仅如此,他还硬接了青鸟的一枪,将那舍命死士一下撞飞了出去。” “眼看此刻他的身前已经再无阻碍,只需一步便可轻易取下北凉世子的人头,以徐家人的鲜血告慰亲生兄弟。” “而北凉世子身边的所有战力,此刻要么远在一边,要么重伤倒地,谁也来不及救援。” 江明的话仿佛带着魔力一般,让在场所有听客全部都仿佛身临其境,被带入到这极度凶险的一战当中。 第66章 九阴真经?烂大街的传闻! 每个人此刻仿佛都是那个风流不羁的北凉世子,正亲身面对着这近乎无解的夺命危局。 此刻客栈内安静的吓人,几乎连呼吸声都没有,就连一直偷瞄东方不败的田伯光也屏息凝神,专心等待着江明继续说出下文。 “那天下第十一的绝世高手已经逼近世子身前,只要轻轻抬手,便可摘下那个近乎无价的宝贵人头。” “可就在他将要出手的时候,他却忽然身子一僵,再也动弹不得了。” “错愕的天下第十一缓慢低头,看到的是一只白皙的手臂,并不粗壮,却十分锋利。” “那只手由后背而来,洞穿了这名高手的整个胸膛。” “面无表情却一身汗水的北凉世子持刀而立,却看到那天下第十一的身后探出了一颗脑袋。” “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奇刺客既未罩头蒙面,也不像凶神恶煞,那稚嫩秀气的脸庞,竟然是个可爱的少女。” “见惊愕的北凉世子看到了自己,那少女轻轻一笑,发出了两个字的笑声。” “呵呵。” 全场雅雀无声,似乎谁也没有料到,这场惊天动地的宏大刺杀,居然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精彩!” 过了许久,客栈内的一众听客才慢慢回过神来,不知是谁率先叫好,吓了其他人一跳。 “痛快,太痛快了。” 一个身穿贴身短衫的精壮汉子猛拍桌子,口中大声叫好。 “的确是精彩的故事。” 一个富家老翁也眯着眼睛含笑点头,似乎听得十分过瘾。 “那么江先生,这个姑娘究竟是谁?你快给大伙说说吧!” 大呼过瘾之余,有的听客忽然想起江明还未公布那刺客的身份,便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对啊江先生,这个人究竟是谁啊,难道也是北凉王偷偷安排的死士?” “我觉得也有可能是路过的高手吧,看到这北凉世子容貌英俊,便忍不住动手相助了。” “扯淡,依我看很可能是个职业刺客,击杀王明寅只是不想被人抢了生意而已。” 客栈大厅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猜测起来,对于那神秘女子的身份显然充满了好奇。 面对议论纷纷各自猜测的众人,江明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众人安静。 见到江明马上要公布后续,客栈内的一众听客立刻便停止了争吵,纷纷安静下来等待江明开口。 “虽然这位神秘少女击杀王明寅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呵呵笑了两声便飘然而去。” “但是北凉世子还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各位,这位女子虽然不是北凉死士,但说起来其实还算是北凉世子在凉州的旧相识。” “而她的身份嘛,其实就是。。。” “你们哪个是江明!” 就在江明马上要公布答案的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从客栈门口传来,打断了现场的气氛. “你们哪个是江明啊?”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门口那个刺耳的声音就不耐烦再次说了一遍。 大厅内,被打断了兴致的一众江湖豪客纷纷转头厌恶的向门口看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讨厌。 此时江明正说到关键之处,正要揭秘少女身份,结果却被这个可恶的蠢货给打断了,如何能不叫人生气。 看那一众听客群情激奋的样子,这开口之人若不似对面当铺钱夫人那般练有扎实抗揍的横练功夫,只怕今天非得被打成肉泥不可. 众人凝目看去,发现从客栈门口处进来了整整四十多个人,看他们腰挂长剑,身穿黄杉,似乎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细看之下,大厅里稍有见识的人都已经发现,这些人正是五岳剑派中势力最大的嵩山派弟子。 至于一些见多识广的名宿前辈则更是早已认出,这些人中领头的那个矮矮胖胖的黄脸汉子正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一的乐厚。 而先前发出刺耳声音的那个人,则是和他同列嵩山十三太保之一的五太保九曲剑钟镇。 在他们两人的身后还有一个白发老头,乃是人称白头仙翁的十太保卜沉。 另一边还有一个秃头壮汉,瞅着好似秃鹰一般,正是属于嵩山旁支的十一太保秃鹰沙天江。 除了这四位长老之外,其余的那些人大多是嵩山派年轻一代的弟子,看气息吞吐也应该修为不弱。 本来这些气愤的听客还想要好好将无礼之人狠狠教训一番,一看是如今风头正盛的嵩山弟子,便立刻纷纷偃旗息鼓,静默无言。 尤其是之前几个回头时没忍住脱口骂出几句脏话的,此刻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毕竟嵩山派的人在武林中杀伐狠辣是出了名的,手上的人命可一点也不比日月神教少到哪去。 当初刘正风金盆洗手之时,这些人就曾将刘正风一家满门全部屠戮一空,行事狠辣简直比魔教还魔教。 看到有人上门挑衅,江明身为此地主人当然不能不闻不问。只见他轻轻一笑,微微侧头说道。 “在下就是江明,几位是谁,不知来此所谓何事?” “若是贵府上想要唱堂会什么的,那便不必开口了。我江明只在这同福客栈中说书,其余地方免谈。” “呸,谁要听你的烂书。” 白头仙翁卜沉呸了一声,不耐烦的说道。 “我们是有事情找你,识相的就赶快从台上下来。” 江明轻轻收拢折扇,缓缓说道。 “几位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至于从台上下来嘛,恕在下无法答应,毕竟我这书还没说完呢!” 为首的那个矮胖男人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面令旗高声说道。 “奉五岳剑派嵩山左盟主号令,要问江明一些事情,请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们。” 客栈内众人凝目看去,发现那令旗由五色彩锦织就,上面缀满了珍珠宝石,阳光一照闪动着灿烂宝光,正是五岳剑派的盟主令旗。 江明忍不住嗤笑一声,然后耸了耸肩,向着一众嵩山弟子开口说道。 “五岳剑派的令旗,你拿去号令五岳剑派的人还行,跟我一个无门无派的说书人有什么相关。” 说完江明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 “不过嘛,如果要是有问题想问,在下也不是不能回答。” “我江明平生倒是挺喜欢帮人答疑解惑,几位有问题不妨直说,我现在就能帮忙解答。” 虽然江明表现的非常大度,但是乐厚等一众嵩山长老却面露难色。 见到他们左右难为的样子,江明微微一笑,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些人果然是要问武功秘籍的下落。 “咳咳。” 眼看情况有些尴尬,乐厚只能轻轻咳嗦两声,有些为难的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关乎五岳剑派的未来,绝不可让外人得知,所以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找个僻静所在再详细商谈。” “事关重大?不能让外人得知?还关乎五岳剑派的未来?” 江明笑着摇了摇头,浑不在意的说道。 “亏你大阴阳手乐厚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不就是想问个事情么,怎么还扭扭捏捏像个姑娘一般。” “想知道九阴真经的下落就直说,何必要找那么多理由,扯那么多幌子。” 听到九阴真经四个字,乐厚等几个嵩山长老都是愣在当场,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说书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目的。 本来客栈内的众人还在奇怪这些嵩山派的长老弟子为何会突然找上江明,现在看这几人的反应,果然是为了九阴真经而来。 “况且,其实这九阴真经的下落嘛,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能不能拿得到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仿佛嫌事情不够大一般,江明抖开折扇,笑眯眯的说出了经书下落。 “九阴真经分为上下两卷,上卷在王重阳的师弟周伯通手里。另外虽然经书在他那,可他却从未看过其中一字。” “至于下卷嘛,原本在铜尸陈玄风身上,陈玄风死后则又到了铁尸梅超风的手中。” 由于先前江明道破几人意图的事情太过震惊,导致乐厚、钟镇和沙天江等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回过神来时,却又为时已晚,因为江明已经说出了真经下落,想要开口阻止时早就来不及了。 说出真经下落之后,客栈内先是一片安静,而后忽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似乎整个客栈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几个来自两宋的白发老人更是热泪盈眶,似乎从未想过自己追求多年居然真的能得知真经下落。 “你。。。你。。。” 眼看关于九阴真经的消息成了烂大街的传闻,乐厚怒不可遏,气的指着江明连声质问。 但他气的实在太厉害了,居然只是连声开口说了几个你字,便再也说不出其他。 一旁的沙天江和钟镇在听到江明当众说出这个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想杀人灭口。 但是环顾一周,发现这这客栈之内少说也有七八千人,就凭己方这几十号人,根本杀不过来。 ....... 更何况其中未必没有什么高手隐藏在内,想要杀个干净实在是天方夜谭。 “妙,真是妙了!这位江先生不但智慧过人,而且心胸气度也远非常人所及。” 二楼的无情再次赞叹一声,心中的敬佩之情更加浓烈。 “师兄,这位江先生的话到底妙在哪里?竟能让你如此赞叹。” 看着一旁疑惑不解的三个师弟,最为睿智的无情笑了笑,开口解释道。 “江先生的这番话其实有三个妙处。” “第一个妙处是直接猜出了那几个嵩山长老的心思目的,从而一语道破震住了对方。” “第二个妙处是没等对方反应,便直接说出了对方心心念念的真经下落,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给抛了出去。” “而且他还将这个消息直接抛给了所有人,如此一来任何一个想要抢真经的人都只能将目标换成其他人,而不再注意到江明身上。” “这一招借力打力祸水东引,实在高明的令人赞叹。” “那么还有一个妙处呢?” 铁手挠了挠头,似乎想不到第三个妙处所在。 无情微微一笑,继续解释着。 “第三个妙处就是,这几句话环环相扣,布局深沉。而且想要布下此局,非大智大勇者不能为之。” “毕竟这九阴真经如此宝贵,谁得到了消息不是小心珍藏独自探寻,有几个人能舍得放弃分享出去。” “这么说,咱们这一次来大明找他是来对了?” 铁手这才恍然大悟,彻底明白了为何师傅诸葛正我要他们千里迢迢来大明找一个说书人寻求线索。 “不错,看来咱们这一趟注定是不虚此行。” 无情微微颔首,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的光芒 眼看九阴真经下落曝光,几个嵩山派的长老都是手足无措,惊怒交加。 他们在来之前曾经多次盘算过可能面对的情况,并且也想出了不少应对的手段。 无论这真经的下落江明说与不说,知道还是不知道,又或者有没有人阻拦,他们都已经想到了办法。 但唯一没料到的是,江明居然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将真经的下落给说了出来。 这一下不但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更让他们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虽然获取九阴真经的下落这个任务已经完成,但是这个消息只怕不出一夜就会人尽皆知,再也算不上秘密. 到时候非但找寻真经变得困难重重,搞不好还会被人渔翁得利,为他人做嫁衣。 这样看来,这个任务可是大大的办砸了,只怕回去之后根本无法和左冷禅交代。 “几位,这真经的下落我已经说出来了,若是不想听书的话,就请离开吧。” 高台之上,欣赏着几人纠结失落的神情,神情淡然的江明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嘲笑似的揶揄道。 “不过看几位这如丧考妣的神情,只怕接下来应该是没心情听书了吧。” “哼!” 乐厚冷哼一声,想要出声反驳,但奈何没有对方把柄,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找茬。 毕竟在这嵩山派里,乐厚还是少见的要点脸面懂得羞耻之人。 第67章 东方不败算什么东西? 而一旁的九曲剑钟镇可就没有这般涵养了,他早就气的咬牙切齿,此时又听见江明开口嘲笑,哪里还能忍得住。 怒喝一声,钟镇拔出长剑厉声说道。 “说书的,你胆敢跟我们说风凉话,信不信老子一剑给你穿上七八个透明窟窿。” 面对愤怒的钟镇,江明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 “怎么,你一个堂堂嵩山长老,要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说书先生为难,传出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么。” 这番话一语中的,直击对方软肋。 虽然江湖上一向肉弱强食,但是武林高手欺负不懂武功的百姓一向是武林大忌,向来为江湖中人所不耻。 看今日这些嵩山长老弟子倘若真的恼羞成怒和江明为难,只怕传出去了就连整个嵩山派的名声也会跟着大受影响。 可惜嵩山派的人仗着自己实力强大,就连日月神教和金钱帮的面子都不给,在武林中一向横行霸道惯了。 憋着火不能发,这哪里是嵩山派的作风,又叫这些平日里杀人如麻的嵩山长老和弟子们如何能忍得。 就在一众嵩山派的长老弟子正寻思该如何找茬时,秃鹰沙天江忽然眼神一动。 只见他双手抱拳,向着客栈一楼大厅内一个正在饮酒的黄脸汉子朗声问道。 “这位黄面老兄可是黄面尊者贾布贾堂主?” 那黄脸汉子本在饮酒看戏,没料到竟忽然被叫破身份,一时愣在当场。 见众人目光全部向自己看来,贾布这才硬着头皮站起身,低声说道。 “不错,正是贾某,却不知沙长老有何见教?还是说今日想要仗着人多围杀贾某不成?” 沙天江冷笑一声,阴恻恻的说道。 “贾尊者既然肯承认那便再好不过,尊者请放心,沙某等人今天不是来找你晦气的,我们今天只为这说书的而来。” “至于贵教和我们五岳剑派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要相杀也不急在这一时。” 原来这贾布之前受了东方不败命令,名义上在此专门负责传递关于江明的情报,实际上却是东方不败想要看江明说书的话本。 却没想到今日会被嵩山派的人叫破,成为他们找茬的理由。 此时另一旁的九曲剑钟镇早已安耐不住,用剑指着江明大声骂道。 “说书的,你勾结魔教,证据确凿,这下又该怎么说。” 江明冷笑一声,不屑的回道。 “我一个说书的,只讲究来者是客,并不需要去问听客是何种身份。” “你们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之间的恩恩怨怨要算就去客栈外边算去,凭什么拿来管我。” 一直沉默的白头仙翁卜沉忽然开口了,只见他眼珠一转,向着江明恶狠狠的说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背后和魔教暗中商议着什么阴谋诡计,又或者是想要对我五岳剑派不利。” “无论如何此事你都有重大嫌疑,若是想证明清白便和我们一起上嵩山走一趟,让我们好好查证一番。” “这群混蛋,简直比强盗还嚣张!” 一向嫉恶如仇的铁手怒哼一声,气的差点捏碎手中的酒杯。 “什么勾结魔教图谋不轨,这帮家伙分明是想将江先生带回嵩山,好慢慢逼问武功秘籍的下落。” “一点不错,这些人的行径无耻至极,简直连绿林劫匪都不如。” 一旁的追命灌了一口酒,也有些不满的开口道。 “这大明的官府也不管管?难道大明的六扇门都是吃干饭的废物不成!” 在他身边,一向人狠话不多的冷血则已经伸手握住了剑柄,眯着的双眼中全部都是杀气。 对于三个师弟的举动,无情当然全都看在了眼里。但他却始终一声不吭,显然也是赞成三人的做法。 对于嵩山派这些人的蛮横要求,客栈大厅内的一众江湖豪客也忍不住纷纷叫嚷起来,开始为江明打抱不平。 “你们嵩山派也太无耻了吧,什么勾结魔教,简直是胡扯!” “就算捏造理由也要编个像样点的吧,一个说书人设计暗算你们嵩山派?是脑子进水了吗!” “他娘的,你们嵩山派又不是武林盟主,凭什么管别人家的闲事。” 眼看嵩山派的人实在太过霸道,有不少看不惯的江湖侠士都拍案而起,对嵩山派众人大加叱责。 “各位——,这是我嵩山派的事情,我劝各位还是少管闲事。” 面对众人的指责,白头仙翁卜沉冷眼环视大厅一圈,从那些打抱不平的侠士脸上一一扫过。 “此事关乎我嵩山未来大计,如果今日有谁要是出手阻拦,那就是和我嵩山派过不去。” 随后卜沉又补充道...... “当然,也是和我五岳剑派过不去。” 听到卜沉这样说,大厅内刚才还此起彼伏开口喝骂的众人仿佛被掐住了嗓子,瞬间都蔫了下来。 毕竟嵩山派势力强大实力雄厚,除了少林、武当和日月神教等少数几个门派,其他小门小派根本惹不起。 “很好。” 卜沉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而看向了台上的江明。 “说书的,别耽搁功夫了,快点跟我们走吧!否则当心你的小命。” 客栈大厅,还站在高台上的江明面对嵩山派一众长老咄咄逼人的威胁,却只是淡然的摇了摇头。 “不成,在下今日的书还没说完,所以不能离开。” “况且,就算不说书我也不会跟诸位去嵩山的。” “为什么?” 皱着眉头的乐厚脱口问道。 “因为我不乐意。” 江明轻轻扇着扇子,很认真的回答。 “找死!” 九曲剑钟镇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就往江明所在的高台上冲去。 看他手中长剑抖动,去势曲曲折折,正是他引以为傲的成名绝技九曲剑。 他的剑法已经锁定了江明的四肢,看这样子竟是想要让他彻底成为动弹不得的废人。 “找死!” 一声清冷的低喝传来,客栈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接着就看见刚才还盛气凌人的钟镇竟然惨叫着倒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九曲剑钟镇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他的长剑也跟着落在了一边。 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摔倒了的钟镇口鼻溢血,连滚带爬的捡起了一旁的宝剑。 入手之后,却惊愕的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佩剑上竟然多了九个弯,成了名副其实的九曲剑。 “什么人。。。啊。。。” 一旁的白头仙翁卜沉刚要开口,只听啪啪一阵脆响,他的脸上竟不知被谁扇了好几个耳光,腮帮子肿的跟苹果一般。 惊愕的沙天江刚要帮忙,却发现自己的右臂怎么也抬不起来。低头仔细看时,右肩胛骨上竟然插着一把飞刀。 唯一看清了这一切的乐厚功力最深,但他却也是嵩山派一众长老中唯一连动都没动的那个。 因为他已经敏锐的感知到,有好几股可怕的杀气正锁定着他,只要他稍微动上一点,下场可能会比几个师弟还惨。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大厅内的众人谁也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见到两个白色的身影快速一晃,嵩山派的几个长老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而高台上,江明还在笑眯眯的扇着折扇,也不知是对这一切一无所觉,还是其实早已成竹在胸。 “谁,是什么人装神弄鬼?” 被打倒在地的钟镇怒不可遏,向着大厅内怒声问道。 “滚。” 只有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三楼的雅间传出,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再打扰江明说书,就死。” 相同的雅间里,另一个灵巧活泼的声音补充道. 只不过转瞬之间,嵩山派的四个高手中有三个就彻底变成了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最可气的是,他们却连出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等窝囊之事,自嵩山派成立以来还是头一遭。 客栈二楼雅座上,刚想要出手的铁手、追命和冷血等人都是身子一僵,似乎都没料到竟被人抢了先。 兄弟四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震惊,因为他们已经发现,那些出手的高手们武功远远在他们几人之上。 想到这样一间小小的客栈居然藏龙卧虎,四人相顾骇然,不禁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轻举妄动。 二楼的另一处雅座上,东方不败悻悻的收起了捏在手里的四根绣花针,微微有些怅然。 若不是因为不想暴露身份犹豫了一下,她的出手绝不会慢于其他人. 这样看来出手的几人反而算是救了这几个嵩山长老一命,因为东方不败若是真出手而了,只怕这会乐厚等四人早已死在了客栈。 然而刚刚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乐厚几人却不这么想,此刻他们的心中只有悲愤和懊恼。 眼看本该手到擒来的任务彻底成了笑话,甚至还害得嵩山派在武林群雄面前大失颜面,一众嵩山派长老弟子各个都是悲愤交加。 心有不甘的乐厚咬了咬牙,愤愤的向着上方高声问道。 “敢问阁下究竟是谁,既然出手了还请留下身份,日后我嵩山派也好登门拜访,以谢今日之事。” 光从内容来看,这话听上去倒像是要上门送礼一般。 然而配上乐厚那不甘愤怒的语气,就算是傻子也能听明白,这是要对方留下姓名,好方便日后上门寻仇。 在乐厚问完之后,客栈内又是一片安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奇着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胆量敢和嵩山派叫板。 而且更让众人好奇的是,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以这般鬼神莫测的手段出手教训嵩山派众人。 然而过了好一会,客栈仍然寂静一片,没有任何人开口应答。 “这个出手的人一直没有开口,是不是怕他们嵩山派报复,所以不敢应声了?” 二楼雅座上,铁手上下看了一圈,忍不住疑惑的向着身旁的无情问道。 “毕竟这嵩山派势力强劲,就算在两宋也是盛名远播,若是害怕报复也是情理之中。” 一旁的无情沉思一会,轻轻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绝对不可能,刚才出手的一共有三个人,以这三人的武功,根本不用怕嵩山派的报复。” “所以我怀疑,他们之所以不出声,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人出声应答,嵩山派的几个长老却不但没有恢复盛气凌人的模样,反而还更加心慌了起来。 在乐厚身旁,扔下九曲剑的钟镇擦干嘴角的血迹,捂着胸口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小声的问道。 “乐师哥。。。你说刚才那出手的。。。会不会是东方不败?” 江湖盛传,东方不败身法迅疾行如鬼魅,可在眨眼之间取敌性命。 回忆起刚才迅疾灵动的身法,再联想到关于东方不败的传闻,几个嵩山长老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只觉得刚才出手之人的身法和传说中的东方不败确实十分相似,几个长老越想越像,越想越怕,连腿肚子都哆嗦了。 本来还以为江明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说书人,哪可能和魔教有什么勾结,所以几人才用这个名头肆意的污蔑找茬。 谁成想对方非但真的和魔教有所勾结,甚至还直接把对方教主都从黑木崖给勾了过来。 这下李鬼撞见了真李逵,只怕一个应对不慎,自己这几十号人今天就要全都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乐厚等人正恐惧的时候,客栈三楼再次传来一声冷哼。 “东方不败?东方不败算什么东西?” 这话既狂且敖,吓得大厅内一众江湖人士集体倒吸一口冷气。 就连乐厚等几个嵩山长老也大大吃了一惊,毕竟就算是左冷禅等五岳剑派掌门一齐站在这,只怕也没胆子说出这样嚣张的话。 几人抬头望去,发现在客栈三楼的围栏处,一个纤弱苗条的身影正低头俯视。 她身上穿的是云絮般的锦绣宫装,长裙及地,长发披肩,宛如流云轻盈秀美。 尤其是她那双灵活的眼波中,非但充满了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也充满了稚气,一种不是她这种年龄该有的稚气。 无论是谁,只要瞧过她一眼,就会被她这惊人的绝色所惊艳,忍不住就要生出满满的怜惜之心。 见到这个人出现,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气,只不过这一次不是震惊,而是被她的美貌所震撼。 可惜身在二楼的田伯光正好坐在了怜星和邀月这间雅间的正下方,无论他如何奋力探头,就是看不见楼上的绝美春色。 乐厚仔细看了半天,这才再次露出敬畏恐慌之色,忍不住躬身问道。 “请恕在下眼拙,不知尊驾可是移花宫的二宫主。” 怜星笑了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想不到移花宫的二宫主居然在此,在下先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多多包涵。。。” 乐厚虽然嘴上说的恭敬,但的头上的冷汗就跟下雨一般呼呼直冒。 虽然移花宫和五岳剑派向来没有什么过节,但若是论起吓人程度,移花宫那两个女魔头的名声可比东方不败还要可怕。 第68章 荒唐,太荒唐了! 毕竟东方不败虽然武功高强作风狠辣,但最起码还算讲道理,就算脾气差点那也只是一生气就要杀人罢了。 而移花宫的这两个魔女,在江湖传说中那可都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怪人,别说一生气就要杀人,甚至传说他们不杀人就要生气。 听到刚刚找茬的居然是移花宫的魔女,几十个嵩山派弟子各个都吓得魂飞天外,连喘气都忘了。 “包涵倒是不必了,只要你们赶紧滚出去,别脏了这个地方就成。” 怜星宫主眨了眨眼睛,轻笑的说着,那语气倒像是在驱赶一群肮脏的野狗。 面对怜星毫不客气的命令,乐厚干笑两声,有些无奈的说道。 “二宫主说笑了,在下实在不知道移花宫也在此,只是不知道邀月宫主她。。。” 他刚想说邀月宫主是不是也在客栈,结果宫主两字还没说完,只听啪啪啪啪一阵脆响,他的脸上也多了十几个掌痕,打得他满嘴是血。 而怜星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江明的身旁,看她长裙飘飘神态悠然,仿佛一直就站在这里一般, 只是她的脸上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笑容,而是冷冰冰的说道。 “我姐姐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么?” 乐厚刚想要争辩两声,奈何嘴里全是鲜血,张口之后咿咿呀呀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一旁的秃鹰沙天江见状赶紧扔下兵器,紧张的开口解释道。 “我们绝对没有对二位宫主不敬的意思,我们嵩山派此来只为江明,二位宫主千万不要误会。” “放心,我们没有误会。” 高台上的怜星摇了摇头,又笑了一下。 “所以你们还是滚出去吧,免得你们的血脏了这个地方。” 这时,三楼的包间里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这语声是那么灵动、缥缈,又不可捉摸,这语声是那么冷漠、无情,又令人战栗,却偏偏还那么清柔、娇美,动听的摄人心魄。 那是移花宫传说中的大魔头发话了。 “江明,我罩的!懂?” 短短六个字,却让整个客栈因此而充满杀机,客栈内的一众听客只觉得如坠冰窖,冷的直打哆嗦。 嵩山派的人就算再傻,听了这句话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几个还能动弹的长老弟子赶紧拉起旁边吓傻了的其他弟子,一群人或架或扶的就要往外走。 “慢!” 高台上的怜星嫣然一笑,轻轻开口道。 “谁让你们走着出去了,我说了,都给我滚出去!” 还没等嵩山派众人反应,只见她长袖一扫,四十多个人就跟滚地葫芦一样,哀嚎着从客栈门口滚了出去,景象蔚为壮观. 在嵩山派众人被赶出客栈之后,大厅内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便立刻一扫而空。 眼看收拾了讨厌的苍蝇,又可以安心的尽情听书了,心情畅快的怜星对着江明笑了笑,转身便要回到三楼的雅间。 二楼的雅座上,田伯光罕见的收起了贪婪的目光,刻意避开没有去看楼下的怜星。 毕竟移花宫杀人不眨眼的传说不是白来的,两个宫主女魔头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他虽然喜欢采花,但更想要活着。 作死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去做的,能活着比什么都好。当然,无意间的作死不能算在内。 “捣乱的家伙终于走了,看来又可以继续听书了。” 二楼的另一处雅座,阿飞松开了始终握剑的右手,转而握起了桌上的酒杯。 “一次惹了三个大宗师出手,这几个嵩山派的家伙还真是有面子。”. “的确,可惜他们的境界修为太差,光顾着害怕了,一点东西也没学到,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一旁的李寻欢也轻轻一笑,端起酒杯嘲笑道。 “我还当这嵩山派多年横行武林,该是怎样的强大。如今一看,不过一群酒囊饭袋而已。” “管他呢,大哥,咱们继续喝酒。” 很快客栈内又恢复了之前的祥和景象,大家该喝酒的喝酒,该聊天的聊天,只等着江明再拍惊堂木,继续评说未完的故事。 就在怜星马上要跃上三楼雅间的时候,她却忽然身子一震,刚刚还轻灵婉转的身姿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一道阴冷的寒光从二楼雅座上落下,紧紧地盯住了刚要跃起的怜星,令她愣在了当场。 不用问,这是东方不败的目光,看这目光中饱含着深寒杀气,显然是怜星刚才的那番话触怒了她。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大明黑道第一大势力,日月神教的教主,被人这样当着面说算个什么东西,换谁也忍不了。 然而怜星在武林中也是一向横行惯了的,除了对自己家那个冷若冰霜性如魔神的姐姐之外,她此生还从没怕过什么。 感知到东方不败示威般的目光,怜星冷哼一声,直接瞪了回去。 “我的妈呀,怎么这两个神仙杠到一起了!” 一向感知和直觉最为灵敏的白展堂猛拍额头,有些欲哭无泪的惨嚎着。 “额滴个神呀,不会又要拆客栈吧!” 自嵩山派众人到来之后始终提心吊胆的佟湘玉更是被吓得长大了嘴巴,刚刚放下的心此刻又紧张的悬了起来。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阵浓重的硝烟味。一股无形的气浪在两人的中间产生,又如风暴般迅速扩散,席卷全场。 这不是武功高低的比拼,这是最纯粹的心境和精神力量的较量。 便如之前在二楼小李飞刀和东方不败两人的较量一般,只有迈入大宗师后期以上境界的高手,才能施展出这般能为。 在场的一众江湖豪客虽然大部分武功不够境界不到,使不出精神力较量的这种本领,但是感受一下的能力还是有的。 更何况这两人的威压和气势俱是雄强无比,几乎有若实质,就算是傻子也能感觉的出来。 看这两人虽然同时以杀气和精神力量互相试探,但是细细感知之下,性质却是大有不同。 怜星的威压气势更像是一个繁花盛开的幽谷,虽然深不可测,但却蕴含着勃勃生机,气息流转间多了几分生生不息的味道。 而东方不败的气势则好比一望无际的大海,无风时宽广无垠波澜不兴,变动时如狂风呼啸掀起猛烈的惊涛飓浪。 只一个交手,两人气势的强弱高下就已经立见分晓。 “这位移花宫的二宫主只怕是要败了。” 二楼雅座上,坐在轮椅上的无情轻闭双目,静心感受着这场另类的对决。 “这位二宫主无论是功力境界还是气势威压比起旁边的那位都要逊上几分,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此刻她之所以能撑到现在,靠的还是自身气息中生生不息连绵不绝的意境,但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不远处,已经放下酒杯闭目感受的小李飞刀也给出了一样的说法。 “虽然这位怜星宫主本领不弱,但和她对峙的那位其实仍留有余力。” 略略沉吟一下,李寻欢忽然睁开了双眼,斩钉截铁的说道。 “只要那个人的气势再往上攀升一层,怜星宫主便会立刻败下阵来。” 果然,正如他所预料的,未尽全力的东方不败再次提升身上的气势威压,似乎打算一举打败怜星。 就在怜星即将溃败之时,忽然一声冷哼再次传来,随之另一股威压从三楼雅间倾泻而下,接过了正在进行的战局。 感知到这股威压气势的怜星瞬间放松下来,回头向着江明释然一笑,长长舒了口气,转身便往楼梯走去。 此时的东方不败位于二楼的东侧雅座,而邀月的雅间则在三楼正西,两边正好互相对立。 只是邀月位居三楼地势更高,所以东方不败和一楼二楼的众人都看不清她的相貌。 反倒是身在二楼的东方不败样貌身形却被同在二楼的众人和三楼的邀月看了个清楚。 无形的气浪如汹涌的怒潮,瞬间就充盈了整个客栈。不同于先前的比拼,这次的对决要更加恐怖的多。 身在其中的一众江湖豪客只感觉自己正置身于狂暴湍急的海面上,耳畔身在还能隐隐听见巨浪拍击的轰隆巨响。 好在两人都还没有用上内劲,更没有全力释放杀气。否则在场一些实力弱的,只怕这会已经口鼻溢血昏迷倒地了。 相比于这些武功平平的江湖豪客,武功一流的四大名捕和阿飞反而才是最痛苦的那几个。 论功力修为,他们虽然高强深厚但是远远未至极致。论心思境界,他们也是介于强与顶峰之间。 虽然使不出精神力较量的本领,但身在大宗师中期的他们,偏偏对于精神力和气势的碰撞又十分敏感。 所以在邀月和东方不败全力较量的时候,反而是他们几个人最为痛苦难当。 “娘的,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精神力稍弱的追命苦笑一声,有些自嘲的说道。 “也不知道这小地方哪来的这么多高手,居然能跟那个鬼婆娘打了个势均力敌。” “早知道要遭这个罪,打死我也不跟你们一块来了。” 一旁的无情精神力最强,感知到师弟的牢骚之后还能微微一笑,正要出言安慰时,却又不自觉的咦了一声。 “你们看台上,看那个说书的江先生!” 听到无情的呼唤,师兄弟几人赶紧往台上望去,只见江明手持折扇,嘴角含笑,仍然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怎么了大师兄?也没看出哪奇怪啊!” 心志坚毅的铁手在威压中状态还好,所以第一个观察完江明的情况。 见江明神情安然姿态悠闲,和先前说书时并无二致,便忍不住疑惑转头开口询问。 “你先看看别人,再看看他。” 看到铁手似乎未能意识到其中古怪,无情便出言提醒。 “咦?” 一旁先看出问题的冷血也像着无情的样子,情不自禁的咦了一声。 “大厅里的大部分人都是神色痛苦面色发白,显然是受了这两人威压气势的影响。” “这是这个江明却怎么好像没事人一样,对这一切一点反应也没有?” 无情微微颔首,同样疑惑的说道。 “这也正是其中的古怪之处。按理说江明身在高台,感受到的压力应该比我们还要多上不少。” “可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要不他就是确实一点武功不懂,根本体会不到这强大的气势。” “还有一种可能呢?” 见无情说完一种可能之后半天没有说话,好奇难耐的追命忍不住接茬询问。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位江明的实力深不可测,单论精神力量,只怕还在邀月和东方不败等人之上。” 荒唐,太荒唐了。 第69章 听说过辟邪剑法吗? 师兄弟几人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说书人居然会比移花宫的邀月还要强。 “各位,咱们还是继续说书吧。” 就在邀月和东方不败两人气势越攀越高的时候,身在高台的江明突然一拍惊堂木,将所有人吓了一跳孙。 响亮的惊堂木声仿佛一把快刀,奔着两人气势攀升时的薄弱之处狠狠而去,一举斩断了两人就要骤至巅峰的气势。 这一下仿佛神来之笔,时机分寸把握的妙到巅毫。不论是早一瞬或迟一步,都不可能达到如此效果。 最神奇的是,这一下完全借助木响之功,不带任何威压气势,更没有半点气劲内力。 以至于就连无情等人也根本弄不明白这究竟是刻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的巧合。 眼见有人出来打圆场了,三楼的邀月再次哼了一声,撤回了深寒的庞大威压。 二楼的东方不败也是心下一奇,恐怖的气势转瞬间消失无踪。 眼看一场惊天大战就这样消弭于无形,李寻欢看向江明的眼中又多了几分佩服。 “好一个举重若轻,江先生当真是个妙人。”. “适才说到,那天下第十一的王明寅舍命前行,只为能一次取下世子性命。” “然而却不成想,这本该十拿九稳的一手,竟被一个神秘少女的一记手刀全数破解。” “那少女击杀王明寅之后,只是向着徐凤年呵呵一笑,便转身而去。” 客栈内,身在高台的江明再次开书雪中,将一众听客又带入到了那精彩绝伦的书中世界。 在跌宕起伏的故事下,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的认真聆听着。 看这幅样子,只怕谁也想不到,就在刚才整个客栈里还是一副杀机澎湃的惊险景象。 抖开折扇,江明轻轻俯身,用稍稍低沉的语气说道。 “原来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凉州城内一家熟食铺子里的小姑娘,因为喜欢呵呵的笑,徐凤年便称她为呵呵姑娘。” “徐凤年在凉州时,可没少上门买肉照顾人家生意,所以对这小姑娘也是印象深刻。”. “可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这看似普普通通的小姑娘,竟然是一个手段如此娴熟狠辣的顶级刺客。” ...... 二楼雅座里,杨莲亭看着一脸沉醉的东方不败,忍不住皱眉道。 “教主,难道就这么算了?” 正在沉迷于书中故事的东方不败突然被人打断,秀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悦。 “不然还能怎么样,冲上去跟她们俩拼命?” 东方不败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想不到移花宫的这两个女子竟然比传说中的还要厉害许多,先前倒是有些小看了她们。” “难道以教主这般高深武功,也不能打败她们吗?” 杨莲亭心下一惊,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在她的心里,东方不败就是武林中无敌的存在,是不可战胜的神话。 “胜负大概五五开吧。” 东方不败不在意的喝了口酒。 “若是单独对上邀月,我还是有把握不会输,毕竟对方的明玉功似乎尚未大成。” “但若是同时对上她们两个,我就没有任何把握了。” 杨莲亭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赶紧继续追问道。 “可是,若是教主您。。。” “算了。” 东方不败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本来咱们这次就是微服出行,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 放下酒杯,看着高台上剑眉朗目的江明,东方不败的眼神里似乎有光芒在闪烁。对于这个说书人,她现在更加好奇了。 刚才的那一声惊堂木响,虽然打断了她们两人的气势威压,但同时也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否则若是气势继续攀升上去,她和邀月可能就不得不大打出手了。 只是她实在搞不清这恰到好处的一声惊堂木,究竟是巧合还是江明故意为之。若是故意为之,那他的实力实在强的可怕。 而且东方不败最搞不懂的是,他为何要制止她和邀月两人的对决,难道他就不怕被她们两人迁怒,而同时得罪武林中的两大魔头吗? 他究竟是怕打起来损坏了这间客栈,还是不想看到有人受伤? 又或者,他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其实是在微服出巡,想要帮她一把别让她教主的身份暴露? 东方不败想了半天,仍想不出个头绪。无奈的她只好用力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思绪清走,继续专心的听江明说书。 “徐凤年这边,青鸟由于逆转气血强行用枪,已经性命垂危。所以徐凤年请老剑神出手救青鸟一命。” “就在这时舒羞来报,那吕钱塘受火甲人自爆波及,被震碎了五脏六腑,眼看就要不行了。” “徐凤年来到芦苇荡中,见吕钱塘双手已废,口中溢血,只剩下一口气在,便坐在他身旁亲自喂他饮酒送行,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能亲自为下属喂酒送行,这北凉世子当真是个妙人。” 大厅里,一个护院打扮的武夫想到书中的画面,不由心生向往。 “的确,这些世家公子大多本性凉薄,向来视人命如草芥。能像北凉世子这般的,实在少见。” 另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人跟着停杯感叹,看样子倒像是哪个大世家的护院教头。 三楼雅间,已经回到座位上的怜星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邀月,先后两次张口,却都没有出声。 “你想问我若是真的和刚才的那个人交上手,到底有几分把握?” 似乎察觉到了怜星的疑惑,倒是一旁的邀月先开口了。 见到邀月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怜星赶紧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 “刚才那个神秘人的武功,似乎不在姐姐之下。” “何止是不在我之下。” 邀月叹息一声。 “若是单独对上她,我至多有三成把握能够胜她。除非你我二人齐上,方才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江明那一声惊堂木,其实是在出手帮我。” 能让一向骄傲无比的邀月也亲口承认不敌,这简直比直接打败她还困难。见到邀月这般样子,怜星惊呼一声,忍不住脱口而出。 “难道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东方不败?” “应该就是她。” 邀月点了点头。 “虽然我也很奇怪她为何会是一个女子,但除了东方不败,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 “会不会她其实是个太监,只不过是穿了身女装而已?” 怜星想了一会,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 “毕竟江明说过,葵花宝典是太监写的武功,要自宫才能修炼。” “绝对不可能。” 邀月斩钉截铁的说道。 “从刚才的交手中我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子,绝非阉人。” “看来这些疑惑只能等晚上去问江明了。” 怜星叹息一声,满怀希冀的看向了台上的那个说书人。 毕竟,若是这武林中有什么连他也解不开的谜题,那就应该没人能解开了。 “就在北凉世子送过吕钱塘最后一程,正要折返之时,行在路上的他忽然心生警兆。” “还没等他抽出绣冬刀护身,就已经被人一击戳中胸口,像个断线风筝一样倒飞着坠入水中。” 听到江明说起刚刚结束芦苇荡大战的北凉世子居然再次遇险,客栈里的人也再次被勾起了好奇。 “难道这靖安王还埋伏下了其他伏兵暗手?” 一个青袍老人捻须冥思,随即摇了摇头。 “不对啊,若是有杀手的话先前为何不出手呢,那时人多岂不是更容易得手。” “正因为这一下无人可以预料,所以才是最完美的刺杀,更说明这个刺客十分了得。” 另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冷峻青年哼了一声,出声反驳道。 “行刺暗杀又不是武夫比武,最讲究出乎意料防不胜防,仗着人多那是混混打架,不是刺客所为。” 这番话说的颇有道理,引得客栈内众人纷纷点头认同。 “那刺客虽然一击得手,但却并未抽身而退,反而竟站在原地,看表情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 “其他人才有机会看清这刺客的面目。看那刺客相貌清秀如邻家少女,正是先前击杀了王明寅的呵呵姑娘。” 听到那神秘少女不但去而复返,居然还对北凉世子大下杀手,大厅里的听客们都是一愣。 “那神秘少女先前出手相助,此刻又为何要痛下杀手?” “这出乎意料的一击威力巨大凶险万分,毫无防备的北凉世子又是否会就此殒命。” “预知后事如何。” 在客栈内众人的一片哀嚎声中,啪的一声,江明再次拍下惊堂木。 “且听下回分解。”. “江先生,再来一段吧。” “是啊江先生,我们可等了十多天了,就为了听这一场书。” “这世子到底死没死啊,江先生你还是快说一说吧。” “对啊江先生,世子到底死了没有?” 客栈内,众人纷纷哀嚎恳求,只希望江明能再多说一段。 不为别的,至少这北凉世子到底死了没有总得弄个明白。 但是江明却笑着摇头,慢慢说道。 “各位,今天的书就先说到这里啦,各位要是想听故事,便只能等到下回啦。” 故事正到了精彩的时候,却忽然在此戛然而止,虽说留下了无限悬念,却也让客栈众人忍不住想要骂人。 好在下面还有江明独有的闲谈环节,既可以探讨雪中世界的故事,也可以为众人答疑解惑. 除了精彩的故事之外,也有不少江湖豪客便是被这闲谈环节所吸引,这才不远千里来到客栈。 “江先生,在下有一个疑惑十分不解,希望能够得到先生解答。” 客栈内,一个镖师打扮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言辞十分恳切。 众人转头看去,有人根据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认出,这是活跃在浙江和福建一代振威镖局镖师的衣服。 其中有几个福建来的人则已经认出,此人正是振威镖局的副总镖头,人称铁臂长猿的邓天傲。 “阁下有何问题不妨直言,在下必当尽力解答。” 看这镖师神态恭敬,江明轻轻点头,十分和善的说道。 “在下想知道,这福威镖局惨案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为何我那林老兄一家上下居然尽皆惨死,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 “难道真的是因为林平之一剑杀了余人彦吗?” 听到邓天傲这样问,江湖中一些有见识的人已经大约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邓天傲和福威镖局的林镇南不但有同门之谊,相互之间更曾有救命之恩,福威镖局被灭之后,他便多方探查想要知道事情真相。 虽然苦查许久仍无结果,但他却从未放弃,这般义气令许多江湖人士好生敬重。 “阁下想要知道福威镖局的事情吗?” 江明轻摇折扇,低头叹息一声。 “这福威镖局一家上下近百口被人残忍屠杀,只余一个幼子林平之得以幸存,确实是武林中的一件惨案。” “虽然这桩事情名义上是因为林平之误杀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之子余人彦,所以才遭到对方报复残杀。” “但若真的只是为了报复,且不说杀人百口是否过分残忍,他们又为何要将林镇南夫妇严刑拷打。” 邓天傲听到江明如此说,当下便再次抱拳,恭敬的说道。 “这也正是在下始终疑惑不解之处,按理说林家财富已经被青城派尽数抢走,那余沧海为何又要对我那林老兄严加拷打?” 江明轻轻扇了扇折扇,向着邓天傲反问道。 “听说过辟邪剑法吗?” “辟邪剑法?” 此言一出,客栈内的众人都是纷纷交头接耳,显然都曾听过辟邪剑法的响亮名声。 “当年林家祖先林远图曾经凭借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黑白两道,威震武林,并且以此创立了福威镖局,天下谁人不知。” “就连当年号称三峡以西剑术第一的青城派掌门长青子都曾败在此剑法之下,如此大名,邓某当然听过。” 江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么你和林镇南自幼相交关系匪浅,以你之见,这林镇南的武功究竟如何?” 邓天傲本想死者为大,还是给自己的林老兄留点面子,但是一想到此事关乎血仇,便也不再掩饰,而是如实说道。 “我那林老兄。。。他剑术平平,武功更是一般。。。并不怎么高明。” “这就是了。” 江明再次点头,轻声说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林镇南本领平平,但辟邪剑谱的名声可是威名赫赫,江湖上想要出手抢夺的又岂止余沧海一人。” “只不过还是那余沧海脸皮太厚,太过无耻,这才先动了手。” “更何况当年的青城掌门剑法通神,远超今日的五岳剑派诸人,连他尚且败给辟邪剑法,青城派诸人又怎会不生执念。” “原来如此!” 不光是邓天傲,就连客栈中的其他人也是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福威镖局灭门惨案的由来。 邓天傲见心中牵挂的血案已然揭晓,眼中热泪盈眶,便双手抱拳再次道了声谢。 “多谢江先生解我心头大惑,揭露了真凶恶行。若是我那林老兄泉下有知,也当感念大德。” 然而还没等他坐稳,另一个身穿绿色锦袍的人就已经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问道。 “江先生,这辟邪剑法真的有那么神奇吗?为何林远图那般厉害,可这林镇南却本领平平?” 这个问题不仅提问的人困惑不解,在武林中也是一个百思不解的难题。 此刻被人问了出来,人人都转头看向江明,似乎都在期待着他能给与解答。 只见高台上的江明轻轻摇了摇头,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道理很简单,因为他根本就没练过辟邪剑法。”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整个客栈都是一片哗然,就连一向和林镇南熟识的邓天傲也是满脸愕然。 然而江明接下来的话却更加令人震惊。 “而且不但林镇南没练过,除了林远图之外,林家上下再无第二个人见过那本辟邪剑谱。” “为什么?” 那个提问的绿袍男子满脸疑问,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因为林远图早已将真的辟邪剑谱封存,并且打定主意不让自家后人习练。” “怎么可能呢?” 不光是那个绿袍人不太相信,就连在座的其他武林人士也是一脸怀疑。 毕竟谁不希望自家后人武艺高强称雄一方,怎么可能得了绝世武功却不允许后人习练。 江明哈哈大笑,向着疑惑的众人开口道。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样阴毒的武功,你们会希望自家后人练习吗?” 一听到自宫两字,刚才还满心期待的一众江湖侠士人人色变,显然都没想到这门绝世武功竟然有这么个坑人前提。 而正在喝酒的东方不败则是心里咯噔一声,激动之下就连手上的酒杯也充满了裂痕。 “这辟邪剑法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这练功和要求竟和葵花宝典一模一样!难道是同一人所写?” 想到这里,她便轻轻放下了酒杯,更加留心起江明接下来的谈话。 “那林远图呢?他若是练了这门功夫,岂不是也应该没有后人!” 那绿袍男子显然还不死心,仍是不住的追问着。 “林远图当然也自宫了,所以他的后人其实并非亲生,而是后来收养的。” “空口无凭,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面对质问,江明转过头,向着刚才提问的邓天傲说道。 “邓先生,你自幼和林家交情深厚,这林家的祠堂想必你也去过。” “不错,在下确实曾经去过多次。” 邓天傲微微点头,如实说道。 “那祠堂里林家老祖林远图的画像上,可有什么不合常理之处?” “不合常理的地方?” 邓天傲疑惑的回忆了一会,这才猛然醒悟。 第70章 疯狂兑换系统卡包 ....... “对了,那林远图的画像上,没有胡子。” 听到邓天傲这样说,在座的一众听客心里便再无怀疑。 毕竟中原武林一向有着蓄须的习惯,若是五十多岁脸上还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胡子,往往会被人戏谑为太监。 按照大明习俗,凡是挂入祠堂的画像几乎都是老年时的样子,听那林家老祖的画像上居然没有胡子,显然是自宫的结果。 “可是江先生,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功夫,居然要人自宫,简直闻所未闻!” “是啊江先生,哪会有人为了创造一门武学去自宫的?” 面对众人的疑问,江明笑了笑,理所当然的说道。 “当然有,因为最开始创造这门武功的,就是一个太监。” “太监?” 听到江明的话,杨莲亭赶紧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东方不败,似乎在询问葵花宝典是否也是如此。 但东方不败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 然而楼下的江明却已经替她回答了。 “其实这辟邪剑法和葵花宝典本来是同一门武学,乃是前朝一个太监留下的。” “这门武学的原版秘籍虽然已经被毁,但却有一份略有残缺抄本,就是日月神教的葵花宝典。” 听到此处,就连定力颇深的东方不败也不禁啊了一声,在心里震惊的想道。 “怪不得我修炼葵花宝典时总觉得有许多问题,原来是因为秘籍不全的关系。” 而台上的江明对此则毫无察觉,只是继续讲述道。 “只不过后来因缘际会,被渡元禅师得到了其中的许多内容。” “这渡元禅师便将这些内容记在袈裟上,经过整理就成了后来的辟邪剑法。” “然而这辟邪剑法和葵花宝典却有一个很大的区别。” “什么区别?” 不光是大厅里的一众听客开口追问,就连二楼的东方不败也不禁脱口而出。 “区别就是,辟邪剑法只能男人练,女人不行。而葵花宝典则男女都可以练。” “为什么?”. 这回却是只有东方不败自己问了出来。 虽然这一声并不算大,但是如何能瞒过江明的耳朵。只见他转头望向二楼雅座,对着轻轻她笑了一下,跟着便开口解释道。 “因为渡元禅师,或者说林远图所得到的内容,比葵花宝典上的残本还要少。” “而这里面最要命的,就是少了服食丹药的内容。” “这葵花宝典最重要的是阴阳调和,达到自然圆润的境界。” “男子本为纯阳之体,引刀自宫之后阴阳调和,就算不服用丹药也能练成个七七八八。” “但女子乃是五漏之身,纯阴之体,若无丹药加持,如何能得到那一点阳气,做到阴阳调和。” 听到这里,东方不败已是不住点头,显然江明所说的确实是葵花宝典里面的精深奥义。 而她自己也是当年在机缘巧合之下误食了至阳的仙草火灵芝,这才误打误撞练成了葵花宝典。 想到这里,她对江明就更加好奇了。 “这江明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好像看过葵花宝典一般?否则他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甚至知道的比我还多。” 震惊之余,东方不败还忍不住回忆起了江明刚才的微笑。那爽朗的笑容有如春风拂面,深深的留在了她的心里。 “想不到他笑起来还怪好看的。” 东方不败在心里低声说着,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微笑。 虽然东方不败很愉悦,但大厅里的那些听客却很不开心。 眼看好好的一本秘籍却非得当了太监才能练,在座的一众江湖豪客都是兴趣寥寥。 毕竟谁练成绝世武功不是为了金钱地位和女人,这三样少了哪一样都会大为无趣。 “江先生,就没有什么条件不那么苛刻的武学吗?” 扫兴之余,一个初入江湖的少年忍不住开口了。 “这些武功秘籍要么非得天资聪颖,要么就是智慧过人,现在又来个还得自宫的,就没有什么简单点的吗?” “有啊。” 这少年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发了个牢骚,没想到江明却很认真的点头回答道。 “在这江湖之中,确实有一本秘籍符合你的要求。不但入门简单,而且不用自宫,只要循序渐进一定就能练成。” “真的?真有这有的武功!” 不光那提问的少年期待无比,就连客栈内的其他一众听客也跟着露出狂热兴奋之色。 “什么武功这么好?这简直是普通人的福音啊!” “是啊,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这样方便的功夫,真是太棒了。” “哈哈,我要是得到了这门功夫,一定好好修炼,至少也要弄个大宗师当当。” “江先生你快告诉我们,这门功夫究竟是什么吧!” 面对众人的连声催促,江明笑着摇了摇头,终于开口了。 “这门武功乃是两宋王朝界外密宗大轮寺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叫做龙象般若功。” “这套功法共分为十三层,据说每练成一层就增一龙一象之力,练成十层后就有十龙十象的巨大力量。” “一般来说,达到十层境界,就可以媲美大宗师后期的绝顶高手。练到十三层,则是妥妥的天人境界。” “最妙的是,这门功夫只需要循序渐进慢慢习练,则任何人都可以练成。” 听到这里,三楼雅间的王语嫣忍不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旁的阿朱和黄蓉见了都是微微一奇,实在不知道这向来腼腆的害羞小妞为何会忍俊不禁。 “王姑娘,你笑什么呀?难道是公子说的不对吗?” 对于阿朱的追问,王语嫣笑的咳嗦了两声,然后才开口说道。 “我笑的是江哥哥也太喜欢开玩笑了,居然用这么个功夫去逗这些人。” “这门功夫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明哥哥是故意编了个功夫逗他们不成?” 一旁的黄蓉也是微微一愣,实在不明白江明说的这门功夫究竟有何玄机。 面对两人的疑惑,王语嫣轻声解释道。 “这门功夫当然是真的,而且修炼起来也没什么难度,但却有一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 两个人异口同声,显然对这门功夫也充满了好奇。 “就是这门功夫想要练成特别费时间,每练一层需要的时间都是成倍增加。” “资质普通的人若是想要练成,只怕得活个几千多岁才行。” 果然,楼下已经有人问起了修习这门功夫需要多久。 只见江明轻轻收起折扇,掰着手指算到。 “第一层两年,第二层四年,第三层八年,总之每上一层需要的修炼时间都得翻倍。” “换句话说只要活得够久,总是有练成的可能。” 江明话音未落,客栈大厅内已经响起了一片计算之声。 有几个性急的甚至跑到了柜台去抢吕秀才的算盘,那兴奋狰狞的样子吓得吕秀才抱头蹲下,在柜台里瑟瑟发抖。 无情心算过人,转瞬之间便有了答案,见师弟几个还在低头计算,便忍不住苦笑一声,劝解道。 “都不用算了,算了也白算。” “为什么?” 追命奇怪的抬起头,有些不解。 “因为我已经算过了,假如练到第一层需要两年的话,练到十三层需要整整八千一百九二年。” “就算只是练到第十层,那也得一千多年。” 这时间实在太过骇人,甚至远比这门功夫本身的威力更加令人震撼。 “娘的,八千多年,就算是个王八只怕也该老死了吧!” 追命不满的撇了撇嘴,一把扔掉了手里的小算盘。 另一边,楼下大厅里的一众江湖人士也渐渐有人算出了这个数字。 “天哪,八千多年,就算能活那么久,练到那个时候我都成老太婆了,我不干我不干。” “他娘的,哪个老王八研究的这门武功,简直是在存心消遣老子。” “要是有一千多年的时间,我连什么练不成大宗师,干嘛要练这个破玩意......” “这功夫也太坑了吧,还不如自宫来的方便!我宁愿选择自宫!” 看着客栈里一片哀嚎,江明摇了摇扇子,露出了一个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 就在这时,先前那个提问的少年又站了起来,忍不住郁闷的说道。 “江先生啊,您这不是在玩我呢么,这龙象般若功也太坑了,只怕没有比这更坑的武功了吧。” 谁知江明却一脸郑重的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道。 “当然有,而且还有很多呢。” “真的?” 那少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江湖中威力平平的武功虽然不少,但故意坑人的武功却几乎没有。 “比如说绝情谷公孙家就有一门武学叫做闭穴功,练成后可将自身穴道尽数封闭,不怕任何打穴的功夫。” “听上去倒是一门不错的武学啊,为什么说坑人呢?” 那少年有些疑惑不解。 “因为这门功夫修炼之后不能沾半点荤腥,否则立马破功。” “不就是吃素么,大不了让和尚去练不就行了。” 那少年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然而这功夫还有个问题,就是哪怕你嘴里有半点血腥,也能破功。” “啊!” 那少年惊呼一声,脱口而出道。 “那岂不是说被人打吐血或者给两个耳光子,都可能直接破功。” 江明点了点头,反问道。 “所以你说这门功夫坑不坑?” “坑!” 不光那提问的少年,就连在座的其他许多江湖人士也是异口同声的喊道。 “类似的功夫还有崆峒派的七伤拳,内力不到的话,拳力每深一层,对自己的伤害就多一分,但好歹练到高深境界就可以避免。” “最坑的要数至阴至毒的赤砂掌了,这东西虽然跟铁砂掌差不多,但是有个致命问题。” “什么问题?” 几个身穿域外魔教衣服的人忍不住开口了,这赤砂掌乃是域外魔教的高深武功之一,虽然已经失传,但还是有许多教众听过其大名。 “这赤砂掌的问题就是,一旦开始修炼就不能停下,否则就会经脉尽断。” “但若仅仅如此倒还罢了,可最坑的是,这门武学其实暗藏巨大缺陷,练到最后必定会走火入魔。” “所以只要练上了,基本就只剩下走火入魔这一条路了。” “原来如此!” 几个教众俱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门武学威力巨大,却在教中早已失传,竟然是因为这么一个坑爹的缘故。 就在这些江湖人士还在回味这些坑人的武功时,江明却轻轻收起了折扇,向着大厅内的众人说道。 “各位,时候不早了,今日的书就只能先说到这里啦。” “如果想要听剩下的内容,还请各位五日之后再来。” 说完这段话,江明都开折扇潇洒转身,只留下了一个俊美的背影. “叮咚,系统提示,本次说书获得人气值8000点。” “获得成就,戏弄群侠,奖励人气值2000点。”. “结合上次说书人气值,现有人气值累计点,是否开始兑换抽奖卡包?” 七楼的房间里,江明的耳边再次传来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今天累计说书获得了点的人气值,加上昨天说书获得的点,还有之前在盛唐改朝换代给的点成就奖励,江明居然已经攒够了点的人气值。 这个数值虽然令他兴奋,但到底兑换些什么东西却让他有些为难。 毕竟三万多点的人气值,若是换成青铜卡包可是整整三十个,而换成白银卡包却只有三个。 虽然白银卡包的保底摆在那里,最差也有三张白银奖励可拿,但三十个青铜奖励这个数量无疑更让人心动。 犹豫再三,江明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还是选择了那三十张的青铜奖励卡包。 “来吧,我就不信凭我的人品还弄不到三张白银了!给我兑换!” 在江明忐忑又充满期待的眼神中,系统开始了卡包的兑换奖励。 “系统提示,三十个青铜卡包已经成功兑换完成。” 轻柔的系统提示音在耳旁响起,那冷冰冰的女声虽然悦耳,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随着一阵色彩斑斓的光芒闪过,整整三十个黄铜颜色的卡包层层叠叠,浮现在江明眼前,看上去蔚为壮观。 “我怎么忽然有了一种土财主的感觉。” 看着头一次出现如此数量的卡包,江明心里颇为震撼。 “可惜啊,要全是金的就更好了,那我就成土豪了。” 稍稍觉得有点美中不足的江明自嘲一笑,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结果。 “来吧,看我欧皇附体!” 在江明的呼唤下,一个个卡包接连炸开,宛如灿烂的烟花交相辉映,迸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珍品仙草茶。”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云水露华。”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白玉仙茶。”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黄金一百两。” 第71章 西门吹雪赢?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九叶灵芝。”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北海玄铁。”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培源养气丹。” 才刚开了两个卡包,江明就已经露出了微笑。 虽然这两包给与的都是些培元养气的灵丹妙药,但其中居然有两个白银品质的奖励,可谓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 毕竟上来就抽到了一张白银奖励卡,抽了这么多回,这还是头一次。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龙鳞果。”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玉髓芝。”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青铜、青铜、青铜。。。” 连续十几张,又都是最普通的青铜,但江明却并不气馁,毕竟三十个卡包算起来足足能开出九十多张奖励卡呢。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北海玄铁精。”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雪山灵参。” 果然,紧接着就又是两张白银奖励卡出现了,看着眼前银光闪闪的奖励,江明知道自己果然还是选对了。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天外陨铁。”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培源养气丹。”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珍品仙草茶。”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黄金一百两。” 随着开包过程的继续,各式各样的奖励接连不断出现在江明眼前。 一口气,江明又连续开出了二十多张奖励卡,其中当然大部分都是青铜,偶尔也会夹杂着几张白银。 但这些并不是江明最期待的,毕竟他真正想要的,还是黄金奖励卡。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乾坤造化丹。” 说什么来什么,正寻思着能不能开出黄金奖励时,果然眼前一阵金光闪烁,黄金奖励终于出现了。 可惜看到这奖励江明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东西他根本就用不上。 说起来这乾坤造化丹也算是老相识了,先前他曾送给怜星一颗,成功治好了她的残疾。 这东西虽然在武林中万金难求珍贵无比,但对江明来说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号的补躯续命丸加升级版培源养气丹。 反正来者不拒,最起码也是个黄金奖励,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江明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关注起了剩下的卡包。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云水露华。”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火熔岩铁精。” 这个新出现的火熔岩铁精倒是让江明眼前一亮,这东西算是火山铁熔岩的升级版,远比北海玄铁精还要珍贵。 毕竟北海玄铁精只要潜入深海还是有机会能遇到,但是这东西只在地心深处的熔岩里,除非特别巨大的火山喷发,否则绝无可能在世间出现。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龙鳞果。”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紫猴花。”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六合无影剑决。” 开了这么半天,终于出来一张关于武功的奖励,这让江明颇为兴奋。 最神奇的是,这一本六合无影剑正好补足了他获得的那些剑法中空缺的一个数字。 从一剑开山决到九龙纯阳剑诀,数字中从一到九的几本剑法秘籍他现在都已获得。 虽然还不知道这究竟有什么效果,但是江明总觉得这应该会在以后大有用处。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青花玉髓精。” 金光闪烁间,这次出现的东西倒是让江明微微一愣。 普通的玉髓不过是装饰品而已,虽然也有温润养人的效果,但毕竟程度有限。 然而这青花玉髓却不同,乃是玉之精华经年累月聚集凝结而成,能够辟邪驱瘴,温养经脉。 这样的玉髓当然也十分难得,只有在非常丰富的玉矿中,才有可能产生一两斤。 而这青花玉髓精就更加珍贵了,只有在海量极品玉髓之中,经过悠长岁月累积,才有可能孕育出一二两。 最妙的是,只要将一小块这玉髓精放入水中,便足以让一大缸水都产生和青花玉髓相同的功效。 据说武林中曾有一处灵泉,习武之人饮之可以进境飞速,后来有人挖开泉眼,便发现泉底正有一块指甲大小的青花玉髓精,结果一群人打得头破血流,死伤惨重,而那玉髓精最后也不知去向。 而江明这块,足足有七八斤重,简直有椰子大小,怪不得是黄金奖励。若是现身江湖,只怕绝不会比九阴真经的吸引力差。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云水露华。”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白玉仙茶。”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天外陨铁。”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黄金两千两。”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青铜、白银、青铜。。。” 转眼间,江明就已经打开了二十九个青铜卡包,整整获得了八十七张不同等级的奖励卡。 除开两张黄金外,白银等级的奖励也是不少,虽然大多数都是一些固本培元增进修为的灵草仙药,但对江明来说也算收获不小。 “最后一包啦,看看人品吧!” 江明略一停顿,打开了最后的一个卡包。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碧玺剑。” 金光闪烁间,江明获得了自抽奖以来的第一个黄金品质的武器。 激动的江明甚至顾不上去看剩下的两张白银品质的奖励卡,而是仔细研究起了这把剑的情况。 “好大的一把剑!” 看清内容的江明惊叹一声,心里不禁有些发蒙。 这把剑又粗又圆,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个小号的铁柱子,只怕比杨过的玄铁剑还大上一号不止。 “这玩意怎么用的?” 这是江明心里的第二个念头。 这么大一把剑,多沉先不说,无锋无刃浑圆一体,若是用来砸人倒也罢了,关键连个剑把都没有,总不能让人扛着使吧。 “算了,就当多了个攻城锤好了,还是先吃饭去吧。” 无奈的江明苦笑一下,先兑换出几个补气培元的仙草仙茶,转身出门便往楼下的雅间走去. “明哥哥,菜做好啦!” 正在雅间里细细品茶的江明忽然听到一声悦耳的呼喊,紧接着便看到黄蓉掀开帘子端着菜走了进来。 在她身后,阿朱也帮忙端着一个大托盘,里面摆着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式. “冰犀仙草鸡蛋羹,九华玉蜜蒸乳羊,春草首乌汤,琅浆灵芝炒牛肉。。。” 黄蓉一边慢慢将菜摆上桌,一边自豪的报起了菜名。 看着满桌的奇特菜肴,不光王语嫣,就连见多识广的怜星和邀月两人也是瞪大了眼睛。 这些菜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人听过。若单是菜式古怪稀奇倒也罢了,主要是这做菜的材料实在太过令人震惊。 “冰犀仙草,九华玉蜜,雪山灵芝,还有长春草和玲珑果。。。你这是打劫药材铺了吗?” 就连一向冷漠的邀月都惊讶的合不拢嘴,只因这些药材实在太过珍贵,无一不是有助于增长功力稳固修为的珍惜材料。 哪怕是在一些名门大派,这些药材也只有掌门和嫡传弟子才能在突破境界时偶尔服用,谁知江明居然拿它们做菜! “江明,你该不会是病了吧?” 一旁的怜星先伸手摸了摸江明的额头,然后再摸了摸自己的,随即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也没发烧啊,咋突然犯糊涂了呢?” 也无怪乎她们会这般失态,毕竟这些药材就算是当初林仙儿和上官金虹的库存里也一共没有多少。 不久之前江明下楼拿来让黄蓉做菜时,就连一向大手大脚的黄蓉见了也心疼的差点哭了出来。 好在后来江明给她看了看自己满满当当的库藏,这才让她终于放下心来,同意放手去做。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就当我突然发财了吧。” 江明轻轻摇了摇扇子,不以为意的笑道。 “反正东西有的是,大家敞开来吃就行。” “可我怎么还是觉得你今天好像怪怪的?” 怜星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又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说道。 “别以为我喝不出来,你今天给我们泡的是能够增进感知力的白玉仙茶。” “这东西可以让五感加倍灵敏,虽然对修炼武功大有帮助,但产量实在太少,就连整个移花宫的库存一共也才四两不到。” 江明淡然一笑,再次品了一口桌上的茶水,不紧不慢的给出了一个令众人无语的答复。。 “没关系,反正我这里还有的是。”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阿朱,对着她轻声说道。 “阿朱,等一会吃完饭你帮我把擒捉梅花盗之后那九十多家富商大族送的商铺田地还有财产清点一下,然后把地契房契准备好,咱们回头用得上。” “公子,你是要做生意吗?” 阿朱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忽然要那么多房田地契做什么?” “也算是做生意吧。” 江明放下茶杯,继续摇着折扇。 “京城那边开了个大盘口,赌过两天紫禁之巅的决战,听说前两天的盘口已经到了二比一的程度。” “你要去参与这场赌局?” 邀月和怜星这次竟然同时开口了。 “你就这么有把握能赢?” 江明自信的点了点头。 “不说百分百的把握,至少也是十拿九稳。” “那你想要压谁?” 邀月不禁有些好奇。 江明摇了摇扇子,不答反问道。 “现在谁最被人看好?” “好像现在大家都在压叶孤城赢,因为西门吹雪已经一个月没露面了,很多人都说他是害怕躲起来了。” 回忆着最近收到的情报,怜星犹豫着问道。 “难道你也认为西门吹雪是害怕了,打算要压叶孤城?” “当然不是。” 江明断然摇头道。 “我压西门吹雪一定会赢。” “为什么?” 看着江明如此笃定的样子,不止是邀月和怜星,就连一旁的黄蓉、阿朱和王语嫣也一同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 “菜都要凉啦,先吃菜,吃完我再告诉你们。” 仿佛要故意吊人胃口一般,江明放下折扇抄起了筷子,先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嗯,这牛肉炒的又香又嫩,灵芝的清甜也融入了肉里,蓉妹妹的手艺不错!” 正在大口咀嚼的江明竖起大拇指,向着黄蓉含糊不清的说道。 眼看在吃饱之前江明是肯定不会开口了,雅间里的几个绝色佳人也只能无奈的压下好奇,开始尽情享用美食。 这一顿饭与其说是吃饭,倒不如说跟打仗差不多。 不论是平日里清丽绝尘的邀月怜星,还是俏丽可人的黄蓉阿朱,每个人都是下箸如飞,仿佛风卷残云一般。 就连一向害羞腼腆的王语嫣也顾不得矜持,差点连盘子都端起来了。 转眼工夫,好几盘菜就被彻底扫荡一空,桌上的盘子干净的几乎光可鉴人。 一顿饭用完,根基较弱的阿朱、黄蓉和王语嫣等人只觉得浑身精气弥漫,体内真气充盈,似乎隐隐有突破的征兆。 就连修为高深的怜星和邀月也觉得浑身毛孔酣畅舒张,体内浊气也尽数一扫而空。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有些吃撑了的邀月慵懒的靠在椅子里,品着茶轻声问道。 “到底为什么你这么笃定西门吹雪就一定能赢?” “其实有很多原因,不过我只说其中最简单的一个就可以了。” 江明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才慢慢说道。 “因为叶孤城已经受伤了。” “受伤了!谁干的?” 这个理由让众人大吃一惊,尤其是怜星和邀月两人。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以移花宫缜密的情报网居然都没能得知。 “蜀中唐家的大公子唐天仪。” 江明又喝了一口茶,头也不抬的说道。 “据说两人在张家口不知为什么发生了冲突,叶孤城虽然重伤了唐天仪,可是他自己也中了唐天仪的一把毒砂。” 唐门的毒药独步天下,暗器也在武林中名列前茅,若是中了唐门的毒砂,就算是叶孤城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江明,这消息可靠吗?” 毕竟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骇人,怜星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 “非常可靠。” “公子,你凭什么认定这消息非常可靠?” “因为这消息是从老实和尚的嘴里传出来的。” 听到老实和尚这个名字,包间里的几个女子都不说话了。 因为老实和尚虽然未必真的老实,但却从来不会说谎。对于他的话,任何人都是无比信任的。 忽然,有信鸽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那不是飞出七侠镇传递话本的信鸽,而是一只飞过来的信鸽。 怜星起身走向窗口,取下信鸽脚下的信囊在手中轻轻展开。 “天哪,还真让你说中了!这叶孤城的确受伤了!” 怜星扬了扬手中的消息,美丽的眼眸中写满了惊讶。 “而且和你说的一样,消息的确是从老实和尚那里传出来的。” 江明点了点,向着一旁的阿朱再次说道。 “所以我说,赶紧准备一下吧,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好好赚他一把。” ...... 离开雅间之后,正要上楼的江明却忽然被人叫住。 “敢问阁下可是江先生?” 说话的人浓眉方脸,高大雄壮,一双手尤其大的出奇。但神态却温文尔雅,温和谦厚,一看就是个真诚开朗之人,让人看了忍不住大生亲近之心。 “在下正是江明,看阁下这一双手,莫非是诸葛神侯门下的铁手铁游夏孙?” “先生果然好见识!在下正是铁游夏。” 铁手见江明一眼便看出他的身份,心底不禁更加敬佩。 第72章 左冷禅:焯! “在下师兄弟几人,不远千里从北宋而来,只为有一事想要求教先生,不知先生可否赏光?” 这四大名捕在北宋一向为人正直明辨是非,在武林中经常仗义出手救人于为难之中,若论侠义之心比之江南七怪也不逞多让。 江明对他们也是颇有好感,当下便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对方的请求。 “多谢先生赏光!” 铁手再次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然后伸手指向一旁雅间说道。 “先生请!” 江明略一点头,便跟着铁手向着另一间雅间走去. 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三楼雅间。 江明借着喝茶的功夫,不着痕迹的看了一圈身旁的无情、铁手、追命和冷血四人,并没有急着开口。 而无情等四人也没有急着提问,气氛就这样稍稍有些奇怪的沉默着。 过了一会,江明放下已经喝干的茶杯,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只见阿朱轻轻掀开竹帘,端进来一壶新沏好的敬亭绿雪茶。 放下茶壶的她向着江明轻轻一笑,转身便离开了。 端起茶壶,江明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向着几人说道。 “此茶乃是以云水露华泡制而成,最能补养气血,疏通经络,对治愈疗伤大有帮助。” 接过茶壶的铁手听到江明的话不禁一愣,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先生怎么知道我们身上有伤?” 江明轻轻品了一口手中的香茶,淡淡的说道。 “看几位虽然神色如常,但呼吸浑浊,行动间也偶尔有些僵硬,想必都是刚刚经过一场大战,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听到江明的分析,无情由衷的赞叹一声,不住的点头道。 “先生果然厉害,我等师兄弟几人确实刚刚经过一场大战,身上伤势才只好了七八分。” “是跟十三凶徒交手时受的伤?” 这回不仅是无情和铁手,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冷血和玩世不恭的追命都愣住了。 “这。。。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追命瞪大了眼睛,激动地连酒葫芦都掉在了地上。 “我们师兄弟几人刚刚消灭十三凶徒,只怕这会就连两宋知道消息的也没几个,先生又是如何得知?” 江明却笑而不答,只是慢慢放下茶杯,转而拿起了桌上的折扇。 “几位不顾伤体,不远千里风尘仆仆带伤而来,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在下。” “如果我所猜的不错,你们想问的事情正是和这十三凶徒有关。” “先生真乃神人也!” 一旁的铁手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说书人甚至比自己的师傅诸葛正我还要高深莫测,简直是戏台上的诸葛亮下凡。 另一旁的无情则再次点头,肯定的说道。 “不错,此事的确和那十三凶徒有关。当年我盛家惨遭十三凶徒灭门,幸得恩师相救才得以保住性命。” “而我这一身残疾,也是拜那十三凶徒所赐。如此不共戴天之仇,崖余刻骨难忘!” “既然先生已经知道我等来意,还请先生指点一二,好让我等能够查到幕后真凶,将恶首正法。” “不错,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此仇的确不可不报。” 江明点头赞同,随即又开口问道。 “现下十三凶徒已经全数伏诛,所以阁下几人想要知道的,应该是指示十三凶徒的幕后真凶吧?” “正如先生所言,那十三凶徒据说还有一个幕后首领,此人不但给他们派下任务,还暗中教他们武功。” 一直沉默的冷血忽然开口,言辞十分恳切的向着江明求教。 “现在十三凶徒虽然死了,但是这首领是谁我们却无论如何也查之不到,所以才想向先生请教。” “其实这十三凶徒首领的身份嘛,倒也不难猜测。” 面对师兄弟四人期待的目光,江明轻轻敲着手中折扇,慢慢的分析道。 “此人既然能够随时知道朝中消息,掌握朝廷动向,甚至左右朝堂局势,毫无疑问必定是一个朝中官员。” “再看他财力雄厚,势力庞大,只怕在朝中的官职也必定很高。” “莫非先生指的是蔡相?” 听到江明的分析,无情试探的问道。毕竟北宋朝廷内就属此人官职最大权势通天,而且还阴险奸诈无恶不作。 谁知江明却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道。 “不是他,虽然这其中少不了他的关系,但这个凶徒首领的身份却肯定另有其人。” “先生何以见得?” 听到江明语气如此肯定,追命不禁有些好奇。 “因为蔡京的武功太差啦,他教不出来十三凶徒这样厉害的杀手。” “这。。。的确如此!” 追命立刻恍然,那十三凶徒武功高超,他们四人虽然最后勉强取胜,但交手中也是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就丢了性命。 而这蔡相虽然权势熏天,但是武功连一流也算不上,的确教不出这样的徒弟。 对此一旁的无情也是深以为然,见江明似乎确实知道内情,心急的他便忍不住追问道。 “那么以先生之见,此人究竟是谁?” 对于无情的迫切追问,江明轻轻抖开折扇,不紧不慢的说道。 “有一个人,论官职他身为当朝丞相,论派系他是奸臣蔡京的党羽,论阴险他也是不少案件的幕后主使。” “最重要的是,论武功,他还是元十三限的挂名弟子,和你们几人也算师出同门。” “傅宗书!!” 无情、铁手和冷血、追命等师兄弟四人同时脱口而出,显然所有的线索最后都指向了他一人。 “不错,正是傅宗书。” 江明轻轻点头。 “元十三限是诸葛正我的师弟,也算是你们的师叔,对于这个人想必你们应该是有所了解。” “他身怀十三种绝世武功,每一种练到极致都足以开宗立派横行一方,傅宗书虽是个挂名弟子,但也得到了他的武学秘籍。” “怪不得那十三凶徒中有些人的武功总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这个缘故。” 随着谜底解开,无情等人只觉得如醍醐灌顶,一切线索都被串连成线,再也没有半分怀疑。 “可是先生,这傅宗书和蔡京密不可分,在朝中势力庞大,若幕后真凶真的是他,就算有确凿证据只怕也不易将他扳倒。” 虽然真相被揭开,但无情等人的神色反倒更凝重了。 “如此一来这案子岂非更加棘手!” 江明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其实也没那么麻烦,只不过是需要一点点手段罢了。” 听到江明的话,无情眼睛一亮,赶紧双手抱拳,恭敬的说道。 “请先生教我。” 江明点了点头,敲着手中的扇子缓声道。 “傅宗书虽然是因为效命于蔡京才获得了赏识提拔从而崛起的,但像他这种卑鄙凉薄之人,怎么可能甘心于一直依附蔡京。” “他不甘心一直做蔡京的傀儡,蔡京当然也不想放任他做大。所以两个人其实暗中都在互相提防,早已貌合神离。” “对于这种人,只要想办法让他们俩生出间隙,到时候内斗之下,不就什么破绽都出来了。” “先生高明!” 雅间内,四大名捕齐声赞叹,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响起了哗啦啦的振翅声,那是七侠镇现在的一处名胜——信鸽雨开始了。 ...... 铺天盖地的信鸽雨在七侠镇上空升腾而起,宛如一片厚重的云,黑压压的令人震撼。 这景象现在已经成了七侠镇的一处名胜奇观,也吸引了不少游人前来观看。 望着铺天盖地的信鸽,一个身穿青城派服侍的弟子神色兴奋,似乎非常开心。 因为就在这些信鸽之中,有一只就是他放飞的。 而那只信鸽里,写的正是他的师傅余沧海心心念念苦苦追寻的关于辟邪剑法的下落。 只是当那余沧海得知这门功夫必须自宫才能习练之后,他还会不会这般执迷,那就不好说了。 在他不远处,另一个年纪颇大的持剑男子也放飞了写有同样消息的信鸽。 看他身上的装扮,想来应该是个华山派的弟子。 可那他却一同放飞了两只信鸽,其中一只居然是给嵩山派的,而另一只才是给华山的。 本来今天嵩山派众人就已经大大丢了颜面,不但九阴真经下落没弄明白,就连辟邪剑谱的消息也失之交臂。 也不知道嵩山派的左冷禅收到这只信鸽之后,会不会大发雷霆更加震怒,那也不太好说. 入夜,盛唐王朝,东都长安,幻音坊。 一只洁白的信鸽扑棱着翅膀,轻悄悄的落在了精致的轩窗前。 一双莹白如玉的纤手轻轻推开窗子,温柔的握住了这只翻山越岭跋涉而来的信鸽。 取下信鸽上的话本,展开它的是一位好似桃花般娇艳动人的绝世佳人。 看她凤眼含笑,美目低垂,似乎对手中的内容期待已久. “想不到他真的将话本给我寄来了!” 那人的声音也像琴瑟般悠扬动听,淡淡的威严中,饱含着一股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虽然每次江明说书之后,都会有无数的信鸽将类似的话本送入千家万户,送到各式各样的不同地方。 但唯有这只信鸽所承载的内容与众不同,可谓独一无二。 因为这是唯一由江明亲自送出的话本,也是唯一由江明亲手放飞的信鸽。 之所以这位绝美的女子能有如此世间唯一的待遇,只因为她是盛唐王朝唯一的镇国公主,幻音坊唯一的统领,世间唯一的女帝,也是江明目前唯一的女人。 “我就知道他绝不会忘了我。” 将那些精心书写的话本捂在胸口,女帝只觉得自己的心正在怦怦直跳。 想起那夜和江明在大明宫宣政殿里的旖旎时光,她的脸竟不自觉的又浮现出两朵娇艳的云霞。 也只有在面对江明的时候,那个权倾盛唐,令人胆寒的女帝,才会是一个娇羞温柔的小女人。 ...... “这就是你们问来的消息!” 大明王朝,嵩山派大殿,愤怒的左冷禅像一头发情的狮子。 看着眼前这几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嵩山派长老,嵩山派的掌门人气的连胡子都竖了起来。 “我让你们去问秘籍的下落,是偷偷的去问,不是让你们大大方方上门去抢的!” 左冷禅砰砰拍着桌上信鸽送来的情报,差一点就要将那上好檀木的桌子拍得粉碎。 “这就是你们问出来的秘密吗?人人都知道了,连三岁毛孩子都知道了,还叫什么秘密?” 一群人中,为首的四太保乐厚刚想解释几句,奈何一张嘴肿的跟木瓜一样,咿咿呀呀了半天连一个字都没说明白。 倒是一旁的五太保九曲剑钟镇勉强还能说话,当下便立刻解释道。 “掌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们解释。。。” “解释个屁!” 左冷禅怒吼一声,直接将他要说的话又给堵了回去。 “我用得着你解释么?你们干了什么蠢事,这上面写的明明白白!” 扬了扬手里的消息,左冷禅都快气炸了。 “我让你们去问真经的消息,结果呢?信鸽传回来的都比你们几个废物快!” “还有,九阴真经这件事办砸了也就算了,你们怎么不顺便问问辟邪剑谱!” “现在好了,不但九阴真经的消息人尽皆知,就连辟邪剑谱都要烂大街了。” “要是剑谱最后也弄得人手一份,你们就全给我当太监去!” “掌门,这真的不能怪我们,只能说谁也没有料到移花宫的人居然会替那个说书的出头。” 一旁还能说话的十一太保秃鹰沙天江赶紧上前一步,争辩道。 “所以要怪就得怪移花宫的那两个魔女!” “放屁!” 饶是左冷禅一向心机深沉,此刻也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你们上门之前就没料到那客栈里会有武功高的人去听书么?就没料到会有个敢找茬的么?” “一个个的平日里眼高于低,都横行霸道惯了是吧,真当那客栈是五岳剑派呐!” “得亏那说书的跟魔教没什么勾结,否则要是东方不败真的去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绑一块还不够他宰呢!” 左冷禅越说越气,最后气得啪的一下又将那些消息拍回了桌子上。 这一掌之下,饶是那檀木方桌坚硬似铁,也是再也撑不住了,在轰然一声中碎成了七八块烂木头。 第73章 大智大通 “掌门人息怒。” 几个正在挨训的长老见状赶紧俯首低头,连声苦劝,就连说不出话的乐厚和卜沉也跟着呜呜了两声。 “我息不了!” 正在气头上的左冷禅更火大了。 “嵩山派的脸这回都让你们几个蠢货给丢尽了,现在都成了武林中最大的笑话。” “你们几个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等他说完书客栈里人少的时候再找他么。” “非要这么正大光明的当着几千号人的面送上去给人打脸?” “就算办成了又能怎么样,一群武林前辈,头发都白了的,上门合伙欺负人家一个不会武功的说书的!传出去很威风么?” “你们哪怕换身夜行衣,半夜偷偷溜进去把人绑了也成啊!” 生气归生气,但其实就连左冷禅自己也清楚,这次失败的原因在于对江明情况估计失误了。 先前在左冷禅的眼里,这个江明不过就是个普通的说书人。毕竟谁也没见过他出手,关于他的资料也是彻底的一片空白。 和那些越查不到东西就越觉得江明深不可测的人不同,左冷禅觉得,之所以查不到只是因为这个江明确实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之所以如此出名,只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然而看这次嵩山派长老上门挑衅时对方的应对,这江明明显不只是一个普通的说书人那么简单。 能在己方上门时第一时间想出找他的目的,又能立刻将这烫手的山芋抛出去,把自己彻底撇个干净。 哪怕他不会任何武功,单凭这份心机智慧,这个江明也必定是个棘手的厉害角色。 想到这里,左冷禅终于收起小觑之心,打算认真琢磨分析这个武林中风头正盛的说书人了。 “算了,你们几个下去吧。” 左冷禅挥了挥手,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反正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多谢掌门人。” 乐厚、钟镇、卜沉和沙天江等人如蒙大赦,答应一声便赶紧跑出了大殿。 “来人,去把这江明以前的消息给我找来,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眼看几人离开之后,左冷禅唤来弟子,要求整理出关于江明的所有消息。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 疑惑的望了一眼七侠镇的方向,充满野心的嵩山掌门揉了揉额头,情不自禁的小声嘀咕着。 ...... 大明王朝,西岳华山。 一个身穿青碧长袍,面如冠玉,一脸正气的中年男子手扶窗栏,正在望月沉思。 ....... 在他的手中,也握着一叠纸张。 “师哥,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一旁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那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将消息收起来。 但眼见那女子已经走到身边,此时再收已经来不及了,便大大方方的将消息放在手中,转身向着那女子笑道。 “没什么,只是刚好收到了珊儿喜欢看的话本,心里好奇便翻开看了看。” 那男子随口扯了个谎,竟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怎么你也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之前你不是还训斥珊儿她们说看这些是不务正业吗!” 那女子并未识破男子的谎言,只是随口取笑道。 “要是被珊儿瞧见了,只怕定要取笑你。” 那男子见妻子并未起疑,便微微有些不耐烦的回应道。 “都说了只是好奇随便翻翻,我又岂会对这些小孩子家的东西感兴趣。” “先别说那么多,我忽然有些饿了,你去给我做点宵夜吧。” “好,那我这就去给你做。” 那女子微微一笑,转身便离开了。 此时屋里再无其他人,这中年男子便走到烛台前,将手中的消息慢慢点燃,烧了个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不远处再次有信鸽振翅的声音传来,这才是岳灵珊的话本到了。 “想不到辟邪剑法居然是这样的一门武功。” 深深叹了口气,那男子再次转头望向窗外,复杂的神色仿佛在犹豫着什么一般。 “师傅啊,难道当年咱们华山上下分为剑气两派,为之内斗不休的那本秘籍,竟然是这么个邪门东西么。”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默默念叨着那八个字,这位当代的华山掌门只觉得这一切既荒唐又好笑 大明王朝,京城。 此时刚刚入夜,京城各处幽深的胡同小巷里,已经渐渐有烟火的气息。那升起的袅袅炊烟,每一个缕都代表着一顿美味的晚餐。 说起这繁华的京城,最出名的大概就是各式各样深浅不一宽窄不同的胡同小巷了。 即便是在京城里住了一年多的人,也有可能会迷失在这些错综复杂的胡同巷子里。 在城北的一处地方,有个胡同叫做卷帘子胡同。没人知道为什么一个胡同要叫卷帘子,就像也没人知道是谁起的这个名字一样。 卷帘子胡同是条很幽静的巷子,住的都是大户人家,高墙里寂静无人,风中带着石榴花的香气。暮色已深,夜已将临. 随着夜风的轻抚,两个俊朗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巷的入口。 其中一个贵气公子举止优雅,俊俏风流,脸上总是挂着温暖和煦的微笑,让人一见便觉得心神舒畅。只是那一双眼睛却始终直视前方,连眨也不眨一下。 另一个身穿青色衣服的男子神情慵懒,俊美的脸上总是挂着一种玩世不恭的笑容,最神奇的是,他的脸上竟然有四条眉毛。 他的那两撇俊俏的小胡子,看上去真的和他的眉毛一模一样。 “你确定就是这里?” 那个笑容和煦的贵公子轻轻摇着折扇,就连开口时举止也是那样的优雅。 “这李燕北号称仁义满京华,整个城北都是他的地盘,光住处就有三十多处,你怎么能确定他今天住这里?” 开口的正是江南花家的七公子花满楼,除了他之外,只怕天底下再没有一个人能够有如此优雅的举止。 既然提问的是花满楼,那么旁边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当然就是陆小凤了。 陆小凤戏谑的笑了笑,很肯定的说道。 “我可以肯定,李燕北他今晚一定住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七月十三。” 花满楼更疑惑了,连扇动扇子的手都停了下来。 “七月十三怎么了?这跟李燕北住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唇边的两撇小胡子,有些感慨的说道。 “因为李燕北不但有三十个公馆,还有三十个姨太太。每天晚上他都会换一个公馆睡觉,同时也会换一个姨太太陪着。” “今天是七月十三,所以他今晚肯定要住在十三姨太这里。” “看来这李燕北还挺会享受。” 花满楼闻言也笑了起来,有些感慨的说道。 “你若不是穷光蛋,只怕也想试一试每天晚上换一个公馆的滋味吧。” “这你可就错了,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取三十个姨太太。” 陆小凤摇了摇头,挤眉弄眼的说道。 “那样就不是享受了,而是折磨。所以我最多只会娶二十八个,然后每个月再给自己放上一天假,哪怕那天睡破庙草垛也成。” “那还有一天呢?” 花满楼奇道。 “还有一天的话,我会去找一间最好的青楼或者酒馆,在那里面好好过上一夜。” 花满楼优雅的点了点头。 “不错,这样才不愧是你陆小凤。” “能理解我的想法,果然不愧是你花满楼。” “如果你刚才说的时候没有挤眉弄眼,那就更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挤眉弄眼,明明你又看不见?” 花满楼自信一笑,率先大步往巷子里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若是别人挤眉弄眼我可能还发现不了,但你我是绝对不会弄错的,因为我对你实在太了解了。” 陆小凤无奈的笑了一下,也跟着往巷子里走去。 “花兄,你又不认识路,走那么快干嘛?” 没有理会后面的陆小凤,花满楼径直走到了胡同里面的最后一家,这才停住了脚步。 “到了。” 花满楼微微侧头,很肯定的说。 “到了?” “对,到了,这就是李燕北那十三姨太的家里。” 陆小凤又一次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花兄,你不是从来没有来过吗!怎么能肯定这就是李燕北那十三姨太的公馆?” 花满楼优雅的摇了摇扇子,颇为自信的说道。 “这家里的桌上已摆好四碟果子,四碟小菜,还有八色案酒,闻起来应该是京城有名的福寿堂的手艺。” “你之前说过,李燕北要用福寿堂的菜招待你,所以我很肯定,这就是李燕北的家。”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陆小凤赞叹一声,刚要往前一步,却被花满楼伸手给拦住了。 “花兄,你这是干什么?” 陆小凤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劝你整理一下心情。” “为什么?” “因为一会你就会感谢我的提醒。” 陆小凤更迷惑了,但是他十分清楚花满楼从来不会忽悠人,更不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既然这样说,就必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陆小凤深深吸了口气,稍稍定了定神。 “好了。” 花满楼点了点头。 陆小凤连门都没有敲,居然就直接翻墙跃了进去。花满楼笑一下,也纵身一跃跟在他身后进入院内。 跃入墙内,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很大的院子。 “听说李燕北几乎压了全部家当赌西门吹雪赢?” 花满楼忽然问道。 “不错,他跟杜同轩两人对赌,赌对方全部的地盘还有六十万两银子。” 正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院子的深处。 前面的客厅里灯火辉煌,左面的书房里面也点着灯。书房里不停的传来一阵阵翻阅东西的声音,那是李燕北的声音。 陆小凤本以为李燕北的心情应该很沉重,但出乎意料的是,房间内并没有叹息声传来。 忽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门后露出的是李燕北的脸。 “我还以为你现在应该心情很沉重。” 陆小凤好奇的问。 “因为我听说今天叶孤城在前门外的春华楼漏了一手,一剑刺伤了唐门四大高手之一的唐天容。” “不错,是有这回事,而且还是我亲眼见到的。” 李燕北点了点头。 “听人说凡是看过叶孤城那一剑的人,现在都已经认定叶孤城没有受伤。” 李燕北又点了点头。 “不错,就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 “我还听说,见过叶孤城那一剑的人,都已经认定了叶孤城必定会获胜。” 李燕北再次点头。 “不错,这其中原本也包括我......” “原本?” “对,原本。” 李燕北笑了笑,笑的是那样的自信。 “因为我现在不那么想了。” “为什么?” 这次却是一旁的花满楼问出的。 李燕北伸手指向了客厅,答非所问的说道。 “贵客登门,在院子里说话不合适,咱们去客厅里边吃边谈。” 说完他便抢先一步,引着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人走进了客厅。 宽大的桌子上,摆满了熏鱼、熏鸭、烧鹅、烤羊和水晶蹄膀等各色美味。 李燕北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笑着说道。 “现在下酒的菜已经备好,我特地为你请来的陪客也到了。” “还有陪客?” 对此陆小凤十分意外,而一旁的花满楼却神色淡然好像是早已知道。 李燕北有些神秘的笑了笑。 “当然有,而且是个你绝对不会讨厌的人。” “你还是先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吧。” 陆小凤苦笑了一下,转开了话题。 “因为就在叶孤城出手之后没多久,就又有一个人压了大价钱买西门吹雪胜。” “这点事情也值得让你关注?也许只是个消息不够灵通的人罢了,反正下注的人每天都有。” “不,这个不一样。” 面对陆小凤的不以为然,李燕北摇着头道。 “这个人压了大量的房田地契,还有整整两万两黄金。他一出手,压下的赌注就已经盖过了我和杜同轩。” 陆小凤惊得一口酒都喷了出来。 “什么人这么大手笔?” “是个说书的。” 李燕北笑着道。 “江明!” 陆小凤和花满楼同时脱口而出。 “不错,正是江明。” 李燕北现在提起这件事仍然十分兴奋,激动地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美酒。 “就在他下注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赢得概率还是很大的。” “因为我相信他的眼光,能够几句话点醒天机老人,说死百晓生的人,眼光一定很准。” “不得不说,这次你倒是真的说对了。” 陆小凤笑着点头。 “他的眼光的确很准。”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华丽,风姿绰约的细腰少妇走了进来。 “原来你就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点点头。 “就是我,想必你就是腰如细柳的十三姨太。” 那少妇笑着点头,又看向了一旁的花满楼。 “那这位想必就是花见花开的花满楼啦。” 花满楼也笑了笑,优雅的点了下头。 陆小凤刚想再问点什么,结果看到那少妇手中的点心时,却忽然愣住了。 “酥油泡螺!你们请的那位陪客是欧阳情!” “当然。” 十三姨太嫣然一笑。 “她本来早就要走的,知道你要来,忽然就改了主意。她本来从来也不肯下厨房,知道你要来,就在厨房里忙了一天。” 她又转头看向花满楼。 “花公子,若是有个女人这么样对你,你懂不懂是什么意思?” 花满楼点点头。 “我当然懂,所以我才让他进来之前平复一下心情。”. 入夜,大明王朝,京城郊外,驿道。 一辆精致的马车在驿道上飞驰而过,掀起滚滚烟尘。 这马车上似乎有着复杂的减震机关,无论奔跑的再怎么快速,马车上也不见丝毫的晃动颠簸。 最神奇的是,在前头拉车的两匹黑马高大雄壮,远比普通骏马良驹要大上许多,简直像怪兽一般。 “公子,按照现在的速度,只怕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咱们就能到京城了吧?” 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色,阿朱回过头向着车厢里的江明做了个鬼脸。 “邀月和怜星这两个姐姐可也真是,为什么不跟咱们一起来,这马车我看再有四个人也能坐得下。”. 江明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移花宫的情报网虽然遍布天下,但也需要暗中经营管理。她们得顺路去检查一下各处暗点,所以就没跟咱们一块。” “那倒是真的可惜了,这么好的马车,坐起来既省时又舒服,要是她们两个也能一块来该多好。” “没关系,反正到了京城之后咱们又会汇合的。” 江明宠溺的摸了摸阿朱的头发,轻声劝慰道。 “而且以她们两人的脚程,相信很快就能到京城。” “明哥哥,咱们一会到了京城要先去哪里呀?” 黄蓉靠在江明的身边,一边喝着香茶一边好奇的问着。 “咱们一会进城之后先去找个人。” “找人?找谁呀,陆小凤吗?” “倒是先不用急着找他。” 江明轻轻摇了摇头。 “咱们先去找龟孙子。” “龟孙子?明哥哥这个人是很让你讨厌吗,为什么要骂他龟孙子?” “那倒不是。” 江明笑着摇头。 “这人其实不但不讨厌,有时候还怪有趣的。不过人家本来就叫龟孙子,倒不是我故意骂他。” 黄蓉先是一愣,跟着和阿朱两个人一起笑的前仰后合,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龟孙子,这名字可真逗!哪有人叫自己龟孙子的!” 江明也哈哈大笑,开口解释道。 “这龟孙子的全名应该是叫做龟孙子大老爷。” 就连一旁的王语嫣也哑然失笑,忍不住好奇道。 “他怎么会给自己起这么个奇怪的名字?既是龟孙子又是老爷,真不知是在骂人还是在夸人。” 江明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茶,边喝边解释道。 “因为他常说自己没钱的时候是龟孙子,但有钱了的时候就是大老爷了。” “再加上这个人本来就姓孙,所以好多人就干脆叫他龟孙子,不过等到有事求他的时候,就又叫他孙老爷。” “那我们要上哪找他?” 黄蓉的眼睛里还充满着笑意,似乎觉得这个龟孙子确实很有趣。 “只怕要去一趟青楼。” “青楼?” 听到这两个字,王语嫣害羞的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倒是黄蓉和阿朱两人一脸兴奋,觉得十分新奇。 “好呀公子,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去过青楼呢!只是公子怎么知道这个人一定会在青楼?” “因为这个家伙花起钱来比谁都凶,所以他总是当不了几天大老爷,就得再变成龟孙子。” “等他没钱付账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押在青楼等着别人去赎,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十几年了。” 听到这里,阿朱觉得更奇怪了。 “可是那些青楼难道就会同意吗?毕竟我常听人说婊子无情,难道他就不会被赶出去?” “当然不会。” 江明摇了摇头。 “因为不管是青楼还是他自己,都很清楚肯定会有人去赎他,所以就算他没钱付账,在青楼里也会过的很滋润。” “为什么?” 这次是黄蓉开口了,她实在想不出一个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很多人抢着去花钱赎他。 “因为只有他才能找到大智大通,除了这个龟孙子之外,谁也联系不上他们。” “大智大通?就是那个传说中几乎知道江湖中一切机密,可以解答一切问题的两个老头子?” “不错,就是他们两个。” 江明点了点头。 第74章 好狂傲的口气! “这个龟孙子虽然从小就吃喝嫖赌,从没做过一件正经事,但就凭这一样本事,就已经足够他逍遥一辈子了。” “可是明哥哥,你又为什么要去找他?难道你也有问题想要问他。” 江明沉思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我还真有个问题想要问问。” “什么问题?” 就在几人追问的时候,忽然马车外传来一阵清幽的洞箫声。 那洞箫之音清亮柔和,在寂静的黑夜中甚是清晰。 然而奇怪的是,这乐声虽不洪亮,却仿佛就在每个人耳边一般,让人竟听不出那吹箫之人的位置远近。 “好美的萧声啊,是谁这么有雅兴,居然在半夜吹箫?” 阿朱听到这萧声玄妙幽静,忍不住心生好奇。 一旁的黄蓉却是面色一变,雪白的额头上居然浮现出了几粒晶莹的汗珠,双颊也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江明心念一动,轻轻握住了黄蓉冰凉的手,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 “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车外的箫声连绵不断,仿佛无止无尽的春潮。轰的一下,正在狂奔的马车居然停了下来。 江明转头看去,发现马车内的阿朱和王语嫣两人双颊飞红,意乱神迷,竟似要跟着萧声起舞一般。 “抱守元一,收敛心神,不要胡思乱想。” 江明伸出双掌抵在阿朱和王语嫣两人的背心处,雄浑厚实的太玄真气如奔涌的江河,源源不断的注入到两人体内。 受到内力影响,两人都是猛然回神,只觉得灵台一阵清明,再不似刚才那般口干舌燥,意乱心烦。 “别受他萧声影响,专心守住心神。” 低声提醒一句,江明继续为两人输送真气抵御萧声。 似乎感知到马车内的人居然能够抵御萧声,车外的洞箫声忽然曲调由缓转急,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听得人心神荡漾。 这时忽听呯的一声脆响,原来是车内的茶杯抵抗不住萧声,居然碎裂开来。 此时江明双手运功,分别护住阿朱和王语嫣两人,以他雄厚的内力和太玄真气的奥妙,想要助两人抵抗萧声并不困难。 奈何身边还有个黄蓉,可惜江明没有第三只手,无法再向黄蓉输送内力。 想到此处,江明略一咬牙,侧头向着黄蓉说道。 “蓉妹,抱紧我。” 黄蓉闻言一愣,但还是依言从身后抱住了江明。 若是常人运功,往往只能从常见的几处经脉中输送内力。但是江明的体质经过易筋洗髓,经脉的宽广世间罕见,因此就算是其他经脉穴位也可行功运气。 只见江明轻轻吐纳一下,雄厚温暖的太玄真气便顺着他和黄蓉两人紧贴的肌肤,源源不断的导入黄蓉体内。 有了太玄真气护身,马车里的几人都是一阵轻松,只感觉身心大为舒畅,再也不必担心萧声的干扰。 然而,那马车外的萧声此时却忽然变得更加激动了。也不知是气馁未能干扰到几人,还是气愤黄蓉居然抱住了江明。 洞箫声原本悠远绵长,可现在车外那人却吹出了阵阵杀伐之音,仿佛要将江明千刀万剐一般。 “至于么。。。” 江明听出洞箫曲调间的恼怒之意,不由微微一愣。 转眼之间,车外的洞箫声已经吹了一炷香,而江明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也已经待了一炷香左右。 “收束心神,我要全力发功啦!” 江明凝神运气,澎湃的太玄真气仿佛瀑布奔涌,急速冲进三女的体内。 然而这真气去势虽急,劲力却轻缓柔和,不但未给三女造成丝毫伤害,反而稳稳的护住了几人的心神经脉。 “明哥哥,你这是。。。” 感知到体内庞大雄浑的内力,黄蓉心里一惊,知道江明这是不惜损耗真元也要护住她们,好能够放手反击。 “不用担心,交给我吧。” 江明向着她温和一笑,转身便从马车里抽出了一张古琴。 他先前以自身三成功力分别护住了黄蓉、阿朱和王语嫣三人的心脉灵台,使几人可以不再受萧音所扰。 常言道泥人还有三分火气,看对方如此不依不饶,江明也有些生气了。这才不惜耗费功力,也要抽琴反击。 “来吧!” 江明纵身跃出马车,双腿盘膝而坐,七弦古琴平放身前,竟是要以剩下的七成功力好好跟那个吹箫的人较量一番. 跃出马车的江明向外一看,只见驿道一旁树影森森,古木参天。 在一株高大苍茫的古松之巅,有一青衣怪客背靠圆月,手按玉萧,正在不住吹奏。 此时将近十五月圆,月明如镜光华皎洁,照的四下里一片清晰。 江明远在数丈开外,仍能清楚看见那青衣怪客的身材样貌。 只见此人身穿青色布袍,身材高瘦挺拔,可那脸色却古怪之极,除眼珠外脸上肌肉口鼻尽皆僵硬无比好似僵尸一般。 乍见之下,还以为是哪个坟堆里蹦出来的活跳尸,让人一看便觉得有股凉气从头到脚冷彻全身。 “果然是戴了人皮面具啊。” 江明嘀咕一声,十指轻抚琴弦,拨动宫商,音律清正柔和,在寂静的夜空中与萧声混做一团. 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自打江明分出真气护住黄蓉之后,箫声里的峥嵘之音就少了很多,似乎那吹箫之人的怒气已经略微平缓。 此时那青衣怪客的洞箫声虽柔和清幽却绵密浑厚,仿佛无止无尽的浪潮,不断冲击着江明的心神。 “好曲子,好本领,不过。。。我要还手了。” 十指荡弦,忽来一道磅礴琴声由近及远,自江明指端震颤而出。 这一声弦音恢弘入耳,涤荡心神,竟然将那青衣怪客的靡靡之声一气打断。令那洞箫声不再成曲,反似幽幽怨怨的呜咽一般。 眼看一击得手,江明得势不让,手指如雨打芭蕉,噼里啪啦的击打在琴弦之上,奏出连绵不绝的铿锵之声。 那青衣怪客虽落下风,心中却并未气馁,绵密悠长的洞箫仿佛一根柔韧的钢丝,在磅礴的琴音中始终弱而不断。 不仅如此,那青衣怪客的洞箫声有好几次竟然差点拐偏了密集的琴音,若非萧声力有未逮,只需用力一抻,便能将琴音的节奏彻底抻断。 弦音重重,一方似滂沱大雨,激沓四周。萧声袅袅,一方如风牵云丝,绵绵若深。 两人棋逢对手,势均力敌,局势顿时陷入僵持,一时之间竟然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忽然之间,两人曲调骤然再变。江明急促湍急的琴音竟然由刚转柔,而绵密舒缓的洞箫声却换守为攻,吹奏出短促快急的喧阗之音。 “怎么形势突然不一样了?” 听到正在外面吹奏拨弹的两人曲调忽然一变,阿朱忍不住好奇发问。 她虽然在慕容家侍奉多年,武功不弱,但对于音律之道却少有钻研,因此听不出其中关窍。 而马车中的王语嫣和黄蓉两人自幼广受熏陶,都是深谙音律,对于江明和那青衣怪客的对决,自然是了然于心。 “江哥哥的琴声和那青衣怪客的洞箫声各有千秋,谁也奈何不了谁,所以才不断尝试改变策略,以不同的节奏进行交战。” 听着外面的激烈战况,马车内的王语嫣闭目聆听,一边听一边开口向着阿朱解释道。 “若论音律精湛,拨动人心,自是那青衣怪客更为厉害。但若是论内力浑厚,则是江哥哥更胜一筹。” “现下他们两人通过不同的节奏不断交手试探,目的就是找出对方的破绽,然后好将对手一举击溃。” 此时的黄蓉则修眉紧锁,眉宇间充满了担忧的神色。无论是那萧声占优还是琴声居上,都始终不曾有过半点舒展。 看她的样子,似乎对她来说,车外的两个人无论谁输谁赢她都无法接受。 马车外,激烈的交战还在继续。玉萧对古琴,双方局势变幻胜负难测。拼的是音律,是内功,更是智谋与心力。 急与缓,在肃杀的夜空下更显惊险。攻与守,在变幻的局势间更见玄奇。 眼看双方始终难分胜负,心下好奇的阿朱忍不住微微掀开车帘一角,偷偷的向马车外面看去,想要瞧瞧那个和江明相斗许久的吹箫人究竟是何模样。 谁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竟然忍不住啊的惊叫一声,差点向后仰头跌倒。 就在这如昼如梦的月色之中,那个身穿青色布袍的怪客居然仿佛黏在树上一般。 任凭树梢随风浮动,那人站立顶端却平稳如常如履平地,简直似鬼魅一般。 尤其是那怪客面目僵硬毫无表情,竟让这一幕变得更加骇人。 “妈呀,见鬼啦!” 阿朱惊叫一声,吓得抱头缩在马车之内,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虽然自家公子武功高强智谋极深,但似乎从没听过他还会降魔捉鬼的符箓篆文。 若是那青衣怪客当真是怨鬼拦路,待会斗乐失败一怒之下索起命来,却又该如何是好。 眼见对手实力不弱始终无法取胜,那青衣怪客便也全力以赴,呼的跃下树梢,脚下踏着八卦方位,一边行走一边吹奏。 这套步法乃是那青衣怪客平日修习上乘内功时所用的姿式,只有遇到极为厉害的对手,需要全力对付时才会使用出来。 除了用上步法之外,那青衣怪客吹奏的曲调更是忽生变化。 那曲调初时如远处潮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掀起惊涛骇浪。 巨浪间更有鱼跃鲸浮,海面上鹰啸鸥飞,再加上水妖海怪,群魔弄潮,更添杀伐之气。 就在怒潮袭天之际,凶悍的潮水又忽然退后而去,海面上水平如镜,海底却又是暗流湍急,于无声处隐伏无尽凶险。 这曲子高深莫测,玄奥难明,极尽变幻之能事。 正在车内的黄蓉虽然看不见车外的情况,但已然听出,这正是自家爹爹的看门绝学碧海潮生曲。 这套曲子模拟大海浩淼,变幻莫测,更令聆曲者不知不觉而入伏,尤为防不胜防。 听到那青衣怪客拿出此曲,黄蓉知道他已经全力以赴。不禁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双玉手更是握的生出勒痕。 听出玉箫吹奏出的澎湃之音,江明心头一凛,不禁暗暗感叹。 “既然你想来真格的,我那也来个够劲的,就让咱们好好试试,看看到底谁先趴下。” 心知对手不凡,江明忽然轻按琴弦,抚平余音。 琴声嘎然而止,不止马车内的三女,就连正在吹奏的青衣怪客也是一愣,不知道江明此意何为,难道是明知不敌打算认输了? 谁知江明却微微一笑,手上勾起三指,竟是要只以七根手指与之对敌。 蹦啷一声,原本幽静清逸的古琴竟然也演奏出激昂振奋的铿锵之音。 对面的青衣怪客只觉得竟似有无尽天地在眼前延伸,将自己吹奏出的汹涌大海尽数收纳。 七弦既动,曲调奏声,随着琴声越渐拔高,四周空气凝动,竟似有一股无形威压正在空中凝聚,仿佛天地发怒,同时展现惊世威能。 这套曲子江明并非尽得传承,只能发挥三成不到的威力,但拿来对敌已经足够。 见对手使出如此恐怖实力,就算是那武功绝顶的青衣怪客也大感震撼,心惊之下只能全力催动乐声,试图在天地的威压之下寻找躲闪的空隙。 江明却并不理会对方变化,弦勾愈急,琴奏愈响,气势更近极盛。 跌跌宕宕的琴音层层叠叠,如峰峦一般越拔越高,最后竟然汇聚成一股无可匹敌的滔天巨浪。 伏羲创世,万籁末及,神响荡弦,威震天地。强大的音波离开周身两丈之后,忽然猛力炸开。 每个人都听到了一声轰隆巨响,强烈音爆之下,驿道附近的树木竟被清扫一空,而马车马匹却安然无恙。 烟尘散去,仍站立着的青衣怪客衣衫凌乱,尘土沾衣,再不复先前绝世模样。 “这是什么曲子。” 那青衣怪客沉吟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人间绝曲,奉天赐名,伏羲神天响。” 江明手按琴弦,抚平余音,神情淡然的道买。 “伏羲神天响,好名字,好曲子!果然是人间绝响。” 那青衣怪客赞叹一声,却忍不住咳嗦起来。 “爹爹!” 听到那青衣怪客的咳嗦声,马车里的黄蓉再也忍不住,大叫着便向那青衣怪客奔去。 听见黄蓉的呼唤,马车里的王语嫣和阿朱两人也是探出头来,忍不住心中好奇。 那青衣怪客左手搂住黄蓉,右手慢慢从脸上揭下一层皮来,原来他脸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怪不得之前看上去诡异古怪之极。 阿朱凝目望去,只见这青衣怪人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若是抛开年纪不论,实在算得上是个英俊潇洒的风流人物。 “爹爹。。。你没事吧。。。” 看着还在咳嗦的青衣怪人,黄蓉忍不住关切的问. 见那青衣怪客没有说话,黄蓉泪眼盈盈的绕着他找了好几圈,似乎生怕他受了什么致命伤害。 能让高傲任性的黄蓉如此关切,普天之下除了一旁的江明外,便只剩下一人。 那就是她的生身父亲,身为南宋五绝之一的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 “爹爹。。。你可不要吓我,你。。。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见黄药师仍未开口,黄蓉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在她关切的目光下,黄药师咳嗦两声,轻轻摆了摆手。 “不碍事,这曲子他未尽全力。我只是一口真气行岔了,喘过来便好。” “真的吗?爹爹你可不要骗我,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低头看着怀中的爱女,久别重逢的黄药师虽然心中欢喜,但仍是刻意板起脸来,冷哼一声道. “我能有什么事,总算还没给人气死。” 听到黄药师的话,黄蓉当然明白这是爹爹在生自己的气,气她离家出走不告而别。 黄蓉犹豫了一下,便拽着黄药师的衣袖撒娇道。 “好爹爹,蓉儿知道错了,爹爹大人有大量,可不要跟蓉儿一般见识。” 眼见爱女撒娇认错,黄药师就算有万般怒火此刻也尽数烟消云散。 轻轻咳嗦两声,黄药师收起玉箫,一脸爱怜的说道。 “你这丫头,连声招呼也不打便自顾自的跑了出去,可叫人担心坏了,害得我四处寻找。” “好在前几日我路过一家客店,听到里面有人将那百晓生上门生事却反被擒杀一事当做评书来说。” “开始我还道只是江湖传言,后来细听之下才知你竟然现身大明,还住进了人家的客栈。” “我料想你喜欢热闹,必定会看那紫禁之巅的一场决斗,这便算好路线在此拦截,好见见你这丫头究竟过得如何。” 听到黄药师如此说,黄蓉心里自然又惊又喜,喜的是爹爹总算没忘记自己,惊的却是他竟然为了寻找自己而离开桃花岛。 “爹爹,那您的那个心愿。。。可还完成了吗?” 看着黄蓉怯生生的样子,黄药师有气难发,便再次冷哼一声,侧过头说道。 “完成个屁。为了找你这鬼丫头,我哪还顾得上什么心愿不心愿的。” 原来这黄药师自认聪慧非常学识渊博,心里想着若是别人能写出九阴真经,他为何便写不出? 因此曾发下心愿,要凭着一己的聪明智慧,从九阴真经的下卷自创出九阴真经上卷的内容。若是无法做到,便终生不离桃花岛一步。 谁知九阴真经的下卷后来竟被陈玄风和梅超风两人盗走,从此不知所踪。 没了下卷经文,这反推上卷的事情便彻底没了着落,因此他数十年来竟然从未曾离岛一步。 明白这次黄药师竟然为了寻找自己违愿破誓,黄蓉的心里既感动又惭愧,当下便软着语气柔声说道。 “爹爹,蓉儿再也不让您老人家担心了,不要生蓉儿的气了好不好。” 黄药师见爱女无恙,心中本就十分欢喜,又听她这样说,心情便更加大好。 但黄药师却还是冷哼一声,沉声说道。 “我是不生你气了,但是跟这个小子我还有事要说。” 说完便轻轻推开黄蓉,向着江明大步走来。 眼看爱女流落江湖不但未见憔悴苦楚,反而娇艳动人犹胜往昔,此时的黄药师就算再有什么气也该消了。 然而黄药师见黄蓉与那江明神态亲密,举止亲昵,心中便颇有妒意,因此竟然对江明大为气恼。 当下便不理女儿,只是向着江明说道。 “你小子就是江湖上近来声名鹊起的江明?” “爹爹。。。” 还没等江明说话,一旁的黄蓉倒是先拉着黄药师的衣袖,再次柔声撒起娇来。 黄药师转过头看了一眼黄蓉,再看了看面前的江明,随即恍然道。 “我说你怎么忽然转性子了,居然肯低头认错,原来是为了这个小子。” “爹爹。。。明哥哥他。。。他人很好的。。。” 被叫破心思的黄蓉娇羞不已,慢慢的低下了头,脸红得跟苹果一样。 “你先不要说话,我有事要问他。” 黄药师到底还是强忍着板起了脸,先要求黄蓉退到一边,这才再次转头看向江明。 “就是你小子一直让我女儿陪在身边?” “不错,就是我。” 江明放下古琴,轻轻站起了身,神态十分淡然。 “好小子,你不知道我已经给蓉儿许下婚约,要将她嫁给一个天下绝顶高手吗?” “当然,这事她跟我说过。” 江明点了点头,很自然的说道。 “那你还敢横插一脚,你小子胆子不小啊?” 江明笑了笑,很坚定的说道。 “蓉妹子想嫁给谁,那是她自己的自由,任何人都不该去强迫。” 黄药师闻言冷笑一声。 “若是强行要她嫁人,你又能如何?” “无论任何人想要强行让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我都会出手阻止。” “好小子,这任何人里也包括我吗?” “我说了,是任何人。” 江明直视着黄药师的双眼,语气不卑不亢。 眼看江明如此硬气,黄药师微微一愣,不禁随口问道。 “你可知道与她有婚约的那位绝顶高手武功盖世,高强无比,你就不怕得罪他丢了小命吗?” “我为什么要怕?” 江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坚毅。 “无论什么人来了,也阻挡不了我的想法。” “因为我会一直赢下去,无论对手是谁。” 黄药师默然有顷,而后放声长笑。 “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好,好狂傲!那老夫就拭目以待,看你如何一直赢下去!” 高兴的拍了拍江明的肩膀,黄药师笑着转头向黄蓉说道。 “蓉儿,这小子够狂傲,很对我的脾气。” 第75章 白云城主,不近女色 “虽然早就听他智谋高绝聪慧过人,但我总想一个说书的就算再怎么聪明又怎能配得上我黄药师的宝贝千金。” “因此我今日拦路,也是为了存心要试他一试,看看他究竟如何。没想到他连武功也是当世一流。蓉儿,你的眼光很好,很好很好。” 黄药师连说三个很好,显然是对江明非常满意。他诨号东邪,只因平生最不拘泥于世俗礼法,看不惯各种礼教束缚。 所以他此番出手拦截,并非是为了教训江明,其实只是想试一试江明的本领,看看这个说书人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神奇厉害,到底值不值黄蓉相伴身边。 没想到一试之下,不但发现江明确实心智过人,居然还身怀绝世武艺,甚至竟不在自己之下。 当下他的心中便再无任何疑虑,只有满心的欢喜和畅快。 “蓉儿,这个人我很满意,有他在你身旁,我放心得很。” “以后你的婚事,自己决定就好,爹爹不管啦。” 眼见黄药师高兴非常,马车里的阿朱见状早已善解人意的端来酒壶,让他饮酒尽兴。 黄药师也不用杯盏酒碗,直接拔开塞子便仰头痛饮,谁知喝了一口便惊讶的将酒壶放到鼻前仔细嗅闻。 “九草忘忧?” 阿朱竖起大拇指,娇声称赞道。 “不愧是黄岛主,果真见识非凡。这酒的确是最能淬炼身体,凝练体质的极品药酒九草忘忧。” “这种珍品良药,你们就这样当酒喝?” 饶是黄药师见识非凡,也不禁有些咂舌。 毕竟九草忘忧乃是以九种最能强化体质的草药酿制而成的香醇烈酒,酒香醇厚倒是其次,最妙的是能够强炼体魄,强健身躯。 又喝了一口酒,惊愕的黄药师转头看向黄蓉,再次恍然道。 “难怪才短短一两个月,你的境界修为竟然有如此提升,想必是受了这些天材地宝淬炼滋补的缘故。” 黄蓉俏皮一笑,拉着黄药师说道。 “爹爹,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同行,明哥哥可厉害了,学识渊博见识又广,你们两个一路上肯定有很多很多话可以聊。” “而且蓉儿我也还能趁机多孝敬孝敬您老人家。” 面对爱女好意,黄药师心中感动,但却仍是摇了摇头,开口拒绝道。 “我此番离岛只为找你而来,既然你平安无事,我也就可以放心回岛去了。” “日后若是得空,便带着江明回岛上看看我,也算是你尽孝心了。” 说完便一手拿着玉箫,一手举着酒壶,边饮边走,不过转瞬身影就已经远在数丈之外. 在京城里,要是问哪家酒楼的饭菜最好吃或许还有些争议,但若问哪家青楼的姑娘最多最漂亮却是早有公论。 在京城里提到青楼,所有经常流连于风月场所的那些资深人士,都会一致点头推荐一处地方,那就是满春楼。 满春楼,寓意春色满园,正是形容里面的姑娘又多又美,但少有人知其实这个名字里还有另外的一层含义。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走进满春楼的江明轻摇折扇,向着身后的三个人解释道。 “这满春楼里的姑娘是全天下所有青楼里被赎身最多的,也是从良最多的,最有趣的是其中不少还是自己掏钱替别人赎自己的。” “掏钱替别人赎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旁的阿朱眨巴着大眼睛,里面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此时她在自己的易容下换了男装打扮,秀气的眉宇配上唇底的几缕短须,活脱脱就是个俊俏的风流公子。 “虽然都说婊子无情,其实婊子也是人,又岂能真的无情。”. 江明沉吟一下,侧身看着满春楼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摇着头说道。 “可是她们却不得不让自己尽量无情,因为她们也要活下去。假如她们对每个人都有真情,在这种地方又怎么能活得下去?” “只是这些看似无情的人,等到真的动情之后,却又远比其他人来得更加热烈些,甚至不惜自掏腰包为自己赎身,也要和别人离开。” “我知道,明哥哥,这不就是杜十娘的和苏三的故事吗?” 一旁的黄蓉脱口而出。 江明点了点头。 “可惜杜十娘遇人不淑,而苏三最初也没能遇到良人,青楼女子当中,能够遇到真心人的总是没有几个。” “那也是在意料之中。” 忽然一个慵懒又俏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因为青楼本来就是个男女之间互相欺骗的地方,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晚的春宵美梦,却也都愿意沉浸在美梦当中。”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身穿蓝衫,脸上的两撇小胡子好像眉毛一样,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举止优雅的风流公子。 “当然,在这场美梦中,谁先付出真心,谁就输了。” 那男子摸了摸唇边的两撇小胡子,再次补充到。 “陆兄、花兄,我若猜得不错,两位是来找龟孙子大老爷的吧?” 江明扇了扇折扇,热情的向两人开口道。 听到江明的问题,陆小凤心下一奇,虽然知道眼前这位江先生神机妙算,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龟孙子的?我就不能是来逛青楼的吗?” 江明轻轻一笑,断然说道。 “你绝对不会是来找姑娘的,因为我知道有个青楼头牌刚刚给你做过酥油泡螺,若真是为了找姑娘,又何必要舍近求远。” 陆小凤苦笑一下,不得不点头承认。 “有时候我觉得你可真的是个神仙,好像什么都知道。” “只怕未必。” 江明摇了摇头。 “不错,江先生若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也就不必来这里找龟孙子了。” 一旁的花满楼也笑了笑,优雅的肯定道。 这下倒是让陆小凤心里更奇怪了。 “花兄,你怎么知道江先生也是来找龟孙子的,兴许他也是静极思动,想要个姑娘呢?” 花满楼哈哈一笑,就连摇头时也是那么的优雅。 “江先生若是来这里找姑娘,只怕比你还要舍近求远。” “花兄,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就在江兄身旁,就有三个姿容绝色的红颜知己,他又何必费心来这里找什么姑娘。” 听到花满楼的话,阿朱啊呀一声,懊恼的说道。 “啊呀,我又忘了掩盖气味啦。” 说完她又抬起头,向着花满楼笑嘻嘻的说道。 “花公子,难怪我们家公子说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鼻子,今日我可算是见识到了。” “花兄。。。你是说江先生身后的这三位帅气少年都是女子?” 陆小凤不禁一愣,仔细看了一会,这才发现这三个人虽然容貌身形皆是男子形象,但走动时的细节上却仍有女子的特征。 “哈哈,连天下闻名的陆小凤也被瞒过了,看来我这阿朱丫头的易容本领也算略有小成了。” 听到江明的话,陆小凤点了点头,不由赞叹道。 “除了司空摘星和公孙大娘之外,只怕这位阿朱姑娘的易容术已经无人可比。” “陆大侠过奖了。” 听到陆小凤的称赞,阿朱喜不自胜,便向着陆小凤轻施一礼。 “阿朱姑娘,为什么你刚才称呼他为花公子,却要管我叫陆大侠?” 回了一礼的陆小凤忽然开口,对于阿朱的称呼似乎有些奇怪。 阿朱闻言一愣,还没等开口,陆小凤身边的花满楼就已经先替她开口了。 “当然是因为你显老啦!哈哈哈哈。” 刚说完这句话,花满楼便已经忍不住笑意。一旁的江明和阿朱、黄蓉、王语嫣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陆小凤摇头苦叹,有些无奈道。 “那怎么样才能不显老?” 黄蓉眼珠一转,笑盈盈的提议道。 “你可以剃了你那两撇小胡子,这样看上去一定会显得年轻许多。” 陆小凤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那我宁可显老,也绝不剃了我这招牌。”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了一阵醉汉的大喊声。 “我是个混蛋,一等一的大混蛋,空前绝后的大混蛋,像我这样的混蛋,一百万个人里,都找不出一个。” 那喊叫的人听上去肯定喝了许多酒,不但满口胡话,甚至连舌头都有些大了。 “这就是那个龟孙子大老爷?” 楼下的黄蓉满脸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他们要找的居然是这么一个醉汉。 “一点也不错,自己知道自己是混蛋的人并不多。” 陆小凤笑着点点头。 “希望他现在欠的债还不算多,否则花满楼又得花不少银子来赎他了。” “原来你带我来青楼居然是为了这个。” “因为我是个穷鬼,当然没钱赎他了,所以只好带着你来。” 陆小凤狡黠一笑,对着花满楼俏皮的说道。 看着两人打趣的模样,黄蓉靠在江明身边,悄悄的耳语道。 “明哥哥,你说的果然没错,这两个人确实挺有意思的。” ...... 大明王朝,河间府。 一个衣衫破烂浑身是伤的女子正在浓密的树林间蹒跚前行,明明不远处便是宽阔易行的驿道,可她却好像故意避开似的,专挑这些难走的地方。 ...... 每走几步,她就会回头向后看看。有时听到驿道上有马蹄声或者大队行人的脚步声传来,她还会躲进一旁的灌木里。 看她惊慌的样子,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人的追杀。 忽然,又一阵大队骑兵的马蹄声从驿道附近传来,她吓得赶紧钻进灌木,蹲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若是换做一个月前,就连她自己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因为中了特殊咒印的缘故,此时的她体内剩下的功力几乎不到一成,就算是对付几个绿林强盗也是困难重重。 面对身后追杀的杀手,她只能选择避开驿道,不断的隐藏自己的行踪。 然而对于逃到什么地方,她的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 毕竟她已经得罪了整个强秦帝国,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又能躲得了几时? 虽然满脸污泥,但从她婀娜的身姿和黑亮的眼眸,若是仔细观察仍可以看出她必定是个一等一的绝世美人。 若是有强秦帝国阴阳家的人在此,见了她这番狼狈不堪的模样肯定会惊呼一声。 毕竟这个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强秦帝国阴阳家原本的两大天才之一,有着阴阳术第一奇女之称的东君焱妃。 听到那队人马已经走远,焱妃才小心翼翼的钻出灌木,继续紧张的前行。 她现在唯一的打算就是先躲到大明王朝的都城京师去,毕竟那里是大明的天子脚下,强秦的大队追兵难以进入其中强行捉人。 而且那里鱼龙混杂,人口众多,也最适合隐藏身份。 望了一眼前方的道路,她深深叹了口气,忍不住呐呐自语。 “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活着走到那里。” 由于龟孙子大老爷实在喝的太多,多的几乎连路都走不稳,所以众人不得不给他弄了匹骡子,让他趴在上面领路. 跟着已经喝多了的龟孙子大老爷,江明和陆小凤几人一起来到了城郊一个荒废已久的破窑场里。 看着不远处一个个积满了灰尘的废弃窑洞,黄蓉哆嗦了一下,感觉那些地方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座荒坟。 “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看着阴森森的,好像个坟地。” 听到黄蓉略带恐惧的疑问,江明轻轻握着她的手,开口解释道。 “因为这大智大通两个人一向怪异的很,从来只在荒僻无人的地方出现,并且从不见人。” “每次找他们问问题,都得先让这个龟孙子大老爷进去,提问的人只能等在外面,问话时也只能在外面问。” 一旁的陆小凤叹息一声,有些迷惑的感感慨道。 “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这两个人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屋子不住,非要躲在这些阴冷幽暗的洞穴里,就好像要故意受罪似的。” 听见陆小凤的话,好像还没彻底醒酒的龟孙子大老爷抬起头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 “你要是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问他们去?” “问这个问题也得出五十两银子吗?” 对于陆小凤的问题,龟孙子再次白了他一眼,仍是冷冷的说道。 “当然,无论问什么,都得要五十两银子,而且要十足十的银元宝。” “知道啦,你赶紧进去吧,我可是有很多问题要问的。” 在陆小凤的催促下,龟孙子终于不情愿的爬下骡子,弯下腰钻进了不远处的窑洞里。 这些窑洞是当年用来烧制瓷器用的,所以洞口都非常的窄小,就算龟孙子这样瘦小的人,爬进去也颇为吃力。 过了没多久,就听见他的声音从窑洞里面传出来。 “可以开始问了。” “花兄,反正问问题的钱都是你掏的,你先问。” 陆小凤俏皮的笑了笑,向着一脸无奈的花满楼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明也点点头,表示十分赞成。 第一块五十两重的银子抛进去,花满楼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究竟谁能胜?” 这是现在每个人都最想知道的问题,尤其是很多人还在两人身上压了大赌注。 若是真的能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一定有很多人情愿花上更多的银子去问。 果然,窑洞里传来了大智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你只花五十两,就想知道这答案,未免太便宜了些。” 大智的声音低沉而苍老,听上去就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 “但我却还是不妨告诉你,这一战他们两人都不会胜!”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中除了江明之外,其他人都是耸然一惊,似乎都没有料到这个答案。 “为什么?” 就连一向沉稳的花满楼也不禁脱口而出,但窑洞里的大智却并未回答,而是直接提醒道。 “这是第二个问题。” 花满楼笑了一下,随手又从袖子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扔了进去。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虽是句古话,却并不正确。” 窑洞里的大智停顿了一下,继续答道。 “因为两虎相争,通常是两条老虎都会受伤,真正能获胜的,只有那些等在旁边借机谋划取利的猎人。” 对于大智的回答,其他人都不算太满意,因为这个答案对他们来说等于跟没说一样。 倒是江明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显然已经明白了这答案中隐含的内容。 “叶孤城为什么一直没再露面?” 花满楼将银子扔进窑洞,继续问道。 “因为在决定之前,他不想见人。” “那叶孤城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花满楼又扔出了一锭银子。 “在一个别人很难找到的地方。” 这是个非常聪明巧妙的回答,虽然等于什么都没说,但却没有任何人能说这回答不正确。 花满楼苦笑一下,就算他富家天下,也不禁觉得自己这二百两银子花的实在有些不值。 “叶孤城为什么要和唐天仪动手。” 这回是陆小凤提问了。 “因为唐天仪说叶孤城调戏他妻子。” 陆小凤从花满楼手里再次接过一锭银子扔了进去。 “叶孤城是那样的人吗?” 对于这个问题,窑洞里的大智只答了八个字。 “白云城主,不近女色。” 这八个字已经足够说明大智的看法。 “叶孤城是不是真的已被唐家的毒砂所伤?” 既然叶孤城并不是会调戏别人妻子的人,那么这次动手的真实性就很值得怀疑,所以陆小凤便问了叶孤城是否受伤。 “有人在张家口外的客栈里,亲眼看见叶孤城中了唐天仪的毒砂。” 这话似乎回答了陆小凤的问题,但江明却听出了话里的玄机。 有人亲眼看见,但是受伤的就一定是真的叶孤城么,果然大智大通似乎真的知道这背后的实情,只是因胆小怕死而不敢明说。 “你们为什么总是不愿见人?” 这次是阿朱扔了五十两银子进去。 “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值得我们见的人。” 阿朱听了这个答案气的跺脚,转头看向江明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五十两花的真冤。” 花满楼笑了笑,取出好几锭五十两的银子对着江明等人问道。 “我这边已经没有问题了,江先生和几位姑娘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眼看花满楼如此大方,江明自然也不会客气,当下便接过银锭,扔进窑洞问道。 “杜同轩身边的黑衣保镖是谁?” “是个易了容的剑客。” “屁话,我是问他真正的身份究竟是谁。” 在江明再次扔进了一锭银子之后,窑洞里沉默了好一会,才终于回答道。 “是海南剑派的副掌门,实力仅稍弱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江明点点头,转身向着黄蓉等人说道。 “我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你们呢。” “等一下,我有问题要问。” 陆小凤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过花满楼手里的银锭扔了进去,同时大声问道...... “欧阳情是不是处女?” 这个问题不但非常奇怪,而且十分荒唐,毕竟问一个出名多年的青楼头牌是不是处女,只怕脑子正常的人谁也不会想到。 黄蓉和阿朱两人都是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陆小凤,心想这五十两花的岂不是更冤。 然而过了很久,窑洞中才传出了回答,答案是两个字。 “是的。” 全场除了江明和陆小凤,就连花满楼听到这个答案也惊呆了。 谁也无法想象,一个在青楼当了十多年花魁的头牌女子,竟然还是个处女。 第76章 陆小凤也有吃瘪的时候! “峨眉派三英四秀之一的张英风到底是谁杀的?” 陆小凤又扔了一锭银子,他才想起还有个命案没破。 “杀他的人是。。。” 话还没有说完,大智的话却忽然被一阵奇异的竹笛声打断。这声音短促尖锐,十分刺耳。虽然吹笛的人在远处,声音却仍旧清晰可闻。 “不好,里面的人有危险!” 就在陆小凤等人还在愣神的时候,江明已经轰的一掌将破败的砖窑轰开了一个大窟窿。 就在洞口被轰开的一瞬间,一条赤红的小蛇从窑洞中箭一般的窜了出来,在草丛中一闪就不见了。 而那红蛇窜出去的方向,正是刚才那竹笛声响起的地方。 顾不得离开的小蛇,江明等人已经冲进了窑洞。窑洞内,龟孙子大老爷正躺在地上不住的抽搐着。 江明立刻将他扶起,用手掌抵住他的后心,滂湃汹涌的太玄真气如潮水般急速涌入,为他护住心脉脏腑。 就在江明运功的时候,陆小凤已经发现龟孙子的喉咙附近有两点黑色的血痕。 “蛇毒?应该是刚才那条小蛇。” 一旁善解人意的黄蓉已经取出天王保命丹给龟孙子大老爷服下,丹药入口,加上江明的太玄真气,他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奇怪!明哥哥,这里怎么只有他一个?大智和大通呢?” 正在运功的江明笑了一下,缓缓说道。 “根本就没有大智大通这两个人。” 陆小凤沉默一会,也跟着开口道。 “他们三个人,其实本来就是一个人。” 阿朱自己就是个易容行家,变声换腔的本领自然也颇为擅长,听到两人如此说,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缘由。 “看来这龟孙子大老爷不但消息灵通,而且还擅长变声之术,竟通过改变声音捏造了大智大通这两个人出来。” 花满楼一边给龟孙子诊着脉,一边开口到。 “其实以他的聪明才智,根本不必假借他人名义出名。只是他的胆子太小,太怕事,所以才如此小心。” “可惜他还是不够小心。” 陆小凤叹息一声。 “只有受过训练的毒蛇,才会受笛声控制去咬人的咽喉。想必是有人怕他说出不利于自己的秘密,所以才痛下杀手。” “可惜短时间之内我们无法得知究竟是什么秘密了。” 花满楼站起身,摇着头说道。 “他中毒太深,虽然江先生出手为他保住了性命,但是至少两三天内怕是醒不过来了。”. “现在线索又断了,只怕就算等他醒过来,告诉我们谁是张英风,那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 在李燕北的一处公馆里,看着躺在床上的龟孙子大老爷,陆小凤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居然忘了问一条非常关键的线索。 现在唯一知道这条消息的龟孙子大老爷虽然没死,但也已经彻底处在昏迷之中。 他已经开始懊恼,如果早一点问出那个问题,被他得知了线索,那个幕后黑手也许就用不着要杀害龟孙子大老爷灭口了。 “不必自责啦。” 就在他懊恼的时候,江明在一旁笑了笑,出声安慰道。 “因为我知道还有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 陆小凤激动的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知道,只有越快查到真凶,像龟孙子大老爷这样知道真相的人才能越快变得安全。 “驮着张英风出现的那匹白马,在这京师里除了皇城之外,只有一处地方能有。” “在哪里?” 看着紧张的陆小凤,江明扇了扇折扇,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神情。 “太监窝。” “怎么才能去太监窝?” 心急的陆小凤甚至没有来得及细思这个古怪的名字,便赶紧追问江明如何才能去这个地方。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找李燕北,他在京城多年,总会有几个手下知道那个地方。” “好,我现在就去找李燕北。” 陆小凤说完便风一般的转身出门去找李燕北,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样子,一旁的黄蓉娇声问道。 “明哥哥,你们要去哪里呀?蓉儿也想和你们一起去。” 谁知江明却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成,你们三个都不能去。” “为什么?” 这次不光是黄蓉,就连阿朱和王语嫣也愣了一下,忍不住一起问了出来。 “公子,若是女子去不方便,大不了我们再易个容不就成了。” 江明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地方可比青楼还凶险。” “啊?比青楼还凶险!” 听到居然还有这么个古怪地方,黄蓉和阿朱等人更加好奇,不知这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竟然这般危险。 “因为青楼只是女子去了不安全,而那个地方,无论男人女人去了都不安全。” “那什么人去了才安全?” 听到这里,一旁的花满楼早已憋不住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便开口答道。 “当然是不男不女的人。” “不男不女的人?” “就是太监。” 江明插口补充道。 ...... 七月十四日正午,温暖的阳光照在城墙上,更显得这座巍峨浩瀚的皇城雄伟无比。 整个大明王朝,只有一处地方有如此规模,那便是大明天下权利的中心,皇帝老儿的居所,紫禁城。 然而就在这宏伟壮丽的城墙下,竟然有一片用木板和土砖搭成的小屋,看上去既贫穷又简陋。 虽然有正午的阳光照射,但这片由简陋小屋连成的街道仍然充满了阴暗陈腐的气息。 没有到过这里的人,绝对不会想到就在这庄严宏伟的紫禁城里,居然也会有这么一个阴暗卑贱的角落。 “这里就是太监窝啦。” 负责引路的那个李燕北手下名叫杆儿赵,他向着江明三人谄媚一笑,弓着身子说道。 “若不是小人认得几个宫里的太监,只怕还到不得这里。” 陆小凤点了点头,刚要往前走,却看见江明先从袖子里掏出了三条手绢。 他将其中一条先戴在脸上遮住了口鼻,然后将另外两条递向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人。 “这蚕丝手帕上侵染了特制的香料,可避异味,你们要不要也戴上。” 花满楼先摇了摇头,他目不能视,全靠耳朵和鼻子感知外物,自然是不能戴着了。 一旁的陆小凤见状也摇头拒绝,只觉得自己什么场面没见过,进个太监窝何至于还要蒙着脸。 更何况他那两撇小胡子可是他引以为傲的招牌,仅次于他的两根手指头,若无必要自然是不愿轻易遮挡。 见两人皆未使用,江明狡黠一笑,便将手帕又揣回衣袖,跟着几人一起走了进去。 迈步走进街道,陆小凤和江明两人四处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地方,一旁的花满楼则轻轻皱起眉头,显然他感知到的,比两人看到的还要多。 这里的街道也是狭窄曲折的,泥泞的小巷坑坑洼洼,让人几乎无从下脚。 整片街道里除了住宅,就只有一间早已被油烟熏黑了的小饭铺,一处嘈杂喧闹如鸡窝的小茶馆,还有一个几乎什么都缺的小杂货店。 最可怕的是,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各式各样的臭气,有烟臭、酒臭、腋臭、脚臭还有其他说不出来的怪臭,闻起来令人作呕。 同时风中还夹杂着女人身上的头油香、炖狗肉的异香、不知道什么名品的茶香,让这里的气味更加古怪奇特。 现在陆小凤已经开始后悔,他为什么要拒绝江明的手帕。为了自己这个鲁莽的决定,他已经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七八十遍。 陆小凤就连做梦也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令人难受的味道,他简直不能相信这地方就在紫禁城旁边。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女人?” 就在陆小凤还在专心痛骂自己的时候,嗅觉最为灵敏的花满楼却不禁一愣。 “这里不是太监窝么?怎么什么人都有!” “这里是太监的亲戚本家们住的地方,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但凡有两亩薄田,谁愿意净身入宫当太监。” “所以这些入宫的太监大多贫苦的很,有些得了势的,倒还可以让老家人在乡里置地买田过上好日子。” “没钱没势的便把老家人接来,就在这里住下,也方便养活照顾。” 杆儿赵一边说一边摇头。 “稍有钱一点的,甚至还会花钱给自己讨个老婆,当然那只不过是假风虚凰,主要还是填补寂寞罢了。” “当然,这里也是太监们消磨日子的地方,所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很快,他们几人就在那间茶馆门口停了下来。 “你们几位且在此喝喝茶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那个太监过来。”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陆小凤看了看嘈杂纷乱的茶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时,江明忽然拉住了要跟着一起去的花满楼。 “花兄,接下来陆兄要去查些线索,咱们就不必去了吧,他一个人查只怕更加方便些,你就陪我喝喝茶好了。” 花满楼虽不解其意,但他一向知道江明所言所行必定有其道理,便笑着点头应允。 “也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 听到花满楼如此说,陆小凤苦笑一下,忽然向他伸出了手。 “什么?” 花满楼微微一愣。 “钱啊,查线索需要花银子的,总不能让我靠美色诱惑人家吧。” 花满楼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了他。 陆小凤接过银票,看也不看便揣在怀里,转身跟着杆儿赵一起离开了。 他此时笑的很开心,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起初他说出卖美色不过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却一语成真。 因为杆儿赵找来的这个叫做小安子的太监,竟然一直拉着他的手,对他十分亲热,甚至还笑嘻嘻的摸了摸他的胡子。 陆小凤只觉得全身上下毛骨悚然,就连寒毛和胡子都惊悚的竖了起来。 没有被太监摸过的人,只怕永远也想不到这种滋味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现在的陆小凤只觉得满嘴发苦,胃里又酸又恶心,几乎随时就可能会吐出来。 然而那太监小安子竟好像拿他当做了美娇娘,不但拉着他的手,看样子好像还想闻一闻,不但摸了他的胡子,看样子还恨不得能摸摸他别的地方。 那小安子调笑一会,忽然开口道。 “麻六哥的赌局就要开了,你想不想去玩几把?” 一想到赌坊里全是太监,陆小凤浑身冷汗拼命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不了不了,这位小哥,我有些事想麻烦你。” 小安子拉着他的手不断摩挲。 “只要你说,不管什么事我都照办。” “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外面的人来过这里?” 小安子阴柔一笑,娇羞的说道。 “这你可问对人了,前天晚上,麻六哥就带了个人回来,是个很神气的小伙子。” 说完他又往陆小凤身边凑了凑。 “虽然比你年轻些,可是没有你帅。” 陆小凤不着痕迹的躲开他,轻声说道。 “麻六哥的赌局在哪里,我手痒了,想去赌上几把。”. “这地方似乎破破烂烂的。” 在太监窝的茶馆里,花满楼侧耳听了一会,轻声说道。 “我已经听到了这里的墙壁漏风的声音。”. “不错,这地方的确是破破烂烂的。” 江明点头附和。 “这里的墙壁不但四处漏风,而且简直不能算是墙壁了。” 江明形容的一点也不错,这间由木头搭建的茶馆随意的简直就像一个牛棚,不但四壁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木头,就连顶棚的瓦片也不齐全。 只怕一旦下雨,茶馆里的人就得打着伞喝茶。 听到江明的话,花满楼端起身前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不由赞叹道。 “想不到这茶居然是珍品。” “不错,这茶的确是珍品。” 江明再次点头附和。 “这茶是上好的金坛雀舌,而是还是雨前的,这些茶只怕都是贡品,也只有在这紫禁城里才能喝到。” 沉默了一会,花满楼忽然又开口了。 “你是不是故意让他来这里的?” “是。”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杀害张英风的人是谁?” “一点不错。” “你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花满楼的提问,江明却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先品了一口香茶,然后才慢慢开口道。 “张英风留下了三个泥人,其中一个是王总管,另一个就是在这里开赌局的麻六。”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被压扁了,看不清样貌,所以看不出来是谁。” “这其中也包括你?” “当然不包括。” 江明放下茶杯咂摸了两下嘴,好像在回味茶香一般。 “既然你已经知道凶手,为什么还要让他来这里找线索?” “因为我要让他来这里接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花满楼愣了一下,似乎根本想不到这太监窝里能有什么东西值得非要让陆小凤去接。 “烫手的山芋。” 江明笑了笑,笑的仿佛一个刚刚完成恶作剧的孩子。 “为什么非要让他接?” 对于这个问题,江明却叹了口气。 “因为如果不让他接,那么这些烫手的山芋就会被送到我的手里。陆小凤喜欢刺激,可我却喜欢悠闲。” “仅此而已?” “当然还不止这个。” 江明又端起了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另一个原因是,我想看看闻名天下的陆小凤,是不是也有吃瘪的时候。”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花满楼点头。 “既然你知道我已经知道真凶是谁,为什么不揭穿我?” 对于江明的问题,花满楼也露出了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 “因为我也很想看看他吃瘪的样子。” 茶越冲越淡,过了一会,江明放下了茶杯,站起身对着花满楼说道。 “我们可以走了。” “不在这里等他吗?” 花满楼有些惊讶。 “不用,他应该不会回来这里了,我们得去另一个地方等他。” ...... “抓住这小子,别让他跑了!” “这小子往那边跑了,快去追!” “在这呢,堵住他,咱们把他包围住!” “诶呦,这小子好厉害,弟兄们抄家伙上!” 麻六的赌坊附近,喝骂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只见四面八方都有人正在奔走,有的拿着刀,有的提着棍子,还有的拿着别的什么兵器。 他们当然是在抓人,而且抓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有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此时的陆小凤在心里已经又把自己骂了七八十遍,他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 先是被怪味恶臭熏得头晕,然后又被一个太监给占了便宜,现在又莫名其妙成了杀人凶手,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他宁可想破脑袋去找别的线索,也绝对不会踏进这个鬼地方一步。 先前在赌坊里,他已经成功的赌赢了麻六。作为赌注,他不要麻六输给他一万两银子,只是想问张英风到底是怎么死的。 用这个消息抵一万两银子,这已经是十分优厚的条件了。谁知麻六居然反悔,还领着一群太监和他动起手来。 混乱中,不知谁暗中捅了麻六一刀,把麻六给捅死了。 这下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不说,就连他也成了过街老鼠,在太监窝里抱头鼠窜。 陆小凤虽然并不怕这些太监,可是一想到若是被抓住这群太监可能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他就吓得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现在到处都有人在追他,他已经被彻底逼到了墙角,此时唯一的退路就是越墙而出,越过十来丈高的紫禁城墙。 这紫禁城墙不但高达十丈有余,而且垂直水平,几乎没有可供攀爬的缝隙。 就算是楚留香或者青翼蝠王韦一笑到这里,也绝不可能一跃而上翻过城墙。 好在陆小凤的手里还有把刀,面对逐渐逼近的追兵,他忽然猛地一跃而起,一掠四丈,几乎便要跳到了城墙一半的高度。 跟着他反手一刺,将刀锋刺入城墙的缝隙之间,然后凌空翻身,踏着刀柄再次一跃,轻飘飘的便落到了城墙上边。 就在这时,城墙上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小东西,看你往哪里跑!” 陆小凤吓了一跳,呼的一下又凌空翻了个身,这才转身看见了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邋里邋遢的和尚,身上穿着一件又脏又破的青布袍,脚上还穿着一双漏了底的破草鞋,光秃秃的头皮倒是光得发亮,几乎可以照明。 “老实和尚?” 陆小凤惊叫一声,实在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第78章 一声剑来,重登陆地剑仙! “休吃惊,莫害怕,和尚要抓的不是你,而是这个小东西。” 老实和尚哈哈大笑,从身上捏住一只虱子,轻轻一夹便将它捏扁了。 陆小凤再定睛一看,发现老实和尚的旁边居然还站着两个人,那是两个俊美潇洒的风流公子,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见到这两个人,他顿时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 “好啊,你们两个又是喝茶又是晒太阳的,倒是悠闲自在得很。就我一个人被追得跟个老鼠一样狼狈的要命,这可真不公平。” 听到陆小凤的抱怨,花满楼却笑着摇了摇头。 “江先生出线索,我掏钱,你负责跑腿查案,我觉得很公平。” 江明也点点头,笑着附和道。 “一点不错,我也觉得公平极了,老实和尚你说呢?” 老实和尚左手捏住一只虱子,右手平竖胸前,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公不公平在你们心中,不在和尚嘴里,和尚又不是官老爷,只管念经,不管断案。” 江明哈哈大笑道。 “老实和尚果然是个老实和尚。” “阿弥陀佛,和尚虽然老实,但施主却未必老实。” 江明笑着摇了摇头。 “我一向以诚待人,为何不老实?” “因为和尚知道,不仅谎话可以骗人,真话也同样可以,而且有时候比谎话更能骗人。” 江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反问道。 “那和尚骗不骗人?” “和尚不说谎。” “不说谎不等于不骗人,毕竟和尚自己说了,说真话也可以骗人。” 对于江明不依不饶的追问,老实和尚忽然闭嘴了。 “和尚为什么不说话了?” 老实和尚叹了口气。 “因为和尚不说谎。” “你们是要继续在这晒太阳,还是去别的地方?若是不走的话我可走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去找个澡堂子好好洗个澡,去一去身上的臭气。 可他将要动身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走不了了。 他刚要往东走,就发现东面的城楼上有两个人背着双手慢慢的走了过来。要再往南走,却发现南面也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他叹了口气,正想往下跳,城墙里面是太监的窝自然跳不得,可城墙外面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好几排举弩持刀的侍卫。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自嘲的笑道。 “只怕我今天应该不会再更倒霉了吧。” 紫禁城的城墙很宽,宽到就算两个人并肩而行也不会显得挤。 从东面走过来两个人,一个面貌清瘦,气度高贵,一个脸色苍白,面带冷笑。 而从南面走过来的两个人,一个目光如鹰,鼻子也好像鹰钩一样,另一个则是个白面微须的中年人。 这四个人的服饰都极为华贵,态度也都很高傲,气派更是都不小。 江明淡然的摇了摇扇子,仿佛对这一切早已知晓。 “果然大内的四大高手都到齐了。” “你难道不害怕?” 陆小凤有些惊奇,毕竟擅闯大内也算是个重罪。 江明却摇了摇头。 “他们是来找你的,我怕什么。” “找我?找我做什么?” “找你来送山芋的。” “什么山芋?” “我知道。” 一旁的花满楼笑了笑,插口说道, “当然是烫手的山芋!” 这四个人虽然气派不小,看上去脾气也不小,但陆小凤很清楚,其实他们的本事更不小。 早在十多年前,他们就已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败在他们手下的武林名宿不知有多少。 入宫之后,虽然这四人不常在江湖上抛头露面,但他们的武功却肯定没有放下。 只怕当世之中,就算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样的高手,也无法抵挡他们联手一击. “幸好和尚不是陆小凤,他们也不找和尚。” 老实和尚哈哈大笑,笑的几乎要手舞足蹈的跳起来。笑着笑着,他忽然开口问道。 “请问哪一位是潇湘剑客魏子云魏大爷?” 那个面容清瘦的老人点了下头。 “正是在下。” “哪一位是大漠神鹰屠方屠二爷?” 一旁目光如鹰的中年人眼神一扫,冷冷的道。 “是我。” 还没等老实和尚再开口,其中那个白面微须的中年人已经抢先说道。 “在下是富贵剑客殷羡,在魏老大旁边的就是摘星手丁敖,老实大师你好。” 老实和尚却摇摇头。 “和尚不是大师,和尚只是个和尚,一个老老实实的和尚。” 说完他又分别指向了陆小凤和江明。 “和尚虽然很老实,这两个人却不太老实,你们有事就找他们,千万莫要找和尚。” 脸色一直苍白如纸的丁傲冷笑一声,冷冷的说道。 “我们本就是来找他的。” 陆小凤笑着摸了摸胡子。 “看几位的样子,应该不是找我去喝酒的吧。” 眼神锐利如鹰的屠方斜眼一瞪,沉声道。 “你擅入禁城,刀伤人命,居然还想着喝酒。” 陆小凤分不清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恐吓,只能苦笑着回答。 “擅入禁城看来好像是真的,可刀伤人命却是假的。” 一直冷笑的丁傲双眼一眯,凝视着他开口道。 “这么说人不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我。” “就算杀人的不是你,擅入禁城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一点你无可抵赖。” 陆小凤有些哭笑不得。 “我承认我确实擅入禁城,可擅自进来的又不止我一个,他们三个也进来了,你为什么不问他们?” “莫要攀扯旁人,我现在只是在问你!” 丁敖的语气愈发冰冷,就和他的笑一样冷。 就在这时魏子云忽然笑着开口了。 “我相信陆小凤的人品,既然他说人不是他杀的,那就不是他杀的。” “更何况,像麻六那样的人就算再死十几个,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也懒得去管。” 身为四大高手之首的魏子云既然如此说,其他人便不再说话了。 另一旁的殷羡也笑眯眯的说道。 “擅闯禁城的罪,这次也可以免了,因为明天晚上一定还有第二次。” “不错,肯定还会有第二次。” 魏子云背负双手,面向陆小凤淡淡的说道。 “毕竟叶孤城与西门吹雪都是旷绝古今,天下无双的剑客。他们明夜的一战,想必也一定是一场旷古绝今,举世罕见的精彩大战。” “只要是练武的,我想绝没有人愿意错过这一战。” “不错,只要是的练武的,就算只剩一口气,哪怕是爬也要爬来看这场大战。” 陆小凤点点头,表示非常赞成这个观点。 魏子云也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们虽然身在皇家,却也是练武的之人,所以我们也一样想见见这两位剑道顶峰的绝世剑法,更不想因此得罪天下英雄。” “一个人既然出身江湖,就不该忘了根本,这一点想必不光是陆大侠,其他几位应该也是明白的。” 不光陆小凤,就连江明和花满楼也跟着点头。只有一旁的老实和尚充耳不闻,似乎害怕麻烦上身。 “可是我们毕竟有责任在身,总不能玩忽职守,紫禁城毕竟也不是可容江湖人随意来去的地方。” 陆小凤忽然笑了。 “所以你们才要给我一个下马威,目的就是让我们知道这一点。” “不错。” 丁敖终于又忍不住冷笑着说道。 “现在陆大侠想必也已经明白,要想在紫禁城里随意来去,可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陆小凤再次苦笑。 “我承认,这的确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魏子云点点头,又向着陆小凤说道。 “说来说去,我们只希望陆大侠能答应我们一件事。” “请吩咐。” “我们希望明天观战的人不要太多,最好不要超过十个人。” 魏子云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抽出了十条缎带。 “这里有十条缎带,陆大侠认为谁能来,就给他一条,以此作为入城的凭证。” 一旁的殷羡补充道。 “这种缎带是从波斯送来的贡品,在月光下会变色生光,市面上绝难仿造。” 另一边的丁敖又冷笑一声,继续补充道。 “若是身上没有这条缎带的人,只要敢擅入禁城一步,无论是谁,一律格杀勿论。” 陆小凤继续苦笑。 “我猜你们一定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武林人士了吧?” 魏于云笑了笑,将缎带递给陆小凤继续说道。 “陆大侠若是不肯答应我们当然也不勉强,只不过就要请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换个地方决斗了。” 陆小凤现在郁闷的已经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若是他们两人无法决战,这责任就只能由我来负了,别人若要埋怨,也只会埋怨我。” 魏子云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所以陆大侠最好多考虑考虑。” 陆小凤深深叹了口气,他才发现自己刚才想的太天真了,原来今天居然真的还能比之前更倒霉。 陆小凤看着手里闪闪发光的缎带,就像是看着一堆烫手的热山芋一样。天知道这回又要有多少麻烦上门。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然后忽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禁脱口问道。 “若是我不在京城,或者你们没能找到我,这烫手的山芋你们想给谁?” 听到陆小凤的问题,大内四大高手同时看向了正在悠闲扇着扇子的江明。 “若是寻不到陆大侠,那我们当然就要找一个对武林诸事如数家珍,见解独到,比百晓生还要权威的人物了。” 魏子云虽没有明说,但陆小凤当然已经听出来,他说的这个人就是江明。 普天之下,现在似乎也只有江明当得起这几句评语。 陆小凤默默的将几条缎带搭在肩上,转身向着花满楼和江明几人走去。 而魏子云他们几人也转过身,和城下的那批侍卫一同离开了。 “让我猜猜看,你早知道他们要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我。” 江明点头。 “你也早知道我会在这里遇见他们。” “是。” 江明再次点头。 “你应该还知道,如果这些缎带没到我手里,就肯定会到你手里。” “当然。” “所以你把我领到这么个鬼地方,倒了这么多的霉,遇到这么糟心事,就是为了把这烫手的山芋甩给我?” “一点不错。” 陆小凤气的脸都红了。 “为什么?” “因为我只是个喜欢清闲低调的说书人。而你是陆小凤,喜欢刺激,又最容易招惹麻烦,还特别爱管闲事的陆小凤。” 陆小凤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满腔怒火瞬间变得无影无踪。因为他是陆小凤,这理由确实就已足够了。 “花兄,这件事情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花满楼摇了摇头。 “我也是进了太监窝之后才意识到的。” “那你也不提醒我一声。” “提醒你也没用,因为这些麻烦本就会自动找上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陆小凤,天下间独一无二的陆小凤。” 花满楼说出了一个和江明一样的,令陆小凤永远无法反驳的答案。 陆小凤再次沉默了,因为这个理由的确让他无法反驳。 “走吧,我们还有件必须要做的事没做呢。” 江明一边扇着折扇一边往城楼下走去。 “什么事情?” 陆小凤只希望千万别再有更倒霉的事情了。 “要去见西门吹雪。” “你去见西门吹雪做什么?” “我要告诉他一个能够帮他取胜的道理。” “什么道理?” 江明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看天空,有些怅然的说道。 “有些事情,原来可以都要。”. “徽山大雪坪上,轩辕敬城强提境界,引动天雷,与那轩辕大磐同归于尽。” “一道粗如山峰的紫雷过后,浩浩大雪坪上,雷声不响,风雨依旧磅礴,最后仅剩轩辕青锋一人茕茕孑立。” “呆滞片刻,轩辕青锋跌坐在地,撕心痛哭。” “在她身侧,北凉世子叹息一声,走过去替她撑伞。” 在京城百年糕饼老店合芳斋的后院花园里,江明手持折扇,口若悬河,再开雪中世界. 不同的是,这一次说书的内容并非按照顺序而来,而且说书的地点也并非人山人海的客栈。 花园之内,听众不足十人,大家或坐条凳,或靠藤椅,或盘膝地下,或高挂树梢,虽然身形不一,听得却十分起劲认真。 这些人中,一个白衣如雪的剑客正和另一个柳眉细腰的少女同坐一条长凳,两人就算在听书时也是十指相扣,显然正在享受着此刻时光。 毫无疑问,这两人正是此地的主人,剑神西门吹雪和她的夫人,西门夫人孙秀青。 另一边不远处,黄蓉、阿朱和王语嫣三女也坐在石凳上,一边吃着西门家的糕点,一边听着江明的精彩故事。 而在花园的另一侧,花满楼盘膝而坐,陆小凤高卧树梢,欧阳情则靠在藤椅里,三个人离得远远地,看样子倒像是在互相生气。 江明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给西门吹雪和孙秀青两人说上一段书。 虽然剑神的心中一向只有剑,没有娱乐更不会听书,但是一想到明天的决斗生死不知,他还是想陪西门夫人听完这一段书。 毕竟在这仅剩的时间里,他想尽可能多的给孙秀青创造出更多美好的回忆。 “老剑神呆立一旁,看着两人在雨中的这一幕,忽然瞪大了眼睛,似乎忆起了往事。” 花园里的江明声情并茂,舌灿莲花,缤纷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沾上了他的衣襟,更显得这位容貌无双的说书人俊俏迷人。 “那一年,他曾背负着那个身穿绿袍的女子走上斩魔台,一样是这般大雨天气,一样是在撑伞。” “世人不知,他境界大跌,画地为牢二十年,不是因为战败,而是因为情伤。” “想起那少女临终时的容颜,在她被一剑洞穿心胸时,曾惨白笑言:天不生你李淳罡,很无趣呢。” “老剑神上山之前曾问过徐凤年一句话,若是难以两全,该当如何抉择。” “而那北凉世子竟然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全都要!” “原来可以都要!听到答案的老剑神不禁喃喃自语。” “正是因为这句话,让老剑神忽然顿悟心结所在。当年若肯多走一步,又怎会错杀爱人?” “既然有情,何必强求无情。若是真无情,又怎会在那一剑之后方寸大乱境界大跌!” “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老剑神心中恍然,忍不住高声一喝。” 讲到此处,江明忽然收拢折扇,将其交由左手,右手则伸出剑指,高声喝道。 “剑来!” “一声剑来,徽山所有剑士的数百佩剑一齐出鞘,向大雪坪飞来。” “紧跟着,不远处龙虎山道士手中的各式各样的千柄桃木剑也一概出鞘,浩浩荡荡的飞向牯牛大岗。” “两拨飞剑,遮天蔽曰,宛如剑神降世,万剑臣服,震撼四方天地。” “这一日,一声剑来,剑神李淳罡重登陆地剑仙境界。” 哗的一声,折扇收拢,江明闭目收声,似也在回味着书中的意境。 一时之间,花园里寂然无声,竟是谁也没有说话。 就连西门吹雪也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也沉浸在那一声剑来之中。 忽然,心有所感的江明抖开折扇,横在了身前。 恰在此时,西门吹雪猛然睁眼,澎湃的剑意夹杂着剑气在花园中一闪而逝,仿佛一阵疾风一扫而过。 叮的一声清响,江明的折扇似乎受到了冲击,竟然发出一阵嗡鸣。 紧跟着,花园内的鲜花缤纷而下,竟似被无形剑气所斩落。 除了江明之外,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所震惊,愣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有江明再次收起折扇,双手抱拳,真诚的祝贺道。 “恭喜剑神再上层楼,迈入更高剑境。” 西门吹雪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气,向着江明深鞠一躬,由衷的感谢道。 “多谢先生相助,让我的剑意又精进了几分。先生的故事,果然奥妙无穷。” “在下若是看的不错,现在的西门阁下似乎已经摸到了无剑的门槛。” 江明上下打量着西门吹雪,观察了一会忽然开口道。 “整个江湖,能达到这一境界的剑者少之又少,既然摸到门槛,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体悟其中奥妙。” “是,拜先生所赐,想必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再次有所精进。” 西门吹雪忽然笑了,他很少笑,可是他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很好看,就像是春风吹过大地,有着一种令人愉悦的蓬勃生机。 “好小子,你可真惊到我了!这下我可不用担心了。” 陆小凤高兴的像个孩子,一下从树上蹦了下来,还兴奋的连番了四五个筋斗。 他又跑过去握住了江明的手,充满感激的说道。 “太感谢你了江先生,你简直就是个神仙,随便说个故事就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现在的陆小凤只觉得,跟西门吹雪临战之前能获得提升相比,今天的一切委屈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已不在意之前在太监窝里闻到的恶臭和被太监占便宜的倒霉事,甚至连那些令人发愁的缎带都已不能再让他皱一下眉毛。 此刻他的心里只有喜悦,无尽的喜悦,仿佛今天所有的倒霉事情都已经不再令人讨厌。 他又呼的一下跃到西门吹雪跟前,大笑着跟他连说了七八遍恭喜。 “好小子,这回我可一定要吃你的红皮鸡蛋了!” 陆小凤实在是个很可爱的人,他是个真心能为朋友的幸福而高兴的人。朋友们的幸福,永远就像是他自己幸福样,这样的人,岂非真的非常可爱。 在他的感染下,花园里的每个人都笑了,他们笑的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幸福。 若是一个人能够得知自己的朋友可以安全的活下去,又怎么能不发出这样畅快的笑容。 ...... 有人笑,当然就会有人想要哭。 就在京城的另一处地方,阴暗潮湿的地道里充满了腐朽的味道。 这里空气浑浊稀薄,不适合点火把,所以地道里竟然镶嵌了十几颗昂贵的夜明珠来照明。 ...... 有这么大手笔的人,当然跟王公贵族脱不开干系。所以地道里响起的第一句话,也是跟皇宫有关的。 “王总管,你的人办事实在太不靠谱了,这事情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差错,我们都是要被灭族的。” 一个略微年轻的声音忽然开口了,黑漆漆的地道里看不清样貌,根据夜明珠的微光,只能确认这是一个身材适中的年轻男子。 虽然这男子的语气里带着点威严的气息,可此刻说话的声音却微微有点哭腔,似乎担心害怕极了。 “陛下放心,老奴已经将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现下麻六已经被灭口,任何人也不能再得知我们的计划了。” 这个回答的声音尖声细气的,听上去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这天下间的总管虽多,但说话如此阴柔难听的总管却只有一种,那就是皇城里的太监总管。 果然,那个太监总管又发话了。 “皇城里面的事情,老奴都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决斗的时候,就算替身败了,也有咱们的高手在场去牵制侍卫制造混乱。” “那么护龙山庄那边?” “那边就更不必担心了,铁胆神侯请旨去了天山,短期内回不来京城。” “很好,这回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那人点点头,似乎终于有点放心了。 “陛下放心,只要过了明晚,一切都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王总管忽然笑了,似乎他已经看到了整件事情的结果。 说来奇怪,整个大明除了皇帝之外,谁也不能被称为陛下,就算太子也只是个殿下,这一点万万马虎不得。 可王总管却总是向这个地道里的人叫做陛下,莫非这人就是皇帝?可天底下,哪有皇帝要见太监时,还必须躲在地道里见的。 第79章 我有个朋友系列 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只怕除了他们本人,整个大明现在只有江明才知道答案 大明王朝,京师郊外,有一处雄伟巍峨的建筑群。这一方建筑临近京师,不但道路通达,宅邸院落更是气派非常。 就在这间大宅邸的门口处,宽大的匾额上面御笔题书,写着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护龙山庄。 十几年前,大明皇子铁胆神侯朱无视受先皇之命,在此地创立护龙山庄,持丹书铁券和尚方宝剑,司职守护皇室安危。 短短数年之后,护龙山庄就已经发展成为了当今天下最厉害的情报机构,专职收集朝廷权贵的隐私、情报,同时更掌握天下所有秘闻消息。 单以情报而论,就算是东厂和锦衣卫两大机构加在一起,也是远远不如。 这护龙山庄内不仅密探众多手眼通天,其中更拥有天地玄黄四大密探,武功卓绝,各具本领,传言并不在四大名捕之下. 更厉害的是,山庄主人铁胆神侯朱无视更是世间罕见的武林高手,据传实力绝不在东方不败和邀月等人之下。 说来奇怪,大明皇室人数虽多,但名字里必定要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的偏旁部首,这是开国老祖朱元璋时候就传下的规矩。 可这朱无视身为当今皇叔,怎么会无视这一规矩,名字里不带任何五行作为偏旁部首呢。 坊间传言,据说这朱无视本名朱焐视,是先帝酒后乱性,临幸宫女所生,本身并不受宠。 所以先帝为他起了这个名字,本意是谐音非礼勿视,警醒自己莫要再贪杯犯错。 无奈此人天资聪颖,不但才智高绝,更是少有的练武奇才,后来竟然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朝中栋梁。 后来先帝命他创立护龙山庄时,便为他更名朱无视,意为可以无视任何世俗律法,权贵皇亲,只需秉公办事,守卫皇权。 世人皆知护龙山庄规模巨大,建筑雄伟,却几乎无人知晓就在这山庄下面,其实还有一条密道。 幽暗的密道深邃幽深,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密道更深处,就是护龙山庄存放天下隐私辛秘卷宗档案的密室。 此时的密室内,一个人神情肃穆,眼神阴冷,正是本该出现在天山上的铁胆神侯。 “义父,您不是已经向陛下请旨去天山了吗?怎么又秘密回到了山庄?” 在他身旁不远,一个身穿白衣的风流少年手持折扇,忍不住皱眉询问。 这少年神采奕奕,秀美非常,桃花眼,柳叶眉,淡粉色的嘴唇娇艳动人,实在是个很秀气的男子。 可出口的声音却娇嫩轻柔,宛如女子。 若是江明在此,只怕一眼便能认出,此人正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护龙山庄玄子第一号密探,喜欢女扮男装的上官海棠。 对于上官海棠的问题,朱无视并未开口回答,而是沉思了一会,忽然反问道。 “白云城主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就快开始了吧?” “不错,他们的决斗明夜就会开始。虽然我们查探的情报上说叶孤城确实中了毒砂,但决斗似乎并未推迟。” “难道义父也想看看这场决斗?” 朱无视摇了摇头。 “我又不喜欢用剑,对他们的决斗没那么着迷。只是他们既然在大内决斗,毕竟事关皇朝安危,不可不做准备。” “义父说的是,是海棠大意了,没能想到这一层。” 上官海棠赶紧低头道歉,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的说法而惭愧。 “无妨,毕竟这场决斗太过精彩,你会如此想也是人之常情。” 朱无视摆了摆手。 “明夜大内的高手只怕会有所不足,我想让咱们护龙山庄多多抽调人手,潜藏在大内之中。” “义父的意思是,怕有人趁乱图谋不轨?难道义父已经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朱无视深吸一口气,轻轻叹息道。 “我也只是未雨绸缪而已,毕竟事关皇城,不得不谨小慎微。” “还是义父思虑周全,想的周到!” 上官海棠赞叹着望向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眼中的敬佩之情更深了。 “去吧,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安排,记住,千万要隐秘,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是,海棠明白!” 上官海棠领命而去,快步离开了密室。 全程,朱无视都是背对着上官海棠,始终不曾转过身和她对视。 因为他担心自己一旦转身,就会被对方察觉自己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悦。 “王安这个蠢货阉人,以为我当真便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么。” “想要用南王世子来代替当今皇帝,呵呵呵,想得倒是挺美。” 朱无视凝视前方,眼中露出了炙热的光芒。 “既然你想偷龙转凤,我便也来一招将计就计。等你杀了皇帝,我再趁机带着侍卫闯入,揭发你的阴谋。” “到时候,这个皇位最后还不是落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哈!” 朱无视已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全程只需顺水推舟,甚至不需耗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皇位,如此美好的算计他怎能不发笑。 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狂,好在这密室石门隔音不错,否则若是被上官海棠听见,只怕会被当场吓傻。 ...... 秋夜渐凉,繁华的京城之内却仍是一片热闹的景象。由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今日的京城远比往常更加热闹。 最神奇的是,京城里现在随处可见的都是背负长剑的游侠少年和腰悬利剑的江湖人士。 今天街上的人似乎格外的多,甚至连一些平时并不怎么抛头露面的武林名宿也出现了。 可他们一不像闲逛,二不像散心,到像是被人抢了东西一般,正火急火燎的到处寻找着什么。 他们当然是在找人,找一个四条眉毛的人,或者说,是在找那个负责发缎带的人...... 而那个被他们疯狂寻找的陆小凤,此时正悠闲的躲在西门吹雪家的花园里喝酒。 “你确定就要在这里一直躲到明天?” 对着旁边一脸悠闲的陆小凤,花满楼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不呢?这里有茶,有酒,还有漂亮的姑娘。” 那漂亮的姑娘当然是在说欧阳情,此时她正坐在陆小凤身边,陪着他一起喝着酒。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没有麻烦。” 正自己给自己倒酒的欧阳情冷笑一下,开口补充道。 “像你这样的人,原来也会怕麻烦。” 此时的她穿着件翠绿色的衣裳,柳腰盈盈一握,美的好像花园中最娇艳的那一朵鲜花。 她本是怡春院最有名的花魁,据说她最大的本事就是对什么人都一样,不管是和尚也好,是太监也罢,只要你有钱,她就会把你当做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这副热情的模样,如果再配上她美艳的容貌,就会让你觉得无论花多少银子在她身上,都一点也不冤枉。 但偏偏这么一个人,对陆小凤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女人真是奇怪。” 一直沉默的西门吹雪忽然开口了。 “怎么奇怪了?” 一旁的孙秀青有些不解。 “你们心里越喜欢一个男人,表面上越要装出冷冰冰的样子,我实在不懂你们这是为了什么?就不能温柔一点么,万一把人家吓走了怎么办?” “那我刚认得你的时候,对你温不温柔?” “不温柔。” 西门吹雪很肯定的说道。 “可你并没有被我吓走。” 西门吹雪不说话了,他的眼睛里又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这个道理陆小凤当然也明白,所以他才没有反驳欧阳情,而是继续坐在她旁边喝酒。 “好啊,原来你居然躲到了这里。” 忽然花园的墙上传来一声呼喝,把正在喝酒的陆小凤吓了一跳。 陆小凤抬头看去,发现站在墙上的是个老头。 那老头一下跃下墙壁,还在空中翻了三个跟头。 陆小凤起初还很惊讶,看到这三个跟头之后,却忽然变得非常淡然。 直到那老头跃到他身边,他仍是头也不抬的喝着酒。 “这老头是谁?怎么他们好像认识?” 看着这老头轻灵矫健的身手,黄蓉惊讶不已。 “他不是个老头,是个喜欢捣蛋的猴精。” 陆小凤仍是头也不抬,仿佛没见到这个人一般。 “猴精?” 黄蓉更惊讶了,她用探寻的眼光看向江明,希望他能够揭开这个神秘老人的身份。 江明笑了笑,摇着头说道。 “他既不是老人,也不是猴精,他是天下最厉害的盗贼,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他居然就是司空摘星!” 黄蓉惊呼一声,实在没想到传说中的偷王之王居然是这么一个年迈佝偻的老人。 她赶紧转过头,仔细打量了半天,随即心中恍然,这人当然不会是个老头,他必定是易了容的。 阿朱本就是精通易容的天才,盯着司空摘星瞧了一会,便已经看出了门道。 “这人居然只用了几根马尾和一点碳灰便能易容成一个老人,天下间除了司空摘星,确实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这般易容不但要有缩骨功一类的功夫能够改变骨骼形状,就连脸上的肌肉也要时刻能够随意控制。” “只有这样才能挤出脸上的皱纹,模仿出老人的身形和骨骼。”. 说完阿朱便叹息一声,有些佩服道。 “这样的易容术虽然看似简单,却是最难做到的,有此本领,岂非随时随地都可以转眼变成另一个人。” 正在喝酒的陆小凤忽然抬起头,向着她安慰道。 “小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你的易容术也是出神入化,其实已经是世间罕见了。” “只不过你不像这个猴精到处捣蛋,没那么多仇家追你,所以当然不用练到这个份上。” 说着陆小凤又挤挤眼睛。 “我认识这猴精十几年了,从来没有一次见过他本来的样子,最缺德的是有一次他居然还扮成了青楼的姑娘,把洗脚水装进酒壶里让我喝。” 听到陆小凤的话,花园里的人都笑了,就连陆小凤自己也笑了起来。 对于司空摘星这样的人来说,易容术岂非已经成为了一种艺术。 就好像陆小凤的指头、西门吹雪的剑,没有人能形容他们的成就究竟已经到达了哪一种阶段,那已经是一种神乎其技的存在。 对于陆小凤的调侃,司空摘星好像并不在意。他径直坐到陆小凤身旁,自顾自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一边喝酒,一边向着陆小凤开口道。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 陆小凤又低下头,淡然的说道。 “不然我该去哪里喝酒?”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已经翻了天了,大家都在找你。”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人出高价要买你的下落。” “哦?他们肯出多少钱?” 陆小凤眉毛一挑,似乎稍微有些好奇。 “最高的是太平剑客司马紫衣,他肯出价一万两,就为了买你的下落。” “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直接跳到他的面前,就能挣一万两?” “好像是这样,难道你想挣这一万两?” 陆小凤摇了摇头。 “不想。” 随即他又忽然抬起头,再次好奇的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不知道。” 司空摘星摇了摇头。 “我只是跑遍了全城将近三分之二的房顶,这才在这里找到了你。” 除了司空摘星,这世上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跑遍京城三分之二的房顶。 阿朱再次深吸一口气,她终于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神偷了。 这样的轻功,这样的易容术,若还不是天下第一神偷,只怕世间也没有其他人能配称神偷了。 “你现在是不是想来偷我的缎带?” 陆小凤忽然又开口了。 谁知司空摘星却站起身,径直往花园的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不想,真的不想。” “难道你这贼祖宗也改行了?” 司空摘星摇摇头。 “当然不可能改行。” 陆小凤更加好奇道。 “既然没有改行,为什么不偷?” 司空摘星在花园的一堵院墙下停下脚步,回过头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已经有缎带了,为什么要偷?” 陆小凤有些懵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 司空摘星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是刚才从一个朋友那里拿来的。”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 “这朋友该不会是我吧?” 司空摘星咧嘴一笑,挤眉弄眼的说道。 “你知道我的朋友并没有几个。” 陆小凤气坏了,他放下酒杯刚想去抓人,谁料司空摘星早已经先一步跃上了院墙。 “你的位置我是不会说出去的,这条缎带就当是让我保密的报酬吧。” 司空摘星大笑着翻了三个跟头,跟着向陆小凤招了招手,就忽然不见了。 望着司空摘星消失的方向,被气笑了的陆小凤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坐回了石凳上。 “这个猴精,可真是我的克星。” 说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了几条缎带,向着花满楼等人问道。 “好在我这里还剩下不少,你们要不要每人也来一条?” 孙秀青先摇了摇头,凝望着西门吹雪,非常坚定的说道。 “我要在这里等他,我和孩子就在这里,一直等着他回来。” 陆小凤没有说话,他当然明白这种心情。 况且一个男人若是知道有个女人在等着他,心中就会充满一种力量,那绝不是任何事物所能代替的。 他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欧阳情,他当然也给欧阳情留了一条缎带。 “决斗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打打杀杀的我可不喜欢。” 欧阳情摇头拒绝,似乎很不屑的样子。 但是陆小凤心里很清楚,欧阳情不过是故意装作不屑的样子。 他知道她其实是想留下来陪着孙秀青,陪伴孙秀青度过最难熬的等待。 “江先生呢?你们四位是不是也想要进城去看决斗?” 他本以为江明会接受,因为江明他们本就是为了这场决斗而来。 谁知江明却摇了摇头。 “不必浪费这四条缎带了,因为我自有办法进城。” 陆小凤愣住了,他实在想不到,那样严密的紫禁城究竟有谁能进得去。 尤其是经历了白天在城墙上被四大高手围堵的一幕,他更加难以相信有人能够进入城中。 若是旁人说了这话,他可能会认为是疯话。但说这话的是江明,是那个永远似乎能创造奇迹的江明。 所以陆小凤没有再追问,他相信江明既然这样说,就必定会有办法。 “那么。。。花兄,你。。。” 他最后才问起了花满楼,不是因为他忘了他,而是因为他太过在意。 正是因为在意,他才会最后询问,因为他不得不顾及对方的感受。虽然他知道,一向胸怀宽广的花满楼并没有那么敏感。 “我就不必了,反正我也看不见,去了也是白去。” 花满楼笑了笑,言语间还是那么的优雅平淡,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陆小凤却叹了口气。 他知道,即使大度如花满楼,也不可能不将这当做一件遗憾。 “其实不会浪费,因为我有个好办法。” 就在众人都在叹息的时候,江明忽然又开口了。 听到江明的话,每人各都惊讶的转过头,那眼神仿佛就像漆黑的深夜里,听到有个人说能创造出一个太阳。 解决这件事情,岂非就是创造一个奇迹。 然而江明最擅长的,就是创造绝不可能实现的奇迹。 “江先生有办法?快请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办法?” 陆小凤急的几乎跳了起来,对于朋友的事,他总是比自己更加上心。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江明收起折扇,十分淡然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模样就跟掏出一颗糖果差不多。 可是当他掏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陆小凤,他惊讶的连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乾坤造化丹?” 就算一向冷如冰雪的西门吹雪,也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不错,的确是乾坤造化丹。” 江明点点头,好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花满楼激动地连手都在颤抖,一向优雅沉稳的他,居然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毕竟就连富可敌国的花家,苦寻多年也不曾找到的神奇丹药,此刻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先生若是愿意出售这颗丹药,花家可以答应任何条件,出得起任何价格。” 花满楼的语气也跟着颤抖。 “如果先生还嫌不够,我陆小凤也愿意答应任何条件,只要先生肯出售这颗丹药。” 一旁的陆小凤也赶紧开口,似乎生怕江明把丹药收回去。 毕竟这可是价值连城的至宝,若是流落江湖,必定能引起一番血雨腥风的争夺。 谁知江明却摇了摇头。 第80章 就凭我一个 “这颗丹药不卖。” 花满楼的脸色黯然了,那样子就像一个瞬间风干枯萎的残花,萎靡的失去了所有色彩。 陆小凤也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吞了颗鸭蛋。 谁知江明的下一句话就将两人瞬间从深渊又拉回到了云端。 “因为我白送。” 他说的十分淡然轻易,那模样就好像送出的真的只是一颗普通的糖豆. 这一夜,京城里的很多人都没有睡。因为他们找陆小凤找了整整一夜。从城东找到城西,又从城南找到了城北。 来来回回,循环往复,不知道多少家客栈青楼的门槛都被踏破了,甚至连好几间破庙的门都被推烂了。 以至于后来,京城的每一家客栈青楼门口都挂了块牌子,上面用斗大的字写着一句话,此地没有陆小凤。 除了这些找缎带的江湖人士,还有一些人也是彻夜难眠。 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青楼客栈的掌柜小二,几乎每一刻都有十几个江湖人士上门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四条眉毛的人,他们哪能睡得着。 第二种就是街边卖馄饨宵夜的小摊贩,这些江湖人士走了一夜,当然会饿肚子,饿肚子就要吃饭。 所以只这一天晚上,他们就赚了比平日里还多几十倍的收入。 许多人已经把陆小凤当做了财神爷,这一夜过后,甚至有些人还把四条眉毛画在了自家的招牌上,希望能财源广进。当然,这是后话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找了一夜的武林人士才渐渐抵不住困意,慢慢开始各找地方打起了盹,街面上这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可就在这个时候,浩大的京城里,忽然又多了几条人影。 第一条身影当然是被他们找了一晚上的陆小凤,他身上还有好几条缎带没发,当然不能一直在花园里躲清闲。 对于发缎带的事情,江明给他支了个妙招。 “好啊,我看你往哪跑。” 明明应该东躲西藏的陆小凤却大叫一声,吓住了一个正打算啃馒头的人。 看样子,本该被人找的人,却忽然变成了找人的人。 那啃馒头的人翻了个白眼,冷冷的说道。 “和尚又没有惹你,更没有犯王法,你找和尚做什么?” 陆小凤递出几条缎带,笑着眨了眨眼睛。 “我想用手里的缎带换和尚的馒头。” 老实和尚没有伸手,而是很肯定的答复道。 “不换。” 陆小凤倒是并不气馁,只是装作很惋惜的样子。 “那我就只好去给人讲些故事了。” “什么故事?” 陆小凤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一个看似老实其实不老实的和尚逛妓院的故事。” 随即他又哈哈大笑捂着肚子说道。 “高僧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名妓却是做一天钟,撞一天的和尚,岂非是绝配。” 陆小凤已经笑得弯了腰,老实和尚却已气得发了呆,呆呆的怔了半天,才叹息着说道。 “我佛慈悲,为什么要叫我遇到陆小凤这么个煞星,岂非比惹上麻烦还麻烦。” 说完他就把馒头塞到了陆小凤手里,同时抽下他肩上的缎带掉头就走。 “别忘了把其中一条交给木道人,一条交给辽东大侠百里长青。” 老实和尚头也不回,脚下走的更快了,就好像有人在用鞭子抽他一般。 ...... 就在陆小凤甩掉麻烦之后,在京城的另一处角落,第二条身影出现了。 那是一个容貌俊俏,神采风流的潇洒少年,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柳叶般的弯眉下,一双桃花眼更是含情脉脉。 “启禀海棠大人,所有密探全部已经就位,都埋伏在了紫禁城中。” 在那少年身旁,一个身穿侍卫服饰的人双手抱拳,神态十分恭敬。 “很好,今晚十分重要,吩咐下去,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旦收到神候的号令,就立刻现身。” “遵命。” 那侍卫猛力点头,随即领命而去。看他一路小跑的样子,显然对这命令十分重视。 就在那侍卫走后,另一个身穿青蓝色布袍的人从一旁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看他脸色通红酒气冲天,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可他竟似仍觉得不够,反而还继续拎着一个酒葫芦往嘴里灌酒。 “张进酒,今晚进大内观战的人身份都查清楚了么?” 面对上官海棠的问题,那酒鬼又灌了一口酒,才慢慢悠悠的说道。 “只查到了几个人的身份。” “为什么?” “因为缎带还没发完。” 上官海棠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的确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现在能确定的人是谁?” 张进酒打了个酒隔,仍是不紧不慢的说出了几个名字。 “老实和尚,木道人,陆小凤,花满楼,百里长青,司空摘星,还有一个应该是江明。” “江明?” 上官海棠微微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 毕竟这些名字里的其他任何一人无一不是武功高强的高手,而江明似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说书人。 “你确定江明也会去?” “不确定。” 张进酒摇了摇头。 “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肯定也会去观看这场决战。” 上官海棠不说话了,毕竟她还是非常相信张进酒的直觉。既然这个天下第一庄的第一神探如此说,自然就会有他的道理。 “继续去查,只要决斗没开始,有任何进展都立刻向我汇报。” 张进酒点点头,拎着酒壶转身就离开了。 “这个江明。。。到底什么来头?难道他也是个高手?” 上官海棠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她只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 在一间茶馆靠窗的位置上,江明正慢慢的品着茶。在他的对面,黄蓉、阿朱和王语嫣等人正充满好奇的看着他。 过了好半天,还是阿朱先忍不住好奇,开口打破了沉默。 “公子,您来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缎带。” “缎带?缎带不是在陆大侠那里吗?” 江明摇了摇头。 “我在等的不是他的缎带,是别人的。” “别人的?” 就在她们正好奇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窗外的宅邸门口。 “在这等我一下。” 江明放下茶杯,起身就要往楼下走去。 “明哥哥,你要去干什么呀?” 对于黄蓉的追问,江明回头一笑,淡淡的说道。 “去抢门票。” 停在茶楼对面宅邸门口的马车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稀奇,和京城里常见的马车并无不同。 但马车里的人似乎很特别,马车的车帘微微掀开,一个身穿太监服饰的人伸手递出了一个木盒。 “告诉他们,这就是入城的凭证,让他们尽快做好准备。” 接过木盒的黑衫汉子低声嗯了一下,转身走进了幽深的宅邸。 马车扬尘而去,小巷子里又恢复了安静,似乎无人注意到有一个潇洒的身影翻墙跃进了大宅的院子。 “上头吩咐下来了,要我们扮成江湖人士,凭这些缎带入宫。” “若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出现变数或者结束的太快,我们就要趁机制造混乱拖延时间。” 宅邸内,那个黑衫汉子手持装有缎带的木盒,正向着一众死士转达着任务的内容。 这些人或带斗笠,或披兜帽,让人看不清面目。若是伪装成武林高手进入大内,确实是再方便不过。 “准备好了咱们就出发上路。” 那黑衫汉子打开木盒,便要将缎带分发下去。 “你们确实该上路了,不过不是去紫禁城。” 忽然一个声音突兀的从院落中响起,江明手持折扇,慢慢的走出院墙的阴影中。 “各位该去的是黄泉地府,在下已经准备好送你们上路了。” “就凭你一个?” 为首的黑衫汉子似乎十分不屑,毕竟在场这么多人,最低也是个宗师中期的高手,仅凭一个人想要杀光他们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江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虽然凭我一个就够了,不过似乎来的不止我一个人。” 话音未落,另外两道娇俏动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院落之中。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移花宫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 “今天来这里的就我们三个,各位要是想找人厮杀最好赶紧自己选择对手,选对了能慢点死,选错了就只能死的快些。” 江明的话刚说完,院内的死士就已经选好了动手的对象。 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是奔着江明去的。 “唉,我就知道会这样。” 江明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仿佛认命一般。 就在那些人打算将他乱刀分尸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他的袖子似乎动了一下。 九枚飞剑自他袖中激射而出。 院落之内,除了怜星和邀月两人,谁也没能看清这飞剑的轨迹。 “缎带到手了,咱们可以撤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江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那黑衫汉子的身边,他轻轻伸手,稳稳接住了差点落地的木盒。 直到三人离开之后,院子里才成片响起了尸体倒下的声音 大明王朝的都城京师共有整整二十个城门,被称作内九外七皇城四,也就是内城有九个,外城七个,而大内皇宫则只有四个城门。 单说这外城的七个城门,每个城门的作用便大不相同。 例如朝阳门主要负责走运送漕粮的粮车,阜成门是京西煤矿运煤入京的通道,安定门和德胜门则只有军队出征和班师回京时才会打开。 这些各具职责的城门中,若论恢弘气派,则当属京城唯一的正门,正阳门。 此门取意圣主当阳,日至中天,万国瞻仰的含义,既是京城门户所在,也是各国使臣入朝进贡的通道。 此时正值黄昏,几道人影陆续来到了正阳门下,准备由此进入京城。 第一道身影,是个神情坚毅的少年,这样的少年江湖上虽然很多,但腰间悬着一把破铁片一样长剑的却只有一个。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飞剑客阿飞。 而在他身旁,是一个神情落拓的中年人,虽然手不离酒壶,但是步子轻盈步伐稳健。就算没有亮出飞刀,只怕也已经有人认出他就是小李探花李寻欢. 抬头看了一眼巍峨雄伟的城门,李寻欢叹息一声,心中感慨万千。 十多年前,他曾经意气风发,由此门入城科举,誓要考个状元回家。 几年之后,不习官场的他愤然辞官,也是由此门离开,转身走进了江湖。 十几年过去了,他已经老了,也变了很多。可这城门却好像丝毫未改,仍是记忆中的那个模样。 只是看上去既不像十几年前入京时那般的恢弘气魄,又不太像十年之前离开时那样的灰暗沉闷。 其实门还是那个门,从来不曾变过,改变的只是他的心情而已。 “大哥?” 看着愣神的李寻欢,阿飞轻唤一声,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没事,我们进去吧。江先生想必已经在等我们了!” 李寻欢自嘲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和阿飞一起慢慢的走入城门。 在他们入城之后没多久,又有一个人来到了城门口。 那是个白须青袍的暮年老人,虽然神气抑郁,脸如金纸,可眉眼间仍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竟然像剑一样锐利。若是有高明剑客在此,只需一见便能知道,此人必定是个绝世剑客。 “老头,你一大把年纪了,从哪来,来京城干什么?” 也许是此人太过奇怪,居然引起了守门士兵的好奇。几个士兵便走过来拦住去路,想要盘问此人的来历。 “老夫姓风,从华山来,此来京师只是为了看一场旷世剑绝。” 那老人头不抬眼不动,似乎有些懒得理会这几个人。? “看决斗,哈哈哈哈,就你这潦倒落拓的模样,难道也是个高手?” 听到老人的话,几个士兵都纷纷嘲笑起来。毕竟看这老人衣衫破旧,面相穷酸,怎么看也不像个武林名宿。 这些守门士兵看惯了过往来人,往往最是势力,眼看这老人似乎没什么来历,便想要再戏弄一番,哪知刚要开口,却忽然像被卡住喉咙一样没了动静。 “几位,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一众士兵惊恐的吞了口唾沫,竟一齐奋力摇头。 “那老夫可以过去了么。” “请。。。您老请便。。。” 呼的一下,这些士兵一齐向后退开,竟然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因为此刻,当这些士兵和那老人双目对视之后,都是心生恐惧,无比胆寒。 尤其是当那老人心中愤怒,不加掩饰的时候。非只武林高手能察觉异状,就连不会武功的人也能知道这人必定不好惹。 所以这些士兵才会如此前倨后恭,吓得跟见了老虎的兔子一样。 老人入城之后没过多久,又有两个纤细的身影径直由城门进入,出现在了京师的街道。 其中一个毫无疑问是个容貌出众的美艳女子,而另一个人虽是男装打扮,可看背影却怎么也像是个女人。 这一对又像姐弟又像姐妹的组合,毫无疑问正是东方不败和杨莲亭。 “教主,根据教众传来的消息,似乎想要入大内观战,必须得有一种变色缎带作为凭证。” “缎带?” 东方不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去哪里能弄到?” “本来应该是由陆小凤负责发放的,但据说现在已经交到了老实和尚手里。” 杨莲亭看了看手里的飞鸽传书,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而且根据消息,似乎老实和尚已经将这些缎带发的差不多了。” “是么,那我们就去找老实和尚。” “可是教主,若是他不肯给该怎么办?” 东方不败冷笑一声,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根绣花针。 “它若不是不肯给,那我就送他一针。” 就在两人气冲冲正寻找老实和尚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自墙角转出。 “卖缎带咯,两位,要买缎带么。” 听到这声音,东方不败和杨莲亭齐齐一愣。 再定睛一看,眼前出现的这个人竟然是之前在同福客栈见过的江明。 “先生不说书,怎么改卖缎带了?” 看到江明出现在这里,东方不败以袖掩口,忍不住莞尔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说书人,她只觉得充满了兴趣和好奇。 此人虽然神秘莫测,总有惊人之举,但平日行事又洒脱不羁,经常妙趣横生。 因此就连她也不由得对此人的事情变得十分留意,甚至有些着迷。 “最近说书的日子还没到,出来搞点副业。毕竟现在缎带生意最好卖,不做可惜了。” 江明俏皮的眨了眨眼,有些玩笑的说道。 “这我倒是好奇了,究竟这缎带生意有多好做,居然能让先生也转行了。” 江明笑着扇了扇折扇,微微侧头道。 “倒也没有多好卖,不过五十万两一条而已。” “什么缎带这么贵?居然五十万两?” 杨莲亭冷哼一声,随即又冷笑道。 “阁下就算不做绸缎生意,想必也应该知道五十万两银子已足够卖上几车缎带了,就算那缎带是金子做的,恐怕也不值这个价。” “缎带虽不是金子做的,但却比金子还要值钱。” 江明淡然一笑,仍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因为这缎带可以让人进入大内,观看今晚的决斗。” 江明虽然说的轻巧,但听在东方不败和杨莲亭的耳中却如同惊雷。 “这缎带你怎么会有?” 杨莲亭厉声质问,似乎认为江明是在诓她。 江明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 “和尚都能有,我为什么不能?” “可和尚的缎带是陆小凤给的,你的又是从哪来的?” 这句话仍是杨莲亭问的。 “也许是买来的,也许是诓来的,也说不准是抢来的。” 江明玩味的看着她们两人。 “毕竟这缎带既然能到和尚手里,自然也可以到我的手里。”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老实和尚?” 这回是东方不败发问了,她虽然一向没有看轻江明,但却仍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料事如神。 “这其实并不难猜。” 江明叹了口气。 “毕竟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今夜的决斗而来,而根据现在的消息,想要缎带,就必须得找老实和尚。” “而且我还猜测,老实和尚若是不肯给的话,只怕老实和尚就真的成为一个永远老实的和尚了。” 这话说得一点不错,一个死人岂非会永远的老实下去。 “那么你这缎带是想卖给我?”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白皙的双手柔若无骨,从袖子里轻轻探出。 手里并没有绣花针。 “可惜我们可没那么多钱。”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缺钱。” 江明笑的很坦然。 “这两条缎带我是白送的。” “如此做生意,那你岂不是赔了本?” 东方不败眨了眨眼睛,秀美的睫毛下闪过一丝疑惑,而后便是满满的好奇。 “赔本是肯定不会的。” 第81章 这家伙不是人 江明笑着递出了两条缎带。 “毕竟钱虽然有的是,可一个老实有趣的和尚倒是不好找。两条缎带换他一条性命,怎么看这买卖也算值得。” 东方不败笑着收下缎带,只觉得眼前这个说书人更有趣了。 “那你自己的呢,难道你不想看决斗。” “我既然说了不缺钱,那么卖缎带的时候,岂非也会给自己留下一条。” 江明说完便转过身,一边挥手一边扬长而去。 “缎带我送你们啦,祝二位观战愉快,后会有期!”. 落日西沉,一轮金灿灿的明月渐渐升起,宛如一个发光的圆盘,孤独的挂在天空。 圆月已经升起,所以这些手持缎带的高手们也一定要尽快赶入紫禁城中,去迟了,可能就错过了。 谁也没有料到,第一个进入紫禁城的居然是西门吹雪。 他没有跟别人一起来,他是从城外进来的,白袍白马,独自一人、一剑。 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京城有个住处,也不想让人知道他一直就在京城。所以他提前出了城,再大摇大摆的从城外直奔皇宫而来。 就在他进入紫禁城后不久,叶孤城也来了。 冷峻的白云城主一言不发,仿佛比石像还沉默。他只是匆匆的走过午门,直奔目的地而去。 第三个人影暂且不提,第四个出现的当然就是陆小凤,对于这些事情,他一向很少迟到。 今夜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斗的地点就在紫禁城奉天殿的屋顶上,那里是整个紫禁城最高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紫禁之巅。 穿过午门,走过金水桥,再经过太和门就能够到达奉天殿了. 这里是皇帝登基即位举行大典的所在,也是皇帝接受朝贺的地点,对于这个地方,民间还有个俗称,那就是皇帝老儿的金銮殿。 金銮殿虽然并不是金子做的,但是很多东西却比金子还要贵。 且不说那光可鉴人的琉璃瓦,汉白玉石雕砌的基座栏杆,单说这栏杆下石雕的排水龙头,里面就大有玄机。 “陆大侠,这栏杆下有个机关,每逢大雨,从这金水桥一直到奉天殿,可呈现千龙吐水的奇观,那可气派着呐!” 就在陆小凤的身边,一个太监一边引路一边给他讲述这宫中建筑的趣闻。 虽然那太监说得十分卖力,可陆小凤却听得直打瞌睡。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太和门下,那太监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幸好这太监不是给西门吹雪引路的,否则还没等开打,西门吹雪就已经被他烦死了。” 陆小凤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据说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由大内侍卫亲自引路的,想必那些侍卫应该没这么话多。” 陆小凤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发现花满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小凤有些吃惊,因为他来的时候身后并没有任何人影。 “当然是比你早到了一些,然后又顺便逛了逛皇宫。” “那些太监和侍卫怎么会让你去其他地方?” 陆小凤不禁有些好奇。 花满楼笑了笑,掏出了一叠银票。 “只要肯花银子,就连金銮殿的龙椅也是可以坐上一坐的,可惜那是天下间最难受的位置,我可没有兴趣。” “更何况,他们以为我还是一个瞎子,若是瞎子,自然是不怕被看见什么秘密的。” 说完他又笑着眨了眨眼。 “我复明的消息,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 陆小凤也笑了,他点了点头,然后由衷的说道。 “恭喜你失而复明。” 花满楼也点了点头。 “这乾坤造化丹果然神奇无比,原本我只是想全力一试,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如此奇效。” 花满楼还在感慨,陆小凤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看到你的眼睛,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陆小凤四处看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说移花宫的怜星宫主身有残疾,左足和左手畸形丑陋,可咱们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手脚可没有任何问题。” “你是说,若非传言有误,就是她也是服用了乾坤造化丹?” “而且我怀疑应该也是江明给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可是乾坤造化丹!就连这皇宫大内也未必能有,你居然认为有人能拿出两颗?” 花满楼的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显然已经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我也知道这听上去十分荒唐。” 陆小凤也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他低下头,自嘲一笑。 “可惜再荒唐的想法,也有可能就是事实的真相。” 随即他又看了一眼花满楼,继续补充道。 “要知道,他送你那颗乾坤造化丹的时候,那表情跟送一颗糖豆也没什么区别。” 就在他们正讨论的时候,忽然又有两个人影出现了。 其中一人身穿道袍,白发苍苍,正是武当派武功最高的木道人。 另一人身穿破旧僧袍,脚穿破烂草鞋,邋里邋遢的样子一看就是老实和尚。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先开口的是木道人。 “为什么还不进去?” “我们在等一个人。”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苦笑着说道。 “等人!等谁?” “我知道是等谁。” 一个潇洒的笑声由远及近,从不远处传来。 几人转头看去,发现这声音是江明笑着发出的。而在他的身边,黄蓉、阿朱、王语嫣和怜星、邀月等人也一起缓步而来。 “我知道,你们是在等开门的人。” 江明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走到几人身边。 “我就知道,江兄你肯定有法子进来。” 陆小凤露出一个早已料定的笑容。自从江明赠出乾坤造化丹之后,他和花满楼已经改口成江明为江兄。 “我这法子虽然管用,但可惜不能来的太晚。” 江明扫了一眼观战的几人,又看了看不远处紧闭的太和门,最后视线落到了老实和尚身上。 “老实和尚你好。” 老实和尚摇了摇头。 “和尚不好。” “为什么不好?” 老实和尚翻了个白眼,有点委屈的说道。 “因为有人给别人出了个坏主意,让他把烫手的山芋扔给和尚,所以和尚很不好。” 没等老实和尚抱怨完,黑暗中忽然又有一个身影窜了出来。 那人的身法十分奇特,虽然速度飞快,但竟似被风吹进来的一般,轻飘飘的不见半点费力。 “这人是谁,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轻功?” 黄蓉惊呼一声,好像被吓了一跳,差点就以为是闹鬼了。 “这家伙不是人,是个爱捣蛋的猴精。” 陆小凤冷笑一声,愤愤的说道。 还没等陆小凤说完,那人忽然变幻方向,直接向陆小凤撞了过去,就好像要直接撞死他一般。 而陆小凤却似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好像根本看不见他一般。 就在两人即将相撞的一刻,那人忽然又凌空翻了三个跟头,稳稳的落在了陆小凤身前。 ...... 虽然这人皮肤黝黑身材瘦小,一副谁也没见过的面孔,但黄蓉还是笑着叫出了他的名字。 “哈哈,原来是司空摘星!” 那瘦小汉子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 “怎么好像我的易容术竟然失灵了?” 一旁的阿朱笑的眼睛都弯成了两个月牙。 “你施展这么高的轻功,傻子都能看出来你是司空摘星了。” 又过了一会,又有几个身影从远方走来。 首当其冲的是东方不败和杨莲亭两人,她们来的说早不早,说晚却也不晚。 再后边的是个凤眼长眉,须发花白,身穿天青色的长衫的魁梧老人。 看他双目炯炯有神的样子,肯定就是天下第一大镖局的总镖头辽东大侠百里长青。 百里长青的身后跟着的也是个老人,可他跟百里长青却好似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老人披散白发,胡子也乱蓬蓬的,青绿的衣衫更是破旧不堪,一点也不像个武林名宿。 但是他出现的那一刻,众人却不由自主的向他看了过去。虽然那老人手中无剑,可人人都感知到了他身上强大的剑意。 “明哥哥,这人是谁?怎么剑意如此强大!” 黄蓉悄悄拉了拉江明的衣角,显然也已经感知到了那老人身上的剑气。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华山派曾经的高手,风清扬。” 而在风清扬身后不远,还有两个身影一齐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神情坚毅,目光炙热,正是常在客栈听书的阿飞。 而在他身旁那个仿佛深陷回忆的落寞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小李飞刀。 看到李寻欢这副落寞的模样,众人都是微感惊讶,不明所以。 只有江明心下了然,这里曾是李寻欢参与殿试高中探花的地方。想必他故地重游,必定是触景生情,这才会有如此神情 忽然,太和门开了,从门里走出了一条人影. 那人斜背长剑,穿着一身御前带刀侍卫的服饰,贵气的面容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我知道各位都是武林中顶尖的人物,最差的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方翘楚。” 说话的正是大内四大高手中排行老三的殷羡殷三爷,虽然他平日里经常笑眯眯的,可此刻却是铁青着脸。 “不过我希望诸位最好能明白一件事情,这里可不是普通的地方,这里是深宫大内。” “就算抛开我们四个,这里面还有数不清的高手,所以诸位今晚最好都规矩些。” “既不要让我们为难,也别和自己为难。” 殷羡说完这几句话,脸上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现在我看大家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就请先进去等待吧,里面最大的那个就是奉天殿。” “那两位大爷既然一定要在紫禁之颠上过手,诸位不妨先上去等着,正主很快就到。”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阿朱等人,又看了看东方不败身边的杨莲亭,然后冷冷的补充道。 “诸位既然敢过来,想必对自己的轻功都还是有些信心的。” “可惜我还是得提醒诸位一句,那地方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屋顶。” “上面铺着的可是滑不留脚的琉璃瓦,所以大家最好注意点脚下,万一从上面摔下来,对谁都不好。”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门内,连头也不回一下。 虽然殷羡没有明说,但是聪明如黄蓉,机灵如阿朱,聪慧如王语嫣,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言语中的意思。 他无非就是看出几人轻功不够,想要劝她们知难而退罢了。 王语嫣的心里已经开始有点打退堂鼓,阿朱也有些犹豫是不是真的像殷羡说的那般应该放弃。 倒是黄蓉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越是不让她去,她便越偏要试试。当下便冷哼一声,大步走进了门内。 “没关系,有我呢!” 看了一眼还在犹豫的王语嫣和阿朱两人,江明露出了一个劝慰的微笑,语气十分坚定。 “就算是珠穆朗玛峰的峰顶,有我在你们也不必担心掉下去。” 听到江明的话,两人心下一宽,喜滋滋的点了点头,便跟着江明一起走进了门里。 很快,刚刚还等在门口的几人大都陆陆续续的走进了门内,太和门外只剩下东方不败和杨莲亭两人。 “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杨莲亭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有些心虚的说道。 “没关系的,有我在呢。”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牵住了杨莲亭的手。 “还是算了吧,毕竟我剑法也不太好,到时候还得让你分心照顾,只怕会耽误你观战。” 杨莲亭沉吟了一会,终究是摇了摇头。 “只要你能有所收获,咱们这一趟就算没白来。放心吧,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 见杨莲亭如此坚持,东方不败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进了门内。 一进太和门,每个人的心情就都不一样了。非但再也不能嬉笑,就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他们忽然之间转了性,而是门内的建筑实在太过气派。 长长的台阶不过两列,看上去只是一些精致的石头罢了,可一想到文武百官分立左右,垂首肃穆的样子,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天威难测,那是独属于九重天子的威严,就算是雄霸一方的武林豪杰,也不敢轻范。 品级台的尽头就是更加气象庄严的奉天殿,众人抬头望去,背靠明月的殿脊闪闪生光,仿佛矗立在云端。 那十余丈的高度,岂非是天下间最高的距离。 所有人都小心迈步,缓慢前行,似乎生怕不小心惊扰了沉睡的紫禁城,惊扰了黑暗中什么无形的存在。 人群中唯有李寻欢仍是迈着大步毫不在意的走着,似乎眼前的并不是雄伟巍峨的大殿,而是一处与他毫无关系的寻常宅邸。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曾来过这里,有过意气风发,也有过落寞失意,无尽的悲喜福祸,早已磨平了他的内心。所以对于这天下向往的地方,他已经无所谓了。 “哈哈,那你可想错了,这金銮殿当然不是金子做的。” 忽然一阵轻松的嬉笑声自人群中传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他们都想要看看,在这庄严冷肃的禁城之内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随意嬉闹。 在众人的目光汇聚处,是一个手持折扇的白衣少年,看他丰神俊朗,剑眉星目,不是江明又是谁。 此时的他正在和黄蓉阿朱和王语嫣等人笑着闲聊,皇权的威严对他来说竟似一个笑话。 所有人都微微一愣,似乎根本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这般大胆。 虽然陆小凤等人与江明相熟,也知道江明此举是为了消除三女心中的紧张,但他们仍觉得十分惊讶。 苦笑一下之后,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无可奈何。 毕竟他是江明,是那个深不可测,无人能看透的神秘说书人。所以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发生在他的身上那就都不算奇怪。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奉天殿的下方。十余丈的高度,只怕任何人都不可能一掠而上,就算是司空摘星也不行。 屋脊虽不好上,却也不是彻底无法可上。只是稍稍停了一会,众人便各自施展本领纷纷往屋顶而去。 第82章 飞虹 最先动身的是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看他们两个齐头并进,竟似斗气一般,踩着殿外的大柱左右而上,不过几个起落就已经到达了顶端。 然后是武当的木道人,武当派的梯云纵闻名天下,他当然也练得炉火纯青,只是轻轻几下,就已经稳稳落在了殿脊上。 黄蓉赌气似的展开身法,看她如一片飞舞的桃花般逍遥轻盈,绕着大殿的木柱扶摇而上,虽然比前三个人慢些,但也到达了殿脊...... 随后是东方不败,看她红衣飘摇、飘忽来去,宛如一团红色的虚影,似轻烟般摇曳几下,便已经到了殿脊上。 紧跟着,花满楼,百里长青,风清扬,阿飞,李寻欢,还有后来赶到的唐天纵也都纷纷施展轻功以各自不同的方式跃了上去。 峨眉派三英四秀中的严人英功夫不到,倒是老实和尚帮了他一把,这才让他登上了殿脊。 “你们两个抓紧我。” 怜星伸出双手抱住了阿朱和王语嫣两人,跟着施展出明玉功的上乘内力,脚下竟然生出强大黏劲,居然踩着墙壁就这么直接走了上去。 “你还是不打算在外人面前展露实力么?” 邀月并没有虽怜星一起上去,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江明。 江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略带歉意的说道。 “所以,有劳了。” 邀月哼了一声,抓起江明呼的一下就往奉天殿的殿柱冲去,跟着快步一跃,竟然直接在殿柱上跑了起来,显然她对于明玉功的运用更在怜星之上。 两人后发先至,几下就越过了怜星,直接到达了大殿的屋脊。 宽大的屋脊上铺满了金色的琉璃瓦,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一片黄金铸就的世界。 “怪不得总说这是金銮殿。” 江明感慨一声,接着就发现陆小凤和老实和尚两人正愁眉苦脸的站在一旁。 而屋脊的另一边,还有六个从未见过的人也已经站在了屋顶,显然他们是从另一边上来的。 “陆小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内四大高手中排行老四的丁敖恶狠狠的开口,显然颇为愤怒。 “为什么我们只给了你十条缎带,现在却来了二十多个人。” “是二十三个。” 陆小凤苦笑一声,然后指着老实和尚说道。 “缎带你们虽然给我了,可剩下的都是他发的,所以你们也该问他。” “阿弥陀佛,这事跟和尚可没有关系,和尚只发了八条缎带,其中一条还是给自己的。” 老实和尚的头要的跟拨浪鼓一样,可既然他说只发了八条,那么大家也就都相信他只发了八条。 只因为他是老实和尚,从来不说谎的老实和尚。 一旁的魏子云叹了口气。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加强戒备,防止变数。” 跟着他又沉吟一会,向着其他三个大内高手说道。 “你们传令下去,把这里的守卫暗哨都增加一倍,并且不许任何人随意走动。” “另外再多调些人手,从现在起,无论谁都只许出不许进。” 殷羡和屠万、丁傲三人领命而去,现在四大高手中只剩下了魏子云还在大殿顶上。 “希望今晚不会出什么乱子。” 魏子云苦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在自我安慰. “叶孤城呢?” 就在魏子云还在发愁的时候,江明忽然开口了. 魏子云愣了一下,还是如实答复道。 “他在隆恩门外的户部朝房里歇息,因为决斗子时才开始,现在还没到时候。” “他身上有伤?” 魏子云点了点头,叹气道。 “他的脸色的确很不好,有人说他重伤末愈,看来并不是谣传。” “户部朝房在哪?立刻带我过去!” 江明扫了一眼不远处多出来的六个人,语气十分坚定。 “这。。。这恐怕不合适吧,毕竟决斗马上就要开始了,谁也不应该打扰。。。” “现在立刻带我去,否则不光你的乌纱帽,就连你的脑袋也可能不保。” 江明的话里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重。 此刻的他脸色虽然不坏,但也不算好。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算漏了一件事情,一件没有想到的事情。 “江先生,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魏子云不但武功高强,脑子也非常灵活。他见江明如此坚定,自然就已经联想到了今夜的异常。 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缎带,不得不被抽调的人手,还有一直失踪直到今夜才出现的叶孤城。 “我只能说,现在你立刻带我过去,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好吧,我带你去。” 魏子云是个很干脆的人,做事非常有决断,他没有再多问一句废话,转身就跃下了屋顶。 “劳驾陆兄捎我一程。” 江明转头向着一旁的陆小凤笑了笑。 他还是不想在人前过多显露自己的身手和底牌。 陆小凤无奈一笑,伸手扶住了江明。 “为什么这种苦差事总是少不了我?” “因为你是陆小凤。” 江明话音未落,陆小凤已经带着他跃下了大殿,紧跟着魏子云的步伐飞速而去。 花满楼见状笑了一下,也走到了殿脊边上。 “花满楼,决斗马上都要开始了,你干什么去?” 司空摘星见状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去看热闹。” 花满楼潇洒一笑,犹如一片随风飘摇的花瓣,打了个旋转,优雅的从屋脊一跃而下。 “热闹?什么热闹?” 司空摘星一头雾水,随即他又看向了还站在原地的老实和尚。 “和尚不跟过去看看热闹吗?” 老实和尚双目紧闭,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阿弥陀佛,热闹往往代表着麻烦。和尚不想惹麻烦,所以和尚不下去。” 热闹往往总是跟麻烦脱不开干系,这岂非也是一句老实话。 ...... 不得不说魏子云的轻功确实不错,他只是奋力一蹿,就已经滑出去三四丈远。 跟在后面的江明和陆小凤都已经看出,这正是燕子飞云纵的绝顶轻功。 不过陆小凤的轻功当然更好,就算身上还带着一个人,他却仍然毫不落后,甚至还隐隐有些余力。 没一会,三个人就来到了一个建筑外边,紧跟着花满楼也到了。 “这里就是户部朝房了,也是官员们上朝前等候休息的地方。” 魏子云先一步走上跟前,轻轻敲了敲门。 虽然这朝房也不算小,但是和宽广巍峨的奉天殿一比,还是差了老远。 “叶城主,你在里面吗?有个人想要见你。” “不见。” 对于魏子云的询问,里面的人很不客气,只是冷冷的回了两个字。 魏子云尴尬的咳嗦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叶城主,这位要见你的人是大名鼎鼎的说书人江明,他说有要事相见,还请行个方便。” “我说了,决战之前我谁也不见。” 朝房里的叶孤城似乎十分生气,气的都咳嗦了起来。 这下魏子云更不好意思了,毕竟他也不愿得罪叶孤城,同时也更不想打扰到他的状态。 可是此事关系到大内的安全,碍于职责所在,他又不得不让江明与他见上一面。 谁知还没等他再次开口,江明已经径直上前推开了门。 这下也不必在开口了,跟在江明的身后,魏子云和花满楼、陆小凤三人也一起走进了朝房。 此时的朝房内并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白衣如雪的叶孤城。 昏暗的烛光下,他的脸看上去似乎全无血色,竟有一种病态的苍白。 见到忽然闯入的江明等人,叶孤城明显愣了一下,握着剑鞘的左手不由的握的更紧了。 “听说你中了唐门的毒砂?” 江明双眼微眯,冷冷的端详着眼前的白云城主。 听到江明的话,叶孤城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动作竟似也有些迟钝,而且还在不停的轻轻咳嗽。 虽然他没有回答,但无论是谁,见了他这副样子也能够明白他确实已经中了唐门的毒砂。 就在他咳嗦的时候,由于胸膛的剧烈震动,雪白的衣服上竟然已渗出了一片鲜红的血迹。 看来他非但受了伤,而且伤得还不轻,伤口直到现在居然还在流血。 见到叶孤城这副模样,魏子云充满了愧疚,他已经有些后悔领着江明过来了。 而陆小凤和花满楼也面露不忍之色,似乎在替这位绝代剑客惋惜。 明明受了很重的伤,可这个骄傲的人却还是咬着牙来赴约决斗,明知必死也不肯缩半步,这样的人岂能不叫人惋惜。 可江明却没有一点惋惜之色,他的眼神更冷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受伤。” 此言一出,不光是一旁的陆小凤、花满楼和魏子云三人,就连对面的叶孤城也愣住了。 他们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江明,似乎在想这位说书先生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毕竟眼前的叶孤城看上去,实在已经伤的不能再伤了。 对于几人质疑的目光,江明不以为意。他仍是死死的盯着叶孤城,继续开口道。 “叶孤城在春华楼动手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鲜花并不是为了掩饰伤口的恶臭。” “因为鲜花不但可以掩盖恶臭,也可以欲盖弥彰,让人发觉不到叶孤城身上根本没有伤口化脓的恶臭。” 江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叶孤城就已经出手了,他似乎已经根本不打算让江明再说下去了。 本来听到江明的话,陆小凤和花满楼、魏子云三人就已经够震惊了,可他们现在才知道自己居然还能更震惊。 因为原本重伤的连站都站不稳的叶孤城,居然凌空跃起,一个鹞子翻身的同时拔出了手中的长剑。 他的动作轻灵而矫健,尤其是那刺出的一剑,快若闪电,迅如雷霆,那绝对不是受伤的人能做到的。 此时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陆小凤,他已经伸出了他那双似乎什么都能夹住的手指头,想要试试看能不能夹住叶孤城的剑。 然后反应过来的是花满楼,他双袖飞出,宛如流云,直接甩向了正在前刺的叶孤城,想要救下江明。 最后反应过来的是魏子云,这位潇湘剑客在电光火石之间也拔出了长剑,竟是要架住对方的一剑。 他们三个人的出手都非常迅速,几乎可以说是快到不及眨眼。 可惜有人比他们出手还要快,就在他们出手之前,一把由折扇变化而成的精铁长剑已经先一步疾刺而出。 两把剑交叉而过,迸射出激烈的火花,两个身影也在火星中一瞬错身,各自停住脚步。 只听铛的一声轻响,白云城主闻名天下的佩剑飞虹竟然被拦腰斩断。 跟着又是嗤的一声闷响,就连握剑的人也被利剑划破了喉咙。 和西门吹雪并称南北,纵横剑道数十年不败的白云城主叶孤城居然就这样被人给一剑秒杀了! 花满楼呆了,魏子云傻了,就连陆小凤也彻底懵了。 天下间剑术前十的绝世剑客,居然让一个看似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给一招毙命,这传出去谁信啊! 陆小凤现在好想狠狠甩自己一巴掌,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魏子云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还没醒酒,以至于看见了幻觉。 叮,断成两节的长剑落在地砖上,发出一声脆响。 噗,失去生机的白衣剑客颓然倒地,至死仍然瞪大了眼睛。 “叶孤城。。。就这么死了?” 魏子云愣了半天,才终于颤巍巍的开了口。 他当然知道地上躺着的人被一剑毙命,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毕竟这一切实在太过骇人,震惊的无论是谁也无法接受。 虽然就连问出这句话的魏子云自己也不抱希望,可江明却真的摇了摇头。 “叶孤城当然还活着。” “可是。。。这。。。” 魏子云哭笑不得,他忽然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他甚至感觉在江明和他自己之间必定是有个人疯了,否则怎么会说胡话呢。 “这不是叶孤城。” 江明俯下身,用手在那叶孤城的脸上奋力一抹,竟然揭下来一张制作的极为精巧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双眼深陷,枯瘦丑陋的脸。 “是他!” 陆小凤不禁脱口而出。 他曾经见过这个人一次,就是在春华楼,那时这人还在杜桐轩的身边做保镖。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做了叶孤城的替身。 “这就是大智大通之前说过的那个黑衣保镖,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海南剑派的副掌门。” 江明扔下人皮面具,开口道出了假叶孤城的身份. 听到江明说破了假叶孤城的身份,陆小凤也跟着俯下身,捡起了地上的断剑。 “这把剑,似乎也不是真正的飞虹。” 江明点了点头. “白云城主叶孤城的佩剑乃是海外寒铁精英所铸,吹毛断发,锋锐无比,哪里会这么轻易被折断。” “海外寒铁精英?那岂非就是传说中珍贵无比的深海玄铁精!” 花满楼心下恍然,深海玄铁精珍贵无比,江湖上有市无价,若真是铁精所铸,又怎么可能会折断。 听到几人的对话,魏子云却更疑惑了。 “可是他刚才的那一招居高临下,威力惊人,似乎就是传说中的天外飞仙啊!” 江明摇了摇头。 “只不过似是而非罢了。” “难道那一招还不是真正的天外飞仙?” 魏子云微微咂舌,若是那样厉害的招式还不是真正的天外飞仙,那么真正的天外飞仙又该是什么样子。 “虽然不是天外飞仙,但似乎跟传说中的仍旧有几分神似,这又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好了。” 陆小凤扔下断剑,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叶孤城出身南海飞仙岛,和海南剑派关系匪浅,想必互相之间有些招式也有借鉴。” “但他的易容术似乎并不算高明,若是有熟悉叶孤城的人在场,岂不是一下就会认出来?” 花满楼疑惑的摇了摇头,似乎想不到这人为何如此大胆。 “其实不容易被认出来的。” 江明摇了摇头。 “叶孤城平时久居南海,很少进入中原,江湖上见过他的人本来就没有几个。” “况且月光再亮总亮不过灯光,有月光做掩护,想要认出来就更难了。” 第83章 天外飞仙,一剑破七星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 “更何况,谁又能想到这名动天下剑法无双的白云城主,居然会让替身来应战。” 花满楼点了点头,又看着地上的尸体可惜道。 “论剑法,这人其实相当了得,在武林中也能算得上一派宗师,结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岂非可惜。” 说到这里,几个人一起唏嘘起来。 “可是,如果这个人不是叶孤城,那么真正的叶孤城去哪了?” 魏子云愣了半天,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既然这个要参加决斗的叶孤城是假的,那么真的叶孤城又在哪里? 江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宫里有个王总管,你认不认识。” “王总管?难道是大内司礼监的总管太监王安?” 魏子云疑惑道。 陆小凤也明白了过来,他赶紧跟着追问。 “他能不能偷出缎带?” 魏子云点头。 “当然能,他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 江明却并不关心缎带,他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皇上现在在哪里?” 魏子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此时应该正在南书房就寝。” “带我去!” “你疯了?” 魏子云吓得跳了起来。 “你居然让我带你去见皇上!” 江明却再次摇了摇头。 “我没疯,不过我可以肯定,要是你不赶紧带我去,那你就快疯了。” “没错,他当然没有疯,他这么做是为了保全你们这群侍卫的脑袋。” 一旁的陆小凤也跟着开口附和。 魏子云沉默了,这位一向行事果决的大内侍卫统领纠结了好一会,才终于咬牙点头。 “好吧,我就姑且再信你一次。” ...... 深夜,月圆如镜,夜凉如水。此时宫内的打更太监刚刚打过第二更的梆子。 “亥时二更,关门关窗。” 太监的声音远远传来,在禁宫中回荡。 只是这声音传到南书房时,早已模糊不清。 毕竟需要报更的只有那些宫女太监和当班的侍卫,皇帝和后宫妃嫔的当然不需要。 然而那声音似乎还是惊破了皇帝的美梦,年轻的皇帝从梦中醒来时,微微睁开了眼睛。 柔美的月光从窗格流泻而入,正照在龙榻前的碧纱帐上。 朦胧间,纱帐外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此刻二更刚过,当班的侍卫全在殿外,伺候的太监也都在门外,究竟是谁会鬼鬼祟祟的站在皇帝床前。 是刺客?是鬼魂?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当今天子吓了一跳,忽然一跃而起,戒备的看向那人。 “什么人?” “老奴王安。” “王安?朕并未宣召,你进来做什么?” 王安微微躬身,慢慢的说道。 “老奴有事想禀报皇上。” 皇帝皱了皱眉头。 “什么事这么着急?说吧。” “老奴想请皇上见一个人。” 大半夜的惊起龙驾,这就已经是可以杀头的死罪了。而这王安居然还想让当今天子再见一个人,这都够灭九族了。 难道王安疯了不成。 皇帝既疑惑又好奇,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 “人在哪里?” “就在这里。” 黑暗中的王安挥了挥手,屋内忽然亮起了两盏灯。 虽然隔着重重纱帐,皇帝还是看出那应该是个很英挺的年轻人。 他撩开纱帐走了出去,脸色却忽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可怕。 因为他看到那年轻人不但穿着他的衣服,就连身材容貌都跟他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穿的是睡觉时的常服,而对面那人穿的却是上朝用的朝服。 两个极为相似的人相对而立,这诡异的一幕令人头皮发麻。 然而看着这一幕的王安居然在笑,只是笑的十分诡异,笑的更让人头皮发麻。 年轻的皇帝气的几乎要发抖,他已经发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他还是勉强控制着自己。 王安退后几步,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 “这位是大行皇帝的嫡裔,南王爷的世子,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堂弟,想必皇上还没有见过。” “朱奉潮?” 皇帝忍不住又打量了这年轻人两眼,沉着脸问道。 “你是奉调入京的吗?” “不是。” “藩王擅离封地私自入京,这该是什么罪名,你知不知道?” 同样年轻的南王世子朱奉潮抬起头。 “按律当斩。” “不错,你既然知。。。” 皇帝还没有说完,南王世子却忽然抢着道。 “你既然知法,为何还要犯法?” 无论腔调语气,这位南王世子都和皇帝说的一模一样。 “你。。。” 愤怒的皇帝刚说了个你字,就又被南王世子打断了,只听他厉声说道。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朕纵然有心相护,怎奈祖宗的家法如此。。。” 皇帝的脸色更差了,他愤怒的质问道。 “大胆!你怎敢如此无礼?擅离封地深夜入宫,你究竟要做什么?” 南王世子冷笑一声。 “这可得问你!” “问我?” 皇帝愣了一下。 只听南王世子傲然说道。 “朕乃当今天子,你无诏入宫,罪同谋反,念在同是先帝血脉朕可赐你自尽,尸首连夜送回南王府。” “老奴遵旨。” 王安答应一声,然后转头看着皇帝叹息道。 “我真搞不懂,您放着好好的小王爷不做,为何偏偏要来京城送死?”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冷笑着。 这阴谋其实早在南王世子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刚才的对话不过是确定心中的猜想而已。 这出偷龙换凤的把戏其实不难猜测,无非就是要用南王世子代替他,再将他的尸首以南王世子的身份送出宫。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叹了口气。 “朕想知道,这种荒谬的计划,你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皇上认为这计划荒谬?老奴却觉得这计划完美的很。” 王安笑了起来。 “南王世子和皇上本就相似,再由老奴指点一言一行,就算是身边近臣怕也分辨不出真假。” “更何况今夜侍卫们都在奉天殿看决战,无人能来打扰,这计划岂非万无一失。” “可惜你们算漏了一件事。” 皇帝听了一会,忽然淡淡的道。 “幸好朕的身边还有几个从不动心的人。” 这句刚说完,忽然从内壁间滑开一个暗门,里面闪出四个人来。 这四个人身材矮小形似侏儒,身上容貌装饰和打扮都几乎一模一样。 其中三个人用双剑,一人使单剑,七柄利剑寒光闪闪,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四个人乃是七星塘飞鱼堡的鱼家兄弟,虽然人长得不高,但剑法却极高。 尤其是兄弟四人本是一胎所生,互相之间心意相通,四人联手使出的家传剑阵飞鱼七星剑更是威力无穷。 看着寒光闪闪的利剑,南王世子居然面色不变,而一旁的王安更是笑了起来。 “皇上真的认为老奴不知道这四人么?” 皇帝闻言一愣,就在这瞬间,一道剑光斜刺而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惊天,宛如天人降世,仙人出剑。 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鱼家兄弟几人全部倒了下去,连同他们的剑也已经断成两节。 唯一剩下的,是一柄形式古朴的长剑。握剑的,是一个白衣如雪的绝世剑客。 皇帝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问道。 “叶孤城?” “山野草民,想不到竟能惊动天听。” “天外飞仙,一剑破七星,果然是好剑法。” “本就是好剑法。” 皇帝叹息一声,摇头道。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叶孤城神色不变,冷然道。 “成就是王,败就是贼。” “说的不错,成王败寇理所应当。可惜,现在胜负还在未知之数。” 忽然窗外传来了一声轻叹。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屋内的人全部吃了一惊。 跟着门被推开,一个人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来者何人?” 叶孤城的瞳孔忽然一阵紧缩戒。 “在下江明,不知几位有兴趣听书么?”. 随着江明的推门而入,明亮的月光也跟着照进了南书房的地面。 随着月光一起涌入房内的,还有桂花绽放的幽香。 这本该是个很美的夜晚,却偏偏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此时此刻,南书房安静的吓人. 突如其来的江明仿佛一个唐突的访客,不但打断了几人的计划,更扰乱了时间的连续。 从皇帝到叶孤城,从南王世子到王安,每个人都好像被点了穴道一般,愣在那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你怎么会来?” 最终还是叶孤城率先开口,打破了房内的沉默。 “因为你来了。” 江明回答的很简单。 叶孤城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已经举起的剑也垂了下来。 “我何必来?你又何必来?” 江明也叹了口气。 “你不该来,我不必来,只可惜我们现在却都来了。” “可惜。” 这是叶孤城说的。 “的确可惜。” 江明也叹息着。 “可惜个屁!叶孤城,怎么还不动手?” 王安惊怒交加,慌慌张张的催促着叶孤城赶紧动手。 第84章 天下第一的说书人 突然出现的江明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现在只想赶紧杀了皇帝,免得再生变数。 “师傅,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事已至此,你不杀他,我们就都得死!” 南王世子也跟着连声催促,他也感觉到了危机。 可是叶孤城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是不想、不愿、不敢,而是不能。 因为江明已经锁定了他。 森寒的剑气在房内弥漫,比月光更冷,比剑光更寒。 王安和南王世子不明所以,还以为这是叶孤城发出来的。 可惜并不是,这是江明和叶孤城的无声对决。 武功不够的人只能感知到这股让人寒毛直竖的紧张感,却分不清这剑气究竟来自何方。 但是叶孤城能感觉到,他已经很清晰的认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说书人,其实是一名绝顶剑客。 “叶孤城,动手啊?” 王安大声的催促着,可叶孤城仍是一动不动。 叶孤城现在很难受,因为他先机已失,他动不了了。 他不敢刺皇帝,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对方的剑意锁定,只要自己一动手,江明的剑就会向他刺来。 尽管现在的江明手里并没有剑,身上也没见有,可他就是知道,这就是绝代剑客才有的敏锐直觉。 他当然也不能刺向江明,先前他一剑破七星斩杀了鱼家兄弟之后,自认为没有威胁的他松懈了。 一松懈,剑意就弱了,气势也跟着降了下去。可出其不意推门而入的江明无论剑意气势还是精神都正在巅峰。 所以他不必交手,就已经知道自己出剑之后必败无疑。 若这也是一场对决,那么现在的他已经败了。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应该放下剑束手就擒。 可他不甘心,他不想败的这么稀里糊涂,败的这么不明不白,败的这么窝囊。 “来人啊,快动手!” 眼见叶孤城一直不动手,王安忽然喊了起来。 他在殿外当然还埋伏了其他人,本来这些人只是负责放哨望风,但现在也只能叫他们进来了。 可惜殿外寂然无声,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呼喊。 王安没想明白一个问题,若这些放哨望风的人还在,江明又怎么可能进得来。 可是王安现在似乎根本无暇去想,也不愿去想,更不敢去想,他只是不停的呼喊着,希望有奇迹发生。 “别喊了,他们都死光了。” 一个慵懒的声音在窗外响起,那是陆小凤的声音。 紧跟着两道人影从窗外一跃而入,那是陆小凤和魏子云。尤其是魏子云,他的剑上还沾着血。 叶孤城再次叹息,手中的剑忽然又化作了璀璨迅疾的飞虹。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这是人间至极的剑招,是有招境界的巅峰。 可这飞虹般的剑,并不是刺向江明的,更不是刺向皇帝的。 那一剑却是刺向窗边的陆小凤的。 陆小凤吓了一跳,慌忙闪过身,剑光破窗而出,仿佛一团耀眼的流星。 很少有人见过叶孤城的轻功,因为见过他轻功的人大多已经死了。 现在陆小凤才知道,叶孤城的轻功竟然并不在他之下。 惨白的月光下,惨败的人夺路而逃,就在他视线所及的尽头,有一个同样惨白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 叶孤城看不清这个人,他只不过看见了一个比雾更白、比月更白、比雪更白的人影。 但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因为他忽然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就像一重看不见的山峰,向着他压了下来。 不同于江明绵长缥缈的剑气,这人的剑气就像是一座高耸的雪峰。无可匹敌,清冷寂寞,高处不胜寒。 除了西门吹雪,普天之下绝没有第二个人能拥有这样强大的剑气。 他的身形骤然停顿,他的瞳孔猛然紧缩,他的肌肉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之前有人曾对他说,西门吹雪已经有了牵挂,有了爱人。他已变成了一个平凡的人,已有了血肉,有了感情。 一个有血肉,有感情的人,绝对不可能再使出那种锋锐无情,近乎于神的剑法。 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西门吹雪,却一点也没有退步的样子。 西门吹雪的剑仍在鞘里,可叶孤城仍感觉到了锋锐无匹的剑气。 剑气并不是从他的剑上发出来的,而是他的人。 他的人比剑更锋锐,更凌厉。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因为话已说尽,没有什么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路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剑。 剑已在手,已将出鞘。 似乎那场本该出现在紫禁之巅的决斗,竟然要改在这里进行了。 就在这时,无数寒光闪烁纷纷,仿佛有大鸟从天而降,落下无数亮白如霜的羽毛。 叶孤城猛然回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包围了。重重叠叠的侍卫,叠出了一圈又一圈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墙。 人墙里不但有剑网,还有刀山,枪林。 “投降吧叶孤城,你现在插翅也难飞得出去。” 魏子云沉声劝降,一双眼却死死的盯着叶孤城,鼻尖上已经紧张的出现了汗珠。 “城主心在天外,剑如飞仙,人也如飞仙,何苦自贬红尘,为南王府卖命?” 不远处,陆小凤叹息一声跟了过来。 对于陆小凤的问题,叶孤城一言不发,倒是魏子云替他回答了。 “其实叶城主本不姓叶,乃是前朝皇室后裔,若非南王府庇佑,只怕这支血脉还留不到现在。” “或许他参与这个计划,也是为了报昔日的亡国之仇。” “没想到你这个与世隔绝的剑圣,也会有如此无奈的事情。” 陆小凤叹息着摇了摇头,似乎十分惋惜。 “叶孤城,你若再不投降,那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大内高手中排行第二的大漠神鹰屠万厉声怒喝,抽出长剑就要冲上去。 “等一等。” 一直沉默的西门吹雪忽然开口了。 “等什么?” 屠万等人不明所以。 “先听我说一句话。” 西门吹雪忽然走了两步,站在了叶孤城身边。 “我若与叶城主双剑联手,普天之下,有谁能抵挡?” 没人说话,因为这个答案在场的人都不知道。 魏子云吓了一跳,握剑的手上已经渗出了汗。 西门吹雪转头看向叶孤城。 “今夜是月圆之夜。” “是。” “你是叶孤城。” “是。” “你手中有剑,我也有。” “是。” “那我们的约战还算不算?” “算。” 魏子云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他也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的意思我虽然明白,怎奈王法无情。。。” 西门吹雪眼神一冷,忽然打断了他。 “难道你要逼着我让他先闯出去,再易地而战么?” 魏子云双手紧绷,紧张的汗如雨下。 “这一战势在必行,你最好快点拿定主意。” 西门吹雪冷冷的说着,可魏子云实在不敢做出决断,似乎谁也不敢做这个决断。 忽然,一个人从刀山枪林中走了出来。四面八方的刀剑如潮水般在他身侧分开,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就算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下,他走的仍是那般随意。 来的人正是江明,他似乎总能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在恰当的地方再用恰当的方法解决各种难题。 “皇上刚刚说了,这场剑神与剑圣的神圣之战,他也很感兴趣。” 江明笑了笑,有些轻松的说道。 “所以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这场生死剑决,他准了。” 听到江明的话,魏子云终于松了口气。他居然也笑了笑,释然的说道。 “今夜虽是月圆夜,这里却不是紫禁之颠。” 陆小凤愣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再回到奉天殿决斗?” 魏子云笑着点头。 “这一战既然势在必行,为什么要让那些苦等已久的大伙失望而归?” 江明也笑了。 “潇湘剑客果然洒脱得很。” 魏子云走过去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的说书人,我今日算是彻底见识了。”. 三更的梆子早已过去,现在已经是四更了。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月光凛冽如霜,夜色寒凉如水。虽然此时不过早秋,可肃杀的气氛却让空气冷的仿佛是深秋一般。 奉天殿的屋顶上站了不少观看决斗的人,人虽多,却无声。 他们自觉的将奉天殿宽大高翘的屋脊空了出来,因为那屋脊上就是真正的紫禁之巅,也就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战的舞台. 所有人都在安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场旷世大战的开始。 高高的屋脊上,两个同样白衣胜雪的剑客相对而立。 现在,已经真正到了决战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这场决战。 他们的人已变得像他们的剑一样,冷酷而锋利。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眼睛里都在发着光。 谁也分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光,是炙热、是兴奋、是冷酷、还是渴望的光芒。 观战的人距离他们很远,却都已经感受到了澎湃的剑气。 他们的剑虽然还没出有鞘,但纵横交错的剑气已足够令人心惊。 那不是从剑上发出来的,这种凌厉的剑气,本就是他们自己本身发出来的。 所以可怕的也是他们这两个人本身,而不是他们手里的剑。 陆小凤一直都在盯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留意着他们每一个轻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根肌肉的跳动。 因为他还在担心,担心西门吹雪。 他担心西门吹雪的剑已经不再冷酷,那本是属于神的剑。可现在,他已不再是神,因为他已经有了人的爱,人的感情。 观战的每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有江明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只是他的眼睛里也有光。 铮——,两声清越的剑鸣声同时响起,以至于让人听上去倒像是同一声剑鸣的不同回音。 月光似乎黯淡了一下,星光也跟着黯淡了几分,天地间的所有光辉好像都已经集中在了这两柄剑上。 第85章 轰动天下的决战 剑已出鞘,两把冷峭的剑,两个持剑的人,他们的动作互为镜像,就像是照着镜子一般同时向前刺去。 剑势并不算快,可他们的剑锋却一刻不停的变化着。 他们移动的很慢,但剑锋的变化却很快很快,快的几乎让人看不太清。 因为他们的剑招尚未使出,就已经随心而变。 在阿朱和唐天纵这样剑法不高的人看来,他们的战斗似乎既不激烈也不精彩。 可是风清扬的手心已经在出汗,东方不败的秀手也捏的紧紧地,阿飞更是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有那些绝顶剑客才能看出他们剑上的变化,也才能明白这其中的艰难。 就在这短短的几步之内,他们就已经先后换了三四十种不同的杀招。 叶孤城的对手若不是西门吹雪,他掌中剑的每个变化击出,都是必杀必胜之剑。 而西门吹雪对面的若不是叶孤城,也早就死了三四十次不止。 两人手中的剑变化的越来越快,可两人的步伐却越来越慢。 忽然间,慢慢靠近的两人竟然同时跃起,以惊人的速度向对方扑出,两道耀眼夺目的剑光在半空交碰撞击。 当当当当——,观战的人只看见一阵阵金色的火光和一团团银色的寒芒忽生忽灭,不断爆开又不断消散。 层层叠叠的剑影中,两个人的身影惊也变得朦胧起来。 在场当中,除了邀月、怜星和东方不败功力深厚,李寻欢五感灵敏过人,木道人苦修剑道一生,风清扬能凭剑意感知,以及江明的强悍体质之外,其他人都不能彻底看清二人招式的细节。 就连强如陆小凤、老实和尚这样的绝世高手,也会稍稍漏下一两招的细微变化。 战况虽然激烈,可花满楼却不由得分神再次感谢起了江明的丹药,若不是有了这乾坤造化丹,他又如何能见证这精彩旷世的一战。 此时剑影中的两人只攻不守,用的都是以快打快,以攻对攻的雷霆手段。 双方出招全凭对剑气的感应,只要一方稍有错判,就会立即被对方刺中,用生命画下这场剑决的句点。 手握剑柄的阿飞在一旁看的如痴如醉,他自认剑法快绝无比,准头也是精确非常,可是跟这两个人一比,似乎又差了一大截。 最奇怪的是,王语嫣则一直静静的看着两人的剑决,脸上毫无表情,口中一言未发。 可她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似乎已经想通了一些过去一直未曾想通的道理。 噌——,一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过后,漫天的剑影和交织的剑光纷乱散开。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两人同时向后,双双落地。 “他们要出绝招了。” 木道人叹息一声,知道接下来就是最后的一招了。只怕这一招之后,两人就会分出胜负。 “下一剑,叶孤城就会使出他那招的未逢敌手的天外飞仙。” “他们两个谁会赢?” 看着已经分开的两个身影,黄蓉忍不住好奇。 对于这个问题,虽然江明早就有了答案,可他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天外飞仙是有招的极致,也是招式的巅峰。这已经是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也是世间剑招的巅峰。” “而西门吹雪的剑早已参透了一切招式变化,达到了人剑合一的无招境界。” 说完江明又叹了口气。 “虽说无招胜有招,但是如果一个招式已经到了无懈可击完美无缺的地步,无论是有招还是无招,都不太可能将之战胜。” 一旁的风清扬听到此言,忍不住诧异的看向了江明,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小友懂剑?” 江明笑了笑。 “略知一二。” “小友不必谦虚,这般见解,就算是一流剑客也未必能看得出。小友若是习剑,当世高手中必定名列前十。” 风清扬的声音虽不大,但也足以被几个人听到。 索性此时众人都在凝神观战,并没有理会旁人的言语,所以除了离得稍近的花满楼和陆小凤之外,就只有黄蓉、阿朱、王语嫣和邀月、怜星几人听到了这番话。 陆小凤和花满楼虽然不知身边这老人的身份,但是对他的评价却十分认可。 毕竟他们今夜才刚刚亲眼见证了江明一剑秒杀假叶孤城的恐怖实力,虽然人是假的,但对方的剑术可是货真价实的一流高手,妥妥的大宗师。 能一剑将其斩杀,这份实力已经不逊于正在决战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 忽然,不远处的决斗又再次发生了变化,引得众人一齐凝神观看。 浓郁的剑气冲天而起,宛如劲风扑面,割的人皮肤生疼。 这两个惊世绝伦的绝顶剑客,终于要分出胜负了。 庞大的剑气似巨浪翻涌,以奉天殿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西门吹雪平举剑身,静静等待着对手出招。 忽然,叶孤城凌空跃起,剑光也跟着飞起。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灿烂与辉煌,就像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一样。 那已不仅仅是一柄剑,一个招式,而是雷霆的震怒,闪电的光芒,也是仙人的神迹。 剑光一闪,消失,叶孤城已经落在了西门吹雪身后的殿脊上,两人互相背对,谁也没有回头。 西门吹雪从始至终好似一步未动,可他的剑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垂下了。 “好剑法。” 西门吹雪叹息一声。 “本就是好剑法。” 叶孤城仍是头也不回。 “可惜。” 西门吹雪又叹息了一声。 “既已尽兴,何谈可惜。” 叶孤城慢慢的说着。 西门吹雪忽然举起了剑,向着剑锋慢慢吹去,剑锋上还有一滴血。 他将那最后的一滴血轻轻吹落,然后仰面向天,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寂寞。 紧跟着,叶孤城忽然倒下了。 这绝世无双的剑客,就这样彻底倒了下去。 明月已经西沉,星光也已经消散,遥远的东方渐渐露出一抹柔美的曙光。 曙色虽已降临,可观战的众人却觉得周围好像更冷,更黑暗了。 轰动天下的决战已经过去,天下无双的天外飞仙也彻底成为了人间绝响。 观战的众人全部呆立一旁,站在殿脊旁边的屋顶。 偌大的紫禁之巅,只余西门吹雪一人孑然独立 清晨,太阳已经升起,照在了早已空无一人的紫禁之巅。 今天是十六,今夜的明月必将比十五的月亮更加圆润。 今晚的月色,也应该比昨夜的月色更加照人。 可惜偌大的京城里,似乎已不再有人有兴趣欣赏今晚的月亮。 轰动天下的决战终于落下了帷幕,但造成的影响却远没有结束。 潇湘剑客魏子云和大漠鹰神屠万等四个大内侍卫正忙着清理大战之后的剩下的各种烂摊子. 其中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追查同党。 原来先前在观战中那六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高手也是王安和南王世子等人的同党,他们见势不妙便立刻逃窜,躲藏在紫禁城中,侍卫们废了好大劲才尽数抓到。 虽然乱党都已经抓住了,但是魏子云他们四个却仍然忙的焦头烂额。 决斗之夜出了那么大乱子,身为大内侍卫统领的他们难辞其咎,好在皇上并未追究,只是让他们写个折子汇报一下情况。 可难就难在了这汇报上,因为江明嘱咐过魏子云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会武功的事情。 若是如实汇报,那就对不起朋友,但若不如实汇报,就又成了欺君。纠结的魏子云愁的连胡子都揪掉了好几根,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所以甭说赏月了,他们几个只怕今晚连睡觉的心情都没有。 紫禁之巅一战,西门吹雪大获全胜,按理说赢了赌局的李燕北应该最开心了,他总该有心情赏月了吧。 可惜他也没有,因为他正忙着接收杜同轩的所有财产地盘,只怕最近一个月都没功夫干别的。一想到一个月都不必再去那些姨太太们的家里轮宿,他居然还偷偷有些高兴。 至于那些京城里的江湖人士,他们就更没心情了。 没看上决战的各个是垂头丧气,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耸拉着脑袋黯然的离开了京城。 看到决斗的也并没有什么喜色,反倒走的更急了。 阿飞急着找个地方修炼新感悟到的剑术,木道人急着回武当处理事情,东方不败这次是偷跑出来的,当然更急着回黑木崖。 至于老实和尚和陆小凤这俩人则更有意思,他们俩急着找个地方赶紧躲起来,免得被没能收到缎带看到决斗的人揪住痛打一顿。 最惨的是花满楼,刚刚复明的他还没看够京城的景色,就被陆小凤拉着一起逃难去了。 ...... 旷世剑决不仅波及京城,就连万里之外的两宋也受到了影响。 晨阳初照,金色的阳光爬过嶙峋的怪岩,缓缓落在了一处幽深的山谷里。 这里是两宋王朝的一处不知名深山,常年浓雾缭绕,人迹罕至。 附近百里之内虽然并无人家,但是百里之外的村民却有人传言,说很久很久以前,这山谷里头曾经住着个似魔似仙的怪物。 他整日间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怪嚎怪叫,扰得邻近百姓心烦不说,偶尔他发起狂来,山谷里还会传来山石爆裂的声音,更是吓得人心惊胆颤。 第86章 极致的招数 所以没过多久,附近的村民就纷纷搬走,并且告诫自己的子孙,世世代代万万不可接近这处山谷,免得惊动了里面可怕的怪物。 也不知多久的时光过去了,谁也不知道怪物究竟还在不在,又或者到底有没有,只有这故老相传的故事一直留了下来,至今仍在周边的村落间传颂。 这一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也无风。 可是浓雾缭绕的山谷却忽然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气浪,澎湃的气流回荡在山壁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在晨雾中搅动出直达谷底的旋涡。 通过旋涡中间的空洞,阳光终于摆脱浓雾的干扰,成功落在了谷底。 这是自不知多久的漫长时光以来,阳光第一次照上幽深的谷底。 谷底处,是一个凸起的土包,低矮散乱,倒像是一座无主的荒坟。 在阳光的照射下,土包上忽然出现一丝松动,仿佛一个沉睡已久的魔神,忽然被人给唤醒,将要破冢而出,再次败尽天下群雄。 忽然,旋转的旋涡越搅越快,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无形的搅动风云。 飞旋的气流夹起无数泥沙碎石,也带起了土堆上的覆土积尘,那土堆原来不是人堆起来的,而是浮土和灰尘沉积所致。 旋转的气流越来越急,土堆上的灰尘和泥沙也越来越少,渐渐的,竟然露出了下面藏着的一个人影。 那竟然是个人。。。一个坐在这里不知多少岁月的人。 尘土下的怪人形似枯槁,黝黑干裂的皮肤遍布褶皱,破烂的白发更是散乱不堪,乱蓬蓬的像一团烂水草。 怎么看,这好像也不是个活人。 可是那好似枯朽的怪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好似两道利剑,睁开的一刹那竟然释放出了无数锐利如锋的剑气。 澎湃汹涌的剑气宛如怒涛,瞬间充盈了整个山谷。 浓密的云雾受剑气裹挟,碎成漫天云刃,在两处的山壁上留下无数可怖剑痕。 紧跟着,布满尘泥的皮肤忽然开裂,碎屑纷纷跌落,露出了里面红润健壮的肌肤。 旭日已升,灿烂的晨光尽数落在谷底,染出犹似朝霞的红晕。 半壁翻云刃,满谷酩酊红。光阴一霎时,且醉剑涛中。 宝光迸溅,剑气冲天。光影朦胧的山谷里,奇景彩光流转,异象绚烂夺目,宛若仙佛降尘世,华光照大千。 一片迷蒙的光晕中,不知身份的绝代剑宿傲然抬头,目视东方,开口吐出一字。 “剑!” 在他视线之外,跨过无尽的山峦河川,刚刚在紫禁之巅上决胜宿敌的剑神心有所感,猛然转头。 无人把握的长剑在鞘内嗡鸣不止,似乎激动不已。 ...... 大明王朝,京师郊外驿道。 两匹健壮雄浑的骏马奋蹄狂奔,拉着一辆精致的马车飞快的行驶在驿道上。 马车内,三个绝色少女如众星捧月一般,一齐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俊俏风流的潇洒少年...... “明哥哥,你不是说天外飞仙已经是有招的极致了吗?既然是无懈可击的招式,为何还会败给西门吹雪?” 俏丽动人的黄蓉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一直闭目品茶的江明。 这一路上,她们几人想着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好半天。 眼见江明始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实在按耐不住好奇的她终于疑惑着先开了口。 “难道说,西门吹雪的剑已经胜过了世间所有招式?” “当时的他当然还没有那个本领。” 江明轻轻放下茶杯,慢慢开口道。 “之所以他能胜过天外飞仙,问题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叶孤城身上。” “在叶孤城身上?” 黄蓉低头想了一会,才再次抬头问道。 “难道是叶孤城当时心绪不静,或者状态不佳,根本就不在巅峰?” “也不是。” 江明摇了摇头 “当时的叶孤城确实已经放下所有,无论心境状态都是巅峰。” “但这世上虽然有完美无缺的剑招,却没有完美无缺的人。” “无论再怎么高明的剑招,只要是人使出的,一举一动之间总会有细微的偏差。” “而这偏差,也就造成了破绽。” 王语嫣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所以失败的并不是天外飞仙,而是叶孤城自己。” “不错,天外飞仙仍是完美无缺,只是叶孤城自己还达不到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的人剑合一境界。” “那西门吹雪呢?” 江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先前的西门吹雪,已经达到了无招的境界,而现在的他应该已经进入了人剑合一的无剑境界。” “若是我猜得不错,只怕这一战之后不久,他就能再进一步,突破大宗师巅峰,步入天人境界。” 还没等江明说完,剑匣里的飞剑却忽然颤鸣不止,仿佛下一刻要破匣而出。 面对如此怪异情况,江明却恍若未觉,而是猛地转头看向了西边两宋的方向。 “好强的剑意!” 面色凝重的江明脱口而出,语气中竟然带着些许敬意。 “公子?” 察觉到江明的异样,阿朱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 跟随江明这么久,无论是黄蓉、阿朱还是王语嫣都不曾见过江明如此凝重的表情。 几人忍不住心下好奇,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江明也这样严肃起来。 “这江湖,似乎要更有趣了。” 江明愣愣的看着远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微笑。 “有趣?为什么?” 黄蓉和阿朱等人不明所以。 “有个人出现了。” “有个人?谁呀?” 对于黄蓉的问题,江明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伸手抚平了颤动的剑匣,然后才幽幽开口道。 “剑魔,独孤求败。”. 大明王朝,护龙山庄密室。 幽暗的密室虽然无光,但是通风良好,这里不但不像其他地下密室那般潮湿阴冷,反而还稍稍有些干燥。 因为这里保存着天下间几乎所有的辛秘情报,无论是深宫秘闻还是权臣恶事,这里几乎都应有尽有。 甚至,就连一些大智大通都不知道的事情,这里也是了如指掌。 幽静的密室内,此刻只有两个人。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短须中年,还有一个身穿白衣的俊美少年。 那是天下第一庄庄主上官海棠在向着铁胆神侯朱无视汇报决战之夜,深宫大内发生的所有情况。 从王安的阴谋,到假的叶孤城,再到剑神剑圣的决战结果,事无巨细,上官海棠都一一详细的汇报给了朱无视. 朱无视一边听,一边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其中有一些消息是根据魏子云写的汇报折子上看来的,所以上官海棠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消息里有一个重大的错误。 杀死假叶孤城的根本不是折子上写的魏子云本人,不也是陆小凤和花满楼,而是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江明。 然而折子上却说是三人联手,这才一招将其击杀。 毕竟对方可是妥妥的大宗师实力,在武林中也算排得上号的绝顶剑客,以魏子云的实力根本做不到独自将其一剑击杀。 “就这么多了吗?没有其他的消息了?” 对于朱无视的询问,上官海棠回忆了一会,才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没有了义父,就只有这些。” “识破王安阴谋的人呢?这个人怎么没提?” 第87章 神剑山庄三少爷,谢晓峰 “不是魏子云吗?折子上说是魏子云在陆小凤的提醒下忽然醒悟的。” 朱无视冷笑一声。 “魏子云看个门还行,以他的智力,根本看不破这个阴谋,所以看破其中玄机的肯定另有其人。” “义父说的是,是海棠失职,海棠这就去查。” 上官海棠惭愧的低下了头,赶紧请罪。 “算了,此事无所谓了,你先下去吧。” 朱无视挥了挥手,让上官海棠先行离开。 然而上官海棠却仍是站在那里,神色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朱无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义父,最近南平王府那边似乎也有一些异常,要不要再多派点人手盯着?” “这点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用不着问我。” 朱无视不耐烦的摇摇头。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上官海棠犹豫了一会,才试探着开口道。 “义父,我看您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是不是因为这次决斗出现的纰漏让您忧心了?” 听了上官海棠的话,朱无视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皱着眉头,所以才被她看出了端倪。 “没事,只是最近偶感风寒,有些不舒服罢了。” 朱无视随便扯了个谎,便想将事情掩盖过去。 上官海棠虽然觉得朱无视并不像生病的样子,但是她向来敬重眼前的这个义父,所以就算有怀疑她也仍没有戳穿,只是附和着说道。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朝廷里还需仰仗义父撑持,义父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嗯,我知道,没别的事你就先下去吧。” “那。。。那海棠就先告退了。” 犹豫了一下,上官海棠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轰隆一声,石门重重关闭。密室内,终于只剩下了朱无视自己,这位统领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此刻再也不必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了。 碰的一声,朱无视一掌击出,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到底是谁,是谁横插一手,坏了我的好事!” 怒不可遏的铁胆神侯怒目横眉,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都跟着凸起。 毕竟若不是有人破坏了王安的计划,他就可以打着讨逆的名号,领着护龙山庄的密探一起闯进南书房,在皇帝死后将假的皇帝和其他人擒获。 到时候他不但能成为擒住逆贼为皇帝报仇的功臣,甚至还能趁机夺得皇位,可谓是一举两得。 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梦幻泡影,他已经离皇位如此之近,却又忽然被人拉回了原地,这怎能不生气! “无论是谁,敢挡我的路,就得付出代价!” 双目通红的朱无视已经下定决心,非要查出这个看破阴谋的人究竟是谁。按常理来看,以他护龙山庄的强悍实力,要捏死这人岂非易如反掌。 可惜,他选错了对象。因为那个天下间独一无二的说书人,从来不是可以让人按照常理来揣度的。 怒火攻心的铁胆神侯根本不知道,就因为这个愚蠢的决定,他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 “你们知道么,那紫禁之巅的一战可真是空前绝后精彩绝伦,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真不愧是绝顶剑客,那剑法简直就不是人能练得出来的。” 在大明王朝一处不知名的妓院里,一个黄脸汉子唾沫横飞,绘声绘色的描绘着紫禁之巅上的决战情况。 决战之后,大明的许多地方都传遍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战的故事,除了茶馆里说书的,就属青楼妓院里面的人传的最多。 毕竟那一战,观战的不光有武林高手,还有不少大内侍卫。这些观战的几乎都是男人,最常去的地方当然少不了妓院。 和青楼不同,妓院不是什么高雅的地方,里面没什么才貌双绝的花魁,也没什么听曲吟诗的乐子。所以来的江湖武夫更多些,这些人的品味和素质也更差一些。 “那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你来我往,剑法快的几乎让人看不见,到最后两人的身边全是剑影,连人都看不清了。。。” 这黄脸汉子挂着侍卫的腰牌,想来应该是不当值的大内侍卫出来找乐子了。看他衣衫普通,品级似乎并不算高,想必武功也是一样。 可是众人仍然听得十分入神,毕竟这一战太轰动,也太精彩了。就是个蛤蟆去观战了,众人也原意听他叫上几声。 那黄衣汉子说了一阵,似乎有些口渴了,身边的蓝衣女子识趣的举起酒壶,刚想再倒一杯酒,却发现酒壶已经空了。 “那个谁。。。别愣着,赶紧去给本大爷拿酒去!” 没了酒的黄衣汉子很不高兴,他环视一圈,看见了人群中有一个杂役正呆呆的站在那里。 “说你呢,快去啊!” 他气愤的催促着那个神情呆滞的杂役,可对方却好似木头人一般,仍是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他妈的是个傻子吧!” 黄脸汉子更生气了,一个酒壶就甩了过去。 碰的一声,酒壶正中那杂役的额头,可是杂役却仍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被砸的根本不是他。 “我去你的!” 黄脸汉子拍案而起,几个大步就冲到了那杂役身前,抡起手就要给他两个耳光。 谁知手刚抬起来,就停在了半空,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不是他心软了,而是他似乎看到,那呆傻杂役的眼神里忽然迸射出无比锐利的目光。 那目光他终身难忘,和他在紫禁城中,从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眼睛里见到的一模一样,那是绝顶剑客的目光。 虽然那目光只是一闪而逝,随即那杂役又恢复了呆滞无神的样子,可他却仍被吓得动都不敢动。 “大爷息怒,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这时一旁的妓女们都纷纷跑过来劝架,还有两个妓女则推着那个杂役离开了。 这个杂役似乎在妓院里人缘不坏,所以妓女们都愿意帮他出头,不想看他受欺负。 “那小子是谁?” 看着那个杂役离开的方向,终于放下右手的黄脸汉子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问道。 “他呀,就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小杂役,因为总是笨头笨脑的什么都不会,所以我们都叫他没用的阿吉。” “没用的阿吉,哈哈哈哈,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倒是真的挺合适这个名字。” 黄脸汉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太累了,所以刚刚生出了幻觉。 毕竟一个堪比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那样的绝代剑客,怎么可能会跑到妓院里去当一个卑贱的杂役。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没用的阿吉仍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思索着什么。 忽然间,他的眼睛里再次迸射出了奇异的光彩,正是先前那黄脸汉子看到的。 那是棋逢对手,渴望一战的激动和兴奋。 他本就是一名世间少有的绝代剑客,哪怕他再怎么不想涉足江湖,对于剑的渴望却还是深深刻在骨子里改不了抹不掉的。 紫禁之巅,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一战刺激到了他,令他再次生出了想要战斗的渴望。 而就在刚才,从西边方向那遥远的两宋传来的惊天剑意,更激起了他无尽的斗志和决心。 他想要握剑,他想要比剑,他想要找一个值得的对手好好较量一下剑。 此刻之后,世间再也没有没用的阿吉这个人。 今夜之后,他将变回自己原来的身份,那个也曾经轰动武林的身份。 翠云峰,绿水湖,神剑山庄三少爷,谢晓峰. 疾驰的马车上,江明轻声说出了一个神秘的名字,独孤求败。 听到这个名字,黄蓉瞪大了眼见,阿朱张了嘴,就连王语嫣也愣的如同琅环玉洞的玉像一般。 “独孤求败,那不是很久以前的。。。天人高手吗?他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黄蓉似在发问,又似在喃喃自语,美丽的俏脸上写满了震惊。 “我之前也是这样以为的,毕竟他连剑冢都留下了。” 江明仍旧望着两宋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然而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毕竟那只是剑冢,不是他自己的剑魔之冢。” “明哥哥,那他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 江明回答的很干脆。 “这家伙本来就亦正亦邪,要不怎么被称作剑魔。可是不管他本来什么样,沉睡了这么久,脑子有没有出问题都还是两说。” 黄蓉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刚要开口再问,却发现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这是。。。又有谁拦路了?” 阿朱吓了一跳,还以为那个传说中的剑魔现在就找上门了,吓得差点就要躲进江明怀里。 “放心,那剑魔就算会飞,三两天也飞不到大明来。” 江明笑着安慰一声,轻轻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走出马车,江明看到的是一个跌倒在路边的女人。 看她衣衫破烂,风尘仆仆,显然是经历了不少奔波。 再看她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是紫黑紫黑的,想必不但受了重伤,就连性命也快保不住了。 “明哥哥,这人是怎么了?” 看着横在路边的女子,将头探出马车的黄蓉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不像是逃难的难民,感觉倒像是躲避追杀的武林人士。” “那我们管不管?” 江明沉吟一下,还没等开口。忽然看见那女子挣扎着伸出手,向他轻声呼唤道。 “救。。。救我。。。”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忽然晕了过去。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见到了就帮一下吧,反正也算不上什么麻烦。” 江明叹息一声,将那人扶上了马车。 骏马扬蹄狂奔,精致的马车再次出发了。驿道上烟尘滚滚,马车里却平稳的可以随意喝茶饮酒。 “公子,这人什么情况?” 第88章 低头不见脚尖 连着灌了两碗云水露华煮的血参汤进去,可那神秘女子仍旧不见有苏醒的迹象。 倒是阿朱给她清理了一下布满泥灰的脏脸,这才发现这女子居然还是个绝世美人。 看着一直沉睡的女子,江明轻轻握住对方手臂,输了些真气进去,一边为她疗伤一边查探对方体内的情况。 然而越是探查,他便越发皱起了眉头。 “奇怪。” “奇怪!什么奇怪,难道是这位姐姐中了毒吗?” 江明摇了摇头,沉吟着说道。 “那倒不是,这人不但没有中毒,甚至也没受什么太重的内伤。” “可是偏偏气血亏损严重,甚至连内力也枯竭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 “不会不是传说中的吸星大法?” 黄蓉好奇的问道。 “难道是星宿派的化功大法或者逍遥派的北冥神功?” 王语嫣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都不像。” 江明摇了摇头。 “这手法看上去倒更像是传说中强秦帝国阴阳家的咒印。” “咒印?” 王语嫣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我曾读过一些有关咒印的典籍,说是强秦帝国的阴阳家有一门以特殊秘法结合巫祝术使用的手段。” “按照修炼者的属性又分为阴脉八咒和阳脉八咒,使用起来玄妙无比,不但能取人性命废人武功,甚至能封住记忆,又或者让中咒者痛苦难当。” 听到王语嫣的话,黄蓉随即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女子脱口而出。 “难道这人是从强秦帝国来的?” “不管是不是,反正肯定和阴阳家有关。” 江明又输了一些真气过去,这才放下了那女子的手臂。 “明哥哥,如果这个人当真是阴阳家要追杀的人,那咱们救了她岂不是得罪了阴阳家?” 黄蓉忽然有些担心起来,因为她曾听江明说过,强秦帝国里似乎也有一个天人境界的绝顶高手。 “无所谓,反正这里离强秦远了去了,他们还能打过来不成。” 江明无所谓的笑了笑,仿佛根本不在意那个天人境界的高手一般。 事实上,他也的确不太在意。而且对于阴阳家他心里不但没什么好感,反而还讨厌的很。 越是阴阳家想除掉的,他就越是想要去救,管他什么天人高手,真来了一样打。 正想着,忽然间马车又停了下来。 “唉,没完了是么。” 江明叹了口气,心说要是一直这样走走停停的,什么时候才能赶回到七侠镇。 他再次掀开车帘,同时还不忘回头嘱咐道。 “你们几个在车里等我,我先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掀开车帘,外面出现的是一群手持长剑,神色冷峻的黑衫男人。 看他们冷酷无情的眼神和训练有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普通的江湖人士,倒像是特殊训练的军士或杀手。 “怎么着,要收保护费还是要收买路钱?” 江明懒洋洋的打了和哈欠,二十多个人,十几个先天,四个宗师,要杀光也就是一会的事情,麻烦归麻烦,也不算太费劲。 为首的人策马向前走了两步,手持剑鞘抱拳行礼道。 “我等是附近山庄里的庄客,庄主家里日前遭了盗贼,我们正在沿途搜捕。” “要抓贼你们就去抓好了,拦我的马车做什么,我还急着赶路呢。” 江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眼神却已经留意到对方腰间露出的令牌一角。 且不说普通山庄里面的庄客怎么会带着令牌,天下诸国像盛唐和大明等地令牌大多以金色为主,只有强秦的令牌才漆黑如墨。 所以江明瞬间就明白了,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附近山庄的庄客,而是强秦帝国的人马,只是不知究竟是其中哪一路的。 “这位兄台说的是,我等现在就是在搜捕盗贼,兄台若是不介意,还请掀开车帘让我等看上一眼,看看有没有盗贼藏匿其中。” 那人虽然说的很客气,可是身后的二十几个人却一齐将手握住了剑柄。那意思很明白,若是不识相,那他们就得上前代劳了。 一般情况下,过往的行人见了这个架势,肯定是老老实实掀开车帘任由对方查探。 但江明却不老实,更不愿意。 “介意,非常介意。” 江明故作生气的摇了摇头。 “你们既不是官府差役,也不是衙门捕头,凭什么就能随意搜查,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更何况我这车里头还有钱财女眷,若是你们见色起意或者见财眼开,想要对我们不利怎么办。” “兹事体大,兄台若是执意不肯,那我们就只好得罪了。” 眼见江明不肯配合,二十几个黑衫男子一齐拔出长剑,冷着脸就要自行上前检查。看那样子若是江明不肯答应,他们就要将江明当场格杀。 “公子,既然他们非要看,就让他们看一下也无妨。”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马车里的阿朱忽然开口了。 “马车里只有我们姐妹三人和家兄,让他们看看也就看看吧。” 江明听了这话,瞬间明白了阿朱的意思,便笑着撩起了车帘。 “看吧,看看这里可有你们要找的强盗。” 为首的黑衫男子凝目看去,发现马车里除了阿朱、黄蓉和王语嫣等三女之外,就只有一个身披斗篷的短须男子闭目靠坐在软垫之上,似乎正在打盹。 虽然阿朱黄蓉和王语嫣三女皆是人间绝色,但这个人好似太监一般,居然并未多看一眼,便拱手说道。 “得罪了,告辞。” 没等江明回话,这群人便猛拍缰绳,一溜烟的走了。 “不愧是阿朱妹子的易容术,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这么一位绝色美人变成了一个儒雅青年。” 江明笑着钻回马车,看着眼前的短须男子喷喷称奇。 “可是你为什么要给她穿上斗篷,又要让她坐起来呢?” 对于江明的问题,阿朱笑而不语,只是轻轻扯掉了那人身上的斗篷。 斗篷下面,是峰峦起伏的曲线,和两个硕大的山峰。 “因为来不及给这位姐姐缠上裹胸布了,所以只好就这样啦。” 阿朱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戒。 “低头不见脚尖,也是个人间极品啊。”. 马车内,还在回味的阿朱喷喷称奇,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又羡慕的目光。 就连王语嫣也忍不住偷偷侧目,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若隐若现的脚尖。 “阿朱姐姐,你刚刚的语气就跟花痴一样。” 黄蓉一边笑着打趣阿朱刚刚说出的低头不见脚尖,人间极品之类的话语,一边也忍不住偷偷瞄着那个仍在昏迷的神秘女子。 “明哥哥,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总不能是因为长得好看就被人追杀吧。” “当然不是,若仅仅是因为姿色,追杀她的至多是些流寇强盗,绝不会是这般训练有素的死士。” 江明一边解释,一边思考着那神秘女子的来历。 “此人虽然现在内力枯竭,但是根据我的探查,她的功力似乎并不比怜星或者邀月差上多少。” “以她的武功,哪怕是在高手辈出的阴阳家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一号人物。”. “据说阴阳家的咒术功法分为阴阳两系,而她仅剩的功力偏向阳刚,感觉应该是修炼阳属性的功法和咒术。” “阳属性的咒术?明哥哥你是说她也会咒术。” “一点不错,她不但会,而且我估计应该还是咒术行家。” 江明点了点头,随即又沉吟一会,才慢慢开口道。 “以她的功力,阴阳家能达到如此程度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月神,另一个是东君。” “而月神的功力咒法皆是阴柔一脉,所以如果我所料不错,她想必是阴阳家中地位仅次于东皇太一的东君焱妃。” “东君焱妃?那岂不是阴阳家的二号人物!可是她怎么会被自己的组织追杀?” 听了江明的猜测,黄蓉反倒更疑惑了。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恐怕只能等她醒了以后再亲口问她了。” 江明叹息一声,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就在这时,马车又一次停了下来。 “没完了是么。” 这次却是黄蓉冷哼一声,起身掀开了车帘。 马车外,仍是之前见过的那二十多个黑衫男子,看他们去而复返,想必又是有了新的发现。 “查都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难道真想劫道是么?” 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看着这些家伙两度拦车,黄蓉实在是有些生气了。 “对不住,我们要亲自进去检查。” 为首的黑衣男子再次策马上前,语气仍是那样的冷峻。 “车帘刚才也掀开让你们看了,不是没问题么,怎么还要查一遍?” 黄蓉的脸已经沉了下来,秀美的双目眯成了一条缝,正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衫人。 “先前看是已经看了,可我不能确定你们是否易过容,所以必须亲自检查。” “我要是不同意呢。” “你最好识相一点。” 第89章 罗网的杀手排列 为首的男子见黄蓉面色不善,语气却变得更加生硬了。 黄蓉见状冷笑一声,冷冷的道。 “凭什么?难道就凭你是个太监?” 为首的男子猛然色变,似乎真的被黄蓉说中了身份。 “阁下说笑了,我脸上有胡子,怎么可能会是宦官。” “胡子也是可以沾上去的,毕竟你自己也说了,人是可以易容的。” 黄蓉再次冷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说来说去,阁下到底让不让我们入车检查?” 那黑衫男子似乎不愿多做纠缠,只是一个劲的催促黄蓉赶快让开。 若不是临行之前上边嘱咐一定要隐秘行动不能轻易暴露身份,依照这黑衫男子平时的脾气,只怕这会他早就动手砍人了。 “哼,我若是不让呢。” 黄蓉别过脸去,一边摆弄着垂下的秀发,一边不屑的拒绝着。 “那我们就只好得罪了。” 为首的黑衫男子猛的拔出长剑,黝黑的剑身上布满细密的纹路,一看就是精铁反复捶打所制。 紧跟着,他身后的二十多人也一齐拔出长剑,向着马车慢慢逼近。 “蓉妹妹,既然他们这么想查,你就掀开车帘让他们查好了。” 马车里忽然传来了江明的声音。 “唉,一帮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看来我是想不同意也不行了。” 听到江明的话,黄蓉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既然我们家明哥哥都发话了,你们想查,那我就亲自掀开车帘,让你们查好了。” 看到黄蓉愿意配合,那二十多人的神色虽没有缓和,但握剑的手却松了一些。 “来吧,好好查个够吧!” 黄蓉娇喝一声,猛然掀开车帘。 二十多人一齐探头看去,还没等看清车内的情况,就已经先一步看见了几个东西从马车里飞了出来。 那些东西又小又快,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细节。为首的那个黑衫男子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忽然惊觉自己眼前一黑,再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了。 冷,那是这些黑衫死士能察觉到的最后一个感觉。无尽的寒意,彻骨的冰冷,那是只有死亡才能带来的冷。 转眼之间,二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片,他们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全数死在了江明的飞剑之下。 黄蓉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轻轻跳下马车,从为首的黑衣男子身上掏出了一块令牌,随后又钻回马车,将其递给了江明。 “明哥哥,你还真说对了,这些家伙的确是强秦帝国的。” 黑黝黝的令牌上,背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秦字,而正面却刻着几只结网的蜘蛛和一个地字。 “原来是罗网的地字级杀手,难怪这么菜,居然事后才想起还有易容这么回事。” 江明接过令牌,不屑的看了几眼,随即撇在了一边。 “明哥哥,地字级别是什么等级,难道他们也是按照天地玄黄排列的?” “那倒不是。” 江明摇了摇头。 “罗网的杀手排列等级是根据天、杀、地、绝、魑、魅、魍、魉这八个等级来的。” “一般排到绝字辈的至少也是先天的高手了,绝字以下的都是小喽啰,不值一提。” “可是她中的不是阴阳家的咒印吗?怎么罗网也在找她?” 看着地上的令牌,黄蓉更加疑惑了。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她得罪了整个强秦帝国也说不定。” 江明想了一会,忽然继续开口道。 “但是我猜罗网和阴阳家的人不是一伙的,他们虽然都想找到焱妃,但却都不希望焱妃落在别人手里。” “公子,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直照顾着焱妃的阿朱忽然抬起头,也加入了这场对话当中。 “很简单,既然焱妃中了阴阳家的咒术,那么阴阳家肯定会有辨识的办法。” “可是你看刚才那些罗网的傻帽,他们当中但凡有一个阴阳家的人,刚才就能立刻辨识出焱妃的身份,也就不必去而复返了。” “明哥哥,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黄蓉沉思一会,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会不会是她掌握了什么不可被人知晓的秘密,又或者是什么天大的消息,所以才被强秦帝国的各路人马追杀?” “有这个可能。” 江明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了一则传说。 “回客栈之后咱们找邀月用移花宫的情报网打探一下,看看强秦帝国境内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异象,若是有的话,我大概就能猜到她究竟是因为什么被追杀了。” 江明轻轻敲着扇子,低头沉思了起来。如果事情真的和他猜想的一样,那么强秦帝国只怕马上就会有大事发生。 ...... 就在江明等人离开之后不久,又有两个人来到了那些罗网杀手殒命的地方。 “二十多个绝级和四个地级的杀手,全部是一招毙命,干净利落。” 一个身材高挑的红衣女子轻轻俯下身,一边查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边向着旁边的少女说道。 “这样的手法,想必最低也得是个大宗师的水平。” “看来他们的运气不太好,惹到了不该惹的硬茬。” 红衣女子虽然一直在说,可她身边的紫衣少女却始终一言不发,仿佛听不见一般。 “你觉得杀了他们的人往哪里去了?” 面对同伴的提问,紫衣少女仍是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指了指江明他们离去的方向。 “你觉得焱妃也跟那些人在一起吗?” 紫衣少女双手结印,引动周围树叶纷飞,闭目感知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轻薄的纱巾遮住了她的脸颊,让她看上去显得更加神秘。 “血还没有干透,看样子他们刚走没多久,咱们要是快点应该还能赶得上。” 红衣女子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的尘土。 “走吧,咱们快一点,争取能赶在入夜前找到他们投宿的地方。” 话音未落,一红一紫两个身影已经蹿出去老远。尘土飞扬的驿道上,只剩下二十多具僵硬的尸体,正无声述说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昏睡的神秘女子忽然嘤咛一声,渐渐有了几分知觉。 首先触手可及的,是一片柔软的触感,那是毛茸茸的毛毯,给了她舒适的温度。 再细细感知下去,毛毯下边是新换好的衣服,冰蚕丝织就的布料冬暖夏凉,比她原本的丝锦衣衫还要舒适许多。 稍稍动了动脚趾,发现鞋袜似乎早已给人除下,裹在厚厚的毛毯中,既舒服又暖和。 奔波了这么久,早就身心俱疲的她难得遇到这么舒适的环境,当下就变成了小懒猫,蜷缩着身子,揪紧了毛毯,睡得好香甜好香甜。 不知又过了多久,睡梦中的神秘女子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臂似乎被人轻轻握住。 秀眉微蹙,带着些许不安,正犹豫要不要缩回手臂时,一股温热的暖流自其中传来,仿佛盛夏和煦的暖风,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 细密温润的暖流愈发壮大,沿着手臂上的少阳三焦经逐渐流入全身,最终汇入丹田,温养着已近枯竭的经脉和气海。 在这玄妙无比的真气作用下,满身的疲惫和沉重似乎瞬间被一扫而空。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这个被强秦帝国拼命追杀的神秘女子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俊俏风流的潇洒少年,剑眉星目,白衣胜雪,璀璨的眼眸中闪耀着温润的光芒。 紧跟着,一碗热腾腾的参汤递了过来,醇柔的参香味伴着热气涌入鼻尖,令人精神一振。 “来,先喝点参汤。” 俊美的少年语气很轻柔,嗓音很好听。听得焱妃心中一阵恍惚,不由的生出一种莫名的信任。 “这个嗓音,如果去说书一定能大火。” 喝着参汤的焱妃情不自禁的想着,兴许是连日来的惊慌失措实在太累了,她此刻神经一放松,就什么也不愿意深思了。 第90章 演技太差了 咕嘟嘟,咕嘟嘟,美女端海碗,一大碗参汤居然被她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喝完之后还意犹未尽的咂摸咂摸嘴,好像回味似的。 上好的百年血参配上凝神聚气的云水露华,才刚喝下去原本还十分苍白的脸上就已经有了些血色,就连嘴唇也跟着红润起来,带着一抹诱人的娇艳。 “你是。。。” “在下江明,见到姑娘昏倒路边,便顺路将你带了回来。” 听到江明的话,焱妃心中微感放心,随即又转头看了看四周,再次开口道。 “这里是哪?” “这里是大明王朝一处小镇的客栈,我们要赶路回七侠镇,天黑了在此歇脚,就正好将姑娘也安顿在此。” “我们?” 焱妃一愣。 “对呀,就是我们!” 阿朱的脑袋忽然从江明身后钻出,俏皮的向焱妃吐了吐舌头。跟着嘎地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王语嫣也走了进来。 “介绍一下,这位是阿朱,这一位是王语嫣,还有一位黄蓉妹子现下正在客栈的后厨里做饭。” 江明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轻声介绍道。 “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会被人给追杀?” 眼看那女子终于醒来,一向最好奇的阿朱忍不住先开口询问起来。 “我叫。。。” 沉吟了半天,到底叫什么却一直没能说出口,也不知是不愿说还是失忆了。 江明虽然早已猜透这女子的身份,但看她太过虚弱,为了不刺激她当下便故意装作不知。 “没关系,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先不说,等你以后想说了再告诉我们也可以。” 温润的声音听上去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立刻就让紧张的焱妃安定了下来。 焱妃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觉得那一双眼睛似乎能够看透人心,否则又怎会如此体贴的打下圆场,解决了她的尴尬。 焱妃低下头嗯了一声,忽然惊觉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是之前脏兮兮的破烂,而是一身干净整洁的蚕丝轻衫。 就连身体也已经被擦去了污泥,露出了原本洁净白皙的肌肤。 看了看自己身上轻盈秀美的精致衣裳,再抬头看了看站在面前的江明。腾地一下,焱妃的脸就变得通红,好像熟透了的苹果一般。 “先前你的那身衣服太脏太破,已经不能穿了,所以阿朱给你换了一身雪蚕丝的衣服。” 察觉到焱妃的异样,江明再次开口了。 “当然,你的身子也是阿朱帮你清洁的。” 此时的焱妃只觉得这个人好像真的能看透别人的内心,否则怎么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说出最恰当的话来。 “你先好好静养,有什么需要跟阿朱说就好,我先下楼去看看。” 江明微笑着站起身,走的时候还轻轻关上了房门。 回味着嘴里的滋味,焱妃这才惊觉,自己先前喝的参汤好像不是凡品,否则怎会有这般神奇效果。 “阿朱姑娘。。。” “这位姐姐,你叫我阿朱就行,不用这么客气的,放松一些就好。” 阿朱笑盈盈的坐在床边,焱妃虽然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紧张。 “刚才我喝的这碗参汤。。。不是普通的人参吧。” “姐姐果然识货,一看就是见过市面的。” 阿朱嘻嘻一笑,有些骄傲的解释道。 “这是云水露华熬出来的百年血参汤,最是补气养血,滋补身体。” “百年。。。血参?还有云水露华!” 饶是焱妃从小在阴阳家地位尊崇,吃穿用度皆是珍品,听到阿朱的话也忍不住咂舌。 且不说百年血参是价值千金的续命良药,单就那云水露华就已经是不易得的珍品。 此物必须得是灵气充裕的仙山福地,取终年不散之云雾凝结而成,服用之后不但可以安神静心,并且还能有助于增加练功聚气的效率。 就算阴阳家仙山众多可以自产,这些云水露华也仅仅只有少数几个天赋极高的核心弟子五灵玄同在修行时才能定量饮用。 可是在江明这里,居然直接拿来炖汤,这简直就是拿银票当柴烧。 然而焱妃惊讶的还是太早了些,若是待会等她知道江明等人还用这云水露华泡茶烧菜,只怕惊得下巴都得掉下来。 ...... 走出二楼的客房,江明径直下楼来到了这间客栈的大厅。 小镇里的客栈无论在哪格局似乎都差不多,一楼饮酒用餐,二楼住宿睡觉。 看得出来今天这客栈里生意不好,此时大厅里仅有一个女子正在低头饮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生意。 环顾一周,江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打算一边喝茶一边等黄蓉的晚餐。 还没等他掏出自带的仙草茶,那个正在饮酒的女子忽然抬起头,醉醺醺的往这边抛了个媚眼。 看她眼泛桃花,眸含秋水的模样,江明心下一愣,左右看了看才发现她这媚眼竟然是抛给自己的。 ........... “这位俊俏的小哥,奴家自己一个人喝酒好寂寞哦,可不可以来陪陪我。” 那长相妖娆的女子伸出香舌舔了舔艳红的嘴唇,双眼间闪动着摄人的魅力。 “就是你,来嘛,长得这么俊,来陪我喝酒嘛。” 看着眼前这个不知身份的妖艳女子仿佛贵妃醉酒一般的姿态,江明笑着摇了摇头,推辞道。 “还是算了。” 阎婆惜遇上了柳下惠,眼见自己的请求被拒绝,那女子却并不气馁,反而咯咯笑了起来。 “怎么着,有人投怀送抱还不肯。” 说着那女子又往江明身下瞄了一眼,娇笑道。 “难道你不行?” 事关男人尊严,江明立刻摇头,很肯定的说道。 “不是不行,是不敢。” “哈哈哈哈,怎么,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听了江明的回答,那女子笑的更厉害了,几缕头发都被笑的垂了下来,粘在了布满汗水的额头上。 “放心吧,你这么俊的小哥,我可舍不得吃。” “我当然不怕你吃了我。” 江明静静的看着她。 “可是我怕六魂恐咒。” 话音未落,那女子猛然变色,紧跟着一阵光华闪烁,她的衣服变成了一身黑红相间的长袍。 最引人瞩目的是那一双手,那是一双因为常年修炼咒印术而变得犹如火焰般赤红,并且呈现出奇异花纹的双手。手上指甲漆黑如墨,看起来诡异之极。 “你是怎么发现的?” 阴阳家的大司命收起了那副魅惑的神态,神情变得冰冷至极。 “你的目的性太强了,六魂恐咒虽然威力惊人,但是必须和目标直接接触,并且保持一段时间才有可能会施放成功。” 江明轻轻敲着折扇,摇着头叹息着。 “而且你的演技也未免太差了些。” 看着眼前蓄势待发的大司命,江明却仿佛根本察觉不到危险一般,不但没有露出丝毫戒备,反而还当起了老师. “你知道你最失败的地方在哪么?” 江明摇头叹息,仿佛真的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师,正在教导自己不成器的学生。 “你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太主动了,就算是妓院里的老鸨,也没你这么主动。” “一个女人若是太过疯狂主动,只会让男人觉得无趣,尤其是你刚才的样子,就像饥不择食的母狗一样,只会让人觉得更加无趣。” 江明每多说一个字,大司命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一分。 她的手上已经开始结起了手印,红色的光芒下,那双纤细的血手显得更加诡异。 “更何况我根本不喜欢你这种类型,要是换成少司命的话,我倒是还能勉为其难考虑一下。” 江明还是那副戏谑的神情,只是折扇已经停止了敲动,似乎随时都能化出一把利剑。 “不过我很好奇,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无故找上我?” “也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大司命冷笑一声,眼睛里闪动着野兽盯着猎物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焱妃她中了阴阳家独有的七杀绝魂咒,只要是近期和她接触过的人,身上都会留下相似的气息,凭借相应的阴阳术就可以轻易探查到。” “明白了,所以你才能这么快的找上我。” “不错,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答案,可以安心去死了吧!” 大司命冷笑着挥动双手,手中的红光越来越亮。 可江明仍是那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只是很善意的提醒道。 “我劝你最好等等。” “等什么?” 大司命不禁一愣,连手上的咒印都顿了一下。 “等一会好接人。” “接人!接谁?” 江明微微侧头看向二楼。 “当然是接住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人。” 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二楼的客房忽然破开一个大洞,一个紫色的身影倒飞而出,径直落向还在发愣的大司命。 “你要是不接,我可代劳啦。” 江明哈哈大笑,看着大司命纠结的样子。 犹豫一下,大司命还是撤去咒印之力,伸手去接落下的少司命。 或许是受了江明言语中的暗示,又或者是没来得及深思,她竟然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就是当她伸手接人的那一刻,正是她视线受阻,且无法攻击的时候。 换句话说,那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刻。 就在她即将接住少司命的时候,一个人影自二楼一跃而出,轰的一掌袭向了还在半空的少司命。 第91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 巨大的掌力透体而过,直接将少司命横向击飞了出去,在她身后的大司命也一同受到波及,跟着一起飞了出去,直接撞塌了客栈的墙壁。 烟尘散去,一个身穿蚕丝薄衫的青秀女子赤足而立,垂瀑般的黑发直到腰际,更显得气质柔美端庄。 “焱妃?你不是应该已经成了废人么!” 呕出一口鲜血的大司命又惊又怒,她先前和少司命两人商量好,一个偷偷上楼除掉焱妃,另一个则在楼下对付江明。 本想焱妃身中咒印,现在就算没死也跟废人相差不多,就算她在楼下不敌江明,解决了焱妃的少司命也能迅速下楼相助。 可没成想眼前的焱妃不但没有变成废人,反而功力也好像恢复了不少。 “哼,一个小小的七杀绝魂咒岂能困得住我。别忘了,论咒术修为就连月神也不是我的对手。” 此时的焱妃又恢复了睥睨天下的冷傲神情,这才是那个阴阳家中仅次于东皇太一之下,居于大宗师巅峰的东君本来的样子。 “你们两个废物,可想好怎么死了么?” 焱妃轻轻迈出一步,雪白的玉足踏在地上却纤尘不染。随着她踏足的那一瞬,一股无形的气浪从她身边爆发开来,惊得大司命心惊胆战。 “求。。。求东君饶命。。。属下知错了。” 不理会还在昏迷的少司命,大司命慌忙跪下,磕头如捣蒜一般。 说起来她的六魂恐咒还是焱妃教的,两人同练阳属性一脉功法,对方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罢了,念在我们同门一场,这次饶你一条命,带着她滚吧。” 焱妃冷哼一声,随即拂袖转身,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大司命。 大司命如蒙大赦,赶紧又重重的磕了个头,扛起少司命转身就跑,一溜烟就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原来你就是阴阳家的东君,失敬失敬。” 江明轻轻扇着扇子,看着身边不远的焱妃。 “叫我焱妃。” 焱妃顿了顿,再次开口道。 “我跟阴阳家已经再没有任何关系,阴阳家里,也再没有什么东君。” 江明叹息一声,径直走到了焱妃身边。虽然因为恐惧和惊吓而失去判断的大司命没能发现端倪,但江明却察觉的一清二楚。 她根本就没能解开什么七杀绝魂咒,身上的功力更是一点也没有恢复。之所以还能动手,全是靠着江明给她输入体内的真气。 然而刚才的那两下已经耗尽了江明输进她体内的全部真气,她刚刚之所以转过头去,就是为了掩饰自己已经再次苍白的嘴唇和脸色。 伸手轻轻扶住已经有些站立不稳的焱妃,江明忽然笑了。 “谢谢你。” “谢我什么?” 焱妃不由一愣。 “谢谢你帮我保护了阿朱和语嫣。” 一阵阵晕眩感传来,焱妃的眼前越发模糊。 “丢下我吧,带着我只会连累你们。。。” 这是在昏迷之前,焱妃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虽然不喜欢麻烦,但连累什么的倒是不在乎......” 对着昏迷的焱妃,江明既像是在对她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片狼藉的客栈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的脸上带着严密的面具,他的身上穿着宽大的黑袍,他的整个人就好像笼罩在谜团之中,让人看不出身份。 客栈里的老板早已跑路,江明给了他二千多两银子,这笔钱足以买下四五家这样的客栈,谁忽然得到这么一大笔钱都一定能跑的飞快。 至于那些客栈里的厨子伙计,每个人当然也分到了一些银子作为遣散费。 所以当这个谁也不知身份的人出现在客栈里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向任何人打听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当然,他也因此就没法灭任何人的口。 可那带着面具的怪人还是一步一步的径直走上了楼梯,走到了二楼江明他们待过的房间。 然后他又从二楼的空洞里跳下,直接跳到了先前大司命所站的地方,又一眼看到了磕头的痕迹。 虽然他才刚到,可是对于客栈里先前发生的一切骚乱,他都仿佛亲眼见到一般。 “阴阳家的两个蠢货,一个不知道谨慎点,另一个更是连脑子都没有。” 他虽然不懂什么咒印术法,可是仅凭客栈里的破坏程度,他就已经明白,焱妃的实力根本没有恢复。 只是他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焱妃能够再次使用功力。 “难道她还留了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疑惑的面具怪人只能如此解释了。 虽然这个怪人身份成谜,无论身形样貌都没法被人辨认出来,但他其实有一个很显着的特征。 只要是强秦帝国里稍有见识的人,见了这个特征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 那个特征就是他手中的剑,那是一把独一无二的古拙长剑。 剑身上泛着血红的剑气,那妖异的光芒就好像日食发生的时候,太阳上散发出的晦暗光芒一般。 若是焱妃在此,见了这把剑只怕立刻便要惊呼一声。 因为这把剑的名头太响了,甚至比拿剑的人还要出名许多。 这把剑乃是昔年越王勾践费尽心力,全力铸造的八把宝剑之一,因为可使日光黯淡,所以命名掩日。 而能够拿到这把掩日剑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普通人,只有罗网中地位最高的天字级刺客,才有这个资格。 以剑为名,毫无疑问,这个神秘难测的黑衣怪人正是罗网天字级杀手中最为神秘的几人之一,实力高强的绝顶刺客掩日。 看着他目光所及的方向,想必他虽然感知不到咒印的气息,却想到了凭借跟踪大司命和少司命的办法来寻找焱妃的下落。 再看他的神情,这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他似乎还想多玩一阵. 大明王朝,关西枫林。 虽是深夜早秋,但枫林里的枫叶早已被西风染得通红. 枫叶如血,即便映照在清冷的月光下,仍然是那样的赤红。 木叶萧萧,红枫漫天,黑黝黝的枫树下,坐着一个人。 他闭目沉思,一言不发,好似已经与这片秋色彻底融为一体。 因为秋风是肃杀的,而他的人,也是肃杀的,那是一种已深入骨髓的冷漠杀气。 杀气之内,还藏着更加锋锐坚韧的剑气。 夜已渐深,月至中天。 七月十六的夜晚,金色的满月高挂于枫树之后,也挂在了那树下的黑衣人身后。 万里无云,月光挥洒,那金色的月轮看起来就像是神佛脑后的那圈光轮,让这棵普通的枫树变得无比神圣。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衣人终于动了。 他叹息一声,轻轻的在树下挖了起来。 不需铁锹,也不用铲子,因为他要挖的东西埋的并不深,甚至可以说其实很浅。 果然,没一会他就挖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那是一把剑,一把三尺七寸长的剑。 轻抚剑锋,月光在他的脸上闪动,他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神情。 谁也看不出那是兴奋?是悲伤?是激动?还是感慨?又或者,是怀念。 这是一把很精美的剑,里包皮鞘,黄金吞口,上面还缀着十三颗黄豆大小的明珠。 第92章 佛陀降世,天生异象 一段时间以前,江湖上不认得这把剑的人并不多,不知道他这个人的也不多。 他的人与剑十七岁时就已名满江湖,如今他已近中年,知道他的人却忽然少了不少。 因为数年之前,他自认已经没有了对手,便将宝剑葬在这里,连同他的身份、名声、过往和一切荣辱辛酸悲喜哀乐。 可现在他又拿起了这把剑,是因为他忽然又有了对手?还是他重新燃起了仗剑决胜的渴望? 剑锋还没有完全出鞘,可他佝偻的身子却突然挺得笔直。 他已经站了起来,站的直挺挺的,就像是一柄将要出鞘的宝剑。 嗡的一声轻鸣,久违的长剑终于完全出鞘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他也像是一柄已经积尘的利剑,猛然被拔了出来,抖落灰尘,闪烁出森寒的剑光。 一个人怎么会因为手里有了把剑就完全改变?除非是因为他本就是这样一个闪闪发光的人,一个令人胆寒,令人恐惧,令人敬佩的绝代剑客。 凝视着手里的剑锋,他忽然轻飘飘的向前刺出了一剑。 恍惚间,月光骤然黯淡,落枫不再鲜红,随着这一剑的刺出,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被抽空了色彩,变成了一片灰白。 风静了,叶停了,就连月光也止住了。周遭寂静无声,似乎在这一剑之中,连时光也被定住了。 可天地间还有一样东西是在运动的,是在闪耀的,是充满了颜色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这一样东西,那就是他手里的剑。 那把剑,仿佛忽然间充满了光芒,也充满了生命。似乎握剑的人已将他全部的生命力量,都注入到了这把剑里。 一剑轻飘飘刺出,本来毫无变化。可就在这一剑之中,似乎又已经蕴含了十四种可怕至极的变化。 那是脱胎于夺命十三剑,凝聚了前十三剑和第十四剑所有精华的至极一剑。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种情况,任何言语在这一剑之前都是如此的苍白。 若有,便只有一个字,一个很简单的字——死! 没有变化,没有生机,这一剑带来的,只有死。 那是一切的终结,是真正的终点,是世间万物最终都将迎接的结局。 这才是夺命十三剑真正的精粹,这才是真真正正夺命的一剑。 忽然,剑势已尽,剑,停了。可月光却再次照了过来,风也再次流动了起来,枫叶也跟着落了下来。 风声、叶声、蝉鸣声、鸟叫声,一个又一个声音再次响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握剑的人知道,就在刚才的那一刻,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还剑入鞘,面色冷峻的黑衣剑客大步而去,眼中迸射出炙热的光彩。 他叫燕十三,十几年前葬剑归隐,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对手。 可是现在,一夜之间似乎什么都有了。 他手中有了剑,江湖上有了西门吹雪,还有了死而复生的谢晓峰,甚至在遥远的两宋,还有个不知是谁的剑魔要来。 这样精彩的江湖,他怎能不在。 ...... 咚——咚——,北宋皇朝少林寺,寺内的黄吕大钟没人去敲,却忽然响动不止。 佛家有云暮鼓晨钟,眼看此刻既非早晨也不是日暮,这大钟却猛然敲响,震得全寺上下耳朵生疼。 住持方丈当即下令,要人往钟楼处好好探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缺德,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不见外敌入侵,更没有走水失火,究竟是谁大半夜的敲响大钟,让全寺僧人都不能睡个好觉。 一群武僧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快步奔向寺内的钟楼。有几个性急的甚至干脆连僧衣都不穿,光着膀子就要去抓敲钟的混蛋。 看他们一个个手持戒棍怒目横眉的样子,这敲钟的人要是没个像样的理由,肯定免不了要挨一顿痛打,只怕几个月都休想下床了。 “查出来是谁在敲钟了吗?” 没睡好觉的少林方丈玄慈大师虽然涵养过人,但起床气还是有的,看他面色不善的样子,只怕也想把敲钟的家伙痛打一顿。 “启禀方丈。。。查。。。查出来了。” 前去查探的护法僧支支吾吾,好似那敲钟的是个惹不起的高人一般。 “查出来了就说,这般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看到护法僧这副懦弱样子,身为方丈的玄慈不禁开口训斥。又不是半夜佛祖亲至,更不是三更济公到场,这护法僧为何会被吓成这副样子,难道少林宝刹还能闹鬼不成。 “快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半夜敲钟?” “是。。。是。。。是大钟自己响的。” “荒唐!” 玄慈怒斥一声,以为是这护法僧还未睡醒。 没过一会,戒律院首座玄寂大师也过来了。 “玄寂师弟,这钟究竟是何人所敲,你可查探清楚了?” 玄寂身为戒律院首座,无论武功见识皆是世间一流,有他亲自查探,想必定是毫无问题。 谁知这玄寂大师也仿佛从得道高僧变成了呆愣傻子,看他愣了半天却一言不发,好像不会说话了一样。 “玄寂师弟,方丈问你话呢,究竟是谁在敲钟啊?” 一旁的达摩院首座玄难大师见状赶紧打起来圆场。 沉默了好半天,玄寂大师才终于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道。 “阿弥陀佛,方丈师兄,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不说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少林方丈自己前去查看情况,这等怪异之举惊得一众高僧各个不知所措,就连玄慈方丈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素来知晓玄寂的为人,知道他既然如此说,那便必然尤其道理,当然便施展轻功,直往钟楼而去。 和大明少林寺不同,北宋少林的钟楼并不算太高,只有三丈左右,所以玄字辈的高僧施展轻功都能一跃而上。 来到钟楼之后,几个胡子花白的老僧一齐瞪大了眼睛。 “阿弥陀佛。” 方丈玄慈先低头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紧跟着玄难也念了一声。 紧接着,好似受到感染一般,一群高僧一个接一个都低下了头,恭恭敬敬的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寻常人受到惊吓一般不是呼爹喊妈,就是开口大骂,身为出家高僧当然不能这般粗俗,所以他们便只能靠着念诵佛号来缓解惊吓。 为何一众老僧各个如此,究竟是谁人半夜敲钟,竟能让他们这一群加起来快一千岁的老头如此震惊。 虽不是佛祖亲至,也没有济公西来,更不是达摩祖师还魂了,但真正的情况比起这些也相差不多。 重达万斤的大钟居然自行晃动,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悠远绵长的浑厚钟声。 细听之下,钟声里竟然还有梵音念诵,仿佛佛陀降世,天生异象。 “快,快去问问藏经阁里那位,看看那位前辈是否知道些什么。” 回过神来的玄慈方丈忽然醒悟,这寺中还有一位武功绝顶,见识非常的得道高僧。如果全寺上下还能有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大概也只有他了。 而此时的藏经阁内,一个须眉皆白的灰袍老僧手持扫帚,正眼带笑意的看着阁楼中的一间密室。 自从这老僧来到少林之后,这间密室就从未开启过。但是他曾听他的师傅说过,在这密室之中还坐着一位面壁的和尚。 当年达摩祖师面壁十年,终成禅宗名宿。而这密室之中的老僧却已经面壁六十余年,看他出关在即,天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阿弥陀佛。” 高深莫测的扫地僧敛眉低头,好似在赞叹. 第93章 废物月神! 大明王朝,驿道。 马车上,看着仍在昏迷的焱妃,江明深深吐纳,将雄浑的太清真气源源不断送入她的体内。 “明哥哥,这位姐姐现在情况如何?”. 看着面色越发苍白的焱妃,黄蓉秀眉微蹙,似乎有些担忧。 “情况很不好,她的身子本来就已经虚弱的不行,刚刚又妄动真气,让本就破损的经脉更严重了。” “现下我虽然以太清真气为她勉强维系了破损的经脉,但若是不能解除咒印的话,她还是会变成一个废人。” 江明的话还未说完,身侧的焱妃咳嗦一声,已经再次悠悠转醒。 “这是。。。” 刚刚醒来的焱妃转头看了看四周,随即就看到了正在给他输送内力的江明。 “是你救了我?原来一直给我运功疗伤的人就是你?” 江明轻轻点头,柔声安慰道。 “先别急着说话,专心运功疗伤,你现在身体还虚弱的很。” 焱妃依言点头,轻轻闭上双眼,仔细感知着江明输入体内的真气,引导着真气行功疗伤。 真气入体,焱妃又惊又喜。惊得是这股内力竟然如此醇厚绵长,单论质量甚至远在东皇太一之上。 喜的则是这股真气又神奇无比,不但能温养经脉,还能修复身躯,简直是疗伤至宝。 这样玄妙的真气,别说阴阳家没有,放眼整个武林也是闻所未闻。 随手就能掏出百年血参,拿珍贵的云水露华当白开水用,甚至还有如此浑厚神秘的内力。 焱妃已经忍不住开始好奇,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又到底属于哪一方势力,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和底蕴。 随着内力的不断涌入,焱妃的脸上渐渐又有了些血色。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焱妃缓缓收功,再次睁开了眼睛。 “感觉怎么样?” 江明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润醇柔,就像之前在客栈里听到的一样。 “还算不错,至少命是保住了。” 焱妃苦笑一下,有些无奈的说道。 “若是不能彻底解除咒印的话,就算吃再多的补品,输再多的内力,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这位姐姐,难道这咒印真的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解除吗?” 一旁的王语嫣忽然开口了。 “我记得曾读过一些有关咒术的书,上面说若是要解除咒印,只要去掉咒印的媒介也可以强行破除咒印的效果。” “这位小姑娘你说的不错,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办法可以破解咒印,可惜。。。” 说着焱妃忽然撩开衣襟,也顾不得避讳,直接露出了胸口的咒印。 血红色的咒印仿佛一个随意涂画的凶恶怪物,恶狠狠地钉在那白嫩的肌肤上,形状极为残暴。 焱妃的皮肤越白,就越显得那咒印的狰狞血红。 “这七杀夺魂咒以七杀星象为名,是阴阳家中最阴狠可怕的禁咒。咒印之力深入骨髓,除非能得到洗筋易髓的灵丹妙药,否则根本不可能去除。” “为了施展此咒,就连月神那样深厚的功力都被反噬的喷血了,只怕现在还没彻底恢复。” 说完她再次自嘲的苦笑起来。 “但凡能彻底洗筋易髓的天材地宝,哪一样不是珍贵无比价值连城。若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月神这口血岂不是白吐了。” “更何况,我现在体内功力尽失,几乎是已经是半个废人了,又哪里能承受得起易筋洗髓的剧烈药效。” 焱妃虽然说的很平静,但是马车里的人都能感觉到她心里的悲凉和绝望。 怎么说也曾是横行一方的绝顶高手,就算在阴阳家也是一人之下的超然存在,现在却要变成一个废人,换做旁人或许早就已经崩溃了。 当初刚刚中咒的时候,焱妃当然也觉得要崩溃了。无数次情不自禁的嚎啕大哭,数不清多少次声嘶力竭的疯狂怒骂。 若不是这一个多月来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让她看开了生死,只怕到现在为止她仍然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一时间,马车里的每个人都是默默无言,每个人都轻轻低下了头,既是同情,也是惋惜。 “其实,月神的血可能真的白吐了。” 正在运气恢复内力的江明忽然开口,打破了车内沉默的气氛。 “以你的身体状态,虽然洗筋易髓的破坏力承受不住,可若是有重塑筋骨再造乾坤的灵丹,想必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你说的是乾坤造化丹吧。” 焱妃无奈的笑了笑,眼神却更加黯然。 “那东西材料珍贵不说,想要炼成丹药更是难如登天。” “当年阴阳家最善炼丹的长老们倾尽阴阳家半数库藏,耗费数十年光阴,辛苦炼制二十余炉,最后却无一颗丹药成功降世。” “最后几位长老一齐气得吐血而死,直到今天就连最擅炼丹的云中君也不敢再做尝试。这样的宝物,上哪去找!” “不用找。” 江明忽然伸手入怀,然后掏出一个小盒。 “我这就有现成的。” 焱妃忽然呆住了,她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接着眼前的景象好似天旋地转一般,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晃动。 她只感觉大脑中一片空白,就像溺水的人忽然看到了一根递来的竹竿。哪怕只是一根救命稻草,她也愿意不顾一切的死死将其抓住。 骤然看到希望近在眼前,已经绝望了的焱妃再也忍不住眼泪,在马车里嚎啕大哭。 长时间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紧张,感受着自己渐渐变成废人的绝望,还有委屈、恐惧、不甘、愤怒,所有的情绪都在此刻爆发,随着泪水一齐喷涌而出。 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女人,黄蓉阿朱和王语嫣一时都愣住了,谁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只有江明轻轻抚摸她的肩膀,好像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小女孩。 “不必担心,一切都过去了。” 七月十六日寅时二刻,亡命天涯,历尽风霜,漂泊月余,辗转数国的东君终于可以不用再逃了。这个几乎失去一切的女人,此刻终于找到了家。 ...... “废物,都是废物,一群废物。” 大秦帝国,阴阳家总部。 一个身穿靛蓝色衣服的矮小少年手持纸条,面色阴沉,正对着底下的人破口大骂。 “月神是废物,杀不了焱妃也就罢了,居然搞的自己还受到了反噬,直到现在还没出关。” “大司命她们两个也是废物,不但人没抓到,还当着她们的面跑了!” “你们这群白痴更是废物,追了一个多月,就是只苍蝇也该抓住了,怎么连个废人都找不到!” 看这骂人的少年身材不高,体型瘦小,怎么说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可偏偏底下的一众成人却对他敬畏无比,仿佛见了恶猫的耗子。 “星魂大人息怒,属下这就加派人手,保证尽快将叛徒焱妃捉拿归案。” 一个阴阳家的下属战战兢兢的抬起头,试图打消上司的怒火。 “尽快?尽快是多快?我要你现在就把她抓来,你做的到么!” 星魂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背着双手。 “算了,不用费那个功夫了,反正焱妃她妄动真气已经活不了多久,就算我们不杀她,她也肯定必死无疑。” “传令给大司命和少司命那两个蠢货,让她们不用再找了,赶紧赶回阴阳家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一个负责传令的阴阳家弟子如蒙大赦,头也不回的赶紧跑出了大殿。 听到星魂的命令,几个地位稍高一点的阴阳家弟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星魂大人,焱妃身上的咒印虽然无法可解,但若是她找到了洗筋易髓的丹药,那岂不。。。” “你是说乾坤造化丹是吧!” 星魂冷笑一声,不屑的叱责道。 “你是傻了么,那玩意有多珍贵你不知道!就连云中君那家伙倾尽阴阳家所有资源,只怕也未必能练出一颗来,你让焱妃上哪弄去!” 听到星魂的话,那个出声的阴阳家弟子吓得赶紧缩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可星魂却仍觉不够,还是继续怒斥道。 “你让我相信她能得到一颗乾坤造化丹,你还不如让我相信她遇到了一条会救人的狗!”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一个快死了的废人,还有阴阳家的未来,哪个更重要你不知道么!” 背负双手的星魂来回渡步,既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抄。 “马上帝国就要有大变数发生,这个时候还管他什么叛徒,趁这个机会我们阴阳家一定要干掉罗网,彻底掌握帝国的权利!” 充满野心的星魂忍不住失声狂笑,冷峻的眼睛里闪烁着炙热的欲望和野心. “且说这北凉世子离开青州之后,上至朝堂群臣,下到民间百姓,几乎人人都知道了他掳走北凉王妃,气的靖安王怒砸佛堂的荒唐事迹。” “此事不仅荒唐奇怪,简直匪夷所思,不过短短数日就已经成为了黎阳第一笑谈,甚至连北莽都知道了。” 客栈之内,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江明白衣胜雪,口若悬河,再开雪中世界。 看他手持折扇,神采风流的潇洒模样,客栈内不知多少江湖女侠都跟着怦然心动. 若非知道客栈里还有移花宫的两个大魔头坐镇,只怕不少人都动了偷香窃玉的心思,要将这貌比潘安的俊俏少年劫回家里,好好疼爱一番。 女侠如狼似虎,男人则是倾佩非常。现下江明的书早已成了大明王朝最畅销的热门话本,许多江湖豪侠不远千里慕名而来。 其中当然也不乏一些世家大族和各派掌门长老,其中大部分是为了听书而来,还有一些则是希望能够询问武功上困惑已久的疑难问题。 当然,也有一些个好信的,想要在听书之余顺便打探一些江湖辛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湖上甚至流传起来这样一个说法。 有难题问大智大通,寻秘密找护龙山庄,这两家都解决不了的,那就去同福客栈问江明。 言下之意,好像江明一人所知,竟然比大智大通和护龙山庄全部的卷宗秘闻还要多得多。 虽然这话或许有些夸张,但许多江湖人物都知道其实这话一点也不过分。 尤其是正在三楼雅间的焱妃,看她一脸陶醉的表情,显然也被江明神秘难测的气质所吸引,和女帝等人一样,彻底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现如今青州的事情虽然已了,可江南道那边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据说北凉王的长女,远嫁江南大士族卢家的徐酯虎声名放荡,居然公开勾引名士刘黎廷,还被对方的妻子给抽了一巴掌。” “这件事在整个黎阳闹得沸沸扬扬,和天下第一纨绔北凉世子掳走靖安王妃的事情一起,成了北凉王徐家家风不良的铁证。” “据说卢家为此气的不轻,甚至一纸诉状递到京师,告到了圣驾面前。” 第94章 不守妇道 才刚听完北凉世子的青州之行,一众听客早已明白徐凤年掳走靖安王妃其实别有内情,并非江湖传言的那般荒诞无理。 但又听得这徐家长女竟然不守妇道,在丈夫死后居然勾引有妇之夫,一众听客或惊或笑,不由议论纷纷。 “这徐家长女也太不像话了,就算当了寡妇,也不该这般不守妇道。” 一个青衫文士手捋长须,摇头微微叹息。 “勾引有妇之夫不说,还被人家妻子撞见,当场删了一个耳光,徐家的脸这回可是丢大了。” 另一个长满胸毛的魁梧壮汉嘿嘿一笑,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不一定,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看这北凉世子如此少年英雄,他的姐姐想来也不该是个下流龌龊之人。” 大厅中央的一桌座位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苍髯老者轻轻摇头,忍不住出言反驳。 “世人皆说北凉世子是天下第一纨绔,可是观其行听其言,可知此事多有误解,乃是世人偏见所致。” “现下再看其姐,这江南文士重文轻武,向来以北凉为蛮夷,或许此事内有隐情也说不定。” 此人容貌不俗,分析得有理有据,当下便引得不少人纷纷附和。 “不错,我也觉得这北凉世子的姐姐不该是这样的荡妇,二姐都是天下奇才,大姐就算不如,也不该差到哪去。” “就是,不说的别的,就看徐家其他三个姐弟,这徐家长女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肮脏龌龊的荡妇。” “哼!江南那帮臭男人,一个个张口仁义道德,闭口道德仁义,遇到事情却怂的更乌龟一样,甚至还会把心爱的女子都送出去,简直猪狗不如。” 一片讨论声中,一个黄衫女子冷笑一声,将剑拍在桌上不屑的说道。 “想必这北凉长女必有巾帼之志,所以才被江南那帮酸文弱士所排挤,以至被编排了许多不堪故事。” 那女子腰插匕首,长辫垂肩,一身鹅黄轻衫,帽子上还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秀美中透着一股子不输男儿的英气。 看她好像跟江南的男子有仇一般,骂起来分外气愤,近乎咬牙切齿。众人虽然觉得她这怒火有些难以理解,可说的话却不乏道理。 “这位姑娘所言不错,徐家长女嫁入江南之后,的确因为与当地格格不入,受到了一些编排和谩骂。” 看着眼前翠羽黄衫的回疆少女,江明轻轻一笑,继续开口道。 “北凉彪悍尚武,就连女子也大多弓马娴熟,据说曾有一北凉女子出嫁江南,与夫君游历山水时遇见一伙强盗,男的躲起来泣不成声,竟是那女子抽刀御敌,被传为一时笑谈。” “闲话休提,再说着北凉世子进入江南之后,先寻了一处酒楼饮酒用餐。” “谁料用餐之时偏巧听到楼内食客正说着北凉长女不知廉耻,屡次勾引刘黎廷未果,最终在报国寺内遭其夫人掌掴,又被辱骂为两脚香炉。” “江先生,这两脚香炉是什么意思?” 一个听客忍不住好奇,疑惑的提问起来。 “这两脚香炉嘛,乃是刘黎廷夫人独创的比喻。” 江明收拢折扇,在手中摇晃着解释道。 “香炉多孔,隐喻荡妇,这说法虽是那女子原创,但却被那些对徐酯虎素来厌恶的贵妇闺秀们所推崇,以至于在江南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食客们谈的越发起劲,却没料到今日酒楼里煞星亲临,将有天大的麻烦落在他们头上。” “都说长姐如母,这徐酯虎于徐凤年就如同半个母亲,两人从小嬉闹游戏关系好的不得了。” “听到长姐受人编排,他如何还能忍得,当下便将那说的最欢的家伙一刀拍飞出去,跟着命令随行军士,让这些口出妄言的家伙人人喝尿,好好清醒清醒。” “而他自己,则带着一队军马,要去江心郡会一会那个所谓的刘黎廷。” 说着江明抖开折扇,一边慢慢扇风,一边轻轻说道。 “其实诸位所料不差,事情并非坊间传言的寡妇勾搭江南士子,而是刘黎廷想去勾搭那北凉寡妇。” “只是北凉长女眼高于顶,如何能看得上这等腌臜货色,刘黎廷恼羞成怒,便反诬了一口,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各方推波助澜之下,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敢问江先生,那刘黎廷后来结果如何?” 江明笑了笑,环视客栈一周,轻轻说了一句话。 “当夜,当那从江心郡赶回的北凉世子出现在卢府外时,白马拖着一具早已血肉模糊的尸体。” ...... 客栈二楼雅座,一个身穿锦绣衣衫的中年人一边饮酒,一边静静的看着高台上正在说书的江明。 他的左手端着酒杯,右手却始终没有离开桌上的长剑。 似乎他的人已经和剑合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那是一把很古老的长剑,剑鞘是乌黑的,虽然已经陈旧,却仍保存得很完整,杏黄色的剑穗早已褪了色,而形式古雅的剑锷却还在发着光。 这并不是什么名师铸成的神兵利器,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名贵古剑,但这柄剑却仍是一柄天下无双的名剑。 因为这把剑叫做谢家神剑,是神剑山庄第一任主人谢天战胜群雄时使用的佩剑,而它现在的主人,叫做谢晓峰。 谢晓峰刚刚再出江湖,便来到了同福客栈。 因为他先前在妓院打杂时早已听过无数关于江明的传说,也知晓了他的那些故事,还有他说过的那些事情。 江湖上的绝顶剑客虽然不少,但是能真正将武学理论说到极致的却没几个。而谢晓峰非常清楚,这客栈里说书的江明恰巧正是一个。 而且,很可能是说的最精准,最到位,最厉害的那一个。 无论是剑道境界,还是绝顶剑客的身份,他肯定都能如数家珍,说得一清二楚。 现下,他非常想要问一问江明,他的剑法究竟如何,这江湖中有谁配做他的对手. “阿飞,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客栈二楼雅座,正在饮酒的李寻欢放下酒杯,看着一旁的阿飞不禁有些奇怪。 虽然自从紫禁之巅的一战之后,阿飞受益良多,不日便可再度突破。 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今天的他似乎一直魂不守舍,茶不喝酒不饮,仿佛心事重重。 “阿飞?”. 眼看阿飞毫无反应,李寻欢再次唤了一声,这才让义弟回过神来。 “怎么了大哥?” 阿飞一脸疑惑。 “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对于李寻欢的疑问,阿飞轻轻摇头,有些困惑的说道。 “我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今天来到这里,忽然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李寻欢闻言大惊,赶紧伸手替阿飞摸了摸脉象。 “奇怪。” 李寻欢眉头紧皱,困惑更深了。 “你既没有中毒,也不像生病,连受伤也没有,怎么会有窒息的感觉。” 阿飞沉思了一会,忽然恍然道。 “我明白了大哥,是剑意。” “剑意?” 李寻欢疑惑的看着他,担忧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大哥,你不是用剑的,所以体会不到。今天这个客栈里,充满了浓烈的剑意,浓的就像灌满了烈酒的水池。” 听到阿飞这样说,李寻欢才恍然大悟。 剑意这东西过于缥缈,唯有高超剑客才能清晰感知。哪怕以李寻欢这样的功力,也只能隐约察觉,却不能像阿飞这般清晰感受。 在阿飞这种绝顶剑客的眼中看来,今天的客栈里充满了浓郁无比的强烈剑意。就好像灌满了海水一般,这才让阿飞生出要窒息的错觉。 “难怪你今天会有这样的感受,今天确实来了不少绝顶剑客。” 李寻欢环顾一圈,随即恍然大悟。 “大哥,你认得他们?” 对于阿飞的疑问,李寻欢轻轻点头,缓缓说道。 “二楼东边雅座那个,手上拿的剑旧得跟古董一样,但是他的功力却深不可测。这样的人物,想必肯定是神剑山庄的三少爷谢晓峰。” “江湖传言他好多年前忽然身故,令无数想要挑战的人失意而返,想不到现在却又重出江湖。” 说完李寻欢又看向二楼另一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雄壮魁梧的宽肩大汉,威风凛凛的样子好似战神一般。 “你再看那个身高八尺,铁塔一样的壮汉。这般身形的绝顶剑客江湖上仅有一人,那就是人称天下第一神剑的燕南天。” “他的神剑诀天下无双,嫁衣神功更是冠盖当世,是一个响当当的好汉。” 李寻欢正说着,阿飞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第95章 北凉世子又该如何抉择? “还有那个老人,大哥,你知道那个老人是谁吗?” 客栈里剑客虽多,可在李寻欢介绍完谢晓峰和燕南天两人之后,阿飞偏偏开口问起了一个老人,而且还是个手中没有剑的老人。 那老头须发皆白,乱蓬蓬的头发就披散在身后,虽是青布衣衫,却仍掩不住一种仙风道骨的超然气派。 “那个老人我记得在紫禁之巅上见过,他也去看了那场决斗。大哥,你认得他是谁吗?” 面对阿飞的疑问,李寻欢微微一笑,点头道。 “他当然也是一名剑术高手,他叫风清扬,是华山派清子辈的剑术奇才,他的独孤九剑据说威力无比,能破天下剑招。” “怪不得他也去看了那场决斗,原来竟是这样厉害的一个人。” 阿飞喃喃自语,显然有些震惊。 李寻欢忽然叹息一声,轻轻摇头道。 “虽然这里的剑客虽多,但有一个人我却看不破身份。” “是谁?” 李寻欢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客栈二楼的一处雅座。 顺着李寻欢的目光,阿飞看到了二楼一个角落里,有一个面目僵硬的冷峻青年正在独自饮酒。 “这个人应该也是的剑客吧?” 这次是李寻欢反问的。 “不错,他的确是一个剑客,而且还是个很厉害的绝顶剑客,我能感知到他身上的澎湃剑意。” 阿飞点了点头,肯定了李寻欢的判断。 “这个人的身份我就猜不透了,不过我可以肯定,他是故意隐藏身份的,因为他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 阿飞闻言一愣,随即立刻醒悟过来,这人面目如此僵硬,若不是脸上有毛病,就肯定是带着人皮面具了。 “剩下的这些,虽然也不乏剑术好手,但比起你来差了许多,所以不提也罢。” 李寻欢叹息一声,随即又端起酒杯喝酒。 “可是大哥,为何今天这里会有这么多的绝顶剑客?” 李寻欢的酒杯忽然停住了,过了好一会,他才一口喝干了杯中烈酒,看着台上的江明深深说道。 “这个问题,怕是只有江明才能知道了。” ...... “且说这北凉世子入卢府之后,众人才惊讶发现他后背血肉模糊,竟然受了重伤。” “原来这一路上,那神秘刺客呵呵姑娘始终尾随,却隐而不发,直到世子入城,心神放松的那一刻才忽然突袭。” “这一下威力巨大,精准非常,若非北凉世子又有突破,只怕早已命丧当场。” 客栈高台,江明继续讲着精彩绝伦的雪中故事。 “伤愈之后,北凉世子便跟着长姐一同前往报国寺游玩。听说那寺中有一场王霸之辩,便想要顺便听上一听。” “可惜辩论玄谈虽然精彩,却不是世子所爱,提不起兴致的徐凤年心不在焉,却无意间瞥见一个可怕的身影。” 说到此处,江明收起折扇,面色凝重道。 “那人一袭青衫布袍,看上去不过是个两鬓斑白的中年儒生,踉跄而行的样子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然而就在他的面前,老剑神拦在路边,剑意勃发,好似如临大敌。” “能让再入陆地神仙境界的老剑神如此慎重,天下间一共能有几人?” 江明如此说法,客栈里的人心下了然,这青衫儒士必定是个极为可怕的高手,否则怎能让老剑神如此戒备。 “然而那青衫儒士却继续缓步向前,对着剑意澎湃的老剑神恍若未见,只是一味痴痴的看着眼前。” “就在距离凉亭仅剩二十步时,那青衫儒士双手一合,敛目低头,然后轰然跪下。” “这儒士凄然泪下,一字一字咬牙,只说了九个字。” “罪臣曹长卿,参见公主。” 字字宛若惊雷,在北凉世子的耳畔轰然炸响。 说到此处,江明沉吟一会,才再次开口道。 “且说这西楚亡国公主与亡国之臣曹官子不期而遇,究竟会发生何种故事?” “姜倪身份曝光,又将给身边之人带来何种风波。若是曹官子欲带走姜倪,老剑神又能否拦得住?” “是去是留,是抓是放,惊愕万分的北凉世子又该如何抉择?” ......... 在众人一片哀求的目光中,铁石心肠的江明面带微笑,重重拍下了手中的惊堂木。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天哪!又掉老子胃口!这下我今晚连觉也睡不着了!” “你才今晚而已,上回听书留下的悬念搞得我三天没睡着!” “江先生再说点吧,要不然我这心就跟猫爪子挠似的。” “就是啊江先生,再多说几句,哪怕告诉我他们俩到底打没打起来也成啊!” 面对众人的苦苦哀求,江明却只是轻轻摇头,拒绝道。 “各位,今天的书只能说到这里了,预知后事,只能等到五天之后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 “不过各位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咱们还可以继续聊上一聊。” 虽然书是没得听了,但是江明的故事也同样精彩。当下客栈内的一众听客便纷纷来了兴致,忍不住便七嘴八舌的提问起来。 “江先生,这曹官子的武功真的很高吗?” “江先生,这北凉世子到底爱不爱西楚公主啊呀。” “江先生,我想知道这静安王妃后来怎么样了?” 各种问题繁杂而至,就算是江明一时也难以招架。没等他决定好先回答哪个,忽然大厅内一个人霍然站起,雄厚的嗓音夹杂内力,立刻压下了嘈杂的提问。 “敢问江先生,为何老剑神剑法超绝,却没见使出过什么剑芒?” 众人凝目望去,发现开口之人面目清秀,长须飘飘,约莫五十来岁年纪,正是北宋一字慧剑门的弟子,也曾自号剑神的卓不凡。 这人剑法如何暂且不提,据说曾在长白山捡到了一本剑谱,练了二十年后竟然能使出半尺剑芒的神技,因此自号剑神。 “阁下想必就是卓不凡先生吧。” 江明面含微笑,开口便道出了此人身份。 “阁下剑芒神技的确出色,只可惜有些误入歧途。” 谁知第二句话,就让刚才还面带得意的卓不凡猛然色变 “臭小子,你说什么!” 听到有人驳斥自己的剑芒神技,卓不凡怒不可遏。 他既然自号剑神,便是对自己的剑法极度自信,甚至曾想要与西门吹雪一决高下。 眼看江明一个说书先生居然敢看清自己,如何能不令他愤怒。 话不多说,卓不凡冷哼一声,忽然抽出腰间长剑。只见寒光闪动,刷刷刷几声轻响,那长剑似乎在身前的方桌上划了几下。 众人一脸疑惑,正不明所以之时,跟着啪啪几声传来,那张方桌竟然分成了整整齐齐的九块. 原来他转瞬之间就已经连出四剑,纵两剑,横两剑,在桌上划了一个大大的井字。 出手迅捷倒还在其次,最妙的是他这九剑之后,九块木板均是整整齐齐的正方形,大小宽窄全无差别,就算木匠拿尺来量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工整。 见了这一手绝活,大厅内不少江湖人士都纷纷喝彩,更有几个年轻的剑客忍不住开口赞叹,认为他已经不在西门吹雪之下。 “额滴个神呐,怎么每回说书都有人上门砸东西,要不以后干脆收押金算哩。” 已经见怪不怪的佟湘玉以手扶额,忍不住叹息道。 “算了湘玉,反正人家江先生家大业大,不差这点座椅板凳啥的。” 一旁的白展堂赶紧出声安慰。 “可额还是心疼。” “人家江先生都不心疼你心疼啥。” “额就心疼,就心疼,要你管嘛!” “好好好好。。。都听你的。” 眼看佟湘玉脾气上来又开始蛮不讲理,白展堂只好柔声安慰起来。 而另一边,听到众人的赞叹,卓不凡面含傲色,笑盈盈的向四方拱了拱手,随即又自信的望着江明傲然问道。 “我这一手剑法如何?” “这一手周公剑是一字慧剑门的镇派绝技,阁下使用起来火候纯熟,的确是深得真传。” 江明扇着折扇,淡淡的说着。 “可惜这手功夫虽然巧妙,练到极致也只不过是二流剑法,难以真正成为绝顶高手。” 腾的一下,卓不凡的脸就涨得发紫,气的都变成了猪肝色。没等卓不凡发作,江明紧接着又开口道。 “听说一字慧剑门三代六十二人,早在三十三年之前便给天山童姥杀得干干净净,全派上下仅阁下一人逃出生天。” “据说阁下的师兄张文凡更是贵派建派以来武功第一的奇才,本门剑法远在尊师之上,连他也不过在童姥手下撑了三招,可见这剑法确实有些问题。” 众人屏气凝神,本以为卓不凡会恼羞成怒,直接挥剑将江明斩杀。谁知他却黯然叹息,忍不住涩声道。 “这话倒是不错,当年天山童姥上门杀人时,全派上下无一人能在她手下撑过三招,就连她的手下也远比我派弟子厉害许多。” “所以后来我逃到长白山中苦研剑法,就是为了找出本派剑法的不足,从而练成神剑,报仇雪恨。” 第96章 剑术和西门吹雪一较高下? “天幸,在长白山我无意中得到了前辈高手遗留下来的一部剑经,勤练三十年,终于剑术大成,这才有了如今的高强本领。” 正说着,卓不凡手中长剑一挺,剑尖上突然生出半尺吞吐不定的青芒。那青芒光华闪耀,望之好像明亮的夜明珠,虽是白天,却仍散发着幽幽青光。 “剑芒,是传说中的剑芒!” 客栈中不少有见识的人江湖名宿纷纷脱口惊呼,显然是被震惊到了。 江湖传言,这剑芒乃是古时剑客追求的至高境界,乃是以无形剑气凝聚而成的光芒,非但能断铁裂金,无坚不摧,而且还有无数巧妙变化。 若是将剑芒附着在武器上,哪怕只是寻常兵刃,也可以变成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众人见了如此神奇的剑芒,忍不住纷纷赞叹。尤其是一些老一辈的剑客,见到剑芒现世,激动地差点流下了眼泪。 “这剑芒绝艺乃是我从古籍中领悟而来,我自号剑神便是因此而来。” 卓不凡虽然开口说话,但是手中剑芒却丝毫不曾削弱,引得众人喷喷称奇。 “江先生,我这一手剑芒,还不足以傲视当代了么?” 面对盛气凌人的卓不凡,众人都以为江明应该低头认错,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谁知他却是轻轻摇头,叹息道。 “不能。”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差点让卓不凡崩溃的话。 “而且还差得远了。” 卓不凡气的当场就要吐血,忍不住勃然大怒,冷喝一声。 “好小子,既然你看不起卓某的剑法,那就亲身试试吧。” 说完面露狞笑,丹田中提起一口真气,跟着剑上青芒大盛,飞身就向着江明胸口刺来。 谁知剑到一半,忽然被一人劈手夺过,跟着只听啪啪两声,脸上竟又被人扇了两个耳光。 这变化来的实在突然,令一众听客各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就连卓不凡自己也懵了。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手中的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一个清丽绝尘的宫装女子手中。 那女子好像很厌恶似的,才夺过来没一会,便不屑的丢在了地上。 看那女子神色冷傲,面如寒霜,如月相般阴晴不定难以琢磨,除了江湖上人人畏惧的魔头邀月还能有谁。 察觉到魔头降临,卓不凡心下一惊,赶紧伸手便按向腰间想要拔剑御敌。一按之下,却按了个空,这才想起长剑已给对方夺去了。 “卓先生大可不必动怒,且听我慢慢解释。” 高台上的江明叹息着摇了摇头,忍不住开口道。 “剑芒虽然巧妙,但说到底也只是一种伤敌的手段而已,跟剑招、剑气、剑锋并没有什么不同......” “归根结底,还得看使用的人到底本领如何。若是功夫不到,就算剑上有剑芒,也一样会被人把剑夺了去。” 这卓不凡自从剑芒初成之后,也曾在各处斩杀过不少使剑的好手,其中更不乏一些一流高手。 因此他变得越发狂妄,只认为自己剑法已经难逢敌手,这才远赴七侠镇,想要问一问江明自己剑法究竟如何,可比那书中的老剑神还要厉害。 谁知今日一动手,不仅剑法被贬的一文不值,就连手中长剑也被人夺了去,当下便哀叹一声,转身便走,竟然连剑也不要了。 “且慢,阁下就不想知道为何老剑神不曾使用剑芒么?” 就在卓不凡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江明忽然叫住了他。虽然此刻的卓不凡面如死灰,但是听到江明的话,还是忍不住缩回了脚。 “现在谈这个还有意义么?” 卓不凡黯然问道。 “有。朝闻道,夕死可矣。阁下不过五十来岁,若是能有所启发,未必不能再有精进。” 卓不凡叹息一声,轻轻转过身,神色恭敬道。 “请先生教诲。” 江明收拢折扇,以扇代剑轻声解释道。 “内息破体,透兵刃而出的就是剑气,也称作剑罡,本质上这是一种真气的运用。” “然而武学之道,练到高处就是由技入道,不是只看招式和内息运用,还得看内心。” “只有生出剑心,将剑意融入内息之中,这才能叫做剑气。” “否则劈空掌,参合指这等内劲破空的功夫岂不是也成了剑气。” 江明说的颇有道理,只是过于深奥,在座的除了宗师以上的剑道高手频频点头,其他人却大多是一头雾水。 “阁下的剑芒也是一种剑气,和老剑神的剑罡并无本质不同,只是用法不太一样,并无高下之分。” “若是放在久远之前,剑芒的确足以傲视武林。因为当时武学上还未真正精进,并没有许多巧妙招式和相应功法。所强者无非武器锋利,势大力沉。” “但是现在武学之道进境飞快,早已不是当年只能一味求强求力的时候了。像四两拨千斤的太极,借力打力的移花接玉,这等神奇武学都是当年想都想不到的。” “所以不是阁下的剑法有问题,而是阁下死读剑经,一味追求锋锐剑芒的想法已经过时了。” 卓不凡听到江明如此说法,不禁冷汗直流,回想起来的确字字珠玉,正说在自己痛处之上。 “敢问先生。。。我究竟比那西门吹雪如何?” 犹豫许久,虽然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但曾经自号剑神的卓不凡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心中一直想要问的那个问题. 听到卓不凡并不自信的询问,江明摇头叹息一声,直言道。 “实话实话,无论招式、内力、轻功、境界,阁下都比西门吹雪差了海远。” “但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 在卓不凡热切的目光下,江明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最关键的,是阁下缺少一颗剑心。” “剑心?” “对,剑心。”. 江明轻轻点头。 “不能诚于剑,如何诚于心。没有一颗剑心,如何能练成天下无双的剑法。” “有一颗问剑之心,求剑之心,痴剑之心,爱剑之心,这才是成为绝顶剑客的关键。” “原来。。。竟是怎么一回事么。。。” 卓不凡闻言苦涩叹息,随后又忽然仰天长笑,眼里热泪滚滚。倾力练剑一生,却连剑心也没有生出,他心中又悲又恨,却也又惊又喜。 惊喜的是他现在经江明点播,直如醍醐灌顶,不但解开了心中多年疑惑,剑法上更是霍然开朗。 他轻轻走到高台下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捡起地上的长剑,转身大步离开。 看到这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厉害剑客如此行为,客栈里却无一人面露轻视。 一来是江明所言玄妙非常,的确当得起这几个响头。二来则是这剑客能屈能伸,倒也不失大丈夫本色。 “还有哪位仁兄要提问么?” 眼看卓不凡转身离去,江明再次开口了。 “在下习剑多年,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话音未落,一个锦衣佩剑的中年人已经站了起来。 说话的男子锦衣华服,神态颇具威严。两鬃虽已斑白,打扮得却还是像个花花公子一般。 单看他腰上的玉带,不但美玉晶莹圆润,上面还镶满了比龙眼还大的珍珠和比拇指还大的翡翠。 就这一条玉带就已经价值连城,可玉带上还挂着一柄剑鞘剑柄甚至连剑穗上都镶满宝玉的长剑,看起来远比这玉带更加值钱。 “看这身财大气粗的装扮,阁下莫非就是长乐山庄的太平剑客司马紫衣?阁下有何问题不妨直言,在下必当尽力解答。” 论财力大明的武林中有四大世家,前三家被称为金南宫,银欧阳,玉司马,而这司马紫衣正是其中司马世家的庄主。 自古以玉为贵,长乐山庄无疑是这前三个世家当中最富贵的一家,也是底蕴最雄厚的一个。 只可惜,这句话后边其实还有一句,前后合起来就是,金南宫、银欧阳、玉司马,通通富不过花天下。 花天下指的不是一个人,当然更不是一朵花,而是整个大明最富有的花家,也就是花满楼所在的花家。 因为江南花家的钱庄、当铺、酒楼、房产田地几乎遍布天下,若论财力始终稳压其他三家一头,所以才得了花天下这么个诨号。 不过刨去花家的话,司马世家的确倒是可以算得上大明最富有的家族。 听到江明道破身份说他财大气粗,司马紫衣不但不生气,反而十分骄傲。毕竟司马世家财大气粗江湖上人尽皆知,反而算得上一件美谈。 “先生见识不错,在下正是司马紫衣。请问江先生,当今武林,论剑法还有谁能跟西门吹雪一较高下?” 这话明面上是在问刚刚决胜叶孤城的西门吹雪是否还有对手,实际上却是在暗示司马紫衣他自己是否有资格跟西门吹雪一较长短。 对于自己的剑法,司马紫衣是相当自负。他自幼习武,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名满天下。 除了家传武学之外,他还是当年铁剑先生的唯一衣钵弟子,得到了师傅压箱底的全部真传。 这样的本领,自然有骄傲的本钱。所以他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年少时的骄狂心性却丝毫未减。 若非之前没能寻到陆小凤和老实和尚得到入城观战的资格,只怕他观战的时候就会当场提出要和叶孤城或者西门吹雪一较高下。 “当然有。” 江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半个月之内,单论剑术可以和西门吹雪一较高下的,全天下一共有四个半人。” 听到江明说起共有四个半人的剑法与西门吹雪不相伯仲,司马紫衣的眼睛瞬间亮了。 毕竟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剑法怎么说也该排名天下前五。更何况现在叶孤城已死,自己的排名肯定又往前进了一步。 “江先生快说说,这剑法高绝的四个半人究竟都有谁吧?” 司马紫衣着急的催促着,实际上只是想快点听到自己的名字。心急之下,甚至连江明说的半个人都没有深究。 第97章 惊天剑意 “对呀江先生,赶紧给我们大伙说说吧,究竟是谁这么厉害。” 不光司马紫衣,客栈里其他的江湖人士听到竟然还有四个半人都是剑法通神的绝代剑客,便忍不住好奇纷纷叫嚷起来。 尤其是那些剑术造诣颇深,并且成名已久的江湖名宿,更是紧张的手心出汗,就希望自己也能榜上有名,好好风光一把。 听到司马紫衣的催促,已经看穿对方心思的江明轻轻一笑,缓缓开口道。 “以剑法而言,第一个可以和西门吹雪较量的,当然就是翠云峰,绿水湖,神剑山庄的三少爷,谢晓峰。” “他的剑法浑然天成,无迹可寻,已经近乎于剑道巅峰。目前的他,当然有资格和现在的西门吹雪一战。” 对于这个名字,在场的众人并没有太多意外。毕竟谢晓峰五岁学剑,十岁杀人,他的名声在江湖中十分响亮。 而且江湖传言,现在的他已经重出江湖,好似死而复生了一般。众人虽不知其中原委,但是都认定神剑三少爷重出江湖的事实。 “不错,谢家三少爷的名头十分响亮,他的剑法,我们都服。” 司马紫衣也微微点头,对这个答案十分赞赏。 “第二个人,可以说是三少爷谢晓峰的宿敌。” 江明手指轻弹,悠悠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这个人就是燕十三,他的人和他的剑十七岁时就已名满江湖,自创的夺命十三剑罕逢敌手,可以说是江湖上少有的狠辣剑法。” “尤其是夺命十三剑的第十四种变化,更是剑法中的精华,单凭这一剑,便足以在江湖上开宗立派,雄霸一方。” 正说着,江明忽然话锋一转,轻轻叹息道。 “然而这还不是这套剑法的极致,因为夺命十三剑还有第十五种变化,这可怕的第十五剑,是道尽死亡与毁灭的至极之剑。” “这一招道尽杀意,威力无穷,可以和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一起,并称为剑招的极致,有招的巅峰。” 话音未落,客栈里已经发出了阵阵惊呼。显然这夺命十三剑的第十五种变化太过惊人,已经彻底震住了每一个听书的听客。 “大哥,难道这世间还真的有能媲美天外飞仙的至极剑招?” 一向沉稳的阿飞也忍不住惊讶,就连握着的酒杯也出现了几处裂痕。 毕竟他曾去过紫禁之巅,亲眼看到了叶孤城使尽全力的天外飞仙。那一招仿佛仙人妙笔,无懈可击。 叶孤城死后,他本以为世间已经再无这样高明的剑法,可现在江明却说居然还有一个,这如何不令他震惊。 一旁的李寻欢也是同样的震惊,惊得连杯中的烈酒都洒出来不少。他沉吟了一会,先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样的招式,但是既然江先生说有,那么世间就一定有这样的剑招。” 二楼的另一处雅座上,身为当事人的谢晓峰则更为惊讶。 他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握剑的手,这才发现掌心已经满是汗水。 夺命十三剑他曾经看别人使过,当时他就已经看出,这剑法中必定还藏有第十四种变化。 而且他确实也已经悟出了那第十四种变化,并且也成功将其破去。 破去第十四剑的谢晓峰本以为这就是燕十三的极致,但是现在经江明一说,他才恍然明白,是自己错了。 夺命十三剑,居然还有一种变化,而且这种变化的确就如他所说,是道尽死亡,唯有毁灭的劫杀之剑。 正因为他在江明的点播之下明白了十五剑的威力,他才会惊得冷汗直流,连掌心都布满了汗水、 燕十三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第十五种变化?他是不是已经能够将之使出?如果自己今日没能听到江明讲出十五剑的事情,对上这一招的他能否活得下来? 越是深想他就越是心惊,越是心惊他就越是忍不住要去想。 沉思之余,他又眼含震惊的看了一眼高台上的江明。 他忽然笑了。是苦笑,更是自嘲。亏他来之前还曾怀疑江明其实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说书先生,一切故事可能不过是碰巧和江湖传言的夸大而已。 可现在他已经能肯定,江明绝不普通,也绝不平常。一个普通的说书先生,怎么可能知道这么高深莫测的武学辛秘。 客栈大厅,身为提问者的司马紫衣再次点头,也情不自禁的赞叹道。 “先生说的不错,就凭这一招,他便有资格成为神剑三少爷的宿敌。” “只是先生说一共有四个半人,那第三个又是谁?”. 四个半足以匹敌西门吹雪的绝顶剑客,江明已经说完了两个。 紧跟着,司马紫衣便忍不住催促起江明说出第三个人的身份。 江明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探出无名指,开始讲起了第三个绝顶剑客的身份。 “这第三个人,就是被誉为大明第一大侠的燕南天。江湖上侠客虽多,但真正可称大侠的却没几个,能被称作第一大侠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燕南天不仅侠肝义胆重情重义,武功更是罕有敌手。” “他自幼天赋异禀,悟性绝世,任何武功都是一学就会,一会即精。且不说他惊人壮硕的体魄宛如战神,但就剑术而论,就已是登峰造极。” “世人只知他的神剑决纵横开阖,刚强威猛,招式霸道无双。却不知这其实是一门刚柔并济,轻重疾缓随心所欲的神奇剑法。” “这套剑法使出来,既可以开山裂石刚猛无比,也可以轻灵柔和,将别人的胡子头发全部剃光而不让人察觉。”. 说到此处,江明却忽然叹息起来。 “只可惜燕南天的嫁衣神功虽然又有精进,但却还没到大成之境,否则再次突破也未可知。” 听到江明的话,已经回到三楼雅座的邀月却是猛然一惊。 她和燕南天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间,两个人始终有些互相较劲的念头。月前听说燕南天武功被废,她虽未窃喜,倒也暗自松了口气。 谁料后来经江明点破,她才明白这其实是嫁衣神功想要继续习练必须经历的过程。 原本燕南天的嫁衣神功不过第八重境界,和她第八层的明玉功不相上下。 然而自己的明玉功迟迟未见突破,对方却已经要追上来了,这让一向争强好胜的邀月忍不住暗暗焦心。 察觉到姐姐的异状,一向聪慧的怜星瞬间便猜到了其中原委。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了邀月的手,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随后又故意叹息起来。 “唉,这燕南天虽然天赋异禀,可惜运气却不太好。” “运气不好?” 邀月心下一奇,这燕南天距离神功大成的日子已经不远,怎么还运气不好。 怜星俏皮的笑道。 “姐姐你看,他虽然歪打正着,让人揍了一顿反倒找着了正确的修炼法门,但后边未必就没有其他弯路。” “哪像姐姐这样,不但在客栈里整日有各种珍惜药材进补,还有一个武学理论远胜天人境界的俊俏江明在旁坐镇。” “这样算起来,他的运气岂非不好到家了。” “你呀,就知道开这些玩笑。” 邀月笑着伸指顶了一下怜星的额头,虽然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可心里的紧张感却瞬间一扫而空。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转过头,深深望了一眼台上的江明。 “也对,反正有他在,这一切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人人胆寒的移花宫大魔头居然含羞而笑,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 对于三楼雅间里的异状,仍在台上说书的江明当然没有察觉。 此时,他已经开始说起了第四个实力非凡的绝顶剑客。 “这第四个人,说起来倒也有趣。只因为他的身份较多,不方便一一细说。” “咱们就直接说他的外号吧,叶孤城是剑圣,当然也有人叫他剑仙,西门吹雪是剑神,而我要说的这个人却叫做剑邪。” “说句实话,他的剑法并不亚于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只因为他的剑法又邪又怪,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名号。” “剑邪?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江先生,这个人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听到江明说起这个名号,客栈里的听客们都是议论纷纷,显然谁也不曾听过这个名号。 倒是客栈二楼,那个始终带着人皮面具的白衣怪客却猛然转头,死死的盯着台上的江明,似要将他彻底看透一般。 无论是卓不凡使出剑芒绝技,还是江明提到有人能匹敌西门吹雪,甚至就连江明说起燕十三的第十五剑时,这怪人都不曾有任何波动。 他始终做饮酒状,可杯中的酒却一滴未动。他的确是来听书的,但从始至终不曾看过江明一眼。 若不是江明说起剑邪的名号令他猛然转头,只怕从头到尾他都未必能看江明一眼。 “厉害,当然厉害,这个剑邪的武功的确非常厉害。” 不着痕迹的轻轻瞥了一下二楼雅座这怪人的位置,江明收回目光,耐心的回答着听客们的问题。 “论武功,即便是像老实和尚那样的高手,在他手下也未必能走出三招。” 老实和尚是大明江湖四大名僧之一,武功轻功俱是一流境界。众人听说连他在这剑邪手下也走不过三招,都是惊得目瞪口呆。 “江先生,四个人说完了,还有那半个人是谁?” 眼见江明连说四个名字却都没有自己,一向心高气傲的司马紫衣忍不住再次催促,还以为江明竟然将他列为了半个人。 “这半个人嘛,其实就是华山派的剑宗名宿风清扬,此人剑法精妙无比,尤其是他的独孤九剑更能破尽天下兵刃。” 江明轻轻晃着折扇,微微摇头叹息着。 “可惜他已经年迈,体力状态皆不如前,若是久战必定气力不继,因此只好忍痛将他列为半个。” “哈哈哈,居然说老夫是半个人,这小子。。。不过他说得倒也不错,老夫岂非真的就算半个。” 耳听自己成了半个人,身在客栈二楼的风清扬自嘲一笑,却并未反驳。 毕竟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江明说他年迈气衰,其实说的一点不错。况且他所长在于剑法,内功修为倒是其次,自然不擅久战。 “想不到这位后生的见识竟然如此高妙,看来这次出山当真不虚此行。” 当年华山内斗,风清扬因受人阴谋暗算没能参与,导致剑宗大败。从此便心灰意冷隐居深山之中,并立誓有生之年决不与人当真动手。 奈何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实在太过诱人,安耐不住的他便出山观看决斗。 谁料决斗中无意间听到江明的谈话,发觉此人见解独特造艺非凡,显然也是一位剑术高手,便忍不住生出好奇。 后来一番打听就来到了同福客栈,专程想要看一看这江明的剑道水平究竟达到何种境界。 ...... 就在众人以为江明已经说完了的时候,谁知他又忽然探出了大拇指。 “除了这四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冠绝群雄,能够稳胜现在的西门吹雪。” 听到这句话,全场听客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居然。。。有人比西门吹雪还厉害!” 良久,客栈里才终于有了声音,质疑声、惊叹声和议论声接连响起。 “不可能吧,西门吹雪的武功已经那么高了,还有谁能胜过他?” “就是,就连三少爷和燕大侠都只跟他在伯仲之间,怎么可能有人比他还厉害!” “可这是江先生说的啊,别忘了江先生说过的事情目前可没有一件出过错。” “对,虽然这事情太过夸张,但我还是相信江先生绝不会骗人。” 对于各种质疑和议论,江明淡然一笑,轻轻开口道。 “不久之前,从两宋皇朝的方向忽然传过来一股惊天剑意,各位之中想必有些人已经感觉到了吧。” 第98章 阁下差了点 话未说完,客栈之中的几个剑术名家都已经齐齐变色。无论是阿飞,燕南天还是风清扬和谢晓峰,每个人都跟着点了点头。 二楼那个带着人皮面具的怪人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看他眼神闪动,显然也已经感觉到了。 “难道那剑意的来历。。。就是能够击败西门吹雪的这位高人?” 司马紫衣习剑已久,剑术不弱的他当然也隐约感觉到了那股澎湃无比的傲然剑意。 “不错,以那位前辈的实力,的确稳胜现在的西门吹雪。” 江明轻轻点头,非常肯定的说道。 “先生可知,那剑意的主人是谁?” 司马紫衣紧张的连鼻尖都布满了汗珠,客栈内的其他听客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都在凝神等待江明说出那个可怕高手的名字。 “这个人的名字嘛,其实我之前就和各位已经说过了。” 江明轻轻敲着折扇,环顾四周一圈,才慢慢开口道。 “他就是两宋皇朝剑法第一的天人高手,纵横十几年不曾一败的至极剑客,剑魔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这个名字一出,风清扬首先啊呀一声,毕竟他练过独孤九剑,当然知道这套剑法的创始人。 紧跟着,阿飞也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惊天剑意的主人居然是一个天人高手抄。 其他剑客也是反应各异,谢晓峰紧握剑鞘,燕南天斗志昂热,带着人皮面具的怪客虽看不出表情,倒是眼睛都直了。 客栈里的其他人则是呆若木鸡,显然都不曾料到这位天人高手居然还尚在人世. “独孤求败,他不是应该死了么。。。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人物了?” 风清扬满脸不可置信,这句话虽是脱口而出声音不大,但此时客栈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众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老先生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江明刷的一声抖开折扇,一边扇一边说道。 “独孤求败确实是许久之前的人物不假,但他并没有真的死去。” “达到天人境界的人物堪比陆地神仙,虽不至于长生不老,但是寿命悠长远非常人可比。” “更何况这些天人高手中有的人还可以用秘法进入假死状态,通过休眠延长性命存续自身。” 接着江明再次语出惊人,令刚刚回过神来的众人又被震惊到了。 “就在北宋少林寺的藏经阁里,就有一个天人境界的高僧即将出关。他已经面壁六十余年,靠的就是以面壁枯禅延长生命,从而找机会更进一步。”. “如今出关在即,北宋少林必生异象。” 此事本属少林机密,加上北宋离大明颇为遥远,因此少林寺夜半钟声的事情此时客栈里还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但是那几个消息灵通的都是暗暗点头,知道江明所言非虚。 尤其是那带着人皮面具的白衣怪客,他师从天人高手吴明,自然已经从对方那里得知了两宋皇朝已经有两位天人高手相继破茧出关,只是不知道身份而已。 可这却令他更加疑惑,因为那是只有天人高手之间才能感应到的,这些事情江明又是如何得知。 “先生所言虽然合情合理,推论也是细致入微,但似乎却还是落下了一个人。” 过了很久,回过神来的司马紫衣才再次开口,忍不住想要旁敲侧击引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阁下说的是木道人么,武当木道人武功虽强,但并非专精剑法,我先前已经说了,得是单论剑术。” “我说的不是木道人。” 司马紫衣断然摇头。 “不是木道人?难道是令狐冲?可惜他剑法虽高,内力却不怎么高明,所以不可能是西门吹雪的对手。” 江明故作疑惑的摇了摇头,就是不肯说出对方心心念念的名字。 “也不是令狐冲。” “不是令狐冲?那这大明境内,好像可没有能和西门吹雪不相上下的剑客了吧!” 司马紫衣咬着牙跺了跺脚,终于忍不住怒喝一声。 “江明,我是问你我行不行。” “你?” 江明上下打量一下,轻轻摇头道。 “恕我直言,阁下似乎还差了些。” “差多少?” 司马紫衣不甘心的追问。 “以阁下的剑法,放眼整个江湖,大概排名在一百以内,五十开外。” “放屁!” 司马紫衣气的眼睛都能喷出火来,他刷的一下抽出长剑,指着江明怒骂道。 “臭小子,只会躲在娘们身后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亲自下场跟我较量较量,让我看看你凭什么敢看轻我的剑法。” 江明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怎么?不敢!” 司马紫衣面带嘲笑,忍不住出言讥讽。 “不是说我排名天下五十开外么,怎么连这五十开外的剑法也不敢领教?莫非你真的只会躲在娘们身后!” 司马紫衣本想见好就收,好好奚落嘲讽江明一顿之后就算了。毕竟他一个成名剑客去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说书先生,就算胜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谁料江明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差点没把他直接气死。 “倒不是不敢,而是你根本不配。” “你。。。” 没等司马紫衣发作,江明已经继续开口道。 “不说别的,先看看你手中的剑。镶金戴玉虽然华贵无比,但就和你的剑法一样华而不实。” “剑鞘上的暂且不提,你剑穗上的玉佩重一两四钱,剑柄上镶的玉饰重二两一钱。” “有这一两四钱的剑穗坠着,你剑法中的回风扫叶和灵燕归巢这两招便会多了几分滞碍,少了几分灵动。” “再加上你那二两一钱的多余剑柄,你拔剑的速度又会慢上一分。” “高手过招,仅凭这两点,你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江明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司马紫衣却听得无比心惊。 且不说他是如何清楚知道自己剑上玉饰重量的,单凭他指出的那两招剑法,就的确如他所说因为玉坠的关系已经少了几分灵动变化。 这些事情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若不是江明出言点破,只怕他到现在还没能想透。 沉默良久,冷汗直流的司马紫衣叹息一声,黯然说道。 “先生教训的是,是我太狂妄了些。” 他忽然用力扯掉了剑穗上的玉坠,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这块价值连城的鱼形玉坠,就这样在一声脆响中变得四分五裂。 “额滴个神啊,多好滴玉坠啊,不要就给额呀,摔啥子东西嘛。” 看着司马紫衣的败家行为,佟湘玉哀嚎一声,肉疼的伸出双手,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瞧你那德行,人家的东西你心疼个啥!” 一旁的老白赶紧将她拉到了后院,免得她再丢人现眼。 一转眼,司马紫衣也离开了客栈。众人目送着他离开,随后客栈里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江先生,先前你说这些人能跟西门吹雪一较高下,为何却要强调是半个月内?” 一个身穿道袍的长须老者忽然站起,众人看他衣着打扮,立刻就有人认出此人便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的师叔玉成子。 泰山派虽然几乎全是道士,但是剑法上却颇重数术计算,是以先前江明在叙述时,他便留心上了江明所说的半月期限。 “这位道长听得倒是仔细。” 江明笑了一下,点着头说道。 “不错,我确实曾说是半个月内的西门吹雪。” “因为也就半个月,他就将再进一步,突破现有境界,成为名副其实的剑神。” 江明的话说的虽然轻松,但听在这些剑客耳中无疑是一记惊天响雷。 再突破?已经是大宗师巅峰的西门吹雪居然还能突破,若是他真的再次突破,那岂不是直接进入了天人境界! “江先生。。。此话当真?” 就连问出这个问题的玉成子也是吓了一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当然是真的。” 江明轻轻点头,下一句话就吓得这位泰山派的耄耋名宿差点瘫倒在地。 “否则你以为独孤求败是怎么醒的。” “独独。。。独。。。独。。。” 玉成子独了半天,却连半句话也没能说完,好似彻底被吓傻了。 好在江明智慧过人,不用听完就知道玉成子究竟要问什么,也不等对方说完,便直接回答了起来。 “独孤求败的苏醒的确和西门吹雪脱不开关系。” “之前紫禁之巅的一场巅峰剑决,不但令观战的一众高手大有收获,交战时的冲天剑气,还把这个久远前的剑道魔神也给唤醒了。” “受两人决斗时的剑意和剑气感召,这位早已没有对手的绝顶剑客从沉睡中醒来,必定要横扫天下剑术名家,求一场酣畅淋漓的惊世决战。” 想起独孤求败剑魔的名号,再想到此人对剑的狂热与执着,一众武林人士个个都两股战战浑身发抖,耳边仿佛已经听到了尸山血海的无尽哀嚎。 第99章 伯仲之间 谁能想到,当代剑神与剑圣的一场神圣之战,居然引得剑魔再次降世。狂涛巨浪冲击之下,谁知道会不会惹得天地万物被怒斩一空。 “各位不必害怕。” 眼看客栈里的一众听客几乎各个抖如筛糠,江明不得不赶紧出言宽慰。否则若是胆小的男女大侠们被吓得尿了裤子,岂不白瞎了客栈里的上好座椅。 “天塌了有大个的上去顶着,这独孤求败就算要来此砍人,也得先过了北宋的那位老和尚一关。” 想起刚刚江明说少林寺中有一位天人高手出关在即,众人又惊又喜。 毕竟少林的和尚虽然有的也是道貌岸然,但面上总是慈悲为怀,不至于像剑魔这般见人就砍。 “这么说,这独孤求败岂非。。。来不了了?” 客栈内许多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好在武林中还有这么一位得道高僧,否则自己岂不是小命不保。 只有楼上的一众高手仍是双眉紧皱,认为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当然没那么简单。” 江明再次摇了摇头。 “这少林高僧虽然厉害,但也是受了独孤求败觉醒的气机牵引才强行出关的,毕竟他闭关的时候就已经是天人境界了。” “两人就算交手,也是伯仲之间,只怕撑的了一时,撑不了一世。” “交手之后,独孤求败还是要来,除非在这段时间里西门吹雪能够成功突破跟他好好打上一场,否则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那。。。西门吹雪若是败了呢?” 一个胆子颇大的负剑少年怯生生的问道。 “败了。。。那就再也无人可以阻止,除非能有另一个剑道顶峰和他酣畅一战,否则他会一个一个败尽天下所有剑客,直到这世间再也无人用剑为止。”. 偌大的同福客栈里,此时竟又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咯咯咯的声响偶尔传来,那是极度恐惧的人被吓得牙齿打架的声音。 原本江明说独孤求败是为了西门吹雪而来时,这些江湖侠客们还在暗自庆幸,好在要面对独孤求败的是传说中剑法通神的西门吹雪,而不是血肉之躯的自己。 可当他们听说若是西门吹雪失败之后,那未能尽兴的剑魔很可能还会继续挥剑挑战下去,直到败尽天下所以用剑之人为止时,他们已经彻底被吓呆了。 上到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下到初入江湖的弱冠少年,不少人都已经在后悔十八般兵器那么多为什么自己就偏偏不开眼的选择了剑。 有的人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待会出门就把剑直接丢掉,从此终生不再握剑,看看能否躲过一劫。 毕竟剑只是一种武器而已,反正武器有的是,还可以练其他的。没了剑虽然不方便,但怎么着也比没了命要强得多。 有人恐惧,自然就有人不畏惧,甚至有的人不光不畏惧,还露出了兴奋之色。 第一个目光炙热的当然就是嫁衣神功已经练回了八成的魁梧战神,大侠燕南天了。 这家伙不但重情重义豪气干云,而且向来无所畏惧霸气无双。管他什么剑魔剑狂,天人境界又能怎样,一剑砍下去还不是一样会流血。 愈发强大的燕大侠已经忍不住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要会会那个传说中不曾一败的绝世剑魔. 一阵轻轻的摩擦声传来,古拙的长剑出鞘两寸,雪白的剑光照亮了一个中年人头上的几根白发。 剑身上也跟着出现了这个中年人复杂的眼神,热切,渴望,激动,犹豫,迷惘,各种各样的心思不断交互闪耀,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单纯的目的——求战。 年少成名,未尝一败,饱受盛名所累,而后隐姓埋名。那个落寞失意的没用阿吉渐渐远去,握剑的,是那个历经世事,再度觉醒的神剑三少爷。 经过世情磨砺,他的人比这把剑更像一把褪去尘埃,洗尽铅华,即将绽放无上华光的绝世神剑。 第三个敢于挑战魔神的勇士也出现了,他轻轻放下酒杯,手心里却多了一把刀,一把飞刀,天下无双的小李飞刀。 小李飞刀当然不用剑,所以这件事情其实跟他好像没什么关系。可是他的义弟用剑,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义弟被杀,更不想看着剑魔屠戮武林。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管他是剑魔也好剑鬼也罢,只要能杀得死,他就要试一试。 这样的事情对他似乎没什么好处,可他本就不在意什么好处。若是事事都精打细算,他就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小李飞刀了。 除了敢于挑战魔神的勇士,客栈二楼还有个对一切都不在乎的猛士。 正在装作喝酒的面具怪人眼不抬,头不动,仿佛这剑魔上门也好不上门也罢,都与他全然没有关系。 相比于近百年前纵横天下的独孤求败,他似乎反而对江明的兴趣更多一些。 也不知是因为他仗着自己的师傅也是天人高手,还是觉得自己的剑法不弱未必便输给剑魔,反正对于剑魔寻战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担心。 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他又转头继续看向了台下的江明,好像盯着猎物一样。那双野兽般的眼神里,似乎盘算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 “剑。。。明哥哥好像。。。也用剑。。。” 三楼雅间,几个不怎么用剑的绝世美人却一齐开始担忧起来。 楼下的听客虽然毫不知情,但她们几人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高台上那个凤表龙姿的风流少年,他也是用剑的。 不但会用,而且还是剑中高手。他的飞剑出神入化,虽未将自己列入榜单之内,但是几人却毫不怀疑他的剑法已不在西门吹雪之下。 “公子他。。。好像。。。的确用剑。。。” 不光聪明伶俐的黄蓉傻了,就连古灵精怪的阿朱也呆了,更不用说一向柔弱的王语嫣此时早已黯然垂泪。 毕竟要面对的是传说中堪比天灾一般无可匹敌的绝世剑魔,谁能忍住不去担心呢。 一旁的焱妃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毕竟阴阳家里现成的就有一个天人高手东皇太一,大宗师和天人境界的本领差距究竟有多大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别说她现在刚刚完成洗筋易髓功力还没有全数恢复,就算是巅峰时期的她,面对天人境界的可怕高手也是无法匹敌。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袖手旁观,毕竟江明救了他的性命,而且她也对江明存了一份莫名的好感,就算拼着性命不要,她也会全力阻拦剑魔的脚步。 好在阴阳家的咒术神妙无比,就算是对上天人高手也能起到些作用。就算不能力敌,智取也是可以试试的,毕竟六魂恐咒她也会使,而且用的比大司命可厉害多了。 管他什么天人高手,只要还得吃喝拉撒接触人,她就总有机会下手。 另一边的雅间,沉默的邀月和怜星两人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思。 “我们闭关吧。” 沉默许久,邀月忽然开口了。 她不知道江明究竟还有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传说中的剑魔究竟会在什么时候打上门来。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个月,又或者就在下一个时辰。 但是她绝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她必须要做点什么,哪怕可能毫无作用,哪怕可能毫无希望,但她还是会去做。 转过头,她发现一旁的怜星眼光闪动,柔美的脸庞上充满了坚毅的神情。 很显然,在她的心里,和怀着和邀月一样的想法。 重重的点了点头,怜星再次握住了邀月的手。 “我这可不是为了别的,我只是不想输给燕南天罢了。” 下定决心之后,傲娇的邀月还是一如既往先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 “江先生,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有人提问的时候,二楼雅座上,一个人忽然开口了。 提问的人是一个相貌英俊的中年人,他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更没有几个人熟悉他的长相。 第100章 和尚要劝的人 ......... 但是他往那里一站,所有人都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绝顶的剑客,尽管除了同在二楼的几人之外,谁也没看见他手里的剑。 “请问先生,无招可是剑道的至极境界?” 神秘剑客吐气朗声,说出的话也像是宝剑的清鸣。 “当然不是。” 对于这个不知身份的剑客,江明轻轻摇了摇头,道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有没有招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不管有招没招,能赢的,就是好招。” 这话说得虽然很有道理,但又好像跟没说一样。 果然那剑客并不满足,跟着又问出了一个更深奥的问题。 “请问先生,那么无剑可是剑道的至极境界?” “也不是。” 江明再次摇了摇头。 “既然练的是剑,又何必执着于无剑二字。” “有剑入无剑,就像是从看山是山,进入到了看山不是山的境界。虽然玄妙,但还没练到家。” “而只有不执于剑,挑出有无之别,才是从看山不是山,又回归到看山是山的境界,这才算是返璞归真,进入了真正的巅峰。” “受教了。” 那剑客点了点头,眼神中又焕发出了新的光彩。 他是否已经解开了困惑的难题?又是否已经想到了夺命十三剑那可怕第十五招的破解之法? 否则他为何会忽然变得这般精神,这般自信! 他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江明也没有点破他的身份。但是底下的江湖听客们却一致觉得,这个人就是神剑三少爷谢晓峰。 没有理由,也不需要证据,仅凭一种单纯的直觉,所有人便自动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这岂非很神奇,然而谢晓峰本就该是这样一个神奇的人物 暮日西沉,秀霞漫天。一片沉默中,温暖的夕阳通过窗格,给客栈里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柔美的薄纱. 缓缓收拢起手中的折扇,江明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朗声说道。 “各位,此时天色已晚,日近黄昏,今天的书就说到这里了。” “各位如果有兴趣,不妨五日之后再来。” 无人开口,无人挽留,也无人出言抱怨。是因为今天的武林已经经历太多?还是因为这些江湖豪侠们的心中其实正充满着恐惧? 不理会沉默的众人,江明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径直向着楼上走去。 “叮咚,系统提示,恭喜宿主今日获得说书人气值9000点。” 耳旁,又是那个熟悉的悦耳女声再次传来。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可怕的故事,奖励人气值6000点。” “恭喜宿主获得成就,恐惧营销,奖励人气值5000点。” “宿主现有人气值,累计点。” 两万点人气值,说多不多,说少当然也不少。 江明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开始期待起今晚能抽到些什么好东西。 他现在急需突破到大宗师后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用那个早就抽到的剑意体验玉简。 到达大宗师巅峰之后,想要再度提升靠的便不是功力累计,而是玄之又玄的天人感悟。 只有感悟了天人合一,参透自然妙化,才能突破桎梏,破茧成蝶,踏足真正的天人之境。 而且有了剑意体验玉简,他便趁机找到最合适自己的剑法剑诀,得到新的进境。 毕竟剑魔西来,他也想好好跟人家过过手。而面对独孤求败这个天人境界的无上剑客,光凭飞剑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 两宋皇朝,郊外驿道。 想要寻找真经下落和其他绝世武功的鸠摩智跋山涉水,已经穿过北宋皇朝来到了南宋皇朝的边界附近。 “师傅,再往前翻过两座山,就能到大明境内了,咱们歇一歇吧。” 一个背着一大堆东西的弟子大汗淋漓,忍不住开口讨饶。 “住口,习武之人本该心念坚定,岂可因这点小事就喊累懈怠!” 鸠摩智头也不回的出声呵斥,吓得那个弟子立即噤若寒蝉。其他密宗弟子也跟着吓了一跳,不敢再做抱怨。 等鸠摩智走远了,那个弟子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忍不住低估一声。 “既然是这点小事,你倒是自己背啊!” “不好好赶路,嘀咕什么呢!” 走在前面的鸠摩智忽然开口,再次给这个弟子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 这弟子哪里还敢继续嘀咕,赶忙便加快脚步继续向前赶去。 “真是一片好山水啊!” 站在山巅上,鸠摩智心生愉悦,看着远处的山谷,忽然间豪气顿生,忍不住放声大喊。 “我一定要拿到九阳真经,练成无上神功!” 清远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引起阵阵回音。 鸠摩智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继续踏步前行,谁料旁边却忽然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 “阿弥陀佛,这位大师,我看你宝相庄严,想来也修行多年,为何深陷执迷业障。” 语气虽轻,声音却浑厚异常,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佛在耳边的低语垂讯。 鸠摩智吓了一跳,立刻往后跳了一步,转身摆开架势,赶忙凝神看去。 目光所及,一个身穿青布僧袍,身材异常宽大的大肚僧人含笑而立。以他的武功,竟然没能察觉出这和尚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这和尚,究竟是什么时候偷偷溜到我身边的?” 鸠摩智心生警惕,忍不住先开口询问了起来。 “和尚从来时来,自当在去时去。” 这是个并不算老的中年和尚说话却满嘴机锋,简直比庙里最喜欢开口闭口谈论禅机的参禅老僧还要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再看他左手拎着个锃光发亮的酒葫芦,右手还提一串硕大的佛珠,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得道高僧的样子。 “臭和尚,少在这装神弄鬼。” 鸠摩智冷哼一声,狐疑的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酒肉僧人。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家寺院修行?” 那酒肉僧人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然后打了个酒气熏天的饱嗝,才慢悠悠的说道。 “名字和尚早就已经忘了,倒是曾经在少林寺里挂单,大师要是高兴,不妨叫和尚的外号。” 听到少林寺三个字,鸠摩智心头一凛。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少林寺藏经阁中的武功秘籍。 这个自称少林寺来的和尚在这装神弄鬼拦他去路,莫非是少林僧人提前得知他要入寺盗经,所以安排在这故意吓唬他的。 他本来还在怀疑,等那奇怪僧人说出自己的外号之后,他便已经在心里确定,这就是来吓唬他的了。 因为那僧人的外号太过响亮,随着江明的一次说书,已经无人不知。 “他们都叫和尚斗酒僧。” 斗酒僧,数十年前王重阳第一次华山论剑之后,在酒馆内和王重阳斗酒而胜,并且写出九阳真经的传奇人物。 “开玩笑,王重阳都死了多少年了,斗酒僧怎么可能还在人世!” 鸠摩智呵呵冷笑,心道这些少林和尚黔驴技穷,定是怕打不过自己,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和尚故弄玄虚,想借着斗酒僧的名号将他吓走,他可不能上这个当。 “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借着斗酒神僧的名号糊弄老衲,难道不羞愧么?” 对于鸠摩智的质疑,那和尚一边喝着酒,一边摇了摇头...... “斗酒僧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和尚就叫这个名字,所以便说这个名字。大师不喜欢,那随便叫和尚什么都行。” “你这疯和尚来此何事?莫不是要来和老衲为难!” 见这和尚莫名其妙,说话颠三倒四,鸠摩智决心不再纠缠,干脆直接问起了这和尚的目的。 “和尚来此是为了劝人的。” 酒肉和尚忽然叹息一声。 “劝人?是要劝老衲么!” 鸠摩智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即摆开架势,就要跟这冒名顶替的和尚好好较量一番。 对于鸠摩智露出的敌意,那自称是斗酒神僧的奇怪和尚恍若未见,只是慢慢摇了摇头。 “不是。” “不是老衲!那是谁?” 斗酒僧慢慢抬头看向远处,就在此时,远方一道剑气冲天而起,惊起漫山飞鸟。 澎湃的剑气宛如狂风怒潮,引得群山古木摇曳不休。 见了这雄浑无比的磅礴剑气,鸠摩智吓得呆立当场。 “和尚要劝的人来了。” 斗酒僧面色肃然不见悲喜,宽大的僧袍无风自动,浑身散发出庄严的七宝华光,眉间也浮现出一个神异的赤红字符。 他说话的声音虽轻,可无论远近竟然同是清晰可闻,低沉浑厚的嗓音宛若狮吼,带着一种扫荡群魔的威严。 常作天人师,得为三界雄,说法狮子吼,广度诸有情。不知怎么,听着耳边回荡的雄浑声音,鸠摩智想起了佛经典籍中《无上正觉》里的话。 再仔细看向那和尚眉心的神异字符,熟读佛经的鸠摩智立刻便认出了,那是密宗当中以梵字书写,佛菩萨金口宣说的真言咒语,被称为种子字。 而这种子字的含义,代表的是金刚界大日如来的法号。 大日如来即是毗卢遮那佛,为释迦牟尼佛的法身之一, 看那青袍僧人此刻宝光升华,光明遍照,可不就是那传说中大日如来普度十方,光明第一的超然法相。 这是,真的遇到神僧了。。。 修行一生的鸠摩智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到此刻方才明悟,原来自己汲汲营营追求一生,到最后自己曾经弃之如敝履的佛法,才是他成就大道的至宝。 扑通一声,鸠摩智颓然跪倒,苦笑着嚎啕大哭,竟不顾在身后的一众弟子面前保持威严。 “阿弥陀佛。” 斗酒僧微微摇头,诵了一声佛号,跟着轻轻踏足,身子猛然飘出百丈之外。 “错了。。。错了。。。原来我全错了。。。” 山顶上,一众密宗弟子面面相视,看着黯然催泪的鸠摩智不知所措. 日已西沉,随着江明今日说书的结束,白天喧嚣无比人满为患的客栈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大部分的听客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少部分路途遥远的,才会选择在客栈里住下. 尤其是听书的几位绝顶剑客,他们走的更是非常匆忙。 燕南天迫不及待的要回去闭关修炼嫁衣神功,他的神剑决已经很久没遇到对手了,现在有个百年难遇的剑魔送上门来主动讨打,他怎能按耐得下这份激动的心情。 谢晓峰也紧跟着离开了,没人知道他要去哪。但是他走的时候,却连剑也没有拿。 那柄珍贵无比的谢家神剑就这样被放在客栈二楼的雅座上,好像一个被留下的伙伴。 他究竟是要再次退出江湖,还是已经不再需要这把佩剑?而他要去的地方,是否有一个叫做燕十三的剑客? 第101章 小老头感兴趣 没人知道答案,这次就连一向无所不知的江明也不知道。 不过江明倒是交待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把剑谁也不要动,就这样放在这。反正用不了多久,总会有个人过来拿。 至于来拿剑的人姓燕还是姓谢,那就无所谓了。 第三个离开的是风清扬,他这次出山可谓尽兴而归。不但亲眼目睹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神圣之战,同时还听了江明的一番精彩讲书。 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为何自己当初要立誓不再与人动手。这样的江湖,这样的武林,没有剑岂不遗憾! 可他似乎并没有直接回华山,而是径直来到了七侠镇的郊外,找了一处舒服的草坪,然后慢慢躺了下来。 可他并不是要露宿,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等人。 最后一个离开的当然是那个带着人皮面具的奇怪男子,他走的很快,谁也没注意到他到底是怎么走的。 但是在他坐过的座位上留下有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很简单的八个字。 “酉时三刻,镇西郊外。” 没头没尾,既没有落款,也没说给谁。 但是江明心里却非常清楚,这张纸条就是留给他的。 所以见到纸条之后的江明并没有急着回到七楼自己的房间开始系统抽奖,而是先来到了三楼雅间,告诉黄蓉、阿朱和王语嫣等人自己要赴一个约会,可能会晚点回来吃饭。 “明哥哥,我可以偷偷跟去吗?” 听到江明的话,黄蓉罕见的露出了怯生生的表情。 她不知道江明要赴约的对象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但她却十分担心,担心那个赴约的对象是不是传说中的绝代剑魔。 “放心吧,不是独孤求败。” 江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过是个磨剑石而已,我去去就回。” 沉默了一会,黄蓉忽然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挤出了一个微笑。 “嗯,明哥哥你可一定要回来哦,蓉儿会做好多好吃的等你!” “公子加油,阿朱也等你回来。” “江哥哥,语嫣也等你回来。” 江明轻轻拍了拍黄蓉的肩膀,然后转头向还有些紧张的阿朱和王语嫣两人也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就是去拒绝一个无聊的邀请而已,很快就能回来。” 说完他便收起桌上的剑匣,转身走出了雅间。 他没有和焱妃交代什么,因为这位阴阳家百年不遇的天才目前恢复的实力足以自保,就算她偷偷跟去了,对方也未必能发现。 他也没有去隔壁怜星和邀月两人的雅间,因为以这两个人的脾气,她们要是想去他拦着也是白费。 更何况以她们两人的实力,对方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主动招惹她们两个大魔头。 他现在只想赶紧走出七侠镇,免得待会铺天盖地的信鸽云升起,到时候要鸽子粪如雨而下,就算打伞也难以遮挡得住。 就在他经过大厅的时候,他轻轻抬头,瞥了一眼之前那个面具怪客坐过的位子。 虽然那位子上早已空无一人,可他还是会想起那个位子上曾经射出的森寒目光。 那是一种仿佛野兽盯着猎物的眼色,比蝎子更阴毒,比老鹰更锐利,比狐狸更狡猾,比鳄鱼更阴冷。 那感觉,真的很让人不舒服。 ...... “启禀神候,属下已经查清,当时跟魏子云一起离开紫禁之巅去南书房救驾的,还有一个叫江明的人。” 护龙山庄的密室里,铁胆神侯朱无视正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卷宗,一边皱着眉头听着属下的汇报。 出乎意料的是,汇报的人不但不是他最常使唤的段天涯或上官海棠,甚至并非天地玄黄四大密探中的任何一人。 这几个人身穿黑衣,手持利剑,居然是一直由他暗中秘密培养的三十六天罡中的人。 “而且属下探明,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假叶孤城的伤口虽然是剑伤,但造成伤口的并不是魏子云的剑法。” “属下也从当夜当值的侍卫那里得知,这个江明也跟魏子云他们一起去了假叶孤城所在的户部朝房。” 几个下属接连汇报,似乎所有的消息不是和决战那夜宫内发生的事情有关,就是和说书的江明有关。 “属下还探知到金刚铁拐诸葛刚、飞枪燕双飞和螳螂刀唐独等几个兵器谱高手都曾想要找江明的麻烦,但后来他们都死在了江明待过的一间客栈里。” “这么说,江明果然是个高手了?” 朱无视从展开的卷宗后边抬起头,斜着眼询问着密室里这些正在汇报消息的密探。 “属下不知,只是根据这些情况推断,这个江明可能真的是个高手。” “可能?哼!” 朱无视冷哼一声,不满的丢下了手里的卷宗。 “一群饭桶!本王不要什么可能,本王要的是肯定,肯定你懂吗!” “王爷息怒,实在是确实没能找到江明和人当真交手的确切消息,所以只有这些推测。。。” “放屁!” 听到下属的解释,朱无视更火大了。 “看看你们查的这些卷宗!除了人皆知的的东西,你们还能查出个屁来!” “连本王都知道他是个客栈说书的,这玩意还要你们去查吗!” “还有这个,什么剑眉星目、什么俊美异常、什么风流潇洒、什么玉树临风,你们是查案还是选美啊!” 朱无视越说越气,气的直接站了起来。 “本王想知道的是他师从何人,家在何处,出自哪个世家,属于哪个势力,武功究竟是什么水平!” “可你们呢,这些有用的消息你们一个都没查到,没用的倒是查了一堆。” “一帮大内密探,前前后后查了一个多月连一点东西都挖不到么?难不成这家伙还真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眼看王爷发火,一众下属各个低头跪地,只能把头埋的更深些,免得被王爷盛怒之下一掌击毙,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算了,反正也指望不上你们这帮废物,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吧。” 过了好一会,发过火的铁胆神侯才稍稍平复了些怒气。看着身前一众跪地瑟瑟发抖的属下,他忽然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你立刻去发飞鸽传书,暗中召集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所有人马,准备随本王前往七侠镇。” 沉吟片刻,朱无视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任何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四大密探!” “本王要亲自会一会这个说书先生,看看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少斤两。” 自从吸收了曹正淳之后,朱无视的内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但他却仍然卡在了大宗师巅峰,并不能再近前一步。 所以他忽然将注意打到了江明身上,不管是从对方嘴里撬出进阶天人的关键,还是直接将他也吸成人干,反正总是对自己大有好处。 甚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两件事还可以同时进行。 一想到自己不但能报了被破坏好事的刻骨深仇,还能趁机再进一步,有望突破大宗师巅峰,他的心里就再次充满了喜悦。 “本王若是真的成了天人境界的绝世高手,这小小的皇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目露凶光的铁胆神侯嘿嘿狞笑,恐怖的笑声让跪在地上的一众下属尽皆胆寒. 大明王朝,七侠镇郊外。 月出东山,正值下弦。清冷的月光下,一个身穿雪白锦缎的冷峻青年持剑而立。 他看上去十分的优雅,漆黑的发鬃一丝不乱,雪白的衣衫上更是连一道褶皱都没有. 在他如雕刻般轮廓优美的俏脸上,充满着一种冷酷、自负、而又坚决的表情。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锋,他的心也像眼神一样冷。 他知道就在不远处,有五个人正在看着他。但是他并不在意,他好像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 他现在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即将来赴约的那个人。他已经留下了纸条,他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来。 一阵寒风吹起,踏着清冷的月光,江明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了郊外。 他也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衫,烫金的织花印在衣角处,在月色下灿灿生辉。 “我若猜的不错,阁下就是剑邪宫九吧。” 虽然眼前的男子并没有带着人皮面具,他的装扮也和白日里判若两人,但江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对于江明的话,白衣男子没有任何回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 “你果然来了。” 只是他既然没有否认,那当然就算是变相的默认了。 “你早就料定我会来?” 江明轻轻扇着折扇,漫不经心的问着。 “因为你是个聪明人。” 宫九的声音不见丝毫情绪起伏。 “想不到太平王的世子也会对在下一个说书人感兴趣。” 江明仍是淡然的扇着折扇,忽然又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 “其实对在下感兴趣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师傅小老头吴明吧?” 宫九虽然没有吭声,但他一直冷漠的脸上却忽然出现了起伏,尤其是那双冷血的眼睛里,居然出现了震惊。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缓缓点头,幽幽开口道。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难怪小老头会对你生出兴趣。”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死!第二。。。” “第二是跟你一起去海外的小岛,加入隐形人是么。” 江明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不错,跟聪明人说话,果然都很简单。” 宫九眯起眼睛,再次点了点头。 “既然你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该怎么选。” “不错,我的确知道自己该选什么。” 江明忽然笑了起来。 “加入隐形人,不但可以避免和天人境界的高手为敌,还能学到不少早已失传的绝世武功,以及享不尽用不完的荣华富贵。” “更何况,有天人境界的高手罩着,就算独孤求败打上门来,也有人替我出头。” 江明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折扇。 “怎么看,这笔买卖好像也不算太亏。” 宫九忽然也笑了,只是他的笑很狰狞,而且笑容里充满了嘲弄的意味,似乎是在说,吴明如此看中的人其实也不过如此。 “既然如此,你什么时候跟我走?” 谁知江明却慢慢摇了摇头。 “我压根没打算跟你走。” 宫九眼神一冷,刚才嘲笑的表情也瞬间消失无踪。 “你想死?” 江明这次却更加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选第三条路。” 宫九又笑了,这次是冷笑。他笑这所谓的聪明人原来竟是如此的愚不可及,和那些自作聪明的蠢蛋似乎没什么两样。 “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还有得选?” “当然有。” 江明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凭什么?” “凭这个。” 刷的一声,江明手中的折扇又变成了锐利无比的铁精长剑。 森寒的剑光伴着浑厚的剑气,竟比秋夜的晚风更加寒凉。 “好剑。” 宫九罕见的赞叹了一声。 “不是好剑,是好剑客。” 江明却开口反驳道。 远处,躺在草地上的风清扬以手做枕,撑着脑袋静静的看着这一场很可能不逊于紫禁之巅那一战的精彩对决。 在他相反的方向,三个容貌出尘的绝世美女也静静站在一旁,凝神观看着这边的动静。 而更远的地方,一个握着酒壶的中年男子一边喝着酒,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飞刀。 似乎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总是在用左手喝酒,而右手要么是空的,要么,就会握着那把令人胆寒的风云第一刀。 “原来你也只不过是个喜欢自作聪明的蠢货。” 宫九忽然摇头叹息了一声。 “不过我很大方,我可以先让你三招。” 宫九忽然松开了握着剑柄的右手,只是左手拿着剑鞘,藐视的看着眼前的江明,好像在看一个已经到手的猎物。 “虽然小老头说必要的时候可以杀了你,不过我还是会尽量留下你的性命。” 第102章 嗜血贪狼 宫九又开始狞笑起来,眼神里竟然充满了。。。嫉妒。 “我会把只剩一口气的你带到小老头的面前,让他亲眼看看,他所谓的天下奇才,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废物。” 江明仍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宫九,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正在说胡话的疯子,又或者是一个神志不清的醉汉。 他并没有开口,而是一直保持着沉默。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不愿,更是不屑。 若是愿意开口,他至少有十九种办法可以不断打压宫九的自信心,从而让他露出破绽。 同时他还有至少二十三种说法,可以麻痹宫九的意识,让他变得更加傲慢,从而产生轻敌和懈怠。 可他却一样都没用,因为他是真的打心眼里讨厌眼前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嗡的一声,剑光闪动间,江明的长剑已然疾刺而出。 对方既然要让他三招,江明当然不会客气,甚至还要得势不让,连剑都不想让对方拔出来。 这一剑虽然迅捷,但是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宫九仍然不避不闪,仿佛对这一剑十分不屑。 可是剑到中途,忽然一分为二,宛如阴阳交替,同时幻化出至刚至柔的两道虚实剑影。 没等宫九反应,江明手中的剑式已然再度变化,剑影连绵不绝,剑光闪动不休,漫天的剑影层层叠叠无止无尽。 太极生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衍万物,这是从两仪剑法更进一步,自然转化而成的四象衍生剑诀。 剑气层层叠叠,剑意连绵不断,剑光更是闪烁不休,面对仿佛铺天盖地的剑刃,宫九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只能本能的伸出右手,按住了腰间的长剑。 “不是说要让我三招么,怎么这第一招就反悔了。” 江明嘴上挖苦嘲讽,手上却毫不停顿,水泼不进的剑影层层叠叠宛如一堵刃墙,飞快的向着宫九压去,逼得他无法把剑。 不是宫九不想让,而是刚一交手,他就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根本就让不起。 面对逼人的剑影,宫九只能后退,一步、两步、三步、十步,二十步。。。他连连后退,身前的江明却仍是丝毫不让。 两人就这样一个退一个进,不知不觉已经绕了好几个圈圈。虽然此处郊外人烟稀少地方宽阔,就算退到天亮也不妨事。 但是心高气傲从来未曾一败的宫九哪里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高傲的他又岂能容忍自己只能一味的躲闪! 忽然间,他怒喝一声,不但不再后退,反而猛然向前重重踏了一步。 噗嗤一声闷响,江明的长剑正好刺进了他的肩膀,剑速为之一缓。 借着一顿之机,宫九的左手已经捏住了江明的剑尖,跟着右手猛然抽出宝剑,挥剑向着江明砍来。 这一下乃是险中求胜,实在是凶险异常。只要稍有不慎算错一点时机,被刺穿的就不是宫九主动迎上去的肩膀,而是他的脑袋咽喉或者心脏。 好在这一招险是险了些,但是效果立竿见影。凭借这一瞬的停顿,他的长剑已经出鞘,而江明的剑却还被捏在他的手里。 看现在江明再无兵刃可动,只要自己的剑往前一送,就能轻易结束这场战斗。 谁知就在他砍向江明的时候,战圈里异变突生。 几个迅疾的黑影自江明的衣袍下猛然刺出,直奔宫九而来。 这些东西不知是什么暗器,不但不用瞄准反而还后发先至,逼得宫九不得不回剑招架。 乒乒乓乓几声脆响,宫九已经无奈的退到一边抖。 而江明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旁还浮现着十把造型各异的小巧飞剑。 “你果然有飞剑!” 宫九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想不到你居然认得?” 江明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恍然,笑着道。 “是小老头吴明告诉你的吧。” 江明猜测的一点不错,和护龙山庄的密探差不多,吴明的隐形人组织也渗透到了大明武林的各个角落. 根据这些人调查回来的情报,再加上小老头自己智慧非凡的见识,虽然有些荒唐,但小老头还是敏锐的推测出,江明或许真的有飞剑这么一个压箱底的招式。 只是对于这种仅存在于传说中的剑仙本领,除了小老头之外的其他所有人全都嗤之以鼻,认为是他多虑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宫九。 可是就在对决的现场,宫九竟然真的在江明身上亲眼见到了这传说中的仙人之技,哪怕他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没有给他感慨的机会,江明挺身抽剑,长剑和飞剑相互配合,竟然结成了一个玄异的剑阵,沿着各自精妙的轨迹再次向宫九疾速攻来。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你的愈合能力惊人啊。” 就在这短短的一会,宫九肩胛处的伤口居然已经自行愈合,连一点点细微的疤痕也没有留下。 若不是他的衣服上还有破洞,破洞旁还有血迹,只怕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刚才那个位置还被人深深的刺了一剑。 单是这诡异的愈合力,就足以让许多人毛骨悚然,失去战意。 可江明却一点也不惊讶,他早就知道宫九练过一种神秘功夫,可以在瞬间愈合创伤平复伤口。 所以他一点也没有受到干扰,他的剑还是那样的快,他的飞剑也还是那样的致命。 就算愈合力强又怎么样,又不是打不死的金刚狼,只要被捅穿心脏砍掉脑袋,还不是一样得死。 叮叮叮。。。一阵阵清脆的响声接连不断,宫九手中长剑连动,宛如轮盘,竟然将迅捷的飞剑一一打落。 不得不说宫九不愧是不逊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邪,普通高手遇见飞剑的时候别说奋力抵挡,就算能看清轨迹的都没几个。 可这剑邪不但能看清轨迹,甚至还能在十枚飞剑的夹击下绝处求生,简直可以称得上奇迹。 “七星剑意!” 江明低喝一声,一剑刺出却分成七个剑影,七个森寒的剑尖宛如北斗七星,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九峰参天!” 宫九也不甘示弱,手中利剑挥动,看似一剑之中竟然九次接连上挑,不但将江明的剑式尽数抵住,甚至还将镜花和水月两枚飞剑也一同弹飞。 “海南剑法,这也是小老头教你的吧!” 江明一眼认出,这套剑法正是海南派的镇山剑法天残十三式,据说久远前就早已失传,就连当代海南派的掌门人也只练成其中两式。 海南剑术本就专走偏锋,此刻这套剑法在宫九手中更是诡异无比难以捉摸。 看他的剑法飘忽不定虚实难明,比之前在皇宫大内遇见那假扮叶孤城的海南剑派高手不知强了多少。 可惜他的剑法再迅疾,再奇诡,也快不过江明那心随意动的飞剑。 叮——,好不容易挑开镜花水月,一向速度最快的秋蝉就已经奔着眉心而来。若不是宫九反应迅捷横剑挡住,这一下就直接要了命。 噗、嗤——,紧跟着,蜂刺和惊鸿两剑也交叉而来,若不是他在间不容发之际脚尖点地撑高两寸,只怕被洞穿的就不是肋下而是心脏了。 没等被洞穿的伤口愈合,又是一枚飞剑临空而至,忽的一下擦过他的肩膀,带起一片血肉。就连宫九这样的人也忍不住痛呼一声,留下了几滴冷汗。 那是最嗜血的贪狼,以星宿为名,以血肉内力为养分,攻击起来既疯狂又凶狠,是十二枚飞剑中江明最少使用的一枚。 乒乒乒乒,一连串密集的撞击声传来,宫九屈指轻弹,威力惊人的指刀不断击出,抵挡着蜻尾接连不断的进攻,四次之后,才终于在第五次将之弹飞出去。 没有喘息的时间,刚对付完蜻尾。最难驾驭的苍龙和诡异玄妙的酒剑仙两剑又跟着飞驰而来,不断冲击着宫九的极限。 自从练成武功以来,这还是宫九第一次这样狼狈,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笑指天南,群殴戏浪,怒潮拍岸,潜蛟翻海。。。 一招又一招的精妙剑法自宫九剑下不断使出,每一招都妙到巅毫,每一式都行云流水,若是换做其他任何对手,只怕都已经死了不止上百回。 可偏偏在面对江明时,这些精妙的剑招仿佛都变成了没用的杂耍,不但不能伤到对方分毫,甚至连自保都十分困难。 十枚飞剑结成的剑阵就已经足够可怕,更何况还有一个不时出招偷袭的江明。面对这样的困境,宫九其实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若是换了其他任何对手,只怕还未必能撑得到现在。哪怕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木道人来此,这个时候只怕也至少已经死上了七八回。 “九龙纯阳剑!” 就在宫九疲于招架的时候,江明忽然再次出剑了,炙热的剑刃带着至刚至阳的滚烫温度,不但伤到了他的左臂,甚至还留下了灼烧的焦痕。 这一下,他伤口愈合的速度不由大大减缓。 噗、嗤,受到伤口的影响,他的速度和身法也跟着下降,想要躲避飞剑也变得越发困难了。 再这样下去,不出两刻钟,他就得彻底交代在这片荒僻的草地上。 “啊啊啊啊啊!” 临到绝命关口,被死亡威胁的宫九再也顾不上自尊和脸面。他终于放弃了一直以来的骄傲,不得已启动了小老头为他准备的保命机关。 轰的一下,他往地上的一个土堆前重重一踏,尘土飞扬,一个巨大的铁块从土堆里亮出形状。 他扔下长剑,双手放在大铁块之上,跟着再次怒吼一声,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了进去。 砰砰砰砰——,好像奇迹发生,随着一阵阵的金属撞击声传来,江明的飞剑居然尽数被吸附在了大铁块之上。 就连他手中的长剑也脱手而出,一齐被吸附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终于让江明惊讶了。 要知道他的飞剑和武器都是用消磁的玄铁打造,怎么可能会受到磁铁影响。 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江明,刚刚脱离杀身之危的宫九狠狠的喘着粗细,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是专门针对北海玄铁的神异磁石,只要以内力灌注其中,便可生出只针对玄铁的磁力。” 江明想了一会,忽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看来鲁班神斧门里也有隐形人的探子!从我用玄铁作为报酬,小老头就推测出了我的武器可能是玄铁做的?” “不错,你果然够聪明。” 宫九阴恻恻的点了点头。 “可惜不管你再怎么聪明,今天你也死定了。” “你说完了吗?” 第103章 金色传说 江明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表情。 “说完了我也有一句话要说。” “你还有什么话说?” 宫九自己的长剑也被磁石吸了上去,所以他空着双手慢慢走向江明,似乎在盘算着该怎么将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分筋错骨。 “我只有一句话。” 面对气势汹汹的宫九,江明忽然又叹了口气,似乎在哀叹,又像是在可惜。 叹息了一会之后,他才慢慢抬头,看着已经走进身前一丈的宫九,幽幽的说道。 “你何苦非要来送死。”. 江明的话让宫九不禁一愣,他不由的停下了脚步,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仍是气定神闲,仿佛成竹在胸的说书人。 “你是在故弄玄虚,还是想要拖延时间?” 宫九眯着眼睛,冷冷的问道。 “我知道像这种性质特异的磁石,通常持续时间都只有一会。” 江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慢慢俯下身,捡起了地上的一截枯枝. “不过对我来说这无所谓,因为我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什么意思?” 宫九觉得他的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 “意思就是。。。” 江明手握枯枝,仿佛握着一把绝世无匹的利剑。看着眼前狐疑又不屑的宫九,慢慢解释道。 “我当然还有其他的底牌。” 深深吸了一口气,江明手中的枯枝忽然光华暴涨,只见那树枝上忽然生出一股璀璨青芒,赫然便是之前卓不凡曾经使出的剑芒绝技。 只见那剑上青芒不断暴涨,一尺、两尺、三尺,颜色也由青色转为金色,跟着又从金色转为纯白。 最终,江明手中的剑芒停在了六尺的长度,在黑夜中精光耀目,宛如一只耀眼的大火炬,竟逼得宫九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不远处,就连观战的邀月等人也是吃了一惊,风清扬更是惊得直接坐了起来,看着江明手中的剑芒,瞪得眼睛都直了。 据传剑芒共分三种颜色,第一等长约半尺,色成青蓝,号称彗芒。第二等的长可过一尺,色泽金黄,望之如同朝阳初曙,便给古人称作曙芒。 倘若能练到那最高境界,那剑芒便成了皎洁无暇的纯白真色,最炽烈时可达三尺以上,就算手握一根枯草也可以削铁如泥锋锐无匹。 先前那卓不凡所使剑芒不过半寸,便足以震惊武林被江湖众人所称道。而此刻江明手中剑芒却直达六尺,两者相差简直是云泥之别。 得见这震铄古今的千古奇观,就连正在对战的宫九也呆住了。 他早就听小老头吴明说过在这世间还有一门剑芒绝学,使用起来可以让任何寻常兵器变成削金断玉的绝世神兵。 可是从古至今,练成剑芒的人虽有,却从未有一人达到过三尺以上,更何况是江明这般长达六尺的大火炬。 三尺枯枝加上六尺剑芒,江明剑光所及威力可达一丈,只见他轻轻挥手,手中剑芒便猛然斩落。 宫九心下大惊,赶紧狼狈躲开,只听轰地一声大响,先前所立之地竟然已给江明的剑芒劈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深沟。 “再躲一个试试。” 江明手腕轻抖,剑芒横扫,径直奔向宫九腰间。看这剑芒威力所及,天地之间无物可挡,若不幸被扫中就算铜铸铁锻的身子也是非死不可。 宫九哪里敢怠慢,只能贴地一滚,堪堪躲过这可怕的一击。 不用任何招式,也不必用任何招式,有剑芒之威,只需随手一挥便是世间神技。 荒野郊外,只见剑芒闪耀,剑气冲霄,转瞬之间江明就已经击出了十来剑,而宫九却只有狼狈闪避的份,别说还手,就是逃命也十分勉强。 “堂堂太平王世子,就这么两下子么。” 江明一边挥剑,一边出言嘲讽。 “就算是条狗,被打了这么多下也该知道反咬一口了吧!” 宫九默而无言,只是继续拼命的躲闪着江明的剑芒。 此刻两人相隔极远,江明可凭借无形剑气杀人,但宫九却只有一双肉掌,根本无法反击,已然是大落下风。 面对江明的嘲讽,宫九只能咬碎银牙,气的双目血红,可狼狈躲闪的他竟然连还口怒骂都做不到。 “姐姐,看来这场对决是江明赢定了。” 怜星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必胜的笑容,毕竟此时江明优势尽显,已经大占上风,似乎不用多久便能将宫九一剑斩杀。 “我看还不一定。” 邀月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江明这剑芒虽然厉害,但是这般使动却极耗内力,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内力不济,到时对方便会有反击的机会。” “这么说江明岂不是很危险?” 怜星闻言一愣,急切的就想要上前帮忙,谁知她刚要迈步,就被邀月给拦住了。 “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江明却一点危险也没有。” “为什么?” 怜星更疑惑了。 “因为江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使出全力,你看他虽然挥动剑芒步步紧逼,可是剑芒上并没有附带任何剑招,只是随意的挥砍而已。” “若是但凡用上一些精妙剑招,宫九又岂能活到现在!” “姐姐你是说,江明其实是故意这样做的!难道他还有其他的打算?” 对于怜星的疑问,邀月凝重的点了点头。只是连他也不知道,江明为何还要留有余力。 忽然,江明手中的剑芒出现了减弱的情况,六尺长的剑芒竟然缩成了三尺。 虽然仍具威力,但这已经让宫九看到了反击的希望。 “死吧!” 宫九沉声怒吼,拧身避开剑芒,居然趁机窜到了江明面前。 看他左手虚握如钩,正是武林绝学如意兰花手。而右手隐透紫红,手掌也陡然肿大一倍有余,竟然是密宗失传已久的降魔大手印。 无论这两样功夫哪一样碰到江明,都能将他一击格杀。 “中计啦,蠢货。” 呼的一下,江明手中剑芒再次暴涨,竟然化作万千条细长霞光。 满眼剑光缭绕,那千百道剑芒竟不往前方射去,而是围绕在江明周身。 围观几人见到这剑芒竟能任意弯曲,更是大感骇然。 现下江明周身已经被剑芒紧紧裹住,若是宫九强行进攻,便只能落得个碎尸当场的结局。 无奈之下宫九只能猛力踏步,止住前冲之势。可他身形刚刚停顿,忽然脚下却异变突生。 一双覆着红甲的血红大手从地下伸出,忽然抓住了宫九的双足。 紧跟着,十枚飞剑转瞬即至,猛然钉入宫九周身十处大穴。 ............ 可怜宫九一直忙着躲避剑芒,疲于奔命的他竟忘了那磁石只能撑持一会。时限一到,若是不能补充内力,磁石上的磁性便会立刻消退。 而江明的飞剑,自然也就能顺利脱困而起。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江明假意让剑芒衰弱引诱宫九抢攻,再到江明逼退宫九并以土甲埋伏用飞剑制敌。 一共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可战场形式却数度逆转,看得人心惊胆战。 眼看战局落幕,小李飞刀先一步从树下跃下,转身便往客栈走去。 而邀月和怜星以及焱妃三人也一同转身,转眼就消失无踪。 只有风清扬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感慨的叹息一声,跟着跃动身形,几个起落也不见了踪影。 眼看观战的人都走光了,江明扫了一眼已经算是死人的宫九,忽然招来了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之中的木甲。 哗啦一声,鲜红的甲胄自木甲人身上脱落,没了甲胄的支持,里面的傀儡人瞬间便化成了片片飞灰。 跟着,剩余几个傀儡人纷纷拾起红甲,往宫九身上套去。 原来江明之所以一直不用剑芒将宫九斩杀,为的就是得到这么个相对完整的尸体,好将他换置到符将红甲之中。 先前他用上官金虹替代了原本的金甲傀儡人,如今也再次依样画葫芦,把木甲也给换了。 “这下子,五个符将红甲里面就有两个大宗师巅峰了。” 江明轻轻一笑,看着再次行动自如的木甲人,慢慢点了点头。 “听说小老头的岛上倒还有不少大宗师巅峰的高手,若是有机会去上一趟,想来剩下的三个也能换上一换了。” “叮咚,系统提示,现有人气值累计点,是否开始兑换抽奖卡包?” 客栈七楼,刚刚回到房间的江明盘膝而坐,正静静的查看着自己说书的成果。 解决掉了宫九的麻烦之后,江明先到三楼的雅间向一直焦急等待的黄蓉、阿朱和王语嫣三人报了声平安。 对于宫九的结局,江明只说了很简单的三个字。 “他输了。” 而后便按耐不住心情直接回到了房内准备抽奖兑换. 至于对战的详情,自有邀月怜星和炎妃她们可以讲述。 两万多点的人气值,是兑换成二十张青铜卡包,还是试一试系统新解锁的抽奖方式,抽两个随机品级的卡包奖励,这让他颇为纠结。 一万点人气值一个的随机品级卡包,虽然脸黑的话可能是青铜,但运气好点也很可能是白银甚至黄金。 若是选择二十包青铜卡包,虽然保底的东西很多,但是上限不算太高,毕竟不如随机品级的卡包给的东西效果要好。 可是万一脸黑亏本,两个随机卡包给的东西太差又未免有些太得不偿失,很可能还不如二十个青铜卡包的保底。 因此江明纠结犹豫了许久,一直在权衡着两种选择的利弊。 想了半天,他最终决定还是要赌上一把,试试看自己的人品到底如何。 毕竟他的目标是达到天人境界,然后跟那个传说中举世无敌的独孤剑魔好好斗上一斗。 所以现在根本不是谨慎小心的时候,毕竟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系统,全部都给我兑换成随机卡包,要玩就玩个大的!” 江明咬了咬牙,还是出声选择了兑换。 回应江明的,依旧是脑海中那个柔美而清冷的系统提示音。 “叮咚,系统提示,恭喜宿主,两包随机卡包已经兑换成功。” 声音过后,是两个五颜六色的卡包悬浮在江明眼前,七色彩光交相辉映,仿佛流动的霓虹,在他的面前闪烁不休。 这是独属于随机卡包的璀璨彩光,在打开这些奖励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样品级的东西。 “确认开启!” 江明炙热的盯着眼前的卡包,忐忑的下达了抽奖的命令。 房门外虽然听不到任何声息,但在江明的耳边,却好似有一记惊雷炸响。 轰隆一声炸响,七彩的霓虹逐渐消散,灿烂的金光闪烁中,江明的眼前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金色神奇卡包。 金灿灿的光芒仿佛正午的烈日,刺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毫无疑问,这就是金色等级独有的灿烂颜色。 “叮咚,系统提示,随机卡包品级已确认,一号卡包品级为金色。” “叮咚,系统提示,随机卡包品级已确认,二号卡包品级为金色。” “终究是赌赢了,看来我人品不错啊!” 兴奋的看着眼前金光闪耀的漂亮卡包,江明差一点就激动的跳了起来。 “系统提示,卡包品级已确认,是否开启?” “废话,当然开启!” 面对系统的询问,江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开启。 “来吧,又到了检验人品的时候了!” 随着江明的命令,又是轰的一声传来,两个金色的卡包轰然炸裂。 在一阵色彩斑斓的光芒中,江明看见了几缕炫目的金光迸射而出。 随着奖励的浮现,江明的耳边又响起了系统提示的声音。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通天灵犀角。”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赤晶灵髓。”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通天灵犀角。”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龙血宝胶。” “恭喜宿主获得青铜奖励卡:补气火灵芝。”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通天灵犀角。”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奖励卡:阴阳肉灵芝。”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千年麒麟血。”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通天灵犀角。” “恭喜宿主获得黄金奖励卡:通天灵犀角。” 光芒闪烁间,两个卡包里的十个奖励已经全部出现。最令江明惊讶的是,其中六个居然都是货真价实的黄金等级奖励。 且不说这些东西的功效究竟如何,这十张奖励卡之中居然有半数都已经达到了黄金品级,单看这一样就已经是大大的回本了。 更何况其中还有三个价值不错的白银等级奖励,反倒是平时最常见到的青铜品级奖励竟然只有一个,这一次可不仅是稳赚不赔,而是简直赚翻了。 仔细看了看这些奖励的内容,江明先是心头一喜,而后又不禁苦笑一声。 撇开黄金奖励不说,单是白银品级的龙血宝胶和赤晶灵髓就已经足够令他欣喜。 第104章 没有一点希望的死路 这两样其中一个是龙血精华凝结而成的至宝,是仅次于龙元的神奇存在,可谓是增强功力修为的最佳奇珍异宝...... 另一样赤晶灵髓则是地脉赤晶矿体的精华结晶,原本坚硬无比的赤晶反刚为柔,化作了可以吸收饮用的液体,也是增长功力提升修为的良药。 有了这两样东西,江明不但能一举突破大宗师后期,甚至直上大宗师巅峰也是轻而易举。 至于那青铜等级的补气火灵芝,虽然也是增长修为的圣品,但是反而却不那么需要了。 更何况补气火灵芝吃过之后还能对天地自然生出一丝玄妙感悟,对大宗师以下的人修行大有裨益,江明吃了反而还有些浪费。 最令江明哭笑不得的还是那些黄金奖励,居然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通天灵犀角。 若说珍贵程度,这通天灵犀角还远在乾坤造化丹之上,是更加珍贵神奇的天材地宝。 根据古书记载,传说中曾有一种犀牛名为通天犀,因为身上有一条白色细线贯通首尾,所以也被称为灵犀。 若只是普通的珍兽犀角倒也罢了,但是据传此物可通幽冥,最是神异非常。 据说东晋的名士温峤曾有幸得到一个,后来在牛渚矶见水底深不可测,于是点燃犀角照明查看,谁料一照之下竟发现水下灯火通明,充满各种奇形怪状的水怪,竟然另有一番神奇世界。 只是当天夜里,温峤就梦见有人对他厉声责备,说阴阳相隔他不该照明打扰。后来没多久,温峤就一病不起,一命呜呼。 这故事虽然耸人听闻,但这东西的功效倒是毋庸置疑。习武之人只要在修炼时点燃一个,便能体悟到自然之道,从而妙参造化,获得提升。 这东西在普通人手里或许作用不大,但是到了大宗师巅峰的绝世高手手中,那就是突破境界,迈入天人的绝佳宝物。 这样的东西一旦流落江湖,岂不是比乾坤造化丹更能引起一番血雨腥风的争抢! 东西好是好,可惜现在的江明却压根用不着。 因为江明已经有了同样神奇非凡的剑意体验玉简,只要通过这个玉简,江明就能找到合适自己的无上剑意,从而自行生出剑心,迈入天人境界。 因此这些东西虽多,但对江明来说不但不是什么宝贝,反而还算得上是一些没用的累赘。 深深吸了口气,收拾好心情的江明手指轻点,选择了将所有奖励全部兑换出来。 不管怎么样,到底是珍惜无比的无上宝物,而且还是黄金品级,有总是比没有强. 收好其他的奖励物品,江明静静的看着手里的龙血宝胶和赤晶灵髓,心中微微有些忐忑。 只要吃下这两样东西,他就可以立即获得庞大的内力修为,从而不断获得突破,一跃达到大宗师巅峰的高深境界。 再次深深吸了口气,江明慢慢抚平了躁动的心绪,准备开始了进一步的修炼。 张嘴吞下手中的龙血宝胶,滑嫩嫩的柔软口感好像吞下了一颗硕大的果冻。只是味道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反而还带着一点点淡淡的腥气。 轰的一声,刚刚入腹的宝胶化立即作一团滚烫的烈焰,沿着经脉穴道在江明体内汹涌流传,不断炙烤着他的身躯。 江明的身体骤然变热,浑身大汗淋漓,周身更是热气升腾水雾弥漫,好似变成了一个人形的大蒸笼。 就在他的皮肤表面,一道道赤红的长线不断延长汇集,形成了一幅壮观细致的经脉运行图,那是闪闪发光的龙血宝胶流动下产生的亮色. 在龙血宝胶的作用下,江明体内残余的杂质伴随着汗水和蒸汽不断被排出,身体素质更是得到了进一步的凝实和淬炼。 紧跟着,江明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在此刻瞬间暴涨,犹如洪水冲堤,一浪高过一浪的节节攀升。气息澎湃奔涌,竟然令内腑发出了好似怒潮拍岸的轰鸣。 呼的一下,他浑身的毛孔纷纷张开,体内的经脉骤然扩大。内力就像是要闯出牢笼的猛虎,呼啸着冲向瓶颈,令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跟着一颤。 砰——,一声清响在他的脑中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此刻破碎了。此时的江明明显感觉自己已经跨过了一条深深的界限,体内真气竟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雄浑精纯的太玄真气飞速运转,然后又忽然变得平静下来。就好像滚滚奔流的长江东入大海,变成了无止无尽的浩瀚王阳。 暴涨的气息仿佛在客栈里掀起了一阵无形的气浪,一圈又一圈看不见的气息波纹不断向外扩散,转眼就传遍了客栈的每个角落。 最先感受到的是刚刚回来没多久的小李飞刀,他惊讶的停下了酒杯,眼睛里充满了骇然。 就算他早已知道楼上的这个少年天赋异禀,满身奇迹。就算他对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早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但他还是不由的生出了惊讶。 短短的几个月里,这个神奇的少年就已经跨过了无数道难以逾越的门槛,达到了和他近乎持平的高度。 若不是就在不久之前他在江明的帮助下彻底解开了困扰已久的心结,平复了对林诗音的愧疚和纠结,从而再次获得了突破达到了大宗师后期巅峰。 只怕此刻,他就已经被这位惊才艳艳的神奇少年给追赶上了。 “明哥哥真的突破了!” “不愧是我家公子,真是举世无双!” 客栈三楼,聚在一起的黄蓉、阿朱、王语嫣和怜星、邀月等几人都是心头一喜。到底是最能创造奇迹的江明,果然不负众望再次打破了武林中最短突破大宗师后期的记录。 “我就知道江明他肯定能做到。” 怜星的眼睛里有光芒在闪烁,她转过头,发现邀月的眼睛里也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哼,他要是连这也做不到,他就不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江明了。” 邀月傲娇的哼了一声,只是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自豪的笑容,于是便干脆转过头去,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被人发现。 “大宗师后期。。。就这么简单。。。就。。。突破了?” 相比于众人的又惊又喜,一旁的焱妃却是几乎要被心中的惊骇给淹没了。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江明这匪夷所思的神奇情况,从感知到江明开始突破到他成功突破之后,她的脸上就一直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刚开始她吓得立刻就要跑上楼去为他护法,结果却被其他几人给拦住了。 尽管黄蓉和怜星等人已经解释了好几遍江明曾经突破时的神奇往事,但她的心中还是有点将信将疑。 要知道当初她由大宗师中期突破到后期的时候,不但动用了阴阳家数不尽的天材地宝,而且还需要五大长老和两大护法一同在身边为她护法助力。 即使这样,她还是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成功完成了突破。 可眼下,那个深不可测的神秘少年,居然仅仅这么一会就突破了,而且还是一次成功,这若是放在阴阳家,只怕连东皇太一都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稍稍感受了一下体内异常雄浑的真气,江明慢慢拿起了另一样宝物赤晶灵髓。 和略带腥气的龙血宝胶不同,这赤晶灵髓呈现膏状,喝着就像一种略带清甜的糖浆。入口之后,在甘甜清凉的回味里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辛辣,倒是有点像以前喝过的加冰伏特加。 “味道还不赖。” 江明回味似的砸了咂嘴,觉得似乎口感不错。 没等他细品那赤晶灵髓的独特滋味,他体内的真气就再次开始了暴涨。 如果把寻常人的突破比作积水成渊,需要涓涓细流日积月累的汇聚。那么江明的突破就像是暴雨成洪,自有天降大水在一瞬之间完成常人百年光阴的累积。 “他他他他。。。他还要突破!” 感受到江明再次暴涨的气势,刚刚才缓过神来的焱妃又傻眼了。 她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想象去猜测这位神奇少年的能力,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就像是井底之蛙去幻想大海,实在是保守的过了头。 本以为自己已经是阴阳家百年难得一见的至高奇才,可现在她却忽然觉得,在这个神秘的江明面前,自己的一切傲人成就不过是个笑话。 无暇思考旁人的感受,江明此刻又到了突破的关口。恢宏暴涨的真气就像是一条盘旋飞舞的怒龙,随时要腾跃出渊,夭矫飞起,再次冲向瓶颈。 晶亮甘甜的赤晶灵髓在体内游走,又纷纷化作滔天巨浪般的真气不断冲刷内腑。 此刻江明的内力正以恐怖的速度层层提升,犹如山崩海啸,火山喷发,一浪高过一浪。 暴涨的真气让江明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巨大的皮球,正在源源不断的膨胀。他的浑身每一处经脉都在颤抖,每一寸肌肉都在悲鸣。 即使是像他这样的体质,在这样巨大的力量面前也不禁有些超过了负荷。 毕竟寻常高手达到大宗师巅峰,靠的是日积月累循序渐进的修炼和内心境界的提升。 就算是速度最快的邀月和东方不败,从大宗师后期到达巅峰也用了整整数年。 而江明此刻竟是要以量变催生质变,用浑厚无比的真气强行达到大宗师巅峰,这样的做法虽然可以速成,但却凶险异常。 这根本不是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的险招,而是十死无生几乎没有一点希望的死路。 自武功出现之后,有记载以来,整个武林从古至今从未有一人成功过。 但从来没有,不代表他就不行。 忽然,江明的体内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犹如山洪冲垮堤岸,岩浆喷出山口,高涨到了极点的内力以沛莫可御之势瞬间冲破了封锁。 “突破了!” 感知到那股前所未有的澎湃气劲,所有人都震惊了。每个人都一齐抬头,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似乎正在心里面默念,楼上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就在江明全力练功,突破境界的时候,整个武林之中却正在发生着三件有趣的事情。 而这三件事情,却又件件都和两宋皇朝脱不开关系。 第一件事,是被青城派灭门的福威镖局遗孤林平之辗转而逃,竟然一路逃到了南宋皇朝的江南一带。 在这里,他偶遇了郭靖的启蒙恩师江南七怪。 江湖上所谓的大侠不少,但是真正肯行侠仗义不顾危难、不计名利的却真不多。而恰巧,江南七怪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柯镇恶也被一些人私底下戏称为南宋平头哥,说他打架没赢过,嘴炮没输过。 尤其是遇见一些武功高强的邪派高手,往往第一句都是“恶贼,拿命来!” 结果没一会就又变成了:“要杀要刮,随你的便,我柯镇恶绝不皱眉!”. 这倔强的驴脾气和不算太高明的武功,在江湖中也是人尽皆知。 但不可否认,这位柯大侠的人品还真是没的说,不但重信守诺说一不二,而且嫉恶如仇不计生死。 所以江湖上也有人说他功夫二流,脾气一流,人品更是超一流。 偶然相遇,听到林平之讲述了自己的悲惨经历和血海深仇之后,七个家伙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跟着林平之来到了大明,堵着青城派的门口就要挑战。 虽然江南七怪的武功不算太高,可架不住余沧海的本领也没高到哪去,所以竟然被江南七怪直接按在了青城派门口,挨了好一顿痛打。 若不是青城派弟子仗着人多玩命把师傅抢了回来,只怕余矮子这一米多的身高直接就白给了。 既然打不过,仗着人多墙高,余沧海干脆做起了缩头乌龟,和一众弟子躲在门内不敢出来。 而那江南七怪虽然武功一般,毅力倒是真没的说。既然答应了林平之要杀了余沧海,没做到之前便绝不会就此罢手。 于是七人把心一横竟然直接在青城派门口住下了,看那架势除非余矮子死了或者青城派没了,否则就算住到海枯石烂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想他们当年为了一个赌约便肯远赴塞外苦寒之地十几年,悉心培养一个素不相识的遗孤。今日这青城派风景秀美,可比塞外风雪要强得多,想来更不能动摇他们的决心。 这件事现在在江湖中已经颇有流传,只怕没多久就会人尽皆知。 第二件则是白驼山的两代主人一死一疯,出乎意料的是,死的是武功高强的欧阳锋。而疯的则是武功一般的欧阳克。 谁也没见到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若不是有人遇到了因为惊吓过度,变得疯疯癫癫的欧阳克,只怕此事永远也不会被人知道。 虽然无人亲眼见到发生了什么,但是从欧阳克凌乱的言语中,总算有人慢慢理出了头绪,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在七月十六日深夜,得知九阴真经下落的欧阳锋日夜兼程,领着欧阳克和一众家仆一起往七侠镇赶去,已经赶到了边界附近。 因为担心江明暗藏高深武功,或者已经练成了九阴真经上的绝学,一向小心谨慎的欧阳锋甚至连毒物大阵都带上了。 结果当天夜里,就在浩浩荡荡的毒物大军慢慢行到一个峡谷的时候,他们却遇到了一个怪人。 破破烂烂的衣衫,凌乱飞舞的白发,乱七八糟的胡子,比乞丐还寒酸,看上去简直就是个疯子。 那怪人就那么大刺刺的走在峡谷的正中间,若是想要穿过峡谷,自然非得经过那怪人身边不可。 管他疯子还是怪人,一向狠戾阴毒的欧阳锋从来不在意人命,当下便继续催动毒物大阵,干脆便将这怪家伙直接分尸,成为毒物们的美餐。 面对密密麻麻的浩荡毒物,那怪人一言不发,恍若未觉,只是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前。 第一步,森寒的剑气冲天而起,宛如瀑布倒垂,怒卷向天。 第二步,窜动的剑气仿佛塞北寒风,呼啸着不断外涌。剑气尚未临身,众人已经感觉到了劲风扑面,刺的皮肤生疼。 第三步,密集的剑气宛如层层气浪,不断向四周扩散,不过转瞬,数万毒物组成的大阵就直接变得粉碎,连一只活的都没有留下。 第四步,坚实的峡谷峭壁在剑气的激荡下被割裂出无数纵横沟壑,那些驱赶毒物的仆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尽数身死。 心知此人乃平生见所未见的绝世高手,甚至远在王重阳之上,欧阳锋只能拼尽力气希望阻他片刻,好让侄儿欧阳克快跑。 第五步,厚实的剑气宛如实质,竟然逼得五绝之一使劲全身功力才能抵挡。 第105章 燕十三 或许是受到了欧阳锋功力影响的缘故,怪人的身形忽然顿了一下,第六步已然抬足,却迟迟未能落下。 就在欧阳克即将跑出峡谷的时候,一声呼喊从身后传来。 “克儿,其实我才是你的父亲!” 忍不住回头的欧阳克猛然转身,却发现那空着手的怪人才堪堪落下第六步。 没有任何声息,不见任何表情,那怪人就像只是随意的散步一般,轻轻落下了脚步。 可随着这一步的落地,欧阳克忽然感觉自己的眼前只剩黑白。 因为随着这一步的落下,那个作恶多端,武功高强的绝世狂人,就这样变做一团血雾,转眼便彻底消散了。 从始至终,那怪人未发一招,未动一剑。可那身为五绝之一的西毒,竟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等奇怪的故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更何况又是从一个疯子口中得知。 所以江湖上的人大多分别持两种不同意见,一种认为这是欧阳克疯了之后信口开河说的胡话疯话。毕竟疯子的话不能信,这也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道理。 可还有一些人认为,若不是经历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可怕事情,凭那欧阳克的才智与武功,又怎么会疯成这个样子。 只是无论持哪一种观点的人,都对同一件事情深信不疑。那就是西毒欧阳锋确实已经死了,否则欧阳克又怎么会成为一个疯子。 相比于前两件事情,这第三件事情却更加扑朔迷离,只因为没有任何人亲眼见到,所以谁也说不出个真伪。 不过事情本身倒是挺简单,就是两个人在打架。 打架的人也算有点意思,一个邋遢的老头和一个喝酒的和尚,这样的架在武林中也不多见。 可真正让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是因为他们的架打的太狠、太强、太猛、太刺激、太吓唬人了。 打架见过举桌子抄凳子的,也见过殃及周遭砸坏不少家具陈设的,这些都没什么稀奇。 但是谁能见过有人打架抬手就能拔起一颗十丈大树,挥手就能拎起一块万斤巨岩的。 那空手怪人连走七步,那喝酒和尚一路便拔了七颗大树,扔了七块巨岩。 更夸张的是,那十丈大树和万斤巨岩,还没等近身就被凌厉的剑气斩得四分五裂,而那怪人仍是毫发无损,浑身上下连灰尘都没沾到。 可那和尚的血肉之躯却比那大木和岩石更加坚固,居然硬扛着锋锐无比的剑气,硬生生的来到了那怪人的跟前。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如此了不起的和尚,费了好大力气好不容易才挤进了剑气围成的剑圈。 可他却既没有用什么般若掌、韦陀杵之类的高明武学,也没去使什么罗汉拳、拜佛掌之类的入门功夫,而是径直撸起袖子嘿嘿两声,狠狠抽了那一路所向披靡的怪人两个响亮的耳光。 据附近某个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竟然不小心经过的武林人士回忆说,当时在半山腰的他先是听到了啪啪两声响亮的脆响,跟着便是一圈无比汹涌的无形剑气横扫而出。 若不是他在惊惧之下及时俯身蹲下了,只怕脑袋就得搬了家。 可惜他虽然能动弹,那些无法移动的草木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芹。 就在这一道剑气过后,整座山的树木竟全被齐齐削去一截,无论树干树枝还是树叶树杈,都是一样的水平无比,怕是木匠拿尺来量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据说此战之后,那怪人继续缓步朝着大明王朝所在的东方走去,只是剑气少了许多,也不似先前那般锋锐凌厉。 而那僧袍破烂的酒肉僧人则是叹息一声,拎着居然没坏的酒葫芦奔着山下就找酒去了. 大明王朝,七侠镇。 铺天盖地的信鸽云如约升腾而起,带着江明口中惊世骇俗的故事,纷飞着奔向四面八方。 很快,这些消息就会彻底传遍武林各处,成为那些醉心武学的各派长老研究的宝典,以及不少江湖豪侠们酒后的谈资。 伴随着两宋王朝发生的故事,再结合江明今日的讲述,任何一个稍有见识的人都会立刻明白,原来那个一直东行的怪人就是传说中达到剑道顶峰的无上剑魔独孤求败。 再对比深山中无人目击的那个荒唐故事,抽了他两个耳光的那个僧人他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除了写出九阳真经的斗酒神僧,天下间还有哪个和尚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也许是受了斗酒僧那两个耳光的缘故,原本迷迷糊糊只知道不断东行的独孤求败眼神里忽然恢复了几丝清明。 虽然他还是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但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了,就连头上的白发也多了几许青丝。 之前的他虽然可怕,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柄无主无鞘的无名利剑,尽管锋锐无比无可匹敌,但却没有神意. 而现在的他,则好像一柄藏在鞘内的宝剑。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人人却都能感觉到,那鞘内蕴含的滔天剑意和无上威力。 江明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斗酒僧确实是奔着独孤求败去的,也确实是想通过交手来阻挡独孤求败滥杀的脚步。 但江明却又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斗酒僧并没有和独孤求败拼命大战三天三夜,而是甩了两个巴掌就把他给扇醒了。 现下已经恢复了些许神志的独孤求败虽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受控制,只想杀尽世间所有用剑之人,而是只挑那些值得一战的绝世高手进行挑战。 但也因此,他已不再是之前只依靠剑气和剑意本能进行战斗的怪物,而是彻底恢复成了巅峰时期能使用一切巧妙剑招,智慧悟性均是当世翘楚的无敌剑魔。 这样的独孤求败,无疑又比之前刚刚苏醒时可怕了数倍不止。对于那些有资格被约战的剑客来说,他们生存下来的几率却更渺茫了。 ...... “阿弥陀佛,和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对不对。” 在某个不知名的小酒馆里,正在饮酒的酒肉和尚叹息一声,似乎有些惭愧。 看他浑身上下破破烂烂,一身青布僧袍更是破的到处是洞,就是丐帮里的乞丐,看上去也比他体面不少。 “阿弥陀佛,不对未必是错,不错也未必是对,各自有各自的缘法,和尚何必纠结。” 穿着几乎是一身破布条的酒肉和尚又低头喝了一口酒,决定不再去想这些扰人的俗事了。 反正一切自有因果,不管他出手与否,该死的总会没命,不该死的也肯定没事,他既然已经出了力,那便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现在这只顾着喝酒的和尚心里只剩下一件事情需要关心,那就是这身被剑气割裂的到处是洞的破僧袍,该去哪里找个裁缝来修补。 ...... 大明王朝,浔阳江。 一艘简陋的小舟上,一盏孤独的渔灯摇摇晃晃,独自闪烁在黑沉沉的江面。 两岸枫林如火,在月色下映射出一种别样的鲜红。 小舟顺水而动,似乎没有固定要去的方向。 实际上也不需要固定的方向,因为天下虽大,有些事情却是冥冥中早有注定的。 就像每一片落叶终将找到属于它的归宿,有些人也是注定要相遇的。 扑棱棱,一只信鸽忽然从天而降,飞到了昏暗的渔灯上。 一双稳健的手缓缓伸出,抽出消息,展开了卷曲的纸张。 毫无疑问,这只信鸽是从七侠镇的方向飞来的。 而信鸽上的内容,当然也是江明最新的话本和评论。 就算是武林中一些早已退出江湖的隐士,也对于江明的话本和评论痴迷不已,所以这里有信鸽并不奇怪。 随着阅读的深入,忽然,那双稳健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那本是双握剑的好手,若在平时,就算是连续斩杀数百仇家,也绝不会晃上一丝一毫。 可现在,那双手不但在剧烈的颤抖,手心上竟然还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看着纸张上的内容,他似乎已经读到了江明评论当世剑客的部分。 而他的目光所及,是一个曾经很响亮的名字——燕十三。 他似乎在为夺命十三剑的第十五种变化而震撼,同时也是在为江明知道这个消息而震惊。 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是在不久之前无意中才刚刚得知,自己的剑法中竟然还藏有这样的一种可怕变化。 且不说他和江明从无交集,这套剑法也纯属他自己自创,绝没有外传的可能。 可江明怎么会知道这剑法中的变化,难道他可以未卜先知?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可这双手的主人却还是继续认真的读了下去。 读到后面,当他得知还有一个无敌剑魔一路东行问剑而来,他的心中反倒平静了不少。 江明说的不错,他的第十四剑的确已经是大宗师境界的巅峰,而那传说中的第十五剑,则已经超越巅峰,达到了天人境界的门槛。 其实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也已经摸到了天人境界的门槛,可惜他自己因为卷入了朝堂争斗,剑心已乱,这才迟迟无法突破,始终在大宗师巅峰的境界中止步不前。 也正因如此,叶孤城在紫禁之巅决战时使用的天外飞仙才会露出一丝破绽,从而被西门吹雪所破。 可他没有这个弱点,他既不牵涉朝堂斗争,也不在意情仇恩怨,现在的他心里只有剑,生命中也只剩下了剑。 只需要最后一个契机,他就能彻底掌握那夺命十三剑的第十五种变化,从而突破巅峰,迈入天人境界。 而那个契机,可以是一番指点,可以是一次顿悟,也可以是和一个势均力敌的绝世剑客,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巅峰对决。 就在燕十三心怀炙热的想着该如何突破时,在这片枫林的尽头,一个寻常的简陋渡口附近。 一个锦衣华服的俊朗男子缓步而行,在飘零的落叶间慢慢向着渡口走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更不知道自己来了会遇见什么,只是冥冥中的一种直觉,将他引来了这里。 他的手里没有剑,他的身上也没有剑。可他的心里,他的梦里,他的生命里,处处都是剑。 没有剑的他,此刻反而比持剑在手时更加可怕。 然而这并不是他的巅峰,因为他也需要一个契机来寻求突破。 跟燕十三一样,那个契机可以是一番指点,可以是一次顿悟,也同样可以是和一个举世难寻的绝世剑客,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巅峰对决。 至于他的佩剑,已经被他随意的放在了一间客栈。 若是能够遇到契机寻得突破,他便会回到那间客栈,亲手再拿起那把曾经叱咤风云的谢家神剑。 若是不幸他失败了,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剑就在那里,总会有个人要回去拿,不是他,就是他的对手。 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很快就将要相遇了。只因为他们一个是谢晓峰,一个是燕十三,所以他们终会有相遇的一天. 拿起手边的千年麒麟血和阴阳肉灵芝,刚刚到达大宗师巅峰境界的江明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之前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药效不够的话便根据情况将这两样灵妙宝物也一起吃了,无论如何也得先突破到大宗师巅峰再说。 而现在仅凭龙血宝胶和赤晶灵髓就已经达到了效果,那么这两样天材地宝到底还是省下了。 看着手中的千年麒麟血,江明似乎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利用。 毕竟以这一大罐的血量,足够让好几个宗师高手直接突破到大宗师的境界了,如果使用得当,效果肯定惊人的。 收好这两样剩下的灵宝,江明再次平复了一下心情,静心感受起了大宗师巅峰境界下的身体。 到了这一境界,体内的内力仿佛无止无尽的王阳,只要心念一动,不需刻意用力,自然就会生出澎湃无比的强大气劲。 这般妙处,的确稳压大宗师后期的境界一头。 但是细细感受之下,江明却发现体内的内力虽然强悍,可还是没有脱离大宗师境界的范畴。 除了内力更多些,运用起来更迅速些,在其他特性上并没有什么特殊变化. 难怪许多高手都卡在了这个境界上,说白了,这只是大宗师后期境界要突破到天人境界之前,体内真气修为达到巅峰的一个状态而已。 就好像一个人要做菜,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需要的材料,工具也都准备的很充分。可这只是基础而已,距离最后的成功,还差了最关键的一步。 而其中所缺少的,正是做出惊世佳肴的菜谱和过程。而这菜谱和过程,就是对于天地自然和造化万象的感悟与体会。 “是时候了。” 江明在心里默默的说着,手里已经拿出了之前系统抽奖时得到的剑意体验玉简。 张开嘴巴,质地坚硬的玉简入口即化,成为一股清凉的液体流入腹中,跟着又化作一股清气直冲脑海。 江明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恢复意识时,自己已经身处在一片白茫茫的未知世界。 凝目四顾,到处都是一片雾蒙蒙的,仿佛空无一物。 忽然,一阵如水的波纹轻轻抖动,整个世界像是被揭开了一层迷雾的面纱,浮现出各式各样的景色和人影。 碧潮如歌,起伏的海浪拍打着狰狞的礁石,发出震天巨响。 陡峭的悬崖边,一人背对明月,遗世独立,雪白的衣衫比月光更皎洁,比海风更凛冽。 手持飞虹长剑,气质有若仙人。江明一下子就认出,这人就是已经战败的白云城主叶孤城。 呼的一下,叶孤城凌空跃起,他的剑已经和月光合而为一,他的人也已经和手中的剑融为一体。 无瑕无垢,辉煌至极,仿佛天人下凡,如梦似幻。 出尘世外,一剑飞仙,超脱凡俗的天外之剑,这就是叶孤城的剑。 波纹颤动,江明的身边景物也跟着再次变幻。 再次出现的,是一个身高八尺的魁梧男子,看他手持纯阳无极剑,至刚至阳的剑法纵横捭阖所向披靡,每一剑都足以开山裂石无可抵挡。 除了燕南天的神剑决,还有谁的剑法能有如此霸道强悍的威力。除了燕南天本人,世间又有谁有这般战神一样的身躯! 强霸无双,惊天动地,一剑之威,睥睨天下,横强勇武的霸道之剑,这是燕南天的剑。 第三个出现的又是一个白衣胜雪的挺拔身影,七岁学剑,七年有成,至今未逢敌手,自握剑以来从未有一刻离剑。 轻轻吹落剑尖上最后的一滴鲜血,孤傲的白衣男子持剑而立,静静的站在缤纷飘落的梅花中。 入忘我之境,诚于剑,更诚于心,剑锋所指,无物不破,可令仙佛神鬼动容。 无招无式,无剑无我的剑神之境,这是西门吹雪的剑。 紧跟着,第四个人出现了。 他的剑鞘上镶着十三颗黄豆大小的明珠,他的剑法里也有十三招夺命杀人的手段。 然而十三招使过之后,他的剑上忽然发生了神奇的变化,这诡谲难测的一剑,就是第十四剑。 剑式未尽,剑已经开始生出了新的变化,第十五种变化。 灭尽生机,道尽死亡,灭绝一切的终极之剑,这是燕十三的剑。 波纹颤动,景物再变,一个挥剑的男子迎风而舞,手中长剑灵动非凡。 他的动作极其优美,又难以捉摸,就像是风那样的自然。 当然,也像风那样的无孔不入,没有半分破绽。 浑然天成,无迹可寻,近乎于道,这是神剑三少爷谢晓峰的剑。 忽然之间,白茫茫的世界里出现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 层层波纹荡漾开来,幻化做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伴随着画面的变化,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低沉叹息,说出了这样霸气孤独的一段话语。 第106章 这就是天人! 第一幅画面中的少年,手持无名利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以弱冠之年与河朔群雄争锋。 第二幅画面中的中年人手持紫薇软剑,忽然叹息一声,将软剑弃之深谷。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在第三幅画面里,四十岁不到的男人手持玄铁重剑,恃之横行天下。 四十岁后,不滞於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第四幅画面中,举世无敌的绝代剑客两手空空,可周身却充满了凌厉无比的磅礴剑气。 身处顶峰,无敌寂寞,横扫天下,败尽英雄,这是独属于剑魔独孤求败的昂然剑意。 前尘往事尽浮心海,诸般景象皆在眼前,一个又一个绝顶剑客站在光阴的河流中,默默的向江明走来。 他们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冷傲,有的挣扎。。。 通过剑意体验玉简,江明和他们的身躯意志在景象中渐渐融为一体,挥出了他们挥出的剑法,感受了他们感受过的剑心。 诸多剑客的意志与他并肩而行,渐渐融为一体,将在最后化作更为耀眼的火星。 无形无相,无常无定,虚无飘渺,无迹可寻,同时精妙绝伦,变幻莫测。 在玉简的作用下,又一个天下间难逢敌手的绝代剑客出现了。 ............ “风满楼,卷黄沙,舞剑春秋,名震天下。雨飘渺,倦红尘,还君明珠,秋水浮萍。” 不同于前几个剑客,这个满头白发模样十分欠打的中年人出场之前偏偏要先念一段诗,而后才开始展现他的惊天修为。 破空飞灭,虚绝真玄,八式往复入轮回。 白发剑客手持无双神器,将各种玄妙神奇的剑招一一演示,并且衍生出更加可怕的剑招。 轮回往复,自生而灭为天葬。 不同的剑招搭配之下,竟然还能生出新的变化。 极而复始,不生不灭,八式往复,不堕轮回,是为——涅盘。 漫天剑影纷纷,滂湃的剑气化作滔天剑浪,以摧枯拉朽的威力横扫一切。 “剑十二!” 这是超越了肉体和精神的极限之剑,剑至尽处无可尽,唯有超然剑意。 “剑十三!” 借助天地之力,已经空手的白发剑客再度突破极限,以风云为剑、以黄沙为剑、以苍天为剑、以大地为剑,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缥缈剑意,捻指万物,成就无双一剑。 这样的剑招,这样的剑气,这样的剑客,这样的剑意,除了神蛊温皇任飘渺还能是谁! 剑招尽数使完,傲视群雄的绝代剑客收剑而立,背对着静心体悟的江明,轻轻侧过了头,仿佛是在问学会了么。 “学会了。” 江明笑着点头,那一点笑容不断扩散,从微笑变作欢笑,又从欢笑变成了大笑,最后发展为仰头狂笑,声音直达云霄。 这位武林中有史以来最神奇的说书人,终于找到了真正适合自己的剑招。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仿佛行云流水,本然如是。 这一刻,江明忽然迈过台阶,正式迈入天人之境 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亥时初刻,七侠镇里的居民大多都已经进入了沉睡的梦乡。 只剩那些白日里听书还没有离去的江湖人士还在饮酒寻欢,享受着片刻的欢乐。 剑魔东来,震慑四方。这些握剑的江湖游侠人人心中都充满了忐忑,不知道什么时候剑魔的利剑就会劈到身上。 他们不知道西门吹雪是否真的能像江明所说,在短期内得到突破,迈入天人境界。 他们也不知道就算是突破了之后的西门吹雪,又能否挡得住那早已迈入天人境界多年的独孤剑魔。 若是连剑神西门吹雪都倒下了,武林中还有谁能顶得住? 谢晓峰?燕十三?燕南天?还是早就已经接近突破的天机老人? 没人知道答案,也没人敢赌这个答案。 所以现在的武林中,仿佛一夜之间,忽然出现了一些得过且过一晌贪欢的颓废气氛。 很多使剑的江湖人都开始拼命的花钱,拼命的享乐,似乎都生怕自己到死还带着遗憾。 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相比于高高在上的绝世剑魔,他们的武功低微好似蝼蚁一般,他们虽然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欢乐,但却没有掌握自己命运的能力。 若是一个讲道理的绝世高手,他们倒是还可以用江湖道义来道德绑架,这样不但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运气好的话还能从中讨取不少好处。 卑鄙是卑鄙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基志铭。虽说这手段算不得光彩,但距离真正的卑鄙总还是稍稍有点距离。 因为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方式,这是弱者另辟蹊径,用以桎梏强者保全自身的一种手段。在生存面前,似乎没有什么卑鄙和高尚的区别。 可惜。。。独孤求败不是个可以这样靠讲道理来对付的人,他的人和他的剑一样,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既然被称为剑魔,那当然就不可能是个被仁义道德与江湖规矩束缚的乖孩子。 他更接近于侠字最原始的本意,以武犯禁,快意恩仇,不服管束,不受禁制。只求问心无愧,一剑独行天下。 面对这样仿佛天灾一般的异数,一切用来限制强者的世俗规矩法理人情全成了纸糊的枷锁,甚至不需用力便可轻易破除。 除了在心底祈祷一位大英雄从天而降,为他们除去邪魔消灾解厄之外,他们便只剩下得过且过的日子和颓然。 忽然,就像有人展开了画轴,将一切都封入了画中一般,所有人都停顿了。 倾倒酒壶的手猛然静止,任由酒液流淌殆尽。端着酒杯的人也呆若木鸡,任凭美酒溢出杯口。 喝多的醉汉不笑了,伤心的酒客不哭了,就连陪酒的花魁也愣住了。时间好像已经停滞,就连空气也似乎凝结,甚至连吹拂的晚风也屏住了呼吸。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机械般的一齐慢慢转头,看向了同福客栈七楼那个独属于江明的房间。 下一刻,澎湃的剑意冲天而起,宛如怒潮倒卷,涤荡苍天。 明亮的月色忽然黯淡了下来,漆黑的夜空变得更加漆黑,似乎将吞没世间一切色彩。 可天上的星辰却变得更加亮,夜空越是黯淡,星光也就愈发耀眼。无尽的星辰宛如浩瀚奔涌的长河,汇聚出一首属于生命的壮美长歌。 而那剑气的源头此刻正盘膝而坐,默默感受着天人境界的真意。 突破自我,突破枷锁,突破桎梏,突破极限,在无限宽广的未来不断前行,直至超越天地的束缚。 这就是天人境界的真正含义,是从生命诞生灵智,孕育出了自我的念头开始,就不断抗争,不断奋进的不屈力量。 这是生命的色彩,也是只有生命才能创造的奇迹! 虽然闭着双眼,可江明的视线却跨出了房门,向着更广阔的天地不断延伸。 他能清晰的听见风吹过客栈的每一片瓦片时,所发出的细微响动。也能分得清风吹拂在瓦片、木窗、树梢和墙壁上,所发出的不同声音。 他还能清晰的听到客栈三楼,那几个正焦急等待他的绝色女子,每个人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声,还有她们屏气凝神,发出的细微喘息。 一切纤毫毕现,一切见微知着,这玄异的感受,很像他曾经看过的一本天书里,描述某一境界的真实感受。 再次深深的呼吸一下,江明的心灵视野继续前行,不断向着更远处的方向延伸。 跨越了青翠山谷,跨过了连绵峰峦,跨越了奔涌江海,他的视线向着广阔的天空径直而去。 视线中,他以天空之眼俯视大地,天涯不过在咫尺之间,天地不过是一念之别。 仰起头,透过玄妙的视角,望向深沉的宇宙,他仿佛望见星汉灿烂,虚空深邃,望见生命的每一点光亮与黑暗。 忽然间,他的心中生出一丝玄妙的感悟,仿佛驾着名为自我的小舟,划动着身躯修为铸就的船桨,在最迷人最壮丽的生命长河中畅游。 每一点光亮和黑暗都是无限广博的浩瀚天地,独立而又相连。每一点光亮和黑暗都是无限广博的心灵波涛,对照着他起伏的心潮。 “原来,这就是天人之道。” 这位近百年来第一个突破巅峰迈入新境的天人高手轻轻感叹,嘴角泛起了一抹复杂的微笑。 就像奔流的河水汇入大海。 “何不蒸腾为云,从此我在天上!” ...... 第107章 一探江明的虚实! “这就是。。。天人境界?” 阿飞紧紧的握着剑柄,手和他的语气一样,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感受到客栈上方传来的奇异波动,楼下的每个人都彻底呆住了...... 啪的一声脆响,李寻欢情不自禁的捏碎了酒杯,碎裂的瓷片刺的他满手鲜血,可他竟毫无察觉。 嘭的一声闷响,焱妃没扶稳身边的墙壁,不小心摔了一跤,正愣愣的跌坐在地板上不住喃喃自语。 “天人境界。。。天人境界。。。这是货真价实的天人境界。。。” 黄蓉瞪大了眼睛,阿朱张大了嘴巴,怜星叹息一声,只感觉一阵晕眩,差点就直接晕了过去。 而坐在座位上的王语嫣满脸憧憬,已经笑着晕了过去。 一旁的邀月则是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既喜悦,又震惊,还夹杂着几许释然。 “天人境界。。。果然是天人境界。。。原来世间竟真有这样的男子。。。” 毕竟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今生居然真的能遇到一个比她还要强大的神奇男子。 更神奇的是,这个人还气质出众,才貌双绝。 遥远的盛唐王朝,一个正埋头处理各类消息的高贵女子忽然心有所感,忍不住抬头看向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 秀美的睫毛微微颤动,丹红的樱唇轻轻颤抖,秋水般的眼眸里竟然泛起了水光。 “难道。。。是他!” 似乎舍不得道出那个铭刻在心头的名字,这位盛唐唯一的女帝含情远了,视线仿佛已经穿越了重重阻隔,看到了那个潇洒的身影。 ...... 就在此刻,在大明王朝的其他角落,许多绝代剑客都同时抬头,看向了七侠镇的方向。 “哈哈哈,这个江明果然了得!” 身材魁梧的燕南天豪笑一声,只恨此刻闭关的山洞里没有美酒,否则定要好好痛饮一番。 “这小子既然先领了头,我可不能落后了!” 忍不住赞叹一声,燕南天慢慢收回目光,继续开始了修炼。 “好强的剑气!” 万梅山庄,傲立月下的西门吹雪猛然转头,呆呆的看了好一会。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收回了目光,继续静静的站着。 有了这剑气的感召,他觉得自己的瓶颈又松动了一些,似乎只差一线,就可以再度突破。 枫林如火,江涛不息。江畔,两个同样强大的绝顶剑客相对而立,似乎将要开始一场惊世对决。 然而对决还未开始,就被突如其来的剑气给打断了。 两个人同时转头,默默的看着剑气升起的方向。 过了好久,当剑气渐渐平复的之后,他们才再次转头看向对方,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们是不打了吗?还是在回味着刚才的剑意?或者受到那剑气中的剑意影响,他们突然有了新的感悟。 又或者,那场堪称经典的宿命剑决,此时已经在他们的心里无声展开了. 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信鸽云居然连续两次升腾而起,这是前所未见的奇事。 那些手头信鸽多的,自然可以用另外的信鸽再将新的消息送出. 而那些只有一只信鸽的,因为信鸽刚刚飞走短时间内还无法返回,便只能四处找路子通关系想要再搞到一只信鸽。 据说在当天夜里,七侠镇的信鸽被炒到了一百两银子一只的神奇天价。而若是在平时,这个价钱至少可以买来几百只上等信鸽。 而那些钱不够也没有信鸽的,就只能骑着快马玩命狂奔,希望能够尽快赶到附近的镇子,再找信鸽将消息传了出去。 毕竟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震撼得几乎达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一个原本平平无奇的小镇,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迈入天人境界的绝世高手,而且还正好是在剑魔独孤求败东来挑战的节骨眼上。 仅这一件事情,就足以让人浮想翩翩。 各种各样的猜测乱七八糟,简直要淹没了整个武林。 有人猜测这其实是因为七侠镇中还隐居着一个神秘无比的天人高手,而且毫无疑问他也是使剑的。 先前独孤求败发出的剑气令他感觉受到了挑战,于是便不再隐藏身份,而是主动放出剑气进行挑衅,好与那绝世剑魔一绝胜负。 还有人推测,这其实是因为江明之前说出的那几个绝世剑客之中,有人就住在了同福客栈。 或许是受到了剑魔的刺激,也可能是得到了江明的指点,总之这位剑客临阵突破,进入了天人境界,于是便放出剑气想要阻挡剑魔之祸。 至于这人究竟是谢晓峰,燕十三还是燕南天,大家都是众所纷纭,谁也无法确定这名神秘剑客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谁。 似乎无论说谁都有很大可能,但无论说谁也都有些不合理的破绽。所以讨论的时候大家要么争的面红耳赤,要么甚至拳脚相加愤怒出手。 因此一时之间,对于这个神秘剑客的身份,武林中谁也没法下出定论。 除了上述这几个绝顶剑客之外,也有人说这其实是剑神西门吹雪故意来到同福客栈进行突破。 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要在这位说书人面前好好证明一下自己,证明自己有阻挡独孤求败的资格和实力。 只是这个观点很快就被人给否决了,一是因为西门吹雪太过冷傲孤高,这种小孩子置气一样的行为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另一个原因就是,就在不久之后,西门吹雪也真的完成了突破,迈过大宗师巅峰达到了天人境界,真正成为了足堪匹敌两宋剑魔的绝代剑神。 在江湖中,其实还有一种传言。只是相比于其他说法,这个传言似乎显得更加荒唐一些。 因为在这个传言中说,同福客栈里的那个说书先生其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绝世高手,他的武功境界修为都远在寻常高手之上,只是故意隐瞒了实力和本领。 这个说法虽然漏洞最少,从逻辑上看也很能说得通,但是真正支持这个说法的人却其实很少。 究其原因,主要是江明几乎从未在人前动过手,因此对于他是否会武功,大部分人都是持着怀疑或者否定的态度。 所以就算有人宣传他其实武功很高,但受到长期以来江明故意营造的刻板印象所干扰,真正能体会到这一点并愿意去相信的人仍是寥寥无几。 而这寥寥无几的几人之中,当然也包括了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护龙山庄庄主铁胆神侯朱无视。 只是很可惜,虽然朱无视已经推测出江明是个高手,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能高到这个程度。 更可惜的是七侠镇有人突破到天人境界的消息他根本没有收到,因为那个负责向护龙山庄传递消息的信鸽,已经和他在路上擦肩而过。 否则的话,他一定会立刻停止现在的愚蠢行为,老老实实的掉头夹着尾巴回到护龙山庄去。 漆黑的夜色下,朱无视领着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一路疾驰,时候打算趁着夜色动手,在天明之前赶到七侠镇将江明一举拿下。 他已经在心中盘算好了一切他认为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并且都已经安排好了应对的办法。 首先他会让七十二地煞先一步出手,探一探江明的虚实。 若是江明不会武功或者武功一般,那就直接将他擒捉,然后带回护龙山庄。 若是江明武功高强,那便由他亲自出马,反正在吸功大法的面前,多高的功力也是送菜。 毕竟就连当年的不败顽童古三通也是凭着金刚不坏神功才能硬抗吸功大法,否则也逃不过被吸成人干的下场。 可这江明毕竟博闻强记见识非凡,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也练过一些能够抵挡吸功大法的玄妙功夫。 想到这里,朱无视忽然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狞笑。 第108章 现成的沙包 这种情况他当然也预料到了,所以他才会特地将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全部带来。 这一百多个密探内外修为俱是一流,而且还精通许多以多打少、聚弱抗强的精妙阵法,一起出手时更是配合无间威力倍增。 就算江明真的能扛住吸功大法,他也可以让这一百零八个密探全数上前以阵法围攻缠斗,先将江明拖个半死。 等到江明筋疲力尽的时候,他再上前出手坐收渔人之利。 反正护龙山庄的人有的是,武功秘籍更有的是,这一百零八个全死光了他也不心疼,大不了再培养一批就是了。 ...... 扑棱棱,一只雪白的信鸽忽然从天边飞来,落在了客栈三楼的窗子上。 此时的三楼雅间里,一众绝色佳人正好奇的将江明围在中间,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听到信鸽落下的声音响起,怜星莲步轻移,慢慢走到窗前捧起信鸽,取出了信囊里面的消息。 “哈哈,看来我们的江先生又有事情要忙了。” 展开消息的怜星才刚扫了几眼,就忍不住笑了。 “移花宫的探子回报,说铁胆神侯朱无视领着一百多号人秘密前来同福客栈,好像是冲你来的。” “看样子,他是把你当成了一盘美餐,想要吸干了你。” “我猜他根本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到了天人境界,还以为我最多不过是个大宗师后期的水平吧。” 江明复杂的看了一眼怜星,总觉得吸干这两个字用在这里好像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吸功大法玄妙非常,就算是我和姐姐的明玉功或者燕南天的嫁衣神功,也必须练到最高境界才能不受影响。” 怜星笑着眨了眨眼,看向了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喝茶的江明。 “不过以你天人境界的修为,应该也是不用担心受到影响了吧。” “我觉得应该差不多。” 江明忽然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怜星又低头看了一眼纸条。 “已经到了这附近,距离七侠镇郊外不足二十里。” “在哪个方向?” “那边!” 怜星伸出嫩白的手指,指向了北边的方向。 “知道了,我去去就回。” 放下茶杯,江明居然径直走向了窗子,然后整个人屈身站在了窗栏上。 “明哥哥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见到这等景象的黄蓉吓了一跳,赶紧开口问道。 “没什么,有现成的沙包送上门,我打算去试试身手。” 江明转头一笑,跟着猛然一跃,整个人宛如一支利箭飞射而出,转眼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 “启禀神候,再往前二十多里就是七侠镇境内。” 子时三更,铁胆神侯朱无视带着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全部人马日夜奔驰,很快就来到了七侠镇附近。 “好,传令下去,再往前十里,然后大家就地休息一炷香的时间,等养好了精神再出发。”. “遵命。” 那隶属于三十六天罡的密探答应一声,立刻拍马向前传达朱无视的命令。 “江明,你屡次坏我好事,今日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看着前面七侠镇的方向,朱无视冷哼一声,炙热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戾。 就在他猛抽马鞭,打算再快一点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前面的人马似乎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 朱无视怒喝一声,忍不住出言叱责起来。 “启禀神候,前面有人拦住了去路,弟兄们无法经过。” 很快就有一个领头的密探策马而回,向他禀报起了前面发生的事情。 “有人拦路?” 朱无视面色阴沉,心里却又带着几分疑惑。 他这一路秘密前行,刻意避开驿道大路不说,选的还都是一些人迹罕至的偏僻小路,按理说不应该会遇见什么人。 更何况自己这一百多号人马各个持刀挂剑身穿劲装,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也不可能会有不开眼的山贼强盗拦路打劫。 难道是穷怕了的山贼想钱想疯了?还是自己在无意之间撞进了本来是给别人准备的陷阱? “对方有多少人马?” “启禀神候,对方。。。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朱无视气得冷笑一声。 “一个还能拦得住去路,你当是剑魔独孤求败吗!” 朱无视略微思考了一会,便立刻做出了决定。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敢挡本王的路,先杀了再说。” “好像杀不了。。。” “杀不了?” 朱无视不禁有些奇怪,这三十六天罡论武功见识或许比天地玄黄四大密探要差上一点,但怎么说也是经过训练的厉害人物,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莫名其妙。 更奇怪的是,这些天罡地煞平日里对他的命令一向言听计从从不反驳,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也绝不退缩,可今天却好像忽然变了个样子。 “为什么杀不了?” 察觉到这些人的异状,朱无视哼了一声,还是耐着性子沉声问道。 “他。。。他直接把路给堵上了。。。” 堵上了?是挖了个坑还是设了个路障?最多不过是砍两棵树罢了,何至于这般大惊小怪。 “一群废物,待本王亲自看看。” 朱无视再次不满的哼了一声,心想这三十六天罡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一点小事居然也大惊小怪的,回去之后定要好好调理一番,否则日后若是造反岂不是直接被吓尿了。 “什么人胆敢拦路。” 朱无视一边怒喝,一边骑着快马快速往前方奔去。谁料奔到队伍最前方的时候,他却忽然愣住了。 没有什么预想中的深坑沟壑,也不是什么被砍断的巨木横在路中。 挡住马队去路的,居然是一座十丈来高的巨岩,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小山。 那肯定不是本来就有的,而是被人搬过来横在路中间的。 可这样巨大的岩石,又该是怎样天生神力的巨人才能搬得起来。 只怕武林中公认最魁梧的剑客燕南天来了,也未必能挪得动。 而就在这巨大的山岩上面,正静静的坐着一个背对着他们的人。 “为何拦住本王去路!” 朱无视双眼微眯,警惕的盯着坐在树上的那个人。 “我拦住神候的道路,是因为神候已经不必再往前走了。” 那人微微侧头,语带笑意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为什么不用再往前了?” 第109章 杂兵,我就是江明! 朱无视闻言一愣,仍是警惕的盯着那个人。 “因为神候的路,已经到头了。” “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 巨岩上的人慢慢站起,转过身俯视着地上的铁胆神侯。 “我就是你要找的江明。” “江明?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朱无视又惊又怒,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说书人,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厉害得多。 “错了。” 巨岩上的江明轻轻摇头,好似在纠正学生的教书夫子。 “不是我送上门来,而是你送上门来了。” 话音未落,江明身上剑气忽然迸射而下,数十丈的巨岩转眼间就化成了一摊粉末,在夜风中渐渐消散。 这一手绝活一亮,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连嘴都合不拢了。 若说将这巨岩击碎,朱无视自认全力施为的话也可以在几招之内做到。 但是要击打成较小碎块,或者似江明这般将之碎成粉末,却是万万不能。 更何况他还是在一招之内做到,这简直匪夷所思。 看到这可怕的一幕,朱无视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了两个荒唐的字眼。 天人。。。只有天人境界,才能在举手投足之间具有如此可怖的骇人威力。 “来呀,给我上!击杀此贼,本王重重有赏!” 回过神来的朱无视厉声一喝,赶紧命令天罡地煞们下马御敌。 而他自己则拨马后退,打算见势不妙便立刻夺路而逃。 “杀呀!弟兄们上啊!” “大家一起上,剁了他!” “快宰了他!神候重重有赏!”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朱无视开口,本就经过训练看淡生死的密探们纷纷结阵上前,玩命的向着江明冲去。 “可惜了。” 江明叹息一声,手中折扇忽然化作长剑。 “可惜这剑法第一次出手,居然是先对付这么一堆杂兵。” 话音未落,滔天剑气再次冲霄而起,方圆数里之内的鸟兽顿时奔走一空,就连悍不畏死的密探们也为之一顿。 “剑一,破。” 一道剑气骤然飞出,将面前的数人全数洞穿。 而后江明将缥缈剑法从一到八一一使出,每次出手必定会收下数条人命。 “剑八,玄。” 玄之又玄的剑意,锐不可当的剑招,划着玄奇的轨迹,一道剑气左右腾挪,再次穿过数道人影。 “剑九,轮回。” 江明双手握剑,剑尖向下猛然插入地面。紧接着,浩瀚无匹的剑意化作无数利刃拔地而起,从地下破土而出。 循环往复,无暇无隙,绵密的轮回之招猝然出手。 顷刻间山崩地裂,满目狼藉,周遭一切皆被摧毁殆尽。 “现在,该你了。” 江明长剑平举,剑尖指向了除他之外在场唯一的一个活人。 “希望你能带给我点惊喜,别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 “哼,本王天命在身,迟早登上皇位,岂能死在你的手上!” 朱无视虽然冷汗淋漓,却仍是慢慢运足真气,打算和眼前的天人强者一绝死战。 “有点骨气。” 江明微微点头,不知是在赞赏还是在嘲笑。 若不是先前剑九出手将朱无视的马匹也一同斩杀,只怕这个时候他早就跑了。 “多数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朱无视怒喝一声,吸功大法全力催动,双手中生出一股无边吸力,似要将江明彻底吸干。 江明也毫不示弱,左手剑指自剑柄抹向剑尖,在剑身上轻轻一推。 八式往复入轮回,自生而灭为天葬。剑十天葬未出,冲天剑气已经震慑四野。 “剑十,天葬芹!” “吸功大法!” 朱无视全力催动神功,只盼能够将对手招式吸入,从而躲过此劫。 轰的一声,无尽剑气直入云霄,化作一柄巨大剑刃当空落下,激起漫天烟尘。 剑气之下,生机尽灭。片刻之后,烟尘散尽,只剩江明一人傲立月下,不见悲喜. 寒夜已尽,温暖的阳光再次爬上天空,普照着苍茫的大地。 又是一个清晨,这个古老的武林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经过一夜的时间,两个震惊武林的消息仿佛长了腿一样,飞快的就传遍了江湖的各个角落。 第一个消息是大明王朝的七侠镇里居然出现了一个天人境界的绝世高手,而且还是个用剑的. 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整个武林的气氛又为之一变。 毕竟先前听到了江明说独孤求败要挑尽天下用剑之人的消息,每个用剑的武林人士都是人人自危,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慌张样子。 就怕有一日被独孤求败找上门来,到时候可能剑还没等拔出来,人就已经先死了。 现在忽然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了一个天人高手顶缸,这下可真是天塌下来有大个的顶着,不管怎么说,希望总是有了。 江湖中虽然使用各种兵器的人都有,但毫无疑问使剑的人是最多的,要是在楼上扯着嗓子喊一声谁是剑客,只怕楼下十个人里至少得有四五个都会大声承认。 这些人若是都不开心,整个武林也就郁闷了一半。而现在他们忽然被燃起了希望,又再次开心了起来,整个武林自然也跟着变得不再那么郁闷了。 第二个消息就是关于西门吹雪的消息,和第一个消息一样,也是和突破有关。 根据可靠消息,西门吹雪已经在万梅山庄成功突破,彻底迈入了天人境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剑神。 没人怀疑这个消息的来源,因为这个消息是老实和尚传出来的。 而老实和尚自己则说,这个事情其实是在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里逃难躲灾的陆小凤亲眼所见。 有了西门吹雪也成功突破的消息,也侧面证明了七侠镇中的那个神秘高手并不是西门吹雪,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武林都沸腾了。许多人都觉得有了剑神西门吹雪和那个不知身份的神秘高手两人坐镇,只怕剑魔这次是非败不可了。 除了这两个轰动武林的大事件之外,在武林中还有一些其他的令人震惊的事情也出现了不少传言。 只是相较而言没有这两件事情那么轰动,所以并没有受到那么多的关注。 这些事情当中,有一件是从朝廷里面传出来的,说是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朱无视忽然神秘失踪,就连他的义子们和护龙山庄的密探们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第110章 朱无视的传言 一个身怀尚方宝剑和丹书铁券的实权王爷忽然失踪,这可是了不得的一件大事。若论影响力,这件事情在朝廷的轰动程度甚至还远高于前两件。 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护龙山庄的密探几乎全体出动,在武林各处不断寻找有关朱无视失踪的蛛丝马迹。 可是这个人就好像彻底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虽然没有线索,但所有人都认为朱无视应该是自己离开的,而不是被人给偷偷干掉了。 毕竟朱无视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还会吸功大法这种外挂一般的武功,江湖中能不着痕迹将他除掉的人除了那个还没走到地方的独孤求败,只怕就连小老头吴明也未必能做到。 因为这件事情,江湖上还出现了两个与之相关的传言。 第一个传言是说朱无视厌倦了权力斗争和皇权争霸,所以在某一天忽然大彻大悟隐居深山退出武林,再不问朝廷和江湖中的任何事情。 这个传言在那些上了年岁的武林人士中最有市场,得到了许多武林名宿和退隐江湖的老侠客们的一致认同。 而第二个传言则是说他偶然间遇到了一个令他心动不已的女子,奈何对方出身卑贱而他则贵为皇子,碍于大明皇室的礼法规矩,他们两人是绝对无法成婚的。 于是朱无视一怒之下不爱江山爱美人,干脆放下了一切拉着那姑娘两个人就私奔去了。 相比于第一种说法,这个传言在那些年轻一辈的武林人士尤其是在那些痴情女侠的心中无疑更受欢迎,所以流传的竟然比上一种说法还要广阔的多。 只是认同的人再多,这些毕竟也只是猜测而已。只要一天没找到铁胆神侯,这些传言就一天不会有个结果。 可惜的是,现在唯一知道铁胆神侯去向的人是绝对不会说出其下落的。 因为这个铁胆神侯已经取代了原本的水甲傀儡人,彻底成为了五具符将红甲中的一个。 堂堂铁胆神侯变成了一个毫无生机的红甲傀儡,只要江明自己不说,只怕这个秘密永远都不会被人知道。 还有一个传言则是关于谢晓峰和燕十三的。 据说在枫桥江畔,有人见到了他们两个同时出现。 只是谢晓峰的手里并没有拿着剑,而坐在小船上的燕十三手里也没有剑。 两个没剑的剑客就这样一个在渡口,一个在船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相对而立站了整整一夜。 一夜之后,红枫落尽,渡口破碎,那只小舟也沉入了水底。 没人知道他们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这对宿命之敌是否已经完成了他们命中注定的决斗。 只是这一夜之后,燕十三也重出江湖,手中仍是那把剑鞘上镶了十三颗明珠的宝剑。 正在闭关的燕南天虽然听不到武林中的消息,但是以他的境界,感知剑气总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眼见江明和西门吹雪都已经完成了突破,而燕十三和谢晓峰也只差最后半步,这让一向争强好胜的他如何忍得。 于是闭关中的他便全力凝神行功,不断催动着嫁衣神功的修炼,争取早日完成这最后的突破。 和其他人不同,只要嫁衣神功到达完满境界,他便能自然而然获得新的体悟,从而迈入天人之境。 总体来说,这些消息都比较让人振奋,这也导致了最近的武林人士心情大多不坏。 就连逛起青楼妓院也是脸上含笑出手阔绰,这可让之前提心吊胆的青楼女子们大大松了口气。 不过最开心的还得是那些各处的道观寺庙,毕竟这帮打不过剑魔的江湖人士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救星,就算供不起灵药秘籍,总也得做点什么才是。 所以这几日武林各处的道观寺庙各个香火鼎盛,不少人都纷纷上香祈求,希望各路神佛保佑这些高手们旗开得胜,战胜剑魔解决危难。 就连少林寺这种一共没几个和尚练剑的地方,这几日也是烟云缭绕香火不断,熏得寺里和尚各个香气十足,隔着一丈开外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火气。 至于武当派、泰山派这种几乎人人练剑的道观那就更不用提了。 武当倒还好些,毕竟是出过张三丰这等绝世高手的大门派,总还是有点大门派的矜持,除了烧香诵经开坛祝祷之外倒也没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而像泰山派和点苍派这种实力差一点的,则是直接把西门吹雪和燕南天、谢晓峰等人的牌位都供上了。 就连他们不知身份的江明,也被写了一个神秘天人高手的牌子跟供在了一起,每日晨昏画符开坛做法祈愿,就盼着他们能够早日将剑魔击败. 在东海和南海的交界处,有一座荒僻的小岛。小岛的位置颇为隐秘,不在任何航路之上,也从未记录在任何海图之中。 因此就算是一些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也不知道这个小岛的存在。 然而这座小岛虽然荒僻,却一点也不荒芜。岛上树木参天,地域辽阔,气候湿润,飞鸟聚集,也算是一处富饶的宝地。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座岛上不但有着丰富的植被,还有整齐精致的楼阁,以及不少仆人。 有仆人当然就会有主人,此时这座小岛的主人正漫步在花丛当中,似乎在欣赏着盛开的繁花. 然而若是有懂得阵法的人在此,肯定就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些花丛竟然是按照一套神奇的阵法排列的,若是不懂阵法的人进入其中,只怕就算饿死也未必能走得出去。 这套阵法的繁复精妙,甚至不在桃花岛的护岛阵法之下。哪怕是黄药师亲自来了,见到这套神奇的阵法,也会忍不住开口赞叹一声。 那个漫步花丛的岛主背负着双手,正不断的查看着花丛里的细节。经过他的稍稍修饰,仿佛画龙点睛一般,整个花丛构成的阵法就变得更精妙了。 阵法很高明,可这人长得却很普通。 看他圆圆的脑袋,已经半秃的头顶,还有脸上带着的那种很和气的笑容,若不是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极好,看来简直就像是个普通的花匠。 第111章 亡秦者胡也 但这个老头不但不是个普通的人物,反而还是一个精研天文气象奇门阵法,精通许多失传绝学,智慧超群武功更是深不可测的天人高手。 就像这座小岛,看似是一片祥和的世外桃源,但其实却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可怕地方。 在这里,这个毫不起眼的老头已经培养了一批随便露一手都能震惊整个武林的绝顶高手,其中任何一人最差也是大宗师中期的境界。 利用这些人,他组织起了一个叫做隐形人的组织,在武林各地设计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劫案,并且籍此获取了数不尽的财富。 “还没有宫九的消息吗?” 小老头忽然开口了。 “没有,直到现在什么消息也没有。” 在他身后,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鲜艳衣裳,还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低声汇报着。 “他去了有七天了吧?” 小老头头也不回的问道。 “再过一刻,就是整整七天加七个时辰。” 那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似乎记得非常清楚。 小老头忽然叹了口气。 “这个时间,他早就应该已经到地方了吧。” 这回小老头的话并没有疑问的语气在里面,似乎只是一句自言自语的感叹。 “不错,按照正常的路程推算,他前天就应该已经到了七侠镇。” 虽然小老头没有问,但这个小胡子的男人还是做出了回答。 “可惜了。” 小老头忽然掐掉了花丛中的一朵鲜花,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可惜花,还是在可惜宫九。 忽然,一阵振翅声从天边传来,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一只黑白相间的信鸽轻轻落下,就落在了小老头的手里。 小老头没有说话,而他身后的小胡子却忽然变了脸色。 因为这不是宫九的信鸽,而是其他隐形人送来的。 还是没有宫九的消息,有时候,没有消息就代表是坏消息。 小老头慢慢抽出了信囊里的纸张,然后轻轻展开,冷冷的扫了一眼。 “宫九已经回不来了。” 读过消息,小老头得出了一个结论。 “因为七侠镇里,居然有一个刚刚突破的天人高手。以他的性格,肯定是得罪人踢到了这块铁板。” 没等小胡子询问,小老头紧接着就已经向他给出了解释。 “可。。。可他是太平王的世子啊。。。谁敢杀他!” “哼,世子又怎么样。” 小老头冷冷一晒。 “天人境界的高手,连皇宫大内都能来去自如,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郡王。” “那,以您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沉吟了好一会,那个小胡子才犹豫着开口,想要询问下一步的动向。 “当然是老老实实眯着,什么也不办。” “为什么!” 小胡子忍不住脱口而出,似乎有些不甘心。 小老头冷冷的侧过头扫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又缩了回去。 “属下的意思是,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太保守了。” “保守?哼哼。” 小老头冷笑两声,像看傻子一样的说道。 “现在回到大明,你是嫌命长,想吃独孤求败的剑气么。” ...... 除了大明和两宋的这些大事,其实在强秦帝国,此时也有两件大事正悄无声息的发生着。 第一件事情就是阴阳家的老大,位居天人境界的东皇太一忽然开始了闭关,别说五大长老,就连阴阳家的左右护法月神和星魂都不能见上一面。 而第二件事情,就是那个一统六国,称霸天下的始皇帝忽然身体抱恙,在南巡的路上不再见任何人,一切消息指令都由中车府令赵高和丞相李斯代为传达。 这两件事情都很隐秘,所以就连强秦帝国境内都没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这两件事情之外,其实还有一件更为重大的事情发生在了帝国之内。 这件事情涉及甚广,牵扯甚多,但诡异的是却在帝国之内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反而石沉大海,就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诡异的事情,原因就在于,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基本上都被灭口了。 而真正解出了其中秘密的那个人,更是被当做叛徒,遭到了阴阳家的追杀。 说起来这件事情的确很诡异,就在某天夜里,一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落在了帝国的东郡境内。 天降陨石本就是不祥之兆,更何况上面还刻着字。 “始皇帝死而地分。” 远在强秦帝国万里之外的大明,江明轻摇折扇,说出了石头上刻着的字。 “你怎么会知道那上面的内容?” 作为事件的亲历者,焱妃震惊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就在同福客栈,黄蓉、阿朱、王语嫣和邀月、怜星等人围坐一圈,一边喝着凝神固源的仙草茶,一边听着焱妃讲述自己被追杀的经历。 “我不光知道那石头上面的字,我还知道阴阳家在海外寻到了一个仙书,里面的内容想必就是你被追杀的原因之一吧。” “不错,那的确也是人人都想知道的秘密,但上面的内容只有我破译了出来。” 焱妃收回了惊愕的目光,慢慢的点了点头。 “而且在破译出上面的内容之后,我就把仙书给毁了,并且逃离了阴阳家。” 说完焱妃又叹了口气。 “因为这个秘密实在太过重要,一旦泄露出去,不光是我,只怕连阴阳家也会面临杀身之祸。” ............ “焱姐姐,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听到两人的对话如此沉重,一旁的黄蓉再也忍不住了好奇。 然而还没等焱妃开口,刚放下茶杯的江明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亡秦者,胡也。” “亡秦者胡也,这句话有什么了不得的吗?” 黄蓉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问题。 “帝国共有两位皇子,一位是长子扶苏,一位是次子胡亥。” 看着疑惑的几人,焱妃慢慢开口解释道。 “亡秦者胡也,说的便是胡亥若继位,可能会导致帝国的灭亡。” “胡亥虽然年幼,却得到了赵高和罗网的全力辅佐,就连李斯也倒向了他们一边。” “而扶苏则得到了将军蒙恬的支持,虽然稍弱,但也颇具实力。一旦这个消息出现,只怕两边就会为了帝位立刻翻脸。” “我若猜的不错,到时候始皇帝为了平息内乱,很可能会说这条消息是阴阳家为了浑水摸鱼故意放出的假消息,然后把你和阴阳家推出来背锅吧?” 正听着的江明忽然又开口了。 “一点不错。” 焱妃苦笑一声,无奈的低下了头。 第112章 天问剑 “所以我破译出消息之后,便立刻逃离了阴阳家。否则就算阴阳家能幸免,作为破译者的我也肯定是逃不掉的。”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再想起焱妃一路逃亡的艰辛,众人都是一阵唏嘘。 “其实,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沉默了好一会,江明忽然又开口了。 “八年前嬴政曾经把一块玉璧投入水中警告河神,从而平息风浪。但就在最近,那块玉璧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了。” “而且跟玉璧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焱妃脱口问道。 “今年祖龙死。” 轻轻敲着折扇,江明慢慢说出了这句似乎充满了谜团和变数的诡异消息 沉默,客栈三楼的雅间里,沉默的氛围笼罩着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被江明的那句话所震撼,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今年祖龙死,没头没尾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在说某种动物。 然而大家心里却都很清楚,这其实是一则预言,预言祖龙今年就会殒命。 龙虽然常用来代表天子,但祖龙却只能代表一个人,那就是强秦帝国的秦始皇嬴政。 “这则消息,会不会是帝国里面那些被灭的六国后裔故意装神弄鬼想要制造混乱?”. 面对这个可怕而又诡异的预言,焱妃首先提出了自己的假设。 “毕竟这种手段并不是很难做到。” “这个应该不是。” 江明轻轻摇头,否定了焱妃的说法。 “首先嬴政当初为了平息风波,将那玉璧已经沉入了湘江水底。在偌大的湘江里找一块玉璧,跟大海捞针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这段话还是一个人在驿道上拦住了回咸阳复命的使者,在交还玉璧的时候随口说的话。” 说到这里,江明忽然又压低了声音。 “诡异的是,说完这句话,那拦车还玉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要知道,强秦帝国的传令使为了保证消息不被截获,选的都是武艺高强的人,最差也得是个宗师境界。” “能在这个境界的高手眼皮子底下消失无踪,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了正在沉思的焱妃。 “而且你自己也是看过相关预言的人,以你的见识,你觉得陨石上的那几个字是假的么?” 对于江明的询问,焱妃慢慢摇了摇头。 “那陨石的材质我亲眼看过,是正经的天外陨铁,绝不可能被人刻下那么大的字迹。”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无论预言也好,陨石也罢,还是玉璧也好,都很可能是真的。” 江明忽然收起折扇,为整件事情下起了结论。 “这些事情,应该都是嬴政将要驾崩的征兆。” “可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会不会太过于玄乎了?” 焱妃愣了一会,似乎一时之间没能找到合适的词,最后居然用了玄乎两个字。 虽然太过于玄乎这几个字从阴阳家的嘴里说出来有些滑稽,但面对如此诡异的事情,大家非但不觉得好笑,反而纷纷点头赞成。 “的确是太玄乎了,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居然还刻着字,这简直就是神话故事。” 黄蓉先忍不住开口了,若非这个结论是江明所说,只怕她早就嗤之以鼻笑得肚子痛了。 “确实有些太超乎常理了,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 阿朱也跟着开口了,似乎她也有些难以相信世间竟有这么神奇的巧合。 反倒是见识最广,武功最高的怜星、邀月,以及博览群书的王语嫣三人听了之后却并未表态,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这件事情虽然玄乎,但并不是没有道理。” 看了一眼还在沉思的邀月怜星和王语嫣三人,江明慢慢收拢折扇,缓缓开口道。 “毕竟到了天人境界,一个人的生死存亡自然会令世间有所感应。更何况还是气运加身的一代帝王,当然更会引发一些异象。” “天人境界。。。可帝国只有一个天人境界的高手啊!” 听江明提到了天人境界,焱妃忽然愣住了。 “如果陛。。。嬴政也是天人高手的话,那帝国岂不是同时有了两位天人高手?” “错了,其实只有一位。” 江明轻轻摇了摇头。 “而且从始至终,就这一位。” 当一个人遇到实在难以相信的震惊事件时,往往会苦笑着用否定这件事来逃避,就连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也不例外。 猝然听到这震惊的消息,此刻的焱妃就是这样的表情。 “怎么可能呢。。。东皇阁下我可是见过的。。。陛下他怎么可能。。。” 看着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的焱妃,江明轻轻叹息一声,忽然开口问道。 “你在阴阳家多久了?” “快三十年了。” “跟东皇太一很熟么?” 焱妃微微点了点头。 “那这近三十年来,你见过东皇太一他究竟长什么样吗?” 焱妃忽然被问住了,她这才想起,自己这么多年似乎从来没见过东皇太一的真面目。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他,他总是罩着厚厚的斗篷,遮住了自己的脸庞...... 甚至就连声音,也像是刻意伪装过的。 “强秦帝国有十大名剑,排名第一的天问就在咸阳宫中,这把剑只属于一个人。” 江明见焱妃没有回答,便继续开口循循善诱的分析道。 “宝剑自有灵性,若是能力不足又岂能驾驭得了。” “更何况嬴政当年在赵国为质,每日受到的暗杀不计其数,可他当时却连个护卫都没有。” “他若是没有武功,又岂能活到现在。” “可。。。可是他为什么要隐藏身份扮成东皇太一?他已经拥有了帝国的一切,干嘛还要做这种事情?” 过于震惊的焱妃还是没能想到其中的关键之处,而江明却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 “罗网姓赵,是胡亥的势力。帝国的军队大多是跟蒙恬混的,算是扶苏的党羽。那么哪股势力是他嬴政自己的呢?” 焱妃愣了一会,才颤声道。 “阴阳家?” “不错。” 江明再次点头。 “当年阴阳家刚刚从道家分支而出,本是一股弱小势力。为何几乎一夜之间便得到了大量的秘籍丹药,更有不少天赋根骨俱佳的人才纷纷加入?” 第113章 帝国要翻天了 “你再看看阴阳家崛起的时间,是不是和嬴政被接回国确认嫡子身份的时间非常吻合?” 听到江明的分析,焱妃忽然发现事实的确是他说的这个样子。 “所以。。。” 焱妃似乎摸到了一些真相,但仍有最后的一层窗户纸不能捅破。 “所以阴阳家本来就是嬴政自己建立的一股势力,当初是为了争夺皇位和对付嫪毐、吕不韦,现在则是为了制衡朝堂。” 没等焱妃说完,江明已经道出了最后的答案。 “而东皇太一,从头至尾就只是一个虚幻的假身份。那个统领阴阳家的人,其实就是帝国唯一的皇帝,嬴政。” 好似一记惊雷在耳边炸响,目瞪口呆的焱妃好像失了魂一般,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 脑海中,仍是不断回想着江明说过的话。 “帝国,要翻天了。。。” 沉默许久,曾经的阴阳家东君双目无神,口中喃喃自语,仿佛已经看到了改朝换代带来的血雨腥风. 大明王朝,神剑峰。 高耸的山峰直插云霄,仿佛一把向天出鞘的利剑。整个山峰陡峭平滑,险峻非常,据说就连最灵活的药农也从没爬上去过。 正因为无法攀爬而上,加之峰顶终年烟云缭绕,所以就连周围居住的村民也从没见过这峰顶究竟是什么样子。 倒是有人传说,许久许久以前有一年天下大旱,山顶的云气消散之后,曾有村民见过那云霄之上的峰顶,那上面似乎还有一处山洞。 只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传说了,经过了不知多少年的岁月,早已隔了好几代人,所以谁也说不准传说是否为真。 事实上,在那参天的山峰顶上,的确有一个巨大的山洞。 就在此刻,在那山洞之中,正有一个铁塔般的壮汉正在闭关. 虽然那人正盘膝而坐,却仍显得身材高大异常,魁梧的身躯简直像一尊闭目的金刚。 他此刻未着上衣,正赤着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肌肉狰狞隆起,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破坏之力。 就在那壮硕的男子身边,还插着一把宽大的长剑。 剑身几乎全部没入坚硬的岩石之中,只留一个精铁铸就的剑柄露在外面。 没人知道这奇怪的剑客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人知道他究竟要在这里住上多久。 也许禅机一到,不过片刻他便会睁眼出关,离开这个人迹罕至的山洞。 又或者,假如迟迟不能突破,他便会彻底在这个荒僻的地方枯坐一生,直到海枯石烂。 忽然,洞外山峰下的云海竟然无风自动,开始慢慢搅动起来。 锐利的剑气伴随着正午的阳光,自天空透射而下,洞穿了层层叠叠的云海。 紧跟着,坚实的岩层忽然开始颤动不休,惊现出震、吼、击、动、涌、起六种震动。 依佛典所载,若这世上有人立地成佛,或者有人得证阿罗汉果,便会引发这六种震动作为异象。 轰隆一声,峰顶的岩层彻底破碎,就连烟尘碎石也被庞大的剑气逼出丈许。 耀眼的日光没了岩石阻碍,彻底直射在了那闭关的壮汉身上。 日光掩映下,壮汉身上那宛如铜铸铁锻般的健硕肌肉竟然灿灿生辉,好似佛光普照,宝相庄严。 看那人此刻神光闪烁,灿然盛辉,莫非正是战神降世,将要挥剑扫荡群魔。 “哈哈哈哈!终于破关啦!” 刚刚完成突破的战神仰天长啸,声振寰宇,方圆数十里内皆是清晰可闻。 眼看林中鸟雀纷纷惊起,走兽更是四散而逃,周围数个村子的村民皆是不知所措。 再听到那豪迈的笑声从天而降,仿佛天神下凡,畅快的难以言喻。 一众村民不过山野之人,哪见过这等架势。当即被吓得纷纷扑倒在地,忙不迭的跪拜磕头。 在他们的眼中,这笑声若不是天王显圣要降魔捉怪,就是有魔神混世要覆地翻天。 反正无论是哪一个,他们都惹不起就对了。 ...... 就在燕南天破关而出的同时,远在数千里外的七侠镇里,也有一件同样震撼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一天本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柔和的天空下不时吹来几许微风,让人心旷怡然。 因为距离江明说书的日子刚刚过去不久,所以这段时间七侠镇里面又稍稍恢复了几分宁静平和。 此刻饭点刚过,就连同福客栈里也没几个客人。 看着大厅里仅有的三两桌还未吃完的食客,吕秀才干脆放下笔,慵懒的靠在柜台上打起了盹。 一旁的白展堂也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找把凳子先眯一会。 而后厨的李大嘴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打鼾的声音简直比闷雷还响。 忽然,白展堂的眼睛猛然睁开,他直直的看向客栈门口的位置,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客栈门口,一个身穿锦袍的俊雅剑客慢慢走进了客栈。 他的手上虽然空无一物,后背和腰间也没有半寸铁器。但白展堂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就是个剑客,而且还是数一数二的绝顶剑客。 那中年人沉默不语,只是缓步走进了客栈,然后径直向着二楼的雅座走去。 从头至尾,他都未曾看过白展堂一眼,也未曾注意过其他任何东西。 “老白,你怎么不招呼客人啊?” 从一旁经过的郭芙蓉见白展堂始终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就连客人进门也不知道答对,便忍不住抱怨起来。 “小点声,人家不是来吃饭的。” 白展堂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故意压着嗓子小声对郭芙蓉说道。 “不是来吃饭的那人家还不能住店啊!再说了你问都没问,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来吃饭的!” 郭芙蓉哼了一声,言语中有些故意抬杠的意味。 不理会郭芙蓉的语气,老白仍是压着嗓音,慢慢的解释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人应该是来拿剑的。” “拿剑?咱们这是客栈诶,又不是铁匠铺,来这里拿什么剑!” 郭芙蓉一头雾水,忍不住反驳起来。 就在楼下的两人还在争论那神秘客人的目的时,那中年剑客已经径直来到了客栈二楼,走到了先前他曾经坐过的那个雅座上。 此时的雅座已经被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的檀木桌面上既没有菜也没有肉,倒是有一把剑和一壶酒。 剑是他自己留下的,那是一把很陈旧的古剑,已久颇有年头了,见证了许多的风霜往事。 自从他七岁习剑以来,这把传承下来的长剑不知道跟了他多少岁月,又创造了多少武林神话。 第114章 一举扫清! 酒是江明安排的,也是一壶上好的陈年老酒。酒液醇香,色泽微黄,是窖藏了三十多年的状元红。 十一岁那年,他孤身赴险斩杀太湖水寨三十四大盗,而后名动天下成就天才之名。那时在庆功宴上喝的,就是这样的一壶状元红。 拿起桌上的酒壶,一直沉默的剑客先是一愣,而后会心一笑,仰起头将壶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客栈三楼,还在雅间里和一众绝色美人谈天说地的江明忽然轻轻一笑,跟着又说出了一句奇怪的话。 “他果然回来了。” “他?他是谁?” “什么他?” “公子,你是在说谁呀?” “明哥哥,谁果然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和她们之前讨论交流的事情毫不相干,引得黄蓉、阿朱、焱妃和邀月、怜星、王语嫣几人都是大感莫名。 “神剑三少爷,他回来取剑了。” 收拢起手中的折扇,江明微微颔首,慢慢道出了楼下那名剑客的身份。 话音未落,忽然一股庞大的剑意骤然出现,惊得座上六女齐齐变色。 不同于先前江明突破时升起的冲天剑气,也不像燕南天突破时散发出的那霸道无比的剑罡。 谢晓峰的身边并未见任何气息波动,客栈里的各种陈设更不曾被毁坏一丝一毫。 只有那滔滔不绝的剑意宛如浪潮奔涌,正源源不断向着四周扩散。 拿起桌上的谢家神剑,三少爷缓步下楼,每走一步,如海浪般激荡的剑意就更加浓烈一分。 直到走出客栈的那一刻,这滂湃的剑意才终于达到了顶峰,宛如钱塘江上卷起的怒潮,汹涌的奔向了武林的各个角落。 就在这一刻,神剑三少爷谢晓峰、剑神西门吹雪、大明第一大侠燕南天和夺命十三剑燕十三等四人全部迈入天人境界。 “好。” 遥远的大明边界,一个布衣散发的绝世怪人目射精光,忽然开口赞叹一声。 紧接着,他略有浑浊的双眼竟然变得更加清明了。 随着眼神的变化,就连他那一头沧桑白发也渐渐由白转黑,变成了一头青丝。 略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又年轻了十几岁的怪人再次迈步,带着满身剑气继续向着大明走来. 大明王朝,驿道。 一个布衣芒鞋,衣衫落拓的中年僧人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吃力。 看他年岁不到五十,而且身体强健骨骼健壮,可走起来却好像很累很累的样子。 而且他每走一会,还要停下来歇上一歇,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可能倒下。 其实也不怪他,看他身上背着个硕大的包袱带,里面装满了足够六七个人吃上四五日的干粮。 腰间还挎了七八个大水囊,里面装着足有十六七斤的清水。 再看他两手还各提着一个衣服包,里面是好几人换洗的衣服。这一身的东西下来,少说也得有五十来斤。 谁背着这么多的东西,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了三四天,只怕也得是这个样子. 看这僧人步履蹒跚神情迷茫,一身黄布僧衣更是邋遢破损,哪里还有一点得道高僧的样子,简直比少林寺里做杂役的服事僧还要不如。 然而若是有吐蕃国人在此,见了这僧人的模样一定会大吃一惊,甚至可能还会纳头便拜。 因为这僧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吐蕃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 此时的鸠摩智双目无神,面色黯然,再不复先前目光炙热神采飞扬的嚣张模样,甚至连身上僧衣也懒得打理,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师傅,歇一歇吧。” 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弟子中,有一个弟子忽然开口了。 不同于先前充满疲惫的哀求,这一次反倒是有些于心不忍的惋惜。 因为鸠摩智竟然将所有的行李包袱都背在了自己身上,而这些弟子却两手空空,走起来自是轻松不少。 看着鸠摩智沉重的脚步,也是担心这位大轮寺的主持累的晕死过去,于是这名弟子便开口提议,想让他歇上一歇。 听到了弟子的话,鸠摩智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出言呵斥,更没有破口大骂,甚至他竟然连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缓缓转过头看向这名弟子,然后轻轻摇了摇,算是表达了意思。 摇过头之后,他又慢慢的转过身,继续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自从鸠摩智那天见到了斗酒神僧之后,他便从此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拿起了所有行囊,然后慢慢的继续向着大明不断前行。 除了那些必备的干粮清水和换洗的僧衣僧袍,其他的东西他几乎一样未带。尤其是那些充当排面法锣大镲,更是直接被他踢到了山谷里。 说来也奇怪,本来这一众弟子都是被鸠摩智强迫着跟来的,为的就是给他持法锣、舞大镲,壮声势、当杂役。 可现在鸠摩智不再需要他们跟着了以后,他们却又自愿的想跟着师傅了。 也不知是因为放不下这个迷茫的僧人,怕他想不开寻短见。还是说想要看看这大轮明王此行的结局,好亲眼见证一个结果。 反正无论如何,这些弟子们跟的倒是更紧了。 “师傅,咱们还去少林寺吗?” 另一个弟子忍不住开口了,毕竟鸠摩智始终一言不发,他们也搞不清楚这个好像失心疯了的和尚到底要去哪。 听到弟子的询问,鸠摩智再次停下了脚步,沉默的想了一会,他又慢慢的摇了摇头。 “那师傅,不去少林寺我们去哪啊?” “七侠镇。” 出乎意料的是,鸠摩智终于开口说话了,这还是这几天来破天荒的头一遭。 见到一直沉默的师傅终于开口,几个弟子都莫名的兴奋起来,忍不住继续追问道。 “那师傅,咱们去七侠镇做什么啊?” 鸠摩智又沉默了一会,才慢悠悠的吐出了两个字。 “问禅。” 虽然大轮明王已经给出了答案,可一众弟子心里却更迷惑了。 且不说少林寺是天下第一禅宗,就连大明境内其他有名的名寺宝刹也不在少数,求禅不去寺庙,跑到客栈是去求个什么劲。 没等几人再次询问出心中的疑惑,鸠摩智却已经迈步动身了。 也罢,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跟着走下去,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想到此处,几个弟子便干脆不再胡思乱想,而是专心跟着鸠摩智的脚步慢慢前行,打算等到地方了再说。 ...... “听说了吗?独孤求败已经到了大明了!” 不知是谁最先传出来的,这条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明的武林,以至于整个江湖几乎每天都有人在说这句话。 “听说了,而且现在就在大明和两宋的边境附近。” 看着刚刚回来就问起这个消息的师弟,左冷禅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的应付道。 倒不是他对剑魔东来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而是这几天几乎每个回来汇报的弟子一开口第一句话都是这个。 也是因为嵩山门下弟子众多,所以有的时候他甚至一天得听上七八遍。无论是谁天天听着同一个消息,再怎么震惊的事情也变得无聊了。 “那掌门人,咱们要不要去?” 这是左冷禅这几天听到的第二多的话了,仅次于刚才的那句。 “这事情回头再议,先说你的差事办的怎么样了。” 左冷禅机械般的回应道,语气麻木的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 毕竟每个人问完之后,他都得回上这么一句,说来说去最后都快成了他的口头禅了,以至于这两天说梦话都会忽然冒出来这句。 “启禀掌门人,弟子已经在青城派那边监视了好几天,看那江南七怪的武功多是一些奇门兵刃,林平之的功夫更是稀松平常,想来都不会辟邪剑谱。” “嗯,这跟我预想的差不多。” 左冷禅轻轻点了点头,在得知辟邪剑谱和葵花宝典一样,必须得自宫修炼之后,他便认定了林家后人肯定没练过辟邪剑谱。 毕竟自宫成了太监又如何能生儿育女,有哪个做长辈的会希望自己的后代子孙练这么一个断子绝孙的玩意。 “那掌门,还用继续监视吗?” “不必了,反正也没有意义。” 左冷禅淡淡的挥了挥手,自从知道那辟邪剑法必须得自宫以后,他就对这套武功彻底失去了兴趣。 毕竟就算练成了天下第一,做了武林盟主,却连女人都碰不得那还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他寻这套剑法本来是为了壮大嵩山,若是找到之后让门下弟子人人习练,先不说武功究竟能练到如何,嵩山派岂不是就得先改名叫太监窝了。 他思前想后,觉得五岳剑派之中除了岳不群这个伪君子能下这个狠心之外,只怕其他人谁也舍不得割掉这块肉。 所以只要防住岳不群,这剑法就算再高明也就对他没有了威胁,当下最重要的反而是独孤求败的事情。 “你去查探一下,是否有已经突破了的绝世剑客要对战独孤求败,查到之后把详细的时间和地点告诉我芹。” “遵命!” 那嵩山派的弟子答应一声,便立刻领命而去。在嵩山派,左冷禅就是唯一的帝王,他说的话甚至比皇帝的圣旨还要好使。 “这一次,我定要将其他各派的阻力一举扫清!” 独自坐在殿内的左冷禅目光炙热,仿佛已经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今天午餐,咱们吃这个。” 客栈三楼的雅间里,江明忽然端出了一大盆奇怪的菜肴。 众人探头看去,发现竟是一盆从未见过的奇特菜肴。 红亮的汤汁上油光闪闪,仿佛一片鲜红的海洋。 汤面虽油,却油色透亮不浑不浊,看上去仿佛给汤底镀上了一层流动的糖浆。 汤汁下,隐约可以看见嫩绿的青菜,白腻的鱼肉,脆爽的毛肚,透亮的粉丝,还有一块块不知材质的暗红方块。 尚未入口,一股呛辣的气息便直如鼻腔,引得阿朱和邀月两人同时打了个喷嚏。 第115章 至尊,这玩意不对劲! 可习惯了这呛辣的味道后,细细品味之下,几人又闻到了这盆菜肴之中竟然还有着一股奇特的鲜香。 “这是什么?”. 邀月不禁瞪大了眼睛,饶是她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稀奇的菜肴。 “毛血旺,我出材料和菜谱,蓉妹子动手做的。” 江明双手环抱身前,颇为自豪的介绍道。 “这大概是旷古绝今,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一盆至尊毛血旺了。” “公子,这东西能。。。是什么材料做的?” 阿朱本想问这东西能吃么,但是话到嘴边赶紧改成了询问食材。 因为她自幼长在姑苏一代,少食辛辣,所以对于这样古怪辛辣的菜式自是颇有恐惧。 “寻常的做法是鱼肉,鸭血、毛肚、香菜、白菜、香菇还有粉丝,但我这道菜却略有不同,不过味道也更加鲜美。” “有什么不同?” 怜星疑惑的盯着那盆菜,眼神中似乎充满了好奇。 “容我暂时保密,吃了你们就知道了。” 江明神秘一笑。 “果汁也来喽,今天这道菜明哥哥说不适宜喝茶,要配着果汁。” 哗啦一声竹帘被人掀开,黄蓉端着一大壶果汁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咱们可以开饭喽!” 江明笑了一声,招呼大家赶紧坐下。 只是落座之后,几个美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谁也没有要动筷的意思,就连这道菜的掌勺大厨黄蓉也是同样。 此时大明尚不流行川菜,而在座几人又没一个是来自川蜀之地,所以对于这道辛辣的菜肴心中都觉得有些忐忑。 别说黄蓉和王语嫣世居江南,就连邀月和焱妃这等阅历过人,胆识过人的女子也不敢轻易动筷。 见众人迟迟没有伸出筷子,江明不禁又催促起来。 “放心动筷吧,味道是肯定没问题的。” 他拍着胸脯向众人保证道,但同时又在心里默默的嘀咕了一句。 “就是吃完之后,上厕所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屁股疼。。。” “也罢,既然是公子设计的菜谱,那肯定就没有问题。” 阿朱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向菜盆里伸出了筷子。 眼见有勇者出场,剩下的五人都是屏息凝神,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双黑亮的檀木筷子。 只见阿朱慢慢挑起一块鱼肉,在白饭上抹了抹,晶莹的白米饭上立刻就留下了一道鲜艳的红汁。 她壮起胆子,轻轻往鱼肉上咬了一口,随即双眼紧闭,不敢大口咀嚼。 “怎么样?” 眼见阿朱没有出声,其他五女都是一齐关切的开口问着。 忽然间阿朱睁大了眼睛,惊喜的笑道。 “不辣!这辣椒只有香气,居然一点也不辣。” 说完她又夹起一块香菇,混着辣椒放入嘴中,边吃边笑道。 “这菜真是好吃,我还从没吃过呢。” 众人见她吃的香甜,也纷纷动筷夹菜。 黄蓉夹了一块青菜放入嘴中,嚼了两下也不由喜道。 “真的不辣!” 这辣椒颇为神奇,不但滋味鲜美,而且入口时只品其香,不得其辣,虽让人身上发汗,却不至嘴里发疼。 邀月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不禁吃的兴高采烈,就连雪白的宫装上落下了几滴红油也丝毫未觉。 焱妃更是吃的尽兴非常,美味入口连连扒饭,一小碗饭不到片刻就被吃了个干净,便赶忙的添饭再战。 就连一向腼腆矜持的王语嫣也顾不得形象,一边吃还一边站了起来,似乎生怕美味被人抢光。 这一众美女各个吃的香汗淋漓,谈笑间更显得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明哥哥,你怎么不吃啊?” 就在众人大快朵颐的时候,黄蓉忽然发现这道菜的始作俑者居然一口未动,不由的有些奇怪。 “额。。。我还不饿,你们先吃吧。” 听到江明如此说,加上菜肴实在太过美味,黄蓉便不再多问,而是继续抄起筷子加入到干饭大军当中。 没一会,一大盆毛血旺便彻底被吃了个精光,连汤汁都被拿来拌饭一点也没剩下。 吃饱了肚子,几人有说有笑的便开始聊天。聊着聊着,一直闭口静听的王语嫣忽然长大了嘴巴,猛力的扇起风来。 “好辣。” 一旁的阿朱也用袖子擦了擦汉,不住的点头道。 “是好辣。” 邀月轻轻一笑,正要调侃几句,忽然面色一变,也不由的惊呼一声。 “真的好辣。” 仿佛受到传染一般,雅间里的几人都是面色发紫嘴角泛红,一个个全张大了嘴巴伸出舌头,看起来别有一番旖旎风光。 “果汁,大家快喝果汁!” 想起桌上还有一大壶沁凉果汁,怜星赶忙开口提醒,几人立刻举杯倒满,然后一饮而尽。 天幸江明早有准备,让黄蓉将平日惯喝的茶水换成了冰镇过的果汁,否则若是端上沸茶滚水,岂不是火上浇油。 提起纤纤玉手,几女齐齐仰头,都是一气喝完。 “真爽快啊。。。” 冰凉清爽的果汁仿佛天降甘霖,浇灭了毒辣的烈火,让人身心皆感舒畅。 喝完之后几个绝色佳人一边感叹,一边还不忘咂么咂么嘴,仿佛在回味似的。 “奇怪。” 根基最弱的王语嫣惊呼一声,俏白的脸蛋忽然红了起来。 紧跟着,阿朱和黄蓉两人也先后开始浑身冒汗,脸色变得烫红。 “好像是有些不对。” 怜星也跟着反应过来,只感觉一股滚烫的热流不断自腹中涌便全身,身体里好像有一股火在燃烧。 “你这菜是什么做的?” 邀月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转头看向江明。 “菜里的鸭血其实是千年麒麟血,香菇是阴阳肉灵芝和补气火灵芝,青菜是翠怡仙草,鱼肉是横公龙鱼。” 江明淡淡一笑,随即又补充道。 “辣椒当然也不是普通的辣椒,是七彩灵椒。另外那个粉丝其实也不是粉丝,是凝露玉冻。” 这几个名字一出,几个人全都听傻了。 只因为这些东西里没一个是便宜的,且不说价值连城的七彩灵椒、补气火灵芝和凝露玉冻,毕竟这几样补气强身的至宝虽然贵重但总还有人见过。 单就说那横公龙鱼的肉便几乎不可能被得到,此鱼相传长达七尺,浑身覆有坚实甲壳,不但刀枪不入水火难伤,而且还力大无穷。 据说吃了此鱼的肉之后可以拓宽经脉改良体质,使人没有走火入魔的顾虑,奈何这鱼实在稀少难寻,就是常年生活在海上的渔民也几乎没几个人见过,更别提捕捞了。 更神奇的是阴阳肉灵芝,此物吃了之后可以让人对天地自然生出一丝玄妙感悟,对迈入天人境界大有帮助。 只是据传此物只有在至阴至寒之地常年受地火烘烤才能孕育而出,但至阴至寒之地又岂能会有地火,所以此物才珍贵非常,几乎不可能出现。 最难得的还是千年麒麟血,因为一只千年麒麟足可以抵得上一个天人境界的高手,能把他杀了放血,那得是什么实力。 “那。。。那么我们喝的那杯果汁是?” 发觉自己这顿吃的没一样是凡品,焱妃惊得舌头都打颤了,心知那果汁肯定也不是普通的东西。 “不错,那是千年朱果汁,具有伐毛洗髓、固本培元的奇效。” 江明笑着点头,好像并不在意这些珍贵的天材地宝。 “可是你想过一件事没有?” 一旁的怜星忽然苦笑一下,无奈的开口道。 “这么多的天材地宝一股脑吃进去,我们几个大宗师巅峰的倒还好说,可她们三个修为差的怎么能受得了。” 话音未落,王语嫣咳嗦一声,忽然流出了一道鼻血。 虽然平日里的饮食都是各种各样的灵妙药材,但这一次实在是补的太狠了,所以根基最弱的她最先承受不住,已经微微有些摇晃。 “糟糕,我把这事给忘了。” 江明惊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当下便左手抱起王语嫣,右手扛起阿朱,身后背起黄蓉,带着三人呼一下的便直奔七楼卧房而去。 “咱们。。。也开始炼化吧。” 邀月笑着摇了摇头,和怜星与焱妃两人盘膝坐下,一起消化起了刚刚进补的珍宝. 两宋皇朝,北宋少林寺。 天下间门派虽多,但无论是两宋还是大明的武林,少林寺都是不可撼动的泰山北斗般的存在。 虽然江山代有才人出,武林中总不乏有有些武艺高强身负本领的高手惊世亮相,但总不过昙花一现。 若论起底蕴深厚,长盛不衰,还得是少林寺。 看那少林寺中组织庞大,所司驳杂,单就这一点,便足以傲视群雄。 仅习武来说,便有专门精研本寺武高深武学的达摩院,研究记录别派武学招式的般若堂,引领弟子入门习武的罗汉堂等诸多地方。 更何况还有维持寺规专司惩戒僧人明正典刑的戒律院,负责接待联络武林各门各派的知客院,以及专司医伤治病调制药丸的药王院。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可谓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但说到少林寺最核心,最重要,最根本,最神秘的地方,却并不是这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颔首低眉,慢慢的念诵了一声佛号。 在他面前,是一座并不是很起眼的小楼。楼高三层,既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气派的大门。 第116章 心血来潮的产物 门上只有一块古老的木匾,用狼毫大笔写下了藏经阁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历经悠久岁月,上面的字迹虽已黯淡,可字迹中飞扬雄浑的气势却丝毫未减。 藏经阁,内藏经书一百八十万卷,不但有佛家经书要义,更收录有各派武功典籍和本寺武学的高深秘籍,可以说是武林中的圣地,也是少林寺赖以立足壮大的根本源头。 若无此阁,便没有了博大精深的少林武学,也就没有了傲立武林近千年的少林派。 就在这藏经阁前,就连少林方丈玄慈也是心生敬畏面色肃然。 此刻,他正恭敬的站在藏经阁的门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消息。 在他身后,是一群同样须眉皆白的年迈老僧。玄苦、玄难、玄渡、玄寂、玄因,少林寺玄字辈僧人中的翘楚几乎尽在此处。 甚至就连因为强练绝技而导致经脉尽毁,成为废人的玄澄也来了。 而他们也和前面的方丈玄慈一样,每个人都是神色恭敬肃然静立,不知道是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身兼戒律院和龙树院两院首座的玄寂终于按捺不住,忍不住低声开口了。 “方丈师兄。。。这消息会不会有误?” 沉默了好一会,玄慈方丈轻轻摇了摇头,侧过身同样低声说道。 “这事情是好多弟子亲眼所见,而且我也亲自确认了,应该不会出错。” “既然如此,那想来便是真的了。” 玄寂大师用僧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先是一喜,而后又有些担忧的叹息道。 “只希望这次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乱子。” 自从前几日少林寺半夜钟鸣,自藏经阁里出了个斗酒神僧之后,全寺上下都是激动万分。 毕竟少林寺自达摩祖师之后,就再未出过任何一个天人高手,如今白捡了一个大便宜,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本以为此事应该是天赐良机,正好可以振兴少林再创辉煌。可惜天不遂人愿,谁也没能料到这斗酒僧出关之后竟然直接扬长而去,跟谁也没说上一句话。 合寺僧众震惊之下还以为是这和尚闭关太久把自己给憋傻了,毕竟当年达摩祖师也才面壁十年,而这家伙居然闭关整整六十多年。 这时间之长不说旷古绝今,至少也是前无来者了。 只是傻子虽不可怕,但一个天人境界的傻子就非常可怕了。若是一个不当,那就是堪比天灾一样的大祸事。 看那痴剑如魔的独孤求败就是最好的榜样,一身无敌修为加上惊世剑艺,只因为想要酣畅一战,苏醒之后便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竟要败尽天下所有剑客。 一个剑魔就够当今武林喝上了一壶了,若是再加上个斗酒僧那还了得! 剑魔无儿无女无妻无子无门无派,众人就算想算账也找不到其他人头上。 可斗酒僧经江明一说,大家全知道这是从少林出来的,若是有苦主想要讨债报仇,打不过斗酒僧还上不得少林么。 更何况少林寺历来习武僧人众多,走火入魔为害武林的也不是没有过。有前车之鉴在,众僧都是心中骇然。 于是自当夜开始全寺僧人从方丈首座再到最低等的服侍僧,甚至连俗家弟子也尽数出动,就为了找到这斗酒神僧的下落。 好在苍天怜见,废寝忘食的找了两天之后,这些和尚终于得到了消息,那斗酒神僧并未闯出什么祸事,而且径直找到了独孤剑魔,啪啪抽了他两个大耳光。 还没等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当时正在庆幸的玄慈方丈忽然又得到了消息,说藏经阁里的另一位祖宗也开始不对劲了。 扫地僧武功冠绝群僧,这是全寺上下公认的事实。只要有他在藏经阁中,少林就算是有了一个秘密的镇派武器。 可现在这一位也不对劲了,玄慈哪里还能坐得住,当下便飞一样的跑到藏经阁,却发现那老僧只是不停的在扫地。 ..................... 扫地就扫地吧,这没什么大不了,就算他扫地的时候一言不发,目不斜视那也没什么奇怪。 可是偏偏这一位每扫一下,地上就会生出许多奇异的金色梵文。虽然那光芒文字只是一闪即逝,但这一手实在太不寻常了。 当下玄慈便下令藏经阁戒严,谁也不能进入。因为见识不俗的少林方丈已经看出来,这位祖宗也要突破了。 忽然,少林寺的大钟再次响起,钟声震荡,连击一百零八,破除无明烦恼,增长智慧,不落贪嗔痴慢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见到又有异象生起,一众高僧都是双手合十,闭目恭敬念诵佛号。 就在此时,寺中似有莲花绽放,散发弥漫花香。又仿佛有梵音咏唱,传来阵阵诵经之声。 “试问禅关,参求无数,往往到头虚老。” 藏经阁内,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磨砖作镜,积雪为粮,迷了几多年少。” 浑厚低沉的声音宛如狮吼说法,响彻万象众生。 “毛吞大海,芥纳须弥,金色头陀微笑。绝想岩前,无阴树下,杜宇一声春晓。” 听到高僧宏法,几个玄字辈的老僧一齐抬头,接口曼声吟到道。 “身化狮子,端居蒲团,犹作彼岸梵音,照见如来大道。” 梵音渺渺,洪钟响彻云霄。自此刻始,扫地六十余载的无名老僧终成大道,迈入天人境界 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少有人知,在同福客栈的七楼有一个很大的房间。 更少有人知道,在这个很大的房间里,还有一张巨大的大床。 这床的大小不说天下少有,至少整个七侠镇里绝没有第二张。 长九尺六寸,宽二丈八尺,这样的大床别说睡两个人,就算是七八个人一齐躺下也一点不显得拥挤。 这样的大床,还是江明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 当时他不知怎么忽然突发奇想,想造一个睡觉时可以尽情打滚的床榻,于是便让木匠尽情发挥,没想到就造出了这么一个硕大的怪物。 在那大床建好的时候,当时的江明欲哭无泪,还以为这辈子也用不上了。 没想到就在今天,这大床居然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此时的床榻上,江明和阿朱、王语嫣与黄蓉三人一齐盘膝而坐。江明双掌平举,分别抵在了王语嫣和阿朱两人的后背上。 源源不断的太玄真气不断自他的掌心涌出,分别流入两人体内,为她们护住各自的经脉,从而保证她们的身体不会被过于庞大的药效所伤。 可江明只有两只手,而需要他运功相助的,却有三个人。 看上去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但这个问题根本难不倒江明。 或者说,也难不倒鬼主意最多的黄蓉。 太玄真气的好处是练到高深境界,可以不必非要从掌心释放真气,而是浑身上下任何一个穴位,任何一处地方皆可释放。 所以,此刻的黄蓉正面对面的静坐在江明怀中,两人虽然都穿着衣服,但一点薄薄的衣料,还是不妨碍真气的传导。 而这个主意,还是古灵精怪的黄蓉主动提出的。 随着真气的传导,江明已经清楚地探知到了三女体内的情况。 情况最差的自然是王语嫣,她虽然博览群书熟读各家各派的武功秘籍,奈何她本人却根本一点都没有练过。 这段时间虽然靠着日常饮食的各类仙露灵草的帮助让她增进了不少修为,但总体来说还是根基不足。 此刻若不是有江明以雄浑温润的太玄真气为她护住了全身经脉,只怕此刻她早就已经爆体而亡了。 其中稍好一点的是阿朱,相比王语嫣来说她本就有些武功的底子,而且身体情况也更好一些。 而效果最好的当然还要数坐在江明怀里的黄蓉,毕竟三女之中以黄蓉根基最强,本就已经达到宗师初期的她对于这些天材地宝的药效消化起来,效果也是三人中最好的。 只是这些真气实在太过庞大,远远超过了江明之前的估计,别说黄蓉只是宗师初期,就算是宗师后期也同样难以承受。 其实按照江明自己的估计,这些药材的药效虽然雄厚,但远不至于达到如此程度。 但是没成想做成菜肴之后,不同的药材互相影响,竟好似炼丹一般,居然就让药效成倍的发挥了作用。 其实这也怪不得江明,只怕世上任何一个神医在此,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仙草灵宝凑在一起会有如此效果。 毕竟,单是想要凑齐这么多神奇宝物,就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正常人谁也想不到有人会把这么多增进修为提升功力的至宝拿来当菜吃,而且还给做成了这么一盆旷古绝今举世无双的至尊毛血旺。 若是这道菜被公布出去,只怕立刻就能把一群江湖人士气到吐血。 在真气的感知下,江明发现此时王语嫣和阿朱体内的经脉就像是一个被吹起的气球,在药效的挥发下正不断越鼓越大。即便有江明的真气加护,两人还是疼的忍不住轻轻呻吟起来。 “六一合和相须成,黄金鲜光入华池,名曰金液生羽衣,千变万化无不宜。” 第117章 蓉妹子,张口! 沉吟片刻,江明决定换一种方法,他先将太清真气的口诀传授给三人,然后以自身真气为引,引导三女进行修炼。 浑厚的真气有若百川归流,不断凝聚在几人的丹田,过于庞大的真气压力下,黄蓉倒还稍好,而阿朱和王语嫣两人的丹田则已经不断膨胀,好似随时都要爆裂开来。 太清真气虽然玄妙,但是想进一步凝练成有若实质的太清金液华,则还必须要有一位药引,那就是举世难寻的太清金液丹。 这太清金液丹虽然江明的手头现在没有,但是更进一步的太玄真气他可有的是。 当下他一边以浑厚的内劲继续护持住三人的经脉,而后又一心两用,将自身体内的太玄真气反向炼化,慢慢凝结出了三个有若实质的气团。 “蓉妹子,张口!” 听到江明的话,黄蓉想也不想,立刻张开了嘴。 随着一股温热的气息传来,黄蓉只感觉眼前一暗,跟着就是一团清凉的气团被送进了嘴里。 “语嫣,张口!” 江明故技重施,先让三女尽量保持姿势,然后将气团以口对口的办法,一一送入她们的体内。 此刻正是修炼的紧要关头,所以三人也顾不得矜持和男女大防,都是坦然的接受了江明给与的气团...... 更何况,她们本就对江明心动已久,此刻通过这样的方式亲近,心中不但没有恼怒,反而还有着一丝淡淡的窃喜。 感受到唇边传来的三次不同柔嫩触感和鼻尖闯入的三股不同气息的醉人芳香,江明心头一荡,差点心神失守。 好在他已经是天人境界的绝顶高手,这点定力还是有的,当下便赶紧摒除杂念,专心运气行功。 忽然,他瞧见了三个绝色美女白皙的俏脸上都慢慢泛起微红,便赶紧出言提醒。 “别分心,凝神导气,意守丹田!” 江明吩咐一声,同时身上继续加大真气的注入,帮几人慢慢稳住心神。 奇异的气团入口即散,化作金色的气流在她们几人的内腑中游窜不休。 江明口中念着口诀,身上则不断的引动金色的气流裹挟着几人体内汹涌的真气不断向着丹田汇聚。 轰的一下,随着庞大真气的汇入,三人的丹田忽然开始猛烈跳动起来,这是接近走火入魔的前兆。 毕竟太玄真气反向炼出的气团终究是不如真正的太清金液丹,并不能像金丹一样迅速转化真气性质。 若是三人此刻不能彻底压住这股蹿动的庞大真气,只怕最后都得落个走火入魔筋脉尽毁的下场。 “不用担心,有我呢!” 江明安慰一声,再次催动奔涌出浩瀚无匹的太玄真气,犹如千川百河,源源不绝地送向几人体内。 俗话说大力出奇迹,看江明引动无穷无尽的真气重重护住几人丹田,形成超强的压迫力,竟压得那股逆乱的真气怎么也冲不出丹田。 就像高压瓶硬生生压住了乱窜的气团,要将之压缩成为液体。 片刻后,丹田内的真气终于被压制得安静下来,几人体内的气血也渐渐变得舒缓,紧跟着,庞大的真气不断凝实,渐渐凝成了一颗乳黄色的液滴。 虽然情况好转,但江明并未停手,而是继续催动真气,不断引导三人体内的真气流入丹田。 随着真气的汇聚,三女丹田内的液滴不断壮大,忽的一下,金液凝结成一颗有形无质的金丹,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金色的真气自丹田倾泻而出,像千万丝水银喷泻,均匀的喷向千经百脉,真气过处,活血舒经,通体暖润惬意,先前真气暴涨带来的创伤均被一一痊愈。 江明缓缓吐出一口气,金液成丹,太清真气已经成功变成了太清金液华,这也标志着三女真正炼化了那些庞杂的真气,完成了境界的突破. 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一楼大厅。 迈过上等的楠木门槛,刚刚走进客栈大厅的陆小凤一脸笑意,拉着花满楼快步而行,径直往二楼雅座而去.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即便被陆小凤拉着,花满楼的动作还是那么的优雅。 “我能不急吗!” 陆小凤回过头,一脸欲哭无泪的苦相。 “这几天在万梅山庄天天吃的不是清炒青菜就是白煮豆腐,别说没有肉,就连口酒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非疯了不可!” 一向精神饱满的陆小凤此时竟然一脸菜色,两颊的肉也少了很多,显然这段时间他在万梅山庄吃的一点也不顺心。 毕竟剑神西门吹雪并不是个贪吃的人,更要命的是只要是在遇到一些重大事情的时候,他总是会只吃一些非常清淡简单的食物。 对他来说,重大的事情无非两件,练剑和杀人。巧的是,最近敢和他动手的人虽然没有几个,但剑他却每天都在不停的练。 更巧的是,现在就有一个举世无双的剑魔正缓步而来,第一个要决斗的对象正是西门吹雪。 为了以最虔诚的心态来赴这场决斗,西门吹雪不但每日焚香沐浴,就连食物都吃的十分清淡无比。 每天他除了吃青菜豆腐和水煮鸡蛋就是喝白水啃馒头,就连茶也不曾喝过一口,至于酒更是连闻都不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万梅山庄逃难的陆小凤就只能跟着遭罪了。尽管万梅山庄占地千亩,但这几天他却连一块肉,一滴酒都没有找到。 这样的日子对于一向无酒不欢贪杯好吃的陆小凤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陆小凤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日子,便拉着花满楼一同逃一般的离开了万梅山庄,一起又来到了同福客栈。 “天下间酒楼菜馆那么多,你又为什么非要大老远的跑来这里?” 明白了吃的问题,花满楼紧接着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同福客栈如今的手艺虽然不错,但比起其他地方的一些大酒楼来说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毕竟除了江明和怜星、邀月以及阿朱、王语嫣等人之外,客栈里的其他人几乎是不可能吃到黄蓉精心准备的小灶的。 “我也没办法。” 陆小凤本想做个摊手的动作,奈何手上还拉着花满楼,于是只好改为无奈的耸了耸肩。 “因为这几天在西门吹雪那里住着,把我的身子都养刁了,再也没法睡不舒服的床榻了。” 少有人知,虽然西门吹雪饮食清淡还经常斋戒,但其实是个生活十分精致考究的人。 且不说他外出入住时必定会住最舒适最雅致的客栈青楼,就算不得已要露宿荒郊野岭,他也一定会安排人带上最好的帐篷和床榻,甚至连洗澡用的热水和木盆都不能落下。 因此万梅山庄的伙食虽然比一些香火稀少的寺庙还差,但万梅山庄的床榻却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舒适精致。 除了皇宫大内和少数几个客栈青楼,也只有江明不惜代价重建的同福客栈才能有这样舒服的床榻。 毕竟论起吃喝享受,江明的见识和品鉴能力和他的武功与智慧一样,在武林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作为一个善于享受生活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床榻要求不高。 正寻思着一会吃什么的陆小凤刚刚迈上二楼的楼梯,就忽然感知到了楼上传来的庞大气劲,陆小凤身形一顿,愣了一会之后,就不由的露出一丝苦笑。 “花兄,今天帮我付酒钱好么。” “你哪次在这吃饭不是我付的钱。” “今天不一样,我心情特别不爽,要喝好多好多的酒。” “为什么?” 花满楼微微一奇。 “因为我想醉死。” 花满楼疑惑的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他自己的。 “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了。” “人比人气死人,我太郁闷了!” 陆小凤指了指楼上,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一下子突破了三个大宗师,大宗师这么不值钱了吗!我都郁闷的不想活了!” 花满楼轻轻摇头笑了一下,随即便优雅的拉着仿佛怨妇一般的陆小凤慢慢走向了二楼。 “要是司空摘星看到你这副样子,只怕会笑的三天都直不起腰来。” ...... “大哥。。。我。。。我是不是感知错了!” 二楼的一处雅座上,阿飞正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仿佛要把自己彻底灌醉一样。 而另一边,平常酒不离手的李寻欢反倒停杯呆坐,静默不动,过了良久才微微叹息一声。 “你没有感知错,楼上确实有三个人突破了,而且其中最弱的还是直接跨过先天和宗师两境,一步进入了大宗师。” 相比于阿飞,其实李寻欢的心里更加震惊。即将再次突破的他当然比阿飞更明白大宗师境界意味着什么,如果说宗师高手是万里挑一的话,大宗师高手就是千万里也未必能挑出一个。 自古以来习武的人虽多,但大宗师只有那么有数的一些,甚至许多门派的开派祖师都未必能达到大宗师境界。 就算是江湖中公认底蕴最雄厚的少林和武当两派,最鼎盛的时候一派之内的大宗师境界高手也超不过两手之数。 第118章 这客栈不对劲! 哪怕是目前大明江湖中公认黑道实力第一的日月神教,除了教主东方不败之外教内连前任教主任我行也算上,最多也才就四个大宗师。 然而这次楼上的人竟然同时突破了三个,还是越级突破,这简直和江明从大宗师中期一步踏入天人境界所带来的震撼要不相上下。 强烈的震撼下,李寻欢甚至生出了一种奇怪的错觉,那就是大宗师高手简直就像不要钱的大白菜一样,几乎可以量产。 但随即他就自嘲的摇了摇头,挥去了脑海中这个荒诞不经的念头。 大宗师能量产,那这武林岂不乱了套。谁要是能领着十来个大宗师一路横推,只怕整个天下都得望风而降俯首称臣。 只是他自幼饱经沧桑,所经历的悲苦凄凉数不胜数,因此练就出了过人定力,虽然此事给他的打击太大,但还不至于令他彻底丧失信心。 倒是一旁的阿飞却郁闷万分,只怕一时半刻也走不出来。 他从小生于荒野,母亲武艺高强本领过人,靠着母亲传下来的一些武功和荒野上孤独求生练出来的超凡本能,他竟然一路拼杀成功练到了大宗师境界。 然而这数十年的生死历练,此刻竟显得如此渺小。有生以来,他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懈怠之心。 “大哥。。。我忽然觉得我自己好弱小,好无力。” 正因为这次打击太大,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变得如此好酒贪杯,仿佛彻底变成一个烂酒鬼。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时候,遇到难以接受的事情,感觉到无力和渺小,甚至生出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李寻欢柔声安慰着。 “觉得难过,就痛痛快快的喝醉一次。弱小没什么可丢人的,但你要记得一件事。” “什么事?” 阿飞谈起头,用通红的双眼看着眼前的李寻欢。 “永远不要放弃。” 直视着眼前的阿飞,李寻欢一字一顿,坚定的说道。 “本领弱小不是耻辱,不屈不挠方为丈夫。无论遇到任何挫折,受到任何打击,你都千万别放弃自己。” 阿飞低着头紧紧的握着酒杯,沉默了好一会,忽然再次抬起了头,眼睛里也再次出现了光芒。 “大哥,我明白了。” “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李寻欢开怀一笑,开心的端起酒杯。 “来,大哥陪你喝。一醉解千愁,喝完这顿酒我们一起突破!”. “我的天。。。全突破了!这是什么样的怪物!” 客栈三楼雅间,就地盘膝而坐吸收炼化至尊毛血旺药效的焱妃感知到了那三股奇异的波动,不由的一阵失神。 她本以为江明会选择以导出真气的方式,将三人体内过剩的药效全部导出体外,从而保住几人的性命. 毕竟这个办法虽然会浪费八成以上的药效,但无疑是最安全稳妥的办法。 谁知他居然一点也没有这么做的意思,而是仿佛疯了一般强行以自己的真气和修为作为工具,协助三人完成了连过数关的越级突破。 虽然协助一个人强行越级突破,这在武林中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但最多也只能是帮一个人突破到先天境界而已,而且还只能是一个人。 因为这其中的过程凶险异常,协助者只要稍有分心,便会和突破的人一起走火入魔。 至于帮一个人直接从先天突破到大宗师,就算是阴阳家最强的天人高手东皇太一也绝对不可能做到。 甚至别说做,只怕他连想都不敢这么想。 再看江明不但帮人一下子突破到了大宗师的境界,甚至还是帮三个人同时突破。单就这一项壮举,就足以吓傻群雄震铄古今。 这不仅需要对真气细致入微的绝对掌控,更需要近乎于无止无尽的磅礴内力。就算同是天人境界的高手,只怕世间也绝没有第二个人能拥有如此能力。 若非江明身怀玄妙神奇的太玄真气,又拥有如此多的天材地宝,只怕这样的奇迹便根本无法惊现人间。 震惊之余,焱妃的心中却忽然又升起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自从她反出阴阳家之后,每时每刻不生活在恐惧和阴影之中,就怕一个不慎被阴阳家抓回。 到时身死殒命倒还罢了,以强秦帝国的严刑酷法和阴阳家狠辣无情的可怕手段,只怕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酷烈折磨。 就算是后来被江明救了之后,她虽已经见识了江明的实力,但是介于东皇太一在她心里留下的庞大阴影,她的心中仍然充满了不安。 为了不连累江明等人,她甚至已经偷偷决定养好伤之后就悄悄离开。然而直到此刻,见识了江明这天下无双的绝世壮举,她才真的彻底放下心来。 因为现在的她十分确信,就算是东皇太一领着阴阳家高手倾巢出动打上门来,也未必能活着走出这间看似普通的客栈。 相比于惊愕万分的焱妃,一旁的邀月和怜星则淡定许多。 两人只是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会心一笑,就继续开始了对于药效的炼化吸收。 毕竟她们和江明相识已久,像这种能把人惊得差点吓出病来的事情,她们早就已经见得麻木了。 对她们来说,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彻底吸收好体内这些天材地宝的药效。否则既浪费了这旷古绝今的至尊毛血旺,也可惜了江明的一番心意。 而且在她们两人的心里,似乎后者比前者还要更重要许多。 ...... 除了三楼雅间的三个女中豪杰,以及陆小凤、花满楼和李寻欢与阿飞这些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之外,客栈中其他一些宗师境界的高手也发现了有人突破的异状。 “见鬼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客栈大厅,受左冷禅之命在同福客栈进行监视并查探消息的嵩山派二太保陆柏惊呼一声,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自从上次嵩山派的其他几个长老在同福客栈挨了一顿痛打之后,左冷禅便安排了这位嵩山十三太保中排行第二的仙鹤手陆柏乔装在此,时刻汇报江明的一举一动。 虽然这段时间陆柏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好,也成功的传回了许多非常有用的消息。 但是他的心情却非常的差,尤其是现在,差的就像连续便秘十几天的样子。 其实这也不怪他,毕竟他一个小小的宗师高手,却在这里先后感知到了两位绝世剑客迈入天人之境,现在又见证了三个人同时突破进入大宗师,换了谁这个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说不嫉妒那是扯淡,毕竟他在武林成名已久,一身嵩山功夫少说也练了四十多年,可直到现在还只不过是个宗师境界。 然而先不说那个未知身份的天人高手,就说前几天刚刚突破的谢晓峰,就足足比他年轻了十几岁。 再看今天突破的这三个,虽然不知年纪,但从气息波动上来看只怕都还不到二十左右。 这就好比一个人在险峻的高峰上辛苦跋涉了好几个月,本以为自己的位置已经十分靠前了,结果一回头就看见有人竟然骑着大雕一掠而过直达峰顶,心态不崩才怪呢! “他娘的,这活没法干了,太折磨人了。” 郁闷的陆柏气呼呼的一拍桌子,恨不得现在就立刻退隐江湖。 “展堂,给那个拍桌子的记上,上好滴檀木方桌,要他赔一百两银子。” 客栈柜台,早已经见怪不怪的佟湘玉冷冷的斜了一眼,慢斯条理的向着一旁的白展堂嘱咐道。 “拍了额滴桌子,额就要没收他的银子。” “掌柜的高见,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七张桌子了。” 柜台里正在拨弄算盘的吕秀才翻了一下账本,低声附和道。 客栈大厅的西北角,被东方不败派来此处打探消息的黄面尊者贾布当然也感知到了这股气息。 此刻他那十分蜡黄的脸竟然变得有些发绿,看上去活像一个腌过劲了的酸黄瓜。 毕竟他也在宗师境界卡了许多年,忽然感知到三个人同时突破,不难受才怪了。 好在他这人脾气还好,只是难受的叹息几声,并没有气的拍桌子。虽然气没崩出来,但一百两银子总还是省下了。 “姐姐,要不要回信告诉童姥这客栈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在客栈另一处角落,四个衣着艳丽的少女眉头紧皱,似乎颇有忧虑。其中一个坐在南边的少女慢慢开口,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毕竟以咱们的武功,若轻举妄动的话只怕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受伤没命是小,若坏了姥姥的大事可就糟了!” “姐姐,我觉得菊剑说的对。这客栈里面似乎卧虎藏龙,只怕其中的秘密远超咱们的想象。” 另一个坐在东边方位的少女也是低声附和,神情十分凝重杨。 在她们几人当中,坐在北边的那个女子似乎是四人中的老大。她皱眉沉思了一会,才慢慢点了点头。 “也对,咱们还是先传信回去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剩下的请童姥她老人家来定夺吧。” 这一天下午,虽然尚未入夜,七侠镇里就飞出了不少的信鸽。 虽然比每五天一次的信鸽云规模要小上许多,但此时并非江明说书的日子,所以能出现这么多的信鸽仍然实属罕见。 第119章 纷纷突破 带着又有三个人在同福客栈突破的消息,这些信鸽纷纷起飞,消失在了辽阔的天际. 飞翔的信鸽沿着各自不同的方向纷飞而去,一路跋山涉水,飞过了一座又一座高山,跨过了一条又一条长河,尽职的要将消息带到它们要去的地方。 很快,其中的一只信鸽就已经飞到了位于大明王朝境内的中岳嵩山。 其实嵩山是一连串山脉的统称,并不是单指一座高山,在嵩山之内仍然有许多不同的高山和险峰。 其中最出名的,当然就是少室山和太室山两座。少室山上有一片浩瀚竹海,竹林深处,就是天下武学的圣地少林寺. 而另一处的太室山也同样出名,其山绵延无尽,仿佛巨人倦卧,山势虽不险峻,却更显得气派万千。 更让这座山出名的,则是因为大名鼎鼎的五岳剑派之首,实力雄厚独霸五岳的嵩山派就在这座高山之上。 太室山虽然景色万千气相庄严,但其中最美的景色还得非峻极峰莫属。此峰高耸入云,冠绝嵩山群峰之上,乃是嵩山的第一高峰。 站在峻极峰极目远眺,西有少室侍立,南有箕山面拱,前有颍水奔流,北望黄河如带,仿佛整个天下尽在掌握,最是能激得人豪气顿生。 此刻,就在这孤高的峻极峰顶,有一人傲然而立,静观天下。此人黄衣葛袍,黑髯阔眉,威武的样貌中充满了叱咤风云、惟我无敌的枭雄气势。 整个太室山上,仅有一人有此样貌气派,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嵩山派的掌门,五岳剑派的盟主,左冷禅。 忽然,他阴冷的眼神向上一瞥,望见一只信鸽自远处飞来。 这信鸽上的羽毛黑灰相间,乍一看十分驳杂,可细看之下又觉得纹理颇为规整,似乎不似凡品。 这信鸽正是只有嵩山十三太保才有资格使用的特殊信鸽,而这一只信鸽的方向,正是从七侠镇飞来的。 左冷禅伸手一招,那信鸽便立刻卑风敛翼,径直飞落进他的手中。 轻轻接住信鸽,左冷禅熟练的将手伸进信囊,取出了里面装着的情报消息。 放飞信鸽,再慢慢展开纸条。左冷禅凝神细读,越看竟越是吃惊。 窄窄的一张纸条上,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可他竟似不认字一般,居然反复琢磨,来来回回读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放下纸条,口中则是喃喃自语。 “居然同时突破了三个大宗师。。。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跟江明有关?” 若不是这消息是由十三太保中一向稳重老成的二太保陆柏亲自所写,只怕他一定会嗤笑一声,觉得这就是一条可笑的谣言。 毕竟整个嵩山门下,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人称托塔手的大太保丁勉达到了大宗师境界的初级。 而一个原本只是个寂寂无名小地方的一间小小客栈里,竟然在忽然之间又多出了三个大宗师境界的一流高手,换谁也是同样难以接受。 只是这消息的内容实在太少,从仅有的只言片语中,左冷禅根本无法判断这一切到底和江明有没有关系。 这究竟是恰巧有三个要突破的高手选在同福客栈进行修炼,还是江明亲自协助促成了三个宗师后期高手的境界突破,这一点他始终无法肯定,也难以证明。 若是前者倒还好说,最多也只能说明同福客栈是块风水宝地,很适合高手修炼突破。先前那不知名的天人高手和神剑三少爷谢晓峰的突破其实正可以说明这点。 可若说这次刚刚突破的三个大宗师也只是为了沾沾仙气才选了这么个地方,虽然也能勉强说的过去,但怎么看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毕竟就算是从小一起练功长大的孪生兄弟,也没听说过有一起突破的,更何况还是三个人同时。 因此在左冷禅的潜意识中,他始终隐隐觉得此事肯定和江明脱不开干系。 “难道。。。那九阴真经真的在江明手上?”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原因能够解释这看似不合理的一切。 毕竟那是天人高手留下的高深秘籍,若是真的认真修炼,再辅以一些提升功力的丹草妙药,未必就不能实现境界上的突破。 只是想到这里,左冷禅的脸色忽然变得更差了。 若真的是因为江明手中有九阴真经这类的旷世秘籍,那么这几个突破之后的大宗师必然会成为他最坚实的后台。 到时候不管是上门索经,还是暗中偷窃只怕都不容易得手。有大宗师坐镇,那同福客栈的防守力量可并不比隔壁山上的少林藏经阁差到哪去。 沉思了一会,左冷禅的心中忽然有了决断。 “看来是时候要加快五岳剑派合并的速度了。” 他心知单凭嵩山一己之力,去同福客栈讨要秘籍无异于上门找死,为今之计只有先壮大势力,然后再做打算。 好在独孤求败已经进入了大明边境,借着这次剑魔东来的机会,他早已制定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 “启禀掌门,要求五岳剑派各派掌门长老一齐前往边境观战的号令已经传下去了。” 忽然,一个弟子快步走上峻极峰,向他汇报起了最新的消息。 “各派之中有人反对吗?” “回禀掌门,没有。各派的掌门和长老们答应的都很痛快,就连华山派的岳掌门也欣然同意。” “很好。” 左冷禅满意的点点头。既然无人反对,那么这计划的第一步总算是成功了。 “不管是不是九阴真经,那秘籍我都一定要得到!” 看着七侠镇的方向,充满野心的左冷禅目光炙热,仿佛一切都将唾手可得。 可他要是知道先前突破到天人境界的那个神秘高手正是江明的话,他是不是还会制定出这么个看似聪明,实则愚蠢的计划呢。 看他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只怕这个问题,将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了。 ...... “太妃,大明那边有消息了。” 两宋皇朝,西夏皇宫里,一个身材婀娜的倩影卷懒的躺在软塌上。听到宫女的回报,她懒洋洋的挥了挥手,示意宫女说下去。 “根据大明那边的探子传回的情报,移花宫的二宫主怜星身患残疾,但是在不久之前却忽然被治愈了,而她被医好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叫做同福客栈的地方。” “同福客栈?” 躺在软塌上的前任西夏王妃,现任的太妃微微皱眉,似乎在想从没有听过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能确定是因为乾坤造化丹吗?” “回禀太妃,虽不能确定,但探子说除了此物之外,应该也没有其他什么灵丹妙药能达到如此功效。” 听到太妃的询问,那宫女吓了一跳,赶紧恭恭敬敬的答出了自认为最好的答案。 “好,你先下去吧。” 柔美的倩影轻轻挥了挥手,那宫女如蒙大赦,赶紧后退着快步离开了。 这倩影看上去与王语嫣颇为神似,就连眉眼之间也有六七分相像。只是这人的脸上却始终带着一层面纱,让人看不清真实的容貌。 尤其是在那面纱没能覆盖的地方,竟然隐隐露出了一丝丝狰狞的刀疤。 刀疤露出的地方虽然细微难见,可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却显得颇为醒目。 “哈哈哈,乾坤造化丹,我终于有你的消息了!” 已经贵为西夏太妃的女子殷殷狂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 两宋皇朝,西夏国,天山。 晴朗的天空中,一只深色的灵鹫振翅高翔,轻巧灵动。只见它轻轻抖动两下翅膀,就已经飞快的翻越了数座高山。 比之于娇小的信鸽,这飞扬的灵鹫不但更加迅捷,而且能传达的消息也要多上许多。 才不过半日左右,它就已经轻易越过了大明境内,来到了两宋皇朝中北宋皇朝所在的天山附近。 天山缥缈峰,那是一处十分神秘的地方,就连两宋江湖的许多武林人士也未曾听闻. 在这缥缈峰上,还有一处更加神秘神奇的所在,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缥缈峰灵鹫宫。 看那灵鹫一个转身,却并没有向着峰顶飞去,而是径直落向了在缥缈峰山腰附近的位置。 少有人知,其实灵鹫宫并不在那雪山峰顶,而是在山峰下一处温暖湿润的所在。 此地四面环山,仿佛一个世外桃源,不但隔绝了凛冽的寒风,又可以照射到明媚的日光。 扑腾腾的灵鹫一路低翔,很快就飞过了一座又一座建筑,而后直接飞过大殿,落在了一个宽大的座位上。 这是独属于灵鹫宫之主的宝座,在整个灵鹫宫,这个座位只有一个人能坐,那就是天山童姥。 天山童姥是天山的神,除了灵鹫宫里的宫女和弟子之外,世间见过她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人也只是从她血腥狠辣的故事里,才听到过这个恐怖的名字。 此刻,在那独霸天山的宝座上,却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看她身材矮小,最多不过四尺,简直就是个八九岁的女童。可样貌却十分苍老,仿佛是个年近百岁的老人。 这人双目如电,炯炯有神,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杀伐之威,令人心生胆寒。 只见她轻轻伸手,取下了一旁灵鹫脚上的信囊,然后缓缓展开,慢慢的阅读起来。 “梅兰竹菊这四个丫头,虽然本事一般,倒还算有点见识。” 第120章 巧合? 那又像是女童又像是老太的女子笑骂一声,继续翻看着信纸上的内容。 “同时突破了三个大宗师,看来这小小客栈里的说书先生果然有些不简单。” 放下手中的消息,灵鹫宫的主人又惊又喜,眉头微微皱起,嘴角却勾动出一抹难以抑制的笑容。 “也好,越是深不可测,就越说明那乾坤造化丹可能真的在他的手上!” 原来这位令无数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辣手魔头自从年轻时在练功的紧要关头被人打搅,从而导致身患残疾不能长大之后,便一直苦苦寻找着能够治愈自身的灵丹妙药。 其中最适合也最可能有效的,当然就是传说中集天地之精华,夺乾坤之造化,能够重塑经脉再造身躯的乾坤造化丹。 只是这丹药实在太过珍惜难寻,就连以灵鹫宫和其下辖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力量全部加在一起,苦苦寻找了六十多年也仍未查到半点线索。 就在最近,江湖上忽然盛传自幼残疾的移花宫二宫主怜星忽然不知为何,竟被人医好了左手和左脚的两处残疾,变得与常人无异。 这个消息虽然传得沸沸扬扬,但对于医好怜星的神医以及医治她身体的药方,江湖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只有武林中的一些人根据这段时间怜星始终在同福客栈这一线索来推断,认为治好怜星的事情很可能跟那个充满了秘密的神秘说书人离不开关系。 得知这一消息后,天山童姥立刻派了手下的梅兰竹菊四剑婢前往七侠镇,去探查这位说书先生的底细。 没成想这一探之下,果然就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按照她心里的判断,江明越是深不可测,那么他拥有乾坤造化丹的可能性就越大,自己想要恢复正常的希望也就越高。 当年若不是因为师妹李秋水的故意打扰,导致她从此永远难以长大,她倾心已久的师弟无崖子又怎会弃她而去,选择李秋水作为伴侣。 因此这个事情对她来说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执念,哪怕无崖子早已下落不明,哪怕李秋水也被她亲手毁容,哪怕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十多年,她也永远不可能释怀。 “尊主!” 忽然,一声恭恭敬敬的禀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天山童姥瞥了一眼,见是灵鹫宫九部中阳天部的首领符敏仪,便收回目光,冷冷的问了一句。 “什么事?” 符敏仪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头俯身说道。 “启禀童姥,西夏皇宫那边也派出了密探,似乎也是冲着那个说书先生去的。” “哈哈,这么说那个贱人也听到消息了?” 符敏仪轻轻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从情况上推断,那边肯定也探知到了相关消息。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直说。” 见符敏仪吞吞吐吐的,天山童姥眉头一皱,便开口追问了起来。 “只是弟子还是不明白,天下间灵丹妙药无数,西夏皇宫里的那人若是要恢复容貌,又何必非要这乾坤造化丹?” “哈哈哈哈,你懂什么!” 天山童姥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 “那贱人是知道只有乾坤造化丹才能治愈我身上出问题的少阳三焦经脉,让我恢复正常之身。” “所以她必定会全力抢夺这枚丹药,甚至还要当着我的面吃下,好让我气得发狂。若是易地而处,换我也同样会如此做。” “原来如此,弟子明白了。” 符敏仪恭敬的磕了个头,见天山童姥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便知趣的离开了。 “贱人,既然你要和我争,那我就跟你好好斗上一斗,看看到底咱们谁更厉害。” 空旷的大殿上,只剩一人的天山童姥沉声冷笑,声音比塞外的风雪更加凛冽彻寒。 ...... “贾布是疯了么,这叫什么消息!他的差事到底是怎么办的!” 日月神教的大殿里,站在帘幕旁的杨莲亭勃然大怒,狠狠的将手中的消息摔在了地上。 “一个鸟不拉屎的破镇子,一下子冒出来三个未知身份的大宗师,还是同时突破!就算是烂醉的酒鬼说醉话也不会说得这么离谱!” 面对发怒的杨莲亭,底下的一众教众各个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下。 “上官云,你怎么看?” 见无人说话,杨莲亭哼了一声,开始点名了。 ..................... “启禀智慧无双、英明神武、武功无敌、胆略绝世的圣教主,以属下之见,贾长老虽然偶有糊涂,但差事还是得力的。。。” “这么说,你是相信他所说了。” 没等上官云说完,杨莲亭就面色阴沉的打断了他。 “属下。。。虽然此事太过夸张。。。但未必。。。” 上官云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句利索的话也没说出来。 说相信,这件事情确实离谱的可笑,让人根本无法相信。 可若说不信,这消息又是从贾布那边亲自传回来的,贾布这人武功虽然不算顶尖,但脑子还不傻,再怎么说也不至于编出这么荒唐的谎言来糊弄。 “一群饭桶!” 杨莲亭怒斥一声,脸色变得更差了。 他刚要再次发作,却发现身旁的帘幕忽然动了两下。于是他赶紧收住火气,转而改口道。 “教主有令,今日的事情就先议到这里,你们都先退下吧。” “属下告退!” 听到终于可以走了,一众教众立刻松了口气,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里都是喜不自胜。 “教主,怎么了?” 见一众教众全部离开大殿,杨莲亭转过身子,问向了帘幕里的东方不败。 “我觉得,这件事情未必是假的。” 帘幕里的东方不败沉吟了一会,慢慢给出了答案。 “怎么可能?三个大宗师在同一个地方同时突破,世上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面对杨莲亭的质疑,东方不败轻轻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也许那根本不是巧合呢,也许这根本就是那个人创造出的又一个奇迹呢。” 杨莲亭愣了一下,随即失声开口道。 “你是说。。。江明!” 大明王朝,边境。 一个孤独的影子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在心中的道路上。 他的脚步沉重,但坚定。他的眼神冷厉,却炙热。他的气质落拓,又还带着一种可怕的威压。 第121章 人渣一样的男人 没有沿着广阔好走的驿道寻路而行,也不在意落脚的地方,他走出的路线竟是那样的笔直,竟不曾有丝毫的偏差。 遇到巨岩拦路,他便以无匹的剑气劈开巨石,硬生生开出一条新的道路。 遇到河水湍急,他便以雄浑的剑气分开河水,慢慢的踏着河床继续前行. 遇到深沟险壑,他便以凝实的剑气铺做长桥,静静的踩着剑气跨越障碍。 没有任何东西能拦住他的去路,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他的步伐。天地自然尚且如此,更何况豺狼猛兽和剪径强盗。 他简直就是可怕的天灾,是无可阻挡的浪潮,是毁灭万物的浩劫本身。 他步伐稳健,是因为他的目的明确。他剑气披靡,是因为他的剑心纯粹。他举世无敌,是因为他的心中至诚。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一次呼吸都令人心生畏惧,只因为他是举世无双的绝世剑魔,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独孤求败。 忽然,一直沉默前行的独孤求败竟忽然微微转身,让那条笔直的路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转弯。 他居然改变了方向,就连险山、激流、幽谷、深壑都不能阻挡半分的独孤求败居然自行换了一个方向。 让他前进的理由仅有一个,而能够让他改变方向的理由,当然也是有且仅有那唯一的一个。 有剑客出现了,而且还是值得他全力出手,足以和他尽情一战的绝顶剑客。 先前他的路线始终是向着大明王朝紫禁城的方向,因为那里是当初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斗的地方,也是他在沉睡中感知到冲天剑气的位置。 而此时,他的方向却忽然改变,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剑气更加充盈的所在,又或者已经感知到了剑意更为澎湃的绝世剑者? 没人知道其中的答案,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他前进的道路上,数百里之外,有一个绝世剑客肩扛大剑正昂着头向着他阔步而来。 看那剑客身高八尺有余,身材壮硕非常,一双大手垂过膝盖,手掌更是宛如蒲扇般大小。 看那模样,就好像是天上的天王金刚威严下凡,要仗剑除魔,好好跟那为祸世间的魔神斗上一斗。 ...... “请问是陆公子吗?” 同福客栈二楼,正在和花满楼一起痛饮美酒的陆小凤正喝得伶仃大醉,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忍不住心中一奇。 “花兄,看来我真的是喝多了,我居然听到了有人叫我陆公子,你说是不是非常奇怪。” 花满楼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又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你。” 陆小凤又干了一杯酒,然后一边倒酒一边摇着头说道。 “话虽如此,但好像只有女孩子才这么叫过我。可这次,我听到的声音倒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请问你是陆小凤陆公子吗?” 那声音又近了几分,似乎说话的人已经近在身旁。 “看来不是幻觉,而是又有麻烦上门了。” 陆小凤苦笑着转过头,发现叫他的是一个身穿长衫的黑须老者。 这人须发仍黑,面容却有些苍老,看他手中还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棋盘,模样颇为滑稽。 “你找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陆公子。” 陆小凤只瞥了那人一眼,便很快收回了目光。 “怎么可能呢,普天之下除了陆公子,还有谁能长着四条眉毛!” 那老者哪里肯容他抵赖,听到这句话,陆小凤叹息一声,摇着头说道。 “这里的确没有什么陆公子,陆三蛋倒是有一个。” “陆三蛋?那是什么蛋?” 听到陆小凤的话,拿着棋盘的黑须老者似乎颇为不解。 “那是司空摘星给他起的外号,因为他不但是个混蛋、坏蛋,而且还是一个穷光蛋。” 一旁的花满楼浅酌一口,慢慢的解释了起来。 “哈哈,这个名号倒也稀奇有趣,不愧是偷王之王想出来的。” 听到花满楼的解释,那老者先生笑了一下,然后才开始自报家门。 “在下范百龄,乃是函谷八友之一,奉家师苏星河之命,特来拜会陆公。。。陆大侠和花公子。” 通过刚才的对话,他担心陆小凤似乎不喜欢男人叫他陆公子,于是及时改口又称他为大侠...... “原来是两宋江湖函谷八友之中排行第二的棋魔,久闻大名。” 陆小凤尚未答话,一旁的花满楼已经先开口了。看样子是想帮陆小凤提个醒,所以才直接叫出了此人身份。 “花公子谬赞了,论名气在下区区无名小卒,又怎比得上陆花二位大侠。” “你不在两宋,跑来这么远的大明找我做什么?” 陆小凤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有些奇怪的问道。 “而且我和你师傅苏星河也从未见过面,我实在想不通他有什么事要找我。” 范百龄干笑两声,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红封请帖,然后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桌上。 “两位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中豪杰,不但风流雅致,而且智慧出众本领非凡。” “家师将于近日摆下珍珑棋局,广邀武林中才貌双全的潇洒人物前来破阵,二位公子盛名无双,还请千万赏光。” 对于桌上的请帖,陆小凤只是扫了一眼,便再次收回目光,继续喝起了酒。 倒是一旁的花满楼不禁有些好奇,于是开口问道。 “珍珑棋局,这倒是稀奇,只是除了我们两个之外,你师父还邀请了哪些人?” 范百龄想了一会,才慢慢开口介绍到。 “除了陆大侠和花公子,我这里还有两份请帖,其中一个是要递给小李飞刀李寻欢李探花的。” “那还有一份呢?” 陆小凤忽然开始好奇了,这种事情只要他生出了好奇,他就一定要问个明白。 “另一份当然就是给这间同福客栈的说书人,现如今武林中风头正盛的江明江先生。” “虽然这江先生未必会武功,但是他才貌无双俊雅非凡,家师特地吩咐,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他请到。” “若论容貌智慧,江明的确是世间翘楚。” 花满楼微微点头,显然十分认同对方的话。 “只是送请帖的应该不止你一个吧。” “花公子果然聪明!” 范百龄竖起大拇指,不住的夸赞道。 “除了我之外,其他的兄弟七人也都有各自的任务在身。” “像姑苏的慕容复慕容公子,大理国的段誉段公子,甚至连四大恶人之一的段延庆也都在我等的邀请名单之上。”. “奇怪,怎么你们邀请的这些人全都是男的,居然连一个女人也没有?” 就在范百龄正滔滔不绝的列举着自己这边都邀请了哪些厉害的江湖人物时,花满楼咦了一声,奇怪的开口问了起来。 “若是论机灵聪慧,如桃花岛的黄蓉还有天机老人孙白发的孙女孙小红都算女中豪杰。” “论武功,像移花宫的两位宫主也是鬼神莫测威震江湖,她们可绝不比你邀请的那些男人差,为何却没有被邀请?” “这嘛,其实也是有个不得已的苦衷。” 范百龄苦笑一声,叹息着说道。 “因为家师说了,能破解珍珑棋局的最好是个才貌双全的风流少年,武功并不如何重要。”. “若是不行,退而求其次找个智慧高深的厉害男子倒也可以,但万万不可是女子。” “为什么?” 这回轮到陆小凤奇怪了。 “这个。。。家师也没有说清其中缘由,只是如此吩咐下来,我们做弟子的也只能照做了。” “我实在是很好奇,你们邀请这么多的武林人士去破一个棋局,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陆小凤放下已经空了的酒壶,有些好奇的问道。 “毕竟这么劳师动众大费周章,又摆出这么多要求,肯定不只是为了一个小小棋局那么简单吧。” “陆大侠所言不错,这里面当然另有玄机。” 转头左右看了看四周,范百龄犹豫了一会才低声向着两人说道。 “其实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据师傅交代,此事关系到一件天大的机缘,其中好处绝不亚于一个巨大的宝藏。” “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要好奇了。越是好奇,我就越是要亲自去一趟。” 陆小凤晃了晃桌上的几个空酒壶,然后把手伸向了桌上仅剩的一杯酒,一边伸手还一边问道。 “花兄,你怎么说。” 花满楼无奈的叹息一声,慢慢扇着扇子说道。 “我只想说你刚才喝的那杯酒是我的,你能不能不要抢我的酒喝。” “有什么关系嘛。” 陆小凤端起酒杯,痛快的一饮而尽。 “反正都是你掏的酒钱。” ...... “明哥哥,你可是盯着这请帖看了好一会了。” 客栈三楼,刚刚端上来点心的黄蓉笑了一下,然后自然的坐在了江明身旁,亲昵的抱着他的胳膊,一起看向了他手中的请帖。 “是这请帖有什么特别吗?” 紧贴着江明的胳膊,黄蓉甜腻的娇声问道。 自从在江明的帮助下黄蓉突破到了大宗师境界之后,她和江明两个人的关系就似乎莫名的变得更近了一步。 倒不是因为江明帮她提升了实力的缘故,而是因为在协助她突破的时候,黄蓉始终坐在了江明怀里。 两个人虽然都穿着衣物,但黄蓉当时的身上只穿着贴身的薄衫,隔着这么一层薄薄的衣物,实际上和没有也差不太多。 虽然黄蓉也是豪爽大方的江湖儿女,但毕竟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妙龄女子,无论如何总是会有些害羞。 结果这么一番折腾,反倒是让她破除了心中男女大防的那层壁垒,变得不再害羞起来。 “没什么太特别的,不过是个渣男想要找人报仇顺便挑选一下继承人所设置的考验罢了。” 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巨大压迫感,江明忽然一阵恍惚,有些心猿意马的回答着。 “渣男?那是什么东西?” 黄蓉眨巴着大眼睛,身上却靠的更紧了。 “简单的说,就是在情感上好像人渣一样的男人。” 江明思考了一下,说了一个比较容易理解的解释。 “公子,那这么说这个珍珑棋局的创造者想必一定是个容貌猥琐面目可憎的坏人吧?” 听到渣男的解释,一旁的阿朱愣了一下,不由的联想到了淫贼田伯光和云中鹤。 “当然不是,淫贼和渣男可不一样。” 江明果断的摇了摇头。 “渣男的前提是要长得帅、气质好,否则女人见了他就躲得远远的了,还怎么能渣得起来。” “嘻嘻,明哥哥说话总是这般一针见血。” 黄蓉笑盈盈的说道。 “明哥哥您看,距离这请帖上的日期还有很长时间,正好咱们可以在下次说书之后动身。” “嗯,到时候正好可以去帮阿朱找一下她的父母。” “公子,原来这件事情你一直都还记得!” 听到江明仍记挂着自己的事情,阿朱心里一阵感动。 “当然,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忘记。只是这见面之事需要一点机缘巧合,先前时机未到,如今却就快到了。” 江明放下请帖,转而拿起了茶杯。整个动作中他都尽量小心的保持身子不动,似乎还在享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柔软。 “触感真好啊。” 感受着这股仅限自己才能享受的温润触感,江明慢慢品了口茶,不由的在心底赞叹一声。 “先不说别的了,你们刚刚突破,身子上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放下茶杯,江明忽然想起了眼前的三人其实算是强行突破的,所以便关切的问了起来。 “嘻嘻,放心吧明哥哥,人家现在感觉好着呢,就是爹爹来了只怕也未必降得住我。” 黄蓉双臂再次用力,狠狠的在江明的胳膊上蹭了蹭,这才笑嘻嘻的说道。 “嘿嘿,我这边也和蓉妹妹一样,感觉好的不得了呢!” 一旁的阿朱也是笑盈盈的点头,一脸崇拜的看着江明。 “公子可真是厉害,居然能将我也练到如此境界,可让我好好的过了一把高手的瘾。” “那么你呢语嫣?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见到黄蓉和阿朱两女都是精神饱满状态极佳,江明便转头看向了一直沉默的王语嫣。 第122章 人剑合一 “毕竟你以前从未练过武功,若是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可要立刻告诉我。” “嗯。” 王语嫣轻轻应了一声,害羞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怅然的说道。 “以前看那些武功秘籍都是因为表哥喜欢武学,为了他我才全力去背,其实我自己倒真的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没想到今天的我却也成了一个江湖侠女,现在想起来真的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人生绝不是梦。” 看着微微有些迷茫的王语嫣,江明郑重其事的说道。 “无论是得到还是失去,这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所以不必介怀,也不要后悔。” 直视着王语嫣莹润的双眼,江明一字一顿,坚定的鼓励道。 “只要相信自己,坚定的走下去,就足够了!” 听着江明柔和坚定的语气,王语嫣微微一阵失神,随即又同样坚定的点了点头。 “江哥哥,我明白了。” “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要什么了,也将继续无悔的走下去。”. 暮色深沉,日落西山。绚烂的晚霞下,两道孤单的人影相对而立,各自对视。 一人手中长剑冷,一人心中藏剑鸣。剑心锋锐无比,剑锋冰冷光寒。 有形的剑和无形的剑,有情的人与无情的人。人与人默然无语,剑与剑相逢无声。 只有剑这一字,便足够作为相杀的理由。不必知姓名,不必问来历,空气中只余肃杀气氛,大战一触即发。 另一处山巅,谢晓峰和燕十三两人潜心观战。更远处,还有许多武林中人遥立一旁,共同见证着这场惊世对决。 “燕南天到底不愧是一代豪侠,果然义气无双。” 观战的谢晓峰忽然叹息一声,既惋惜又倾佩。 “他抢先挑战独孤求败,又先一步发信息给我们几人,让我们来此观战,为的就是希望若是他失败了,我们也能从战斗中找出独孤求败的弱点。”. “不错。” 一旁的燕十三也点了点头,一向冷漠的脸上竟然罕见的出现了敬佩之色。 “剑魔实力未知,招式更是非凡。第一个交手的人胜算最低,但他却当仁不让,可见他是抱着牺牲的觉悟。就算死,也要为我们创造机会。” 天色渐晚,余晖渐黯,却有傲然剑意拔地而起,直冲九霄云巅。 剑客,武者,一样的心思,不一样的气质。一样的道路,不一样的方向。此刻狭路相逢,双方唯有一字。 “战!” 燕南天爆喝一声,手中长剑大开大合挥洒自如,划开惊天剑气,横斩绝世剑魔。 独孤求败冷声一哼,不见喜怒表情。手中剑指前伸,一阵披靡剑气横空乍现,凝成一柄绝世利剑,直像燕南天而去。 “破!” 燕南天巨剑横扫而过,只听叮的一声大响,剑气凝成的长剑竟然坚似精铁,虽被从中而断,却仍发出了刺耳的金铁交击声。 “人剑合一,想不到独孤求败的武功竟然高到了这个地步!” 燕十三耸然动容,难以置信的看着远方的战场。 “他的剑气聚散随心,宛如实质,远比寻常兵刃更加坚实锐利!” “一点不错,刚刚握剑的若不是燕南天,只怕就算是再厉害的神兵利器,也得被他的剑气一下斩断。” 谢晓峰目光炯炯,眼神中既炙热又凝重。 “有此境界,只要剑气在身,又何须再握什么兵刃。独孤求败当真不愧是剑道顶峰。” 眼见一击无功,独孤求败再次吐纳运气,庞大的剑气再度凝结,直向燕南天而去。 “单凭几道剑气就想打败我,你也太瞧不起燕南天了!” 燕南天不屑冷笑,剑式忽然一变,由大开大合转为细密绵长,针插不入,水泼不进,逼得剑气也纷纷破散。 “好!” 独孤求败微微点头,眼神中有光芒闪动。他再次剑指前伸,更为庞大的剑气随即汹涌而至,犹如惊涛骇浪,瀑布倒卷。 “废招无用!” 面对澎湃无匹的惊天剑气,燕南天豪笑一声,不但不避不闪,而且不躲不退,反而迈步向前大步而行。 “给我再破!” 宽大的巨剑过顶而下,耳畔劲风呼啸,剑上剑气纵横,燕南天宛如战神降世,竟以无匹神力劈开重重剑浪,仿佛破开了震撼的钱塘江潮。 “再来!” 不给独孤求败喘息凝气的机会,燕南天巨剑平刺,挺身直取剑魔身前。 看这剑魔虽然剑气非凡,但终究是血肉之躯,只要近身到对方身旁六尺,燕南天就有信心凭借手中长剑将他一剑斩杀。 “天真!” 独孤求败横行武林数十载,早已人老成精,见到燕南天挺剑而来,哪里还猜不透他的用意。当下便探手一招,轻声喝道。 “剑来!” 无匹的剑气纷纷汇聚掌心,纵横狂奔暴的剑气下,他的手中竟然慢慢出现了一柄由剑气凝聚而成的宽阔长剑。 一尺,两尺,三尺,四尺,五尺。。。随着剑气的汇聚,那大剑越长越长,越长越宽,最后终究变成了一把宽阔巨大的黝黑重剑。 “有意思!” 见到独孤求败握剑在手,燕南天虽惊不惧,反而见猎心喜,心中更加欢快。 “嘭——” 两把同样宽大的巨剑猛力相交,迸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天巨响。 “痛快!” “再来!” 两道身影刚一分开,就再次挺剑而上,战得难解难分。神力撼神功,纵横的剑气,交错的身影,在坚实的山岩上留下无数可怖剑痕,令远处围观之人尽数叹为观止。 “两人的剑法看似刚猛无比,可其中却暗含绵柔巧劲,实在是刚柔并济,收放随心的无上剑招!” 细看两人的打斗,燕十三渐渐看出其中门道,不由再次惊叹。 “世人都说燕南天的神剑决刚猛无比,霸道无双。却唯独江明说此剑法其实刚柔并济,如今看来,还是只有江明说对了。” 一旁的谢晓峰也是感慨不已,同时心中对江明又多了一层敬佩。 “南燕复返!” 燕南天口中呼喝不断,手上招式不停,一招一式尽进展绝代风采,无一不是顶尖剑招。 “不错!” 独孤求败连声赞叹,手中长剑进退由心。顺刺、逆击、横削、倒劈,一招一式大巧若拙返璞归真,不需剑锋,便有无坚不摧的无上威力。 第123章 唯一的机会 这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冷眼射寒光。 那一位,胸脯横阔,器宇轩昂,豪气凌云志气狂。 剑魔绝代骁狂,孤独一生难求败。 战神浑身是胆,横剑南天斩狂风。 “苍燕回旋!” 激战中,燕南天一刺不中,巨剑忽然回旋斜落,逼得独孤求败横挪一旁。 “轰——” 一剑之威,竟将坚硬的山岩劈出一条深达数丈的沟壑。 “哈哈,再看这招!” 开战以来,这还是独孤求败首次挪步闪避。燕南天心中振奋,手中长剑更是舞得虎虎生威,竟是越战越勇。 看他此刻一剑在手,豪气冲天,当真有万夫不当之勇。长剑挥舞,如摇地貔貅临座上。霸剑纵横,似撼天狮子下云端。 “燕南天现在大战上风,可为何我这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呢?” 看着不远的战场,燕十三眉头紧锁,忍不住疑惑开口。 “不光是你,我也有这种感觉,总觉得好像。。。” “好像独孤求败在隐藏实力?” “不错,就是这个感觉。” 谢晓峰点了点头杨。 “原来你也发现了这一点。” 话音未落,战场上情况突变。只见独孤求败长剑一横,忽然架住了燕南天的剑。 “后生啊。。。” 在燕南天震惊的目光中,独孤求败缓缓抬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的剑法,我已经看穿了!”. 燕南天惊愕抬头,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似乎是一瞬之间,眼前的独孤求败就好像又变了一个人。 “噌——!”剑锋与剑身相抵,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摩擦声。 可无论他怎么用力,所向披靡的长剑就是无法再前进一分。 “刚猛时霸道无双,绵密时柔韧非常,你的剑路刚柔并济,阴阳调和,的确是世间罕见的剑招。” 单手持剑的独孤求败既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好像在敦敦教诲。可无论是哪种情况,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就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紧张的表情。 “可惜啊,你的剑路已经被我彻底看穿了,你已经没有赢的机会了。” 绝世剑魔轻轻的叹息一声,眼神变得更加清澈,语气间似惋惜,又似有些感慨。 “老家伙,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退步抽回长剑,燕南天狂吼一声,周身气息再次暴涨。手中长剑连续两番回旋,竟然同时斩出两道剑刃,两剑齐头并进不分先后,竟是同时而来。 “劳燕双飞!” 再出绝招的燕南天剑式回旋,两剑同时斩向独孤求败两处要害。这招看似普通,其实巧妙非凡,威力无穷。 世间虽然有所谓三连环,五连击之类的快速剑招,但大多以快取胜,绝不可能有如此无坚不摧的毁灭之威。 而那些势大力沉的刚猛剑招,却又使不出这般灵动快捷的巧妙变化。所以这一剑所使出之困难,其中威力之可怕,当真是超乎想象。 “后生啊,我说过了。” 面对这等神乎其技的厉害剑招,独孤求败身不动眼不眨,仍是面无表情,只是轻抬右臂,缓缓刺出一剑。 “你的剑路。。。我已经看穿了。” “叮——” 一声清响传来,独孤求败手中的重剑竟然及时刺中燕南天剑身上力道最弱的一点,不但逼停了燕南天的精妙剑招,更震得他连连后退。 “灵燕穿梭!” 燕南天越挫越勇,再次挺招而上,沉重的巨剑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竟然飞速的灵动穿梭,每一下都带着无尽威力。 “再快的东西,也是有方位可循。只要方位被我给算中了,一切都是枉然。” 面对快的几乎没有影子的精妙剑招,独孤求败轻轻摇头,手中长剑骤然刺出,每一剑都正好刺在了燕南天剑法中的破绽之上。 “你明白了吗?” 远处山顶,正在观战的燕十三忍不住开口了。 “嗯,看明白了。” 听到燕十三的询问,谢晓峰叹息一声,苦笑着说道。 “不过短短几招,独孤求败就已经彻底摸清了燕南天的全部剑法路数。” “燕南天甚至都不必将剑法使全,他就已经能够预判到燕南天下一招的去路,甚至还能找到其中破绽。” “不错,怪不得都说独孤九剑可以破尽天下精妙招式,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燕十三擦了擦额头冷汗,跟着附和道。 “照这样看来,独孤求败最厉害的地方不光是他的剑气和剑招,他对招式的理解和透彻也同样的可怕。” “但燕南天其实还有一个机会。” 沉吟了一会,谢晓峰忽然开口了。 “虽然未必能成功,但那确实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你是说。。。” 燕十三闻言若有所悟,先看了一会谢晓峰,然后才转头看向了激烈的战场。 “呯——” 一声清响传来,独孤求败和燕南天两人的长剑再次架在了一起。剑刃相交,局面又一次进入了僵持。 “动!” 燕南天猛地一咬牙,左手也跟着握住剑柄。这本就是一把双手才能使动的长剑,若非他神力无敌,又如何能单手挥动自如。 可现在,他不得不双手握上了剑柄,因为这位难寻敌手的战神,此刻竟遇上了此生最强大的敌人。 “给我动!” 咬紧牙关!燕南天双手青筋凸起筋肉紧缩,在他愤怒的努力下,沉重的长剑终于动了。 一毫,一厘,一分,一寸,一尺。。。尽管动起来是那样的艰难,那样的缓慢,但总归是在往独孤求败的身前移动着。 正在僵持的两个人死死对视,翻腾涌动的气浪让他们的长发向后激扬,不同颜色的衣衫在剑气中猎猎响动。 “哈哈哈,动了,动了,给我动啊!” 燕南天气灌长剑,宽阔的剑刃猛烈划过独孤求败无刃的剑身。火星迸溅中,剑刃和剑身砰然交错,两个人的身子也越来越近。 面对不断逼近的神兵利器,独孤求败叹息一声,也将左手放在了剑柄上。 忽然,战场又变得沉默了。 没有什么激烈的碰撞,就连剑与剑交击的火光也戛然而止。 此时燕南天的长剑就停在了独孤求败头顶一尺的距离,可这一尺却仿佛天地之远,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无法将之跨越。 第124章 荒唐故事 挣扎不过一尺,痛苦不过一尺,强弱不过一尺,胜负不过一尺。咫尺天涯,这就是燕南天永远无法跨越的绝对实力。 “噌噌——” 忽然,又有声音响起。燕南天的剑再次动了起来,但这次却是向着相反的方向。 只见独孤求败的剑竟然一寸一寸的将燕南天的巨剑慢慢推开,虽然长剑无锋无刃,但锋锐无匹的剑气却已经让燕南天的脖颈感觉到了阵阵刺痛。 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一浪高过一浪的滂湃巨力,燕南天脚下岩石纷纷碎裂,竟被逼得慢慢向后退去。 一寸、两寸、三寸、四寸、一尺、两尺、三尺。。。狂霸的战神虽然咬紧了牙关,愤怒的想要稳住身形,可碎裂的山岩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压力,只能任由他慢慢向后滑动。 “给我停住!” 暴吼一声,燕南天猛力一踏,终于止住了不断后退的颓势。 跟着他再次抡起长剑,周身剑气暴涨,剑意升腾,竟是拼尽了全身力气,要赌上最后的一招。 “征燕北去不复还!” 暴吼声中,燕南天挥舞长剑,大步踏前,仿佛一个向死而生的勇猛战神,就算明知结局,也要拼劲全力奋力一搏,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胜负要分晓了。” 谢晓峰叹息一声,心中有些不忍。 “这就是他唯一能够取胜的机会,放弃剑招和技巧,以狂暴无匹的绝对实力和剑魔硬拼。” “不错,这是纯粹的功力与根基的较量,不但凶险无比,而且半点取巧不得。” 燕十三也叹息的摇了摇头。 “这当然也是一场豪赌,赌剑魔的根基修为不如燕南天,赌剑魔的内力并不像他的剑术和剑境那般可怕。” “这或许是玉石俱焚,也可能是以卵击石。但无论如何,这确实是燕南天唯一的机会。” 轰然巨响中,两把世间最强的巨剑猛力交击,发出的震荡就连远处观战的众人也被震得耳膜生疼。 狂暴的气息席卷天地,就连坚实的山体也因为承受不住这惊天一击,竟而寸寸碎裂,彻底崩解。 “轰隆——” 剧烈的震荡震动天地,方圆百里之外鸟兽惊飞,虫蚁奔走,围观的人中根基较弱的更是当场吐血,重伤昏迷。 大战之后,尘烟散去,两道人影竟然同时站立。 “难道未分胜负?” 燕十三脱口惊呼。 “不,已经分出来了。” 谢晓峰叹息一声,有些不忍再说。 独孤求败忽然慢慢盘膝坐下,竟是开始运气疗伤,恢复功力。 另一边,站着的燕南天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竟似石像一般。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不能,因为此刻的燕南天早已经脉尽断。只剩下最后的意志,让他傲然挺立。 不屈的战神,终也在这一战为自己谱下终章。 “后生啊,你是个不错的对手。可惜,还是没能达成老夫求败的心愿。” 独孤求败叹息一声,不知是在惋惜还是在感叹。 忽然,一个身影自天边飞奔而来,几个起落就已经跳到了战场的中央。 只见他扛起燕南天,然后又是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茫茫群山之外。 此人不是剑客,独孤求败当然不会理他,所以也就放任他将燕南天带走了。 “这个轻功,是云中鹤还是陆小凤?” 燕十三看着那人远去的方向,奇怪的问了一声。 “两个都不是,云中鹤没这么高的内力,陆小凤现在又不在这边。” 谢晓峰很肯定的回答道。 “那他是谁?” “有个人,只要你肯出钱,活人死人他都可以给你偷来。”. “上回书说,那西楚的亡国公主身份曝光,西楚遗臣官子无敌曹长卿现身江南,誓要带回亡国公主以图复国。” “虽是不忍、不舍、不愿,但北凉世子还是尊重了姜倪的选择,同意她跟曹长卿一同离去。” “临行之前,他甚至还将自己母亲的遗物大凉龙雀剑赠给了姜倪。” 同福客栈,高台上的江明折扇轻扇,再次开启精彩绝伦的雪中世界。 “有趣的是,除了那名震天下价值连城的宝剑之外,剑匣上还挂着一串普普通通的铜钱。” 江明轻轻摇头,故作惊奇的说道。 “可奇怪的是,相比于那贵重无比的大凉龙雀,天生两个小酒窝的亡国公主,似乎却对那串铜钱更在意些。” “看到大凉龙雀时,她绣目低垂,红肿的眼中并无太大波动,可看到那串铜钱时,她的眼睛却忽然亮了。” “这西楚丫头真不识宝贝,亏她还是个亡国公主,几个铜钱就让她高兴成这样!此剑给她,真是暴殄天物!” 客栈大厅,一个身上背着四把宝剑的黄衫少年不住摇头,扼腕叹息,神情十分郁闷. “蠢蛋,人家公主喜欢的是钱么,她喜欢的是北凉世子,那铜钱是她和北凉世子的感情所寄,这情可是无价的,又哪里是几枚铜钱的道理!” 黄衫少年的话尚未说完,客栈大厅里的其他听客就纷纷开口斥责,也有人嘲笑他的见识浅陋。 “各位见笑了,我这个兄弟自来脑子笨,除了剑什么都不感兴趣,不懂得儿女情长这些复杂道理,还请各位不要见怪!” 眼看同伴被人反驳,坐在他身边的一个青衣男子站起身向四处拱了拱手,笑着解释起来。 听到这青衣人的解释,客栈中有几个颇有见识的忽然一愣,其中一个镖师打扮的人站起来同样拱手抱拳恭敬的问道。 “敢问这位兄台,你这兄弟和铸剑山庄的铁庄主可有渊源?” 那青衣男子轻轻一笑,洒然说道。 “兄台见识不差,我这兄弟正是铁庄主的嫡传弟子,剑痴金冶。”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剑痴,怪不得如此!” 听到黄衫少年的身份,客栈众人都是哄笑一声,心中却恍然大悟。 这金冶作为铸剑山庄庄主的亲传弟子,是百年来少见的铸剑名家,但也正因太过痴迷于剑,所以据说对剑之外的事情都是懵懵懂懂,像个三岁孩童一般。 想到这剑痴身上的荒唐故事,就连江明也不禁莞尔。 “这位剑痴老弟至诚于剑,若非如此心无旁骛,安能有这般惊人铸术。可见世间万事,必定近痴方可得其真。” 第125章 天人乘龙而来 黄衫少年听到江明的话,顿时喜不自胜,乐呵呵的向着江明弯腰一揖。 “还是先生有见识,句句都说到了我心坎里。” 还没等剑痴坐下,客栈里的其他听客就先急不可耐的催促起来。 “江先生啊,先别说剑了,还是快告诉我们这北凉世子后来怎么样了吧!” “对啊江先生,这北凉世子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是啊,他已经在江南大闹了一番,下一次又该去哪了?” 听到大厅内一众听客的连声催促,江明轻轻一笑,慢慢开口到。 “在江南见过大姐之后,这北凉世子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当然就是龙虎山。” “不为别的,就因为龙虎山上有一个徐龙象,那是他唯一的弟弟。” 紧跟着,江明话锋一转,忽然抖开折扇又沉声说道。 “可惜在去龙虎山之前,这北凉世子还有一道大劫难在前面等着。” “大劫难!什么大劫难?难道这北凉世子还要再遇刺杀不成?” 一个蓝衣青年颇感好奇,忍不住开口了。 “我就知道这世子一路上肯定少不了遇到各种事情,毕竟树大招风嘛。” 另一个长须文士则轻捻长须,做出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 “怕什么,反正有李剑神在,就算谁来了也是白给。” 在他身旁,一个背剑大汉豪饮美酒,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听到此言,谁知高台上的江明却轻轻摇头。 “兄台此言错了,这一次的劫难只能靠他自己渡过,就算李剑神神功绝世,剑法过人,却也没法援手相助。” “没法帮忙!那是为何?” 先前说话的背剑大汉不禁愣了一下,连杯子里的酒都洒了出来。 “因为这一次的劫难,不在身而在心。若是过不去,虽无性命之忧,却必定会心神崩溃。” 江明轻摇折扇,慢慢解释道。 “因为此劫难便是针对这北凉世子的心中弱点,要让他神志皆废,变成疯子。” “这要怎么做到?难道靠下蛊用毒!” 客栈里的人一阵惊呼,显然都觉得很惊奇。 “当然不是,具体如何做法,各位请听我一一道来。” 看着众人急不可耐的样子,江明又是一笑,再次开口讲起了其中故事。 ...... “大哥,你听说了吗?” 客栈二楼,坐在雅座上的阿飞神情恍惚,只是迷茫的向李寻欢询问着消息。 “当然听说了。” 握着酒杯的李寻欢点了点头,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凝重之色。 “燕南天和独孤求败的一场大战,现在江湖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想不听说都难。” 听到李寻欢的回答,阿飞苦笑了一下。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腰间的剑柄,就连睡觉也不曾松开过。 犹豫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叹了口气,再次开口说了起来。 “居然连一代大侠燕南天也输了,而且还败的那么彻底。这个独孤求败,当真就那么厉害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失落,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在询问,还是只不过在喃喃自语。 不过李寻欢还是将之当做一个问题,给出了一个很认真的回应。 ..................... “至少从结果上看,这个独孤求败的本领的的确确是举世无双,而且还在燕南天之上。” 说完李寻欢又叹了口气。 “只是若说这独孤求败到底有多厉害,只怕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 “是谁?难道是他自己吗?” 李寻欢却摇了摇头。 “独孤求败既然此生未尝一败,当然便不能彻底看清自己的实力。就算他的剑法再高明,功力再深厚,没有经过一次势均力敌的较量,也是难以自我明悟的。” “这就像一把很长很长的剑,若是没有尺子和其他东西做参照,便永远无法得知自身的具体长短。” “既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天下间还会有谁知道?” 听到李寻欢的解释,阿飞更疑惑了。 李寻欢放下酒杯,忽然看向了客栈的高台。 “只怕这世间,只有江明一人能够真正说清,这独孤求败的境界武功到底如何。” 阿飞愣了一下,然后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错,若是连江先生也说不明白,只怕这世上就真的再没有人能说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阿飞慢慢抬起头,跟着忽然发现李寻欢的酒杯竟然一直是满的。 阿飞此刻才注意到,李寻欢似乎一直都没有再倒过酒,好像也不曾喝过酒。 他只是一直握着酒杯,却一口都没有喝过。 他是不是也在忧心,所以他才会连视之如命的酒都没能喝得下去。 虽然阿飞并不清楚李寻欢究竟在忧虑着什么,但他却十分明白一个道理。 若是有件事能让小李飞刀如此忧虑,以至于连酒都喝不下去,那就一定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且说这北凉世子出了江南地界,这日正在一处山峰顶上观景休息。”. “恍惚之中,一股倦意袭来,他便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同福客栈里,一众听客各个全神贯注,都在听江明讲述北凉世子接下来将遇到的奇怪劫难。 “就在这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时刻,忽然一阵惊雷炸响,惊得徐凤年猛然睁眼。” “只见眼前云雾弥漫,烟气升腾,一条巨大天龙从云中探头,怒目张须,狰狞恐怖至极。” “再细看,又见一道人自千万里外飞掠而来,直落天龙头顶,竟是有天人乘龙而来。” 高台上,江明折扇开合,吐气如虹,再次将众人引入雪中世界,带入到北凉世子所面临的巨大危难之中。 客栈众人听得目眩神驰,仿佛身临其境,一个个都是张口吸气,心神激荡。 “天龙怒吼震撼四野,龙威汹涌宛如波涛,面对于无可匹敌的威势,就在徐凤年心惊之时,一袭白衣飘然而至。” “那人白衣素袍,袖袂飘摇,容貌动人,犹胜天仙,竟是徐凤年的生母吴素。” “未等北凉世子看清,那道人怒喝一声,举手一掌拍下,瞬间天雷滚滚,威势惊人。” “一掌之下,白衣女子从头到脚,身体逐渐模糊不清,最终化作流华消散而去。” 第126章 无崖子 听到世子的母亲吴素化作流华消散,众人虽不知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幻,是梦是虚,但仍然大感心痛。尤其是一些多愁善感的江湖女侠,更是涕泪沾巾,忍不住暗暗哭泣。 “无论这场景是真是幻,看这北凉世子受到如此刺激,只怕心神激荡之下很可能会坠入魔道。” 一个青衫文士轻轻摇头,微微感慨道。 “不错,但凡习武之人,虽然心志较之于常人坚毅不少,但若是受到巨大打击,造成的损害也更加严重。” 另一个紫衣男子也叹息的放下酒杯,有些动容的说道。 “尤其是若因此损伤心智,只怕药石难医,再也难以恢复了。” 众人还正感慨吴素消散和世子遭遇的时候,江明已经再次开口,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见到至亲身躯消散,徐凤年便如年疯魔一般。一瞬之间,二十年人生在脑海中走马观花,一闪而逝。” “就在徐凤年心神受损,几近入魔之际,他忽然想起了李剑神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江明收拢折扇,做握剑状,而后面色肃然,沉声凝神喝道。 “我有一剑开天门!” 这一声仿佛霹雳炸响,惊得客栈内一众听客悚然动容,不但那些侠女们都停止了抽噎,那些举杯饮酒的侠客们更是被震的连酒都洒了。 “忆起此言,徐凤年心神一振,胸中怒火升腾,豪气顿生,终于打破心中桎梏。他面朝天人金龙,开口怒喝一声。” “我有一刀,可斩天龙!” “徐凤年手中本无刀,此话一出,手中流萤汇聚,一柄雪白的绝世神兵竟然凭空出现掌心。” “我有一刀,可杀神仙!” “爆喝一声的徐凤年一刀破空,天地瞬间变色,眼前再无天龙,再无仙人。” “挥出一刀的徐凤年缓缓睁眼,放眼整座山巅景色分明,云淡风轻,哪里还有什么天龙天人的影子。” “奇怪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面泪痕,原来竟是做了个梦。” 说完这句话,江明便忽然闭口不言,任由客栈里的一众听客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慢慢回味着刚才的精彩故事。 “痛快!” 良久,忽然一声喝彩打破了客栈内的沉默,不知是谁先回过神来,忍不住开口喝彩。 “太妙了,临阵突破,极限悟道,这才是高手风范!” “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反而越挫越勇,这北凉世子果然心性过人,日后必成大器。” “哈哈,这一刀斩的太痛快了,听了世子这一刀,老夫感觉我的刀也要有突破了!” 回过神来的一众江湖豪客们纷纷赞叹,正七嘴八舌的讨论不休,每个人都听得十分畅快。 “江先生,接下来怎么样啦?” 欢畅的讨论了一会之后,一个背刀壮汉忽然转头,问向了高台上的江明。 “对啊江先生,这世子接下来又怎么样啦?” 仿佛受到了传染一般,客栈内的一众听客纷纷转头看向江明,询问起了接下来的故事。 “接下来嘛,离开江南泱州,这北凉世子的下一站当然就是位于剑州的龙虎山了。” “而这龙虎山的对面,还有一个占据了大半个徽山的轩辕世家。” “江西龙虎,江东轩辕,这轩辕世家已有数百年基业,天下江流水运都在轩辕门下,且有天象境的老祖宗轩辕大磐坐镇,地位声望皆不容小觑。” “这次剑州之行,西有龙虎山天师虎视眈眈,东有轩辕家内斗杂乱纷纷。” “且说这北凉世子剑洲之行又将掀起何种波澜,遇到怎样的麻烦?” 听到江明的这句话,那些经常听书的人已经预感不妙,忍不住开始哀叹起来。 果然,下一刻江明就高高举起了惊堂木。 “预知后事如何。” 在一众听客哀求和惋惜的目光中,啪的一声,江明的惊堂木重重落下。 “且听下回分解。” “别啊江先生,再说点吧。。。” “对啊江先生,好歹先让世子进了剑洲再说吧......” “唉,一天就说这么一点,只怕到我死的那天这书都说不完。” “就是,回头我就告诉我门下的弟子,等我死了千万要把说完的话本给我烧过去。” 不理会抱怨哀求的一众江湖豪客,江明轻轻拱手,笑着说道。 “各位,今天的书就只说到这里了,不过这书外的故事,倒是不妨再谈上一谈。” 听到江明说起要谈书外的故事,客栈里的一众听客又仿佛打了鸡血一样,纷纷来了精神。 “江先生,据说最近北宋皇朝有一个珍珑棋局,正在广发请帖邀请天下豪杰,这个事情您可知道?” 客栈大厅,一个腰悬长剑身穿白衣的青年抢先站起,快速的提问起来。 “当然听说了。” 江明轻轻点头,很肯定的说道。 “因为我也收到了请帖。” “江先生,这珍珑棋局江湖上传言颇多,有人说涉及到了武功秘籍,还有人说关系到一个天大宝藏,这是真的吗?” 听见江明说听过此事,那青年立刻两眼放光,忍不住询问起来。 就连客栈里的其他人也跟着竖起耳朵,似乎颇为在意。 “其实吧,这棋局就是一个考验而已,只不过关系到一个叫做逍遥派的门派。” “逍遥派?” 众人交头接耳相互询问,似乎都不曾听过这个门派。 看到众人奇怪的样子,江明轻轻摇着折扇,慢慢解释道。 “这逍遥派的创始人叫做逍遥子,乃是一位武功通玄的绝世高人,也已经达到了天人境界。” “天人境界的门派!那岂不是和少林武当差不多!” 听到逍遥子是天人境界的高手,众人都是一阵吃惊,立刻又想起了达摩和张三丰两人。 “不错,这逍遥派武功精妙绝伦,自有独到之处,并不在少林武当两派之下。” 江明点了点头,又继续讲述道。 “逍遥子座下共有三大弟子,大师姐天山童姥,二师弟无崖子,小师妹则是李秋水。” “而这珍珑棋局,就是那逍遥派的现任掌门,二师弟无崖子亲自设下的。” “这无崖子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可谓是个全才。” 第127章 童姥的仇 “而他所设下的这个珍珑棋局,更是精妙非常,就算是了不起的大国手,也未必能破的开。” “那么江先生,他为什么要设下这个棋局呢?” 得知这棋局的来历之后,客栈内的一众听客反而更疑惑了。 “这个嘛,可就涉及到一段狗血的情仇往事了。” 江明哈哈一笑,故意先卖了个关子. 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虽然珍珑棋局是无崖子设计的,但若是要说道这珍珑棋局的由来,却不得不提那逍遥三老之间的爱恨往事。”. 在大厅内一众听客期待的眼神中,江明轻摇折扇,慢慢讲述起来逍遥三老之间那段相爱相杀的往事情仇。 “首先得先说一下这逍遥派的入门标准,和其他派别不同,这个门派不过分强调人品武功,看的是天资和相貌。” “又不是选花魁,搞这么多弯弯绕的干什么,这个逍遥派真是古怪的很。” 听到这逍遥派的入门条件,一个相貌颇为吓人的虬髯大汉冷笑一声,酸溜溜的挖苦起来。 “难不成这个门派的弟子还要上街去开青楼不成!哈哈哈哈!” 这虬髯大汉虽然说的爽快了,可大厅内另一桌的四个人却面色阴沉。她们死死的盯着还在狂笑的大汉,眼神冷的几乎能杀人。 这四个女子虽然面带纱巾遮住了脸,但是细看之下仍能看出长相皆是绝色。 这四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灵鹫宫天山童姥身边的梅竹兰菊四剑婢。 她们刚刚才从江明口中得知了天山童姥竟然是逍遥派的弟子,此刻就听到有人诋毁童姥的师门,哪里能不生气。 若不是天山童姥下令不可打草惊蛇,换做平时这个出言挖苦的虬髯大汉这会早就被剁成碎块了。 虽然此刻不能动手,但她们仍是暗暗记下了这个人的长相面貌,只等回头找到机会,便要好好修理此人,让他吃尽苦头。 对于她们的心思,高台上的江明当然一无所觉,他只是笑了笑,就继续说起了逍遥派的往事。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条门规,所以逍遥派的弟子皆是天资聪颖容貌出众的俊男美女。” “其中大弟子天山童姥虽然容貌秀美,但可惜她从小练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是专门主攻手少阳三焦经的,因为修炼的缘故导致她身体异常,永远无法长大。” “所以她的身体始终保持在六岁大小,无论年纪多大,身材都永远好似六岁女童一般。”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门厉害的内功心法在灵鹫宫内也被束之高阁,只允许年纪颇大且功力深厚的宫人修炼。” 听到江明说起天山童姥的事情,不但那些曾经听过童姥大名的武林人士都是一愣,就连梅竹兰菊四剑婢也是跟着一惊。 她们自幼跟随天山童姥多年,平时童姥的饮食起居无不是由她们照顾。可就连她们也不知道,原来童姥的身材永远长不大,居然还有这个原因在内。 她们也是从江明的话语间,才明白原来灵鹫宫内规定高深内功必须四十以上才能修炼竟然是因为这个缘故。 正寻思间,忽然江明话锋一转,又引得她们一阵惊讶。 “其实这天山童姥本来是有机会恢复正常的,因为这门功夫只要练至大成,便可治愈残疾,恢复身形。” “只是就在她二十六岁功力即将大成的紧要关头,她的师妹李秋水忽施暗算,令他走火入魔前功尽弃,从此便再也不能长大了。” “那。。。那李秋水为何要害她!” 听到江明说起这段往事,年纪最小的菊剑双眼通红,忍不住怒声问道。 “这就要从她们师姐弟妹三人的感情说起了。” 江明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逍遥派的男子都是俊雅风流的一表人才,尤其是这一代掌门无崖子,更是仙风道骨英俊非凡。” “所以身为大师姐的童姥和小师妹李秋水两人竟然同时倾心,爱上了无崖子。” “可这无崖子虽然长得不错,人品却是个标准的渣男。也不知是想要坐享齐人之福,还是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对于两位同门的爱慕他既不表态,也不明示。” “这就导致了童姥和李秋水两人为了无崖子不断明争暗斗,甚至大打出手,最后便有了这走火入魔的一幕。” “那。。。那后来她们怎么样了?” 心急于童姥被暗算的结果,就连一向沉稳的梅剑也不禁开口了。 “结果嘛,就是李秋水的计划暂时成功了。无崖子当然不可能接受一个永远身材如儿童的天山童姥,于是便转向了李秋水。” “对于无崖子的薄凉,还有自己身体上的残疾,这双重打击对童姥的身心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所以后来童姥远遁天山缥缈峰,创立灵鹫宫,专门带回天下间被负心男子或仇家坑害的女子,为的就是报复天下负心之人。” “那。。。那童姥的仇报了吗?” 相比于珍珑棋局,菊剑最关心的还是童姥的恶气出了没有。 “当然报了。后来李秋水在西夏的时候被童姥在脸上划了数道深痕毁去了容貌,从此由绝世美人彻底变成了一个丑八怪。” 说到这里,江明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 “这两人因情生妒,又因妒而互相陷害,互相报复,最后致使双方都变成残疾,这两败俱伤的局面,说到底最初的原因还在无崖子身上。” “若不是他始终犹豫不定贪多求得,又怎么会导致同门相残的结果。” “不过后来无崖子也得到了自己的报应。” 正当梅竹兰菊四剑婢和一众女侠正咬牙切齿要控诉渣男的时候,江明忽然又让她们一愣。 “无崖子接任掌门之后,曾和李秋水在大理隐居,两人每日练武赋诗,也算过了一段时间的神仙日子,这段时间无崖子身子还给李秋水雕了一个玉像。” “玉像栩栩如生,看上去十分逼真。可后来么,无崖子居然爱上了这个玉像,反而冷落了李秋水。” 第128章 异域少女 “所以后来李秋水由爱生恨,一气之下便找了一堆俊男在他面前调笑取乐,结果两人就此彻底决裂分开,再不复相见。” 听到这对俊男美女落得这么一个结果,客栈内的众人都是唏嘘不已,就连梅兰竹菊四女也是微微叹息。 “江先生,在下实在想不明白,既然玉像的主人就在身旁,他为何痴心玉像,却对活生生的人不屑一顾呢?” 一个绣袍紫衫的俊雅少年抱拳站起,困惑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兄台这个问题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江明赞许的点了点头,笑着开口说道。 “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玉像所雕刻的,根本就不是李秋水。” “什么!” 不光那个紫衫少年,客栈里的众人全都跟着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若雕刻的不是李秋水那又会是谁?而且李秋水怎会没有察觉呢?” 紫衫少年愣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很简单,因为那雕像虽然最初是为李秋水所雕,但最后雕刻成的却是李秋水的妹妹李沧海,这其中的道理兄台你可明白?” 对于江明的反问,那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肯定是无崖子爱上了李沧海,心心念念之下自然将玉像雕刻成了李沧海的样子,并且在雕成之后便沉浸在了对李沧海无可自拔的爱恋中。”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江明笑着慢慢收起折扇,给了那少年一个赞许的眼神。 “所以我才说无崖子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若非他见一个爱一个,始终用情不专,又怎么会出现这一连串的事情。” “那这对狗男女后来又怎么样了?” 这世上没有女人是不八卦的,灵鹫宫的女人当然也不例外。所以没等江明说完这其中的道理,菊剑就已经急不可耐的问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两人分开之后,李秋水跑去西夏,凭借绝世容颜和美貌媚术当上了西夏皇妃,现在已经是太妃了。只是后来又被童姥毁去容貌,所以终日只能带着面纱。” “而无崖子则被他的弃徒丁春秋暗算偷袭,最后跌落山崖成为残废。” “于是才摆下这个珍珑棋局,为的就是寻找逍遥派的继承人,然后除掉丁春秋这个叛徒。” 听完江明的话,众人才纷纷醒悟,难怪这珍珑棋局并不要求挑战者武功如何,而是重在相貌才智,原来是为这逍遥派找传人才摆的。 “不过我劝各位如果定力不够棋力不足的话,最好不要去尝试这珍珑棋局。” “为什么?” 此言一出,刚刚还跃跃欲试的一众俊美男子都是同时一愣。 “因为这棋局不但精妙非常,而且摄人心智,一个不慎便容易坠入其中,甚至可能会万念俱灰,自尽当场。” 听到这棋局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凶险,那些个因为相貌丑陋而暗自伤神的江湖人士忽然庆幸起来,反倒是那些容貌俊美的则变得意志消沉。 “说书的,你居然敢说星宿老仙是别派弃徒,编排法力无边的星宿老仙,难道不怕死吗!” 就在客栈内一片沉默的时候,忽然一个刺耳吵闹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引得众人纷纷转头,对这人怒目而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客栈的门口处站着一个黄布单衫的男人。看他容貌大约四十来岁年纪,长得狮鼻阔口,形貌颇为凶狠诡异。 更奇怪的是,他的两个耳朵上还各挂着一只亮闪闪的黄金大环,和普通江湖人的打扮十分不同,显然不是中土人物。 “阁下对在下的说法不太认同是么?”. 看着眼前这个人,江明双眼微眯,已经认出了此人来历。 “哼,我乃是星宿老仙座下二弟子狮吼子,你这说书的,居然敢如此诽谤星宿老仙,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听到这狮吼子厉声威胁,不但江明面带笑容,就连客栈内听书的一众江湖豪客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如果说几个月前还有人上门挑衅的话,这些江湖人士只怕有的还可能会为江明暗暗担心。 可现在前有兵器谱一众高手被上门打脸,又有百晓生身败名裂,后面还有一众嵩山高手被打的狼狈不堪,就算是再蠢的人现在也该明白这客栈是个根本惹不起的地方。 只怕这人但凡知道点消息,也不至于如此大胆,敢上老虎洞前叫嚣。 “阁下远道而来,只怕不是为了来这里反驳我的吧。” 江明轻摇折扇,语气仍是平静如常。 “哼,就凭你一个说书的,怎么配让大爷我折腾一趟。” 那狮吼子双臂环抱,不屑的冷哼一声。 “你们这帮家伙都给我听好了,星宿老仙有令,任何人不得去参加珍珑棋局,否则便是与老仙为敌。” ...... “原来如此,这星宿老怪肯定是怕万一真的有青年才俊破了珍珑棋局,得了逍遥派的功夫回头清理门户,所以才派人来这里示威来了。” 客栈二楼,摸着手中请帖的陆小凤不屑一晒,冷冷的看着门口的狮吼子。 “花兄,你说这星宿老怪好歹也算个江湖高手,怎么手段就这么下作呢。” 一旁的花满楼扇了扇扇子,然后才慢慢说道。 “据说星宿派的武功虽然厉害,但一向以阴毒狠辣见长,且不说吸人内力的化功大法,就连普通招式暗器也都喂有剧毒,实在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说道这里,花满楼忽然笑了起来。 “据说这星宿老仙最喜欢阿谀奉承,所以门下弟子各个拍马屁的功夫炉火纯青,若是拍马屁有个排名的话,只怕星宿门人能独揽前十。” “这么厉害么,那有机会我可真要见识见识。” 陆小凤哈哈一笑,转头继续喝起了酒。 同二楼上的欢乐气氛不同,此时的一楼大厅却充满了愤怒的神情。 大厅内的一众听客原本还抱着看戏的想法,正想看这狮吼子将如何被打成猪头灰溜溜的离去,谁知却忽然有麻烦波及自身,当下先是一愣,而后便是怒气横生。 “凭什么啊!凭什么不让我们去!” “就是,你他娘的管得着么你!” “格老子的,老子就去了怎么着,左冷禅都没你这么霸道!” 听见星宿派门人的霸道要求,客栈内几个对自己实力颇具自信的俊美少年都是纷纷怒骂,忍不住拍案而起。 “哼,凭这个!” 那狮吼子怒喝一声,手中一挥,却见一大片细小绿光骤然飞出,竟直接向着那几个说话的江湖豪客身上飞去。 江明凝目细看,已经看清了那些东西竟然是一根根细小的飞针。针身上发出柔柔碧光,显然是喂有剧毒。 “小心!” “诶呦,这王八蛋使暗器!” 那狮吼子的暗器一扔就是一大片,竟然丝毫不顾及可能会伤及无辜,针上剧毒更是见血封喉,实在是阴毒无比。 “哼,雕虫小技也敢猖狂。” 就在众人纷纷闪避的时候,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柔亮的娇哼。 跟着一把五彩斑斓的小旗忽然展开,几番快速挥舞便将青碧色的毒针尽数卷入旗中。 众人凝目看去,却见出手之人竟是一个娇媚动人的异域少女。 只见她身上做苗疆打扮,腿穿蓝布印白花衫裤,腰围深靛五彩绣花裙,耳上还垂着一对极大的黄金耳环,足有酒杯口大小。 再细看去,见她双眼极大,黑如点漆,黛眉如墨,身姿绰约,尤其是一双胜雪赤足,更是看的人浮想翩翩。 “你是什么人,胆敢与星宿派为敌!” 见到自己的暗器被人尽数收走,那狮吼子虽然气愤,心里却不由的警惕起来。 他先前放出暗器时虽然未尽全力,但这一大片暗器下去若要尽数接住也绝非轻易能做到的。 “诶呀,你想问人家姓名啊?” 那女子脸带微笑,掐着腰娇嗔道。 “好孙子,我是你奶奶!” “放你娘的屁!” 狮吼子怒不可遏,气的鼻子都红了。他本想先听听来人的身份再决定是否出手,可对方既然如此羞辱于他,他又哪里能忍得住。 当下呼的一掌便向着那女子攻来,跟着左手虚握成爪,赫然便是星宿派的三阴蜈蚣爪。 那女子娇笑一声,忽然将旗子一抖,卷起的小旗猛力舒展,便将那些碧绿的毒针全数扔回。 “臭婆娘!” 眼见毒针倒卷而回,狮吼子赶紧收招躲避。 虽然这针上劲力远不如先前自己投掷时的那般厉害,但这碧磷针剧毒无比,就算不小心擦破一点油皮也是非死不可。 那苗家少女这一下虽然并未有多大伤害,但是剧毒的毒针密密麻麻,逼得那狮吼子慌张应对,仍是将他弄的狼狈不堪。 “你到底是什么人?” “嘻嘻,你看了我这旗子,难道还认不出来嘛?” 那苗家少女笑盈盈的挥动了两下手中的小旗,众人凝目看去,发现锦旗上绣着青蛇、蜈蚣、蜘蛛、蝎子、蟾蜍等五样毒物,色彩鲜明,栩栩如生。 “五。。。五毒旗,你是五仙教的人?” 第129章 绝对掌控 没等狮吼子开口,客栈里的众人却吓得纷纷惊叫。毕竟五仙教的名字太过响亮,说起来也并不比星宿派差了多少。 “原来是五仙教的丫头,我们还没找上门去,你倒先自己送上门来了。” 狮吼子怒喝一声,心中战意更盛。 原来五仙教创派久远,最擅使瘴、使蛊、使毒,和蜀中唐门,北宋的星宿派在用毒上并称江湖。 虽然三派都存了争雄之心,互相之间都看对方不顺眼,但是因为距离太远便始终相安无事。可门下弟子若互相撞见了,那便非要较个高下不可。 “受死吧!” 躲开飞针之后,狮吼子再次挺身而上,出招抢攻那苗家少女。而那少女只是一味轻灵躲闪,不与他硬拼。 “五仙教虽然用毒之术出神入化,但是武功却并不出彩。若是真动起手来,单论武功只怕并不是星宿派的对手。” 客栈二楼,看着楼下激战的李寻欢叹息一声,收起了手中的飞刀。 忽然,狮吼子手中暗器射出,七根穿心钉骤然而去,破空声劲急非常,逼得苗家少女全力躲闪。 那苗女堪堪闪过穿心钉,就见对方一掌攻来,不得已便和那狮吼子对了一掌。 一掌之后,那苗女闷哼一声,连退两步,而狮吼子则只退了一步而已。 “出门之前,老仙曾赏我数枚益气丹令我功力大增,你这臭丫头哪里会是我的对手!” 狮吼子见对方颓势已显,不由心头大喜,手中掌力便用得更加沉重。 双方互相交击,一连对了六掌,那苗家少女便连着退了六步。 原来狮吼子每一掌都蓄满了毕生真气和强大的毒功,这样运功虽然极为损耗真元,但威力却奇大无比。 他心知若是能击毙这苗家女子,回去之后在丁春秋面前吹嘘一番,必定又能或得不少好处。 可若是被这女子打败了,回去之后定免不了一顿责罚,甚至可能连性命都没了。 因此出招之时便豁尽全力,甚至不惜自损根基透支身体,也要击败这苗家少女杨。 正当那苗家少女暗运真气想要使出第七掌时,却忽然面色一变,雪白的脸上青气升腾,竟是中了毒了。 毒气一发,那苗家少女立刻浑身发软,哪里还能抬得起胳膊来。 看那狮吼子一掌直奔面门而来,她心知绝无生还可能,正要闭目待死,却忽然眼前一花,跟着便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嘭的一声闷响,狮吼子发现自己一掌击出,却仿佛打在了铜墙铁壁上。 惊愕的抬起头,狮吼子震惊的发现自己的全力一掌竟打在了一把精致的扇子上。 再往上看,是一身如雪的潇洒白衣,白衣之上是剑眉星目的俊美容颜。看那潇洒写意的模样,不是江明又是谁. 偌大的客栈里,此刻竟然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料到,那个在说书时始终不曾离开过高台半步的说书先生居然亲自下场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场高手虽多,居然没一个人真正看清了他是怎么出现的。仿佛一瞬之间,江明就来到了两人的中间。 寂静的客栈里,只有深深吸气的声音不时响起。那是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听客,也有才反应过来的武林好手。 谁也没有料到,原来这个说书人不但真的会武功,而且单看身法,这武功竟然还高到了这个地步. 虽然之前便有不少江湖势力和武林中人纷纷猜测,都对江明的实力充满了怀疑和推论,但推测是一回事,真的见到却是另一回事。 相比于震惊的一众江湖豪客,真正动手的狮吼子其实心中惊惧更甚。 对方只是轻轻拿扇子这么一挡,看上去云淡风轻仿佛根本没用力一般。可他却感觉自己好像击中了一堵厚实的铁墙,就算拼劲全力,也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秀才,算账!” 江明淡然开口,仿佛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而出招的狮吼子却满头大汗,浑身血脉贲张。哪怕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只要稍稍看上一眼,也能立刻知道两人之间的绝对差距。 “好嘞!” 听到江明发话,吕秀才立马从柜台后探出头来,然后左手拨弄算盘,右手毛笔书写,口中还念念有词。 “檀木桌子两张,可算是三百两银子,檀木椅子三个,凳子两只,外加青花酒杯碗筷四副,小菜数碟,一共是一千二百五十二两银子。” “很好。” 江明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眼前的狮吼子,冷冷的说道。 “这位客官,你毁坏我客栈内的陈设,一共算你一千二百五十二两银子,请立刻拿钱出来。” 先前江明骤然出手,轻描淡写的便挡住了狮吼子一击,众人还都觉得他是高手风范。可此刻见他居然要起赔偿来了,忽然又觉得这一幕有些既滑稽又可笑。 但是细想之下,又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实在是合情合理。 其实江明本来是很懒得亲自动手的,奈何此刻邀月怜星和焱妃三人都在闭关,而阿朱黄蓉等人又刚迈入大宗师境界不久。 星宿派毒术出神入化,也是担心黄蓉她们三个会阴沟里翻船,所以他便只好亲自下场动手了。 “掏你。。。大。。。” 狮吼子本想张口怒骂,奈何自己此刻全身紧绷,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他此时早已不再向前发力,而是想把手掌抽回来。奈何江明的扇子上竟然有一股巨大的黏劲,让他的手掌被死死粘住,根本无法摆脱。 “兄台,祸从口出,想说什么想好了再说。” 江明手中折扇轻轻向下一压,狮吼子便觉得有一股无穷巨力传导全身,压得他浑身骨骼嘎吱作响。 这一下惊得他魂飞天外,哪里还敢再多说半句。 “给。。。我。。。给。。。” 听见狮吼子认罚掏钱,江明便轻笑一下,撤去了庞大的压力。 眼看扇子离开手掌,狮吼子只觉得身上骤然一轻,不由大口喘息起来。 “我给。。。我给。。。” 说着狮吼子伸手入怀,忽然往出一扬,跟着怒声喝道。 “给你尝尝这个!” 只见他双手一挥,已然洒出一股毒粉。 见有毒粉袭来,不光是客栈内其他观战的武林豪客,就连江明身后的苗家少女也是大惊失色。 星宿派毒药虽多,可若论霸道,普天之下绝少有毒药能和逍遥三笑散相提并论,眼看这狮吼子所扔之物无色无味,岂不正是那传说中的逍遥三笑散。 “唉。” 面对毒药来袭,江明却只是淡淡叹息一声,就好像一个懒得打扫屋子的少年一般。 只见他手中折扇轻轻一摇,一股无形真气便骤然凝聚,跟着就将那飞散的毒粉彻底包裹起来,全数凝聚压实,最后竟然压缩成了一颗圆圆的小球。 “这玩意还是你自己吃了吧。” 话音未落,那小球忽然激射而出,直接撞进了狮吼子的嘴里,连牙都打掉了两颗。 这一手亮出,刚才还惊慌失措纷纷四散而逃的一众听客全都愣住了,只是张大了嘴巴,瞪着眼傻傻的站在原地。 若江明只是用扇子将毒粉扇回,这一手倒不见得有多大惊奇,可他居然能用真气将毒粉尽数收纳,并且凝聚成团,这一招可就真的骇人听闻了。 在场的这些人别说见过,就连听也根本不曾听过。 “这一手功夫,只怕连传说中的少林扫地僧也做不到吧。” 客栈二楼,陆小凤苦笑着放下酒杯,语气又羡慕又钦佩。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跟那些普通的江湖高手不同,只有像他们这些实力顶尖的绝顶高手,才能真正看出江明这一手的恐怖之处。 “聚气宛如实质,天下间我还从没听过哪个门派有这等神功。花兄,你听过没有?” 花满楼轻轻摇了摇头,罕见的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这恐怕不是单凭功力深厚或招式精巧就能够做到的。” “不凭功力招式,那凭什么?总不能是凭颜值吧!若是凭颜值的话,那我觉得我也可以试试。”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有些底气不足的说着。 “你的颜值可比江明差远了,挑逗一下哪家姑娘还可以,练功还是算了吧。” 花满楼笑着回应道。 “况且这似乎并不是什么独门功夫,而是对真气绝对掌控的一种技巧而已。” “若只是一种技巧,我不会倒也罢了,这偌大的江湖怎么也从未见其他人使用过?” 听到见多识广的花满楼如此说,陆小凤只觉得更惊讶了。 “因为你境界不够。” “境界不够!那怎么才算够呢?” 陆小凤似乎稍微有点不服气。 没理会吃醋的陆小凤,花满楼慢慢的端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然后才缓缓的开口道。 “天人。” ...... “天人境界!大哥,这就是天人境界的神通吗?” 二楼另一处雅座,俯看大厅的阿飞失声惊叫,连剑都险些握不住了。 “应该不全是。” 沉吟许久,李寻欢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这需要对真气的绝对掌控,同时也需要玄妙的真气性质配合,这两者缺一不可。” “所以这一手虽然只有天人境界才能做到,但却未必是每个天人境界的高手都可以做到。” 第130章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那么大哥,若是突破到了天人境界,以你的武功性质能做到吗?” 阿飞希冀的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李寻欢,在他的心中,这个大哥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谁知李寻欢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手举重若轻,玄之又玄,就算是突破到了天人境界,只怕我也未必能够做到。” “如此说来,这江明。。。他就算在天人境界里,岂不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阿飞震惊的跌坐回椅子上,额头流下了一滴又一滴细密的汗珠。 也不怪他会如此震惊,毕竟单看外貌,又有谁能真正想到,这看似弱不禁风的俊雅少年,竟是一个横行天下的绝代强者. 同福客栈大厅,将逍遥三笑散逼入丁春秋的二弟子狮吼子体内之后,江明轻轻一笑,便打算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 不见有任何动作,甚至连身子也不曾晃动半点,可那狮吼子却忽然觉得一股巨力猛然袭来,跟着身子便倒飞了出去。 “你体内的逍遥三笑散受真气包裹,可以维持三天不破。把钱留下,然后滚回去跟星宿老怪说,同福客栈还轮不到他撒野。” 看也不看飞到门口狮吼子,江明收扇转身,淡淡的说着。 听了江明的话,倒地的狮吼子赶紧爬起,然后掏出身上所有的银票和银两放在门口,跟着就飞一般的跨门而出,头也不回的跑了. 其实江明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个真气团确实可以维持三天不破。可是三天之后,那真气团并不会慢慢散去,而是将猛然炸开,威力很是惊人。 “阁下想必就是云南五仙教的教主蓝凤凰吧。” 还在震惊中的苗家少女忽然眼前一暗,跟着就发现江明慢慢俯身,将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雪白的胳膊上。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就感觉到一股雄厚无比的温暖真气汹涌而来,仿佛暖阳融雪一般,不过片刻就将体内的毒气全数消弭干净。 更神奇的是,这股真气竟然还蕴藏着玄妙生机,不但炼化了毒气,还将她体内受损的经脉也一一修复。 众人看江明轻描淡写便解决了狮吼子,心中都是一愣,本想涌上前来仔细瞧瞧,谁料一听江明叫破蓝凤凰的身份,却又都吓得往后退去了。 毕竟五仙教的名头太过吓人,尤其是教主蓝凤凰,在传闻中虽然武功不见得如何厉害,但一身用毒下蛊的功夫却深不可测,反倒令人更加害怕。 先前因为这少女太过年轻,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所以谁也没往蓝凤凰身上想,都当她不过是个普通苗女。 现在知道身份再定睛一看,瞧她一身花花绿绿的打扮,的确便如一头凤凰似的。 “蓝姑娘放心,你的身子现在已无大碍了。” 输过真气之后,江明再次转身,这一次却并没有使动功夫,而是慢慢的走回了高台之上。 哗的一声,再次抖开折扇,江明淡然一笑,继续向着众人开口道。 “现在珍珑棋局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各位可还有什么问题么。” “江明公子,你为何要出手救我?” 还没等众人发问,刚刚站起身的蓝凤凰已经好奇的开了口。 对于这个问题,江明哗的一下抖开折扇,很自然的说道。 “没有为什么,像蓝姑娘这样的美女,救一下还需要理由么。” 听到江明夸赞自己的美貌,蓝凤凰登时容光焕发,心中十分欢喜。 “公子真是厉害,无怪乎连我们苗家的女子都心生爱慕了。” 她此时心情大好,说话时虽然落落大方,声音却十分柔媚,听得客栈内的男人们心中都是一荡。 “在下剑痴,想请问先生,这独孤求败的剑法之中可有什么破绽弱点?” 就在其他人都被蓝凤凰的声音所吸引时,剑痴却忽然站了起来。 这少年心中除了铸剑就是练剑,对男女之情一窍不通。所以他并未受到蓝凤凰声音的影响,反而更关心独孤求败的事情。 听到是关于独孤求败的问题,客栈里的一众听客又忽然留意起来。就连二楼的阿飞、李寻欢和陆小凤等人也都睁大了眼睛,凝神期待着江明的答案。 “没有弱点。” 沉默许久,江明忽然给出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没有弱点?那岂不是不可能被打败!” 剑痴惊讶的脱口而出,显然没想到独孤求败的武功竟然高到了这个份上。 毕竟这世上虽然可能有完美无缺的招式,但出招的人又怎会真正能做到完美无缺毫无弱点。 就像叶孤城的天外飞仙,虽然已经是有招的极致,乃是完美无瑕的仙人之招,但他自己出招时却难免会出现一点瑕疵,从而产生破绽令人有机可乘。 可此刻在江明坚定的语气中,似乎那个传说中的绝世剑魔,好像真的一点破绽弱点也没有。 “如此说来,就算是后挑战独孤求败的剑客,也不可能从前人的战斗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了?” “不错。” 江明轻轻点了点头。 “而且后迎战的人非但得不到任何可以取胜的情报消息,反而还会比先迎战的人更加吃力。” “这又是为什么?” 听到江明的说法,客栈内的众人只觉得更加奇怪了。 “因为独孤求败就好像武帝城的王神芝一样,也走的是以战养战,以战证道的路子。” 轻轻敲着手中的折扇,江明慢慢开口,向着疑惑的众人细细解释道。 “只要跟他交过手的人,不出三十招就会被摸清全部的剑法路数,从而被他吸收长处,充盈自身。” “更可怕的是,只要他胜得越多,他的剑意就会越强,境界也会相应越高。” “而他的剑法又包罗万象,无论快剑、重剑、软剑、利剑还是无形剑气都是无一不精无一不通。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他都自有对应剑招可以御敌。” “因此,只要上一个迎战者不能击败他,那么接下来的那个剑客就必须要面对一个无论剑意还是招式都更进一步的独孤求败。” 客栈内再次响起一片吸气之声,虽然对这位剑魔的实力早有估计,但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能恐怖如斯,简直真的就是个不可抵抗的天灾一般。 “江先生,难道这独孤求败当真举世无敌,不可被战胜?” 剑痴神色黯然,仍有些不甘心的追问着。 “当然不是。” 出乎意料,江明居然再次摇了摇头。 “想要打败他当然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听到似乎有希望可以战胜独孤求败,客栈内的一众江湖人士赶紧跟着追问。 “很简单,只要你比他更强,更快,更厉害就行了。” 江明轻轻一笑,仿佛说出了一个真理。 ..................... 但原本还充满着期待的众人却忽然蔫了下来,仿佛刚刚被浇灭的火苗。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这个道理当然人人都一清二楚。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做到却是另一回事。这就好比谁都知道若是有千万两黄金就能成为富翁,可上哪能弄得到这千万两黄金才是问题的关键。 “唉,说了跟没说一样。” 陆小凤感慨一声,无奈的耸了耸肩,继续闷头喝起了酒。 “你也对独孤求败感兴趣?” 花满楼笑着给他倒了一杯,然后再给自己也满上了。 “我又不练剑,为什么要对独孤求败感兴趣。” 陆小凤头也不抬的拿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你虽然不练剑,但是有个人练,而且还练得出神入化。” 花满楼继续给他倒上了酒,淡然的说道。 “而且这个人还是你的好朋友,是那种能让你牵挂,让你担心的好朋友。” 陆小凤不说话了,只是继续闷头喝着酒,但这次却喝的很慢很慢,好像真的在担心一样。 “你是在担心西门吹雪?” 沉默了好一会,陆小凤慢慢的点了点头。 “可是担心又有什么办法,连燕南天都输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打败独孤求败。” “你虽然很聪明,但有的时候却聪明反被聪明误,甚至还不如我这瞎子看的清楚。” “你已经不是瞎子了。” 陆小凤无力的反驳着。 “难道说你有办法?” “我当然也没有。” 花满楼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却忽然举起酒杯,向着客栈大厅的高台上遥敬了一下。 “可是他有。” 寒夜无声,冷月高悬,苍茫的夜色下,一人,一剑,静静站立,漠然无声。 握剑的人面色阴沉,一如清冷的月光,又似寒冷的剑光,惨白,无情。 他的剑尚未出鞘,森寒的剑气和浓郁的杀气却已经充盈四野,令人远处观战的人寒毛直竖,头皮发麻。 剑客身穿一袭黑色劲装,乌黑的剑鞘上还镶嵌着十三颗黄豆大小的明珠,在明亮的夜色中闪闪发光,就像天上闪耀的星辰。 他的心已静,他的剑已冷,他的人也已准备完全,只等待宿敌的到来。 就在不远处的前方,同样的一袭黑衣慢慢向着这边走来,那是一个魁梧落拓的暮年剑客. 第131章 傻瓜剑客 他身上的黑衣早已破碎不堪,在沁凉的夜风下摇荡不休,仿佛是一条条飘荡的布带。 他的身躯仿佛一个潦倒的老人,他的气质仿佛一把尘封的宝剑,可他的目光却炙热的好像火热的太阳,在漆黑的夜色里燃烧着璀璨的光。 剑魔独孤求败,如今这个名字再次响彻天下,令无数剑客侠儿提心吊胆夜不能寐,更令无数江湖人士议论纷纷,惊慕交杂。 在击败了大明第一大侠燕南天之后,他已经再次踏上了求败的路程,要寻找一个新的对手。 就在他的道路前方,夺命剑客燕十三手持佩剑,正凝神以待,等着他的到来。 十几年前,刚出江湖的他就凭借着一手夺命十三剑名震江湖,声名大振。而那后来悟出的第十四剑更是未逢一败,难寻敌手。 现如今,从未出鞘过的第十五剑已然大成,更被他练到了收放随心,如如臂使指的程度。 这道尽死亡,诠释毁灭的一剑究竟能不能斩杀传说中的剑魔,终结他的不败神话?今夜之后便会有所答案。 只是这答案的代价,必定有些沉重。 那或许是一个绝代剑者的陨落,甚至可能还会以两个天才剑者的玉石俱焚而收场。 ...... “掌门,独孤求败已经要开始挑战第二个人了,咱们还不去安排观战么?” 嵩山派大殿里,左冷禅面色阴沉,正闭目凝神的思考着什么。 听到门下师弟的询问,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才睁开眼睛。 “还不是时候。” 左冷禅冷冷的回应了一声。 此时的嵩山派大殿内,大名鼎鼎的嵩山十三太保齐聚于此,分别立在左冷禅面前的左右两边。 而左冷禅则坐在大殿中唯一的掌门宝座之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师兄弟们。 这是嵩山派老一代中最强的全部力量,也是嵩山派横行武林,独霸五岳剑派的实力根本。 现在,他要宣布一项重要的决定,这决定不但关乎到嵩山派的未来,更会影响整个五岳剑派未来的局势走向。 “现在燕南天已经败了,想必其他人也未必能敌得过那独孤剑魔。” 清了清嗓子,左冷禅忽然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绝对威严。 “之前五岳剑派合并的事情,无论是南岳衡山的莫大还是北岳恒山的那几个尼姑,还有华山派的岳不群,泰山派的天门道士,这些人都明确表示了反对。” “但是五岳剑派之中,论实力乃是我嵩山一家独大,论底蕴我嵩山更不逊其余任何一家。” 他冷冷的扫过殿内众人,似乎想要看清他们每一个人内心的想法。 “既然这些人反对,那就只需要将他们全数解决,剩下的那些人自然不成气候,只能乖乖的任我们吩咐。” “只是这些人德高望重,若是强行动手,只怕不但事情办不成,还会招来对我们嵩山的非议和仇恨,所以此事绝不能明着来。” “掌门的意思是,想要借刀杀人?” 一向心思最深也最懂左冷禅心意的大太保丁勉微微侧身,试探着问道。 “不错,就是要借刀杀人。” 左冷禅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师弟的想法。 “我打算安排这些各派掌门长老,以观战来精研剑术为名,尽数聚集在独孤求败身边。” “等到战局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咱们嵩山再痛下杀手。” 正说着,左冷禅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一下出乎意料,他们肯定没法防备。而且事成之后则还能嫁祸给独孤求败,就说这些人是受到决斗的剑气剑招波及而死。” “掌门人妙啊,好一个驱狼吞虎之计!” “这一下一石二鸟,实在太智慧了。” “有掌门人这等雄才伟略,我嵩山何愁不兴!” 听到了左冷禅的想法,大殿内的一众嵩山太保们纷纷交口称赞,忍不住开始溜须拍马起来。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此事就这样定了,到时候各位师弟们各司其职,务必要一举建功!” 见众师弟似乎没什么想法,左冷禅奸笑两声,便打算就此结束...... “掌门师兄,师弟我还有件事想不明白。” 几个人一起凝目看去,发现说话的原来是二太保陆柏,此人武功才智俱是一流,在嵩山派中地位仅次于左冷禅和大太保丁勉,实力地位都是非凡。 左冷禅心知这位师弟一向精明,他既然发问必有原因,当下立刻开口问道。 “陆师弟还有什么问题?” 却见陆柏走出行列,然后郑重行了一礼,认真的问道。 “掌门,这观战之计虽然巧妙,可若是剑魔将所有高手一一击败,以后岂不是要上门挑战我们?到时候咱们这五岳剑派又该如何?” 听到陆柏的担忧,刚才还喜上眉梢的一众嵩山长老顿时又忧虑了起来。 毕竟五岳剑派势力庞大,在江湖中算是数一数二的用剑行家,若是连燕十三、谢晓峰和西门吹雪等人也接连败下阵来,难保这剑魔不会找到头上。 谁知左冷禅却冷笑两声,抬起头反问道。 “各位师弟,咱们嵩山派的剑法出神入化,可是除了剑法之外,就没有别的功夫了么。” 听他这样一说,众长老都吃了一惊。 “掌门。。。你的意思是。。。” “不错,若是这些剑客当中全输了,大不了咱们就弃剑改练其他,反正正要练出个门道来,照样可以一统武林。” 直到此刻,众人才知道为何左冷禅对于独孤求败的事情始终不甚在意,也不曾如此忧虑,原来竟是存了这样的念头。 也怪不得他非要先将其他剑派的掌门和长老全数除去,然后再合并五岳剑派。毕竟弃剑改练其他武学这个想法实在太惊世骇俗,其他门派未必能够接受。 只是这个想法虽然天马行空,却既十分大胆又有些丢人,但细细想来,这似乎真的是能避开剑魔上门的唯一办法。 因为独孤求败此来只挑战剑客,对于不使用剑的人倒是不屑一顾。与其等着剑魔上门杀人,倒不如弃剑认输才能保存实力。 左冷禅的话令一众太保无不震惊,且不说这个举动是否会招来非议耻笑,但是单论这份魄力,左冷禅倒真是无愧枭雄之名. “江明公子,这些剑客为什么不一起上呢?” 同福客栈里,就在众人各个都沉默无声的时候,忽然一个女子腻声开口,声音柔若无骨,娇媚之极,听得人心神荡漾。 客栈里的一众听客本来还在震惊于独孤求败的可怕实力,听到这女子开口,却都是一愣。 有的人忽然面红耳赤,似乎在想入非非,有几个人则是暗暗松口,似乎很高兴有别人替他们问出了羞于开口的心中所想。 众人凝目看去,发现说话的女子黛眉赤足,媚眼如丝,正是五仙教的教主蓝凤凰。 “小女子觉得这独孤求败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一个人而已,只要大家一拥而上,就算是半个神仙也得被剁成一摊肉酱,岂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蓝凤凰虽然说的这个道理几乎人人都知道,但其他江湖人士大多自持身份却往往羞于提及。甚至更有一些古板苛刻的,更是宁死也不愿有此想法. 毕竟江湖规矩,比武争斗最是讲究单打独斗各凭本领,倚仗人多则会被其他江湖人士所嘲笑不耻。 因此除非是遇到什么深仇大恨,或者是到了灭门灭派的紧要关头,否则高手之间绝少会出现有一拥而上以多为胜的情况发生。 但这蓝凤凰久居云南,不似中原武林有那么多死板规矩,因此自然不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见到众人畏惧独孤求败如同鬼神,却又不肯群起攻之,便好奇的问出了心中疑惑。 “蓝姑娘这个问题问得倒是有趣,靠着人多击败剑魔这个想法虽然不错,但可惜实际施行起来却绝不可能。” “为什么?” 蓝凤凰眨巴着那双好奇的大眼睛,眼皮上紫色的眼影跟着一闪一闪的,看上去十分动人。 “难道这些剑客都是傻瓜么?” “那当然不是。” 江明笑着摇了摇头,慢慢收起折扇解释道。 “人海战术若是对付一般的高手或许可行,但是对付天人境界的高手却几乎没什么效果。” “因为一旦到了天人境界,内息真气就已经达到了生生不息,通彻天地的程度,就算是有所消耗,不需刻意运功也能很快自行回满。” “所以即使安排数千个一流好手排队跟他杀个三天三夜,也未见得能削弱他多少实力,反而还可能让他的战意和杀气进一步提升,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而且大宗师之下的人,只怕他一道剑气过去就能轻易斩杀一片,几个千个宗师境界的高手都未必够他杀一个时辰的。” “那找一群功力境界相当的绝世高手也不行吗?” 蓝凤凰想了一下,又继续追问道。 “也一样不可能。” 江明再次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道。 “就算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也未必能挡得住他一两招,除非武功神妙或者功体特殊,否则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第132章 燕十三的剑 “若同是天人境界的高手倒是还可以与之一战,但是到了这个境界的高手,你又很难凑出好几个人一起上了。” “那又是为什么?是因为这个境界的人太少了吗?” 蓝凤凰奇怪的侧过了头,因为幅度太大,就连头上的银饰都跟着晃动起来。 “文人砚,侠客剑,唯真性情方能成就真本领。” 江明叹息一声,慢慢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江明公子,你这几句话太深奥了,我们苗家女子喜欢直来直去,不懂你抛书袋的说话,你能说的再明白些吗?” 江明略带歉意的向着蓝凤凰笑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开口解释道。 “人少固然是一方面,但却还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这世上能够练到大宗师境界的人,就已经算是一方豪杰,可称得上人中翘楚。仅是达到这一境界,天赋、根基、武学、名师便缺一不可,少一样都难以成功。” “而若是要突破大宗师,达到更进一步的天人境界,除了莫大机缘之外,则更需要有坚定的恒心和意志。” “且不说这一境界的高手都有各自的自尊,就算生死关头也绝不愿借住他人之力。” “更何况问剑之路有进无退,身为剑者练得就是一颗无瑕剑心,只有抛下一切,不计生死,不论得失,才能臻至无上剑境。” “也就是说,不是认死理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成为绝顶剑客。” 摆弄着腰上的彩带,蓝凤凰若有所思的说道。 “而这种人如此顽固不化,又是绝不可能跟人联手的,所以这才是个无解的难题!” “不错,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 江明哈哈一笑,向着她点了点头。而后又叹息一声,有些感慨的说道。 “虽然从某些角度来看,这些人的做法和想法都是丝毫不懂得变通,甚至可以说是顽固不化愚不可及。” “但也正因如此,才有了这个多彩的江湖。” “江湖,虽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战场。但其中的儿女情长,侠义豪情,才是其中最能打动人的地方。” “若是没有他们的这种坚持,这江湖便会少了许多动人故事,没了许多精彩传奇。” “那就好像聚会没了酒,侠客没了剑,孔雀没了色彩,百花没了芳香。失去了其中的点睛之笔,江湖,也就不再是江湖了。” ...... 七侠镇外,几只信鸽振翅飞翔,正不断往镇子的中心飞去。 此时未至黄昏,江明的书还没有说完,所以这些信鸽信囊里带着的绝不是江明的话本。 而且它们是从外面往镇子里面飞,这和传递话本的信鸽所飞行的方向也截然不同。 忽然,这几只信鸽竟然同时改变角度,向着下方俯冲而去,而它们俯冲的方向,正是七侠镇当中最大的那间客栈,同福客栈。 它们的身上究竟带着怎样的消息,那是否又是一则将会震动武林的惊天大事? 扑棱棱的振翅声打断了客栈内一众听客的思绪,江明轻轻抬手,一股吸力生起,轻易便抓住了其中一只飞来的信鸽。 取出其中的信件,他慢慢展开,只是略略扫了一眼,便抬头看向了客栈内的听客们。 “刚刚传来消息,燕十三也败了。” 此言一出,客栈内的江湖豪客们一片哗然。 反倒是江明的脸上古井不波,不见悲喜,仿佛对这一切已经早有预料. “交战之时,燕十三弃了明珠剑鞘,扯下黑锦斗篷,只向远处的观战的人们说了一句话。” “看好我的剑法,看好那真正的第十五种变化。” 客栈大厅里,虽然好几个人都收到了燕十三战败的消息,但他们还是凝神听起了江明的讲述。 比起冰冷的文字,似乎还是江明的语言更具力量,能够将燕十三的悲壮故事详尽说出,令人感同身受。 “交战之时,燕十三一剑破开层层剑气,抢入独孤求败身前四尺,以手中利剑猛攻绝世剑魔。” “而剑魔也毫不相让,探手一招便以剑气凝结成剑,与之对敌。” “只是跟之前不同,他这一次并没有使用宽大的重剑,而是以一柄无名利剑与之争斗交手。” “其实这剑魔武功高强,不但有势大力沉所向披靡的玄铁剑法,更有只攻不守精妙绝伦的独孤九剑。”. “两人各持利剑,以快打快,不过片刻就已经交手了十余招。” “尽管独孤求败剑法高绝精妙绝伦,找找随心所欲无迹可寻。但燕十三也毫不示弱,手中夺命十三剑更是鬼神莫测式式夺魂。” “两人连斗十三招,竟然都是一步未退,一丝不让。其中凶险可谓惊心动魄,只要其中任何一人剑差半分,就是穿心断颈的下场。” “十三剑使尽之后,燕十三的剑法忽然变幻,刺出了第十四招剑法。” “这一边仿佛羚羊挂角,无可琢磨。这看似不着边际,不成章法的一剑,却展现出了化腐朽为神奇奇妙的力量。” “这一剑宛如狂风席卷,怒涛翻涌,山洪席卷,火山爆发,带着庞大的杀气和剑气,向着独孤求败急掠而去。” “直到这一剑刺出,夺命十三剑所有的变化才真正已到了穷尽,因为这一剑,正是这套剑法中招式的极致。” “对于这一剑,独孤求败大加赞赏。但却仍是以一技破剑式,将之无情破解。” “剑式已尽,燕十三的剑也渐渐慢了下来。” 听到燕十三的第十四剑也无功而返,众人都是一阵叹息,以为燕十三的战斗到此也就结束了。 “谁料就在此刻,燕十三的剑竟然再次生出一种奇异的震动。” 忽然,江明再次开口,振奋的语气令所有听客们都是心头一凛。 “这一剑刺出之后,风停滞了,云凝滞了,就连清冷的月光也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本来在动的,忽然全部都静止了。可本来该停下的剑,却迅疾的好像难以抓住的流光。” “任何语言在这一剑的面前,都会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这本就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一剑。” 第133章 宿命之敌 “若是非要说,那便只有一个字,一个很简单的字,——死!” “没有变化,没有生机!这一剑带来的,只有死!” “因为只有死才是万物的终结,才是真正的终点。流水干枯,变化穷尽,生命终结,万物灭亡。” “这一剑,不是剑招上的变化,却是整个夺命十三剑当中的真正精粹,这才是真正的夺命一剑。因为这一剑所代表的,只有死。” “道尽死亡,诠释毁灭,这代表终结的一剑,就是夺命十三剑的最后一招,最至极的第十五剑!” “这一剑之后,两人错身而过。” “硬接这一招的独孤求败右臂鲜血淋漓,在错身后颓然跪倒。” “而燕十三大则笑三声,心口鲜血喷涌,仰面到底而亡。” “至此之后,世上再无夺命十三剑,世上也再无剑客燕十三。” 故事讲完,该说的似乎已经说尽。听到燕十三的悲壮结局,客栈内的一众江湖豪客们都是唏嘘不已。 “如此说来,这燕十三也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一个白发老人叹息一声,言语间充满了无尽的惋惜。 “其实,倒还没有彻底失败。” 就在一众听客们惋惜的时候,江明却忽然开口打断了这沉重的气氛。 “没彻底失败?可是他不是已经输了吗!” 那白发老人吓了一跳,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他的人虽然输了,可他却留下了的希望。” “希望?” 众人纷纷重复着这两个字,心中充满了疑惑。 “对,希望。” 江明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环视客栈一周,慢慢的向着众人解释道。 “这一战生死未知,燕十三知道就算是自己豁命一战,也未必能找得出独孤求败剑法中的弱点。” “所以他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客栈内的一众江湖豪客好奇的追问。 “既然找不到独孤求败剑法中的弱点,那就找优点,找到独孤求败和他自己的优点。” “可,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他若是败了,难道还有第二次机会不成?” 剑痴霍然起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想不到这样的做法究竟有什么意义。 面对剑痴的疑问,江明轻轻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道。 “当然有意义。” “因为他并不是为了自己。” 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中,江明轻轻收起折扇,慢慢的说道。 “他知道自己未必是独孤求败的对手,但是全力一战的话,必定能逼出独孤求败的厉害杀招。” “到时候,在一旁观战的剑客就能有机会领悟到他们两人剑法中最厉害的精华。” “所以。。。他根本不是为了自己。。。” 剑痴此刻才真正明白了燕十三的用心。 “可是,他究竟是为了谁呢?他将希望又寄托在了谁的身上?” “谢晓峰。” 对于这个问题,江明很肯定的给出了答案。 “三少爷!可他们不是宿敌么!燕十三怎么会把最后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位宿敌身上?” 许多人都惊呼出声,似乎难以相信这个答案。 “正因为是宿敌,所以燕十三才最信任他。” 面对这些听客们的质疑,江明轻轻敲着折扇,给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解释坚。 “有时候最了解你的,并不是你的亲人,朋友,而正是你的宿命之敌。” “除了神剑三少爷,除了这个他一生的对手,还有谁能令他的信任超越自我。” “他是在赌,拼尽自己的生命进行的一场豪赌,他赌的就是谢晓峰能在观战中领悟出两人剑法的真意,从而充实自我,提升剑法。” 说到这里,就连江明也不禁心生敬佩,由衷的感慨道。 “若非对一个人的信任超越了自己,又如何能做出这样伟大的决定。” “所以燕十三虽然败了,但是他给其他人留下了希望,也为其他人战胜剑魔,留下了机会和可能。”. 北宋皇朝,鼓雷山。 在一片松林之间,有一处颇大的棋盘。而就在棋盘的两边,有两个人正在专心对弈。 坐在右首边的是个矮瘦的干瘪老头儿,他身穿一袭白布长衫,虽然年纪颇大,却神采奕奕,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而在他的对面左首处,则是一个儒雅风流的富贵公子,看他笑容和睦,举止优雅,赫然便是大明王朝江南花家的七公子花满楼。 “花公子棋力惊人,老朽十分佩服。” 见对方轻轻落下一子,那老人沉吟片刻,举棋连声赞叹。 “苏老先生过奖了,在下虽然略通黑白纵横之法,但比之这布局之人,还是要逊色许多。” 花满楼淡淡一笑,优雅的从棋篓里再次捻出一枚白子。 原来和他对弈的人,正是那函谷八友的师傅,无崖子的大徒弟聪辩先生苏星河. 不过片刻,两人又连续下了几子,此时花满楼败局已现,正在凝神思考着该如何挽回局势。 “姓花的小子,你此刻败局已现,就算再怎么长考也是无用,还不如早早认输的好。” 就在两人身旁不远处,一个童颜鹤发,手持羽纱的魁梧老翁忽然出言讥讽,言语中似乎充满了不屑。 花满楼听到这人嘲讽,只是一笑置之,似乎浑不在意,反倒是一旁的陆小凤十分气愤,忍不住开口反驳。 “我说你这老头怎么看上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行为言语却反倒如此下作,难怪你的名声这么差,就连大明都传的人尽皆知。” 听到陆小凤的反驳,那老人嘿嘿冷笑,沉声反问道。 “怎么,难道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也想领教一下老夫的高招么。” “陆大侠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这丁春秋的名声臭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与这种人争辩,就好像跟癞蛤蟆吵架,实在没什么必要。” 没等陆小凤开口,一个神色忧郁手不离酒的落拓中年却先一步开口了,看他那懒散而潇洒的英俊模样,不是李寻欢又是谁。 “哼,小李探花虽然惊才艳艳,可还不是一样破不了我这不才师弟的小小棋局。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原来不过如此而已。” 第134章 迷人心魄 见到李寻欢横插一脚,丁春秋却忽然警惕起来,当下便弃了动手的打算,只是不住的用言语挖苦。 毕竟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的名头太过响亮,就算他毒功了得,也自认没有能在李寻欢出手前毒倒对方的把握。 到时就算能将李寻欢毒死,自己却仍不免被传说中的小李飞刀一刀穿喉。 其实李寻欢和陆小凤两人又何尝不想趁机除了丁春秋这个恶人,只是一来忌惮这星宿老怪武功高强,二来又担心对方毒术高超,贸然动手只怕两败俱伤,因此也只是暗暗警惕,却不敢真的出手。 就在这边正互相斗嘴的时候,花满楼忽然再次落子,这一子似乎颇有效果,竟让苏星河面露喜色。 苏星河看了一会,不禁连连点头,再次落下一子。对面的花满楼早已想到后手,当即也跟着落了一子,两人一来一往,又下了十七八招。 “唉,苏老先生所摆的珍珑棋局不但深奥非凡,而且巧妙之极,晚辈实在是破解不来了。” 花满楼叹息一声,起身弃子认输。 花满楼固然稍稍有些失落,可那赢了的苏星河却神色更加黯然。他摇了摇头,忍不住更深的叹息道。 “公子棋思精妙缜密,其实已经臻至极高的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唉!可惜啊,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他居然连说四声可惜,显然是真的惋惜至极。 两人慢慢捡起自己所下棋子,让棋盘上仍然留下了原来的棋局。 “这小小棋局看来有些门道,让我来试试!” 就在众人正替花满楼惋惜的时候,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轻喝。 跟着一人飘然而至,只见这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穿淡黄轻衫,腰悬古拙长剑,面目俊美,潇洒闲雅,正是大名鼎鼎的姑苏慕容复。 在他身后,公冶乾,邓百川,包不同,风波恶等四大家臣紧随其后,如影相随。 “久闻南慕容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苏星河赞赏的点了点头,跟着轻轻挥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慕容公子请。” “老先生请。” 慕容复毫不客气,一抖衣衫便稳稳端坐在了苏星河对面,跟着手捻一枚白子,便往棋局上落了下来。 “今日就让老朽在这棋局上会一会南慕容的本事。” 苏星河也拿起一枚黑子,跟着下了一招。 慕容复先前在人群中观战已久,先后见过了李寻欢,陆小凤,花满楼和其他许多人的棋局,对于这珍珑棋局的奥妙早已了然于心,也想出了不少后招,因此落子之时迅速非常,十分快速。 而对面的苏星河深研此棋局多年,也是对这棋局中的各种变化深有感触,各处应手也是巧妙非常,同样毫不拖沓。 两个人各自落子,只听啪啪之声不断,没一会就已经互相下了十几招。 可这十几招下过之后,慕容复的速度就越来越慢,不过四五招之后,就已经不得不开始了长考。 先前看其他人下棋的时候慕容复对这局棋早就凝思已久,而且又借鉴了其他人的奇思妙想,自认已经找到了其中解法。 谁知这苏星河竟好似早有预料一般,不但每一招都步步紧逼,而且有好几手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令他不得不放弃原本的筹划,转而从头开始想起。 又过了好半天,慕容复才慢慢落下一子,可那苏星河却仿佛早已料到,居然紧跟着就应了一招。 两个人就这样一快一慢,有下了七八招之后,苏星河忽然叹息一声,有些黯然的说道。 “慕容公子,你棋力虽强,但可惜争霸之心太重,不知进退之道。你连我在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得,难道还想要逐鹿中原么?” 听到苏星河的话,慕容复心头一震,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心中只是反复想着那句逐鹿中原的话,不禁开始恍惚起来。 看到慕容复似已入魔,一旁的丁春秋邪笑一声,趁热打铁的拱火道。 “看你本领稀松,智谋欠佳,竟然还要妄做美梦,简直是痴心妄想。似你这般人,还有何面目活下去,不如趁早死了好!” 听到丁春秋的魔音诱惑,慕容复心魔大起,竟忽然叹息一声,喃喃开口道。 “我慕容氏天命已尽,一切枉费心机。我一生尽心竭力,终究化作一场春梦!时也命也,夫复何言?” 说完便突然间大叫一声,拔剑就要往颈中刎去。 当慕容复呆立不语,神色不定之时,邓百川、公冶乾四大家臣虽然都在身旁不太远,但谁也没能料到他居然会突然拔剑自刎,因此就算要一齐上前解救,却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慕容复马上要刎颈自尽的时候,只听嗤的一声响起,慕容复手中长剑一晃,跟着又是当的一声,那剑竟然掉在了地上。 “慕容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众人凝目看去,发现出手之人宽袍缓带,神态威猛,浓眉大眼,颇具王者之相,正是段誉的父亲,大理国镇南王段正淳来了。 原来他刚刚到此不久,正见到慕容复神色异常,就好奇的留意起来,再见他竟忽然要拔剑自刎,便忍不住以一阳指出手相救。 慕容复长剑脱手,一惊之下,才从幻境中醒了过来,忍不住茫然问道。 “我怎么了?” 一旁的风波恶最是性急,忍不住大喊道。 “公子,你刚刚要自刎啊!” 另一边的公冶乾也拉开慕容复,低声劝谏道。 “公子,这棋局迷人心魄,看来其中含有幻术,公子实在不必再耗费心思。” 见慕容复已恢复正常,段正淳便不再理会,而是转身向着苏星河施了一礼,略带歉意的说道。 “犬子近日神思不定,不能来此,特由在下代为赴约。” 苏星河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向着棋局对面的座位指了一下。 段正淳心中了然,便不再多话,也跟着坐在棋局对面,提起白子便要落下。 “且慢!” 没等段正淳落下棋子,忽然旁边又传来了一个低沉诡异的声音。 “就凭你这两下,也配参与此局!”. 第135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声音诡异难测,又嘶哑难听,听到这声音传来众人都是一愣,当下举目四望,却瞧见了四个人影从远处飞掠而来。 前边的那个轻功迅捷,身材既瘦且高,正是四大恶人之一的穷凶恶极云中鹤。左边的一个蓬头短服,却是凶神恶煞南海鳄神,而右边的那一个则是个女子,看她这模样不是无恶不作叶二娘又是谁。 而居中的一个人身披青袍,撑着两根细长铁杖,脸如僵尸,形容可怖,正是四大恶人之首,号称恶贯满盈的大恶人段延庆。 那段延庆飞身来到段正淳身边,忽然便是一杖伸来,逼得段正淳不得不起身避开。而后段延庆骤然落下,稳稳的坐在了先前段正淳坐着的位子上。 “天下四大恶人拜访聪辩先生,谨赴棋会之约。” 落座之后,段延庆嘴唇不动,以腹语术向着苏星河开口了。 见这大恶人亲身而来,苏星河似乎早有预料,神色间不见任何变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毫无情绪的说道。 “欢迎之至。” 一旁的段正淳本来正想落子,此刻被段延庆逼退一旁,虽然心中恼怒,却也还是忍了下来。 毕竟他无论武功还是棋力都自认相较这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差了好大一截,就算强行上前争斗,只怕也未必能胜,到时弄得灰头土脸的实在也没什么意思. 当下便叹息一声,将手中棋子随手往远一扔,转身就带着古笃诚、傅思归、朱丹臣几个臣子一同离开了。 这一边,刚刚坐下的段延庆目不转睛的瞧着棋局,正专心思索着破局之法,对于段正淳的离去似乎毫无察觉。 他凝神思索了好一会,才终于准备落子。只见他左手铁杖伸到棋盒中轻轻一点,杖头便如有吸力一般,竟忽然吸住一枚白子,而后手杖平移,将之稳稳的放在了棋局之上。 “大理段氏的一阳指果然玄妙,当真是名不虚传。” 苏星河点头赞了一声,也跟着也捻起一枚黑子落下。 见了苏星河的这一招变化,段延庆似乎愣了一下,毕竟他刚刚才来到此地,无论是对于珍珑棋局的变化还是其他人对弈的手法都不知情,因此骤然见到这等高深棋招,心底便忍不住吃了一惊。 可他本身棋力不弱,智慧谋略也是高深,当下略一沉吟,便想到以奇致胜,用奇门偏路取巧而行的办法。 数子之后,苏星河就已经明白了段延庆的打算,于是自棋篓中捻起一枚黑子,不禁沉吟道。 “阁下这一着极是高明,只是究竟能否破关打开一条出路,还得再过个十几步才能知道。” 段延庆默而不语,只是继续落子出招,两人一个寻找出路,一个全力围堵,不过片刻就下了十来手。 这十几招之后,段延庆的速度便也跟着慢了下来,每落一子就要想上好一会,以至于越下越慢,越想越久。才下到二十多子的时候,居然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一旁观棋的李寻欢才艺高绝,花满楼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两人看到后来,越看越是暗暗叹息,只是观棋不语,并未出言相扰。 倒是对面的苏星河忽然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 “阁下以奇制胜的想法固然巧妙,但是未免失之偏颇。” “你起初的十来手尚且正奇交互,相得益彰,可后来这十几手却走入了旁门,甚至越走越偏,再也难以挽救了。” 听到苏星河的话,段延庆心头一颤,左手铁杖停在半空,这一子竟始终也落不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的以腹语喃喃说到。 “前无去路,后退无方,正也不是,邪也不成,可是难也!” 这几句虽是以腹语所言,但其中悲凉哀伤的意境却是半点不减,听得人人心头同生感慨,忍不住微微叹息。 这段延庆本是大理皇室正宗,不但武功高强智谋了得,更是继位太子的不二人选。只因陷入一场内斗纷争,这才导致沦落至此。 近乎一夜之间,他不仅失去了身份地位,甚至连身体也落得残疾,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一般的怪物。 而苏星河无意间的几句话正触动了他的心魔,令他竟如同慕容复一般,彻底陷入棋局之中,渐渐着了魔道。 这个珍珑棋局玄妙深奥,变幻无穷,最能扰乱人的心知。尤其是可以因人而异,直指对方心中弱点。 爱财者因贪失误,易怒者由愤坏事,痴情者因爱生悲,多疑这由疑乱心。 似李寻欢就因痴心太重,落子之时顾虑太多,瞻前顾后之下难免生出纰漏,从而导致大败。 如花满楼则是因爱心太深,不愿弃子求存,过分求全而导致其势一溃千里。 若慕容复这般,却又是因为过于执着权势,虽然勇于弃子,却说什么也不肯失势,最后才导致陷于四面楚歌的艰难境地。 而段延庆的问题则在于受到过巨大打击,从此虽然遁入邪道,心中却仍放不下往日身份,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下不由心生悲苦,从而变得激愤偏执。 此刻他被唤醒心中心魔,竟然心神荡漾难以自持。 丁春秋早知段延庆实力非凡,此刻见他铁杖发颤,竟迟迟不能落子,便知道他也是陷入了心魔之中。 于是丁春秋便趁机再次拱火,用充满诱惑的靡靡之音,笑眯眯的向着他说道。 “一个人由正入邪易,改邪归正难,你这一生啊,注定是毁了,毁了,毁了啊!” “唉,可惜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回头却是不可能了!倒不如赶快自尽,也算是对祖宗有个交代。” 他的话语之中虽然看似充满怜惜之情,但众高手都知道这星宿老怪向来无恶不作,只有好事不干。 如此说话必定不怀好意,想必是要乘火打劫,引得段延庆走火入魔,好除去一个厉害的对头。 魔音入耳,段延庆果然大受影响,竟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苦,只是凄然说道。 “我以大理国皇子之尊,却沦落到这步田地,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生不生死不死,实在愧对列祖列宗。还不如自尽了的好!” 说着便举起手中铁杖,慢慢向自己胸口点去。 他当年失国流亡、身受重伤之余,在心底也曾生出过想要自尽的念头,若不是后来有一次奇异邂逅,只怕早已死了。如今他心神受扰,隐伏在心底的自尽念头便又冒了上来。 第136章 入局 就在他即将自尽之刻,忽然有一物破空而至,只听嗤的一声响,一颗白子竟忽然落在了棋盘之上。 .......... 这一子来来势迅疾无比,可落在棋盘上时却骤然停顿不动,恰如一个绝顶剑客挺身出手,惊艳加入战团。 这等暗器手法不但令人叹为观止,而且简直就是匪夷所思。旁观众人心下钦佩,忍不住齐声喝采。 李寻欢自认自己的飞刀手法虽然远比这暗器要快上许多,但要在疾驰之时忽然凝滞不动却是万万办不到的,当下便好生敬佩,忍不住四处观望,寻找这发出暗器之人。 众人凝神看去,却见来人手持折扇,白衣胜雪,剑眉星目,俊雅风流,正是近来风头正盛的说书人江明。 “老兄不必难过,你虽然看似一无所有,但其实还有个儿子呢。” 江明径直走向段延庆,以内力传音之法将这段话传入了段延庆的耳中。 听到江明的话,段延庆忽然大叫一声,从幻境猛然回神。 他先是恨恨的看了一眼丁春秋,然后才猛然回过神来,惊疑的看着江明。 “你说我还有个儿子!” 这声音细细入耳,正是同样的传音之法,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连近在咫尺的苏星河也绝不可能听到。 江明轻轻点头,再次以传音之法回应道。 “不错,你的儿子如今不但内力深厚仪表非凡,而且还将继承大理皇位。” 听到江明的话,段延庆忽然长啸一声,心中充满喜悦。 想他一生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室家之乐,忽然得知自己还有个儿子,其中惊喜实在难以形容,狂喜之下心花怒放,竟不由的双杖点地狂奔而去,连儿子究竟是谁也顾不上问了。 “唉,老大你去哪啊老大!等等我啊!” 见到段延庆忽然发了疯一般的的狂笑而去,岳老三,叶二娘和云中鹤等人便赶紧跟着追上。 其余众人则都是莫名其妙,还以为段延庆只是陷入棋局太深,这才失心疯了 不理会已经跑远了的段延庆等人,江明收拢折扇,缓缓坐在了苏星河的对面. “苏老先生,在下刚才那一子,应该也算是入局了吧。” 见到此人到来,苏星河眼前一亮。心说此人如此英俊风流,气宇不凡,倒是比传闻中还更加俊美许多。 而且江湖盛传此人智慧高绝智谋过人,绝不在颜值之下,倒是最合适执掌逍遥派的不二人选。若是也破不了这珍珑棋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当下苏星河便不住的点头,充满赞赏的说道。 “阁下俊朗潇洒,容姿绝世,想必就是最近江湖上最传奇的那位说书人江明公子吧。” 苏星河先是赞叹一番,然后才低头看了看棋局,这一看之下,却忍不住又黯然叹息起来。 “只可惜阁下这一手自填一气,竟自损了一块白棋,这等手法简直就是胡闹。” 原来江明这一颗白子竟放在一块已经被黑棋围得密不通风的白棋之中,这大块白棋本来尚有一气,可现下他自己将这一气彻底填满,便是葬送了这一片白子。 围棋之中虽然多有弃子求存的路数,但这等自杀一般的行径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就算是刚学围棋不久的新手也没有如此下法。 眼看好不容易来了个才貌双绝的俊雅少年,谁料竟是如此不济,也无怪乎苏星河如此失望。 一旁的李寻欢、花满楼和陆小凤等人见了这一子,都是忍不住暗暗摇头。 而丁春秋见了更是哈哈大笑,心中忍不住暗想:“我还道是来了什么厉害人物,原来竟是如此草包。” 江明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的慢慢从棋篓里捻起一枚白子,口中曼声吟到。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不能取舍,如何进退。” 原本苏星河和丁春秋等人还存了小视之心,可此刻听江明一说,竟忽然又觉得莫非此人刚才之举看似愚蠢无谋,实则别有用意,难道这人当真深不可测。 另一旁,刚刚输棋大败的慕容复神色黯然,忽然看见江明身后跟着的三个绝世少女,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后惊呼一声。 “表妹?你。。。你突破到大宗师了!” 再次见到王语嫣,慕容复本来只是略感惊讶,谁知细细感知之下,却发现对方实力深不可测,竟好似比自己不相上下。 他自己也是在被江明击败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才猛然突破的。 想他苦练二十多年才练到大宗师初期,哪知自己这不会武功的表妹竟然几个月不到就同样到达了如此境界,这让他如何不心惊。 “表哥,你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只在乎权势武功。” 王语嫣语气冰冷,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久别重逢,王语嫣再见到慕容复时,因为心属江明,对慕容复其实早已经没有了什么其他的感情,只是当做一个普通的亲人。 但听到他开口就是武功境界,却仍是感觉一颗心凉的透透的。 虽然她早已看清了慕容复的为人,可仍没想到对方竟然凉薄至此,见面之后一不问近况,二不谈感情,只是盯着武功不放。 她不禁开始暗想,这般人品胸襟比之江明可真是差了海远,连对方的半点也是不如,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看上了这么个小人。 “表妹我。。。咦?阿朱怎么连你也。。。你也突破成大宗师了!” 慕容复刚想解释两句,却惊讶的发现就连之前被自己抛弃的小丫鬟阿朱也成了大宗师境界的高手,这让他又惊又奇,又悔又怒。若不是此地人多,只怕他早就已经懊悔的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慕容公子,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功利,果然还是一点没变。” 阿朱轻施一礼,语气不卑不亢,仿佛只是遇见一个陌生人一般,竟没半点情绪波动。 “你们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机缘?怎么这么快就突破到了如此境界!” 慕容复顾不得对方明敬实贬的嘲讽,只是一个劲的追问两人突破的缘由。 “这一切当然是多亏了我家公子,若不是有他在,只怕婢子这辈子连宗师都到不了。” 第137章 勘破了生死 阿朱口称江明为我家公子,叫慕容复则成了慕容公子,虽然同样都是公子,但其中的远近亲疏让人一听便知,个中情感更是天壤之别。 慕容复听到她称呼自己是冷淡无情,说起江明时却充满了止不住的喜悦自豪,便立即明白自己和江明在他心中的巨大差别,心中不禁一阵失落,忍不住寻思道。 “看来阿朱这丫头已经彻底被江明给迷住了,对我则是怨恨不已,若想要再拉她作为助力只怕是不可能了。” “好在我那表妹也到了大宗师的境界,若是能得她相助,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帮手。” 当下他便不在纠缠阿朱,而是转头看向了王语嫣。 “表妹,你近来可好,你可知自你离开之后,表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 他这几句话虽然故作恳切,但听在王语嫣耳中却只令她更加觉得恶心。 她这段时间久在江明身边,经历见识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天真少女。 一见慕容复的样子,便知他这是在故作姿态,为的就是哄她回心转意,好继续帮他完成所谓的复国大计。 若是对方当真对她念念不忘,又怎会这么久以来连信也不曾写上一封,更不会在见面之后开口便是追问武功境界。 “多亏了有江哥哥,我近来好的很,不劳表哥挂怀......” “既然你过得不错,那表哥便放心了。只是他处虽好,终不如自己家里,我看你在外面也呆的够久了,何不跟我一起回去?” 慕容复虽然已经察觉到了王语嫣语气中的冷淡之意,但却并不在乎,只以为这是小女儿家耍脾气使性子而已。 谁料王语嫣却摇了摇头,语气既冷漠又坚定的回道。 “表哥身负复国大事,想必日理万机操劳无比,我的事情我自己会照顾好,就不用表哥费心了。” “表妹,你怎么忽然如此绝情?” 慕容复哪肯放弃这送到眼前的大宗师,只是不住的挽留道。 “难道你忘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忘了咱们之间的情谊了吗?” 王语嫣叹息一声,侧过头黯然说道。 “那时不过是我年少无知,错付了感情而已。更何况你心中只有复国大任,又何曾真的在意过我。” 跟着她忽然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正落子如飞的江明,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微笑。 刚落下一枚白子的江明似有所感,也忽然抬起头,向着她温柔的笑了一下。 “如今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心所在,我今后的人生,不管好与不好,只想陪在他的身边。至于过去的事情,就再也不要提了吧。” 话已说尽,王语嫣翩然转身,拉起了阿朱和黄蓉两人便头也不回的向着江明走去,对于身后的慕容复却是看也不再看上一眼。 一旁的四大家臣都是见过慕容复对阿朱和王语嫣两人当初是如何绝情的,对于慕容复见利回头的行为也是颇感不耻。 因此在他苦劝的时候便都默契的袖手旁观,从始至终不曾开口插过一句嘴,只是任由两人决绝而去。 失落的慕容复呆呆的看着离去的两人,先是感觉一阵萧索,而后便是妒忌、愤怒、不甘、懊悔的情绪互相交杂,情急之下竟然眼前一黑,不由得喷出了一口鲜血。 “公子!” 看到五味杂陈的慕容复竟然急火攻心,气的口吐鲜血,四大家臣都是吓了一跳,赶紧便扛起他往林子外跑去,只求能赶紧找到个大夫,免得让自己家公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气死了。 “公子,你先前已经杀了自己一块棋子,现在黑棋步步紧逼,你又如何应对?” 棋局之上,苏星河手捻黑子,对着面前的江明摇头叹息,慢慢又落下了一颗棋子。 “老先生虽然精研棋局多年,可惜有一个字却始终不曾堪破啊。” 江明伸手入盒,慢慢取过一枚白子下在棋盘之上。而这落子之处,正是先前被提去白子后现出的空位。 此子一落,观棋的众人纷纷惊呼出声,就连苏星河也不由的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老先生,虽然你精研这棋局三十多年,可是这舍之一字,你却从来没有悟透啊!” 话音未落,随着江明这一子入局,整个棋盘局面顿时掀起巨大反转. 谁也没有料到,先前那看似毫无章法甚至有些愚蠢的一步棋,其实竟大有道理,暗藏独到玄机。 白子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局势,在这步棋之后,竟然绝处逢生,另外得出一番新的天地。 这三十年来,苏星河对这局棋中的千百种奇妙变化早就已经拆解的烂熟于心,自认对方无论如何落子,都不可能超出他已拆解过的范围之内。 可江明那看似胡乱下出的一子,在自损一大块白子之后,竟然让局面豁然开朗。 虽然黑棋已经占据优势,但白棋也已经有了回旋的余地,不再像之前那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 这个新局面,是苏星河就连做梦也不曾想到过的,他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才跟着应了一着黑棋。 见苏星河落子,江明毫不犹豫,也跟着捻起一子,伸手往棋盘上落下。 自此不但棋盘上局势翻转,连棋局外的两人也彻底颠倒了过来。 先前不论谁与苏星河对弈,总是苏星河越下越快,而对方越下越慢。可现在却是苏星河举棋长考,江明反倒是落子如飞。 只见苏星河虽然凝目沉思,脸上的神色却变化不定,一会又是欢喜又是赞叹,一会却又是焦躁又是纠结,两条长长的眉毛不住上下掀动,就好像两个鸡毛掸子一般。 此时在一旁观棋的众人看着棋局上的奇妙变化,这才慢慢明白了这个珍珑棋局的奥妙所在。 原来这个棋局虽然处处陷阱迷人心智,但也得是对方心中有弱点才能趁虚而入,下棋之人若是不执强弱而是肯自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再无困境。 围棋中虽然也有不少自己故意送死,让对方吃去数子然后趁机取得优势的办法,但送死者最多也不过送出八九子,决无一口气奉送数十子的道理。 这等挤死自己的手法,实乃围棋中千古未有之奇变,任你是如何棋力精湛的高手,也决不会想到这一条路上去。 一旁的李寻欢看着棋局,口中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局棋本来纠缠于得失胜败之中,所以才无可破解,江明这一手不着意于生死,更不着意于胜败,反而勘破了生死,得到了解脱。。。唉,棋局如此,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138章 三招机会 他本是当朝探花,不但武功高强,才貌双绝,而且家业雄厚,还有佳人在侧。只可惜当初因看不破一个义字,后来又悟不透一个情字,这才痛失所爱,心灰意冷。从此放浪形骸,落拓江湖。 现在他看了江明的这局棋,反倒忽然醒悟,明白了自己过去所执着之事不过是身在局中,心陷痴迷而已。 有了这一番观棋感悟之后,他成功堪破情关,破除执迷,只怕不日便可再获突破。 这边身在局外的李寻欢还在观棋悟道,另一边心在局中的江明则是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现在不论黑棋如何落子围堵,都将会被白棋趁机吃去一块。但如果黑棋放弃围堵,则白棋便能冲出重围,彻底占据主动。 所以无论是继续围堵也好,还是放手一搏也罢,黑棋都是败局已定,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公子惊才艳艳,才貌无双,真是令老朽佩服的五体投地。” 举棋凝思许久,苏星河忽然叹息一声,将手中棋子往棋盘上一扔,终于弃子认输。跟着拱了拱手,惊喜的赞叹道。 “先师当年布下此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公子今日解开了这个珍珑,实在是了却了家师的一桩心愿,在下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老先生不必在意。” 对于苏星河的赞赏,江明只是轻轻一笑,神情间仍是十分淡然,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不过是随意之举。 苏星河也不再多言,只是快步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将手一伸,恭恭敬敬的说道。 “公子,请进。” 毫无因为,这木屋之内就是无崖子所在之处,只要江明进入,便会得了无崖子的一身功力,成为逍遥派的掌门。 谁料江明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握着折扇慢慢说道。 “不忙,还有件事情没办呢。” “有件事没办?什么事?” 苏星河闻言一愣,不禁脱口而出。 “当然是。。。” 江明慢慢收拢折扇,忽然斜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暗暗向他送出毒粉的丁春秋,然后冷笑道。 “打蟑螂啦!” 话音未落,还在暗暗扇风以毒粉偷袭的丁春秋猛然一惊,跟着就惊讶的发现江明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惊之下,胳膊一抖,手中的毒粉都跟着洒了一地,看着实在有些狼狈。 “给你三招的机会,拼命在我手下求生吧。” 江明拂袖转身,竟然就在丁春秋的面前背过了身去。 这一下不仅丁春秋懵了,就连其他受邀而来的众高手也是惊奇交加。在敌人面前背过身去,这岂不是好像自己将性命送到了对方手里一般! 更何况江明还当场夸口,只给丁春秋三招的机会。那可是北宋武林中成名已久的星宿老怪啊,就算是北乔峰在此,扫地僧亲来,肯定也不敢如此托大,让对方先打三招。 “臭小子,也太狂了!” 本来江明刚刚的一手落子还让丁春秋颇为忌惮,现下再听他夸下海口,要给自己三招求生的机会,竟好像自己的性命就在对方股掌之间一般,这让丁春秋如何忍得。 “你这贼人好生狂妄,星宿老仙一个指头就能把你给碾死!” “臭小子,你竟然在老仙面前如此夸口,还不快快跪下磕头认错,老仙没准还能给你个痛快!” “哈,这人不自量力,居然敢挑战星宿老仙,只怕一招之内就会被老仙打死,连渣都不剩!” “什么一招啊,我看半招都不用,老仙随便吹口气,这小子就死定了!” 没等丁春秋出招,他身后的那些星宿派门人就已经开始胡吹起来。有的吹丁春秋神功盖世,有的夸丁春秋举世无双,还有的则在骂江明狂妄自大,以卵击石。 只见丁春秋怒哼一声,忽然双手一挥,两掌交替而出,从袖袍内打出无数火星。火星迎风暴涨,竟然变成了一个个惨绿的火球。 这磷火色成青碧,望之竟仿佛鬼火一般,阴森森的颇为吓人。 苏星河对这师弟的武功略有了解,知道这火焰不但温度奇高,而且还藏有剧毒,如若挨上一下,可绝不是烧着衣服燎焦头发那么简单。 当他刚想出言提醒,却见江明动也不动,跟着忽然一股剑气升腾而起,竟似龙卷风一般围绕他旋转不休。火焰刚进入身旁三尺,就被剑气裹挟,直向天外而去。 “好好珍惜一下,别忘了你只有三招的机会。” 江明缓缓侧头,嘴角微微扬起,似冷笑,更似蔑笑. “臭小子,再接老夫第二招!” 眼见磷火失效,丁春秋心知对方内力了得,这些用毒下药的功夫未必能伤害得了对方,此刻便不再使用暗器毒粉,而是以本门掌法配合毒功对敌。 逍遥派武功讲究轻灵飘逸,闲雅清隽,丁春秋本就鹤发童颜,仪表非凡。这一套掌法使出,看他广袖飘飘,冷若御风,当真便如神仙一般. 观战众人都是行家,虽不耻于他的人品行径,但是见到他这手举重若轻、潇洒如意的掌法,都还是忍不住暗暗赞叹,喷喷称奇。 只是这姿势虽然优雅美观,但其中威力却凶险异常。看他掌法去势暗藏无数繁复变化,无论对方如何应对,都有精妙后招攻敌要害。 再看他掌心色呈青碧,竟是暗蓄可怕剧毒。这正是他成名数十年的化功大法,若对方一旦中掌便会沾沾染剧毒,要么内力将于顷刻间化为乌有,要么则是身中剧毒毙命而亡。 至于中毒之后,究竟是当场毙命还是哀嚎数月方才慢慢死亡,则全由他自己随意掌控。 这星宿老怪生平曾以此绝技杀人无数,犯下累累恶行,以至于武林中人听到化功大法四字,都是既厌恶恨憎,又心惊肉跳。 “嘭”的一声闷响,丁春秋的双掌重重击打在了江明身上。出乎所有人意料,江明居然不避不闪,任由丁春秋的双掌袭来。 这一下虽然让丁春秋掌法中的所有后续变化全数落空,但他的手掌却也径直贴上了江明的后心。 第139章 就这还老神仙?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你看他这一掌太快了,这贼人都躲不开啦。” “哪里是躲不开了,分明是星宿老仙太厉害,那贼人吓破了胆,忘了躲啦!” “星宿老仙神功盖世,中了这一掌,这贼人肯定是死定了!” “那臭小子,你现在快快求饶,老仙没准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眼见丁春秋一击得手,星宿派的那些门人弟子顿时来了精神,便再次胡吹了起来。各种肉麻的话夹杂着阿谀奉承,让人听来十分恶心。 虽然心知事实并非如此,但此时的丁春秋仍是心中暗喜,只当这江明过分托大,竟妄图以浑厚内力或外门硬功硬抗自己的攻击。 若是换成其他人这么做或许还有用,但自己有化功大法在身,最不怕的就是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 当下便全力运起化功大法,想要将江明体内的功力尽数化去,然后在慢慢收拾他。 谁料就在他专心运功的时候,却忽觉掌心有异,忍不住咦了一声。 原来他虽然已经全力催动内力,想要将掌心内蕴积着的剧毒透入江明体内。谁知这股内力一到掌心,再向前便好像撞到了一股坚实的铜墙铁壁,竟然半点也寸进不得。 自他习成这化功大法以来,纵横江湖数十年中也曾与不少内力深厚的高手对敌过,却还从来未曾遇到过这等怪事。 “喂老妖怪,看你一大把年纪胡子都白了,就这么两下子么,凭什么跟我家明哥哥斗啊。” 没等丁春秋细查其中问题,一旁的黄蓉已经戏谑的开口了,她笑着向丁春秋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嘲笑道。 “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自称什么老仙,真是羞也不羞!” 这几句话气得丁春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若不是此刻正在全力运功无暇他顾,他非要先一掌轰了这个丫头不可。 此时他受了黄蓉的嘲笑,略一分神,便忽然感觉一股雄浑的内劲汹涌而来,正逼得自己的内力从掌心不断倒退,竟沿着手腕一路而上。 这一下立刻吓得他魂飞天外,赶忙全力运功与之相抗。但这股夹着剧毒的内力犹如海潮倒卷入江,顷刻间便过了手肘关节,跟着就冲向腋下,慢慢向着胸口涌去。 丁春秋急的满头大汗,紧张的连瞳孔都跟着紧缩了起来。他心知若是这股毒劲一旦侵入内腹,自己就算不立刻毙命,也迟早必死无疑。 可他就算拼劲全身内劲,也始终无法让那股毒息缓上半刻,更遑论使之后退半分。 “星宿老仙,神功无敌,那贼人死定啦!” 在他身后,一众星宿派弟子看不见他满头大汗的着急模样,只当丁春秋胜券在握,便继续开始疯狂吹嘘。 听到这吹嘘声,丁春秋灵机一动,双足猛力一踏,身子便如一只大鸟向后急掠而去。 身后一个星宿弟子还在胡吹大气,乍见丁春秋飞掠而来先是一愣,跟着就是砰的一声,竟被丁春秋重重打了一掌。 那星宿派弟子连惨叫也没能发出一声,就立刻仰面栽倒下去。看他脸色黑沉双眼翻白,显然是已经中毒身亡了。 这莫名其妙的行为看得众人一愣,谁都搞不懂这丁春秋为何忽然杀起自己的弟子,还只当是他喜怒无常,那弟子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这才被他杀了泄愤。 只有江明冷冷回头,知道他此举其实是为了散去毒功保住性命。 原来丁春秋知道自己若是再继续硬拼下去,这毒息不能散开就算不退到内腹,也必定会损及自身,当下便主动撤招,转而将毒功全数打在了那名弟子身上。 也是他运气不好,因为马屁拍的太响太瞩目,这才引来杀机,成了丁春秋随手散毒的工具。 “老怪物,你只剩下最后一招的机会了。” 说着江明伸手轻轻抖了抖衣衫,好像在抖去灰尘一般。 眼看江明手不抬,身不动,只是站在那里就轻易化解掉了丁春秋的两次抢攻,在场的高手谁也不是傻子,早就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谓天差地别。 丁春秋更不是傻子,他适才两招均已用尽全力,结果竟然连让对方动一动也做不到,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他当下便不再强求击败对方,而是暗自思索起了逃跑之策。 忽然瞥见江明面色微动,似乎有些不耐烦,丁春秋立刻大惊失色,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抓起身边的星宿派门人便陆续往江明身上扔去。 原来这看似荒唐的一手其实是一门十分阴毒的武功,叫做腐尸毒。 这门武功必须要先抓住一个活人再向敌人掷出,其实一抓之际,就已经先将这人给抓死了,而手爪中所喂的剧毒趁机渗入血液,更使那人满身都是尸毒。 对方倘若出掌将那人拨开或者击落,则势必要沾到尸毒不可。哪怕就算以兵刃拨开,尸毒也会沿着兵刃沾上手掌。甚至连闪身躲避,或是以劈空掌之类武功击打,也难免会受到毒气的侵袭,实在是防不胜防。 “唉,想不到你比我想的还要无耻。” 感知到丁春秋的无耻行径,江明叹息一声,忽然身上剑气冲霄而起,竟仿佛有若实质,将丁春秋掷来的尸体全数碾碎。 江明这一身剑气爆开,不光是丁春秋,就连观战的其他人也是瞪大了眼睛,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除了李寻欢和一旁的阿飞早知消息,陆小凤和花满楼心有猜测之外,其他人都是瞠目结舌,好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来坚。 “原来。。。原来那日大明同福客栈里获得突破的天人高手竟然是他!” 同样受邀而来的丘处机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再凝目看了看江明的样貌,忍不住叹息道。 “这江明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想我一把年纪却比他差了这么远,真是白活这么多年。” 看着不断摇头的大师兄,身后的王处一刚要出言安慰,但是想到和江明之间的巨大差距,也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还是止住了口。 第140章 机会到了,瞬杀! “这。。。这江明不但才貌双全,武功竟然也如此高超!” 见到江明的这手功夫,苏星河心中又惊喜又担忧。 惊喜的是这年纪轻轻的少年实力竟然还在其师傅之上,担忧的则是既然他的实力比师傅还要强,又怎么会拜其为师!. 见到江明这冲霄剑气,丁春秋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当下便连弟子也不扔了,直接转身就要逃跑,谁知刚往后迈出一步,却见眼前一花,跟着就感觉有一只手已经稳稳的按在了自己头上。 “我说了,你只有三招的机会。” “饶。。。命。。。”. 没等丁春秋把话说完,只听轰的一声,他整个人就在江明手中炸成了一摊碎块。血雾弥漫间,这纵横武林的一代奸诈恶徒居然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退场了。 这变故发生的实在太快,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在场群雄谁也没能料到,曾经叱咤风云,逼得无崖子不得不摆下棋局寻觅传人的星宿老怪,就这样让人在一招之间给灭了个干净。 连星宿老怪这样的实力,在江明手下居然都走不过随手一招。这就是天人境界的绝对实力,天人之下尽可秒杀。 这里面最愕然的就当属苏星河了,他号称聪辩先生,可此刻却呆若木鸡,哑口无言,既不太聪也不能辨,倒像是傻了一般。 饶是他活了这么久的岁月,也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原本他的师傅无崖子布下这棋局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继承人,然后传其一身功力,找机会除掉丁春秋这个叛徒。 谁料棋局倒是解开了,可现在传人还没进门,叛徒就已经被轰的连渣都不剩了,而且是简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的那种,要想鞭尸都没辙。 丁春秋死了虽然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但这下子摆下这棋局寻找传人的目的反倒是成了一个笑话。 更麻烦的是,这破了棋局的预定传人简直比他师傅本人还厉害了老大一截,这要是真的进去了,到底是谁拜谁当师傅还两说呢,哪还有什么传功收徒的说法。 苏星河只觉得这人生数十年来,从未像今天这般悲喜交加,又是为难又是纠结。这复杂的心情,仿佛把他的心情彻底撕裂成了两半。 “公子。。。” 过了好半天,苏星河才回过神来。无崖子无法出屋,他现在就是这逍遥派唯一的代表,所以他明白此刻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哪怕是强行说几句场面话也好。 “虽然按照约定,你破了珍珑棋局,已经有资格得授我师父的衣钵,成为我逍遥派的掌门。只是。。。” “什么人胆敢觊觎我逍遥派掌门之位!” 还没等苏星河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呼喊。那声音娇柔婉转,即便怒气腾腾,入耳却仍十分动听。 跟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白色的人影便出现在了视线当中。看他身形苗条婀娜,显然是个很美的女子,只是脸上蒙着一层白纱,让人看不清真实的容貌。 “臭小子,就是你要当无崖子的传人,得到这逍遥派的掌门之位么?” 那女子虽然语气不善,但声音却轻柔婉转,似乎暗含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 众人虽不知此人身份,但是见她转瞬之间便能翩然而至,这等功力甚至还远在丁春秋之上,显然也是个不可小觑的高手。 “诶呀,还是个俊小子呢!嗯。。。你这人生的如此俊俏风流,倒的确很符合我们逍遥派的标准。” 没等江明答话,那女子打量两眼却又笑着开口了,似乎是对江明的俊美容貌颇为满意,语气中的怒气竟然平息了不少,甚至还带着几分和善与欣赏。 “唉,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一旁的陆小凤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小声苦笑着和花满楼偷偷的嘀咕道。 “明明我长得也挺帅的,怎么跟江明一比就好像成了空气一样。” 花满楼闻言哈哈一笑,只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似乎不忍揭破对方的错觉。 “哼,果然是个淫荡无耻的贱妇,都快一百多岁了还想着勾引人家风流少年,真是不要脸!” 那白衣女子话音未落,不远处又是一阵怒喝传来,跟着众人就看见一个身材矮小的女童一跃而至,径直窜到那白衣女子的身边。 砰砰两声,两人闪电般交手对了两掌,而后便各自退开。只是那矮小的女童只退了三步,而那白衣女子却一连退了十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两人的功力仅凭这一交手便高下立判。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来一个绝世高手,还是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女童?” 阿飞见到那女童迅疾矫捷的身手,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再听那女童和白衣人交手时的掌风,就知道两个人的功力同样都是深不可测,绝对远在自己之上。 “阿飞,你只说对了一半。” 他身边的李寻欢凝目一看,就已经看明白了其中的状况。 “来的那人虽然也是个绝世高手,但却并不是女童,而是个年纪颇大的老妇。” 听到李寻欢的话,阿飞赶忙眯起眼睛,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女童虽然身材矮小,可脸上却布满皱纹。 她的头发更是如雪一般的亮白,先前阿飞还以为是蒙了一层细密的白纱。此刻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人竟是个白发苍苍的年迈老妇。 “大哥,此人是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侏儒么?” 李寻欢闻言摇了摇头,只是轻声回答道。 “是不是侏儒我不知道,不过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统领缥缈峰灵鹫宫的天山童姥。” “啊,原来她就是天山童姥!” 李寻欢声音虽轻,但他身旁的众人皆是一流高手,自然都听到了这女童的身份。于是便纷纷惊呼一声,似乎根本没想到传闻中的天山童姥竟然真的是这个样子。 “你这不要脸的小贱货,论年纪都能给人当祖宗了,还在这里勾引良家少年,简直是无耻至极!” 天山童姥似乎对那白衣人十分气愤,一会骂人家小贱人,一会却又说人家年纪大,简直是矛盾之至。但是由此也可以看出,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深仇大恨。 第141章 老妖婆 “我想起来了,江先生之前在客栈里说书时说过的,那天山童姥有个生死仇敌,就是她的小师妹李秋水!” 还在感慨自己不如江明帅气的陆小凤忽然惊叫一声,恍然大悟的说道。 “看那白衣人的武功与她如出一辙,显然这个女子就是那西夏国的太妃李秋水无疑!” “四条眉毛的,算你还有点眼力!” 李秋水刚要称赞两声,就见天山童姥再次挺身杀来,于是便只能收回目光,全神贯注的进行抵挡。 她的本领从来都比天山童姥弱上许多,否则当初也不会被她划脸毁容。若非她独有的小无相功精妙非凡,只怕她早就被天山童姥给杀了。 “师姐,你口口声声说小妹是个贱货,可你自己却还不是个没人要的老妖婆,又比小妹强到哪去呢。” “住口,我先撕烂了你这张贱嘴,再去找他算账!” 听了李秋水的话,天山童姥怒气更胜,手中招式更是狠辣非常,似乎恨不得立刻就将自己这同门师妹毙于掌下。 “你要找师哥算账呀,那也得人家肯见你才行哦。看你这矮小的身材,现在又老成了这副模样,只怕师哥就是宁愿见鬼也不愿意见你呢!” 两个人手上你来我往招招狠辣,嘴上也是互不相让句句阴损,竟是谁也不肯让谁半分. “我毙了你这个小贱人!” “就凭你!长不大的老妖婆!” 擂鼓山上,两个武功高绝,年纪颇深的老人竟然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打了起来,若非手中招式精妙,身上功力深厚,这场面简直就跟市井泼妇没什么区别。 这一幕既诡异又滑稽,看得前来受邀下棋的众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之前江先生在说书的时候曾说,这天山童姥乃是因李秋水的暗害,导致走火入魔,身体永如女童,而李秋水也因此被天山童姥毁了容貌。”. 看着正在激战的两人,观战的陆小凤略一沉吟,便想起了江明曾讲过的故事。 “如今看这李秋水面蒙纱巾,而童姥更是身材矮小,看来江明确实所言非虚。” “看她们这副深仇大恨的模样,可真一点也不像同门姐妹。只怕若是不死一人,这桩仇恨是没法了结啦。” 他身边的花满楼叹息一声,似乎不忍见到这同门相残的仇恨惨剧。 和宅心仁厚的花满楼不同,另一旁观战的黄蓉则注意到了其他的事情。 “奇怪,为何我觉得这李秋水长得好像语嫣姐姐呢。” 虽然李秋水面缠纱巾挡住了脸,但是从对方的眉眼和身形上,心思机敏的黄蓉却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这白衣女子跟王姑娘的眉眼真的颇为神似呢!难道两人有亲戚吗?” 听到黄蓉这么一说,阿朱也咦了一声,只觉得两人越看越像。 她们带着询问的目光转头看向了王语嫣,却见她轻轻摇了摇头。 “此人我从未见过,除了江哥哥的讲述外,也从不曾听过什么逍遥派和李秋水的事情。” 正说着,念到李秋水这三个字时,王语嫣忽然一惊,心中暗想到。 “李秋水,我那娘亲不就正是姓李么,难道她们两人之间其实真有着什么关系?” 按照中原习俗,除非是男子入赘,否则子女出生起名大多跟随父姓,绝无跟随母家姓氏的道理,因此王语嫣虽然猜测到两人之间或许有着某种联系,但却没往母女这层关系上去想。 “师叔。。。师伯。。。你们两位不要打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苏星河虽然从未见过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两人,但是有关于恩师无崖子的这两位同门还是多有耳闻的,只是听两人这么一说,便已经知道的她们的身份。 只可惜他不曾听过江明说书,而无崖子也不好意思主动提自己的糗事,所以对于这两人和恩师无崖子之间的爱恨纠葛他倒是半点不知,就算想劝也不知道如何劝起。 而且看这两人如狼似虎的模样,他更不敢把师傅就在木屋的消息透露出来。到时候让师傅为难是小,若是一句话说错害的师傅被这两个虎狼之女给活撕了,那可就糟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记起师傅的吩咐,心中忍不住暗想道。 “都说大理镇南王段正淳精擅一阳指神技,最难得的是风流倜傥,江湖上不论黄花闺女还是半老徐娘,只要一见他便神魂颠倒,情不自禁。” “若是有他接任逍遥派掌门之位,想来定有办法能将这两个女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只可惜他已经走了,唉。。。” 苏星河正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的战况却逐渐愈演愈烈。 “小贱人,师弟厌恶你淫荡恶毒、水性杨花,此生从来没真心喜欢过你,你不过是他可以随意抛弃的一件玩物罢了!” “你。。。你。。。你说谎!你说谎!师哥他。。。他。。。他只爱我一人,他绝不会抛弃我的!” 天山童姥的话似乎戳中了李秋水心中痛处,一想起后来无崖子弃她而去的往事,李秋水不由的悲从中来,连手上招法都跟着慢了一分。 就是这一瞬之差,天山童姥忽然抓住机会,猛然一掌探出,打的李秋水吐血倒飞,就连脸上的纱巾也跟着掉落了下来。 见李秋水面纱掉落,众人一齐凝目看去,却都不自觉的啊了一声,语气中既惊讶又惋惜。 虽然听过江明的讲述之后大家心里已经早有准备,可真的见到之后,心里仍是被吓了一跳。 只见面纱之下的是一张雪白脸蛋,虽然年过八十,却仍然保养的很好,甚至连皱纹都没有多少。 可是就在那柔嫩的肌肤之上,却纵横交错的带着四条极长的剑伤,划成了一个井字。 由于这四道可怖剑伤,李秋水原本美貌的脸顿时变得狰狞可怕,让人看去竟觉得说不出的丑恶难看。 见了这可怕的剑伤,众人都想她们两人一个让对方成了侏儒,另一个毁了对方容貌,这恩恩怨怨可真是不死不休了。 第142章 童姥的担忧 见到那李秋水的真正面貌之后,阿朱、黄蓉和王语嫣三人都是齐齐一愣,都在心说怎么竟然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尤其是王语嫣细看之下,发觉那李秋水若不是因为伤疤毁容,简直就和自家娘亲李青萝一模一样,只是因为驻颜有术,看上去反而还要更加年轻一些。 “难道。。。难道这李秋水当真是我娘家中的长辈?只是为何这么多年来我却从未听娘亲提过?” 王语嫣心中更加好奇,若非此刻对方正陷入苦战,则必定要好好上前问上一问。 对于两人的相貌,一旁观战的其他人倒是并未察觉。 一来是因为他们和王语嫣并无接触,不熟悉她的样貌。二来则是这些人的注意力都被李秋水那可怕伤疤所吸引,对于长相反倒没怎么留心,因此谁也没发现这边竟然还站着一个十分相似的女子。 .......... 眼看两人胜负将分,李秋水马上就可能要殒命当场,苏星河虽然急的不得了,但却也无可奈何。 他自知功力不到,就算上前帮忙也挡不住几招,而若是走进木屋请示,又怕暴露了师傅,于是便只能暗暗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我说你们两个既然这么在意无崖子的想法,为什么不亲口问问他呢。” 就在两人要再次交手分出生死的时候,忽然有人冷不丁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句话语气虽轻,但却仿佛蕴有魔力一般,不但天山童姥停住了将要落下的手掌,就连躺在地上的李秋水也惊讶的转头,竟似忘了要逃命一般。 “你是谁?居然敢多嘴管我们的闲事!” 天山童姥来得较晚,自然不知眼前这个手持折扇的俊俏少年就是她一直想要寻找的说书人江明,只把他当做了一个来破解棋局的普通少年而已。 “在下江明,虽不是逍遥派之人,但是好歹也破了珍珑棋局,杀了叛徒丁春秋,怎么说也该有资格说上两句吧。” 江明轻轻摇了摇折扇,笑着面向两人说道。 “哼,丁春秋那个恶贼害我师哥,我还正要找他算账!你杀了他,我现在该去哪找他出气?” 天山童姥冷笑一声,忽然身子一跃,竟是转身向着江明攻了过来。 “既然你杀了丁春秋,那我就只好拿你出气了!” 天山童姥举掌来攻,一出手就是逍遥派武学中最精妙的天山六阳掌,看她掌法凝实内力深厚,哪里是刚才丁春秋所能比拟的。 众人先前看她和李秋水两人缠斗时的厉害本领,早就明白了丁春秋所学的逍遥派武功不过是些皮毛,其中最精妙高深的部分还远未学到。否则他又何必另寻他法,以毒功来充实实力。 “你这么急着动手,甚至连旁边的大仇敌都不顾了,究竟是真的为了要出气,还是另有隐情呢。” 面对这精妙绝伦的一掌,江明只是轻轻向后退了一步,可这看似轻巧的一退不仅避开了雄浑的掌风,更使得天山童姥的后续暗手也全数落空。 天山童姥是女童身材,臂长还不到一尺半,这一步之距便足以躲开对方的攻击。 没等天山童姥反应过来,江明跟着又再次向前迈了一步。这时童姥招式已老,正是久力用尽、新力未生的防御松懈之时,不期竟被江明一下撞入怀中. 只听嘭的一声,武功高强的天山童姥竟然就这样被撞飞了出去。 江明从始至终没有用上一招半式,不过只是随意的前后迈了两步,居然便破了逍遥派繁复精妙的天山六阳掌,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天山童姥,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惊得在场众人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这是什么情况!天山童姥这么不抗打吗?” 来凑热闹的灵智上人惊呼一声,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听了这话,其他人都是不禁感觉有些好笑。统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天山童姥若是不抗打,只怕这世界上也没有几个抗打的人了。 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们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其实就连灵智上人自己也知道,天山童姥实力强劲,在武林中少有敌手。之所以出现这一幕,不是因为她太弱,而是江明实在太强了。 江明这一手虽然看似简单,但无论是对身体的控制,时机的把握都必须妙到巅毫,而且体内真气更需远胜对方。 因此虽然观战之人有不少都看出了其中门道,但若是照着去学却是谁也不可能做到。 嗖的一声破空之音传来,跟着就是噗噗两声闷响。 众人惊讶转头,只见灵智上人已经被打穿了胸口,就连他身后个子稍矮的梁子翁也跟着倒霉的被连带打穿了咽喉。 原来灵智上人的这声惊呼虽然不大,但以天山童姥深厚的内力哪里还能听不到。 所以就在她落地之后,便立刻抓起一枚石子向灵智上人掷了过去,这石子劲力雄浑速度极快,那灵智上人居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彻底丢了性命。 而且那石子劲力极大,在击穿灵智上人的胸口之后仍去势未歇,还捎带将他身后的梁子翁也一起给打死了。 可怜这梁子翁也算武林中的一个高手,只因为灵智上人的一句失言,便糊里糊涂的跟着丢了性命。 “我猜你这么着急动手,其实是怕我说破你心中的担忧吧。” 无视着怒目而视的天山童姥,江明轻轻摇着折扇,继续慢斯条理的说道。 “你不敢见无崖子,因为你担心听到你不想听到的事情。” “你担心听到他亲口说,他其实并不爱你,而是爱的李秋水。” “所以你才假借出气之名攻击我,为的就是怕我说出你心里的担忧。” “你放屁!” 天山童姥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的再次挥掌而上。她甚至顾不得逍遥派武学中灵动飘逸的宗旨,只是没命的连番抢攻,比之先前丁春秋挥掌时的潇洒写意,反倒像个疯婆子一般。 “其实你担忧的并不全对。” 江明忽然伸出两指,轻轻的往前一探。 这看似毫不用力的一招并不见得有什么高明技巧,却偏偏穿过了天山童姥绵密的掌影,直直的点在了对方的檀中穴上。 第143章 我们都是可怜虫! 这一招去路计算之巧,时机把握之妙实在高明至极,就好像是天山童姥自己挺着胸往江明手指上撞一般。 旁观众人早已看出这一指并非是拳掌功夫,而是高深的剑法,只是以手指代替了剑锋。若不是担心天山童姥恼怒出手,心中佩服的众人此刻定要大声叫好。 江明虽然并未使动剑气,但是檀中穴乃是人体中任脉的生气之海,此穴受力,天山童姥立刻就觉得体内气息一滞,一口真气提不上来,竟然直接跌坐在地。 “无崖子虽然的确没有倾心于你,可他喜欢的却也不是李秋水。” “你胡说!胡说!” 这次却是李秋水挣扎着起身,她也疯了一般的挥舞着手臂,丝毫不顾自己还没有喘匀的内息,竟不要命一般的向着江明扑去......谁知才刚跑两步,便因为内息紊乱而跌倒在地。 “你个臭小子知道什么!师兄他最爱我了,他当然最爱我!他是爱我的!” 李秋水挣扎着撑起身,口中仍是不断的怒吼着。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拼了命的要游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模样让人看了既心酸,又心疼。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江明探手一招,一股吸力骤然生出。只听嘭的一声,那木屋居然破了个洞,跟着洞中又飞出一个画轴,径直落在了江明手中。 “这是无崖子一直放在身边的一幅画,里面所画的乃是他心心念念之人。只要打开这幅画,他心属何人自然一看便知。” 众人仔细观察,看那卷轴绢质黄旧,少说也得有三四十年之久,显然是幅陈年古画,或许当真是无崖子带在身旁的随身之物。 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江明啪的一声抖开卷轴。随着卷轴展开,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两人同时一呆,竟不约而同的啊了一下,而后又一齐咦了一声。 只见那卷轴上所绘的却是一个身穿宫装的美貌少女,画上之人栩栩如生,活色生香,看上去便和一旁的王语嫣一模一样。 此时江明只是面对着李秋水和天山童姥两人,而其他观战之人都在他的背后,因此这些人谁都没能看到画上内容,自然也无法将之和王语嫣联想到一起。 天山童姥初见画中人时,脸上的悲愤无以复加,可继续看下去,那恼怒的神色却渐渐转变为了惊喜。 而李秋水则与她正好相反,开始时神色又惊又喜,到后来却变得越来越愤怒,越来越悲伤。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不是她!到底不是她!” 天山童姥忽然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两行热泪却滚滚而下。 另一边,李秋水则激动的浑身颤动,竟然也又笑又哭的嚎啕起来。 “是她,是她,是她!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她!居然会是她!” 两个人一个哭着笑,一个笑着哭,不一样的心思,却是一样的悲苦,这莫名其妙的一幕,看得众人寒毛直竖,心说这两人莫不是疯了,难道画中有什么迷人心智的古怪机关不成? 只有知道内情的江明叹息一声,忍不住微微摇头. 其他人虽然大多一头雾水,但是如李寻欢、阿飞、陆小凤和花满楼等先前曾在客栈听过书的人却慢慢明悟过来,心中渐渐有了头绪。 “我明白了!” 一直摸着胡子的陆小凤忽然大叫一声,把身边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先前江明曾说这无崖子心里真正爱的既不是李秋水,也不是天山童姥,而是那李秋水的小妹李沧海。” “在他心心念念之下,甚至连给李秋水雕刻的玉像也鬼使神差的刻成了李沧海的模样。” “所以由此推断,那卷轴上所画之人,必定就是李沧海的模样。” 经陆小凤这么一说,这些人才纷纷恍然大悟。就连这其中脑子最慢阿飞也转过了弯来,忍不住轻声嘀咕道. “难怪她们两个人再见到这幅画之后都是又哭又笑的,想必就是因为发现了画中之人既不是自己,也不是对方。” “看来这情之一字,真是既可以成人,又可以害人。” 似乎是想起了林仙儿曾给他带来的伤害,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低落。只是他终究还是走出了这段感情困境,所以低落之中却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释然。 “师哥,原来你心中真正爱的。。。竟然。。。是我的小妹子。” 李秋水泪眼盈盈,悲伤的转头看向了木屋的方向,说着说着便怔怔的流下泪来。 “师哥,我那时还奇怪,为什么你会爱上了你自己手雕的玉像,却不爱那会说、会笑、会动、会爱你的师妹?” “唉,现下我终于懂了,你这般痴情地瞧着那玉像,是因为你把那玉像当成了我的小妹子,是不是。。。” “哈哈哈哈,我还当你暗算我之后,跟师弟双宿双飞,该是怎样的逍遥快活!” 天山童姥疯狂冷笑,那笑声既带着复仇的快意,愤恨的嘲讽,却又隐隐还有些凄凉的伤情。 “后来发现你在西夏皇宫时我还心里纳闷,只当是因为你水性杨花,被师弟厌恶,这才跑到西夏做了王妃,现在看来,原来你也什么都没得到。” “哈哈哈哈,活该,活该,活该啊!” 她连说三声活该,一声比一声更凄凉,说到最后,倒不像是在说李秋水,反倒像是在说自己一般。 对于天山童姥的话,李秋水并不反驳,只是苦笑了一会,才低下头痛苦的说道。 “师姐,我们都是可怜虫。原来你和我。。。我们两个都是可怜虫!” “我们都教这没良心的给骗了,哈哈,哈哈,哈哈!” “若你早知道今日会是这个结局,你还会在当初选择暗算你的师姐么?” 就在两人正沉浸在悲愤中时,江明忽然开口,声音娓娓诉说,直指内心。 “我。。。若是回到当初,无论如何我也是再不会做那样的蠢事了。” 听到这话的李秋水不由一怔,她愣了一会,才深深叹了口气,轻轻摇着头说道。 “那时我只当大师姐无论武功还是能力皆在我之上,若她功力大成,只怕我便再也没有了机会。而师哥他也总是对我若即若离,让我心里更加忐忑。” 第144章 混乱的后宫 “因此,我才会鬼迷心窍,想到了用暗算的办法让她走火入魔,好让师哥弃她而去,只选我一人。” 说道这里,她忽然转过头,向着天山童姥歉意的一笑,眼神凄凉的说道。 “师姐,是我害得你成了这永远长不大的样子,是我对不住你。。。你一掌打死我吧。” “呸,你想得倒美,一掌打死你好让你解脱是么,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天山童姥哼了一声,虽然看似怒气冲冲,可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虽然若不是她害你走火入魔,你也不至于变成这副样子。可你后来也毁了她的容貌,一来一去勉勉强强也可以算扯平了。” 看着故作蛮横的天山童姥,江明轻轻敲着扇子,再次开口问道。 “你这人虽然能力高强,本领不差,但就是太偏激了,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打人,两句不对便自生闷气,快一百来岁的人了,脾气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江明心说,这天山童姥原本只能算是个傲娇,只是因为走火入魔身材永远长不大,一怒之下竟然发展成了个病娇,若不是这喜怒无常的脾气,其实原本应该还算是个不错的美人。 “你成天到晚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整天不是恨这个就是恨那个,你恨恨恨的恨到最后还不是忘不了他,你说你到底恨个什么劲,还不是口嫌体正,口是心非!” “臭小子,你。。。你。。。我。。。” 天山童姥本就内息紊乱,听了江明这番指责,刚刚要理顺的气息居然乱的更厉害了。 “还有你,木屋里那个,这一切乱七八糟的狗血情仇全是你挑起来的。别以为不说话就跟你没关系,你才是这一切的罪恶元凶!” 苏星河见江明三言两语就说得两位师伯师叔服服帖帖,心里本还佩服的五体投地,心说这两下子简直比段正淳还厉害。哪知刚要高兴,就发现这火竟然烧到了自家师傅的头上。 他虽自号聪辩先生,却还是比不上江明的辩才无双。要动手更是连对方一招也接不住。看他开口也不是动手也不行,于是只好焦急的站在原地,独自替师傅着急。 “要不是你这大渣男摇摆不定,欲拒还休,你们逍遥派哪来的这一地鸡毛破事。” “想要齐人之福,想多人一起运动,那你就明说啊,大丈夫问心无愧,模模糊糊的搞暧昧那算怎么回事!” 江明似乎越骂越气,又好像越骂越过瘾。 “亏你还快一百多岁的老头子了,你看看人家段正淳,人家也见一个爱意的,但是对哪个都真情真意虽死无悔,所以哪个不是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你再看看你!人家能调和后宫关系,你倒好,放任爱你的人乱打乱杀,你是要搞后宫达尔文么!” 此时木屋内的无崖子又羞又愧,听到江明这一番话,他竟气得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心想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层关系,若是早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事情哪里还会弄成这个样子. “你说说你们三个,整天除了知道爱这个恨那个,还会个什么!” 擂鼓山上,江明对逍遥三老的怒斥仍未结束。看他虽然声音不大,却句句直戳要害,将逍遥三老的内心戳了个千疮百孔。 “逍遥派的武学博大精深,尤其是那些玄妙神奇的内功心法,哪一个练到极致不能达到天人境界。” “当年你们的开派祖师逍遥子身兼数长,虽然贪多务得,但每一样都练至九成,也成功达到了天人境界。” “可你们呢,你们哪个把其中一门绝学真正练到家了?” “是浩瀚无限,无止无尽的北冥神功么?” 听到这里,无崖子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只觉得愧对恩师多年心血。 “是可以延年益寿,唯我独尊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吗?”. 天山童姥哼了一声,冷冷的别过头去,只是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 “还是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可以运使各门武学的小无相功呢?” 李秋水羞愧的低下了头,脸上红彤彤的好像一个大苹果。 “无论是小无相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还是北冥神功,哪有一个真正让你们练到家了的?” “别说练到极致,你们各自精研其中一样,结果却甚至就连你们的师傅逍遥子都比不上,是你们脑子不好使么?” 逍遥派选弟子,一看相貌气质,二重聪慧机灵。别说是脑子不好使的笨蛋,哪怕就算是资质平平的普通人都不可能被选为弟子。 就算是武功远远逊于丁春秋的苏星河,也只是因为太过注重于琴棋书画等旁门,这才被一门心思练功的丁春秋给超了过去。 苏星河尚且如此聪颖,更何况比苏星河更聪慧数倍的无崖子、李秋水和天山童姥等三人了。 “既然你们不是笨蛋,也不是逍遥子教的不好,那你们倒是自己说说看,为什么都快一百多年了,你们之中却还没有出来一个天人高手!” 面对江明质问,在一片沉默过后,还是无崖子最后先开了口,摇着头涩声说道。 “我等几人虽然天资聪颖,更学有高深武学,可惜就是堪不破一个情字,这才导致同门之中自戕为祸,贻害无穷。每每念及此处,实在是有负恩师授业传功之恩。” “都是我当初执迷不悟,糊里糊涂的犯下大错。否则以师姐的资质,其实是有希望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练到大成的。” 另一旁的李秋水叹息一声,也对当初的事情更加懊悔。 “哼,事情过都过去了,现在提这些还有什么用,难道还能让我恢复不成!” 面对李秋水的懊悔,天山童姥又哼了一声,厉声开口道。 “你害我残疾,我毁你容貌,咱们两个之间恩怨已清,此时再也不要提了。” “是,师姐说不提,那师妹以后就再也不提了。” 李秋水虽然不如童姥这般年长,但少说也活了八十多岁的年纪,更何况她身居西夏太妃之位,哪里还听不出天山童姥话中的意思。 第145章 改变! 她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真的恼怒李秋水再提起旧怨,而是不想让师妹再因此事而愧疚。只是她向来性格傲娇,对于真情绝不肯轻易表达,所以才故意冷着脸这样说了出来。 “还有你,别以为你破了珍珑棋局,杀了丁春秋就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天山童姥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撑着地慢慢的站了起来。 “姥姥我打不过你我认了,你要杀便杀,可想要让我像个孩童一样听你叱责辱骂,那是想也别想!” “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也不服了。” 江明轻轻展开折扇,淡淡的看了一眼已经稍稍理顺了体内真气的天山童姥。 “若是我能治好你手少阳三焦经失调的问题,让你恢复正常之身呢?” “哼,就算你能治,姥姥我也不用你来治。你要杀便杀,哪那么多废话!” 天山童姥仿佛江湖平头哥柯镇恶附体,语气之中满是倔强之态。看着天山童姥这副傲娇的样子,江明不禁奇怪的联想到,若那柯镇恶是个妙龄少女,会不会也是个傲娇可爱的样子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心底升起了一股恶寒。 他努力晃了晃脑袋,将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清了出去,然后才再次向着天山童姥开口道。 “如果我偏要治呢。” “天山童姥万事随心,任何人也勉强不来。” 天山童姥双手掐腰,语气十分坚定。 “可我偏要勉强。” 话音未落,江明的身影已然急掠而出。童姥只觉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江明双指探出,哆哆几下轻点,便已经点住了她身上的几处穴道。 “这是我花了五两银子从一个跑堂那里学来的葵花点穴手,童姥你帮我看看,我这钱花的值不值。” 天山童姥刚想反攻出招,却发现她身上的穴道已经被制住了。这下别说挥拳反击,就连张口说话都是痴心妄想。 没给天山童姥拒绝的机会,江明双手轻轻握住天山童姥的双肩。天山童姥年纪虽大,可身形却如女童一般,所以江明可以毫不费力,便用手掌包裹住了童姥的整个肩膀。 轰的一声巨响,天山童姥只觉得有惊涛骇浪在耳畔怒卷不休,那是江明体内浩瀚庞大的太玄真气奔涌而来,只一瞬便冲破了层层阻碍,直达手少阳三焦经之内。 汹涌的热力在经脉中蒸腾而起,天山童姥只觉得自己好像身在一个巨大的烤炉之中,那炙热的气息正不断烘烤着她的经脉,将其中的杂质一一剔除,又将破损的经脉慢慢修复。 江明的真气虽然雄厚,但是他给天山童姥传功时这些真气却并未散出体外,而是径直进入了童姥的经脉之内坚。 所以在场观战的人虽多,但哪怕是近在咫尺的无崖子和李秋水两人,也不知道江明这太玄真气到底有多么玄妙,竟然能达到洗筋伐髓的效果,治愈之能竟不亚于一颗半成品的乾坤造化丹。 “啊。。。好疼。。。好胀。。。好难受。。。” 真气过处,被点住的穴道自然也被彻底冲开,但此刻天山童姥却只觉得身体膨胀的好像要炸裂开来一般,浑身骨骼咯咯作响,身上也是半点提不起力气,就算想推开江明也根本做不到。 就在她觉得自己将要爆炸的时候,江明忽然往后退了几步。没了江明双手的支撑,身子猛然一轻的天山童姥竟然直接往前扑倒,好在她反应迅速,急忙用双臂撑住了地面,这才没有摔了个狗啃泥。 “咦——” 天山童姥看了看自己的撑在地上的双臂,忍不住奇怪的咦了一声,只觉得那手臂上的衣袖似乎短了许多。 跟着她站起身自己低头打量了一下,却忍不住更惊讶的咦了一声。因为原本一马平川的地方,此刻竟然低头不见脚尖,看上去实在是蔚为壮观. 天山童姥惊讶的站起身,只觉得身前沉甸甸的,似乎颇为不习惯。 她本能的环视一圈,却发现那些来参加棋局和凑热闹的武林人士都在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就连李秋水和无崖子两人也是同样。热切的眼神中既惊喜,又震惊。 “怎么了。。。师弟。。。师妹。。。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不光身前变得沉甸甸了,就连自己的声音也变了,她惊觉自己的声音中少了几丝尖锐,却又多了一些轻柔和成熟。 “师姐。。。你的身体。。。原来若不是我。。。你应该是这个样子。” 李秋水叹息一声,那模样既有些羡慕,又带着如释重负的释然。 “师妹,原来。。。原来你竟这般好看!” 无崖子两眼放光,看了一会,便又垂下头去,似乎更加懊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怎么所有人都不对劲了?这是天山童姥心里的第一反应. 她瞥见不远处有一处浅浅的水洼,便三两下飞奔了过去。水洼虽浅,但此刻天光明亮,倒也勉强能映出周围的倒影。 借着平滑的水面,天山童姥惊讶的看见倒影中出现的竟是一个二十三四模样的娇美女子。 看她身材修长,肌肤娇嫩,容色娇艳,眼波盈盈,实在是个极为美貌的姑娘。 若不是那俏美脸蛋几乎没什么变化,身上的衣着也和自己原来所穿的差不太多,她便险些认不出来那水面上的倒影竟然正是她自己。 她呀的惊叫一声,赶紧用披着的斗篷遮住了自己。 原来在江明以雄厚内力替她洗筋易髓之后,她的身形已然恢复成了常人大小。 如果将先前的她比作一个还泛着青绿的野山杏,那她现在则已经是一个熟透了的桃子。 原本窄小的衣衫自然遮不住现在的身体,受力之下竟然被撑开无数破口,若是打上补丁,简直会比七八个丐帮弟子身上的补丁加起来还要多。 看她照着水面倒影时那不可置信的样子,不知怎么,江明竟想起了童话里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故事。 逍遥派武功练到一定程度,本就能驻颜长寿,看无崖子年过九十,尚且脸如冠玉,毫无半丝皱纹,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146章 姥姥 更何况天山童姥所练的武学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正是逍遥派中最能常驻青春,恢复容貌的一种。只是之前被李秋水所打扰,导致走火入魔,这才失去了效果。 现在她暗疾已解,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也跟着发挥了作用,令她的容貌也恢复到了二十三四时的样子,看上去正好像一个少女一般。 “你。。。” 天山童姥羞红了双颊,转身看了看江明,一时间惊喜交集,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不理会已经傻了一般的天山童姥,江明又径直走到李秋水面前。 “到你了,你有什么愿望么?” 对于江明的问题,李秋水想了一会,才慢慢的开口道。 “我有一个女儿,是跟师哥生的,已经嫁到了苏州王家,你可知。。。她现在如何?” 江明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我不能告诉你答案。” 听了这话,李秋水失望的低下头,然后叹息一声,黯然的说道。 “那也没关系,唉,也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还活在世上。。。” “我还没说完,虽然我不能告诉你答案啊,不过有人可以告诉你。” 江明转过头,忽然向着身后喊道。 “语嫣,来见一下你的亲人!” 自现身以来,李秋水一直忙着和天山童姥缠斗,后来又经历了这许多事情,所以一直没能注意到人群中的王语嫣。 可此刻见到王语嫣走来,她却忽然愣住了,只觉得仿佛是另一个时空里年轻的自己,正迈着脚步慢慢而来。 就连一旁的无崖子也惊得呆住了,只觉得那就是师妹李秋水年轻时的样子。 “这是。。。” 李秋水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 “她是李青萝的女儿,叫做王语嫣。” 短短几个字,却无异于一道惊雷。 “青萝?她是青萝的女儿?那她是。。。是我和师哥的外孙女!” 李秋水喜极而泣,激动的想要伸手去拉王语嫣。 “语嫣,她叫李秋水,是你母亲的母亲,而那边的那个老人,就是你的外公。” 说完这几句话,江明慢慢俯下身,向李秋水伸出了手。 “这是。。。?” 看着江明摊开的手掌,李秋水先是一愣,然后忽然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补躯续命丹?这是能断接残躯恢复容貌的补躯续命丹!” 放下两颗补躯续命丹,江明轻轻拍了拍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王语嫣,转过身慢慢离开了。 他知道接下来几个人之间必定是一番感人的认亲场面,所以他决定不做打扰,而是把这段时间留给了他们自己。 “慢着,臭小子,才刚折腾完姥姥,这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么!” 就在江明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天山童姥忽然开口叫住了他。看她此刻容色娇艳,眼波盈盈,简直就是个美貌的大姑娘,哪里还是之前戾气冲天的疯婆子。 “姥姥此生从不愿欠人恩情,你帮了姥姥这么一个大忙,你想要什么?” 江明顿了一下,慢慢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想要的,而且你现在看上去才二十多岁的年纪,何必还要自称姥姥呢。” “胡说八道!姥姥都已经是个九十六岁的老太婆了,哪里还是什么小姑娘!” 天山童姥双颊晕红,佯装发怒的说道。 可她话虽如此,脸上却止不住盈盈笑意。她这想笑又憋着笑,只能故作恼怒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既可爱,又有趣。 “唉,病娇果然又变回了傲娇。” 江明心底感慨一声,看着天山童姥这副玉颜生春,顾盼嫣然的模样,只觉得也是别有一番春色。 “哼,你不要我却偏要给!” 天山童姥娇哼一声,忽然掷过来一块银色的令牌。 “这玩意送你了,这是我灵鹫宫的尊主令牌,有此令牌在手,灵鹫宫九部和下辖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全都悉听调遣。” 江明下意识的接过令牌,只觉得那令牌非金非铁,摸上去触手生寒,显然十分贵重。 送出令牌之后,天山童姥转过身,向着无崖子和李秋水冷笑一声,摇着头说道。 “师妹啊,想不到你和师弟连外孙女都有了,看来这一场争斗终究是我输你一成。” “罢了罢了,反正咱们的恩怨就算了了吧,输不输赢不赢的都无所谓了。” 说完这句话,也不待李秋水和无崖子两人回答,她竟转身直接离开了。看她潇洒转身毫无眷恋的模样,显然心结已解,再无执迷了. 北宋皇朝,小镜湖旁。 解决了逍遥派的事情之后,江明等人马不停蹄,直接就奔着小镜湖而来。 经过江明的一番折腾,擂鼓山的珍珑棋局虽然被成功解开,但也失去了其中的意义。 毕竟丁春秋已经被他一掌轰得连渣都不剩,复仇除逆的事情便彻底成了一句笑话。 而且无崖子也已经在补躯续命丹的治疗下正在慢慢恢复,不久就可以摆脱残疾。按照逍遥派人均一百三十多岁的寿命来看,二三十年之内他倒是不必着急弟子的事情了。 在江明的帮助下,解开心结的李秋水也成功恢复了容貌,看上去比她闺女李青萝还要年轻不少,跟王语嫣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姐妹。 也不知是旧情复燃还是春心未老,反正她是没回西夏继续当她的太妃。而是选择陪在无崖子身边,两人再次游山玩水,过上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最神奇的还是天山童姥,这位打了一辈子光棍的老处女回去之后狂性大发,第一件事竟然是要挂牌招亲。 只是她先前凶名在外,而且虽然长得年轻貌美但实际上也确实快一百来岁了,最后究竟有没有人敢上门提亲实在不太好说。 不过后来好多江湖人士分析,童姥此举并不是要真的找个男人,而是为了证明自己心中已经对无崖子没了牵挂。这就好像禅宗里的丹霞烧佛这类狂禅行径一样,只是彻底断去心中执迷的一种手段而已. “公子,你真的确定。。。我的爹爹和娘亲都在那吗?” 眼看着离小镜湖越来越近,阿朱的心里也就越发忐忑,虽然明知江明的话从不会出错,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始打起了鼓。 第147章 一言难尽 她既担心父母不在小镜湖,导致希望落空,又隐隐希望父母真的不在小镜湖,免得她父母不肯与她相认让她心里更加悲伤。 “傻丫头,你家公子什么时候诓过你。” 江明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等会你父母见了你,看到自己的小丫头成了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大姑娘,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呢。” 正说着,马车忽然使过了一座小木桥,听到竹叶摇娑的沙沙声,江明轻轻掀开车帘,外面的景色顿时便展现在了几人眼前。 只见车外翠竹掩映,长草及腰,虽不似少室山的竹海那般雄伟壮观,却别有一番幽致雅趣。 看到这秀美的竹林,阿朱、黄蓉和王语嫣三个少女都是一阵欢喜,忍不住雀跃起来。 再往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果然前面就出现了一片明亮的小湖。 看那湖水青碧似玉,波平如镜,果然不愧那小镜湖的名字。 “哈呀,好俊的大黑马呀。” 忽然车外一个少女轻拍手掌,笑盈盈的娇笑一声。 听到这一声娇笑,阿朱好奇的探头一望,发现路中间正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个行人。 左边的是个浓眉大眼,高鼻阔口的魁梧大汉,看他英武雄壮,气概非常,顾盼之间颇具威严。 而右边的则是个大约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看她全身紫衫,一双大眼乌溜溜地,满脸精乖之气,显然也是个机灵古怪的少女。 瞥眼阿朱从马车中探头,那少女便不再理会车前骏马,而是跳跳蹦蹦的奔到阿朱身前,盯着阿朱左瞧瞧,又看看,然后嘻嘻笑道。 “这位姐姐长得好俊,我很喜欢你呢!” 阿朱见那少女天真活泼,也是跟着盈盈一笑,向着那少女说道。 “你才长得俊呢,我更加喜欢你。” 心有所感的江明忽然掀开车帘,哈哈大笑道。 “大哥,许久未见可还认得兄弟么。” 那国字脸大汉见到江明走出马车,不由得咦了一声,又惊又喜的说道。 “二弟!你怎么也在此处?” 原来这国字脸大汉正是丐帮的前任帮主,现在已经查明契丹族人身份的乔峰。只不过此刻他知道了身份,又将姓名改回了萧峰。 “我是来陪我这阿朱妹子找亲人的,大哥你又为什么会到这里?” “唉,此时说来话长,简直一言难尽。” 萧峰叹息一声,将他离开同福客栈之后的事情慢慢说了起来。 原来自打离开同福客栈之后,虽然得到线索的萧峰成功找到了杀害马大元的真凶,但是谁料那康敏临死之前竟然留下话来,说明了萧峰的契丹人身份。 并且她在死前还说,当初害死他父母的带头大哥不是别人,正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 “所以你就寻找线索来找段正淳报仇了?那这位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这姑娘乃是我路上遇见的,说起来也算是一段孽缘。” 萧峰苦笑一声,无奈的摇头解释道。 “当时我正巧刚刚从聚贤庄里杀出,遇见她拦在路旁,忽然问我见没见到过一个什么木鼎。” “我当时刚刚逃离追杀,哪里有心情管其他闲事,况且这鼎哪有木头做的,我只当是这少女信口胡诌,便没有理会。” “然后她动手打你了?” 萧峰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奇的问道。 “贤弟你怎么知道?” 江明笑着说道。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大哥你继续说。” 萧峰心知自己这位兄弟向来料事如神,行事谈吐总能出人意料,当下便不再诧异,而是继续开口道。 “后来这姑娘恼我不理她,便出手偷袭暗算,我看她武功不见得如何高明,可一身暗算诡计却毒辣阴险,实在令人恼恨。” “所以我情急之下就教训了她两下,我这出掌本来不重,可她却忽然倒地,好似死了一般。” “那是星宿派的龟息功,运使之后气息全无,宛如死尸一般。” .......... 江明忽然开口道。 “不错,现在回想起来那的确是星宿派的龟息之法,只是我当时情急之下并未深想,只当是这少女被我给打死了,于是便要出手以内功救治。” “谁料我才刚扶起她,却见她突然间一张口,竟从嘴里射出一枚蓝晃晃的毒针。” “仓促之间我来不及闪避,便一掌挥出,想要以掌风扫开毒针。谁料毒针是扫开了,可这少女也被我这一掌打出了十丈之外。” “说来惭愧,若不是贤弟之前给我的锦囊里有一颗天王保命丹,只怕这姑娘的性命便保不住了。” “小事而已,大哥不必在意,只是她既然已经复原,你又为何要一直带着她?” 江明心下纳闷,还是弄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会一直凑在一起。 “唉,这姑娘醒来之后,竟然失去了记忆,就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我看她喜欢穿一身紫衣,便叫她阿紫,打算等她恢复记忆之后,再另做打算。” 听到这里,江明心说:“我这应该算是抢了嫂子又给你还了个妹子,你不亏我小赚,咱们这勉勉强强也可以算是两两扯平了。” 想起阿紫原本恶毒狠辣的性格,江明轻轻拍了拍萧峰的肩膀,出声宽慰道。 “大哥不必介意,这姑娘原本性子狠辣,行事阴毒,如今失了记忆,倒未必是件坏事。只是你又如何确定那段正淳就是。。。”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声马嘶响起,跟着就是噗通一声,然后就听阿朱惊呼道。 “啊呀,那个姑娘落水啦!” 听到有人落水,江明和萧峰两人一齐回头,只见一匹玄蹄黑象人立而起,跟着就是一道紫色的身影腾空而去,直直落入湖心. “那阿紫姑娘想要逗弄玄蹄黑象,谁料一下子拍到了马屁股上,被一脚给踢倒了湖里!” 阿朱急切的向两人说明情况,言语间对那少女颇为担忧。 两人听了阿朱的话赶忙便往湖心看去,可那阿紫落水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想来是因为挨了玄蹄黑象一脚,被踢得晕了过去,这才不见任何挣扎。 纵然江明内力高强,萧峰更是精通擒龙功这等神奇武学,但两人都不识水性,而且见不到人影也无法以内力隔空救人,因此都没有办法施救。 第148章 这江湖传言! 就在此时,湖西边有个人远远走了过来,笑着问道。 “几位,出了什么事啊?” 众人转头看去,发现这人长着一张国字脸,约么四十来岁、五十岁不到的年纪,虽然形貌威武,但衣着轻袍缓带,装束却颇为潇洒。 “这位大叔,有人落水了!您可识得水性,能否帮忙一救?” 阿朱见有人过来,赶紧便开口了。 “这好办。” 那中年人点了点头,跟着便猛然转过身大声喊道。 “阿星,阿星,快出来!有人落水啦!” 话音未落,从远处的竹林里边传来一个女子娇媚的声音。 “这么着急做什么,是不是你淹死啦?” 这女子声音娇媚,既带着七分顽皮,又暗含三分倔强,听上去性格倒是和落水的阿紫以及江明身旁的阿朱颇为相像,想来也是个古灵精怪的顽皮之人。 听那女子的声音,那中年人接着高声叫道。 “别开玩笑啦,我淹死了怎么可能还会说话?你倒是快来救人哪!” “呵,你淹死了,我就来救,淹死了别人,我瞧热闹!” 那中年人似乎无可奈何,只能焦急的跺脚道。 “不跟你开玩笑,你快点出来吧,再晚一会那人就淹死啦!” “哼,若是男子我就救,倘若是个女子,就是淹死了一百个,我也只会拍手喝采,绝对不救。” 正说着,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不到片刻就已经来到了湖边。 众人凝目一看,发现那女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贴身水靠,更显得那纤腰纤细婀娜。 她也有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举手投足之间那双眼睛晶光灿烂,闪烁如星,流波转盼,灵活之极,似乎单是这一双眼睛便能说话一般。 见着女子的容貌,众人都是微微一愣。看她容颜秀丽,似笑非笑,瞧着约莫也有三十五六岁的年纪。 可先前众人听她说话时那娇憨任性的语气,还当她最多不过才二十一二岁,哪知已经是个并不算很年轻的少妇了。 众人见她身穿水靠有备而来,显然是她听到那中年人大叫救人之际,便立即更衣,只是一面逗他着急,另一边却快手快脚的将衣衫都给换好了。 见到这女子到来,那中年人大为振奋,赶紧不住的催促道。 “阿星,快点下去救人啦!再晚一会那姑娘可就淹死了。” 那美艳妇人却并不着急,只是继续斗气道。 “我先得问清楚,是男人我就救,若是女人,那你免开尊口。” “唉呀,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你别多心啊,我还能对人家小姑娘有什么心思!” 那美艳妇人哼了一声,扭头道。 “哼,小姑娘怎么了,你这个人啊,下到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上到七八十岁的老太婆那可都是来者不拒,就是那天山童姥让你碰见了,只怕也不会放过!” “胡说,天山童姥那岁数都能当我奶奶了,你把我当什么了,西门庆吗!” “哼,你本来也不比那西门庆好到哪去!” 那美艳妇人又哼了一声,这才纵身一跃跳入了湖里。她水性当真了得,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水花并未溅起多少,便已然钻入了水底。 不到片刻功夫,跟着只听得喀喇一响,水面波纹荡漾,那美艳少妇已托着落水的阿紫探头钻出了水面。 那中年人大喜过望,赶忙就要去迎接,谁料刚要殷勤的接过那紫衫少女,却被那美艳少妇厉声给喝住了。 “别碰她身子,你这人太好色啦,靠不住得很。” 那中年人赶紧缩回了手,只是佯装恼怒道...... “胡说八道,我一生一世,从来没好色过。” 这话在旁人听来倒也罢了,但是那江明早就猜到了此人正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听他居然说的如此义正言辞,忍不住差点就要笑出了声。 “哼,你这人油嘴滑舌,鬼才信你!” 那美艳少妇转过身去,抱着阿紫就往竹林里跑,似乎是准备要到竹屋中施救。 “请问两位兄台尊姓大名,驾临此间,不知有何贵干?” 眼见事情解决,段正淳便转过身,问起了江明和萧峰两人的身份。 “在下契丹人萧峰,为了寻人这才来到此处。” 乔峰之名本来这江湖上几乎无人不知,但他此刻用的却是刚刚恢复了本姓的萧峰之名,再带上契丹人三字,所以段正淳便并不知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北乔峰。 “在下江明,乃是一个普通说书人。” 另一边,江明轻轻拱手,也开口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阁下就是江明少侠!” 段正淳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仔细的上下打量一番,不住的赞叹道。 “难怪难怪,江湖上现在都盛传,说江明少侠英俊潇洒,风流无双,就连那一百多岁的天山童姥见了也不禁怦然心动,竟然在缥缈峰公然招亲,以待兄台上门。” “今日一见,果然仪表不凡,无怪乎那天山童姥会动心了!” 江明一脸黑线,心说这江湖传言真够牛的,才两天居然就传成了这么个样子,再过两天岂不是该传说我跟那童姥连私生子都有了! 看来下次再说书非得好好澄清一番不可,否则指不定以后还得被传出多少个夸张版本呢! 想到这里,他赶紧咳嗦一声,郑重的说道。 “这都是江湖传言,不可尽信,在下只是帮那天山童姥出手解决了一处暗疾而已,绝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行为!” “哈哈,少年人嘛,偶尔喝一坛老酒,羞于提及也是正常。在下懂得!” 段正淳哈哈大笑,露出了一个你不用解释我也明白的表情。 看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江明只觉得脑门上的黑线更多了. 就在这时,竹林里忽然传来了那美艳少妇的阵阵呼喊。 “段郎。。。你快来啊,快过来看,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听她语气焦急,声音惊惶,段正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赶紧往竹林里跑去。 看他脚步轻跨,不需过多使力便可迅疾飞快,显然也是功力非凡。 没过多远,几人就一起来到了一片竹林之内。最神奇的是,这一片竹林中的竹子竟然都是方的。 第149章 金锁 见了这茂密的方形竹林,不光是黄蓉和王语嫣等人面露惊讶,就连江明也忍不住暗暗钦佩。 要知道相比于寻常绿竹,方竹的质地更加脆弱,种植起来颇为不易,而这里竟然有如此规模的竹林,显然种植之人侍弄花草的手艺非比寻常。 又在竹林中跑了几丈,江明几人便跟着段正淳一起来到了一个三间小竹屋的跟前。 那竹屋构筑的十分精致,不仅典雅精巧,而且高低错落,显然构筑之人于布局之道也颇为精通。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那美艳少妇快步奔出了屋子,拿着一片黄金锁片哽咽的叫道。 “你看。。。快看。。。看这是什么。。。” 段正淳下意识的看了两眼,忽然之间竟面色大变,也跟着颤声问道。 “这。。。这东西哪里来的?” 那美艳少妇伸手向后一指,断断续续的说道。 “是那女孩身上带着的,她。。。她肩上还有当初我留下的记号。。。你自己。。。自己去看看吧。。。” 说着就已经泣不成声,只是抓着锁片低声哭泣。 听到这里,段正淳哪里还忍得住,赶紧便快步抢入了屋内。而阿朱身子一闪,竟然紧跟着也冲了进去,甚至比那美艳少妇还要快上许多。 江明背负双手,轻轻叹息一声,也跟着慢慢走进了屋内。刚才他看出阿朱急切的样子,便心知她也看到了阿紫身上的金锁,自然已经知道了阿紫很可能她的亲生妹妹。 走进屋内,江明发现这竹屋竟然是一间女子的卧房,房内陈设精雅,看上去颇为讲究。 而先前落水的阿紫正横躺在卧榻之上,只见她面色苍白,胸口只余微微起伏,显然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 毕竟玄蹄黑象脚力惊人,莫说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是先天境界的高手挨上一腿,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若不是她逗弄马匹时阿朱就在身旁,那玄蹄黑象顾及主人留了几分余力,只怕这会早就被踢死了。 跃入屋内的段正淳赶紧拉高阿紫的衣袖,着急的看了一眼她的肩头,一看之下,立刻便再无怀疑,只是不住的向阿紫体内输送内力,想要助她脱离危机。 奈何此刻他心神太过激动,焦急之下内力控制不当,输送的过于凶猛了些,竟然反倒伤及了对方内腹,让阿紫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还是我来吧。” 江明摇了摇头,心想这么救下去只怕就算没病也得给救出病来了。 “多谢少侠!” 听到江明亲自下场,段正淳赶紧放下阿紫闪到一边。 他虽未亲眼见到擂鼓山棋局的后续,但是对江明医好天山童姥暗疾的事情却颇有耳闻,因此听见江明愿意帮忙,自然是高兴万分。 江明也没客套,只是快步上前握住了阿紫的手腕,跟着温润雄浑的太玄真气缓缓而入,先护住了对方心脉,然后再慢慢修复损伤的内脏。 “段王爷,你如何确定这姑娘就是你的女儿?” 江明一边为阿紫输送真气,另一边却开口问起了阿紫的身世。 其实对于阿朱和阿紫两人的身份,他心里早就一清二楚。之所以还要开口再问,只是为了让一旁的阿朱能够自己确认罢了。 “唉,此事说来惭愧。” 段正淳神色黯然,忍不住频频摇头。这事情虽说不太光彩,但他向来为人坦荡,对于这些丑事也毫不避讳,听到江明询问便一五一十的讲了起来。 “当初我惹下这桩风流债后,并不知阿星已经有了身孕,便先回了大理。” “等这两个孩子出生之后,阿星孤苦无依,无奈便只能将她们交给旁人抚养。” “在孩子被抱走之前,她便给两个孩子分别留下半片金锁,又在她们的肩头都刺了字,以做日后相认的凭证。” “所以你就凭着这半片金锁,还有那肩头上刻着的字,便认出了这少女的身份?” “不错。” 段正淳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 “这紫衣少女是妹妹,所以在她的金锁上,刻得就是湖边竹,盈盈绿,报平安,多喜乐,这十二个字。” “有这半片金锁和肩头刺字,我便知道她必定是我和阿星的孩子无疑。” “这么说来,这少女应该还有个姐姐喽?” 正在运功的江明忽然反问一声。 “不错,当初我所生的其实是一对双胞胎,另一个是姐姐,她的金锁上刻的是。。。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 这次却是刚刚进屋的阮星竹开口了。 “很好。” 江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站起身,先向着段正淳和阮星竹两人开口道。 “这位阿紫姑娘现在已经没事了,只要再休息一会,应该就能醒来了。” 说完他又转过头,向着阿朱道。 “阿朱,把你的那半片金锁也拿出来吧。” 段正淳和阮星竹两人闻言一愣,顺着江明的目光转头看去,却发现一旁的阿朱浑身颤抖,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听到江明的话,阿朱颤巍巍的从身上掏出那半片金锁,可还没等递出,就忽然身子一晃,竟然斜斜的栽倒下去。 眼看阿朱就要摔倒,却见慌乱中忽然有一只手平伸而来,竟稳稳的将她扶住,跟着又有一声温柔的宽慰传来。 “放心吧,没事的。” 好在阿朱已经是大宗师的境界,就算心神激荡之下,功夫总还是在的。听到江明的宽慰,她原本慌乱的内心便也跟着安定了下来,于是便微微点了点头,小声嗯了一声。 见阿朱的心神已经稳定,江明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才慢慢松开了扶着阿朱的右手,转头向着段正淳和阮星竹两人继续说道。 “段王爷,这一位姑娘名叫阿朱,她的肩头也有个红色的段字,剩下的,你们自己好好聊聊吧。” 他知道阿朱和段正淳、阮星竹等人骨肉团聚,必定有一番痛哭流涕的感人画面。为免得打扰到他们,他便领着黄蓉和王语嫣两人径直走出屋外,往竹林深处散心。 第150章 长着胡子的小白脸 而一旁的萧峰得知面前这中年人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大理镇南王段正淳之后,虽然有心要当面对质,但见他好不容易父女相认,也不忍心打扰,于是就干脆站在了屋外,等之后再做打算. 在竹林里走了一阵,江明看着眼前的竹叶层层叠叠,青翠欲滴,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 “明哥哥,你觉得阿朱姐姐会跟她的父母在一起待多久呢?” 一旁的黄蓉忽然往前一跃,娇声笑着问道. “我也不清楚。” 江明伸手抚摸着一根方形的竹杆,笑着摇了摇头。 “她现在父女相认,从一个小丫鬟变成了大理国的千金郡主,若是去大理享受荣华富贵,总好过在客栈里当个丫鬟吧。” “嘻嘻,明哥哥,你虽然智慧超群博览群书,但若是说到这小女儿家的心思,你可就比不上我这小丫头了!” “哦?这么说你知道?” 江明好奇的转过头,发现黄蓉正笑嘻嘻的盯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当然!若是论练武功、说故事,我连你的脚指头都不如,可若是说起猜测姑娘家的心事,你怕是连我十分之一都不及。” “哈,好大的口气!” 江明笑着揉了揉黄蓉的头发。 “这话若是段正淳这类情场老手说出来倒还罢了,你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哪来这么多鬼机灵的想法。” “人家就是知道嘛。” 黄蓉悄悄做了个鬼脸,然后伸手往一旁的王语嫣那边一指,又像是调笑,又像是解释的说道。 “你看人家语嫣姐姐不就是这样,外祖父母一个是逍遥派掌门,一个是西夏国太妃,可还不是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你。” 听了黄蓉的话,王语嫣顿时羞红了脸,忍不住佯怒道。 “死丫头,就知道笑话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说完便伸出纤纤玉手,捏向了黄蓉俏美的脸蛋。 “啊呀,语嫣姐姐被我说中了,想要灭口呢!” 黄蓉笑着跑到江明身后,两个人一个躲一个追,在竹林里转着圈圈,笑得好不热闹。 “等等,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就在黄蓉和王语嫣两人正尽情嬉闹时,江明却忽然开口叫住了她们两人。 他们一起凝神静听,这才听到不远处似乎有嘈杂的打斗声传来。 “好像打起来了?” 黄蓉一脸惊讶,心说难道大理这边的风俗是认亲之后还要打一架的么? “是打起来了,可怎么感觉好像人还多了不少呢!” 王语嫣也心下纳闷,以她大宗师境界的实力,自然能轻易听出那些正在交战的人男女都有,人数绝对不少于五六个人。 “走,咱们看看去。” 江明呼的一下身形瞬动,才一步的功夫就迈出好远。 “江哥哥,等等我们!” “明哥哥,慢点啊!” 黄蓉和王语嫣两人也紧跟着迈开身形,一左一右的跟了上去。 ...... “住手,不许你伤我段郎!” “休伤我主公!” “段正淳,你个长着胡子的小白脸可真不要脸,打个架还他娘的居然要女人来帮忙!” “混账,你给老子躲开,老子要找那俏美的小娘子过招!” 竹屋前,阵阵喝骂声和交手声嘈嘈杂杂,不绝于耳。 只见段正淳手持长剑,正和一个身披青袍撑着两根铁拐的怪人战做一团,正是那四大恶人之一的段延庆来了。 只是他功力稍弱,与段延庆动手时颇落下风,幸亏旁边还有阿朱和其他两个女子全力相助,这才勉勉强强维持了僵局。 另一处,傅思归、褚万里、古笃诚、朱丹臣等四大家臣正在和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南海鳄神、叶二娘等三人斗在一处。 南海鳄神脾气火爆,云中鹤更是恼怒几人拦住他不能跟那几个美女交手,因此这边的战场则是污言秽语不断,骂的都十分难听。 而战团之外,阮星竹武功不到,只能站在还昏迷着的阿紫身边,焦急的看着战局。 至于萧峰则双手环抱站在竹屋之前,只是凝神观察的段正淳和段延庆两人的招式,看样子是打算两不相帮。 “段正淳,我儿子呢,快把我儿子交出来!” 段延庆声音凄厉,手中铁杖虽势大力沉,却舞动得密不透风。因此段正淳这边人数虽多,却根本攻不进内圈。 “什么儿子,我怎么知道你儿子在哪!你是让叶二娘传染了,也变得失心疯了么!” 原本段正淳和阮星竹见到两个女儿失而复得,本来正在欢喜。谁料忽然傅思归、褚万里、古笃诚和朱丹臣等四大家臣快步奔来,说有个大对头找上门了。 紧跟着便是四大恶人随后之至,这段延庆上门便来讨要儿子,弄得段正淳莫名其妙,两人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段正淳一边挥剑抢攻一边怒声反驳,只是心下却十分疑惑。想他一声风流成性,要他认女儿的虽然不少,但是上门要儿子的倒是第一回见到。 他还是只当是段延庆和叶二娘一起待的时间久了,或许是受到了影响,也得了整日找儿子的毛病。 “胡说,你明明知道!段正淳,今日你若是不把我儿子交出来,我便要你性命!” 段延庆右手猛力一挥,将阿朱和另一个女子逼退,跟着手杖向前一点,正点在了其中一个黑衣女子的钢刀上。 嘭的一声,那钢刀承受不住铁杖上的巨大内力,立刻就断成了两截。手持双刀的黑衣女子闷哼一声,也跟着吐血倒在了地上。 “红棉!” “师姐!” 眼见那黑衣女子跌倒在地,段正淳和另一个身穿淡绿绸衫的女子都是惊叫一声,心中止不住的关切。 原来这手持双刀的黑衣女子正是修罗刀秦红棉,而另一个身穿淡绿绸衫的女子则是她的师妹甘宝宝。 她们两人打听到段正淳在小镜湖畔的方竹林有个相好,名叫阮星竹,便一起携手寻来这里,想要将她杀了吨。 谁料刚到地方,就发现段正淳正和一个青袍怪人打的正激烈,那青袍怪人颇为厉害,几次出招都险些将段正淳重伤。 见到情郎遇险,这两个女人哪里还顾得上抓狐狸精,赶紧便挺身围攻,想要助段正淳脱险。 “唉,生父打养父,亲爹揍后爹,段誉他家可真够精彩的。” 第151章 乔峰救场 江明见到这混乱荒唐的一幕,也不禁微微咂舌。心说看来这段延庆果然心思机敏,只从江明先前的只言片语中便推测出了段誉可能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这才打上门来。 “这镇南王家里这么这么乱,谁要是有这么个风流成性的父亲,那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王语嫣听了江明的解释,也是频频叹息,只觉得真是一笔孽债。 听到王语嫣的话,江明尴尬的转过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息道。 “其实,那也是你爹啊。。。”. 北宋皇朝,小镜湖畔,一场狗血而又激烈的家庭大战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因为秦红棉受伤倒地,段正淳和甘宝宝两人都是为之一惊,忍不住分心担忧起来。 趁着这两人分神之际,只见段延庆右手铁杖向上一起,然后又呼的往下一落,以一阳指的内劲手法猛力向着段正淳胸口点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段正淳仓促之间无暇他顾,只能以左手食指同样使出一阳指的功夫来招架应对. 只听嗤的一声,段正淳的手指和段延庆的铁杖猛力相交,段正淳立刻便觉得手臂上一阵酸麻。 他见状赶忙缩回手指,正准备再次运使内劲,想要再次出指还击,哪成想还没等喘息过来,就见到眼前黑影闪动,居然是那段延庆的第二杖又点过来了。 原来那段延庆虽然身体残废,但是论起一阳指的造诣却远在那段正淳之上。所以两人指力相较,段正淳便总是比段延庆慢上了那么一拍。 虽然两人出指的速度不过失之毫厘,可交手的效果却差之千里。只见段延庆的铁杖越点越快,段正淳招架起来也越来越费力。 两人交手不过片刻,就已经连续对了九招。就在段延庆使出第九杖时,段正淳终于真气不继,被段延庆一下戳中了肩头。 穴位受制,段正淳忽然身子一软,便再也提不起力气,就连手中长剑也跟着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段延庆此时打得兴起,脑海中早就忘了要逼问儿子下落的事情,眼看对手失去抵抗,居然还挥出铁杖往对方脑门落去,竟是要直接杀了段正淳。 眼看段正淳情况危急,江明叹息一声,刚要以剑气出手,却发现竹屋前一直观战的乔峰却已经早一步抢先出手了。 只见他左手擒龙功往后一提,便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强大吸力,将段正淳硬生生给了拉开来。 跟着右掌往前一推,一招见龙在田威力无比,仅靠掌风便在六尺之外将段延庆的铁杖撞开。 那手杖虽是精铁所铸不至于受力折断,但仍是在段延庆手中来回震荡了好几下,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段延庆眼看自己这必胜的一招不但彻底落空,就连自己的手杖也被撞得往一旁荡了开,心中更是止不住的暗暗吃惊。 要知道就在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萧峰的双掌竟然同时生出一正一反两股庞然巨力,正劲荡开精铁杖,反力吸走段正淳。 寻常人就算能单独做到其中一样就已经可以算是一流高手,而他不但同时做到了,并且还做的行云流水毫无滞碍,这一手神功当真匪夷所思。 段延庆心知此人武功高绝,只怕还远在自己之上,于是冷哼一声,阴恻恻的问道。 “阁下是谁?为何要来搅局坏我的好事?” “老大,这家伙就是丐帮的前任帮主乔峰!你徒弟追魂杖谭青就是让他杀得。。。哎呦!” 还未等萧峰回话,一旁的云中鹤就已经叫出了他的身份。只是他喊话时略一分神,便被傅思归的熟铜棍给打了一棍,疼的诶呦乱叫。 “原来阁下就是乔峰!” 听到萧峰的身份,段延庆不禁心头一震,就连一旁的段正淳等人也是悚然动容。毕竟乔峰之名在北宋武林家喻户晓,几乎无人不知。 见到萧峰下场相救,段延庆心知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况且打了这么半天也不见段誉出现,想来那段誉也并不在这,而他的下落段正淳又不肯说,就算继续留下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及早撤退,以后有了消息再做打算。 想到此处,段延庆长啸一声,以杖点地转过身飘然而去,其余四大恶人收到信号也是不再恋战,紧跟着一起转身离开了。 见到段正淳脱离险境,阮星竹赶紧跑出来向着萧峰道谢。 “乔帮主,多谢你救了他。。。大恩大德,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一旁的段正淳起身之后先立刻跑到了秦红棉身边搭脉查看,见她只是受伤晕厥其余并无大碍,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而后便转过身也向着萧峰道谢。 “多谢兄台仗义相救,段某感激不尽。。。” “段王爷不必道谢,萧峰救你全出于一片自私之心。” 没等段正淳说完,萧峰就已经厉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段王爷,我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当年你是不是做过一件于心有愧的大错事,害得一个孩子一生孤苦,连自己爹娘是谁也不知道!” 想起自己的父母在雁门关外双双惨死,萧峰心痛难耐,他不愿当众明言,只是隐晦的提及了事情的大概。 那段正淳满脸通红,想起自己害的阿朱和阿紫两人流离失所,不由得又羞又愧的说道。 “不错,段某生平一直为此事耿耿于心,每当念及此事,心中都甚是不安。只是大错已经铸成,就算再后悔也没用了。” 听到段正淳亲口承认,萧峰心中更加确信这人就是当初的带头大哥,便继续厉声说道。 “既然阁下承认那便再好不过!今晚三更,我在那座青石桥上相候,有事和阁下一谈。” 段正淳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是想到此人既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便还是点了点头。 “阁下既然吩咐,在下必定准时。。。” “等会!先不忙答应!” 就在此时,一旁的江明忽然上前一步,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大哥,还是让我来问吧。段王爷,请问你可曾去过雁门关?” 第152章 谢晓峰也失败了! 段正淳闻言又是一愣,心说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上门问我要儿子,一个开口说我做错事,现在又来个问我去没去过雁门关的,到底是他们不正常还是我脑子出了问题! 他心里虽然疑惑,但嘴上却仍然如实回答道。 “雁门关乃是天下第一险关,段某虽然神往已久,却一直没机会能去上一去,实在是有些遗憾。” 听到段正淳这样说,萧峰忍不住啊呀一声,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事情,于是又赶紧追问道。 “那么段王爷,你可曾知道数十年前有一伙契丹人要从雁门关进入中原的事情?” 段正淳心里更奇怪了,只觉得今天遇到的人简直没一个正常的。 “我又不是雁门关的守军,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而且这是北宋和大辽之前的事,与我们大理何干!” “这么说。。。你不是带头大哥!” 萧峰长大了嘴巴,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什么带头大哥,那是什么东西?阿星,你听过吗?” 段正淳疑惑的转过头,问起了一旁的阮星竹。 “我也没听过这么个名字,不过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好哥哥!” 阮星竹娇笑一下,腻声的扑倒段正淳怀里,惹得一旁的甘宝宝咬牙切齿,醋意大生。 “唉,大哥,你让人给忽悠了!” 江明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萧峰的肩膀。 “这件事是康敏那个贱人诓你呢。”. 大明王朝,边界驿道。 一辆精致的马车在驿道上疯狂奔驰,扬起漫天烟尘。不过才半天的功夫,马车就离开了北宋境内,来到了两宋和大明的边界。 回想着这几天的事情,江明舒服的靠在软垫上,心中感慨万千。 先前在小镜湖,发现萧峰找错了人之后,江明便告诉他当年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乃是姑苏慕容家的慕容博。 只是此人犯下此件罪行之后便立刻诈死,他现在的踪迹就连他亲生儿子慕容复都不知道. 得知幕后真凶,萧峰当即辞别了江明,打算去寻那慕容博的踪迹下落。 而另一边,虽然段正淳和阮星竹极力挽留,希望阿朱能跟他们一起回大理,但阿朱还是坚决的决定要继续留在江明身边。 苦劝无果,他们两人也只好尊重了阿朱的选择,只说有空记得去大理看看他们。 奇怪的是,当几人分别的时候,刚刚醒来不久的阿紫却忽然不见了。 就在众人慌忙寻找的时候,江明略一思考,便猜到了阿紫必定是偷偷寻找萧峰去了,于是便告诉众人不必在意,有萧峰在一旁护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萧峰在找爸爸,虚竹在找爸爸,慕容复也在找爸爸,段正淳的这些闺女还是在找爸爸,就连段誉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亲爸爸是谁,看来这一本天龙八部,倒不如干脆改名叫爸爸去哪了算了。” 想起这其中乱七八糟的恩怨往事,江明不禁暗暗发笑。 “公子,在想什么事情想的怎么开心?” 见到江明嘴角露出的笑容,阿朱好奇的侧过身,抬起头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次两宋之行,还挺有意思的。” 江明随口敷衍一句,然后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不打算回大理去当个郡主吗?按照大理的规矩,就算不是正妻所生,也是可以封郡主的。” “不了。” 阿朱笑着摇了摇头,将脑袋枕在江明的胳膊上,情不自禁的往江明身上靠了靠。 “当郡主有什么好,整天那么多规矩,烦也烦死了!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在公子身边当个小丫鬟。” “小丫鬟是么?” 江明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感动。 “其实不管你如何选择,同福客栈都是你的家,里面永远会有一间属于你的屋子。” “就像女帝姐姐那样?” 阿朱抬起头,笑着问道。 “对,就像水云那样。” 听到阿朱的话,江明忽然想起了还在大唐的女帝,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惆怅。 “也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正说着,忽然车外传来了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听到这声音,江明立刻来了精神,就连熟睡的黄蓉和王语嫣也从梦中醒了过来,一起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阿朱也跟着直起身子掀开车帘,车外的信鸽见到车帘掀起,便径直往车内飞去,落在了阿朱的手中。 取出信囊里的消息,阿朱扬手放飞信鸽,转身将手里的消息交给了江明。 “公子,是大明那边传来的消息。” 江明点了点头,慢慢展开手中的信纸,凝神看了起来。 只看了一会,他便放下了信纸,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明哥哥?” “公子,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江明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慢慢开口道。 “谢晓峰也败了。” 短短六个字,却包含了太多太多的震撼。仅仅就这六个字,便足以在江湖上掀起一番巨大的惊涛骇浪。 “就在前天,谢晓峰一人力战独孤求败,两人斗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输了半招,饮恨惜败。” “谢晓峰也失败了。。。那岂不是说,只剩下西门吹雪和。。。” 黄蓉掩口惊呼,阿朱和王语嫣两人也是大惊失色。 “不错。” 江明点了点头,慢慢接口道。 “现在只剩下西门吹雪和我了。” 说完他又低下了头,似感叹,又似在惋惜。 “其实谢晓峰差一点就能打败独孤求败了,可惜他的剑意未能真正融合完满,达到浑然一体的圆融境界。否则这一战,最少也是个平局。” “明哥哥,你不是说谢晓峰已经是直逼剑神心境的绝顶剑客了么,他既然已经突破到了天人境界,怎么还会出现剑意不够圆融贯通的问题?” 黄蓉心下疑惑,毕竟天人境界靠的是内心感悟,若非剑意圆满,几乎是不可能到达这一境界的。 “其实当初他突破到天人境界时,他的剑意本来已经是圆满的了。” 放下手中的消息,江明拿起折扇,一边轻轻把玩,一边慢慢解释道。 “谢晓峰的剑法之所以浑然天成,无迹可寻,是因为他的剑意乃是自然之道,是领悟了生生不息的真谛之后,才能达到的神奇境界。” 第153章 生之剑 “所以他的剑法,是生之剑,是生命流动,变化,生长的极致。” “若是你和他交手时就会发现,他剑招总是时刻在变化的,就像春去秋来,万物生长,不拘一格,而又生机勃勃。” “但很可惜,这样的剑法却并不足以胜过独孤求败。” “为什么?” 一旁的王语嫣脱口而出。 她自幼博览百家绝学,深知若是一个人的剑法已经达到了生生不息浑然天成的境界,那就已经是世间少有的高深武学了,可难道这样的剑法还不足以胜过独孤求败么! ............... “以有情的剑意破解无情的剑招,这固然是巧妙神奇的办法,但这个思路中天然就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对于王语嫣的追问,江明顿了一下,才慢慢开口道。 “因为剑是无情的。握剑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而剑招说白了就是杀人的技术。以有情的剑意去契合无情的剑招,这就好比用救人的心态去做杀人的事情。” “我明白了!” 听到这里,一向机灵的黄蓉先明悟过来,跟着接口道。 “这就好比一个大夫明明正在救人,可治病的时候却总是想杀死这个病人。所以施救的时候难免会有些疏漏,导致不能全力而为。” “不错,这正是谢晓峰的弱点。所以他的剑招虽然无懈可击,却总会给对手留有余地。” “可是江哥哥,水满则溢,过犹不及。他的剑法中留有余地,岂不是正合了天道吗?” 王语嫣想了一会,还是没能想通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若是碰上旁人,哪怕是碰上和他同一级别的高手,这契合天道的剑法自然是不会失败的,但碰上独孤求败却不行。”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独孤求败的剑道是以力证道,以心逆天的霸道之路,这契合天道的自然之剑撞上他,正是被克的死死的。” 说道这里,江明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 “所以,燕十三才会将夺命十三剑的真意传给他,这也是他能击败独孤求败的唯一机会。” “喂,谢晓峰已经战败了,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啊!” 大明王朝,万梅山庄。一个有着四条眉毛的人眉头紧锁,正不住的高声叫喊着。 而在他的面前,正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人。 他的手上没有剑,身上也没有剑气。但任何人看到他,都会认定他就是一个绝世剑客。 哪怕他手里没有剑,哪怕他的身上也没有了森寒的剑气,但他就是会给人一种感觉,觉得这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剑客。 这样的人天下间只有一个,那当然就是西门吹雪.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剑神。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西门吹雪! “喂,你到底在没在听我说话,给点反应好不好!” 明知面前坐着的是西门吹雪,可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家伙仍是肆无忌惮的大吼大叫,大吵大嚷。 若是换了旁人,在剑神面前如此呱噪,就算有一百条命也被砍光了。 可这个人不怕,不但不怕,反而还理直气壮。因为他是陆小凤。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陆小凤。 “听到了。” 或许是实在受不了陆小凤不厌其烦的叫嚷,雕像一样的西门吹雪终于有了反应。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陆小凤抓住机会,赶紧继续开口追问了起来。 但这次西门吹雪却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是不知道,还是没有把握?” 陆小凤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 “有区别么?” 西门吹雪冷冷的反问道。 这回轮到陆小凤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叹息一声,黯然的说道。 “是啊,有区别么。” 他刚想再追问几句,谁料接下来西门吹雪却语出惊人。 “其实我早知道他会败。” “什么,你就早知道谢晓峰赢不了?”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的剑意被独孤求败克的死死的,凭他自己,根本没有机会。” 西门吹雪抬起头,语气冷漠的解释着。 “可他。。。可他还得到了燕十三的剑法呢。。。” 陆小凤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也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因为担忧。 “那是他最成功的地方,可也是他最失败的地方。” 西门吹雪看了一眼满脸震惊的陆小凤,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 “他的剑法是生生不息,浑然天成的自然之剑,也是契合天道,变化无穷的生之剑。” “而燕十三则截然相反,他的第十五剑,是绝灭生机,道尽死亡的终极之剑,也是充满不详的死之剑。” “只要同时掌握了这两种剑意,就能让他的剑法再更进一步,蜕变为兼顾生死的至极之剑。” “原来如此,怪不得燕十三要让谢晓峰在旁观战,原来是为了让谢晓峰能领悟到他剑法中的杀意!” 陆小凤若有所思,点着头沉吟道。 “那这样不是很好么,谢晓峰既然同时掌握了生死之道,那他的剑法肯定是要更进一步的,岂不是更有希望击败独孤求败!” 西门吹雪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若是真的能彻底掌握生死之道,他又怎么会败了。” “你是说。。。谢晓峰他根本做不到!” 陆小凤再次瞪大了眼睛,吃惊的说道。 “可他在和独孤求败交战时。。。他的剑法明明已经有了夺命十三剑的影子。。。” “那是燕十三的剑,不是他自己的。” 西门吹雪开口打断道。 “若是再有数年世间,以谢晓峰的天资悟性或许真的能将两种剑意彻底融合也说不定。” “可惜他只有几天的时间,仓促之间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剑意不但不能彻底融合,反倒还令他自己的剑心也生出了一丝裂痕。” “剑气精义,就在于诚心正意,一个人的心中若有缝隙,又岂能不败。” “那么你呢。。。” 陆小凤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西门吹雪又沉默了。他慢慢的收回目光,也不知是不愿回答,不想回答,还是不能回答。 过了好一会,他忽然又开口了。 “记得当初紫禁之巅的决战之前,我拜托过你的事情么。” 陆小凤点了点头,涩声道。 “我记得。” “很好。” 西门吹雪也点了点头。 “那我今天,就再拜托你一次。” 第154章 以人为镜 ... 陆小凤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万梅山庄的了,他只觉得脚下晃晃悠悠的,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其实摇晃的不是世界,而是他自己。 他现在好想找个地方好好痛饮一场,然后彻彻底底的大醉一番,希望等自己醒来之后,一切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答应了西门吹雪,要陪他一起去决斗的现场。 他也答应了西门吹雪,一定会完成他拜托的事情,这很可能也是西门吹雪今生最后一件拜托他的事情。 他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更不忍拒绝。 “怎么样?看你进去了一趟,怎么脸色好像更差了。” 万梅山庄外的花海里,正等待着陆小凤的花满楼看他失魂落魄的走了过来,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难道西门吹雪没搭理你?” 面对花满楼的询问,陆小凤叹息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倒是宁愿他没搭理我,最好他连门都不让我进。” “可你还是进去了。” “不错,我还是进去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 “所以我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又为什么要听到这样让人难过的消息。” 花满楼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出声安慰道。 “因为你是陆小凤,今日若是不来,你只会更加后悔。” “是了,就算我不来,他也一样会托别人找我拜托那件事的。” 陆小凤轻轻点了点头,神色稍微缓和了些。 “幸好我来了,能让他当面将那件事情托付给我,想来他也会更加心安一些。” “他拜托你什么事了?” 对于花满楼的问题,陆小凤深深叹了口气,充满担忧的说道。 “若是那天西门吹雪不幸败了,他拜托我一定要把他的尸体送回到万梅山庄,送到孙秀青那里。” 花满楼沉默了,过了一会,他忽然开口道。 “也许那一战并非必死的局面。” “怎么可能?像他这样的剑客,如果败便只有死,谁能有其他的办法?” 陆小凤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花满楼脑子出问题了。 “咱们没有,但有个人或许会有办法。” “你是说。。。江明!” 陆小凤的眼神里忽然又亮起了希望. 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日近黄昏,暮霞漫天。 此时还没到说书的时候,所以客栈里并没有太多客人,只有一些路过行脚的客商,正在大厅内饮食休息。 看着楼下的客人,江明手捻酒杯,默默坐在二楼的雅座上,似乎是在等一个人。 没过多久,忽然有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个布衣芒鞋,身穿黄色僧袍的老僧缓缓迈步,径直往二楼雅座上走来。 看他宝相庄严,却神色迷茫,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在他身后,一众弟子神情恭敬,也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上了二楼。 “阿弥陀佛,请问施主可是江明。”. 那僧人口诵佛号,向江明施了一礼。 江明见状轻轻点了下头,开口反问道。 “我就是江明,不知大师是?” “吐蕃国山僧鸠摩智,心下疑惑不解,特来求教高士。” 那僧人自报名号,言语中颇为恭敬。 “原来是大轮明王到了,请坐。” 江明点了点头,挥手请他坐下。 “多谢施主,如此便叨扰了。” 鸠摩智双手合十,再次向江明深深施了一礼。 江明则端起酒杯,先慢慢喝了一口酒,然后才开口回应道。 “来是缘法,去是缘法。见是缘法,不见亦是缘法。既然一切都是因果缘法,又何来叨扰之说。” “哈,施主好智慧,如此说来,倒是小僧着相了。” 鸠摩智轻轻坐下,然后从行囊中提出一个水囊,又从桌上取来两个大碗,他将囊中液体慢慢倾倒碗中,竟是一种黑褐色的茶水。 “此乃吐蕃藏茶,施主可以一试。” 鸠摩智端起其中一碗递给了江明,自己则喝起了另外一碗。 江明接过茶碗,轻轻品了一口,只觉得这茶水入口之后又浓又醇,虽然和中原茗茶的淡雅幽香大为不同,却别有一番滋味。 “施主觉得如何?” 鸠摩智见江明用过砖茶,便开口询问起滋味来。 “提神醒脑,独具一格。” 江明放下茶碗,举起酒杯问道。 “大师的茶我喝了,我的酒大师可要试试吗?” 鸠摩智摇了摇头,手举茶碗微笑道。 “小僧是出家人,不饮酒,便以茶代酒好了。” 江明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才开口道。 “将茶当成酒喝,将酒当成茶喝,勘不破是一种选择,勘破则是一种机缘。大师是选择堪破,还是不堪破?” 鸠摩智闻言一愣,想了一会,才低头大口喝了一口茶,然后叹息道。 “小僧虽然有心堪破,但奈何机缘未到,便只好先堪不破了。” “大哥,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怎么我一句也没听懂。。。” 二楼另一处雅座,阿飞愣愣的看着江明和鸠摩智两人打机锋猜哑谜,听得是莫名其妙。 “他们两个是在借对话谈佛理,这是佛家参悟的一种手段。” 李寻欢握着酒杯,低声向一头雾水的阿飞解释道。 “那僧人应该是有关于修行的事情想要求教江明,而江明则直接指出他修为不够,不能堪破执迷,过于执着了。” 听了李寻欢的解释,不光阿飞心下了然,就连鸠摩智的一众弟子也跟着若有所思起来。 “大师远道而来,为求何事?” 另一旁,江明放下酒杯,继续开口问道。 “问禅,求佛。” 鸠摩智手捻念珠,坚定回道。 “凭什么?” “凭小僧的决心,佛心。” “求佛不去寺庙,来我这客栈是为何?” “佛在心中,不在寺里。明心见性,既是成佛。” 江明微微侧头,直视着鸠摩智问道。 “大师是想以人为镜,照见自身?” 鸠摩智轻轻点头,认真的回答道。 “施主才智过人,智慧非凡,正是一面照心宝镜。” 江明拿起折扇,笑着反问。 “大师满身贪嗔痴妄,深陷颠倒梦想,满心执着,如何求佛?” 鸠摩智叹息一声,低头回道。 “执着者,人也。不执者,佛也。正因满心执着,才能放下执着。正因还是人,所以要求佛。” 第155章 做人最艰难! 江明点了点头,眼中颇有赞许之意。 “明白烦恼,消除业障,求佛从此开始。” 但鸠摩智还是神色黯然,继续摇着头说道。 “可惜小僧还是参不透,究竟如何才能明心见性,得见如来。” 看到鸠摩智的样子,江明又反问道。 “天下万难,何事最难?” 鸠摩智一愣,想了一会才回答道。 “天下万难,自然是做人最难。” “大师一心求佛,却摆脱不了人的贪嗔痴。既然人都作不好了,又何谈成佛?” 鸠摩智双手合十,点头道。 “小僧受教。” “大哥,那和尚明白什么了,为什么忽然就一副懂了的样子?” 阿飞看着虚心受教恍然大悟的鸠摩智,忍不住又开口了。 “那僧人是将江明当做一面镜子,希望江明能指出他的缺点问题,而江明则说他有些好高骛远,连人都没做明白,就想着怎么成佛了。” 李寻欢放下酒杯,忽然感慨了起来。 “其实人不应该忘记自己,而一味的用外物去评判自身,这就好比磨砖作镜,到头来只是一场虚忙。” “但偏偏有些时候,人就是看不清自己,只能靠别人的问话来得到心里的答案。” “大师既然自言受教,接下来打算如何?” 另一边,江明继续问起了鸠摩智接下来的想法打算。 听到江明问起自己今后的事情,鸠摩智想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回答道。 “阿弥陀佛,小僧昔日沉迷武学,专练武功,不勤参禅,疏于佛法,于禅修一道大有欠缺。现下既然重拾本心,便打算日后自废武功,专心佛学。” “大师,你这样却是又陷入另一种执迷了。” 听到鸠摩智竟然要自废武功,江明微微摇头,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执着于放不下是执迷,过分执着于放下也是执迷。放下与否,要视情况而定,端看本心如何。” “大师你若是真的堪破执迷,不再执着于武学之道,又何必非要自废武功呢。” 鸠摩智摇了摇头,轻轻叹息道。 “话虽如此,但武学乃是杀人之技。老衲今后潜心修佛,与世无争,自不愿再持此杀戮之技了。” “大师,你这就又错了。” 江明再次开口反驳道。 “你心中有杀,武学自然就是杀人之术。可你心中无杀,那武学与行走坐卧,书写做饭等行为又有何异处,不过只是一种普通的能力罢了。” 先前鸠摩智还一直担心自己禅心不定,若不痛下决心自废武功只怕又会陷入痴迷之中,但是听了江明的话之后,他便霍然开朗,仿佛醍醐灌顶一般。 “多谢施主开示,小僧今日得闻指点,终于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他慢慢起身,向着江明郑重一拜,然后轻轻转身,径直往楼下走去。 “大师此去何处?” 江明忽然开口叫住了已经走到楼梯附近的鸠摩智。 听到江明的问题,鸠摩智微微侧身,在绚烂的暮光中向他洒然一笑,只回了两个字。 “天下。” 天下便是人间,人间就在天下。不在人间悟,不经人间事,如何参悟,如何成佛。 如今鸠摩智重拾本心,不再执迷求胜之心和名利枷锁,从此大彻大悟,反倒真正成了名副其实的一代高僧. 盛唐王朝,长安,幻音坊。 此时已经入夜,一轮金色的明月高悬夜空,洒下了金灿灿的华光。 在幻音坊最大的一间寝室里,有一个柔美的身影背对着明亮的烛火,正静静的读着什么东西。 黛眉如画,凤眼含情,一对桃花眸狭长而妩媚。似雪如玉的肌肤在烛光的映衬下,竟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莹润的光。 这副模样,简直就是雪中故事里胭脂谱排名第一的白狐脸亲身出现了。 她修长的影子轻轻的印在了精致的纸窗上,那影子看上去既思念,又沉醉。 就像一个怀春的少女,因为思念梦中的情郎,总是情不自禁的一会欣喜,一会又忧伤起来。 那影子很美,很美。可这动人的美,整个世界却只有一个人才配去欣赏。也只有那一个人,才能去欣赏. 作为幻音坊的女帝,也是整个盛唐王朝唯一的镇国公主,在其他人的眼中,这个影子的主人是一个可怕的魔头。 杀伐果决,雷厉风行,地位尊崇,风光无限,做事不择手段。 这一点,就连盛唐王朝的现任皇帝也不例外。对于这个曾经教导过他的老师,同时也是他的姑姑,李隆基的心里同样也是又敬又怕。 可只有在那个人眼中,她才有一个不一样的身份。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一个独属于他的女人。一个伤心会哭,开心会笑,会寂寞会孤独,会需要他去怜惜的女人。 可惜那个人此刻并不在盛唐。 虽然远在大明的他,每次都会将最新的话本送来,可这毕竟只是杯水车薪,远远解不了深入骨髓的相思之苦。 每隔五天,女帝总是会在收信的时候欣喜不已,在读过之后,又会变得忧伤起来。 这个规律整个幻音坊的人都已经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每到这一天夜里,就谁都不敢打扰她。 但最近这段时间,幻音坊的人渐渐发现即便是在其他时候,女帝的眉头也是紧皱的。 好像,是自从远在大明的那个说书人说起了有个叫做独孤求败的剑魔东行问剑之后,她便每日越发的开始担忧起来。 唯一的一次高兴,还是在大明王朝一个叫七侠镇的小地方忽然传出,有个不知身份的神秘剑客突破到天人境界之后的事情。 那一次,女帝脸上的笑容可是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 在那半个时辰里,无论她见到谁都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甚至连面对任务失败了的妙成天也是如此。 这可把妙成天给吓得心里发毛,还以为女帝这是气糊涂了,赶紧疯狂磕头,就怕下一刻就从女帝嘴里听到一个斩字。 谁知女帝只是笑了笑,就让她退下了,居然连一点惩罚都没有。 而且在妙成天临走之前,女帝还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是不是很优秀?” 妙成天一头雾水,想了半天也没明白女帝说的到底是谁,只能唯唯诺诺的含糊答应道。 “是,他非常非常优秀!” 第156章 剑神之名响彻江湖! 或许是女帝很满意这个答案,脸上立刻就笑的更开心了。 心知自己侥幸蒙对了的妙成天连汗都没来得及擦,就赶紧告退逃跑,生怕慢了一步的话还得继续回答这些要命的问题。 此时,女帝的手里正握着一张纸条,而她面前的桌上还摆着一根犀角。 当她看向犀角时,眼神里是止不住的喜悦。可当她看到纸条后,脸上又是掩不住的担忧。 犀角是从同福客栈送过来的,是世间少有的通天灵犀角。习武之人只要在修炼时将其点燃,就能获得一番神妙体悟,从而妙参造化,突破境界。 对于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来说,那可是突破到天人境界的绝佳助力。而这样珍贵的宝物,普天之下除了她心里的那个他,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手笔舍得拿出来送人! 而那张纸条却是从幻音坊的情报网里传回来的,消息是接近两天前的,因为路途遥远所以今天一早才刚到。 那是关于独孤求败的消息,也是关于谢晓峰的消息。 纸条上写着,谢晓峰与独孤求败力战一天一夜,虽然已经领悟了夺命十三剑的真谛,但仍是不敌剑魔的绝世剑威。 战败之后,谢晓峰力竭而死。独孤求败则元气大损,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恢复。 她慢慢放下纸条,在心里继续琢磨着。 “三天,三天之后,就应该是西门吹雪了吧。” “若是西门吹雪也失败了,那岂不是整个大明只剩下了。。。他!” 她没有写信问江明是否会去迎战独孤求败,也不打算去问。 因为她知道像他那样了不起的人,绝不会甘心缩在家里等着对方上门去砍。他肯定会主动迎战,而且应该就在西门吹雪之后。 看了一眼桌上的通天灵犀角,她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以她大宗师巅峰的境界,就算去了也是添乱,只怕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还会连累他分心。 可若是直接使用通天灵犀角闭关,她又担心会错过这场决斗。 除非是惊才艳艳的惊世奇才,否则寻常高手若是从大宗师后期达到巅峰境界,至少也要五天左右吨。 而从大宗师巅峰突破到天人境界,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根据传说至少也需要十多天左右,多的甚至好个月都有可能。 一旦闭关,除非功成圆满或者突破失败,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关。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一直没有使用江明送给她的通天灵犀角。她打算等确定了独孤求败被人打败,等确认江明彻底安全了之后,再去安心的闭关。 可现在看来,这个消息是不用再等了。燕南天输了,燕十三死了,就连谢晓峰也败了,仅剩下的这个西门吹雪,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 扔掉手中已经揉皱了的纸条,女帝猛然起身,冷冷的说了四个字。 “来人,备马!” 她不能再等了,也不想再等了。她已经忍不住了,她现在就要动身,要赶到七侠镇去。 她要陪在那个人的身边,无论是生是死。此刻对她来说,除了江明之外,这天地间的一切已经都无所谓了. 大明王朝,关外阴山。 黄石崖上,明月孤照,寒风大作,山雨欲来。山上奇石古松迎风呼啸,仿佛瑟瑟颤抖。 山径蜿蜒,直达崖顶。就在崖顶最高处,一名绝世剑客沉默独立,寂然无声。 这个人就站在冰冰冷冷的寒月下,迷迷蒙蒙的月光里,仿佛自远古以来就在那里站着,又仿佛是刚刚才从月色中凝结出来的。 这个人虽然比剑更锋锐,比雪更寒冷,却又像月色一般空蒙虚幻,缥缈无迹。 远处山峦,观战的人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一身白衣如雪,又像寒光闪闪的剑锋。 他们并没有看清这个人的脸,事实上,他们根本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是就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明确的感觉到这个人一定就是西门吹雪! 绝世无双的剑手,绝世无双的剑神,绝世无双,独一无二的西门吹雪。只要他的人在,就会有剑气逼人眉睫,动人心魄。 又是一个月夜,又是一个险峰。月夜险峰,正是剑客们一决生死的好地方. 也不知究竟是剑光染上了月光,还是月光照亮了剑光。又或者是两者相辅相成,互相成就,才让这月色和险峰也沾上了侠气,又让那剑光与剑锋也成了一道景色。 今夜又是月圆,八月十五的月圆,真真正正的中秋月圆之夜。 上一个这样的月圆之夜里,他在紫禁之巅力战剑圣叶孤城,以无垢剑心瞧出破绽,破去了白云城主那至空至明,辉煌至极的天外飞仙。 从此以后,剑神之名响彻江湖。从此以后,西门吹雪注定孤独。因为他的剑,在当时已经没了对手。 谁料天意弄人,两人决战时迸发出的浩然剑气和无上剑意竟然引动了沉睡的剑魔出山,更牵扯出已经退隐的燕十三和谢晓峰等人再入江湖。 江湖,瞬间又变得精彩了起来。 对于独孤求败的出现,没人知道西门吹雪的心里究竟是喜是悲,究竟是激动多些,还是期待更多些。 但每个人都能肯定,在那复杂的心情里,一定没有恐惧。 问剑之心,有进无退,这本就是一条视死如归的道路。这个道理,江湖上人尽皆知。 不远处的山顶上,五岳剑派中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们居然几乎尽数到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谁也不愿错过这一场精彩无比的旷世之战。 看那人群里服饰驳杂,颜色各异,有尼姑、有老道、有男子、有女人,不分男女老少简直应有尽有包罗万象。 左边站着的是衡山派的掌门潇湘夜雨莫大,而他的师弟金眼雕鲁连荣则跟在身后。 虽然此情此景让莫大怦然心动,非常想要拉上一曲二胡增添下气氛。但是奈何决斗的这两个人实在太过厉害,未免惹得对方不快被剑气分尸,他还是努力的克制住了。 右边站着的则是岳不群和宁中则两人,这对华山派的夫妻俩仿佛开夫妻店的店主一般,总是如影相随,出入相伴。 第157章 普通江湖人? 虽然他们也在期待着即将开始的这场旷世对决,但奇怪的是,岳不群的眼神中却隐隐闪动着一丝阴鸷。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也在暗中筹划着什么。 另一边,南岳衡山派的定静师太和定逸师太两人则远远站在一旁,似乎刻意和众人保持了一些距离。 而恒山派的掌门定闲师太因为不喜杀戮,所以就留在了恒山见性峰白云庵内,并没有到场。 人群最前边,站着的是泰山派的掌门,脾气最火爆的天门道长。而他的两个师叔玉玑子和玉磬子则分别站在他左右,只是位置稍稍靠后一些。 而站在人群最后边的,自然就是五岳剑派的盟主,大名鼎鼎的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他此刻正站在人群的最后方,而这里恰恰也是下山小道的路口。 有他站在这里,任何人想要下山,就必须从他身旁经过。 除他之外,嵩山派的十三太保也整整齐齐尽数到场,只不过并未聚在一起,而是均匀的站在了人群之内,看上去反倒不是那么泾渭分明。 最让人奇怪的是,在距他们不远处的山峰上竟然还有一个青袍白发的落拓老人,他虽隐匿身形于松林之内,但观战的这些人都是高手,还是隐隐察觉到了此人的存在。 这人身上剑气浓郁,显然也是个用剑的高手。 左冷禅虽然对这个不明身份的老者颇为忌惮,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这人的身份。 沉思之后,他料想对方也许只是个前来观战的普通江湖人士,与五岳剑派未必有什么关联,便决定置之不理,准备继续施行他的计划。 另一边的山峰上,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丰神俊朗的花满楼,其实很不老实的老实和尚还有化妆成老头模样的司空摘星也倚松而立,站在一旁,神色间都是颇为担忧。 “花兄,你说他。。。他到底会不会来。” 纠结了好一会,陆小凤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听到陆小凤的问题,花满楼还未来得及的回答,一旁的司空摘星倒是先抢着说了起来。 “独孤求败当然会来,他要是不来,那就不是独孤求败了。” “他说的不是独孤求败。”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你问我他会不会来,但我也没法回答你。” “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来。” “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司空摘星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他啊他,来啊来的,到底是谁要来?” “他当然就是他了,除了他还能是谁。” 看着司空摘星着急的模样,陆小凤却偏偏故意跟他绕弯子,就是不肯告诉他。 “陆三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 司空摘星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我要是现在不开玩笑,等一会打起来了只怕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陆小凤苦笑两声,然后又叹息了起来。 “阿弥陀佛,其实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就在陆小凤正郁闷的时候,老实和尚忽然开口了。 听到老实和尚的话,陆小凤不由一愣,有些惊奇的看着他问道。 “难道这个问题和尚能答得出?” 老实和尚摇了摇头。 “和尚当然答不出,但是和尚知道有个人肯定能答得出来。” “是谁?” 不光陆小凤,就连司空摘星也跟着竖起耳朵,凑过身追问了起来。 “当然是他自己。” 老实和尚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算什么答案!” 司空摘星怪叫一声,愤愤的撇了撇嘴。 “花兄你看,我就说这和尚一点也不老实。” 自觉上当被戏弄了的陆小凤也摇了摇头,向一旁的花满楼笑着道。 听到这话,花满楼笑了,司空摘星也笑了,就连戏弄陆小凤的老实和尚自己也跟着笑了。 在这欢乐的笑声中,原本忧伤沉闷的气氛也跟着减轻了不少,虽然这只是暂时的. 大明王朝,阴山,黄石崖顶。 月近中天,窜入云霾。就在这月光骤然黯淡的一刻,山崖下忽然传来一声冷傲的声音。 “一剑举世谁能挡,半招纵横已是多。” 话音未落,一道狂傲身影从漆黑的夜色中惊世亮相,缓步踏上石阶,沿着山路蜿蜒而上。 “睥天下,叹苍穹。无敌寂寞,求败难得。” 狂傲的身影,冷傲的声音,举世无敌的绝代剑魔眼神睥睨,神色淡然,心中却隐隐暗含着期待。 恰在此刻,月光透云而过,正洒在他的肩头,更衬得他的身影模糊不定,宛如魔神降世,震慑人间。 “一剑举世谁能挡,半招纵横已是多。睥天下,叹苍穹。无敌寂寞,求败难得。” 细细咂摸着独孤求败念诵的这段小诗,花满楼只觉得剑意昂然,念诵过后仿佛就连唇齿间都似留下了一丝凌然剑气。 “难道北宋的剑客出场之前都喜欢先念首诗的么?”. 听到独孤求败的诗,陆小凤微微侧头,心中泛起一阵好奇。 “没见识,人家这叫诗号!” 一旁的司空摘星一边咂咂嘴,一边奋力的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诗号?那是什么东西?” 陆小凤听了司空摘星的解释,仍是有些疑惑不解。 “诗号嘛,就是弄一首跟你个人形象特别搭配的诗或者词,能够几句话突出你个人特质的那种。” 司空摘星摸了摸下巴上黏上去的花白胡子,仿佛一个教书夫子一般慢慢向陆小凤解释道。 “听上去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可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这回却是一旁的花满楼开口了。 “当然有用了,而且用处可大了去了。” 司空摘星继续捻着假胡须,趾高气扬的解释道。 “比如说出场亮相或者要开打之前,先念上这么一句诗号,那气势多足啊,人家一听就会觉得这人是个高手。” “就算是对手听了,也得被震慑一下。尤其是对面没有诗号的话,肯定会自惭形秽,到时候还没等开打对面在气势上就已经先矮了半截。” “而且如果是特别出名的高手的话,出场之前先报上这么一段诗号,那些小喽啰一听直接就吓得心惊胆战,都不用动手就能把他们吓个半死。” 第158章 西门与孤独的剑气 说到这里,司空摘星又促狭的向着陆小凤挤了挤眼睛,眼神玩味的说道。 “最妙的是,如果有一首诗号的话,没事吟两下是不是气场满满?那些江湖女侠们可最吃这一套了,独处见面的时候来上几句,撩动芳心那可是事半功倍啊!” “听你这么一说,这诗号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回头我也找人给我弄一个,到时候好好宣传宣传,也壮壮声势。” “我看你壮声势是假,想撩女侠才是真吧?” 花满楼摇了摇扇子,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的想法。 “嘿嘿,知我者,花满楼也!” 陆小凤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大方的承认了。 “回头找枪手写诗号的时候记得帮我也来一首,大名鼎鼎的偷王之王若是有了诗号,偷东西的时候就更过瘾啦。” 司空摘星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轻轻笑了两声。可笑过之后,他又忽然开始担忧了起来。 “可是西门吹雪可没有什么诗号啊,这气势上岂不是要输了人家一成,这可怎么办?现写一首只怕也来不及了!” “放心吧,人家是剑神,可不像你这偷王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陆小凤也拍了拍司空摘星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西门吹雪一向信奉能用剑解决的事情,就绝对不用嘴去解决。所以他的剑就是他的诗号!” “只要他人往那一站,那沛然莫御的凌厉剑气可比什么诗号都管用。” ... 陆小凤的确说的一点也没错,西门吹雪虽然没有诗号,但他也有自己的方式来回应独孤求败的诗号。 忽然间,在场观战的所有人都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森寒的剑气,惊得他们脊背发凉。 那是西门吹雪的剑气。 西门吹雪甚至不必刻意去催发剑气,他只需在心里一动念头,便自然会有深寒如雪的冰冷剑气透体而出,让人心生寒意。 感知到这股森寒剑气,正在上山的独孤求败慢慢抬头,忽然停住了脚步。 此时,他距离崖顶还有七级石阶,只需再迈七步,他就能到达黄石崖顶,和西门吹雪正面相见。 可他却停下了,就停在了着七级石阶之外。 没人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观战的人都很清楚,那停下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恐惧。 他既然停下,自然就有他的道理。因为他是举世无敌的剑魔,同样独一无二的独孤求败。 过了不知多久,独孤求败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再次迈步动了起来。 就在他迈出步伐的这一刻,一股雄浑霸道的庞大剑气瞬间弥漫开来,将石阶上的尘土顿时清扫一空。 “他。。。他催发剑气难道只是为了扫地么?” 泰山派的天门道长愣了一下,心说这也太浪费了,果然是人狠谱也大。可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独孤求败第二步跟着迈出,雄浑的剑气猛然暴涨,仿佛劲风席卷,发出阵阵呼啸。 然后又是第三步,庞大的剑气再次猛涨,如烈风呼啸,逼得周遭矮松一齐低头。 ............... 第四步,凶猛的剑气又暴涨了不少,那些低矮的松树也从低头变成了弯腰,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压着,随时都可能会折断。 第五步,剑气翻涌如河水激荡,夹带着巨大的冲击力。 第六步,浑厚的剑气如巨浪滔天,竟将一株株矮松连根拔起,冲散四方。 他竟是要以步伐累积剑意! 层层叠叠的剑气越发强大,每迈出一步,独孤求败的剑气就会暴涨一番。 众人心知,当他迈出第七步之后,在正式踏上黄石崖顶的那一刻,他的剑气也将蓄积到极致。 若是在这之前,西门吹雪不能想出办法成功打断对方的节奏,就将不得不迎接独孤求败那攀至巅峰的惊天一剑。 第七步,锋锐无匹的剑气冲天而起,撕碎云霾,斩断寒雾。可这剑气,却不是独孤求败故意要往天上送的。 众人凝目看去,只见独孤求败第七步将落未落之际,西门吹雪也轻轻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这一步所放出的剑气虽不如独孤求败这七步蓄积的那般庞大,但是剑气却是由下至上而起。 这上冲的剑气正好击在独孤求败的剑气将起未起,将生未生的空档,从而成功将独孤求败的剑气彻底带偏,直往云霄而去。 “好!” 独孤求败赞叹一声,终于迈出第八步,稳稳的踏上了黄石崖顶。 此刻,这两个罕逢敌手的绝世剑客,终于真正的相遇了 大明王朝,七侠镇,同福客栈. 白展堂引着一位身穿破布衣衫的老人轻步向前,径直向三楼的一处雅间而去。 他身后的老人虽然两手空空,肩上却扛着一条长凳,长凳的两段端还分别挂着两个大褡裢,里面装着磨刀石、水壶和锉刀等各式各样的磨刀用具。 这老人竟然是个磨刀匠,还是一个年纪很大了的磨刀匠。 看他黝黑的皮肤上,眉毛和头发都是一片雪白。但走路时却脚步稳健,两臂甩动有力,肩上的长凳哪怕在上楼时也不曾扶上一下,显然在这行当里也必然是个很厉害的老手了。 “老白啊,在你们客栈磨了这么多年的刀,这上雅间可还是头一回啊!” 白展堂身后,那须发皆白的老人笑了两声,有些好奇的说道。 毕竟按照江湖规矩,磨刀匠除非是在自己的店里磨刀,否则出门为他人磨刀时,是绝对不能进屋的。 可今天的同福客栈却一反常态,不但将他请进了屋,还径直让他上了雅间,这不寻常的举动自然也让他充满了好奇。 “那是啊,今天这情况不一样嘛。” 白展堂也跟着神秘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到底啥不一样,老白你先给老头子我交个底!” 那老人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白展堂。 “不说明白,老墨我可不进门啊!” 原来这老人就是七侠镇年纪最老,资格最深,口碑最好,生意最火,技艺最强,也是全镇唯一一个的磨刀匠老墨。 七侠镇全镇上下,几乎所有的菜刀剪子全是他一个人磨出来的。 甭管是菜刀、剪刀、剃头刀,还是燕小六的捕快刀,每一把他都了若指掌。 所以全镇所有用刀的人,没一个不认识他的。但是大家只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却都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只是都称呼他为老墨。 “老墨啊,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也不知道啊!” 白展堂委屈的摊开手,一脸为难的说道。 “这事情是江先生亲自交代的,说是一定要请你进屋去磨,但到底是磨个什么刀,他也没跟我说啊。”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江先生连好酒都给你备下了,上好的关外烧刀子,五十年的陈酿,就连掌柜的自己都舍不得喝呢。” “好吧,信你一次。” 也不知是看在老白的面子上还是看在了老酒的面子上,老墨终于松开手掌,继续跟着白展堂往前走去。 来到三楼雅间,老墨一进屋果然就看到了一大坛上好的关外烧刀子,若是按照平常,嗜酒如命的他肯定立刻两眼放光直扑上去,什么事都得忘了。 第159章 剑神 可这一次,他却只是看了两眼,便慢慢转移了目光,看向了桌上的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盒子,长约两尺,宽不足四寸。盒子上绣锦织金,虽然华贵但却沾满了灰尘,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江先生,我先下去招呼客人了,你二位自便。” 白展堂向江明笑了一下,转过身便离开了雅间。 随着竹帘落下,此时雅间里便只剩下了江明和老墨两个人。 “磨刀的规矩我知道,磨刀匠进屋不能见女眷,所以我便没让我那几位妹子跟着。” 江明拍开封泥,先给老墨倒了一大碗酒,随着酒液的倾倒,又醇又烈的酒香顿时便在雅间里弥漫开来。 辛辣凛冽的烧刀子经过五十年的窖藏,竟多了一丝悠长的醇香,仅仅闻起来便十分醉人。 “恐怕不止是这个原因吧。” 老墨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细细回味了一下,又一口气喝干,这才继续开口道。 “果然是好酒。” 然后他咂咂嘴,又赞叹一声。 “剑也是好剑。” “先生还没开匣,怎么就知道这匣中是宝剑?” 江明一边说,一边又给老墨倒上了一碗酒。 端起酒碗,老墨却没有急着喝,而是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 “可惜。” 江明反问。 “可惜什么?” 老墨摇头道。 “可惜此剑不详!” 江明哈哈一笑...... “先生果然好见识!此剑虽然是上古神剑,但确实乃是不详之器。此剑之前一直放在移花宫中,虽然是镇宫之宝,却从未有人用过。” 说着江明轻轻打开剑匣,只见那剑匣里静静的躺着一把墨绿色的短剑。 剑长一尺七寸,骤然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光泽,但若是多看两眼,便会让人觉得剑气森森,逼人眉睫,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这把剑该不会是。。。碧血照丹心?难道这把剑真的存在!” 老墨睁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不错,正是上古神剑,碧血照丹心。” 江明点了点头,肯定了老墨的猜测。 老墨颤抖的伸出手,慢慢拿起了剑匣中的宝剑,自言自语道。 “据说此剑当初铸造之时铁胚无法冶炼,铸剑师的妻子、儿女和徒弟几个都相继以身殉剑,却仍没能成功。” “最后铸剑师悲愤之下,居然自己也挺身跃入炉中,随后炉火竟立刻转青,又燃烧了两日后,恰巧被一个过路的道人见到,方才将剑铸成。” “传说此剑铸成之日,天地俱为之变色。但这把剑生来无鞘,极是不详,就如马中的承泣、的卢,会妨主害命。” “不错,所以这把剑的前主人才会以五金为鞘,将他的锋锐包裹起来。” 江明附和一声,又郑重的问道。 “若是请先生为此剑开锋,先生可否愿意?” 老墨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先生,这可是一把魔剑啊!会害死自己主人的!” 江明点了点头,很淡然的说道。 “我知道是魔剑。” “那。。。你。。。你还要让他开锋?” “因为我要去办一件事,必须要有一把趁手的兵器。” 说出这句话时,江明的眼神既炙热,又坚定。 可老墨却更迷惑了。 “到底是什么事,居然一定要用到魔剑?” 江明轻轻一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诛魔!”. 长夜,是决战的时间。月下,是绝佳的战场。 阴山峰顶,黄石崖上,寒风瑟瑟,明月孤悬。一人背靠满月,一人傲立孤峰。两个绝世剑者冷然对视,交手只在一瞬之间. 西门吹雪左手握着剑鞘,右手下垂至膝。剑未出鞘,但他的人看起来却更像把已出了鞘的利剑,冷酷、尖锐、锋利、无情。 独孤求败两手空空,身上布袍随风飘荡,但他的双眼却寒光闪闪,似乎仅凭眼神,就能使出最世间可怕的上乘剑招。 西门吹雪,独孤求败,今夜剑界顶峰相会,战未起,战意已然高涨。 “听说你就是剑神?” 独孤求败见猎心喜,眼神炙热,傲然开口间,庞大剑气再次冲天而起。 “是。” 针锋相对,毫不相让。同样的庞大的剑气直冲霄汉,西门吹雪只回一字,眼神更加冷酷。 剑未出,式未发,黄石崖上已是风啸万里,无与争锋。截然不同的两种至极剑气在夜幕下激烈碰撞,交织出一股世间罕见的绝世气息。 强者对强者,剑神斗剑魔。西门吹雪,独孤求败,两人皆知对手深不可测,稍有偏差,便是胜负分明。 “请。” 独孤求败冷喝一声,手中剑气凝聚,化作了一柄二尺九寸的无名利剑。 “请。” 西门吹雪轻轻点头,手中长剑忽然出鞘,剑上寒光闪动,仿佛连天上的明月也黯淡了。 “好剑!” 独孤求败的眼神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脸上却露出了罕见的凝重之色。 路的尽头是天涯,天涯的尽头即是剑。此刻天涯已经近在咫尺,两人之间不需在多言语。剑客相逢,不必多言,剩下的唯有一字——剑! 西门吹雪冷锋扫动,迅疾似夜空流星,夹带昂然剑意,划开惊世一局。 “好剑法!” 独孤求败爆喝一声,同样挥剑还击。两把剑猛力相会,寒光闪烁,火星迸射,转眼间就已经相互交击了十余下。 没有多余无谓的试探,尽是最纯粹致命的杀招。浑然天成,无垢无暇,不染一丝匠气,皆是神来之笔。 剑魔之剑,剑神之剑,究竟是谁将矗立顶峰成唯一。今夜相会,结果唯有一字,战! “剑法虽妙,但若想以此取胜还不够资格。” 交战二十余招,独孤求败忽然一声冷笑,手中利剑骤然延伸变化,变成了一柄又细又长的紫色软剑。 软剑在手,独孤求败手下剑招忽然增速,原本略逊西门吹雪一筹的剑速,此刻竟变得略快两分。 ... “独孤求败的剑法变快了!” 陆小凤惊叫一声,似乎颇为震惊。 “不,剑法还是那个剑法,只是剑招的速度更快了。” 一旁的花满楼轻轻摇头,否定了陆小凤的说法。 “看他的样子,似乎这套剑法必须要使用软剑才能将剑招中的速度发挥到极致,只是这样使剑只攻不守,若是要收势却肯定是来不及了。” “不错,毕竟剑身太软的话发招之后不好控制,虽然可以迅如疾风,变化无常,但想要做到收放自如却是不可能了。” 第160章 真正的天外飞仙! 听了花满楼的解释,陆小凤随即也看出了这套剑法中的问题。 “听你们两个这么一说,那这套剑法岂不是一套只能进攻的剑法!” 司空摘星怪叫一声,有些震撼的说道。 “只攻不守,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疯子才能想出的变态剑法!” ...... “这。。。师哥,你看这独孤求败的剑法,是不是很像当年剑宗的风师叔所使用的独孤九剑?” 另一处高山上,华山派的宁中则越看越惊,忍不住悄声问起了身边的岳不群。 “不错,确实跟风师叔的剑法颇为神似。只是他用的是软剑,而且似乎远比风师叔当年的剑法还要更厉害些。” 岳不群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也是同样的小声回应,似乎很怕其他人知道他们华山派和这可怕的剑魔还有所渊源。 ...... “有进无退,招招都是进攻,想不到这天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剑法!” 不知何时,李寻欢和阿飞两人也来到了这附近。看着独孤求败精妙无比的剑招,阿飞惊讶开口,语气间充满惊喜。 “不错,他的剑法迅疾异常,虽然后发却可先至,招招循着破绽乘虚而入,攻敌之不得不守,所以他自己当然不用去守了。” 李寻欢也是连声赞叹,只觉得这独孤求败的剑招和自己的小李飞刀实在有异曲同工之妙。今日观看他出剑,对自己的武功也大有借鉴之用。 “可是大哥,我怎么总觉得他用的这套剑法似乎有个问题,但我却又说不上来?” 又看了一会,阿飞忽然又开口了。 “我也看出来了,但他的问题不在剑法上,而在于剑上。” “剑上?” 阿飞疑惑的偏过头,看向了目光灼灼的李寻欢。 “阿飞你看,他用软剑使这套剑法,剑招固然可以更加迅捷,但是想要收剑却变得困难重重。” “虽然这本就是套只攻不守的剑法,可以不必在意这个缺点。但这样的话,他也无法做到剑下留情,所以只要出剑,与他对敌的人肯定非死即伤。” “我明白了大哥,所以用软剑使这套剑法的问题就是只能杀伤敌人,却不能制服敌人,一旦出手,便难免有所误伤!” “一点不错。” 李寻欢点了点头,继续盯着黄石崖顶的战场。 “所以这套剑法就和我的飞刀一样,一旦出手,就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 “这样的剑法也配称剑神,是当代剑客无人了吗?” 崖顶战场,独孤求败虽然占据上风,可他的表情却十分气愤。 “拿出你的实力,否则十招之内,你必死无疑!” 看他的意思,似乎西门吹雪在刻意藏拙,竟然并未使出全力。 西门吹雪闻言冷哼一声,身形猛然后退,竟然直接退出了战圈。而独孤求败见状也并未追击缠斗,只是慢慢停下剑招,静待对方施展。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之际,只见西门吹雪忽然跃上一处凸起的山岩。 巨岩上,背靠明月的西门吹雪一跃而下,手中长剑骤然刺出。居高而击,夹天地之威,携风雷之势,乘明月之光。 这一剑落下,辉煌迅急,磅礴的剑气似乎连骨髓都能冷透,剑之锋芒可怕到几乎无可抵挡! “天外飞仙!” 所有观战的高手都是同声高喝,一齐惊呼出声. 明月夜下,黄石崖顶,星光黯淡,寒风暂歇。 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似长虹经天。剑招所指随心所欲,剑光闪动灿若流星。正是曾经的剑圣白云城主叶孤城的独门绝技,天外飞仙。 “传说当年叶孤城聚集上洞八仙之神韵,凝结毕生剑道修为,才终于创出了这招如其名的天外飞仙。”. 看着再现于世间的绝世剑法,亲眼见证并经历了紫禁之巅那一战的陆小凤神采奕奕,感慨万千。 “我本来以为叶孤城死后,世上便再也没了这般神乎其神的绝世剑招,谁料今夜居然被西门吹雪给使了出来,当真是出乎意料!” “这件事虽然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花满楼微微点头,跟着接口道。 “毕竟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虽然互为宿敌,但对彼此的了解却更胜知音。” 说着,他轻轻叹息一声,也跟着感慨道。 “这也正应了那句老话,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对手。” “话虽如此,可我怎么觉得西门吹雪使出的这一招天外飞仙好像跟叶孤城当初的那一剑不太一样呢!” 身为偷王之王,盯梢猎物的能力必须出神入化,所以司空摘星向来眼力过人,论眼上的本领绝不在花满楼当初的听力之下。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出西门吹雪使出的剑招似乎比当初紫禁之巅上叶孤城本人使出来的还要更加可怕。 “大哥,为什么这天外飞仙到了西门吹雪手里,竟好像比叶孤城本人的还要厉害?” 另一旁的山峰顶上,感知到西门吹雪这无懈可击的一招,阿飞手握剑柄,冷汗潺潺而下。 “因为此刻的天外飞仙,才是真正的天外飞仙。” 李寻欢面色凝重,缓缓道出了其中的原因。 “真正的天外飞仙!可这招不是叶孤城创造的么?难道叶孤城当初创造的这一招其实并不完美?” “不。” 李寻欢立刻摇头否定道。 “叶孤城当初创造出这招时已经是真正的完美无缺了,有问题的不是剑招,是他自己。” “他自己?” 阿飞还是疑惑。 “当初紫禁之巅决斗,叶孤城深陷皇室政变,剑心早已蒙尘。剑直、剑刚,心邪之人,胸中焉能藏剑!” 李寻欢放下酒壶,继续解释道。 “心中有垢,其剑必弱,一个心有瑕疵,满是尘埃的剑心,又如何能真正使出那无垢无瑕,天下无双的剑法!” “大哥,我懂了!” 阿飞点头道。 “所以当初紫禁之巅的天外飞仙并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威力,而现在西门吹雪所使出的,才是真正无垢无暇,货真价实的天外飞仙!” ... 西门吹雪剑锋瞬动,人与剑似已合二为一,剑光如匹练、如飞虹,居高临下,剑随心动,直奔独孤求败而去。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灿烂和辉煌,也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迅疾与速度,那已不仅是一柄剑,一式招,而是雷神的震怒,闪电的一击。 第161章 无垢剑心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一剑虽然剑光辉煌迅急,剑招内却没有任何变化。而且不但没有变化,甚至就连后招都没有。 然而,没有变化有时也正是最好的变化。没有破绽,就不必变化。破无可破,也就不需要后招。 因为这已是将全身的功力都溶入到这一剑之中,携天地之威,夹雷霆之势,拼劲全力的完美一击。 这一剑形成于招未出手之先,神留于招已出手之后,以至刚为至柔,以不变为万变。 面对这避无可避,破无可破的一招,破敌致胜后发先至的独孤九剑顿时成了笑话。 对方的剑招没有破绽,又如何去破。对方的剑招迅疾无比,又如何能后发先至,攻敌必救。 见到西门吹雪这一剑,稍远处的山顶上,隐藏在松林之中的风清扬也是汗如雨下,只觉得遍体生寒。 假如易地而处,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任何办法能破去这真正达到有招极致的天外飞仙。 所以他只是风清扬,而不是独孤求败。 学会了独孤九剑的风清扬只能束手待毙,但是创出了独孤九剑的独孤求败却能绝地反击。 “无垢剑心,好境界!” 狂笑一声,只见独孤求败手中长剑再次变化,竟然暴涨两尺有余,化作一柄长达五尺的精铁重剑。 面对西门吹雪毫无破绽的一击,独孤求败挺剑向天,往上奋力一刺,竟然是要以硬碰硬,以强撼强,硬破这空前绝后的天外飞仙。 “啊呀!敌人招数之中的最强处,便是最弱处。若最强处都能击破,其余自是迎刃而解了!” 风清扬看到这一幕,立刻恍然大悟,想起了独孤九剑中的奥义。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叹息一声,黯然自语道。 “原来这才是独孤九剑的真正威力!唉,看来当年的气剑之争果然是愚不可及!” 风清扬颓然靠在松树旁,身子慢慢坐倒,语气中既懊恼又失落。 当年他得传独孤九剑之后,仅靠精妙剑招便破尽各派高手剑法,于是便生出了果然剑法的重要性还远在内力之上的错觉。 可如今亲眼看见了独孤求败的绝世剑法,他才明白虽然精妙的剑法确实可以速成,更能够以巧劲破敌致胜,但若是没有足够的功力做根基,则很多精妙剑招便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至少以他的修为,若是去硬抗这招天外飞仙,那便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 就在风清扬还在暗自神伤的时候,战场上的两柄剑已经迎来了真正的交锋。 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招式。同样的威力,同样的剑心。 向天剑,指地锋,西门吹雪与独孤求败双剑相交,剑意纵横,剑气四溢,引发惊天震动吨。 天人一剑,一剑天人,分不清是交击的人还是剑,辨不出出剑的是剑还是人。一剑之后,古松俱倒,山石崩碎,再掀满目狼藉。 尘埃过后,黄石崖顶,独孤求败快意长啸,大呼痛快。 “好剑法,痛快!痛快!” 长啸之后,他又再次摇了摇头,惋惜道。 “可惜啊,可惜还不够!还不够诛杀剑魔!” “我本来就没打算以此剑决出胜负。” 剑魔对面,剑神冷笑一声,依旧白衣翩翩,纤尘不染。 “这是剑圣叶孤城的剑招,我使出此招,只是为了纪念故人,替他会一会剑魔绝学而已。” “接下来,才是我现在真正的本领!”. “各位,我刚才没听错吧。。。西门吹雪他说什么。。。他还没用全力!” 黄石崖附近,身背长剑的泰山派掌门天门道长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是的天门师兄,你没有听错,西门吹雪的的确确是这样说的。” 一旁的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也是黯然伤神,说话的语气听上去简直比他常拉的那曲潇湘夜雨还要凄凉许多. “唉,就连对方未尽全力的几招,只怕我们五岳剑派的这些人绑在一块一起上也接不住一下。我看咱们还练什么剑,干脆解散门派各自改行算了。” 莫大的师弟金眼雕鲁连荣扼腕长叹,有些自暴自弃的叫嚷道。 “像天门师兄,定静师姐你们这些出家当尼姑做道士的,就各自回去该敲钟的敲钟,该念经的念经。师兄和我干脆就干起祖师爷的老本行,下山卖艺去算了。” “左盟主你们嵩山派家大业大,吃老本也饿不死,倒是不用我多嘴。至于华山派的岳师兄,看你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干脆就开私塾当个教书先生,肯定比现在挣的多。” 不过三言两语,鲁连荣就将连带自己在内的五岳剑派众人编排了个整整齐齐,居然连自己的师门也没放过。 他这人身为南岳衡山派的长老,虽然武功平平,但是一向多嘴多舌,惹人讨厌。所以江湖上的人当面叫他金眼雕,在背后却都管他叫金眼乌鸦。 “放屁,放屁!” 性子急躁的天门道长气得涨红了脸,连骂两声放屁,便气的再也说不出其他。 “荒唐,荒唐!” 脾气火爆的定逸师太也气得咬牙切齿,忍不住怒斥起来。 至于其他各派诸人虽然心里也颇为不满,但都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就连他身旁的同门师兄莫大先生也是侧过脸去,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估计是觉得有这么个丢人的师弟实在是师门不幸吧。 鲁连荣眼看惹了众怒,便赶紧改口,有些不好意思的赔笑道。 “都怪我一时口快,惹大家不开心了,但我这也是为大家未来的生计着想啊。。。” 他啰里啰嗦又说了一大通,众人只当耳旁有苍蝇飞过,都是理也不理。 见众人没一个理睬的,鲁连荣自觉讨了个没趣,便闭上嘴巴,也老老实实的继续观战了。 ... “很好,拿出你真正的实力吧!” 独孤求败发出了狂傲又嘶哑的笑声。 “亮出你的实力,让我品尝到失败的滋味吧!” “来,打败我吧!” 独孤求败疯狂的叫喊响彻群山,目光中迸射出灼热的渴望。 “如你所愿。” 西门吹雪神情淡漠,语气冰冷。话音未落,四周竟忽然弥漫起一阵彻骨的森寒剑气。 这不是故意催动的剑气,而是自然而然出现的,就像是太阳必定会带着炙热的光芒,冰山必定会散发着森寒的冷气一样。 见了这副模样,直到此刻众人才真的相信,西门吹雪之前确实并没有真正展露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现在开始,才是我迈入天人之后,真正领悟到的剑意。” 第162章 剑之本心 剑光闪动,西门吹雪冷剑直刺,身形飘忽不定,竟然比先前更快了七分。 “好!” 独孤求败兴奋至极,手中重剑横扫而出,舍弃了精妙变化,只留下狂暴无比的庞大威力,竟是要以拙制巧,以重破快。 高手过招,生死一瞬,剑魔斗剑神,重剑战神锋,招来式往间,两人再次掀起最至极的剑上之争。 剑,英雄相惜。战,一死方休。 西门吹雪剑出如电,飘忽迅疾,如至冷寒光。锋芒闪动间,是快意,更是为战斗而生。 独孤求败重剑纵横,裹挟无穷剑威,似巨浪怒潮,又如雪崩席卷。剑身过处,是求胜,更是以求败为愿。 月影纷纷,变幻无常,剑光闪闪,应变如电。两人各自持剑,越打越近,越战越狂,最后竟然相距不足三尺,打成了最惊险刺激的贴身近战。 这狂暴至极的血腥一幕看得观战众人尽皆心惊肉跳,各个冷汗淋漓。 近身战,招招无情,飞溅的血液有如暮霞西垂,染出一片猩红。 招来式往,不用言语,不必应答,剑在此刻就是唯一叩问心灵的语言。 骁勇疯狂的独孤求败,冷静快意的西门吹雪,人与人,剑与剑,生与死的碰撞,在这黄石崖顶交织出最灿烂的旷世剑决。 “论武,你深不可测。论剑,你犹逊一筹。” 战到最高潮,西门吹雪忽然开口,身形窜动间,手中长剑利落刺出。明月西沉,清冷的月光恰在此刻正好照在他雪亮的剑身上。 剑影流光,一时竟分不清是剑影,人影,月影,山影,还是云影。 一瞬之间,两人错身而过,而后各自站立不动。 “这。。。他们要分出胜负了?” 司空摘星失声惊叫,瞪大了那双锐利的眼睛,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其他观战的众人也都纷纷屏气凝神,静静等待着结果的出现。 许久,只听铛的一声脆响,独孤求败手中重剑竟忽然折断,随即化作剑气消散无踪。 双剑交击,错身一瞬,原来竟是西门吹雪快了一步,在惊险至极中把握机会,击败了狂傲无比的绝世剑魔。 自练剑以来,独孤求败纵横天下,从未在任何一场战斗中输过一招半式。可这一次,他的独孤九剑居然被破了,只因对手比他更快,更强,更无破绽。 战败,战败!从未想过,自己的求败之路居然会在此终结,独孤求败寂然无声。手中剑锋消散,心也随之如烟幻灭。 “结束了吗?” 陆小凤又惊又喜,只觉得仿佛是在做梦一样,充满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应该是结束了吧。” 司空摘星也惊喜非常,乐的连续翻了七个跟头。 花满楼的也跟着点了点头,脸上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觉得应该是结束了,西门吹雪。。。等等!”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独孤求败的身上忽然再次升腾起更加强烈的浑厚剑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独孤求败手捂胸前伤口,仰头狂笑,眼中热泪滚滚。 “我悟了,我终于悟到了!” 更加可怕的剑气席卷四野,在周遭的山岩上割裂出无数深深的可怖沟痕。 “今日,我将超凡入圣,跨越天人之限!” 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一个更加可怕的独孤求败缓缓站了起来. 首次遇到挫败的独孤求败剑意暴涨,周身剑气狂暴无匹,宛若暴风激流,冲荡天地。 “我的天。。。他居然又突破了。。。他。。。他还是人吗!” 刚刚还在惊喜的陆小凤脸上骤然色变,那模样简直比连续吃了二十只臭虫还要难受。 “临战悟道,以战突破,江明说的一点不错,这剑魔果然走的是越战越强,越战越勇的路子!” 一旁的花满楼也是语气深沉,温柔的眼神里,罕见的露出了凝重和忌惮. “我的妈呀,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飞扬的剑气波及四野,把司空摘星粘着的假胡子都给吹歪了,他一边扯掉已经凌乱的假胡子,一边发出震惊的叫嚷。 “打又打不死,不打还不行,而且还越打越强,这岂非是无解了!” “大哥,这独孤求败。。。难道当真不可战胜!” 另一处的峰顶上,惊惧交加的阿飞同样问出了这个震撼的问题。 “不是。” 在他身旁,李寻欢十分镇定的给出了答案。只是他握着酒壶的手,却也在微不可查的轻轻颤抖着。 “越打越强,越战越凶,这样的剑魔要如何才能打败?” 阿飞连声追问。 “其实很简单。” 李寻欢双手握起酒壶,猛的灌了一大口酒,然后才慢慢的开始回答道。 “只要你能一刀戳入他的心口,割断他的咽喉,让他当场咽气死亡,那便自然是不用担心他越败越强了。” 这是一句真理,也是最显而易见的事实。但很可惜,真理有时候往往也都是最显而易见的废话。 看这独孤求败如此绝世本领,跟他论剑交锋倘若能胜过一招半式,就已经是足以旷古绝今的辉煌战果了。而若是将之击败击伤,目前更是仅有西门吹雪一人成功做到。 想要戳进他的心口,洞穿他的咽喉,不是大家不想,而是放眼整个武林,似乎谁也没有这个本事。 所以这个道理虽然就显而易见的摆在那里,但谁都没有把他真的当做一回事。 ... 不远处的战场上,看着实力境界更进一步的独孤求败,西门吹雪眼皮一跳,面色却依旧平静如常。 “剑神,你不怕吗!” 声如洪钟,震若雷霆,独孤求败厉声喝问,直叩剑神本心。 “有进无退,剑之本心。” 西门吹雪剑锋轻抬,声音依旧沉稳,语气依旧漠然。 “好,不愧是能破了独孤九剑的人,果然配得上剑神之名。” “错了。” 西门吹雪冷哼一声,剑锋直指独孤求败。 “天下间或许会有无数个剑神,以前可能有,以后也仍会有。” “但,西门吹雪却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我不是什么剑神,我只是,也永远是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西门吹雪。” “好!” 独孤求败眼中精光闪烁,他轻轻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剑指状。 “请!” 不必持剑,因为剑已经无处不在。何须用剑,因为独孤求败本身就是一把举世无双的绝代魔剑。 “请!” 第163章 西门吹雪有危险! 西门吹雪冷锋颤动,再次划开剑决序章。 然而这一次,他已不再游刃有余。因为独孤求败仅靠双指,便轻易使出了更加精妙神奇的剑招,竟然比先前握剑时更加威力惊人。 剑锋扫动,剑指腾挪,两人身形反复交错,手中剑招来去迅疾。剑光闪过,人影纷纷,围观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看得眼花缭乱。 只因双方的招式太急太快,早已超越了凡人的眼力,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连司空摘星也没能彻底看清两人之间到底对打了多少招。 这一个,剑指贴胸而过,那一个,利刃近喉而来。不过转眼,两人就各自在那鬼门关前走了十来遭,彼此却死死不肯相让一步。 仗打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看他们两人如今势均力敌,棋逢对手,只要稍有差池,非但要有一人惨死当场,只怕还会闹得双方玉石俱焚,让这一代的剑上彼此同归于尽。 忽然,一阵如珠落玉盘般的龙吟剑击声响过之后,两道傲然绝世的身影再次分开。 只见西门吹雪身上的白衣已经染上了点点血痕,一如盛开在隆冬雪景中的鲜艳梅花。美艳,却又残酷。那鲜血有独孤求败的,当然也有他自己的。 剑上还有一滴血。 他慢慢的抬起手,轻轻的吹落了剑锋上的这一滴鲜血。 在他对面,独孤求败一袭黑衣,虽不显眼,但眼神锐利如司空摘星、陆小凤和李寻欢等人仍是隐隐看出,他也受了伤。 这一番交手,看上去竟然是谁也没能占到便宜。 “好,可惜也到此为止了!” 独孤求败哈哈大笑,傲然道。 “独一无二的西门吹雪啊,再接老夫最后一招!” ............... 话音未落,独孤求败剑指虚划,画下一纵一横。 “纵横一剑,求败无敌。孤独求败,以天地证此剑!” 纵剑斩千秋岁月,横剑扫四方天地,独孤求败这一剑纵横时空,超越极限,划定当今剑道至极。 纵横一剑,求败无敌。这是独孤求败凝结毕生剑道修为,才最终创出的惊世一击! 西门吹雪见状不敢大意,手中冷锋呼啸,剑气流转,也运使出了今生最强一招。 “落白无声,一剑飘红。西门吹雪,今日愿以阁下证得此剑威力!” 西门吹雪吐气扬声,剑锋闪动间,运纳精纯剑意,在浩瀚无尽之中自成一格。 至微无形,至大无边,至极一剑,无形无相,这同样也是西门吹雪今世最强的一剑! 极招相对,双剑交击,掀起十方惊尘。在强大的威力下,高耸的黄石崖竟忽然崩塌。 轰然巨响震得周遭山谷震荡不休,落石纷纷而下,观战众人被逼得一齐捂住耳朵。 极招过后,尘土飞扬。漫天烟尘中,依稀可见一人跌倒尘埃,另一人傲然独立。 恰在此时,旭日悄然东升,仿佛也在为这场旷古绝今之战画下句点。 在第一缕晨光的照耀下,众人终于看清了那个胜利的身影。 漆黑如墨,状似巅峰,那是属于剑魔独孤求败的绝世身影 我败了。” 尘烟中,以剑撑地的西门吹雪单膝跪倒,口中鲜血溢出,显然受伤匪浅。 而他的语气,却一如往常的冷静。没有苦涩,没有悲伤,没有失落,但却有着一丝丝淡淡的快意和。。。释然。 “不错,你败了。” 尘烟散尽,晨阳东升,已经坍塌的黄石崖上,背靠旭日的独孤求败叹息一声,竟似颇为惋惜。 然而惋惜过后,他却又再次暴怒起来.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只差这最后一点就能突破啦!” 距离天人境界的最后突破,独孤求败只差最后一线。但就是这一线之界,却如何也不能跨越。 心中急躁的独孤求败仰头长啸,声振寰宇,逼得刚刚放下双手的众人又再次一齐掩住耳朵。 狂暴的啸声中,猛烈的剑气纵横爆发,席卷周遭一切。已经重伤的西门吹雪首当其中,受到啸声震荡,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不好,西门吹雪有危险!” 陆小凤惊叫一声,立刻纵身一跃,便想要抢到跟前将他带走。 “等等,危险!” 花满楼刚想转身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陆小凤纵身跃起的一刹那,猛烈的剑气席卷而至,登时又将他给弹了回去。 若不是他功力深厚轻功高绝,仅这剑气余威,就足以将他碎尸万段。 跌倒在地的陆小凤猛喷一口鲜血,想要再起身却发现已经没了力气。 仅是余威波及,就已经能将陆小凤这般厉害的人物伤成这样,那身在附近的西门吹雪又该是面临着怎样可怕的局面。 众人也不敢想,也不忍去想。 一旁的司空摘星和老实和尚本来还打算一同前去帮忙,见陆小凤都伤至如此,和他实力不相上下的老实和尚以及内力更弱些的司空摘星两人自然都只能打消了念头。 眼看突破之后的剑魔再次发狂,观战的众人都是心惊胆战,面如死灰。 虽然此时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独孤求败的状态其实并不在巅峰,但这发狂的威力却依然不容丝毫小视。 远在各处的观战者尚且都受到波及,那身在附近的西门吹雪此刻必定更加凶险万分,然而观战之人虽多,却谁也没办法去救。 且不说陆小凤已然受伤吐血,司空摘星内功根基不够,老实和尚和花满楼在轻功上又稍逊一筹。 而另一边的李寻欢距离太远,阿飞的功力则更是不足以应对剑气余威。 至于五岳剑派诸人就更不用提了,在剑魔长啸之时,这些人中根基稍弱的早就已经被震得晕过去了七七八八。 此刻除了岳不群、莫大、天门道长、左冷禅和几个实力强悍的嵩山太保还能勉强站住之外,其余人早已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剑神已然战败,剑魔又陷癫狂,在这如同天劫的狂暴剑气面前,天下间又有谁能力挽狂澜,挡下这绝世魔威,救下性命垂危的剑神? 就在陆小凤等人已经近乎绝望之际,忽然一道青光自远处而来,径直落在了倒地的剑神身前。 第164章 果然来了 青光坠地,发出苍越的龙吟。庞大的剑气骤然升起,宛如一面大盾,为昏迷的剑神挡下了致命的魔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众人齐齐一愣,甚至连紧紧捂着耳朵的双手也不自觉的垂落了下来。 “他果然来了!” 扶着陆小凤的花满楼微微颔首。 “他居然真的来了!” 刚被扶着坐起来的陆小凤惊喜连连。 “阿弥陀佛,他来的虽然迟,却好在还不算晚。” 老实和尚双手合十,神色间也颇为欢喜。 眼看有高手入局,剑魔疯狂的剑气戛然而止,又如退潮一般尽数倒卷而回。 盯着眼前的不速之物,独孤求败癫狂的眼神又渐渐恢复了清明。 “好剑!” 独孤求败开口赞叹,锋锐的眼神中又闪烁起见猎心喜的目光。 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柄青碧色的短剑,剑长一尺九寸,剑宽一寸有余。浑然天成,锐不可当。剑锋上,还隐隐流动着暗红的花纹,仿佛炙热的碧血...... 那是移花宫的镇宫之宝,江湖中传言已久的妖剑,上古流传至今的神兵,碧血照丹心。 闭关前,邀月亲自捧着剑匣,将这把绝世名剑交到了江明的手里。虽然她没有明说,但她的意思却已经很明确了。 她希望这把剑能助他一臂之力,帮他战胜无可匹敌的绝世剑魔。 然而此刻剑出现了,用剑的人却没有出现。心下疑惑的独孤求败环视一圈,冷声开口道。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因为不想占你的便宜。” 浑厚温润的声音响彻群山,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人摸不清说话之人的具体位置。 “老夫犹有余力,不介意趁性再战一场。” 独孤求败傲然回应。 “可我不愿意。” 那琢磨不定的声音回答的十分干脆。 “若是不能击败真正处在巅峰的独孤求败,就算胜了又有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好狂气,老夫欣赏!” 独孤求败哈哈大笑,神情更加期待。 趁着独孤求败和那人隔空对话的功夫,一旁的司空摘星趁机行动,赶紧跃到西门吹雪身旁。随后几个起落,就又回到了先前和陆小凤等人观战的山顶。 “还好,人还活着!” 落地之后,司空摘星擦去冷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好在性命无碍。” 一旁的花满楼上前搭脉,许久,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听到花满楼这么说,陆小凤也终于放心,忍不住哈哈哈大笑,然后又仰面躺在了地上。 ... “给你三天时间,养好你的伤,恢复好你损失的真气。三天之后,华山绝顶,你我一剑论高下。” 不远处,江明的声音继续回荡在山谷之间,向着更进一步的独孤求败,发起了新的挑战。 “好!就三天。” 独孤求败高声迎战,声音更加狂热。 “三天之后,华山之巅,论剑生死,老夫期待!”. 大明王朝,阴山群峰。 花满楼背着陆小凤,司空摘星扛着西门吹雪,老实和尚则跟在他们的身后,几个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匆匆忙忙的正往山下走去。 “花兄,赶紧给我找个大夫,我觉得我快撑不住了。” 陆小凤诶呦一声,看上去似乎伤到了内腹。 “放心,你绝对死不了。” 花满楼轻笑一声,开口打趣道。 “都说好人寿命短,祸害活千年,像你这种大祸害,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照你这么说,那看来我以前应该多干几件坏事才对。” 听到花满楼的调侃,陆小凤苦笑一下,继续开口道。 “这样的话不但能延年益寿,还能长命百岁。” “阿弥陀佛,你这人干的缺德事已经够多了,若是再多干几样,只怕现在就要下地狱去了。” 身后的老实和尚双手合十,就算是在揭短的时候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哪有那么缺德!” 陆小凤不服的争辩。 “你连和尚的馒头都抢,还不缺德。” 老实和尚依旧老老实实的开口,因为他之前的确被陆小凤抢过一个馒头。 “你这和尚一点也不老实,一个馒头的事情,你居然现在还记得。” “不止有馒头的事情,还有更缺德的故事,你确定要和尚说?” “别别别,千万别!老实大师,算我怕了你了还不行么!” 陆小凤刚想笑,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势,那笑容顿时就变成了痛苦的咧嘴。 “诶呦,我说花兄你稳一点。” 花满楼叹息一声,无奈的开口道。 “不是我走的不稳。” “那是因为山路太陡吗?” “也不是。” 花满楼依旧摇头。 “那是什么原因?” “是因为你太沉了。” ... 另一处山峰顶上,神情落寞的李寻欢萧然而立,静静的看着已经不存在了的战场。 眼看黄石崖上的大战已经结束,李寻欢叹息一声,右手握着酒壶,将壶中的陈年美酒慢慢倾倒在了山峰顶上,似在纪念刚刚结束的这场惊天大战,也似在致敬即将开始的另一场旷世厮杀。 酒液流尽,小李探花潇洒转身,头也不回的将手中酒壶抛进了幽幽山谷。 在他身旁,阿飞也松开了紧握剑柄的右手。 他的手心里满是冷汗,仿佛就像是刚刚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轻轻晃了晃脑袋,再复杂的看了一眼已经不复存在的黄石崖,他也转过身跟着李寻欢一起离开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在山路上,直到下山,两个沉默的人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此刻,观战的人群都已经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了。除开背靠古松,还在颓然伤神的风清扬,以及另一旁的五岳剑派诸人之外,其余人几乎都已经彻底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五岳剑派中那些晕倒了的人也渐渐的开始醒来。 最先醒过来的当然是北岳恒山派的定逸师太,其次则是她的师姐定静师太,再然后则是华山派的掌门夫人宁中则。 而后泰山派天门道长的两个师叔玉磬子和玉音子也跟着慢慢醒了过来。 没一会,除了南岳衡山派的鲁连荣和嵩山十三太保中的四五人之外,其他人则基本上都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第165章 左冷禅,你好狠 “左盟主,既然大伙都醒的差不多了,那咱们也走吧。” 天门道长扶起自己的两个师叔,转身就打算离开。 “先不忙。” 就在他刚刚转身的时候,左冷禅却忽然开口了。 “仗都打完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要吃早饭不成!” 天门道长闻声一愣,有些弄不清楚这位五岳盟主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天门道长觉得这阴山群峰的风景如何?” 左冷禅却并没有回答天门道长的问题,而是扯起了其他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 “风景不错,虽比不得我泰山绝顶气象恢弘,但也算是别有一番味道。” 天门道长随口答道。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左盟主想要留在这里多赏一会风景么?那你尽管看好了,贫道还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道长不用着急。” 左冷禅冷笑一声,阴恻恻的开口道。 “既然天门道长觉得此地风景不错,那么就请道长将这里当做自己的长眠之所吧。” “你,你想要杀我!” 天门道长又惊又怒,气的伸手怒指左冷禅。 “左盟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旁的定逸师太也怒喝一声,手握剑柄连声质问。 而站在稍远处的岳不群则静观其变,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左某就是想把一个问题再问一遍。” 面对天门道长和定逸师太愤怒的质问,左冷禅面不改色,仍是气定神闲。 “左盟主是不是还想问一问,关于五岳剑派并派的事情呢?” 衡山派的莫大冷笑一声,胡琴一响,手中已多了一柄又薄又窄的长剑。 “不错,左某今日就是想再问各位一句,这五岳剑派的合并之事,各位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就是再问一百遍,贫道也绝不答应!” 天门道长拔剑在手,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天门师侄,你不答应师叔我也绝不答应!” 一旁的玉磬子也拔出长剑,字字铿锵。 “我也绝不会答应!” 玉音子也怒喝一声,同样握剑在手。 听到两位师叔的话,天门道长心中暗想,虽然这两位师叔平日里对他多有不服,总和他对着干,想不到真到了大事关头,他们却能如此支持自己,实在是颇为难得。 想到这里,他立刻精神一振,高声开口道。 “好,那我们三个一起走,我看谁敢拦我们!” 说完他便迈步向前,和玉磬子、玉音子三个人并肩往山路的路口走去。 见他们三人大步而来,站在山路口的左冷禅冷笑一声,却没有一点要动手的意思。 此时玉磬子在左,玉音子在右,而天门道长则正好走在最中间。 三人才刚走了几步,谁料走在两边的玉磬子和玉音子却忽然往中间一夹。 等到他们再分开时,天门道长的左右两胁则都已有一股鲜血流了出来。 “师叔。。。你们。。。你们!” 他挣扎着想要挥剑,可却又不知道该砍向谁。 他只有一把剑,可他该砍的,却有三个人。 他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师叔,又看了看还在冷笑的左冷禅,身子忽然一怔,跟着就倒下了。 “你们好狠!” 这就是天门道长此生说出的最后四个字,也是最后一句话. “师侄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你不懂也就罢了,可也不能挡着我们泰山派发扬光大的机会啊。” 玉磬子嘿嘿冷笑,从怀中掏出一块抹布,轻轻擦去了剑上的鲜血。 “只可惜你为人顽固不化,不识好歹,为了泰山派的未来,也只好委屈你做个糊涂鬼了。” 玉音子也奸笑两声,将剑收回了鞘内。跟着他赶紧快行两步,走到左冷禅跟前施礼道。 “泰山派上下,从此愿尊左盟主号令,奉左盟主为掌门!”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原本众人还以为泰山派的三人会合力抗敌,谁料竟是忽下毒手,暗害同门。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得呆了,再看玉音子此刻的动作,众人心下立刻明白,这一切原来都是左冷禅的阴谋。 “玉磬子,玉音子,你们。。。你们好不要脸!”. 回过神来的定逸师太戟指怒骂,跟着又转向左冷禅咬牙切齿道。 “左冷禅,你好狠!” “师太,五岳合并,大势所趋,螳臂岂能当车!不是左某心狠,而是并派之举关乎五岳剑派的未来,岂可因噎废食!” “诸位既然食古不化,左某也就只好不择手段了。” 话音未落,其余几个还清醒着的嵩山太保已经纷纷拔剑,将岳不群夫妇、莫大、定逸、定静等人团团围住。 “左冷禅,你今日这般作为,就不怕日后传出去被人唾骂么。” 莫大冷笑一声,面色铁青的问道。 “这就不劳莫师弟担心了,只要今日你们都留在了这峰顶,这些事情自然不会传了出去。” 左冷禅神色不变,脸上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况且就算是传出去了又能如何,合并之后我五岳剑派实力大涨,待日后一统武林,后人只会夸赞左某今日当机立断,行事果决。” “阿弥陀佛,左冷禅,你今日就算杀了我们,日后我们的门人弟子又岂能与你善罢甘休,到时候你一样完成不了五岳剑派合并的美梦!” 定静师太神色冷静,直接指出左冷禅计划中的问题。 “哈哈,师太啊,这点小事情左某又岂能料想不到。” 左冷禅哈哈哈大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今日观战,只因独孤求败和西门吹雪两人实力太强,致使我五岳剑派诸人受到剑气波及死伤惨重,除了左某和泰山派的两位道兄之外,其他人皆重伤不治,跌落山崖。” “定静师太,你觉得这个理由,你门下的那些小尼姑们能不能接受呢。” “我呸,左冷禅,你果然好深的算计,只是今日你就算杀了老尼,也休想如愿!” 没等定静开口,一旁的定逸师太已经破口大骂,跟着挺剑向前,直奔左冷禅而去。 “老尼跟你拼了!” 第166章 这混蛋下毒! 随着定逸师太这一剑刺出,左冷禅和嵩山其他几个太保见状,也纷纷拔剑出鞘,跟着定逸师太等人打了起来。 莫大碍于敌强我弱,本不想直接动手,奈何现在已经打起来了,就算想不动手也不成了。 当下他只得叹息一声,也跟着挥剑加入战团。 现下峰顶场面一片大乱,定逸师太与左冷禅全力厮杀。定静师太则一人一剑独斗大太保托塔手丁勉和九曲剑钟镇两人。 若在平时,定静绝对不是这两人合力的对手。 但自从上次客栈找茬之后,钟镇深受重伤实力大减,就连平日里引以为傲的九曲剑都使不出来了,因此定静才能与他们勉强僵持起来。 另一边,莫大则和二太保仙鹤手陆柏及四太保大阴阳手乐厚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乐老兄,听说你不久前跑到同福客栈跟人叫板,结果被打的满地找牙。开始我还不大信,可观你现在内息浑浊气力不继,想来确实伤的不清啊。” 莫大的武功本就在两人之上,此时乐厚又内伤未愈出招缓慢,令他更显得颇有余力。 此刻山峰顶上,除开玉音子和玉磬子两人还在犹豫是否出手。就只剩下六太保汤英鹗和司马德两人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岳不群和宁中则夫妇。 “师太别怕,我来助你!” 眼看定静师太逐渐落入下风,宁中则清叱一声,拔剑也要上前助阵,谁料才刚要出手,却忽然眼前一黑,竟是被人从背后点中了穴道。 还没等她彻底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就已经晕了过去。 “岳不群,你搞什么鬼!” 正在交战的定逸斜眼一瞥,登时惊怒交加,只觉得难以置信。 原来出手之人竟是岳不群,他趁宁中则全神关注战局之时,忽然从背后偷袭点住穴道,这才令她昏睡了过去。 岳不群扶住将要倒地的宁中则,然后朗声说道。 “今日之事我岳某持身中立,两不相帮,各位请便。” 他虽说两不相帮,但此刻左冷禅等人大占上风,他既不出手,便是默认了左冷禅的行径。 “岳掌门,你好糊涂,若是我等身死,你华山一脉又岂能独存!” 定静师太赶紧开口,想要劝岳不群改变主意,谁料就在这分神的空档,丁勉一掌抢攻,将定静师太打得吐血重伤。 “师姐!” 定逸师太见到师姐受伤,心中稍一分神,剑法中也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丝迟钝。就这一瞬之间,左冷禅抓住机会,一剑刺进了她的胸膛。 “你。。。” 紧握着左冷禅的剑刃,定逸师太哼了两声,最后还是死了。 眼见大势已去,莫大叹息一声,忽然扔了剑,竟转身跃下了万丈高崖。 “左冷禅,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随着那件青中泛白的青布长衫逐渐消失不见,空谷中只剩下莫大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回荡着。 “左冷禅,今日你阴谋得逞侥幸胜了,贫尼无话可说。但须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以如此狠辣的手段达成目的,他日必遭天谴吨!” 重伤倒地的定静怒视嵩山众人,口中仍在厉声呵斥。 “啰里啰嗦的老尼姑,闭嘴吧!” 钟镇大骂一声,一剑砍了过去,这位德高望重的恒山师太立刻便没了性命。 “岳掌门,你早识时务,左某很是佩服。” 眼见大局已定,左冷禅森然冷笑,转头看向了岳不群。 “可惜你心思太沉,却让左某始终难以看透。” 话音未落,嵩山派众人已经一齐迈步,将岳不群和昏倒的宁中则团团围住。 “所以,左掌门这是打算翻脸不认人,要斩草除根除了我这个隐患?” 岳不群双手拢在袖中,也冷笑一声,仍是面不改色. “岳掌门果然好定力,大难临头依旧面不改色,只可惜对于局势把控却太差了些。” 左冷禅嘿嘿冷笑,连连摇头道。 “左某虽然料到独孤求败和西门吹雪的决战必定惊天动地,却也没料到他居然能强到如此地步,仅凭余威便能振晕我这几个内力较差的师弟们。” “若是你方才和他们几人联手,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但你既然不敢以身犯险选择袖手旁观,此刻倒是真的有死无生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左冷禅言语之间便显得更加傲慢。 “枉你平日城府深沉,没想到关键时刻却如此惜身胆小,真是可惜啊,可惜。” 左冷禅连说两声可惜,似乎是真的十分可惜。 “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 “有一句。”. 岳不群轻轻点头。 “劳德诺是不是你派来的奸细?” “不错,他的确是我嵩山派的弟子。是我让他隐藏身份,投到你华山门下的。” 左冷禅大方点头承认,对于一个死人,他觉得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坦然受死了?” “现在还不能。” 岳不群摇了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怕死?” “不,是因为我也有个秘密很想要让你知道。” “你是说辟邪剑谱么?” 左冷禅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岳不群啊岳不群,到现在你还想骗我么。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得到那本剑谱,你派去查探福威镖局的人就是劳德诺,这一切我知道的可比你还清楚。” “就是,岳不群,你不觉得想用这种骗小儿的把戏来拖延时间实在是太蠢了点么。” 其余嵩山派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的弯了腰,笑的流出了眼泪。 就连一旁泰山派的玉音子和玉磬子也跟着笑的跌倒在了地上。 “不是辟邪剑谱。” 岳不群也笑了,那笑声就像在嘲笑一群蠢猪。 “而是有关于你们的。” 话音未落,左冷禅忽然大声咳嗦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剧痛无比,而且眼中泪水不断,就像有人把洋葱塞进了他们的眼睛里一样。 他大吃一惊,心知这必定是岳不群捣的鬼,赶忙就想要挥剑将他刺杀,谁料忽然手上一麻,长剑便落在了地上。跟着脚下一软,竟然连人也跌倒在地。 “不好,这混蛋下毒!” “啊,怎么回事?我睁不开眼睛啦!” “我也睁不开啦!” 其他嵩山太保纷纷惊呼出声,跟着也一个个全都软倒在地,眼中泪水长流。 “这个秘密就是,其实你们果然蠢得就跟猪一样。” 岳不群冷笑一声,双手从袖子里抽出,只见他左手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右手则捏着一个不知什么材质的小瓶塞。 第167章 炮甲 “那是什么东西?你。。。你居然下毒了!” 左冷禅虽然眼中泪水盈盈,但好歹还是能勉强看到岳不群手中拿着一个东西。 “你是什么时候下得毒。。。我怎么都不知道!” “所以我才说你蠢得跟猪一样。” 岳不群扔掉手里的瓷瓶和瓶塞,跟着慢慢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这是我从北宋那边偷偷弄到的迷药,名叫悲酥清风。” “这东西无色无味,只要拔开瓶塞毒水就会自行化汽冒出,便如微风拂体一般,任你何等机灵之人也都无法察觉异状。” “等你感到双目刺痛的时候,这毒气其实已然冲入体内。因为中毒之后泪如雨下,全身酥软无比,便称悲酥。而又因毒气无色无味,便称其为清风。” “好个悲酥清风!” 左冷禅怒喝一声,只觉得浑身果真酥软无力,就算全力运动真气也没法使动出半点内力,看来这迷药果然霸道无比。 其实悲酥清风的大名他早就曾听人说过,只是此物只有北宋皇朝附近的西夏才有,从未曾在大明武林出现。因此他便未加提防,这才着了对方的道。 况且就算知道武林中有此迷药,他也绝想不到素有君子剑美称的岳不群竟然会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用迷药来达到目的,这个事情可是连他也不好意思做的。 “用药下毒,这般小人行径,也算是君子所为么!” 面对左冷禅的指责,岳不群一脸坦然。 “遇文王讲礼乐,逢桀纣动刀兵。左掌门既然不是君子,岳某又何必要以君子之行对待呢。” “可左某还是不明白,你既然早有悲酥清风这等利器,为何偏偏要拿到现在才用?难道你是怕毁了你君子剑的名声么?” 谁知岳不群却再次摇了摇头,毫不在意的说道。 “比起重振华山一脉,名声什么都是虚的,岳某并不在意。” “那你为何不早出手,若是救了其他几个门派的掌门,岂不是赚了个天大的人情!” “左盟主啊,你把岳某看的太简单了。” 岳不群哈哈大笑,提着剑一剑又一剑的捅进了嵩山派众人的心窝,就像是在杀鸡宰羊一般轻松随意。 无论是被悲酥清风给迷倒的,还是先前被独孤求败震晕仍未醒来的,都被他一剑毙命,有的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其实岳某心底还是很赞成左盟主的想法的,我五岳剑派若是合并,势必能一跃成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不但可以打败魔教,与少林武当争雄。” “甚至到时还能一统江湖,也未可知。”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为何又屡次公然拒绝五岳剑派合并的提议,甚至直到现在还来坏我好事?” 左冷禅听了之后,心中更加疑惑,连语气都开始颤抖起来。 “其实嘛,这个道理很简单。” 岳不群已经慢慢的走到了泰山派的玉音子和玉磬子两人面前。 “岳掌门,啊不,岳盟主!您手下留情,我们。。。我们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 “对对对,只要您能饶了我们性命,从此以后我泰山派上下一定岳盟主马首是瞻。” 玉音子和玉磬子两人连声求饶,但换来的只是岳不群的一声冷笑。 “不必了,相比活着的二位,我觉得还是死人更能保守住秘密。” 说完他手中长剑一扫,两人立刻就被砍倒在地。 “刚才说道哪了。。。哦对,说到为什么要拒绝了。” 此时的山峰顶上,除了左冷禅之外,嵩山派众人已经全部被岳不群杀了个一干二净。 “虽然五岳剑派合并的事情我非常赞成,但这件事里面有一个前提却非常重要。” 一剑刺出,左冷禅只觉得心头一冷,跟着眼前便慢慢黯淡了下来。 “那就是,合并之后的掌门人必须是我。” 黑暗中,左冷禅隐隐听到了岳不群最后的解释. 上回书说,北凉世子路过剑洲,正到了那徽山附近。徽山就在龙虎山对面,山上有一轩辕家,掌管天下水路,底蕴雄厚,实力颇为惊人。” “多年来,徽山轩辕家以武学秘籍笼络了不少江湖游侠,其中不乏有天资聪颖,武功高强之辈。更有不少身负血案,屡犯教条的亡命之徒。” 同福客栈里,高台上的江明抖开折扇,再次说起了精彩动人的雪中故事。 “尤其是轩辕家中,有一个武功高强的老祖,名唤轩辕大磐。” “却说这轩辕大磐是个怎样的人物?他虽也达到了天象境界,勉强能算得上半个武道天才。” “可江湖中人但凡提及,却无不嗤之以鼻,面露鄙夷之色。” “请问江先生,这轩辕大磐品行名声,比之恶人谷的十大恶人如何?” 客栈大厅,一个背负阔刀的疤脸大汉霍然站起,瓮声瓮气的问道。 “他若是住进了恶人谷,只怕十大恶人都得搬了出去。” 江明哈哈一笑,随口回应道. “江先生,这是为什么啊!难道这人干过些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情?” 听江明如此说起此人,客栈中的一个紫衣少年好奇发问,心中颇为不解。 “何止伤天害理,简直无耻下作,就连田伯光、云中鹤之辈,见了他的行为也得大呼无耻,自叹不如。” 江明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微微加重语气回答道。 “不会吧!光那云中鹤就够无耻的了,田伯光也够缺德,连他俩都自愧不如,那这人得干了多少坏事!” 听了江明的回答,客栈众人议论纷纷,显然更加好奇了。 “列位先听我细细道来,大家都知道这雪中世界里有春秋十三甲之说,说的就是上一个时代中在琴、棋、书、画、剑、刀、兵、法、算、色、地、道、释等十三个方面的魁首。” “然而这轩辕大磐却正是那十三甲之外的第十四甲。” “第十四甲!那是什么甲?难道此人某一方面真的有过人之处?” 客栈大厅,一众前来听书的江湖豪客仍是疑惑。 “那当然是——炮甲!” 江明折扇轻摇,慢慢吐出了这两个字。 听到此言,客栈内先是一阵沉默,跟着忽然爆发出哄堂大笑。那些豪迈的江湖汉子各个都笑弯了腰,而那些稍显阴柔的江湖少侠也不禁捂嘴浅笑。 至于客栈内那些前来听书的女侠们,则纷纷羞红了脸,有的甚至干脆双手掩面,也不知是在偷笑还是在害羞。 第168章 古怪男子 还有一些初入江湖的闺阁少女,一时没听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便不住的四处追问起来,有的问清其中含义之后,则更是羞得双手掩耳,俏脸红如晚霞。 好一阵嬉笑过后,客栈内的听客们才慢慢回过神来,忍不住继续追问道。 “可是江先生,若当真只是好色风流,也当不得人神共愤,无耻至极的评价吧。” “当然不仅如此。” 江明摇了摇头,继续慢慢的解释道。 “虽说江湖盛传这老变态一日不御女,就要两眼怒赤,面红如火,肤欲裂筋欲抽,好似走火入魔一般。” “但其实,这是一门很厉害的绝学,是通过黄老赤箓,证得长生的偏门之道。” “黄老赤箓,莫非是可以通过采补鏖战的手段进行修炼的功夫?” 客栈二楼,乔装之后的田伯光两眼放光,情不自禁的开口问起。 “不错,正是这一类的的修炼之法。” 江明淡淡的往那里斜了一眼,随后收回眼神,仍是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门妖法虽然看似邪恶,其实骨子里走的却是阴阳生长,道法自然的路子。” “这轩辕大磐很早便精通佛道义理,加上壮年时便已是内力深厚,因此才能另辟蹊径,找到这么一门借阴鼎补阳炉,调伏心障,小证长生的路子。” ............... “可江先生,就算他真的为老不尊,练了这为礼教所不容邪门妖法,也不至于如此神人共愤吧!” 一个衣着妖娆的男子轻哼一声,随即提出了质疑。 “不错,虽然这修炼法门是下流了些,但的确不至于被人人唾弃。众人鄙视他的关键,还在于他不但强掳美女作为鼎炉,甚至就连家中女眷也不放过。” “我去,这么无耻!” “这不就是个畜牲么!”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老东西果然缺德!” 听到这轩辕大磐如此无耻,客栈中的一众听客各个义愤填膺,忍不住破口大骂。 就连平日作风不良的淫贼田伯光也是呸了一下,暗骂一声无耻老贼。 “亏他还找到了这等轻易就能成功的修炼法门,想不到居然是如此没有底线的禽兽。” 那衣着妖娆的男子也呸了一声,表情颇为厌恶。 “兄台此言差矣。” 江明摇了摇扇子,开口反驳道。 “此事虽然看似容易,其实却是一条岔路,根本走不到头的。” 就在客栈内有些人还像这妖娆男子一样正对这套双修功法心生羡慕和向往的时候,江明的话却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让他们顿时清醒. “因为双修虽然有其道理,但是仅靠阴阳采补却并不能真的让人达到至高之境。”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一味的采阴补阳,以弱补强,虽然短期内确实可以提升功力,但却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这样会导致阴阳失调,长此以往阳失其刚,阴失其柔,不但达不到阴阳互济的圆融境界,反而还会走火入魔。” “而且对至亲下手,有伤天和,有违人道,所以这轩辕大磐的赤篆之道注定是证不出长生的。” “那么以先生之见,难道这所谓的双修之术都是骗人的了?” 那衣着妖娆的男子继续开口追问,似乎对此事颇为在意。 “当然不是,仅在道家典籍中,就有《玄女经》《素女经》《彭祖经》《陈赦经》《子都经》《天门子经》《容成经》等许多房中术的书籍,可见这一方法确实是有道理的。” “其实此法本来叫做中气真术,又叫男女合气,古已有之,并非后人杜撰。” “但问题在于,双修之道,既然是阴阳和合之道,那便必须要做到阴阳互济才能趋于圆融,一味掠夺鼎炉寻求采补,就如积雪为粮,磨砖作镜,不过是缘木求鱼罢了。” “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若要双修的话必须要找实力相当的人一同修习,做到阴阳互补,让双方同时增长方可见成效?” 那衣着妖娆的古怪男子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所在。 “不错,所以我才说这轩辕大磐掳掠美人,强行采补的法子不过是走了一条岔路而已。” 江明轻轻点头,肯定了那古怪男子的猜测。 ... “怎么,看你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你也想学一学这阴阳采补之术?” 二楼雅座,看着陷入沉思的陆小凤,花满楼优雅一笑,忍不住开始打趣起来。 “这样的功夫,就算有人白给我五万两银子求我学我都不学。” 陆小凤不屑的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道。 “哦?难道你对女人没兴趣了?” 听到陆小凤的回答,花满楼反而一愣,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位风流成性的至交好友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改走纯情路线了。 “那怎么可能,美酒和女人,这可是我人生的乐趣所在。若是让我不爱美人,还不如一剑杀了我来得痛快。” 陆小凤认真的反驳了一下,随即又继续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若只是为了练功而邂逅美人,那就好像为了解渴而狂饮美酒一样,焚琴煮鹤,岂非大煞风景。” “这样不但适得其反,还糟蹋了难得的佳人和珍贵的美酒。” “而且佳人之美,重在两情相悦,各得其乐,岂能用强取之!此等下作之事,我陆小凤宁死不为!” “你这人,明明俗的厉害,偏偏有时候又雅的奇怪。” 花满楼笑着给他倒了一杯酒,同时也赞成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非常认同你的看法,佳人是用来疼惜的,而不应该是用来提升功力宣泄欲望的工具。” “所以我们才是朋友啊。” 陆小凤哈哈一笑,端起了花满楼刚刚倒满的酒杯。 可刚要饮下,却又忽然停顿了下来。 “还是在担心西门吹雪?” 善解人意的花满楼轻声问道。 “唉,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从这次失败中走出来。” 酒未入喉,陆小凤心中的忧虑却已经再次浮了上来。 此时西门吹雪和独孤求败的那场旷世之战刚刚结束不久,重伤的西门吹雪也才刚刚恢复清醒。 为了能给他治伤,陆小凤在将西门吹雪送回万梅山庄后,就领着花满楼和老实和尚三人一齐闯进恶人谷,直接把恶人谷里隐居已久的神医万春流给抢了出来。 而司空摘星则连夜赶到洛阳,居然将杀人名医平一指也给偷了出来。 偷王之王的本领果然厉害,当时那平一指才刚刚睡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再睁开眼睛时就已经来到了万梅山庄...... 若不是他从来不采花,也不肯偷女人,只怕这江湖里也就没有田伯光和云中鹤什么事了。 第169章 刺激 有了这两位神医的治疗,没多久西门吹雪就已经醒了过来,身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负责医治他的神医万春流在离开前说他此刻已无大碍,只是气空力尽,加上心神激荡,所以非得好好静养几天才行。 “既然你这么担心他,又为什么不留在万梅山庄里陪他?” 花满楼看陆小凤喝完,就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因为我了解他是西门吹雪。” 陆小凤再次端起酒杯,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有些黯然的说道。 “虽然我也很想陪在他的身边,鼓励他走出这次失败的打击,但我知道他这个时候更需要的是安静。” “没人能劝得了他,这一切事情,都得由他自己走出来。因为他是西门吹雪,二十多年来,他都是自己这么走过来的。” “不错,有些事情别人的确是帮不上忙的。” 花满楼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轻轻抬起酒杯跟陆小凤碰了一下。 “正因为他是西门吹雪,所以我相信他最后一定能走出这次失败带来的阴影。” “而在这之前,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在心底祝福他,祝他早日明悟过来。” 两个同样的杯子在空中缓缓相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清响。 两个举杯的人的心情也在此刻轻轻相碰,发出了同一声和弦的轻鸣。 这才是江湖,这才是江湖儿女应有的样子。 爱恨情仇,侠义肝胆,还有剑和酒,人与人之间的心灵相互交通,钩织出世间最灿烂,最动人的真挚情感。 江湖,本就应该是在刀光剑影之余,又充满了人情味的一个地方。 也只有这样的江湖,才值得一个又一个有梦的人如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的去投身其中. “回到正题,就在这徽山脚下,这北凉世子乘船而行,正到了龙虎山和徽山间的水路之中。” “不期路上碰巧竟然还遇见了老熟人,而此人正是那三年游历路上,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轩辕青锋。”. 谈过阴阳双修的功法之后,江明扯回话题,又继续讲起了北凉世子再入江湖游历的有趣故事。 “其实这所谓的一面之缘,不过是世子在三年游历途中,正好碰见了鲜衣怒马的徽山大小姐。” “世子性格风流,见这轩辕青锋姿色不错,自然便说了些胡言乱语的轻佻之言。结果轩辕青锋勃然大怒,领着家仆追了他好几条街。” “若不是老黄拎着他和温华两人夺路而逃,只怕当时定要糟糕。” “哈哈,这世子可真是有意思,想必当年游历的时候没少因为这张嘴挨揍吧!” 一个身躯壮硕的赤膊大汉哈哈一笑,忍不住插口。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粉拳莲足皆有其妙,就算为此挨打也是值得。” 另一个身穿青绿丝袍,气质阴柔妖媚的男子摇头晃脑,也跟着开了口。 “妙妙妙,这北凉世子果然是深谙此道啊。” 这人虽然说的十分沉醉,但他旁边的人听来却不禁大皱眉头,只觉得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我认出来了,他是北宋武林中谭公的弟子,那谭公自己就是出了名的妻管严,教出来的弟子更是青出于蓝,最喜欢女人打他!” 就在众人还在疑惑之际,已经有人叫出了那绿衣男子的身份。众人听了先是一愣,跟着便又是哄堂大笑,就连江明也跟着笑了起来。 原来这谭公和他妻子谭婆就住在两宋皇朝的太行山冲霄洞中,两人武功不弱,在两宋武林也算是颇有盛名。 这谭婆原本闺名叫做小娟,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稍不顺心便要对丈夫动辄打骂。 而丈夫谭公却是个出了名的怕老婆,不但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而且还久病成医,自制了灵药出来,哪怕是被脸都被打肿了,只要涂上一点立刻就能消肿化瘀,药到不痛。 客栈大厅里的一众江湖豪客听了这绿衣人的身份,便纷纷称道果然是家学渊源,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可比师傅还要令人惊奇。 等众人感慨过后,江明续接话题,抖开折扇,又说起了轩辕家的故事。 “再说这轩辕青锋,此人乃是轩辕家的嫡长女,虽生于长房,乃是大宗,可惜父亲轩辕敬城不成气,不仅没有接受老祖宗轩辕大磐的刻意栽培,还整日埋头于书海之中。” “他平日里总是待在屋中看书,喜文厌武,显得不堪大用,因此成为了轩辕家的一大笑话。” “加上他身后还有两个弟弟,全都武艺不错,所以这轩辕敬城一家在徽山就显得十分孤寡落寞,就连女儿也都与他关系极差。” “更遭人耻笑的是,就连他的夫人也整日与轩辕大磐阴阳双修,给他带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但他却不言不语,一声不吭,因此更为人所看不起。” “话虽如此,但这轩辕家毕竟实力雄厚,就算是不受宠的长房一脉,轩辕青锋手下也总是有不少势力的。” “再一见面,轩辕青锋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浪荡公子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北凉世子,只当是那穷小子偶发横财,换了身干净衣裳,当下就要寻人报复,好报当初的羞辱之仇。”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江面上却忽然异象横生。只见有一少年猛然跃起,一跃数丈,直接落在船头。” “硕大的楼船被他一踏,竟然整个往下一沉,可见此人不仅功力非凡,气力更是惊人!” “没等众人看清来人相貌,只见那人已经快步狂奔,一瞬间就冲到世子跟前,死死抱紧了立在船头的北凉世子,口中撕心裂肺哭喊道。” “哥!” 听到这里,客栈内的一众听客纷纷恍然大悟,原来这人正是北凉世子的滴亲弟弟,北凉王的小儿子徐龙像。 ... “大哥,你说江先生到底会不会去赴华山绝顶的论剑之约?” 客栈二楼,虽然江明的故事一如往常的精彩,但听书的阿飞却有些心思不定。 毕竟作为一名剑客,关于剑的事情总是最令他难以释怀,更何况还是江明与独孤求败这等境界的旷世剑决。 “怎么,你担心看不到这场精彩的决战?” 身旁的李寻欢微微一笑,轻轻开口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毕竟和独孤求败决战乃是九死一生,而江先生本是说书人,并非绝对的剑者,所以就算不赴约我想也是人之常情。” 阿飞轻轻摇头,连忙解释道。 “更何况当时他虽然落剑约战,但是却并没有露面,也没有显露真身。除了咱们几个,只怕没几人知道他就是那名天人剑客。就算他不赴约,也不会怎么损害他的名声。” “所以你认为,他就算不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寻欢仍是端着酒杯,不动声色的问道。 “不错,既然去了是九死一生,不去也没什么损失。若是正常人的话,无论怎么看都会选择不去。” 阿飞点了点头,认真的回应道。 “阿飞啊,这你可就看错这位江先生啦。” 李寻欢摇了摇头,笑着否定了自己这位结义兄弟的想法。 “江先生确实是一名说书人不假,但他当然也是一名顶尖的剑者。若没有一颗问剑之心,又如何能拥有那般厉害的绝世剑意。” “功力可以传承,修为可以传渡,但是剑心剑意,却无法靠外力得来。你自己也是个剑客,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明白。” “大哥,你的意思是,为了剑心不失,他肯定会去赴约应战!” “不错,但还不仅仅是为了剑心。” 李寻欢再次摇了摇头,看着高台上的江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光是为了剑心?那还有什么?” 阿飞一脸不解。 转过头看着疑惑的阿飞,李寻欢哈哈大笑,说出了剩下的答案。 “为了刺激。”. 第170章 书海中修成的儒圣 “就在北凉世子和弟弟一同来到徐龙像在龙虎山的住所之后,兄弟两人共话家常,畅谈心事,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身旁忽然有人开口,称赞那世子殿下的说法颇有见地,令人赞叹。” “这本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夸赞,但却惊得众人齐齐回身,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样子。”. “只因为在场之人,除了境界高深的老剑神和老天师,以及天生金刚境的徐龙像之外,其他人竟是谁也没能察觉出有外人到来。” “此时的北凉世子习武日久,早已是江湖上颇有实力的高手,连他都不曾发觉,可见来人要么是令人忌惮的武林高手,要么则是个不会武功的凡人。” “只是待到众人一齐转头,弄清来人身份之后,却都是不由自主的大吃一惊。” “只听那迎面走来的青衫文士深施一礼,颇为恭敬的自报家门道,在下轩辕敬城。” “轩辕敬城!这个人来龙虎山作什么?” 听到江明说出访客身份,客栈内的一众听客都是跟着一愣。 “江先生说连世子都没能察觉此人,难道这人居然深藏不露,其实还是个高手?” 一个紫衣少年沉思一会,忽然试探着开口了。 “不可能吧,要真是高手哪能老婆都给他戴绿帽子了还能屁都不放一个!” “就是,他要真是了不得的高手,又怎么会在徽山混得那么惨。” 听到这少年的猜测,其他人纷纷嗤之以鼻,开口质疑了起来。 面对众人的质疑嘲笑,那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既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 对于客栈内一众江湖豪客们的质疑和猜测,江明并未解释,只是轻轻一笑,又继续开始了说书。 “却说这轩辕敬城说明来意,却让心机颇深的北凉世子也吃了一惊。” “原来,他竟是要投靠北凉,以北凉势力为靠山,护得妻女日后周全平安。” “盯着这个被整个轩辕家族当做笑柄的嫡长孙,北凉世子愣了一会,忽然双刀出鞘,径直向轩辕敬城砍去。” “谁知数刀过后,轩辕敬城不但毫发无损,而且游刃有余,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收起双刀,对于对方的实力世子心中已经了然,于是便开口询问起轩辕敬城此来究竟有何目的。” “谁料轩辕敬城再次语出惊人,原来那轩辕大磐,竟是要轩辕青锋入牯牛大岗与他双修。” 此言一出,大厅内的一众听客又是一阵哗然。 “他娘的,这老王八果真够无耻,连自家血脉也不放过,真该招雷劈!” “那可是嫡长孙的孩子啊,什么人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来!” 客栈内的一众江湖豪客各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就拔剑杀入雪中世界,将那轩辕大磐乱刀分尸,剁成碎块。 “江先生,那老剑神可是出手了么,毕竟那老变态太厉害,只怕老剑神不出手,其他人打不过他!” 有个心急的少年剑客焦急开口,忍不住先问起了后续。 谁知江明却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 “老剑神没有出手,因为他没必要出手。” “因为那轩辕敬城自己说了,要亲上牯牛大岗,自己动手杀了轩辕大磐。” “他。。。他能打得过轩辕大磐?” 听到江明的回答,那少年剑客不由一愣,手中长剑都险些落在了地上。 “他自信肯定能做到,只是他功力未到,所以便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若不是担心自己死后轩辕青锋的根基不足,恐怕难以执掌徽山,他也就不会等到世子驾临龙虎山的时候,才上门提出以轩辕家投入北椋麾下为条件,请世子帮忙支持轩辕青锋的要求了。” 江明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 “只是他虽以此作为条件,请北凉接管徽山,好庇佑轩辕青锋母女,但世子却提出了另一个条件。” “除了轩辕大磐之外,轩辕家里还有轩辕国器和轩辕敬宣两人,此二人若是不死,仅靠轩辕青锋一人仍是势单力薄,无法顺利接掌轩辕家。” “所以世子要求,这两人之中,轩辕敬城也必须先除掉其中一人,他才会答应出手帮忙。” “那。。。那轩辕敬城答应了?” 听了世子提出的条件,客栈里的一众听客们心中更加好奇,纷纷询问起轩辕敬城的反应。 “那轩辕敬城听后竟毫不犹豫,只回了一个好字,便上山先去杀轩辕敬宣。” “没等世子反应过来,这位山上人已经利落转身,上山杀人去了。 听到这轩辕敬城竟然真的回山杀人,客栈内的那些江湖豪客们更懵了,心说难道这人不是疯了,而是真的暗藏强大实力!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身穿锦缎的华服青年缓缓起身,轻声开口道。 “江先生,这轩辕敬城难道真的有这么厉害?” 江明点了点头,很干脆的回应道。 “通读三教,妙参造化,书海中修成的儒圣,自然非同一般。” “难道。。。难道读书也能读成个高手不成。。。” 那华服青年尴尬一笑,似乎还有些不大相信。 “当然有,而且不仅是在雪中的故事里。哪怕就在这江湖之中,就曾有个了不起的人物,仅靠读书便成就了天人境界。” “啊?真有这样的人!那江先生快说说,究竟是谁这么厉害,居然仅靠读书便成就了天人之境!” 听到江明肯定的回答,客栈内的一众江湖豪客们纷纷来了兴致,忍不住七嘴八舌的开始追问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饱读诗书的名门世家,更是两眼放光,似乎自认为找到了一条习武的捷径之路。 “其实这个人我之前说过的,不过既然大家问起,那我就不妨再说一遍。” 江明慢慢收拢折扇,然后环视大厅一圈,嘴里缓缓的说出了众人期盼的答案。 “这个人就是北宋朝廷的状元,同时也是九阴真经的作者,大名鼎鼎的武道奇才黄裳。” “仅凭一套万寿道藏,他便无师自通,自行领悟了道家的绝顶武功,成了世间少有的天人高手。” 第171章 必死的局? “而那轩辕敬城精研儒释道三教之学,又没少上龙虎山借阅珍藏秘典,就连徽山的武学秘籍他也尽数了然于胸。” “若不是他急于求成,倒行气海,只怕早晚能练成个陆地神仙!” 大明王朝,东海,无名小岛。 海风习习,花香阵阵。 幽静深邃的花丛深处,一个脑袋半秃的小老头正懒洋洋的躺在精致的竹榻上,享受着悠闲的午后时光。 他长得并不起眼,圆圆的脑袋,和气的相貌,平平无奇的身材,仿佛天生就能隐形于人群,属于扔在人堆里找都找不到的那种. 可他身上穿的衣服却一点也不普通,那精细的料子质地柔和,精密绵长,一看就是上好的贡品蜀锦。 这样品质的蜀锦,就连皇宫大内每年也只能得到两匹。很多时候,甚至连皇帝自己都舍不得穿。 在他的腿上还盖着一匹薄薄的丝绸,仿佛是怕着凉似的,便随手找了这么一条丝绸做被子。 然而若是有识货的行家在此,见了这条被他随意使用的“破被”,只怕要被气的当场吐血。 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毫不值钱的普通布料,更不是市面上并不难找的优质丝绸。这匹看似并不起眼的布料,竟是一张万金难求的上等缂丝画。 自古以来,这缂丝制品一直都是皇家御用的上等织物,在行市上素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美誉。仅是半尺左右的一张小方巾,就得需要一个上等匠人数月的心血方能制成。 再看这人腿上的这张缂丝,长达四尺,宽逾六尺,上面画意深远,人物花鸟栩栩如生。 这样的品质,就算是江南首富的花家只怕也没有几张,而且无一不是慎之又慎的珍惜保存,怎么可能就这样随意拿来当被子用。 上好的蜀锦,名贵的缂丝,这些东西都是价值连城,万金难求的珍惜之物。可一旦跟他身下的那张竹榻比起来,却又显得颇为平庸。 因为那张竹榻上的竹子,竟然全部都是由最难得的蓬莱玉竹编制而成。此竹生长条件十分苛刻,而且成长极其缓慢,往往数百年才能长高一尺。 以此竹编制的竹器,虽然除了冬暖夏凉可避蚊虫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惊人妙用。但是此物胜在珍贵非常,每一寸都可以等价更重数百倍的黄金。 就算是皇宫大内,也不过是有一两个玉竹编制的竹枕和笔筒,似这般编制成榻,只怕就算是大明的皇帝也不敢这么奢侈。 单看这几样东西,普天之下除了珍宝无数的移花宫,已经覆灭的金钱帮,还有统领天下的深宫大内,整个大明王朝境内似乎再没有哪个势力能与之拼财斗富。 或许放眼整个武林,恐怕只有拿珍宝当饭吃,把仙露当水喝的江明才可以稳压他一头了。 毫无疑问,一个能拥有如此巨量的珍宝,却又毫不在意的人,肯定不会是个普通人。至少,他不会是个普通的小老头。 忽然,花丛外有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一品朝服,腰缠白玉带,头戴紫金冠的中年男人正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金色的酒壶,壶中装着芳香四溢的美酒。微风一吹,竟比漫天的花香还要醉人。 “有新的消息了?” 闻到酒香,躺在竹榻上的小老头眼不睁,身不动,只是懒洋洋的问了这么一句。 “不错,有新的消息了。” 那醉醺醺的中年人打了个酒嗝,也懒洋洋的回应道。 “贺尚书,既然有消息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到底是什么消息。” 听到小老头的问话,被称作贺尚书的中年人晃了晃脑袋,然后才继续开口道。 “日前黄石崖顶,剑神与剑魔的旷世一战,西门吹雪败而未死。至于独孤求败则好像又要突破,但似乎机缘未到,最后并没有成功。” “哼,天人境界是那么好突破的吗,你当是入先天啊,睡一觉就可以突破了。” 躺在竹榻上的小老头冷笑一声,似乎有些不屑。 但他这句话却并不是在开玩笑,虽然武林中也有不少习武之人终其一生都没能突破到先天境界,但这个小老头确实是于年少时仅在睡梦中就自然而然的突破了。 “至于西门吹雪败而未死,那是怎么回事,难道独孤求败没下杀手?” 冷笑之后,小老头又开始疑惑了起来。 “西门吹雪一战之后气空力尽,本来必死无疑,但是有人忽然入局,将他给救下了。” “救下了!敢在独孤求败面前救人,打扰剑魔决战,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听到贺尚书的回答,小老头的疑惑更深了。 “是什么人这么不怕死?” “不知道。” 贺尚书回答的非常干脆。 “那人没露面,也没说明身份,只是扔了一把剑出来,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小老头赶紧追问。 “他说给独孤求败三天时间养气疗伤,三天之后,在华山绝顶,他要亲自击败巅峰状态的独孤求败。” “真他娘的狂妄!” 竹榻上的小老头霍然坐起,眼神中充满了惊骇。 “就算是天人境界巅峰的高手,也不敢说能稳赢独孤求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狂?” “不知道。” 贺尚书仍是一模一样的答案,说完之后还又打了一个又臭又长的酒嗝。 “但是我觉得有一点可以确定。” “是什么?” 小老头好奇的抬起头,看向了十天里有九天都是醉醺醺的贺尚书。 “这个约战的人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真的武功盖世,有把握能胜得了独孤求败。” 他这句话虽然说出了两个可能,但其实也相当于只说了一个。因为天人境界的高手,怎么可能会是个疯子。 所以最后的答案显而易见,那就是这个约战的人肯定剑法高绝,实力雄厚,甚至绝不在独孤求败之下。 小老头不是傻子,他当然也听出了贺尚书话里的意思。细细盘算着这个神秘高手的实力,小老头忽然叹息一声,低下头黯然说道。 “看来这江湖,是真的要变天了。”. 第172章 对赌? “皓首穷经二十年证得一条儒圣之路,以一己之力掀翻数百年的家族基业,这故事怎么听都让人觉得脊背发冷,匪夷所思。” “但很多时候,越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才越能成就一段传奇。若非有这么多出乎意料的惊人故事,这江湖又岂会有今日的精彩。” 同福客栈的高台上,江明折扇开合,口出妙语,继续向客栈内的听客们讲述着精彩的雪中故事。 “话接前头,此时的徽山上,就在那长房所居的庭院之内,正有两个人站在院中。” “其中一名华美妇人体态雍容,神情慵懒,正是长房轩辕敬城的夫人。而另一个华服男子高大健壮,却神情猥琐眼含炙热,正是那轩辕敬城的弟弟,轩辕敬宣。”. “却说这轩辕敬宣为何会出现在长房院内,又为何会是这般神情。” 江明手摇折扇,故作深沉,语带悬念的慢慢开口道。 “原来是这轩辕大磐渐渐对那轩辕敬城失去了耐性,而且对他的夫人也少了许多兴趣。” “因此便开始提拔起了轩辕敬宣,不但辅以丹药填充气海,令他跳过金刚直接迈入了指玄境界,甚至还有意让他出任家族中的家主之位。” “这轩辕敬宣对于自家嫂子早就垂涎已久,此刻境界提升,势力猛长,便再也耐不住欲望,终于图穷见匕,要对自家嫂子下手了。” “他娘的,这轩辕家都是些什么东西,乌烟瘴气的简直就是一窝畜牲!” 一个儒生模样的青衫文士拍案而起,忍不住破口大骂,连脏话都飚出来了。 “禽兽不如,禽兽不如!此等行为简直是人神共愤,禽兽不如!” 另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学究也霍然起身,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只是他脏话存量实在有限,骂了半天也只有一句禽兽不如而已。 “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是自家嫂子,这轩辕家里如此乌烟瘴气,难怪名声会臭到这个程度。” 一个蒙面怪客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心痛之下手中一个用力,竟然将酒杯也给攥碎了。 对于客栈内一众听客的愤慨之色,江明并不急着解释,而是轻轻收拢折扇,继续开口说道。 “就在那轩辕敬宣要对自家嫂子用强,行那苟且之事时,忽然一声怒骂传来,两人向着门口望去,竟是轩辕青锋出现了。” “轩辕青锋一边怒声喝骂,一边拔剑出手,奈何此时轩辕敬宣已经是指玄境界的高手,轩辕青锋虽然拼尽全力,却伤不了他一根汗毛。” “若不是轩辕敬宣顾念她还要和轩辕大磐双修,只怕此刻早已将她打的重伤吐血。” “就在他正犹豫是不是要打断轩辕青锋的手脚之时,忽然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声轻轻响起,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转头望去,面对忽然出现的大哥,轩辕敬宣哈哈大笑,不但还不知收敛,反而更加狂妄的挑衅起了轩辕敬城。” “直到对方说完话,轩辕敬城才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漠的缓缓道。这等强行提升,不过是拔苗助长的境界,好似无根之木,对武道长远并无裨益。” “对于轩辕敬城的话,轩辕敬宣当然是一个字也不信,只是继续大笑嘲讽,根本不知死期将至。” “看着眼前的井底之蛙,轩辕敬城不再多言,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话。” “你是指玄,我便以指玄杀你。” 说到这,江明忽然住口,然后轻轻俯下身子,向着客栈内的一众江湖豪客故作悬念的问道。 “书到此处,各位不妨猜上一猜,这位轩辕敬城对战自家的指玄高手,究竟是胜是败,又能交手几招?” 听到江明的话,客栈内的一众听客们纷纷来了兴致,都跟着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 “我猜这轩辕敬城也许就是个空架子,虽然看着挺厉害,但是没真跟人动过手,估计打不过他弟弟。” 一个身材魁梧肌肉壮硕的黑脸大汉晃了晃脑袋,有些瓮声瓮气的说道。 “不一定,你看人家黄裳不是也没跟人动过手么,但人家一出手还不是把那些明教的高手们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一个衣着华贵的苍髯老者开口反驳,也不知是因为他的说法颇有见地,还是他的身份高贵尊崇,此言一出,就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 那老者沉吟一会,才慢慢开口道。 “我猜这轩辕敬城虽然必定能胜,但怎么说也要二十招左右才能击败轩辕敬宣。” “金老爷子说的有道理,我看也得是二十招左右。” 听到这老者开口,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纷纷附和起来。 “我觉得不一定。” 这次开口的是个少年,他的脖子上系着一条鲜红的丝巾,虽然他长得其实并不算英俊,但是有了这条鲜红的丝巾,谁也不敢再说他不英俊了。 ............. 因为红色的丝巾虽然人人都可以有,但是大明的武林中,似乎只有一个人可以挂在脖子上,那就是秦歌。 “哦?这么说秦大侠有不同的意见了?” 听到有人反驳,那姓金的老人倒并不生气,也不知是因为他涵养好,还是因为反驳他的人是他也惹不起的秦歌。 “我觉得这轩辕敬宣揠苗助长,虽然说是指玄境界,但未必有实打实的指玄实力。” “所以我猜,他大概也就能撑十招。” “秦大侠这么自信?” 那老人冷笑。 “金大帅要不要赌一赌?” 秦歌反问道。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际,忽听哗啦一声,竟是江明再次抖开了折扇。 “两位高贤不必争了,就让我来公布答案吧。” “对对对,还是让我们听听江先生怎么说吧。” “就是就是,咱们谁说了都不算,最后还得听江先生的。” 客栈大厅内的其余众人也纷纷赞成,不住的催促起江明公布答案。 “答案就是,这轩辕敬城只用了一招。” 江明轻轻一笑,慢慢公布了问题的答案。 “看似文弱的轩辕敬城只是向前一步,便轻易捏住了轩辕敬宣的脖子,那指玄境界的轩辕敬宣竟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像杀鸡一样给捏死了。” 听到这轩辕敬城只用一招便击杀了轩辕敬宣,同福客栈内在座的所有听客全都惊得呆了。一时之间,偌大的同福客栈竟然鸦雀无声,连大口喘息的人都没有。 “江先生,就算这轩辕敬宣根基不稳,但以武道修炼入指玄,怎么也不该这么不抗打吧!” 第173章 指玄 过了好一会,心怀疑惑的秦歌才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开口追问。 “哪怕他对轩辕敬城心怀轻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吧。” “秦少侠此言不错,轩辕敬宣就算再怎么说也是货真价实金刚境界的身体,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人轻易秒杀。” 面对秦歌的质疑,江明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先轻轻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观点. “其实早在轩辕敬城出手的时候,轩辕敬宣就已经感觉到不对了,他当然也试图想要去反击。” “但是很可惜,轩辕敬城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弹指之玄机便是指玄,这个指玄境界,说白了就是道门扣指问长生,见微知着的神奇境界。” “看似轻易的弹指,其实暗藏无数巧妙玄机,更暗涵天地自然的运行之理。” “轩辕敬城这看似轻易的随手一抓,其实是以强横无匹的玄妙手法用气机导引气机,让轩辕敬宣体内的真气自行错乱狂暴,最终导致经脉寸寸爆炸。” “这就好比一个练有外门横练功夫的壮汉,你用刀剑砍他未必管用,但是一旦捅到了罩门,哪怕只是一根绣花针,对方也会破功而死。” “我明白了,所以这轩辕敬城的手段看似简单,其实暗藏着许多精妙的玄机!” 听了江明的解释,秦歌若有所悟。 “窥破弱点,引动气机,这等玄妙的招式果然不愧被称之为指玄。” “不错,指玄境界的奥妙也正是如此。” 江明笑着点头,然后又继续说起了接下来的故事。 “杀了轩辕敬宣之后,轩辕敬城缓步而行,竟是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 “庭院之中,才回过神来的女子猛然开口,问他要去哪里。” “面对妻子的追问,看似文弱的中年书生脚步不停,只是温言笑道,去牯牛降大雪坪。” “就在那书生离开之后不久,一位长房辖下的老仆慌忙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汇报说。” “那轩辕敬城竟然真的独自去了大雪坪,而山下又有一白衣世子带人闯上山门,凡是拦路的,皆被一个毫不起眼的瘦弱少年给生撕了。” “此刻虽然二房的轩辕敬意已经带人去拦,但是究竟拦得住拦不住,还是两说。” “听过那老仆汇报之后,轩辕青锋心系老父,自然便直奔牯牛降大雪坪而去。不论是胜是败,她总要亲眼去见证那个被她错看一生的男人最后的一段路。” “而心灰意冷的轩辕敬城之妻却好似依旧心如铁石,只是转身回到了屋中,并不打算前去看丈夫最后的这一场生死之战。” 说到道这里,江明微微叹息一声,感慨道。 “世间情爱之事,本就是纷纷乱乱,难以理清。看这轩辕敬城痴心如此,虽有儒圣之能,却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再看看他的妻子,一生痴恋一副画像,却不知那画像上的人其实根本不存在,不过是北凉世子的生母吴素女扮男装用的假身份罢了。” “到最后她到底能否幡然醒悟暂且不说,就算悟了,也不免太迟了些。” 在座的江湖人士之中,十之五六都曾有过爱而不得的经历,此刻听到江明的话,忽然被勾动心事,竟然一齐叹息起来。 尤其是二楼的雅座上,李寻欢想起了林诗音,尽管心下早已释然,却还是感到了一阵恍惚,就连手中的酒杯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身边的义弟阿飞也跟着想起了自己被林仙儿玩弄过的感情,心中也是一阵惆怅,忍不住抓起桌上的酒壶,大口痛饮起来。 而另一处雅座上的陆小凤则想起了至今下落不明的冷罗刹薛冰,心中又是不由的一痛...... 若是放在平时,花满楼或许会出声安慰。 但此刻,他身旁的花满楼自己却也没好到哪去。想起了上官飞燕的花满楼目光迷离,眼神黯淡,整个人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层失落的阴影。 而此刻,正在二楼倒酒的白展堂也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展红绫,也是呆呆傻傻的愣在了那里,整个人都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好在此时佟湘玉正在一楼大厅里坐着,并没有看到他发愣的样子。否则若是醋意大生,白展堂的耳朵肯定要跟着遭殃。 此时的二楼座上,倒是只有易容了的田伯光大感莫名其妙,对于这些江湖豪侠们的失态之举嗤之以鼻。 毕竟此人风流成性,采花无数,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情什么是痴爱了,因此自然不会被江明的话勾动心绪。 过了好一会,客栈内的众人才慢慢从这伤感的气氛中恢复过来。 “却说这轩辕敬城独上大雪坪,面对已是天象境界的徽山老祖,究竟能否斩杀轩辕大磐,成功解救出轩辕青锋?” “而那闯山而入的北凉世子携众而来,又会为这场惊天动地的生死之局带来怎样的变数?” “这一场旷世大战,究竟结果如何,对于未来的徽山轩辕家,心思了得的轩辕敬城又做了哪些布计?” 没等众人彻底回过神来,江明已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惊堂木,跟着往桌上用力一拍。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我下回分解。” 话音未落,客栈内已经是哀嚎一片。 “江先生,你好歹把这段说完吧,那轩辕敬城到底成功没有啊?” “就是,江先生你就再说一段嘛。” “他娘的,这回要想知道轩辕敬城死没死,又得等五天了!” 对于客栈内一众听客的哀求和抱怨,江明淡淡一笑,刚要继续开口,却忽然有个人猛然起身,高声问道。 “敢问江先生,对于明天华山绝顶的论剑之战,先生有何看法?”. 听到有人问起明天华山绝顶的论剑之战,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客栈顿时又变得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高台上的江明,等待着他的开口。 现在的江湖,若说有什么事情是绝对大事的话,那么神秘高手和独孤求败在紫禁之巅的约战无疑是首当其冲,必定高居榜首。 可惜直到现在,江湖上对于那个神秘高手的身份却仍是几乎一无所知。不知姓名,不知师承,不知来历,就连是男是女也说不太清。 第174章 入魔 对于这个充满神秘的人物,江湖上自然也有许多不同的猜测。 有人猜她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也有人说他或许是盛唐王朝的青莲剑客李白,还有人则说他可能是一代大侠沈浪。 但很快,这些猜测就又被众人给一一推翻。因为东方不败虽然剑法高明,但距离绝顶剑客还差了许多,而且日月神教内部的一些人也已经证实,东方不败还并未突破到天人境界. 至于盛唐的青莲剑客李白,他虽然诗剑双绝,惊才绝世,但早已隐世久远,不知踪迹。很多人都传说,他早已出海寻访仙山,再不曾有消息传出。 而大侠沈浪虽然功力深厚,也同样是绝代剑客。但他也和友人一起出海寻仙去了,不但他自己没有消息,就连他身边的那些人也同样踪迹全无,由此可见这个约战的人也未必是他。 还有一些聪明的人,根据当时出现的那把剑的样子,推断出此剑短而无鞘,又色呈青碧,或许正是收藏在移花宫的镇宫之宝碧血照丹心。 由此有人推断猜测,那个出剑约战的绝世高手其实很可能就是移花宫的大宫主邀月。 但是这个猜测虽然得到了一些支持,但也有不少人反对。因为日前传出消息,邀月和二宫主怜星两人早已回移花宫闭关。 那天人境界的突破可绝非几日之内就可以做到,所以很多人都认为按照时间算邀月此刻应该并未出关,自然更不可能去约战独孤求败。 到后来还有人把隐居东海的小老头吴明和消失已久的天机老人也列了出来,但奈何吴明行事低调名气不大,天机老人又是用棒不用剑,所以支持这个说法的也没几个人。 到最后,甚至连死了的重阳真人王重阳、古墓祖师林朝英还有白云城主叶孤城都被人猜测为了怀疑对象。 一帮想象力丰富的江湖人士猜测其实这些人都并未真的死去,而是借故诈死,实则暗中修炼,为的就是突破之后一鸣惊人,获得更强实力。 总之对于这个神秘高手的身份,江湖上是越传越离谱,再传下去只怕连天仙下凡,神佛转世都出来了。 看着满眼期待的众人,江明轻轻一笑,终于缓缓开口道。 “兄台问我如何看待,其实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倒是也没什么可看待的,不过是一场精彩刺激的战斗罢了。” 听到江明的说法如此轻描淡写,众人哪里肯依。 毕竟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若是想问什么消息,最好的办法不是去找大智大通,也不是查护龙山庄的卷宗,而是问这个神奇无比的说书先生。 对于神秘高手的事情,现下好不容易才逮住个能答疑解惑的,众人哪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当下,就有人继续开口,赶紧追问起来。 “江先生,那个神秘高手究竟是谁啊?到底是不是大侠沈浪?或者是诈死的叶孤城?” 江明笑着摇了摇折扇,慢慢摇头否定道。 “当然不是沈浪,更不是已经死了的叶孤城或者王重阳。不过这个人的身份嘛,我只能说其实各位都是知道的,但具体是谁,大家到时候就知道了。” “哼,我看江先生其实是不知道这人的身份,所以才在这里故弄玄虚吧!”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面容尊贵,气质雍容,一身绣金长袍金光闪闪,不但俗气的要命,而且简直要闪的人眼睛都花了。 大明江湖有言,金南宫,银欧阳,玉司马。看这人一身绣金锦缎,就连手里的剑鞘剑柄也镶满了金子,肯定就是最爱金子的南宫世家之人无疑。 “看阁下这一身穿着打扮,想必是来自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南宫世家吧?” 对于这人的质疑,江明仍是面色淡然,似乎毫不在意。 “不错,在下南宫金岳,正是南宫家的当代家主。” 那浑身镶金的中年人略一抱拳,算是打了个招呼。 “先生所言初听虽然有理有据,但细细想来,似乎只是敷衍之词。所以在下斗胆,认为先生其实并不知道那神秘高手的真实身份。” “既然阁下不信,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 江明哈哈一笑,向坐在大厅的南宫金岳抛出了一个赌约。 “先生想赌什么?” 一听到赌字,南宫金岳顿时两眼放光。此人虽然武功不见得有多高明,但是赌术在江湖上却是数一数二的。 “就赌明天,那神秘高手亮相之后,众人便可知道我的确知道他的身份,并未欺瞒大家。” “先生就不怕我到时候赖账?” 南宫金岳眼珠一转,已经发现这里面有个问题。哪怕这人就算是江明的至亲好友,只要他抵赖硬说江明肯定不知情,那江明也是毫无办法的。 “放心,我既然敢下此赌约,便能肯定这人出现之后,谁也是抵赖不了的。” 江明笑了笑,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痛快!好,那我便陪先生赌上一把!只是不知道先生想要赌多大的?” 南宫金岳哈哈大笑,紧接着便开口问起了赌注。 “那要看阁下能赌多大的了。” 听到江明如此夸口,自认富甲一方的南宫金岳当然毫不示弱,当下猛的一拍桌子,便高声说道。 “五百万两的赌注,先生赌得起么。” 江明哈哈大笑,竟是毫不在意的回应道。 “再加一倍,我也赌得起。” “好,就依先生,我们就赌一千万两。” 南宫金岳一咬牙,狠狠点了点头。 “明天正午,华山绝顶,只要那神秘高手一现身,咱们便交付赌注。” “可以。” 江明也点了点头,笑着应允了. 敢问江先生,这独孤求败若是又胜了,这武林中所有的用剑之人岂不是皆要被他给屠戮一空?” 就在江明和南宫金岳两人刚立下赌约之后没多久,客栈大厅里就又有一个人霍然站起,向江明急切的问出了心中所想。 众人闻声望去,发现说话之人面貌清瘦,气度高贵,身上锦衣绣带,赫然便是大内高手中位列第一的潇湘剑客魏子云。 “原来是潇湘剑客魏先生到了,自从紫禁之巅一别,倒是有多日未见了。” 江明笑着拱了拱手,向着魏子云轻声打了个招呼。对于这个开放紫禁之巅,让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纵情一战的魏子云,他还是有些好印象的。 “在江先生面前,在下这点微末手段哪里还敢自称先生。只是事关师门生死,所以才斗胆相问,恳请江先生出言解惑。” 魏子云毕竟是亲眼见过江明出手的,他当然知道这位看似文弱的说书先生其实还是个不下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绝世高手,因此语气之中虽然恳切,却也颇为恭敬。 听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潇湘剑客对江明竟然如此恭敬,客栈里的许多人都跟着吃了一惊. 除了陆小凤、花满楼和李寻欢等知道江明实力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议论纷纷,似乎在讨论为何堂堂大内侍卫之首竟然会对一个说书人如此低声下气。 “魏先生是担心若是明日剑决独孤求败又胜了,会挥剑横扫天下用剑之人?” 看着神情严肃的魏子云,江明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先开口反问了起来。 “不错,毕竟先前和西门吹雪的决战之中,就听说这位剑魔胜了之后忽然发狂,不但差点杀了西门吹雪,甚至还波及到了不少观战之人。” 魏子云立刻点头,赶忙又说起了自己的担忧。 “若是明天又胜了,谁能保证这位剑魔不会再次发狂?到时候他若是继续挑战天下用剑之人,总不能为了保命就让大伙都弃剑改行吧!” “这一点魏先生倒是不必担心。” 江明淡淡一笑,仍是成竹在胸的回应道。 “因为明天的论剑之战,无论结果如何,独孤求败都不会再度发狂,更不会混乱到疯狂的挑战天下用剑之人的程度。” “这。。。这又是为何?难道那独孤求败明天必败无疑?” 听了江明的解答,不但魏子云满心疑惑,就连客栈内的其他听客心里也跟着更加困惑了。 “这倒不是,毕竟独孤求败剑法通神,入狂入魔,整个武林中无论是谁对上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那先生为何还如此肯定,这独孤求败不会因求败不成而再次发狂?” 这次不是魏子云提出了质疑,而是先前和江明打赌的南宫金岳先一步问了出来。 “各位可知独孤求败先前究竟为何而发狂?” 江明轻轻摇了摇扇子,反倒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他既然名叫独孤求败,想必是因为求败不成,所以才发狂吧。” 南宫金岳沉思了一会,才捻着胡须缓缓开口道。 “毕竟先前他就是疯疯癫癫的,若不是被斗酒神僧扇了两个耳光,只怕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 “阁下这就说错了。” 江明摇了摇头,淡淡的反驳道。 “首先,这独孤求败并非一直就是个疯子,试问一个疯子又怎么可能练成天下无双的剑术!他先前的疯狂,只是因为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神志尚未恢复罢了。” “而他一旦遇到了如斗酒僧这般足可一战的对手,便自然会心生感应,从而逐渐清醒,恢复神志。” “至于说那天在黄石崖上胜过西门吹雪之后的发狂,则并不全是因为没能被打败的关系。” “主要的问题还是在于,他在经历那一战之后,剑心境界再获提升,距离超脱天人达到入圣境界仅仅一步之遥。” “可就这一线之隔,却始终让他无法突破。因此他才会勃然大怒,当场发狂。” 第175章 偷偷摸摸的 “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若是再有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无论胜败,那独孤求败都能再次获得突破,从而彻底迈过阻碍,进入到传说中的入圣境界?” 魏子云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为何江明会说无论胜败,独孤求败皆不会发疯的缘由。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江明笑着点点头,肯定了魏子云的猜测。 “他既然已经成功入圣,自然就不会再因为突破失败而大怒发狂。只要他脑子还清醒,就只会和有价值的高手过招,而这扫荡天下用剑之人的事情当然也就不会发生了。” 听到江明的解释,客栈内所有用剑的江湖侠士都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放下心来,不用再担心剑魔上门了 时光流逝,暮日西沉,很快就又到了黄昏。 昏黄的光从西窗缓缓透过,温柔的流泻进了宽敞的大厅里。 客栈中华美的琉璃装饰,还有那些江湖豪客们雪亮的锋刃上,都跟着反射出了灿烂的暮光。 无数的光影纷纷闪动,客栈大厅里顿时好像飘起了许多金色的羽毛,让整个客栈都显得更加梦幻。 轻轻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即将落下的日头,江明一根一根的缓缓收起了折扇。 随即,他深深吸了口气,又抖了抖衣袖,这才向着台下拱手施了一礼。 “列位,常言道,时光易逝,春宵苦短,如白驹过隙,难觅其踪。” “看此刻红日西沉,天色已晚,想来时候也不早了。” “所以今天的书就只能说到这里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各位不妨五日之后再来。”. 这一次,江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说各位如果有兴趣的话,就不妨五日后再来。而是改成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不妨五日后再来。 虽然这小小的变化并没有在大厅内这些前来听书的江湖人士心中引起什么太大的波澜,但是对于二楼雅座上的李寻欢、陆小凤和花满楼等人来说,却无异于是一个惊雷。 对于客栈三楼的雅间里,还痴痴的沉浸在江明身影中的黄蓉、阿朱和王语嫣三女来说,则更是一个不详的噩耗。 如果还有机会。。。那岂不是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虽不愿去想,却又完全无法制止,只能不得不去想。 和客栈大厅里那些一无所觉的寻常江湖人士不同,他们是知道江明底细的人,当然也知道明天华山之巅的那场决战,那个身份神秘的绝世高手其实正是眼前的江明。 作为那场决战的主角之一,以他的性格,他不可能不去赴那场惊世之约。 然而在今天说书结束的时候,他却说如果还有机会。这是不是表示,对于能否战胜那举世无匹的独孤求败,其实连他自己的心里也没有把握?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明天可能会输,会败,甚至会死。。。所以才会在今天结束的时候,稍稍换了个说法。 客栈二楼,陆小凤的手握的紧紧的,幸好他的手里没有酒杯,否则他的手此刻一定会被碎裂的瓷片刺的鲜血淋漓。 一旁的花满楼也是神色黯然,优雅如他也在不停的叹息。 对他们来说,江明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讲故事的说书人,更是他们的朋友,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了他的江湖,就像剑客手中没了剑,刀客手里没了刀,妓院里没了姑娘,那岂不是连整个世界都跟着要失去了色彩! 陆小凤的手里没有酒杯,但李寻欢的手里有。只是这位小李探花久经波折,早已比任何人都能沉得住气。所以他的酒杯还没有碎,可他的心却快要碎了。 他也不希望江湖上少了江明这么一号人物,这样的人若是没了,对他来说就像江湖里没了酒一样,顿时就会失色一半。 在他身旁,阿飞想要出言询问,但想了半天,却始终开不了口。因为就连他也敏锐的察觉到,江明对于明天的战斗可能真的没有必胜的把握。 李寻欢的心没碎,可楼上的三个姑娘倒是真的心碎了。此刻担忧和恐惧爬满了她们美丽的脸庞,盈盈的泪水充满了她们秀美的眼眶。 机灵如黄蓉,俏皮如阿朱,睿智如王语嫣,她们此刻也都没了主意。只能任由泪水充盈眼眶,不断去盯着那个潇洒风流的身影。 好像恨不得要将他的容貌身形狠狠的定在眼里,刻在心里,一刻也不再放开。 对于楼上众人的心思,大厅里的这些听客们当然无法察觉。听到江明的话,他们只是抱怨了几句,叹息了几声,感慨了几下,就跟着各自收拾兵器,陆续结账离开了。 没多久,偌大的客栈就渐渐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一些稀稀拉拉的几小波客人,留下来打算用过晚餐再走。 ... 同福客栈,楼顶平台。 明日就是华山之巅论剑决战的日子,但江明的心里却异常的平静。 事实果真如众人猜测的那样,对于距离入圣只差一线的绝世剑魔,他的确没有必胜的把握。 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远处传来,那是一种宛若空谷幽兰的醉人花香。 这样的香气,普天之下只有醉月兰盛开的时候才能闻到。而放眼整个武林,只有移花宫,才会有成片的醉月兰。 一袭洁白的宫装出现在江明身后,在清冷的月色下,那身宫装竟然在月光的照射下灿灿生辉,简直比天上的月亮更加耀眼。 可宫装的主人却更加美丽,在那令人窒息的绝色容颜之下,这身华美的宫装竟被比了下去,仿佛瞬间黯淡了几分。 那人实在太美了,就像是有人将月宫的仙子邀下凡间,在冷艳绝尘的仙气里,又稍稍添了一点点人间的烟火。 毫无疑问,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质,全天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移花宫的大宫主,武林中排名前十的美人邀月。 “恭喜你,居然这么快就突破了境界。” 江明忽然回身,向着身后的佳人展颜一笑。 “只是闭关半月有余就突破到了天人境界,只怕这份天资和实力足以傲视武林了。” “少贫嘴,跟你一比不还是慢的跟蜗牛一样!而且这还是多亏了你的通天灵犀角。” 邀月娇哼一声,快步走到江明身边,然后在他身旁径直坐了下来。 “我听蓉儿她们几个说了,你。。。你对明天的决斗难道没有必胜的把握?” 犹豫了一下,邀月才慢慢开口,问出了心里最关切的问题。 对于邀月的提问,江明只能苦笑。 “那可是独孤求败啊!还是跟四个天人境界的剑客交过手之后,又获得了不少提升的独孤求败!” “若是最开始和他们交手之前的独孤求败,我倒是还有七成胜算,现在嘛,大概最多两成。” “那。。。你就没有什么办法?” 邀月似乎仍不死心。 “那家伙是个不讲道理的,除了正面硬刚,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江明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当我是神仙啊,对于这样的家伙,这回就连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可是我有。。。” 听到江明的回答,邀月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轻声回应着. “你有办法?” 听到邀月的话,江明不由的一愣。 这话若是从怜星或者黄蓉口中说出来的,江明也许还不会这么惊讶。毕竟怜星睿智聪慧,黄蓉冰雪机灵,她们能想出一些办法也并不奇怪。 但是邀月不一样,她虽然也是聪明绝顶,天赋过人,但因为她从小修炼武功就比别人的进境快了一大截不止,更是以碧玉年华修成了明玉功。 所以这也导致她刚出江湖,实力在整个武林中就一直排在前列。对于遇到的所有事情,基本上没有一掌解决不掉的,如果有就再补上一掌。 这样厉害的武功,让她养成了一切都靠实力说话,用实力解决一切问题的简单思路。所以江明实在想不出,一向信奉大力出奇迹的邀月居然也会开始想起了办法。 略略想了一下,看着屋顶的瓦片,江明试探着问道。 “难道你想要在明天的决战中出手,跟我一起打独孤求败?” 不得不说,这办法虽然很不要脸,但的确是个很好的主意。毕竟邀月现在也已经是个天人高手,两人若是联手,未必不能战胜独孤求败。 所以,对于这个既不要脸又行之有效的法子,邀月立刻给出了回应. “呸,这么不要脸的法子亏你也想得出来!哪有跟人先约战单挑然后再找帮手的。” “有很多啊,只不过大多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去干,都是偷偷摸摸的而已。” 江明一脸无辜的表情。 “不是这个办法,那又是什么办法?” 面对江明的疑问,邀月忽然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仍没有听到答案的江明忍不住转过头,却发现邀月正紧紧咬着嘴唇,脸红的就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怎么了?” 江明好奇的问道。 “是哪里不舒服吗?” 第176章 指引 听到江明的话,邀月的脸更红了。她轻轻摇了摇头,最后才红着耳根小声的说道。 “明玉功是一种至阴至玄的道家功夫,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可这又如何?” 江明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你总不是打算让我今晚开始练吧!先不说一晚上的时间我到底能学会多少,关键这门武学只适合女子修炼,我一个大男人就算练了也发挥不出全部威力啊!” “呆子。。。” 看到江明如此不开窍,邀月忍不住轻声哼了一下,这才用更小的声音细细的说道。 “将欲养性,阴阳和合。以身为鼎,性命双修。” 虽然邀月的声音轻得就像蚊子叫,但修为已经臻至天人境界的江明哪里还能听不出来。更何况两人此刻近在咫尺,只要不是耳背,就绝对不会听不到。 但江明还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诧异的看着身旁的邀月,脸上罕见的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本是个清冷如冰,寂寞如雪的女子。曾经怜星一直觉得,自己这位姐姐什么都像,像仙、像神、像魔、像冰、像火、又像妖,但就是不像人。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可她似乎没有。 她拥有着绝世的容颜、出尘的气质、柔美的嗓音、玲珑的身躯、白皙的皮肤,似乎她已经拥有了一个绝色美女该拥有的一切,但她就是没有感情。 所以过去的她,声音灵动、缥缈,但语气冷漠、无情,她总是散发着令人战栗的恐怖气息,却偏又拥有着摄人心魄的娇美容颜。 但现在,这个原本心如寒冰一般的女子,竟然被暖化了心房。通过她通红的脸颊,江明似乎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女子心中如烈火般炙热的情感。 一个女子肯主动提出双修,这该是下了多大的勇气,多大的决心。 江明心里明白,若不是因为明天的决战,只怕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真的鼓起勇气,勇敢的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 对于邀月热烈的爱意,和这突如其来的办法,即便智慧如江明,也不禁没了主意。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邀月,一时间竟不由自主的愣住了。 也许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过了好半天,他竟然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 “你听谁说这个法子可行的?” 这话虽然有点煞风景,但是霸气无双的邀月却并不在意。 她也懒得回答这个呆子的问题,她现在只想尽快实现自己的办法,好让这个呆子在明天的决斗中多上几分胜算。 有了感情的邀月,本就是这世上顶好顶好的女子,因为爱情的力量,她可以从霸气天成冷酷无双的魔头变成温和婉约温柔体贴的佳人。 而现在,因为爱情的力量,她当然可以恢复自己霸气无双,不容置疑的性格。 呼的一下,她伸手用力推倒了不知所措的江明。 “将欲养性,延命却期。审思后末,当虑其先。” 缓缓念诵起阴阳双修的赤箓口诀,邀月轻轻起身,坐在了江明的身上。 明者,日月也,玉者,天地之精也,夺天地之造化,取日月之精华,这才是邀月修炼的这套功法之所以叫做明玉功的原因。 正常运功时,这就是一套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而充盈自身的玄妙武学。但是在双修时,一旦构筑出新的循环,这又成了一套调和阴阳,巧夺造化的神奇功法。 ............. 全力运功的邀月浑身肌肤越来越白皙透明,在柔和的月光下,看来就宛如被寒雾笼罩着的白冰。 “乾坤刚柔,配合相包。阳秉阴受,雌雄相须。。。。。。” 这套功法江明当然也知道,他轻轻念诵起功法的下一句,配合着热情的邀月,也自然而然的跟着催动起玄妙神奇的太玄真气。 其实对于这种神奇的修炼法门,幕天席地再好不过,因为这样能更好的以天地元气为引导,男女阴阳为本源,在双修中形成体外体内的双重循环。 “坎男为月,离女为日。日以施德,月以舒光。” 阳为动,阴为静。所以此刻是下方的江明为阴,居上的邀月为阳。 皎洁的月光下,两个洁白的身影渐渐模糊。两人双手互抵,十指相扣,又构建出一个新的循环。 不知多少个循环过后,江明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明悟,整个人仿佛和天地相通,进入一种清寂空冥的玄妙状态。 紧跟着,两人体内真气暴涨,从交汇处喷涌而出,与天地元气融会,又从周身穴道转回体内,在体内和体外各自形成一个相互交融圆转流动的大循环。 就在最后一刻,阳气升腾而起,阴气骤然而下,两人体内的阴阳之气骤然沟通,缓缓渗入对方的丹田气海。 无论是膨胀的真气还是碰撞的激情,都在此刻趋于圆融,达到了最大的圆满 大明王朝,华山绝顶. 一群人翘首以盼,正耐心的等待着那个神秘高手和独孤求败之间的旷世之战。 江湖传言,据说在两宋皇朝中的南宋武林里就曾有过一场精彩无比的华山论剑。 当时五个修为高强,武艺高超的大宗师各凭本领,为了争夺一本九阴真经,整整激战了七天七夜。 七天七夜之后,由全真教的开派祖师王重阳力压群雄,战胜了其他四个高手,最终成功夺得了这部神奇无比的九阴真经。 而他和其他四个高手,也因为此战被同时封为南宋武林的五绝,分别被称为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南帝段智兴,北丐洪七公,以及中神通王重阳。 自此之后,华山论剑便成为了一时美谈。只是自那王重阳仙逝之后,九阴真经下落不明,这华山论剑便也再不曾出现过。 现下,另一场更加精彩的华山论剑却即将开始。论剑的双方不但都是货真价实的绝代剑客,而且他们还都是已经达到了天人境界的绝顶高手。 双方无论是实力还是剑法,都比先前两宋的那场华山论剑不知精彩了多少倍。 所以这场名副其实的华山论剑,自然吸引了无数江湖人士的目光,引得许多名门大派的高手掌门都纷纷撇开门内诸事,马不停蹄的往华山而去。 这其中最高兴的当然是华山派的掌门君子剑岳不群了,他本身就在华山,现下借着这次旷世之战的机会,华山的名声又一次在江湖中大放异彩,连带着华山派在武林中的名气也跟着增加了不少。 这次决战过后,华山绝顶的论剑之战肯定会是江湖上的一桩千古美谈。所以无论独孤求败和那个神秘高手究竟谁胜谁败,对岳不群来说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自从先前独孤求败和西门吹雪的一战之后,江湖上都盛传那左冷禅居心叵测,为了吞并五岳剑派竟然不惜以观战之名邀请五岳剑派的掌门长老们齐聚阴山。 然后再趁机设下埋伏陷阱,对各派的掌门长老大肆残杀,其中南岳衡山的莫大,北岳恒山的定静、定逸,泰山派天门道长和他的两个师叔尽皆惨死当场。 最后若不是岳不群内力雄厚剑法高绝,独自杀尽嵩山派诸人,只怕左冷禅的阴谋就要彻底得逞了。 不过江湖中也有不少人对此事抱有怀疑,认为这其实是岳不群的阴谋,左冷禅只是背锅而已。毕竟以岳不群的武功修为,单杀左冷禅已是困难,更何况还有嵩山十三太保在场。 但是奈何那定静和定逸等人的尸身上确实是嵩山武学造成的伤口,而且这次观战又是左冷禅以五岳盟主的名义亲自邀约的,所以就算有人怀疑,也找不到反驳的证据。 无论真相到底如何,反正现在的岳不群在整个江湖中的声望倒是真的如日中天,不但远超当初身为五岳盟主的左冷禅,他甚至还趁机推动起了五岳合并的事情。 现下五岳剑派之中,除了北岳恒山剩下的定闲师太不曾表态之外,其他三派倒是已经纷纷同意了并派的事情,甚至还愿意尊岳不群为掌门。 还有许多江湖人士纷纷猜测,若是岳不群能够好好把握机会,借着这次论剑盛事的影响,华山派或许真的能够再次振兴,跃进江湖一流门派也说不定。 ... “奇怪,华山论剑这么精彩的决战,怎么整个华山派就岳不群自己来了?” 华山绝顶附近的一处山峰上,司空摘星看着不远处一袭青衫,形单影只的岳不群,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他不带自己的门人弟子也就罢了,怎么连老婆都没带来,难道吵架了?” “司空摘星,你这可真是柯镇恶讲话——瞎说。” 陆小凤哈哈一笑,一边卖弄着新学会的歇后语,一边嘲讽起了司空摘星。 “想在这里做观众,也得够实力才有命观战啊!” “难道你忘了上次独孤求败发狂的时候了,仅凭剑气的余波,就差点秒杀宗师以下的所有高手。” “整个华山派,除了岳不群自己哪还有一个宗师境界的高手了,所以没人来的原因这不就是老实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 听到陆小凤的解释,司空摘星冷冷的斜了他一眼,慢慢开口道...... “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我还是想还你一句歇后语。” “哦?你也会歇后语?” 第177章 你不懂剑客! 陆小凤闻言一愣。 “当然,我可是偷王之王,偷两句歇后语还不是司空摘星偷东西——手到擒来。” 司空摘星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你这用歇后语给自己吹牛的本事还真是有两下子,不过你要还给我的那句歇后语是什么?” 陆小凤已经被司空摘星引发了好奇,只要他一旦好奇起来,就一定要知道答案。 “听好了,你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梅超风练猴子偷桃!” “什么意思?” 陆小凤一时没反应过来。 司空摘星见状哈哈大笑,掐着腰傲然说道。 “梅超风练猴子偷桃——瞎扯蛋!” 陆小凤见状也不甘示弱,开口继续回嘴道。 “好家伙,我若是在瞎扯蛋,那你就是万春流找平一指看病。” “这又是什么意思?” 司空摘星也跟着一愣。 “万春流找平一指看病,这意思当然就是——病的不轻啊!” 陆小凤捧着肚子大声笑了起来。 “那你就是老实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司空摘星不甘示弱,又一次回嘴反驳。 “阿弥陀佛,你们两个吵架,为何要牵扯到和尚。” 一旁的老实和尚叹息一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既然如此,那和尚也送你们一句歇后语。” “是什么?” “和尚也会歇后语?快说快说!”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两人赶紧催促。 老实和尚则清了清嗓子,慢慢悠悠的说的。 “听好了,和尚的歇后语是,司空摘星加上陆小凤。” “那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一齐疑惑,只有花满楼在掩嘴偷笑,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 “你们两个一个是贼,一个是流氓,所以这个歇后语的意思当然就是,贼流氓!”. 华山群峰高耸,连绵不绝,共有东南西北四处险峰。其中最高的山峰当属南面诸峰中的落雁峰,而这里就是通常所说的华山绝顶,也是今夜独孤求败与江明决战的战场。 这处山峰之所以叫做落雁峰,传说是因为这里山势太高,回归的大雁不能一飞而过,所以飞到此处就要先在这里落下歇息. 落雁峰南侧是千丈绝壁,直立如削,险峻非常,若是寻常人在此往下一看,必定会吓得心惊胆战。 而落雁峰的东西两侧则各有一处山峰,其中一个名为松桧峰,另一个则唤作孝子峰,两峰分居左右,距离落雁峰并不算太远。 这两处山峰虽不如落雁峰高耸,但也仅仅只是稍逊一筹,所以观战的江湖人士大多就站在这两座山峰之上,以免受到两人的剑气波及。 此时落雁峰西侧的孝子峰上人头攒动,人影纷纷。因为地方宽广,位置较多,所以大部分的江湖人士都集中在了这里,比如岳不群此刻就正站在孝子峰上。 当然,除了地方峰顶宽敞之外,他们都集中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旁边更高一些的松桧峰上,站着几个惹不起的人。 此刻的松桧峰顶,一个面目妖娆的绝色女子身穿红衣长袍,正迎着山风傲然而立。而她的腰间,还隐隐透着一点微亮的寒光,竟是别着几根纤细的绣花针。 众人虽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仅凭她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气场,就能很肯定的知道,这个人一定不好惹。 因为有她的存在,所以其他人就算是上了峰顶,也会很识趣的再走下去,跑到另一边的孝子峰上。 虽然爬山很累,但总比没了性命要好得多。毕竟这种霸气四溢的女子,一般都是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此刻若是有人认出了那女子的身份,只怕那些好不容易爬山松桧峰顶的人,会下去的更快些。 因为这气场吓人的女子,叫做东方不败。 正因为有她在这站着,所以此刻的松桧峰顶,除了陆小凤、花满楼等一行数人之外,就只剩下李寻欢与阿飞兄弟俩还敢继续待在这里。 除他们之外,就连少林寺的方证大师和武当派的冲虚道长两人,也在见到东方不败之后很自觉的又下了山,来到了另一旁的孝子峰顶。 “幸好我的武功还不算太差,否则只怕我现在也得跟个孙子一样跑去一旁的孝子峰上了。” 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东方不败,陆小凤庆幸的拍了拍胸口。 “不过也得多谢这位美貌冷艳的姑娘,让咱们不必跟其他人挤在一起,可以舒舒服服的观战了。” “怎么,难道你心动了?” 花满楼微微侧头,说话的声音十分轻。 “就算心动也得有那个实力不是!” 陆小凤苦笑了一下,跟着摇了摇头。 “像这样的女子虽然美的动人,但气质实在让人怕的要命。对她心动,那岂不是独孤求败面前拔剑——找死么。” “我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你这么爱说歇后语?” 花满楼轻轻皱眉,似乎有点费解。 “这就叫田伯光的本性——特色。” 陆小凤笑着挤了挤眼睛。 “我发现人在江湖混,有点特色的话才更能吃得开!” 花满楼哑然失笑,刚想开口说几句,却忽然面色一变,转头看向了身后。 于此同时,陆小凤和老实和尚、司空摘星以及李寻欢与阿飞等人也齐齐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方向。 就在他们身后的山道上,有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头缓步向前。他的头发有点微秃,他的长相也很普通,但他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却极好。 这本是个扔到人堆里也不会被人注意的小老头,但此刻松桧峰顶的几大高手却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就连一向冷漠的东方不败也不禁侧头,全神贯注的感知着身后的这个小老头。 这几个人里有不少都是已经到达了大宗师巅峰的绝世高手,他们都已经清楚的感知到,眼前的这个小老头深不可测,实力绝对已经达到了妥妥的天人境界。 想起江明曾经说过的那几个天人高手,陆小凤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 “吴明?” 那小老头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 “不愧是陆小凤,果然好眼力,只是老夫向来少在江湖露面,你是怎么知道老夫的?” “我当然也不能确定,只是听江先生曾说起过有一个天人境界的高手,身形相貌与你颇为吻合,便试探着问了一下。” “很好,可惜老夫向来喜欢清净,不喜欢人多。所以就请各位移步他处,再寻个地方观战吧。” 小老头又笑了笑,好像是在说一句商量的请求。但峰顶众人心里都明白,这句话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哼。” 冷哼一声,东方不败的手里多了两枚绣花针。看那意思,她是不打算走了。 “这主意虽然不错,但很可惜我这个人最懒得爬山了,尤其是别人想赶我走的时候。” 叹息一声,小李飞刀的手里也多了一枚飞刀,原来他也不想换个地方。 紧跟着,阿飞的手也握住了剑柄。他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个意思很明确。李寻欢说的话,就是他的意思。 “和尚怕打架么?” 花满楼轻声开口,语气仍是那么的优雅。 “瞎子都不怕,和尚又怎么会怕。” 老实和尚双手合十,随即又补充道。 “虽然你已经不是个瞎子了。” “很好,看来你们是想领教一下老夫的实力了?” 小老头又笑了笑,他其实是个很爱笑的人。不但开心的时候笑,不开心的时候也笑,甚至连杀人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的笑上一笑。 “怎么,闻名天下的陆小凤不打算出手么?你的朋友们可都要动手呢。” 面对小老头的问题,陆小凤也笑了。 “我只是觉得没有出手的必要。” “为什么?难道你认为这些人能胜得过我?” 小老头不屑冷笑。 “当然不是,只是我觉得我已经不必换个地方了。” 话音未落,小老头的背脊上立刻就感觉到了一股森寒的剑气。 他霍然回头,并没有看到剑,只看到一个人。 森寒的剑气,就是从这个人身上发出来的,因为这个人的本身,就已经比剑更加锋锐。 山路上,一袭白衣如雪,一人冷傲如剑。 他从没有见过这个人,也没有见过西门吹雪。 但他心里却很肯定,这个人就是西门吹雪。 “现在你总该相信,我没必要出手了吧。” 陆小凤又笑了. “西门吹雪!” 注视着从山路下蜿蜒而上的那个白衣身影,小老头吴明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按照他知道的消息,就算西门吹雪此刻伤势已经好转,但已经输了的他也不应该会这么快就成功走出战败的阴影. 可这来人的剑气、气质、衣着和那冷酷的表情,都无一例外的证明了,他就是西门吹雪本人。 因为身材、样貌、衣着这些东西或许都可以作假,但那凌厉的剑气和雄浑的修为却是半点也做不得的假的。 “西门吹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老头终于开口了,话语中竟是充满了震惊。 “难道我不该在这?” 西门吹雪反问。 “你当然不该在这!” 小老头大声的回答着。 “因为你已经败了,已经败过了一次,你应该像个斗败了的野兽一样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你怎么还能站在这里,在这面对那个打败了你的独孤求败?” 对于小老头的质问,西门吹雪面不改色,脸上仍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就像是完全没听到对方的话一样。 只见他慢慢走上峰顶,然后又慢慢的和小老头擦肩而过,最后径直走到了松桧峰边上的一处山岩上,这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望着层层叠叠的山峦和四处险峻的沟壑,过了好一会,他才冷冷的回了一句。 “你错了。” “我错了?” 小老头有些发懵。 “我错在哪里?” “错在你不懂剑客。” 西门吹雪的话很冷,就像他的剑一样冷。 “只要剑还在,人未死,那么剑客就永远不会倒下。” 第178章 巅峰论剑 “可是你的剑已经断了,断的彻彻底底,被独孤求败给斩断了!” 小老头继续质问。 “断了剑的剑客,就跟没了翅膀的老鹰一样。” “你又错了。” 西门吹雪冷笑。 “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因心诚而有神,随心而动,依气而行。既是凡铁,断与不断又有何干系!” 小老头也冷笑。 “即便如此,那么没了剑的剑客还能叫做剑客么?” 对此,西门吹雪只回了两个字。 “剑在。” 小老头又迷惑了。 “在哪里?” 西门吹雪的眼睛在发光,凝视着即将成为战场的落雁峰,他慢慢的回了四个字。 “到处都在!” 这本是一句很难听懂的话,但小老头却懂了,而且不仅是他,就连松桧峰顶上的其他人也都懂了。 此刻,他的人已经与剑真正的溶为了一体,他的人就是剑,只要他的人在,天地万物,就都是他的剑。 陆小凤忽然微笑起来。 “看来你与独孤求败一战之后,对剑法的感悟又精进了一层。” 西门吹雪先是点了点头,却跟着又叹息了一声。 “只可惜,这样的境界,比之突破之后的独孤求败,仍然略逊一筹。” 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也不是个会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对手的人。 可他此刻竟然真的叹息起来,并且真的承认了现在的自己仍然无法战胜独孤求败。 这不光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独孤求败之间的差距,同时也是因为他已经被独孤求败的剑道修为所折服。 世间绝顶的剑客,本来就是最容易对同样了不起的剑客生出惺惺相惜之心的。 所以他这一次必须要来观战,不是为了寻找复仇雪耻的机会,不是为了找到对方剑法的破绽,也不是为了单纯的看一场热闹好戏。 他只是想亲眼见证自己所认可的对手,在今天究竟会有一场怎样的精彩剑决。然后再以朋友的身份,见证独孤求败的问剑之路最后究竟会如何落幕。 小老头也跟着叹息了起来。 身为天人高手的他尽管久居海岛,但是对于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仍然深有体会。 他虽不是单纯的剑客,但是他对于这种惺惺相惜的英雄之心,却还是能够理解的。 所以他也感慨了起来,也不知是想起了过去那个曾经心怀热血的自己,还是想起了自己年少时梦想中的江湖。 ... 就在众人还在闲聊的时候,时光转眼即逝。入秋的天色渐渐黯淡,日头西斜,慢慢洒下了温暖的余晖。 就在绚烂的暮霞下,高耸接天的落雁峰顶,忽然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剑举世谁能挡,半招纵横已是多。睥天下,叹苍穹。无敌寂寞,求败难得。” 冷傲的声音仿佛是沉睡千年的玄铁重剑,在暮光下忽然破开尘埋,再次展现出绝代的狂霸身影。 背靠落日,身登险峰,举世无敌的绝代剑魔拾阶而上,一袭黑衣如夜幕深沉,在夕阳的光芒下让人看不清轮廓,只能勉强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但所有人的心在此刻都一齐受到了剧烈的震颤,只因那个魔神般的身影早已成为了现下武林中最可怕的传奇。 他就是地狱的魔神,不败的化身,代表了天下剑道修为的顶峰,更是世间剑客终生都无法逾越的一座高山。 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次的决斗竟然是独孤求败先一步到达了战场帐。 因为这一次的他不再是挑战者,而是受邀应战之人。而那个挑战他的神秘高手此刻却仍然没有现身,就好似身处在迷雾中一般,让人只觉得充满了神秘感. 大明王朝,华山绝顶。 群山,落日,晚霞如火,秋风醉人。 日已西沉,苍凉的落雁峰顶却仍然只有一道孤寂的身影独自矗立。 仅剩的余晖照在他眼中,像两盏明亮的烛火,正等着一个迟来的友人. 独孤求败默然无语,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既是一人,也是一剑。 人无语,剑无声,只余剑意暗藏于心,正慢慢砥砺着锋芒。 远处高峰,那些观战的人群却已经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搞的,这太阳马上就要落了怎么人还没到,那家伙该不会是怕了吧?” 孝子峰上,一向喜欢凑热闹的风波恶也跟着慕容复和其他几个家臣一起来了。 见到另一个不知身份的神秘高手迟迟不来,他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老子马不停蹄从北宋赶到大明,总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吧!” “非也非也,高手过招最讲究气势风度,我看那神秘剑客并非不敢来,而是存心来得晚,要搓一搓这剑魔的锐气。” 一旁的包不同摇头晃脑,虽然是在特意抬杠,但是这番话在众人听来却有几番道理。 “这他娘的倒也是个办法,如果换做是我的话,被晾在这里半天肯定早就气得跳脚了!” 风波恶认真点头,似乎认同了包不同的说法。 “非也非也,独孤求败又不是你,你会被气得跳脚,但独孤求败可不会有半点介意。人家这么高的武功,岂能因为这点小事被影响心境。” 包不同这句话也说的颇有道理,因此居然引起了周围其他一些江湖人士的附和。 “这位兄台这话说的不错,想那独孤求败是何等实力,岂会被这点小事干扰。看来这神秘高手实在是蠢到家了,居然连这种没用的手段也用上了。”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年长道士,看他虽然两鬓斑白,但却面色红润,显然平日里驻颜有术。 跟扎眼的是,他虽然是个道士可身上的道袍却华美异常,料子上佳,一看就是个对于吃穿十分讲究的人。 最引人瞩目的是他手中的一根玉箫,通体莹白如玉,不但质地坚硬,而且价值连城。 “你是什么人?” 包不同斜了那道人一眼,冷冷的问。 “老夫乃是居住东海的玉箫道人,当年凭借一根东海玉箫,在兵器谱上位列第十。” “哦——” 看着那玉箫道人提起自己排名时骄傲的样子,包不同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冷哼道。 “没听过。” 玉箫道人听了这话,气的差点捏碎了手中的玉箫。好在这玉箫材质神奇,坚硬逾铁,这才没有被他捏成碎玉。 见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身旁的慕容复武功更是还在自己之上,玉箫道人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强行压下怒火,冷冷的问道。 “老夫赞成兄台的说法,兄台却反过来戏弄老夫,难道不觉得失礼么!” “非也非也!” 包不同摇了摇头,继续反驳道。 “若是你说的有道理我自然会态度恭敬些,可你说的话没有道理,我为何要对你客气!” “老夫说的话没道理?” 玉箫道人一愣。 “老夫的话哪里没有道理了?” “非也非也,何止是没有道理,那是大大的没有道理,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包不同用手扇了扇眼前,好似在扇去谁放屁的臭味一般,然后才继续开口说道。 “那神秘高手不但不是个傻子,而且还是个大大的聪明之人。他故意迟到不但不是无用之举,而且还大有道理。” “这一举动究竟有何道理,老夫倒是想请教一下。” 玉箫道人这下也听出来眼前的人就是来抬杠的了,他右手握紧玉箫,冷冷的说道。 “若是兄台说的有道理,此事倒也罢了。若是兄台的话没有道理,那就休怪老夫要领教领教兄台的功夫了。” “我说的话又不是放狗屁,当然有道理!” 包不同哈哈大笑,瞪着玉箫道人说道。 “既然你这样诚心,那我便将这个道理告诉你好了,你可要听好了!” 包不同又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慢慢悠悠的说道。 “这道理很简单,你送死的时候难道还希望能早点么!” “什么意思?” 玉箫道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这还不简单!” 包不同继续解释。 “和独孤求败比剑那是茅坑里头送礼物——送死,所以早来早死,晚来晚死,不来可能还不用死。若是换你,难道你还想选择早点死不成!” 这话虽然也是抬杠,但不得不说这里面的道理也确实难以反驳。毕竟求生乃是人之本性,能够多活一会的话谁也不愿意早点面对独孤求败不是么。 “兄台这话,确实有些道理。” 求生是本能,对于这个道理,玉箫道人也无法反驳,于是便铁着脸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谁知包不同哈哈一笑,又跟着抬起了杠。 “非也非也,我的嘴又不是屁股,说话不是放屁,怎么会是有些道理,当然大大的有道理。” 心知继续聊下来自己保不齐得被气死,玉箫道人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言,而是握着玉箫转身离开,跑到峰顶离他们稍远一点的地方观战去了。 “其实包三弟,这次真的是你错了,那神秘高手并没有迟到。” 见玉箫道人离开,公冶乾才走到包不同的身边,说起来他话中的漏洞。 “独孤求败都来半天了,他还没出现,不是迟到是什么?” 包不同奇怪反问。 “包三弟啊,你看看天上。” “天上怎么了?” 包不同好奇的顺着公冶乾的手指往上一看,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天还算亮着,可那神秘高手约战的时间是晚上啊!” 公冶乾哈哈大笑,开口继续说道。 “所以不是那神秘高手迟到了,而是独孤求败自己来的太早了!”. 此时的华山,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场面,虽然位于华山绝顶的落雁峰仅有独孤求败一人傲然静立,脸上无悲无喜神情淡漠。 但附近的几处山峰上却都已经挤满了观战的人群,除了陆小凤、西门吹雪、花满楼、慕容复、东方不败和李寻欢等人,就连一向隐居东海小岛的小老头吴明也现身了。 观战的人群中,仅达到了天人境界的高手就已经来了两位,至于少林、武当、昆仑、崆峒、点苍、华山等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更是来了不计其数。 而且不光山顶热闹非凡,就连山下也是人潮涌动。 因为但凡没到宗师境界的实力,便难以抗衡决战时剑气的波及,所以那些没能达到这一实力的武林人士便只能留在山下喝风,远远的听个响,也算凑了个热闹. 随着日头的落下,天色也渐渐跟着暗了下来,璀璨的星光布满夜空,一轮皎洁的明月冉冉升起,在天空中绽放着清冷的光。 “天已经黑了,怎么那个高手还没来,难道他是真的怕了不成?” 等待的时间越来越久,孝子峰上的人群里开始不断有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许多武林高手都忍不住开始出声质疑,认为那个神秘高手故意放了独孤求败和他们的鸽子。 “说好了晚上打,到现在了人都还没来齐,搞不好这一仗是真的要打不起来了!” 一向懒散的追命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刚想再喝上一口酒,却发现葫芦里的酒早就已经被他给喝了个精光。 于是他只好无奈的叹息一声,摇着头又放下了酒壶。 “这家伙也真的是,要是不敢来就提前说一声啊,害老子白白从早上等到现在,现在连酒都喝完了,要是再不来,我可就下去买酒了。” “不急,再等一等。” 一旁的大师兄无情面色凝重,仍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 “既然是能跟独孤求败约战的高手,又岂会临战胆怯弃战而逃,想必他只是还没到而已。” 话虽如此,但其实无情自己心里也没底。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觉得,面对几乎不可战胜的独孤求败,临阵退缩也是人之常情。 在他的认知里,他的师傅神候诸葛正我就已经是自己见过的最厉害的高手了。可是面对这可怕的独孤求败,似乎连师傅都未必能接得住十招以上。 因此在他的潜意识里,就算那个神秘高手避而不战也不算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他若是真的应战了,反而才更令他觉得惊讶。 “唉,既然大师兄说再等等,那我就再等等吧。” 追命干脆坐在了地上,看了一眼无情的轮椅,在心中暗想着。“你一直在这坐着,当然不嫌累了。” 另一边,司空摘星也无聊的坐在了地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下来的草秆,一边盯着落雁峰顶的独孤求败,一边无聊的念叨着。 “幸好这一次岳不群没收门票钱,否则要是这场决战最后真的打不起来,怕是连整个华山都得被人给拆了!” 说完他又看向了一旁的陆小凤,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难道你就这么确信那个人一定能来?” “那是当然。” 陆小凤点了点头。 “因为我知道,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做缩头乌龟的。” ... 月近中天,已经到了亥时。 此时正是夜阑人静之夕,所以亥时又被称为人定。 虽然时辰到了人定的时刻,但是观战的人却开始越发的不安定起来。 见正主迟迟还未到,这边松桧峰上的人好歹还能勉强沉得住气,那边的孝子峰上却已经急的快要跳脚了。 若不是这决战的两人武功实在太高,只怕其中一些性急的江湖人士早就已经破口开骂了。 就在超过半数以上的人都以为这一仗应该要打不成了的时候,人群忽然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因为独孤求败的身上乍然升腾起了惊人的庞大剑气,锐利的剑气直冲云霄,就像一把已经砥砺好锋芒的绝世利器。 “这。。。这家伙该不会是等到不耐烦,又要发怒了吧?” 司空摘星吓了一跳,站起身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看样子只要有一点异常他就会撒腿狂奔,沿着山道夺路而逃。 而在这松桧峰上,其他人却并没有什么震惊的表情,尤其是西门吹雪依旧面色冷漠,但眼神里却闪烁着明亮的光。 而小老头吴明却霍然转身,在他身后的山路上,一袭宫装的邀月缓缓而来,身后还跟着王语嫣和阿朱两人。 ............. 至于黄蓉,则在另一处的小山峰顶。除她之外,那处山峰上还站着四个人。 一个是手持玉箫,身穿青布衣衫的中年文士。一个是身上打满补丁,手拿绿竹杖,身背大葫芦的九指乞丐。 一个是身穿粗布僧袍,慈眉善目,神色雍容华贵的白眉老僧。还有一个则是长须长发,却蹦蹦跳跳,状若顽童没个正形的男人。 除了早已仙逝的王重阳和被独孤求败所斩杀的欧阳锋,北宋武林中华山论剑的五绝此刻倒是都来齐了。 看了一会刚刚走上松桧峰的邀月,小老头吴明却猛的再次转头,看向了华山绝顶落雁峰的方向。 只见一柄青碧色的短剑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了独孤求败的身前。 “详说天地玄黄,细论宇宙洪荒。道似天渊无尽,心若地壑难明。” 悠扬的诗号不知从何处响起,在群山间往来回荡,好像整个天地都一齐低声念诵。 “千秋事,古今谈。枕云抒怀,揽月沐星,平生一扇一剑,逍遥岁月河山。” 随着悠然诗号,一个白衣胜雪,衣决飘飘的潇洒公子翩然而至,宛若仙人降世,潇洒中自带绝世风流。 “他娘的,老子的一千万两没啦!” 看清来人之后,人群中的南宫金岳哀嚎一声,差点没气到吐血 华山绝顶,江明的突然现身让整个华山都好似要沸腾了一般。 青碧色的短剑从天而降,正是移花宫的镇宫之宝碧血照丹心。而当初落剑约战的神秘高手,竟然就是同福客栈里那个几乎人尽皆知的说书先生。 不但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金岳被惊得直接晕倒,一旁的那些使剑的各派掌门更是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了。 他们大多都曾去过同福客栈听书,平日里也总是以剑道高手自居。可江明忽然爆发出的实力,却让这些自诩剑术高超眼力过人的武林名宿们齐齐被打了脸。 甚至可以说,他们的脸都要被打肿了。因为这些自认剑法过人的武林高手,居然谁也没能看出,这个风流潇洒谦和有礼的说书先生,竟然还是一个不出世的绝顶剑客。 平日里高人近在咫尺,而这些眼高于顶的剑客们却毫无所觉,以至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只怕此战之后,这帮人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门人弟子了. 而其他各路江湖人士虽然不似南宫金岳这般被惊的近乎晕倒,也不像各大剑派掌门那般羞得面红耳赤,但也大多都震惊的连站都有点站不稳了。 孝子峰顶,观战的武林人士尽是一片哗然,先是忍不住齐刷刷倒吸一口冷气,然后才爆发出各式各样的呼喊声。 谁也没想到,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说书先生,竟然是一个迈入天人境界的绝世剑客,而且还就是那个在近日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神秘高手。 “他娘的,这才是高人啊!老子在同福客栈听了一个月的书,根本就没发现这个江先生会半点功夫!” 两宋武林的昆仑派掌门何足道抚须感慨,震惊之余更多了几分黯然。 “我的天,这江先生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先前我居然还敢质疑他对武学的见解,现在看来可真是不自量力,他没当场笑出声就已经算是给我面子了!” 潇湘剑客魏子云的额头上冷汗直流,想起之前曾经质疑过江明的事情,只觉得羞愧的无地自容。 “万幸啊,真是万幸!还好我当时没出手,否则只怕现在连个全尸都留不下了。” 孝子峰的一处角落,曾经想要上门找茬却又临阵退缩的玉箫道人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充满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当初江明质疑兵器谱的排名时,这个兵器谱上位列第十的东海玉箫曾打算上门挑衅,结果在客栈却被蛇鞭西门柔和金刚铁拐诸葛刚等人抢先了一步。 也正因如此,在见到他们先后挫败之后,玉箫道人便不再打算自取其辱,而是选择灰溜溜的离开了。 此事被他引以为毕生最大耻辱,甚至已经成了他的心结,让他经常半夜从噩梦中惊醒。但此刻见到江明的实力之后,他却开始庆幸起自己当初的决定了。 “详说天地玄黄,细论宇宙洪荒。道似天渊无尽,心若地壑难明。” 轻声重复着江明诗号,花满楼的脸上充满了赞赏。 “千秋事,古今谈。枕云抒怀,揽月沐星,平生一扇一剑,逍遥岁月河山。” “当真是首好诗啊,比之独孤求败的霸气诗号,这位江先生的诗号里倒是少了几分执着,更多了几分宏观的视角和逍遥的心态......” “的确,如果要我说,我也更喜欢这位江先生的诗号。” 一旁的陆小凤欣然点头,语气中既充满了羡慕,又带着几分嫉妒。 “看他们两个先念诗再出场,亮相的时候都自带诗号,这气势,这风度,可真是陆小凤的长相——又帅又拉风!” “陆小鸡,你这用歇后语给自己编瞎话的本事可真够遛的,我看你就是康敏勾人——不要脸。” 一旁的司空摘星满脸鄙夷,立刻开口反驳起来。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只怕此战结束,以后的大侠们想要再混江湖,就必须得先弄两个像样的诗号了,否则见面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 “江明!怎么会是江明!” 就在松桧峰顶稍远处的地方,东方不败瞪大了眼睛,美丽的眼瞳里此刻只剩下了震惊。 她虽然早已知道这个说书人必定深不可测,也十分清楚他绝非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 但在她的推测中,这个江明的实力最多也就是和她持平,甚至很可能还比她要逊色一些,可没成想其实这个江明的实力居然还远远在她之上。 “天人高手,只怕从有江湖的那天起,整个武林一共也没出现几个吧。” 震惊过后的东方不败心中感慨,再看向江明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倾慕。 “真想不到,他不但人长得俊美,就连武功也是这样的出类拔萃。”. 华山绝顶,冷月高悬,孤峰峭立,决战将启。 面对傲然而立的绝代剑魔,江明淡然一笑,紧跟着,一股同样澎湃的剑气冲天而起,向着独孤求败席卷而去。 先前在江明现身之前,已经察觉到江明到来的独孤求败就已经放出了一股雄浑的剑气,好似在宣示着自己的实力。 而此刻的江明竟不甘示弱,也释放出了自己身上的庞大剑气。 剑气冲天而起,惊得在四周山峰上观战的江湖人士齐齐为之色变。 谁也没能想到,江明放出的这股澎湃剑气,竟然可以和独孤求败的强大剑气平分秋色. 两股势均力敌的剑气在夜空下轰然碰撞,仿佛两股去势相反的滔天巨浪猛然撞击,交织出最可怕的剑气旋涡。 作为战场的华山绝顶首当其冲,峰顶草木摇曳不定,古松怪石迎风哀嚎,就连峰顶上的沙尘也被瞬间清扫一空。 见到此情此景,在场观战的武林人士既震惊于两人的强大实力,又庆幸着好在自己武功不弱,能有资格在峰顶观战而不必在山下吃灰。 在这剑气碰撞之前,在场的武林人士中有些人还对江明的实力颇为轻视,认为他如此年轻,就算到了天人境界,也只是靠着取巧投机,未必就真的有实打实的天人修为。 可亲眼看到那澎湃汹涌的庞大剑气之后,就算是个瞎子此刻也该明白那是货真价实的天人实力了。 因此就在这一瞬之后,对于江明的实力和身份,全场观战的武林人士们的心中再无一丝怀疑。 气浪过后,剑气渐趋平缓,独孤求败和江明两人竟然同时收招,连个后续的试探都没有。 原来刚才的剑气碰撞,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毕生难以触及的高峰,是顶尖高手之间的实力较量。 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其实不过是这两个剑道通玄的绝世剑客互相之间轻轻打了个招呼罢了。 ... “公子,看来你先前败给这位江先生一点也不丢人!” 四处看了一下,见众人都在全神观战,公冶乾轻轻凑到慕容复的耳边,悄声的安慰道。 “能跟天人境界的剑客手交战之后还留着性命,这反倒应该是一种荣耀。今日过后,就算您自承败给过江明,江湖中人也绝对不会轻视咱们。” 听到公冶乾的话,慕容复却仿佛失了神一般,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华山绝顶上的两人绝世身影,惊骇的连嘴都合不上了。 他不但是姑苏慕容家的独苗,更是整个慕容家的希望所在。所以自幼以来,他便刻苦习武,希望能够有朝一日能实现起复兴重任。 好在他天资不差,根骨也还算佳,靠着自己的刻苦习练和慕容家收集到的绝学秘籍,他终于以弱冠之年闯出名声,在北宋武林获得北乔峰,南慕容的美名。 然而自打来到大明之后,他却屡次受挫。和江明的一次交手虽然让他气的吐血,但他还是认为自己只要刻苦习练,就总有雪耻的机会。 可现在真正见到了施展全力的江明之后,才让他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仅是这轻描淡写的一道剑气,就曾是他梦寐以求的境界实力。 而他们两人接下来将要展现的实力修为,更是他连做梦都不敢去奢想企及的奇迹。 这样的实力,只怕就算他的先祖慕容龙城来了,也得黯然垂首,自叹弗如,更何况是远逊于先祖的自己。 就凭那一道剑气,他就已经彻底明白了。就算他穷尽慕容家所有武学秘籍,达到了先祖慕容龙城的地步,也绝不可能是江明或独孤求败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 ...... “你果然来了!” 收回剑气,独孤求败霍然抬头,直视对手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战的炙热。 “我当然会来。” 江明仍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淡然表情,就好像自己面对的并非是那个令整个武林闻风丧胆的独孤求败,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剑客而已。 月色下,险峰顶,两个不一样的剑客,却是一样的心思。 无喜无悲,无恨无恼,无恐惧,无退缩,心中只余一字——战! 独孤求败厉喝一声,宛若狮子怒吼,手中剑气挥洒,竟是再次凝结出了一把绝世神兵。 江明不甘示弱,探手一招,碧血照丹心回落手中,手中剑式绵密非常,尽展绝世风采。 两柄青锋在夜空下急速碰撞,交击出一连串灿烂的星火闪耀。 和之前与西门吹雪的一战相比,此刻的独孤求败剑法之间竟然又快了几分,剑气也更凝实了几分。 “破空飞灭!” 轻喝一声,江明的身影骤然模糊起来,就在这一瞬之间,他竟然连出四剑,而这四剑又浑然一体,仿佛就是一剑一般。 “破剑式!” 独孤求败见猎心喜,手中利刃横扫而过,后发先至,竟然同时击破四路剑招。 “虚绝真玄!” 招式被破,江明毫不在意,手中青锋一抖,又是同样的一剑四分,四剑合一之招。 “再破!” 独孤求败举剑下劈,一剑落下,竟有开天辟地之气势。剑气随之斩落,抵住了江明探出的短剑。 “少年人,你很不错。” 就在两把剑互相僵持的时候,独孤求败微微颔首,炙热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赏。 “老夫见过的少年人当中,论实力你当属第一。” “赞美我的话,等打完再说吧!” 江明哈哈一笑,忽然剑式回旋,跟着剑尖向地,庞大的剑气随着短剑一齐贯入地面。 “剑九,轮回!” 剑气从地面拔地而起,宛如雨后春笋一般,连绵不绝的从下方突刺而上。 这一招角度刁钻,剑式诡谲,令人防不胜防。 就算是纵横天下的不败剑魔,见到此招,也罕见的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华山绝顶,巅峰论剑。 奇幻瑰丽的剑姿,纵横开阔的变化,看得四处群峰观战的武林高手们各个咂舌不已。 连番试探之后,江明剑九出手,轮回之招贯地而起,绵密的剑气无止无歇,一片锋锐的剑气丛林在落雁峰上拔地而起,逼得独孤求败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落剑式!” 第179章 神奇变化 轮回之剑往而复始,面对突如其来的剑九,独孤求败怒喝一声,手中长剑抛掷上天,跟着化作一道猛烈的剑气,似陨石坠地轰隆而下。 庞大的剑气当空落下,正好撞在了江明这一招的最薄弱处。 两道剑气猛力交击,江明贯入地下的剑气被瞬间截断,遁地而出的剑招自然也就成了无根的浮萍,转瞬就消散一空。 “他娘的,剑还能这么玩?开什么玩笑!”. 远处的孝子峰上,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鹰眼老七怪叫一声,差点没被吓得仰头摔倒。 论实力,他也算是一名江湖上罕见的一流剑客,大明的武林中凡是使剑的门派,几乎没有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是他没见过的。 可这一次,他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彻底击碎了三观,甚至马上就要崩溃了。 在这两人的手上,剑气剑意和剑招早已浑然一体,竟然衍生出了数不尽的神奇变化。 跟他们两人的招式一比,那些江湖中各大门派视若珍宝的镇派绝学和精妙剑招,仿佛就是三岁孩童胡乱挥动的树枝,不但不堪一击,而且不值一提。 只怕此战之后,不光是鹰眼老七,就连江湖上许多成名已久的剑客都要大受打击,从此生出阴影,再也没脸仗剑江湖了。 孝子峰的另一处岩石上,一身布衣青袍的岳不群却是嘿嘿冷笑。 他虽然也同样震惊于江明和独孤求败两人的绝世剑法,但只因为心中想起一事,便情不自禁的冷笑了起来。 “左冷禅当真是糊涂透顶,居然敢派人上门去招惹这么一个煞星,幸亏他运气好,这江明没有太过计较,否则只怕整个嵩山派都给让人给平了。” “幸亏我静观其变,没有急着上门去找江明抢夺那辟邪剑谱的线索,否则现在死的人只怕就是我了。” 想着想着,他又忽然开始纳闷起来。 “奇怪,这独孤求败的剑法为何与那剑宗的师叔风清扬如此相似!难道。。。难道他们两人之间果然有所关联?又或者这风清扬的武学正是源自剑魔所创?”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暗暗留心起来。眼里仔细盯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口中却开始反复念叨起来。 “独孤九剑,独孤九剑。。。难道这独孤九剑就是这剑魔独孤求败所创?” “那如此说来,冲儿所练的剑法。。。岂不是正是独孤求败的剑法!” 想到这里,岳不群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出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当初他见自己的大弟子令狐冲武功突飞猛进,可路子却走的是华山剑宗一脉。 对此他曾反复质问这剑法从何而来,但那令狐冲却始终避而不答,只说答应了传授剑法的人绝不可说出去。 既是恼怒自己的大弟子居然敢对师长隐瞒,也是担心令狐冲已经被剑宗余孽收买,和对方暗中勾结。于是一气之下,他便将令狐冲逐出师门。 可没想到的是,成为华山弃徒的令狐冲竟然获得了日月神教圣姑任盈盈的爱慕,两人结为夫妻,退隐江湖成了一对神仙眷侣,从此再也无人知道他们的踪迹。 现在想来,当初自己若是不将令狐冲逐出师门,而是委以重任让他传授剑法,那如今的华山哪里还需要什么辟邪剑谱!自己又何必使出那等下作手段才能促成五岳合并! 想到这里,岳不群只觉得懊悔不已,情急之下忽然狠狠的甩了自己两个耳光。 这两下噼啪有声,惊得他身边几人纷纷侧目,只是其他人大多关心战局,对于这位华山掌门的迷惑行为并未太过注意,因此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当他是见到两人的剑法实在太过神奇,受到的打击太大了而已。 ... “黄老邪,如果凭借你的武功,可有把握接下他们两人刚才使出的招式?” 稍远些的一处小山峰上,洪七公喟然长叹,忍不住问起了身边亦敌亦友的老相识。 “七兄你就别取笑我了,哪怕是先前他们两人互相试探的那两招我都接不住,更何况现在这两招的神来之笔!” 黄药师面色惭愧,跟着轻轻摇了摇头。 “我黄药师习武一生,自认世间罕逢敌手。可刚才他们两人交手的招式,我自认就算是再练二十年,也还是一样接不住。” 他生性高傲脾气倔强,自打成名以来从未有过认输弃战的举动。哪怕是当年华山论剑输给了王重阳,他也始终不曾真正服输。总认为自己若是苦心修炼,迟早能一雪前耻。 可现在,这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亲口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而且就算穷尽一生也未必能望向其背。 “爹,您就不要再叹气啦。明哥哥这样的高手本就百年难得一见,比不过也不见得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见到自家爹爹黯然伤神,善解人意的黄蓉轻轻晃了晃黄药师的胳膊,赶紧娇声劝慰起来。 “而且他和蓉儿的关系这么好,明哥哥他厉害,也是您老人的面子不是!” “哈哈,黄老邪,这次我算是服了你了。” 听到黄蓉的话,洪七公哈哈大笑,跟着接口道。 “想不到你不但武功一流,就连选女婿的本事都是这么的登峰造极,这一点我老乞丐可真是自叹不如了。” 没等黄药师再说话,一旁的老顽童周伯通却赶紧凑了过来,一脸急切的说道。 “诶呀黄蓉丫头,原来你认识这个江明啊,那你帮我跟他说说,让他教教我这些功夫好不好,我拜他为师都行。” 老顽童虽然出言诚恳,但是黄蓉却仍是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笑着说道帐。 “老顽童,我家明哥哥才二十出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拜他为师,真是羞也不羞!”. 就在老顽童刚想要出言反驳,继续找机会请黄蓉牵线搭桥的时候,却听一灯大师惊呼一声,原来是不远处的战局又起了变化。 只见落雁峰顶的战场中,独孤求败厉声一喝,剑法再变,竟然顺势反击起来。 “挫剑式!” 怒喝之后,独孤求败手上剑法势大力沉,偏又迅疾非常,招招式式都直指江明剑法中的弱点,挫其锋芒,消其锐气,逼得江明不得不频频变招。 经过长时间的激战,双方同为绝顶的剑客,剑法上虽然是平分秋色,但是运用上的差距却也逐渐开始显现。 “论剑法虽然江明毫不逊色,但论起对战的经验,却终究是百战不败的独孤求败更胜一筹。” 盯着远处的战局,黄药师神色紧张,握着玉箫的手掌青筋暴起。 “不错,现在独孤求败已经探明了江明的剑路,所以才能先一步攻敌弱点,让江明的剑招难以发挥应有的威力。” 一旁的一灯大师也是轻轻叹息,有些担忧的说道. “除非江明接下来还有精妙招数,否则一时半刻只怕难以摆脱逆境。” ... “这独孤九剑的剑法为何与我见过的颇为不同?” 另一处的松桧峰上,陆小凤神色讶异,似乎有些奇怪。 “陆小鸡,你又没跟独孤求败打过,凭什么说他的剑法不一样?” 一旁的司空摘星随口反驳,似乎颇为不以为然。 “我当然见过,当年令狐冲刚刚被逐出华山的时候,我可是见过他和人动手的。”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唇边的两撇小胡子,慢慢的回忆道。 “后来我看他剑法过人,性格直爽,还请他喝了顿酒,他喝大了,然后就告诉我自己使的剑法是独孤九剑,就是传说中独孤求败创出的武学。” “喝大了的话你也信,我喝多了还说自己是陆小凤的老子呢,你信不信!” “我信你个孙子!” 听到司空摘星出言贬损,陆小凤也不甘示弱的回击着,两人各执一词,一时之间各种编排之语不绝于耳。 “这是独孤九剑没错。”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西门吹雪忽然开口了。 “但并不是你曾经见到的那一套。” “哦?难道独孤九剑有两套?” 听到西门吹雪的话,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两人顿时来了兴致。 “不错,其中一套就是华山派的风清扬曾经使过的那套,那一套剑法已经进入无招境界,所以九剑分别是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掌式,破气式,破鞭式,破索式和破箭式。” 西门吹雪轻轻点了点头,眼光炙热的说道。 “而另外一套剑法,就是独孤求败现在使出的这些。这套独孤九剑中的招式许多都有其他剑法名招的影子,看来应该是他在求败的挑战中,不断吸收其他剑法精华才创造而出的。” “那究竟是有招的这套厉害,还是无招的那套厉害?” 司空摘星挠了挠后脑勺,心中仍然有些疑惑。 “都一样。” 西门吹雪目不斜视,冷冷的回应道。 “到了这个地步,刻意的追求有招无招,有剑无剑其实反倒落了下乘。” “因为真正的剑客,此时的境界应该是不管用什么都是最强的。有没有招,有没有剑,都不再有任何分别。” “说白了就是哪个顺手就来哪个呗!” 司空摘星恍然大悟。 “这不就跟我偷东西一样么,甭管什么方法,哪个合适就用哪个,管他什么方法,只要能偷到就行。” “你这小贼,果然是三句不离本行!” 陆小凤笑骂一句,不过也同样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 剑影交错,寒光似幻,人影穿梭,如同鬼魅。 华山绝顶,江明手中剑法越来越快,竟是要以速度突破困境,摆脱剑魔之招。 缥缈剑法无常无定,变化迅疾难以捉摸,独孤九剑随心所欲,肆意来去无可名状。 江明剑法迅疾,快若流星。独孤求败以逸待劳,以拙御巧。一时间两人再次势均力敌,局势又见僵持。 连番交战,战意高涨,两人剑逢敌手,战得酣畅淋漓。心中皆是赞叹,更是欢喜。 “碧血照丹心,能驾驭如此妖剑,你果然不简单。” 人影交错,独孤求败狂笑一声,挥剑横扫而来。 “我的剑说,我今天不会输。” 江明淡然一笑,手中青锋回旋,斜劈而下。双剑交击,剑气四溢,两人各退一步,竟是不分胜负。 “那你的剑,能说得出剑之极致吗?” 独孤求败傲然开口,语气痴若疯魔,状似癫狂。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江明横剑身前,左手剑指自剑柄抹向剑尖,在剑身上轻轻一推。 八式往复入轮回,自生而灭为天葬。剑十未出,已是气势惊人,冲天剑气震慑四野。 “剑十,天葬!” 轰的一声,无尽剑气直入云霄,化作一柄巨大剑影当空落下,激起漫天烟尘,看得观战众人各个心惊胆战。 “截剑式!” 眼见江明运使绝招,独孤求败神色一凛,又是同样的以逸待劳,庞大的剑气当空劈落,竟似能倒卷天波,截断江流。 剑与剑,不同的意境各自璀璨,各自的极端,共同谱写一场华丽至极的剑上巅峰对决。 两股至极的剑气再次碰撞,落雁峰上草木俱断,山石崩碎,强大的气浪过后,竟是一片狼藉。 “这一招,精彩!” 烟尘散去,独孤求败横剑狂笑,满头白发飞扬,宛如降世,更见癫狂本色。 “可惜,还不够,还不够啊!” 面对轮回之后自生而灭的天葬之招,独孤求败仍不满足,眼神里再次迸发出好战的渴望。 “来,继续亮出你的剑,我知道你还未尽全力,我知道你还有更精彩的剑招!” “既然如此,江明便如你所愿,让你再见识一下更厉害的剑招。” 江明持剑竖立身前,跟着忽然高高跃起,周身剑气环绕,竟然凝结出了更为庞大的浩然剑意。 “吃我一记,剑十一!”. 华山绝顶,生死交锋。剑上至极,此战巅峰。 面对强横无比的独孤求败,江明眼神一凛,起身跃上高空,剑气凝结之下,竟是要使出穷尽人力的瑰丽一击。 “极而复始,不生不灭,八式往复,不堕轮回,是为——涅盘!” 扬声高喝,江明周身剑气暴涨而起,竟然有若实质,凝聚出无数寒光闪闪的锐利神兵。 “好剑法!” 独孤求败见猎心喜,手中长剑纵横捭阖,同样庞大的剑气汇聚手中,竟是要硬接江明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剑十一,涅盘!” 漫天剑影纷纷,滂湃的剑气化作滔天剑浪,以摧枯拉朽的威力横扫一切。 穷尽人力的一剑,纵横瑰丽,撼天动地,惊得远处观战众高手无不瞠目结舌。 “这世上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剑招!”. 一向沉着的冷血已经是冷汗淋漓而下,手中无鞘利剑轻轻颤动,似乎也被这可怕的剑气所震慑。 一旁的无情也是面无血色,只是不住的感叹道。 “只怕仅此一招,就能轻易灭门屠派,甚至毁灭军阵,天人境界的剑法,果真强的可怕!” “难怪江湖上一直传言,到达天人境界的实力,看到的就是另一番世界。” 不光名满天下的四大名捕心中恐惧,就连那些雄霸一方的各派掌门也是震撼异常。 “天人之下,皆是蝼蚁。看这招威力恐怖如斯,只怕就算来了多少个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也不可能抵挡得住。” 孝子峰上,一身陈旧道袍的武当掌门冲虚道长喟然长叹,语气中只有说不出的落寞。 “果然到了天人境界,什么皇权霸业雄霸武林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有此一剑,哪里还需要什么军队势力!” “阿弥陀佛,道长所言不错。” 他身旁的少林方丈方证大师也是双手合十,神情颇为萧索。 “此战之后,若是鄙寺还不能出一个天人高手,只怕大明少林的百年声誉就要彻底毁了!” “总决式!” 眼看剑十一破空而来,独孤求败再开无招境界,长剑画圆,好似一面硕大的圆盾,竟然硬生生顶住了剑十一的威力。 剑气如雨落下,周遭景物顿摧,只余满目疮痍。碎裂的华山绝顶,仅剩独孤求败所站之地完好无损,宛如一个升起的高台,托起了剑魔的绝世身影。 剑十一去势已尽,江明手腕一转,敛锋转式,缥缈变招。 “涅盘,重生!” 快似天雷坠地,影若流星划空,江明人剑合一,从当空落剑急攻独孤求败。 剑魔挥剑横扫,仍是无招之境,招式返璞归真,大巧若拙,不见有何精妙变化,但觉剑气纵横四野。 剑招愈演愈烈,生死只在刹那之间,面对摄人锋芒,两者谁也不敢大意。 轰隆一声,极招相撞,轰然爆发,就连高耸的落雁峰也为之震颤。两道身影骤然分开,各自连退三步。 “竟然又是平分秋色!” 阿飞吃了一惊,想不到江明的剑法竟然如此高妙,与传说中的剑魔交战,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不,这次不是。” 神色凝重的李寻欢忽然开口,纠正了阿飞的观点。 话音未落,只见独孤求败闷哼一声,接着唇边垂下一条醒目血痕。 “居然是独孤求败落了下风?” 惊疑不定的阿飞才刚刚开口,却见战场之上再次出现惊人变化。 却听江明噗的一声,竟是气血翻涌,不由的喷出一口鲜血。看来刚才的一剑之威,竟是江明稍逊半分。 “少年人,以你的年纪,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旷古绝今了!只可惜,对老夫来说还是不够!” 不理会嘴角溢出的血迹,独孤求败哈哈大笑,眼神中充满赞许。 “话说的太早了,我的极限,将会让你惊叹!” 江明以衣袖轻轻擦去唇边血迹,跟着青锋翻转,竟是再次挺身而上,突入战圈之中。 剑锋未至,剑气先行,就在双方即将再次交锋的刹那,忽然有一物自远处激射而来,破空之声劲急非常。 会心一笑,江明猛然退步收势,跟着探手一招,那飞来的东西竟然自动转向,缓缓落在了他的手心。 色呈青碧,状若玉石,浑圆无刃,好似发簪。江明心下了然,这是他曾经送给女帝的那枚飞剑,名唤倾心。 回头看去,果然就在一处凸起的峭岩上,一袭红衣艳若桃花,一抹倩影倾国倾城。正是佳人如玉,一见倾心。 隔着近百丈的距离,凝视着那双含情脉脉的丹凤美目,江明心下一宽,只觉得一阵温暖。 ............. 连续数日马不停蹄,终于赶到了战场的女帝眼含秋水,痴痴凝望。此刻相顾无言,风华绝代的女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似骄傲,似鼓励,似祝福,似祈盼。 江明也轻轻点了点头,回以一个宽慰的微笑。跟着便毅然转头,看向了眼前的绝世剑魔。 “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剑道巅峰!” 此刻的江明心中再无挂碍,竟是一片豁然,居然自然而然的进入了剑心通明,无相无我的神奇境界。 “好,老夫求之不得!” 独孤求败激动更甚,浑身剑意暴涨,战意升腾,比之先前更加兴奋。 江明剑锋颤动,手中利刃急刺而出,直奔眼前傲然静立的独孤求败。 紧接着忽然他双袖一抖,十一柄小巧飞剑脱身而出,跟着先前飞来的倾心一起结成玄妙繁复的神奇剑阵,沿着难以捉摸的轨迹,快速向着剑魔飞去。 “他居然还能自己一个人结出剑阵!” 长春子丘处机和武当掌门冲虚道长不约而同的齐声惊呼,声音整齐的好像事先排练了一般。 见到江明这手飞剑剑阵,孝子峰上,不仅身为武当掌门的冲虚道长目瞪口呆,就连全真教、点苍派等其他一些精擅剑阵的门派长老也是如遭雷击,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 武当有真武七截阵,全真有天罡北斗阵,少林有罗汉阵和金刚伏魔圈,就连实力较弱的北岳恒山也有自己的剑阵. 天下间阵法虽多,但无论是哪一门哪一派,阵法的要诀都是将众人之力合而为一,从而达到以弱胜强效果。 这些阵法不但可以在平时增强门派实力,而且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这也是一个门派最后的保命手段。 若是碰到有高手上门挑战踢馆,就算门派中人武功不及,利用这些阵法也能困敌缠斗,甚至反败为胜,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镇派至宝。 然而普天之下,无论是哪一门哪一派的阵法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至少也必须得两人以上才能使用。 但就在今日,江明却凭借飞剑之能,以一人之力使动起精妙阵法,达到了远超数人合力才能达到的神奇效果。 比之于来无影去无踪的飞剑杀人术,这套能够以一人之力使动剑阵的能力反倒是更令冲虚道长和方证大师等人震惊。 华山绝顶,生死启战。白衣胜雪的江明力战黑衣飞扬的独孤求败,黑白两色的身影往来穿梭,交织出武林中有史以来最灿烂的决斗盛况。 江明手中青锋肆意,招招式式妙到巅毫。周身飞剑往来不休,神出鬼没难测其踪,更是如虎添翼,战得剑魔险象环生。 独孤求败临危不惧,剑意痴狂,万千变化眨眼而出,锋刃未触,庞大的气势就已经压的人难以喘息。 风愈烈,战正酣,最痴狂的执念,最肆意的心态,剑与剑相交,是人与人的较量,更是情与梦的碰撞。 “好剑阵!” 赞叹一声,感受着由十二柄飞剑交织而成的玄妙剑阵,独孤求败不敢大意,左手剑气凝结,竟再次凝聚出一把锋锐至极的无上神兵。 “他娘的,这老怪物居然还会双手剑!” 孝子峰上,紧盯战场的风波恶目瞪口呆,被惊的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这。。。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没人回应他的质问,因为所有人的目光和心灵都已经被这场旷古绝今的大决斗牢牢吸引,就连一向最爱抬杠的包不同也被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的一声清响,冷血怀中环抱的无鞘利剑轻声坠地,连同他的自信和骄傲也一起跌入尘埃。 “原来。。。原来剑法还可以这样!” 面无血色的冷血喃喃自语,对于佩剑的跌落竟然丝毫无动于衷。 自幼学剑,荒野求生,即便是面对最可怕的敌人时,他也从不曾像现在这样感到过绝望。 落雁峰上,只见独孤求败左手利剑腾挪,招招式式快若闪电,右手重剑纵横,式式招招力道雄浑。守时能抵住青锋,击落偷袭飞剑,攻时可寻隙抢攻,直取敌手本人。 虽是两套剑法,却攻守转换浑然一体,似行云流水般不见半点滞碍。宛如两个同样水平的绝世高手各持一剑,同样组成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可怕剑阵。 “原来。。。原来剑阵也可以这样用!” 武当掌门冲虚道长一个激动,竟然不小心将自己的胡子都揪掉了好几根。 可他心惊之下,却毫无所觉,只是继续盯着独孤求败的动作凝神苦思。 原来武当绝学之中除了真武七截阵,还有一套两仪剑法,乃是武当派两位前辈高手积数十年之力所创,需要两人合力才能使出。 这套剑法中有阴有阳,亦刚亦柔。出招时,一人迟缓,一人迅捷,姿势虽不雅观,但剑招古朴浑厚,破绽之少实所罕见。 尤其是斗到紧要处,一人长剑大开大阖、势道雄浑,一人疾趋疾退、剑式绵密幻出点点寒星。对方若非一流高手,见了这等剑法必定大为头疼,就算人数更多也无法轻易取胜。 然而这套剑法却有一个大大的缺点,就是剑法中阴阳分明,未能混合为一,达到太极剑法那般的圆融境界...... 第180章 纯粹一剑 这个问题困扰了武当数十年,武当派的历代掌门长老虽然多曾苦心专研,但仍无法解决这个天大的破绽。 而今观看这一场决斗,却令冲虚道长茅塞顿开。若是这两仪剑法也能像独孤求败这般由一人双手持剑分别使出,不就能达到一人成阵,阴阳圆融的地步了么。 只是才刚想到其中的关窍,冲虚道长就哀叹一声,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毕竟能够练成其中一路剑法,就已经是难得的人才了,想要兼具阴阳两路剑法,再同时能分别以两手使出截然不同的剑路,则更是难上加难。 只怕整个武当上下数百名弟子之中,也未必有一人能做到如此效果。 这边冲虚道长还在喟然长叹,那边的战局却更加激烈了起来。 独孤求败双剑合璧,纵劈横扫绵密无比,破绽难寻。江明剑法剑阵双绝齐出,无垢无暇,配合无间。 眼中是杀,心中是战。两人毫不相让,势均力敌。一剑又一剑,是快意的厮杀,也是纵情的论剑。 剑声连绵,似在叩问心灵。剑影纷纷,却是步步惊魂。招与招,剑与剑,人与人,既是问胜败,又是分生死,更是验证各自心中无上剑境。 “飞剑开阵,御剑诛魔!” 战到高潮,江明怒喝一声,左手剑诀向天,十二枚飞剑聚合一处,跟着又分散四方,暗含十二地支的位置排列,和江明手中的碧血照丹心一齐向独孤求败攻去。 “独孤纵横,痴剑成魔!” 独孤求败厉喝一声,双手相合,双剑汇聚一处,竟然再次凝结成一柄锋华无上的绝世神兵。 推剑向前,独孤求败凛然无惧,初时脚步沉重,而后越行越快,剑气也越聚越强,越进越烈。 七步之后,剑气蓄积到巅峰,一往无前的痴剑之招,终于撞上了江明的十三柄青锋利刃. 华山绝顶,激战正酣,剑光四射,剑气迫人。 江明的玄妙剑阵对上独孤求败的痴剑成魔之招,双方剑锋未触,澎湃的剑气就已经激荡得华山绝顶布满了无数触目惊心的沟壑. 剑意挥洒,剑气纵横,似有尽,似无尽。似有形,似无形。纵横交错,断绝生机。此刻的落雁峰上生灵难进,惊险万分。 “定闲师太,看来从今以后,我五岳剑派的剑法。。。就算不练也罢。。。” 看着华山绝顶上灿烂至极的精彩剑决,已经成为五岳掌门的岳不群唉声一叹,轻声向着身后不知何时也来观战的北岳恒山掌门定闲师太黯然开口。 “阿弥陀佛,岳师兄又何必妄自菲薄。” 看到岳不群心灰意冷的样子,定闲师太虽然向来不赞成五岳剑派合并之举,但也忍不住出声安慰。 “他们二人的剑法超凡脱俗,威力无比,已是常人难以仰望的剑上巅峰,距离证道登仙也仅差一步,我等纵然比不得,也无需妄自菲薄。” “师太果然禅心坚毅,通达霍然。如此心态,倒是让岳某惭愧了。” 虽然有了定闲师太的安慰,但岳不群的神色仍未缓和,依然是一副黯然失魂的样子。 “只是此战之后,不知道有多少绝顶高手会受益感悟,从而突破境界。以后的江湖,又不知会冒出多少个天人高手出来。” “到时候,像咱们这些门派若是再不能出一个绝顶高手,只怕这千百年来的传承,到岳某这一代就真的要断送了。” “哈哈哈,谁让你们五座烂山练什么不好,百般兵器那么多,却非要一起练剑!你看,这不是被打脸了么!” 听到岳不群的忧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风波恶哈哈大笑,在一旁叉着腰嘲讽道。 “你们要是像老子一样早早的练刀,不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非也非也。” 一旁最喜欢抬杠的包不同也摇头晃脑的跟着加入了话茬。 “他就算练刀,日后若是再出个刀魔刀狂或者独孤找败,岂不是还得犯愁,我看这华山景色不错,倒不如干脆就此转行,将这华山改做景点,勉强也算是一条出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阵编排一阵挖苦,气的岳不群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若不是他忍耐过人,只怕这会早就拔剑开打了。 至于另一旁的定闲师太则是默诵佛号,似乎是不愿与这两人旁生争执,又或者是不屑与他们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别吵了,你们看,他们又要交手了!” 公冶乾怒吼一声,打断了风波恶和包不同两人的闲言碎语。 众人凝目看去,果然战场之上变化又起。江明的剑阵和碧血照丹心终于和独孤求败的剑气神兵真正交锋,庞大的剑气震撼全场,将华山绝顶扫荡一空。 锋刃交汇处,耀目的剑光灿如烈日,逼得观战众人不得不一齐捂上了眼睛。 华山群峰,除了西门吹雪、邀月和吴明等达到天人境界的绝世高手之外,其他人根本看不清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烟尘散去,人影错身。落雁峰上,一袭黑衣的独孤求败傲然而立,而白衣似雪的江明却单膝跪地。 “看样子,已经分出胜负了?” 刚刚睁开眼睛的陆小凤好不容易才看清场内变化,看着衣角粘尘的江明,再看向挺拔如松的独孤求败,忍不住焦急开口。 “难道又是独孤求败胜了?” 在他身旁,神色冷漠的西门吹雪一言不发,面对连续的追问,既不摇头,也未点头。 另一边,阿朱和王语嫣两人焦急万分,担忧的心砰砰直跳,若不是实力不够,只怕此刻早就已经冲入战局之中。 反倒是她们身前的邀月冷静沉着,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在她身边,并肩而立的女帝已经慢慢松开了紧握着的剑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 就在不少观战的江湖人士都以为胜负已分的时候,却见独孤求败忽然退了一步,紧跟着喷出一股鲜血。 “独孤求败受伤了!” 陆小凤大惊失色,阿飞惊讶万分,就连见惯了高手对决的李寻欢也是双眉一凛,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没等众人来得及感慨,却又听到一连串的清脆响声,只见江明身旁飞剑尽数折断,尽皆跌落尘埃。 最后,只听嘭的一声,就连那柄上古流传至今的宝剑碧血照丹心,也彻底断为两截。 剑影变幻,剑光交击之后,一人剑折,一人受伤,这一招竟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现在的江明不但手里的剑断了,就连飞剑也全数折断,接下来他要怎么跟独孤求败打?” 司空摘星满脸震惊,不由的为江明捏了把汗。 “阿弥陀佛,一个剑客要是没了剑,岂不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和尚看来,只怕这江明后续要糟糕了。” 老实和尚双手合十,闭目念诵起了佛号,似乎是已经不忍再看。 毕竟从结果来看,虽然这一战似乎两人谁也没占到便宜。但是从情理上推断,独孤求败受伤之后战力犹在,但江明没了剑,却会实力大损。 接下来的战斗中,若是他不能也像独孤求败一样以剑气凝结出剑,只怕就是必败无疑。 “还不够,少年人,这样的实力还不够让老夫惊叹,不够啊!” 独孤求败仰天狂笑,剑指江明,傲然开口道。 “来呀,来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吧!让老夫惊叹吧!”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剑的极致。” 面对步步紧逼的独孤求败,江明淡然一笑,慢慢起身,跟着右手剑指探出,轻轻指向天空。 “天下间,你是第一个有幸见识此招之人。”. “少年人,你现在连剑都没了,还怎么和老夫打?老夫给你机会,快去弄把剑再来吧。” 独孤求败大方开口,似乎是在担心江明不能尽展全力,于是要他先去弄把剑再回来继续决战。 这话虽是好心,但对于一名剑客来说却无异于侮辱。观战的女帝还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佩剑丢给江明,却听他已经开口了. 面对独孤求败的提议,江明心中无悲无喜,不见情绪起伏,只是淡淡开口,冷冷的回了三个字。 “不必了。” 紧跟着他右手高举,紧闭双目,双指向天,傲然开口道。 “因为剑,无处不在。” 话音未落,庞大的剑意骤然沸腾,仿佛回荡的激流,搅动着整个华山呼啸不止。 不曾问世之招,傲对今生最强对手,剑势未发,已是气势惊人。 恰在此刻,夜尽天明,晨昏破晓。东边旭日初升,西边皓月未落,日月同天华光普照,更衬得江明仿佛谪仙下凡,风姿绝代。 独孤求败目光灼灼,开口狂笑,紧盯着江明伸出的剑指,仿佛真的看到了一柄旷古绝今的绝代神兵。 “好,这一招值得老夫全力出手!” 独孤求败怒踏一步,招出无招,剑至无剑,手中同样是以两指代剑,剑指挥毫,划开至极锋芒。 “纵横一剑,求败无敌。孤独求败,今日以阁下之招,证此剑!” 纵剑斩千秋岁月,横剑扫四方天地,这纵横时空,超越极限的至极一剑,正是独孤求败凝结毕生剑道修为,才最终创出的惊世一击! 层层叠叠,两大高手不断累积的无边剑意笼罩华山绝顶,此刻落雁峰上生灵难近,隔绝天地之外。 若说先前独孤求败以剑气凝聚成剑,化作绝世神兵是刷新了整个武林对剑的认识的话。 那么此刻江明的剑招,则是彻彻底底的震碎了整个武林中用剑之人的三观。 剑指向天,借助天地之力,就在睁眼一瞬,已经手无寸铁的江明再度突破极限,迸发无上剑意。 以风云为剑、以日月为剑、以苍天为剑、以大地为剑,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缥缈剑意,剑意所赋,就是绝代神兵。捻指万物,江明终于成就真正的无双一剑。 “独孤老头,接我这招——剑十三!” 万物为剑,无可预测的神奇变化。缥缈剑意笼罩,剑十三应声而出。 剑啸鬼神惊,剑出天地动,面对能人所不能的剑十三,独孤求败化繁为简,手中剑法只余纵横两下,一纵一横之间,便是无敌之招。 招至极限、招中无招,变至极限、变中不变,一横一竖的纵横之剑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纳玄机,不着痕迹。 “能打到这个程度,他们。。。他们还算是人吗!” 陆小凤感慨一声,竟然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倒在了松桧峰上。 独孤求败与天下剑客的数场交锋,陆小凤几乎都曾在一旁观战。 无论是与刚猛无比的燕南天,剑发杀机的燕十三,还是神剑玄奇的谢晓峰以及华光无情的西门吹雪,他都亲眼得以见证。 他们与独孤求败之间的战斗虽然壮观无比,威力可怕,但好歹还算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可现在的江明与独孤求败之间的旷世大战,早就已经超出正常人所能理解的范围,说是一句神仙打架也毫不为过。 无暇无迹,无边无际,无止无尽,滔天剑意混上无穷剑气,剑招交击,庞大的威力骤然爆发,整个华山都跟着为之一颤。 四处山峰之上,观战的武林人士中凡是大宗师境界之下,受到剑气余威波及尽皆吐血呕红,受到内伤。 而大宗师境界的当然也不好过,除了少数几个大宗师巅峰之外,其余人都是气血翻涌,大为难当。 这还仅仅只是散落出来的一丝余波便有如此威力,那战场上首当其冲的两人,又该面对着何等可怕的威力? 众人难以想象,也不敢想象,许多人都纷纷庆幸,好在此刻战场里交战的人不是血肉之躯的自己,否则只怕早就连灰都给扬了。 山峦破碎,岩石崩塌。撞击之后,落雁峰的高度竟然低了整整一丈。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只见黑衣落拓的独孤求败双臂鲜血直流,显然受伤不轻。 另一边,江明则掩胸跪地,口中还有鲜血不断滴落。 又一次,两人势均力敌。又一招,换得两败俱伤。 “少年人,你确实令老夫惊叹。但可惜,还不够!” 独孤求败须发飞扬,乱蓬蓬的头发随风飘动,真的就像一个从传说里走出来的魔神一般。 “但有一点老夫不明白,你的剑法中,剑十一和剑十三老夫都见识了,为何没有剑十二?” 沉默片刻,独孤求败终于开口,似乎是在担心江明故意藏拙,不肯拼尽全力。 “当然有剑十二。” 江明苦笑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 “只可惜这一招是超越了肉体和精神的极限之剑,根本就驾驭不了。一旦出手,就会经脉寸断,运气好也得成个废人。” “既然如此,你是不打算用出此招了?” 独孤求败怒哼一声,既气愤又惋惜。 “我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当然不想一直躺在轮椅上。” 江明很坚持的点了点头。 “我的天那,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不要命的剑招!” 孝子峰上,追命一边喝着不知道从哪个倒霉鬼身上偷来的酒,一边惊讶的开始吐槽。 “这招一旦使出来,怕是要在轮椅上躺一辈子了!我看这个剑十二干脆改名叫做轮椅好了。” “经脉尽断,那还怎么下山。要不大师兄你大方一点,把你的轮椅借给他伸?” “胡闹!” 无情训斥了一声,不理会师弟的吐槽,而是继续注意起了落雁峰顶的战局. 听到江明说坚持不打算使用会导致筋脉尽断瘫坐轮椅的剑十二,独孤求败不由哼了一声。 “若是你坚持放着绝招不用,那很可惜,你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只见他左足向前,猛力一踏。破乱的衣衫和凌乱的头发飘扬飞舞,当真就好似地狱杀出的魔神一般。 “不肯坐轮椅,那就死去吧!”. 独孤求败双眼微眯,半睁半闭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剑意和森然的杀机。 “你哪来的自信。” 剑眉朗目的江明斜眼看向独孤求败,微扬的嘴角,似冷视,更似无视,似冷笑,更是蔑笑。 “别仗着年纪大就想忽悠人。刚才那一招你我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便宜。就算再打下去,最多也只是两败俱伤而已。” “少年人,你错了。” 独孤求败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忽然间满头青丝尽皆化作雪白,一如他当年自封于枯冢之时。 “因为老夫,又领悟了。” 领悟二字一出,摄人剑意猛然爆发,冲天的剑气中,刚刚经过一次大战的华山绝顶再次震颤不休。 “他娘的,他。。。他又要疯了吗?” 司空摘星大惊失色,阿飞冷汗直流,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东方不败、李寻欢、无情和女帝等人也各自凝神戒备。 西门吹雪目光灼灼,邀月面色凝重,小老头吴明则面沉似水,三人袖袍皆是无风自动,显然也已经在暗自运功,准备随时出手扛住剑魔的余威。 至于另一边的孝子峰上,不少宗师以下实力的人早就已经开始往山下跑了。若不是这一段的山路两侧皆有岩石阻挡,只怕不少人早就被挤下了万丈深渊。 “公子,此地危险,咱们也走吧!” 慕容复身边,邓百川左右看了一下,随后低声向着自家公子提议道。 “这独孤求败是疯是傻暂时尚未可知,可待会若是他真的疯了,只怕剑气波及之下,咱们也要跟着遭殃。” “是啊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当以复兴大业为先,就算这场决斗再精彩,咱们也得先保住性命再说啊。” 担心慕容复舍不得错过这场旷世大战,公冶乾也跟着开口劝慰。 然而无论两大家臣如何开口苦劝,慕容复仍是站立不动,甚至连一点回应都没有。 此刻他早已被江明和独孤求败所展现出的惊天实力彻底吓傻,心灰意冷之下,早就对外界再无任何感知。 他一生壮志皆在复兴燕国,每日不敢有丝毫懈怠。然而今夜的决战,看到江明和独孤求败战斗时可怕的破坏力之后,他忽然又失落了起来。 在这强悍的实力面前,一切皇权富贵王图霸业全成了过眼云烟,就算是手握千军万马,在这两人面前也跟纸糊的相差不多。 可叹他汲汲营营辛苦一生,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追寻的东西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在真正的绝代高手眼中,不过只是一场笑话而已。 “原来。。。原来我一直都错了。” 失魂落魄的慕容复呐呐自语,心中哀伤已极,只觉得万念俱灰,倒不如就此死在这华山峰顶,死在江明和独孤求败两人交战时的剑气之下,至少还算体面。 虽然不知道自家公子忽然发了什么疯,但是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和风波恶等四大家臣忠心耿耿,绝不肯抛下慕容复独自逃生。 因此慕容复既然不肯走,他们也绝不愿独自离去,便只好陪着慕容复继续留在孝子峰上,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剑至巅峰何足怪,痴入真极终疯魔。” 状若疯狂的独孤求败喃喃自语,剑指探出,周身皆剑,剑气环身,神意内敛。剑至尽无可尽之处,唯有超然剑意惊艳世间。 迈步动身,他仿佛一个视死如归的壮士,一往无前,只为了追求毕生痴狂的夙愿。铭刻骨髓的执着,驱使着他不断向着前方坚定的走下去。 无心,无情,无我,无敌。恍惚间剑道巅峰。睥睨间天下无敌。不求纵横,不执胜败,这一剑仅剩一招,最质朴的一招。 剑指向前,宛如宝剑刺出。刺剑本是所有剑法中最基础的招式,甚至比劈砍架挡还要基础的多,欲学剑,先学刺。这才是真正浓缩至极,返璞归真的纯粹一剑。 第181章 天下无敌 “这一招,就算是真正的来了怕也得被轰成了渣吧!” 刚要跑的司空摘星怪叫一声,只觉得这样的剑招不但超脱想象,更是匪夷所思。 可惜没有人回应他的感慨,因为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只有西门吹雪轻声叹息,一向冷如冰雪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无比复杂的神色。 因为这一剑,才是真真正正的至极之剑,比之先前他与独孤求败对敌时,独孤求败纳纵横两招而使出的纵横之剑还要更加可怕。 剑止一招,但威力无穷,剑意无尽,若是换他去接这一剑,只怕必定身死当场,必败无疑。 剑未近身,庞大的剑气就已经压迫的江明周身骨骼咯咯作响。衣衫更是被锐利的剑气划破,留下无数血痕。 此剑之前,万物无声,天地失色。 面对这已经不逊于剑十二的至极之招,在极致的压力下,江明忽然明悟,心思一片空明,竟在此刻再次突破。 “我悟了!” 短短的三个字,却让战局内外的所有人全都大吃一惊。就连那些争相逃命的武林人士,也在此刻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战场中那个潇洒风流的身影。 “接我最后一招!” 江明跨步向前,右手剑指探出,以血代剑。剑意爆发,血剑化作利刃飞射而出,迅疾无比,威力无穷,剑意无尽。 “十二恨天下无敌!”. 华山绝顶,拂晓将破。两个同样问鼎剑道顶峰的绝代剑客,共同使出臻至人世巅峰的绝世一剑。 双方皆是至绝的一招,皆有无可阻挡的剑意。剑至绝顶,人至巅峰,剑气凝实,合道入神。 问剑道顶峰为何地,从来不容两人并立。两个空前绝后的传奇剑客,今日终究要分出真正的胜负。 极招相撞,震撼全场,群山震颤,万壑呼啸。至极的两剑锋芒相触,对撞之时竟然并未产生太大的余波。只因庞大的剑气过度凝实,不容一丝外泄。 没人能说出这一剑的可怕,也没人能描述出这一剑的变化,那是达到真正无痕无际,无垢无暇的玄妙剑招,早已超出了任何想象的极限. 剑招过处,人影错分,一黑一白的两道人影再次错身,一瞬之战,谱写出了当今武林最灿烂的胜负之争。 前所未有的论剑之战,彻底惊呆了在场观战的每一个人。在众人急促的呼吸声中,风,停了。 错身之后的两人同时跪倒,额头汗珠密布,口中鲜血滴落。同样的沾满尘土的狼狈,同样急促紊乱的喘息,各出极招的两人,竟好似再一次势均力敌。 决战过后,万籁无声,空气中除了震惊急促的喘息,只剩下无边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所有人屏息以待的目光中,独孤求败咳嗦两声,竟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而此刻,江明仍是单膝跪地,难以起身。 原来这剑意巅峰的碰撞,竟然还是求败一生的独孤剑魔稍强一线,略胜一分。 “少年人,你果然。。。让我惊叹了。” 独孤求败咳嗦两声,渐渐平息着混乱的呼吸。 “在我交手过的所有剑客当中,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只是可惜了,论剑,你确实独一无二。论实力,你终究稍逊一分。” 此时的独孤求败已经不再开口自称老夫,显然是已经将江明当做了一个真正值得敬佩的,和他处在同一水平的绝顶剑客。 胜负分晓,高下分明,但所有人的心神却都被刚才的顶峰之战所震慑,虽是口不能言,但个个刻骨铭心。 “就方才那一剑,若是你我根基相同,内力相仿,我必败无疑。” 独孤求败似乎已经渐渐恢复了一些,言语间气力更足,呼吸也再次变得规律而有力。 “我三岁练剑,舍弃所有,每日心中只余剑之一字。为求精进,仗剑江湖,横扫天下四十余年无一敌手。” “我本以为,这世上再无一人能在剑境上胜过我。在剑的体悟上,我已经是举世无双的第一人。” “但你的实力,你的本领,你的剑道,却让我真正感到震惊。以你年纪,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世间唯一的奇迹了。” “回去之后,你若再练数十年,想必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剑客。” “但现在,还是太年轻了。能和我战到这个地步,你已足够令人赞叹,你尽力啦。” 举世无双的独孤求败,败尽天下的绝代剑魔。平日里总是少言寡语,一副疯疯癫癫的痴狂模样。 而此刻,竟也因为对于江明的敬佩,变得话多了起来。 “尽力了吗?只是尽力而已吗?” 江明口吐鲜血,捂着胸口强撑着站起,心中剑意不甘悲鸣,脑海中,各式各样的剑法更是如走马灯般轮番闪过。 慢慢转身,盯着眼前的不败剑魔,江明摇摇晃晃的身影中,眼神却异常坚定。 “错了,独孤老头,你又错了。” “不止是尽力,不止是这样,江明,从来出人意料。” 话音未落,江明再次迈步,凝指、提气。 骤然之间,无边剑意蔓延世界,笼罩整个落雁峰顶。 “不好,这一招不对劲!” 小老头吴明大喊一声,率先凝聚全部功力,在身前布下一道气劲构成的屏障。 邀月也凛然变色,将王语嫣和阿朱两人赶紧护在身后。 另一旁,陆小凤、花满楼、老实和尚和李寻欢与阿飞等人,则一齐退到西门吹雪的身后。 而东方不败不愿借他人之力,咬了咬牙,她竟然打算硬抗下即将到来的剑气余波。 至于司空摘星,这猴精一看江明还要打,早就跑的连影都没了。 另一边的黄蓉和南宋五绝中的黄药师等人所站之处离的较远,倒是不用担心剑气波及。 只是可怜了孝子峰上观战的武林中人,他们当中既没有天人高手,又没听到小老头吴明的叫喊,一个个都还待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战场上,江明剑指向天,即将现世的,是从未出现过的败亡之剑。 独孤求败见状不敢大意,再次运起全身剑气,剑指探出,又是刚刚用过的臻至极限的至极一剑。 ........... 只是经过刚才一战,独孤求败似乎境界又提,这相同的一招再次使出,竟然更加内敛,完全看不出丝毫的剑气和变化,达到了真正返璞归真的极限之境。 不理会独孤求败的反应,江明慨然开口,傲然道。 “万物天地为剑,日月神鬼为剑,劫波万渡,宇宙苍穹尽为剑,是谓——万神劫。” 话音未落,无数剑影忽然围绕在江明周身。随即,剑指向前,剑气直入云霄。 突然,无数剑影从四面八方升腾而起,目光所及,剑境之内,世间万物皆为神剑。 凝聚无穷无尽的剑气,对周围进行自发的无差别攻击,剑气到处,所向披靡!正是万神劫第四招,传说中的败亡之剑。 剑气纵横,剑影满目,剑意充盈四野。面对这近乎入道的诸神之招,独孤求败剑意受制,剑气破碎,指上失之毫厘,顿时一溃千里。 无敌一生的独孤剑魔,此刻——败! 剑意笼罩,剑影纷纷,好在这一招的范围只在华山绝顶,并未延伸到周遭山峰。 剑招用尽,尘烟散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整个落雁峰竟轰然消散,不见踪影。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竟然将整整一座山峰碎成微末烟尘。如此可怕的威力,直接将许多观战的武林人士当场吓晕 华山群峰,从武林各处赶来观战的江湖人士们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大片的空旷,各个目瞪口呆。 就在片刻之前,那里还耸立着一座巍峨参天的险峻奇峰。 然而就在这转眼之间,那座庞大高耸的山峰就在他们的眼前被硬生生斩为粉末,化作烟尘消散无踪。 最离谱的是,那个人还仅仅只用了一招。 一招之威,可以移山填海,毁天灭地。如此可怕的招式,就连亘古不变的山峦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凡人。 “这已经不是对敌凡人的剑招了,而是真真正正的诸神之招。万神劫。。。果然招如其名,名副其实。”. 西门吹雪叹息一声,神情颇为萧索。 虽然这一战他并没有亲身参与,虽然他只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但是真正见证了江明和独孤求败两人后来的招式,尤其是后来这一招旷古绝今的万神劫之后,他竟比先前败给了独孤求败时还要失落。 因为这一战的独孤求败和江明两人,都已经达到了近乎入道的剑界巅峰,那是他仍需抬头才能仰望到的境界。 他心里十分清楚,就算没有这招无可抵挡的万神劫,仅仅是先前独孤求败和江明后来参悟的那两招,就足以将他彻底击败。 若是换做以前,只怕他早已心生惧意,心灰意冷,再也弃剑不用,归隐山林了。 但好在先前他已经败过一次了,心服口服的败给了纵横天下的独孤求败。那一败虽然打击了他的信心,但也磨砺了他的剑心。 此刻的他虽然心里有感叹,有失落,有黯然,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恐惧,却唯独没有放弃。甚至在他的心底深处,竟然还有炙热的兴奋。 虽然那招万神劫可能是他穷尽一生也无法到达的巅峰,但他并不想放弃,也不愿放弃,更不肯放弃。 他会拼劲一切力量,穷尽一生的光阴,只为了追寻,然后超越这两个雄踞今世的身影。 不执胜败,不惧生死,心中唯有剑,这才是剑神应该有的境界和胸襟。 此时旭日已升,一缕金色的晨光照在弥漫的烟尘上,照得华山群峰云雾缭绕,金浪翻涌,宛如仙境一般。 直到此刻,一些心性较为坚毅的江湖人士才慢慢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若是先前江明在使用这招万神劫时,将范围再稍稍扩大一些,只怕今日来华山绝顶观战的一众高手和武林名宿有一个算一个,别说性命,连尸骨都未必能留得下。 不管是江明力有未逮,还是万神劫的范围只有这么大,又或者是他心有牵挂不愿误伤才故意控制到这么大的范围。 反正这些劫后余生的江湖人士们大多都在纷纷窃喜,庆幸着自己福大命大,总算没被殃及池鱼,让人一剑给轰成了渣。 烟尘尚未彻底散尽,但还在四处观望的众人却仍没有看到那两个对决的身影。 还没等众人开口猜测,两个窈窕婀娜的身影就已经同时跃下山崖,一前一后的攀跃着陡峭的岩石,向着曾经落雁峰的位置飞身而去。 前面的身影速度较快,一袭雪白的宫装精致华美,翻飞的衣角受山风激荡,紧紧贴合着身躯,更显得曲线玲珑,清雅绝尘。 毫无疑问,这是移花宫的大宫主邀月亲自下场了。 而后面的身影速度稍慢,显然只是大宗师巅峰的境界。但焦急的心思却一点也不比前面的邀月差。 看她一袭绣袍端庄大气,粉嫩婀娜,在晨光的映衬下仿佛自带华光,竟似仙子下凡,看上去无比的美艳动人。竟然是盛唐的女帝舍命跃出,无论如何也要探知江明的下落。 “我跟你打赌,这次独孤求败要是还能不死,我就把我这两撇小胡子给刮个干净!” 看着远处朦朦胧胧的山谷,陆小凤苦笑一下,拍了拍旁边还在发愣的司空摘星。 “傻子才跟你赌!” 司空摘星怪叫一声,好像被吓了一跳。 “这么猛的剑招,就算是真的神仙下凡,也得被轰成了渣渣。” “未必。” 就在司空摘星还要继续感慨的时候,花满楼却忽然开口,说出了未必两字。 这两字虽轻,但却引来了众人一齐震惊的转头。 “未必?难道这独孤求败。。。还没死?” 司空摘星吓得牙齿都在发抖,整个人都跟着打起了哆嗦。 也难怪他会如此失态,换谁听说有个人居然能在可以消灭一座山峰的剑招下活了下来,只怕都会是这副模样。 “不知道。” 这句话还是花满楼说的。 听到了这句话,那些看向他的人里忽然冒出怒火,似乎是觉得花满楼是故意在戏耍他们。 “我说未必,是因为我也不能确定。” 花满楼无奈的摊了摊手。 “因为虽然在尘埃中我并没有听到独孤求败的呼吸,但我也一直没有感觉到他死去的气息。” 花满楼虽然此刻已经复明,但是多年的盲人经历让他的其他四感远超常人,而且竟还意外练出了玄之又玄的第六感。 这第六感不但多次帮他逢凶化吉,在各种险境中绝处逢生。而且还令他对于生死特别敏感,能让他隐约感知到死亡的气息。 “死了又没死,没死也没活。。。那算怎么回事?” 虽然对于花满楼一向信任无比,但陆小凤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这个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理解。 “听说海外方士有一种术法,可以在将死之时将自己冰封起来,从而躲过致命的伤害,难道独孤求败也会这招?” 司空摘星想了一会,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猜测。 “不,绝对不是冰封。” 花满楼很肯定的摇了摇头。 “且不说这冰封之术究竟存不存在,就算有,但独孤求败是剑客,不是方士,怎么会用这种旁门的东西。” “既然不是冰封,但人又没死也没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空摘星彻底懵了,只觉得今天遇到的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简直比他一辈子见到过的所有事情加起来还震撼。 “你们看,有人出现了!” 就在众人还在苦恼时,阿飞忽然伸手一指,指向了曾经落雁峰的位置. 华山南面群峰,就在前来观战的各路江湖人士正翘首以盼,急切的想要知道这场大战的最终结果时,烟尘中终于出现了模糊的人影。 看到有人影出现,那些观战的武林群豪立刻来了精神,纷纷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看着烟尘中即将出现的身影。 不少人都垫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好像恨不得要看穿这面尘雾一般。 在人群中,最焦急的却是那几个秀美出尘的绝色佳人。 黄蓉秀眉紧锁,雪白的皓齿紧紧咬着嘴唇,娇艳的脸上此时却不见半点血色,显然是心里紧张的不行。 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却还不停的左右摇晃着头,似乎这样就能够更快一些看清那烟尘里的人影一般。 另一边的阿朱则紧紧攥的着拳头,攥的两个手的掌心和指尖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发白。尤其是掌心,甚至已经被自己的指甲刺破,渗出了鲜血. 而她那一双灵动可人的眼睛更是死死盯着尘烟深处,那望眼欲穿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 至于王语嫣,则正紧张的用力捏着袖子,就连袖口处已经撕裂了都没有发觉。 一想到使出那样的招式,江明就算不受到反噬也有可能会脱力昏倒,她心里就更担心了。柔美的眼睛里也跟着充满了了担忧,涌上了一层水雾。 此时尘埃终于散去了大半,那些观战的武林人士这才隐隐看出,那仅剩半截不到的山峦上,站着的竟然是三个人影。 其中一人虽然白衣蒙尘,略显狼狈。但却丝毫难掩风流潇洒的气度和俊美挺拔的身姿。 看那俊朗儒雅的谪仙风采,不是江明又是谁。 见到这个身影,众人心中再无任何疑问。这么强烈的一招之后,江明却仍完好无损的出现了。那么胜负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江明,你没事吧?” 两个柔美的声音同时响起,异口同声的问出了一个同样焦虑而急切的问题。 “没事。。。死不了。。。只是有些虚弱而已。” 江明咳嗦了两声,然后自然的伸出双臂,任由这两个同样冷艳出尘的女子将他温柔扶起。 扶起有些虚弱而脱力的江明,邀月神色紧张的环顾一周,有些担忧的问道。 “独孤求败呢?” 第182章 斗兽 女帝也奇怪的看了一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别说活人了,就连个尸体也没有,难道真的被轰成渣了?” 江明微微摇了摇头,仍是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那倒没有,反正是没死。” “什么,难道连那一招也杀不了他!” 邀月大吃一惊,立刻把江明交给了女帝,然后更加慎重的凝神戒备起来,似乎生怕独孤求败的身影突然从烟尘里窜出,一剑刺向此刻虚弱脱力的江明。 “倒也不是,就算以他的实力,这招万神劫确实足以将他秒杀。” 江明再次摇了摇头,嗤笑一声继续说道。 “当今武林,谁也扛不住这招万神劫的,别说独孤求败了,就是最肉的斗酒僧来了也一样被揍得连渣都不剩。” “既然扛不住,那为何还说他没死?难道他是鬼魅不成!” 女帝更懵了,不由的往鬼神之说上去想。 听了这话,再想起独孤求败那超乎常理的恐怖实力,邀月也觉得这家伙的确不太像人,于是也跟感觉到了一阵恶寒。 “想多了,他根本就没接住我这招万神劫,最多只是挨了最初的一下,然后就不见了。” 江明的气息终于平顺了不少,但脸色仍然十分苍白。 “不见了?难道他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邀月想了一会,又再次试探着开口道。 “传说江湖上有一些方士会一种五行遁术,可以遁入地下或水中躲避杀招,难道这剑魔也会?” “会不会我不知道,但他靠的并不是什么五行遁术。” 江明笑了笑,向着疑惑的两人继续解释道。 “他之所以不见了,是因为就在最后关头,看到我这超越人力的万神劫,他忽然又开悟了。” “你是说,他又突破了?” 女帝惊呼一声,连脸色都变了。 “天人之上,那岂不是已经达到了入圣的境界?” “是入圣境界没错,但也不完全对。” 江明叹了口气,随即再次语出惊人。 “因为入圣和登仙其实是一个境界,只是称呼不同而已。” “什么?” “你没开玩笑吧?” 这次连邀月也惊呼出声,和女帝一样变了脸色。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开玩笑么?” 江明反问了一句,然后才继续解释道。 “其实我也是在看到独孤求败突破之后,才明白了这个真相。” “你们不是好奇独孤求败去哪了吗,就在万神劫临身的那一刻,他在彻底的压制下终于爆发,成功突破了境界。” “谁知道就在突破之后,虚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裂隙,然后他就钻了进去,这才躲过了万神劫的必杀一击。” “也就是说,他是靠着武破虚空,才成功逃过一劫。” 邀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虽然移花宫的典籍里也有关于登仙高手会自动飞升,破碎虚空离开的记载,但我还一直以为是无稽之谈,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 江明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 “所谓的飞升也好,武破虚空也罢,其实都是一回事,只是说法不同罢了。” “至于入圣和登仙,大概是被人曲解,后来以讹传讹所以传成了两个境界。” “若不是他在最后关头武破虚空离开了,就算入圣登仙我也一样能轰灭他。登仙怎么了,又不是弃天帝,哪能那么抗揍。” “话虽如此,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好好恢复一下。” 女帝关切的看着江明,随即又疑惑的问道。 “另外,弃天帝又是谁?很厉害吗?” “传说中一个喜欢摊手送盒饭的神仙而已,不重要。” 江明赶紧岔开话题。 “咱们还是先赶紧找个地方休息吧,这里空气不好,到处都是灰,可不适合修养。”. 华山群峰,烟尘散尽。江明的身影惊艳再现,惊得周围观战的一众武林人士齐齐心头一震。 虽然早在江明使出那招惊天地泣鬼神的万神劫时,众人心里就已经确信,就算是纵横武林的独孤求败,也不可能接住这名副其实的诸神之招。 但是当江明的身影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这些前来观战的江湖人士们还是感到了巨大的震撼。 燕南天、燕十三、谢晓峰、西门吹雪,多少成名已久,威震武林,达到了天人境界的绝顶剑客也纷纷败在了甚至死在了这位剑魔的手下。 在世人眼中,独孤求败这四个字仿佛就已经成为了剑客的劫难,不败的传说,天灾一样不可阻挡不可违逆的存在。 数月以来,提起这个名字,武林中哪个使剑的江湖人不是吓得心惊胆战,就连剑都握不住了。 尤其是自打独孤求败出山以后,整个武林中初出茅庐的新手里使剑的人数直线下降,甚至有不少已经小有名气的剑客也纷纷弃剑不用,改练起了其他兵器。 谁能料到,就是这么一个威震武林,能止小儿夜啼的可怕人物,一个成名已久的剑道传说,居然真的就败在了这么一个年纪轻轻才出现江湖不到一年的少年手中. 而就是这么一个原本默默无名,身份未知的文弱说书人,竟然能完成连剑神、剑圣和神剑三少爷都完成不了的绝世壮举。 这样的结果,实在出乎了每一个人的意料之外。就连对江明的实力颇为了解的陆小凤、花满楼、李寻欢和阿飞等人,也是愣的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独孤求败呢?” 凝视着曾经的战场,陆小凤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终于震惊的开了口。 尘烟散去,已经被削成小山包的落雁峰上,只剩下了三个人影。而这三个人影中,没有一个是独孤求败。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人接茬。因为所有人都在沉默,所有人都在震惊。 “难道他真的被轰的连渣都不剩了!” 见久久无人回应,尴尬的陆小凤只好再次开口,自己给自己说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估计是真的被彻底轰没了吧。” 司空摘星过了好一会才终于接口了。 “毕竟这么厉害的招式,连山都能削平了,还灭不了一个独孤求败。” “这倒未必。” 罕见的,李寻欢居然也开口加入了他们的讨论当中。 “我觉得独孤求败应该还没死。” “可他若是没死,那他去哪了?就算是重伤也至少能剩个人影吧!” 虽然心知小李探花见识非凡,但司空摘星还是觉得独孤求败应该已经死了。 毕竟以他偷王之王的火眼金睛,也不曾找到半点关于独孤求败的残骸,更别说一个大活人了。 “我也说不上来。” 李寻欢自己也有些疑惑,沉吟了一会,才试探着继续开口道。 “但我总是有一种直觉,感觉他还没死,应该还活着。” “嗨,你又不是女人,也不是神棍,哪有那么准的直觉。” 司空摘星嬉笑一声,觉得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了,简直就是牵强的可笑。 “独孤求败的确没死。” 不知过了多久,西门吹雪忽然开口了。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说话的语气也不重。但是在旁边的人听来,却好似一记霹雳。 “没死,难道独孤求败真的没死?” 陆小凤也懵了,他知道西门吹雪一生从不说谎话,也从不说没把握的话。一旦他开口,说出的就必定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实。 但他还是不明白,既然没死,那独孤求败到底去了哪里。 “我也觉得,独孤求败并没有死。” 一向优雅的花满楼此刻也已经回过神来,终于开了口。 “就在那一瞬间,我隐隐约约觉得,他似乎是忽然离开了这片天地,就像一个人忽然走出了房间,不在屋内了一样。” 这下陆小凤才终于相信了独孤求败确实没死的事实,因为他知道,花满楼虽然不是女人,但他的直觉一向比女人还要准。 “可既然没死。。。那他到底去哪了?这么大个活人,还能真的凭空消失不成?” 听到了花满楼和西门吹雪两人先后表态,司空摘星困惑的看了看西门吹雪,又看了看花满楼,仍是觉得一头雾水,于是忍不住继续开口追问了起来。 毕竟众人虽然肯定了独孤求败还活着,但他到底哪去了这个问题却还是没有解决。 这个问题一出,空气中又沉默安静了起来。 因为这是一个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题,所以谁也没办法开口。 过了好一会,陆小凤忽然开口了。 “我知道。” “你知道?” 司空摘星一脸不可置信的目光。 “那你说说,他到底在哪?” “我说我知道,并不代表我知道他在哪。” 陆小凤苦笑一下,无奈了耸了耸肩。 “我是说,我只是知道该去哪才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哪?” 众人异口同声的追问起来。 “在那。” 陆小凤伸手一指,众人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他指向的是一个剑眉星目,俊雅非凡的英俊少年。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江明。 众人又不说话了,因为这确实是一个正确的答案。 此刻天下间若是真的还有一个人知道独孤求败的下落,那么这个人当然就只可能是江明。 而要是连江明也不知道独孤求败到底是怎么不见的,那也只能说明,这本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诶,刚刚那个小老头去哪了?” 环顾一圈,司空摘星这才发现,此时的松桧峰上,已经没有了小老头吴明的影子伸。 “不但吴明不见了,刚才那个一直站在那里的红衣女子也不见了。” 花满楼微微侧头,这才发现就连东方不败也已经不在松桧峰上了. 华山脚下,已经气空力尽的江明被女帝和邀月两人扶着从山腰来到了山脚。 一路上,黄蓉、阿朱和王语嫣三人也紧随其后,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焦急。 “不碍事,就是有点用力过度,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看着担忧不已的三人,江明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安慰她们不要担心。 还没等她们几人开口,一行人却忽然发现不远处竟然传来了阵阵惊呼。 原来此刻华山脚下还挤满了从武林各处跑来观战的一众江湖人士,只是这些人大多仅仅才到先天境界,根本没有上峰顶观战的资格。 所以这些人就只能黑压压的挤在山下,等着上面的高手下来透露一下决战的结果。 虽然如此,但是他们还是知道了上面一定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毕竟江明和独孤求败决战时的最后一剑威力实在太过强大,那可是能削平一整座山峰的招式. 这么大的动静,别说这些挤在山脚下的江湖人士,就是十多里外的聋子都能感觉的到。 山下的武林人士虽然不知道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眼睁睁看着一整座高峰忽然消失无踪,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得被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半天,这些武林人士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此刻又见有人从山上下来了,当下便赶紧围了过去,想要探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刻这些人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略显虚弱,享受着左拥右抱的文弱说书人,就是那个他们期待已久的,能击败独孤求败的神秘高手。 “滚!” 见到这些人像苍蝇一样围了过来,邀月冷哼一声,一股庞大的威压横扫而出,吓得这群人立刻噤若寒蝉。 随即邀月和女帝两人一掠数丈,架着江明直接飞过众人头顶,落到了一处突起的山岩上。 而后两人如法炮制继续跃起,几个起落,就彻底脱离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停在山脚下的马车旁边。 不理会山下那些因为实力不济没能上峰顶观战的一大群江湖人士,几人径直进了马车。 “走。” 江明只说了一个字,那两匹玄蹄黑象便立刻收到命令,不用人鞭策,自行奋蹄狂奔,向着远处而去。 那些山脚下的武林人士们则只能呆呆的盯着马车远去时扬起的沙尘,也不知是被邀月给吓到了,还是在琢磨着其他的什么,总之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发呆。 “到了入圣登仙的境界之后,难道便会自行武破虚空,飞升到其他世界?” 马车里,看了一眼仍旧有些虚弱的江明,邀月仍是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毕竟入圣的境界实在太过玄妙,武林中几乎就没留下过什么记载。 “倒也不是自行飞升。” 江明摇了摇头,先轻轻喝了一口黄蓉递来的万年火参汤,然后才开口解释道。 “虽然到了入圣的境界便不能长留此方天地,但也不是立刻就得非走不可。” “独孤求败之所以立刻破碎虚空离开,是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在那招万神劫下保住性命。” “我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入圣之后的飞升时间,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自己掌握的?” 邀月恍然大悟,但随即又疑惑起来。 “可是看他离开的方式,似乎并不是飞到了天上,难道飞升和武破虚空其实还有些区别?” “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回事,只是称呼不同罢了。” 江明笑了一下,将空碗递给黄蓉,跟着又接过了黄蓉递来的另一碗参汤,仰起头一饮而尽。 “只是正常情况下,到了入圣境界的高手想要武破虚空,往往都是往天上走的。” “境界不到的人看不出门道,还以为都是飞到天上成神仙了,所以才管这个叫飞升。” “我明白了明哥哥,难怪这么久以来江湖上谁也没见过入圣级别的高手出现,原来是因为他们都飞升走了呀!” 黄蓉又接过江明递来的另一个空碗,恍然大悟的说道。 “只是江湖上这么久以来,似乎没听过其他人飞升呢,难道只有独孤求败一个人入圣登仙,武破虚空离开了吗?” “当然不止他一个。” 江明很肯定的接口道。 “比如北宋武林逍遥派的开派掌门人逍遥子,他的徒弟无崖子、天山童姥和李秋水都各自只学到了师傅的部分本领,但很快便成了一等一的大宗师巅峰。” “若不是他们几个老不羞因为感情陷入师门内斗导致境界停滞不前,只怕这会早就都成为天人高手了。” “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这逍遥子的武功修为又该是何等境界。而且不同于其他人,这家伙还练有长生不老的功法。” “只要活得够长,加上这家伙本身天赋不差,武功心智更是人中翘楚,达到入圣登仙的境界实现飞升是早晚的事情。” “其实他当初若是肯推迟一下修炼的进度,多花点时间好好管管自己的三个徒弟,只怕逍遥派现在早就是武林中最大的门派了,什么少林武当加起来都不够看的。” “这就叫人各有志嘛,人家就是一门心思的想修长生,这些门派势力的俗物也许他根本瞧不上眼呢。” 女帝轻轻的给江明捏了捏肩膀,笑着开口道。 “毕竟武功练到了这个份上,说句移山填海也是毫不为过,这凡尘之间的势力权柄,哪里还能让你们这样的大高手动心呢。” “不一定,比如我对你就很动心。。。啊!好疼。。。” 江明刚要开口打趣,谁料一旁的邀月却好像吃醋了一样,狠狠的往他的腰间掐了一下。 “我说错了,是对你们都很动心。。。啊呀。。。这还不行吗!” 似乎是不满意江明改口的答案,又或者是心里余醋未消,邀月紧跟着又掐了他一下。 对此女帝则是掩嘴偷笑,俏皮的眨了眨眼,毕竟是他自己惹得风流债,总得自己承受后果,要不然这齐人之福岂是那么容易享受的。 正当江明在思考该怎么样说才不会被邀月再掐第三下时,他却忽然转过头,直视着马车前进的方向。 就在此时,邀月也同时转头,看着马车的前方,冷冷的哼了一声。 紧跟着,马车忽然一阵晃动,竟然停了下来. 华山驿道,疾驰的马车猛然停下,然而车内的众人却并不意外,只是静静的看向前方的位置。 看那神情,似乎隔着车帘,就已经能看出外面究竟有着什么。 “一共五个人,其中一个天人高手,剩下的全是大宗师巅峰。” 静下心感知了一下,女帝轻声说道。 “不,一共是六个人。” 江明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补充道。 “还有一个大宗师后期境界的,只是走的是藏身匿踪,突袭刺杀的路子,所以除非是遇上天人境界的高手,否则不容易被感知到。” “看来来者不善。” 黄蓉担忧的看向车外,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哼,不过是来送死的罢了。”. 邀月冷哼一声,似乎对这些拦路的人十分不屑。 “在下东海散人,久居荒岛,特来求见一下传说中的说书人江明先生,不知先生可否赏光下马一叙?” 就在江明等人还在猜测外面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时,外面的人却已经自报家门,邀请江明出来了。 “看来这个天人境界的家伙应该就是你之前曾提到过的高手,小老头吴明。” 女帝眼神一动,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他让你走出马车,大概是想试探一下你到底还有几分力气,能不能对他造成威胁。” “只怕他一旦确认你的的确确已经没有了战斗力,那么下一步就是要将咱们全留在这里了。” “呵,他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邀月攥紧了拳头,已经隐隐有了动怒的表现。只怕对方一句话说错,她便会立刻跃出马车,和对方打了起来。 “一个成名已久的天人高手,加上五个大宗师,数量上倒是比咱们多,局面不是很有利。” 王语嫣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把长剑,一边擦拭着剑身,一边思索起了现在的情况。 “账不是这么算的。” 江明轻轻一笑,安慰的握住了王语嫣握剑的右手。 “这不是几加几等于几的数学题,而是一局斗兽棋。” “斗兽棋?” 邀月和女帝两人都是一愣,她们一个从小久居深谷,一个自幼接受杀手训练,几乎都没有过正常的童年,自然对于斗兽棋这种民间游戏缺少认识。 第183章 博人眼球 而一旁的黄蓉、阿朱和王语嫣几女虽然知道斗兽棋是什么,但一时间也没能想明白这跟眼前的困局有什么关系。 “其实很简单,就是。。。” 江明刚要开口解释,却忽然被外面传来的问候声打断了。 “在下只不过是久居方外,寂寞无聊,想要听先生说一段书而已,对先生并无恶意,江先生还请出车一叙,千万不要多心。” 外面的人似乎见江明迟迟没有反应,忽然便加重了语气,说话间也带上了深厚的内力。 好在几人中就连底子最弱的王语嫣也到了大宗师的境界,否则单是这几句话,就足以震的她气血翻涌,受到内伤。 “公子,咱们若是一直不回话,那家伙待会攻进来怎么办?” 听着那人雄浑的话音,阿朱已经感觉出对方气息浑厚绵长,显然实力深不可测。 “不必担心,像这种自作聪明的家伙,平时总是多疑的很,咱们只要不出去,他一时半会是不敢强攻的。” 江明笑着安慰两声,然后又正色道。 “只不过以咱们目前的战力,就算交手最多也只能僵持半个时辰,超过这个时间,就会渐渐显露出颓势来。” “那你还有多久才能恢复?” 邀月见状,很干脆的问出了胜负的关键所在。 虽然对方的人更多,但是对方却只有一个天人境界的实力,而自己这边却其实有两个。 只是江明目前虚弱无力,难以使出招式,然而一旦江明恢复,哪怕只出一招,便足以扭转劣势,反败为胜。 “彻底恢复要半个月,不过要是恢复到能勉强使出一招的程度,怎么也得一个时辰。” “那就是赶不上了。” 邀月哼了一下,心说看来这次只能靠老娘出手了。 ... 马车外,虽然已经连续问了两声,但马车内却始终迟迟不见动静。 吴明心里清楚,像万神劫那样近乎超越人力的招式,一旦使出必定是要付出某些代价的。 就算使用者不受到反噬出现重伤,只怕也得彻底虚脱从而无力再战。 因此这个时候,正是江明最脆弱的时候。换句话说,也是最适合让他趁火打劫,除掉阻碍的时机。 他深知这位神秘的说书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工于心计神机妙算,先前自己派宫九去暗杀他,肯定梁子就已经结下了。 不管如何,只要想要自己的组织隐形人继续壮大,他就非得先除掉江明不可。 ........... 斩早除根,这一向是他奉为圭臬的人生准则,也是他能混了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却几乎没有仇家的原因所在。 但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江明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是重伤?是昏迷?是虚弱?还是仍有反击的能力。 这一点直接关系到双方交战的结果,也关系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对此他不敢有丝毫马虎,因此他绝不愿冒险攻入马车,而是想先通过江明的反应来试探出他的虚实。 倘若江明自然下车,面色如常实力依旧,他自然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而要是江明不肯下车,而是在车内找理由推脱,那就说明他此刻一定虚弱非常无法见人,那么他当然也不会客气,肯定就是直接闯入马车,对他痛下杀手。 然而这两种预想的情况却都没发生,江明既没有下马,车里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根本就不给他一点确认的机会,哪怕此刻已经猜到对方其实是在唱空城计,他这个司马懿也没有敢入城的胆量。 “江先生,在下一片赤诚之心,先生不闻不问,岂不是令人心寒。” 吴明不死心,又站在车外呼喊了一声。 谁知话音未落,车里已经有一个暴躁的声音响了起来。 “寒你奶奶!” 紧跟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猛然跃出,挥掌直奔吴明扑来 骂声未绝,马车的车帘猛然掀开,就在车外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袭雪白的身影飘然跃出,怒掌猛攻站在车前不远的小老头吴明. 虽是愣了一下,但吴明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举掌相迎,和那突袭之人战做一团。 两人双掌相交,齐齐各退三步,竟是平分秋色,谁也不曾占到便宜。 就在突袭之人身形站定之后,小老头这一边的几人才真正看清这跃出马车之人的相貌。 只见那人绣目娇美,皮肤白皙,气质清冷,身材婀娜,一袭雪白的宫装宽大垂地,更显端庄华贵。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样貌,这样的武功,除了移花宫的大宫主邀月还能是谁。 “大手印?” 盯着吴明陡然肿大一倍有余,而且还隐透紫红的手掌,邀月微微一愣,随即冷哼一声。 “想不到你这海岛上的猴子,竟然还会这种雪山密宗的功夫。” “岛上寂寞,闲得无聊,所以便多练了几门功夫,倒是让大宫主见笑了。” 吴明嘿嘿笑了两声,面不改色的说道。 “只可惜在大宫主的移花接玉面前,这套掌法还是不太够看。” “既然知道不够看,那还不快滚!” 邀月怒哼一声,眼神更冷了几分。 “现在就走的话,也未免太急了些。” 吴明也跟着冷笑两声,双手微微举起。 “毕竟这密宗大手印虽然不够看,但在下手上倒也练了其他几样功夫,想要跟大宫主讨教讨教。” 嘴上说着讨教,吴明已经抢先一步跨出,忽然间两手张开,似虚似实,一上一下向着邀月双臂抓去。 邀月见状也跟着双掌送出,出掌之时左右双掌各运一刚一柔两种阴阳不同的玄妙内劲,诸般绝招曲直如意,变化繁复精微奥妙,赫然便是移花接玉的高明掌法。 江湖上人尽皆知,移花接玉是一套与斗转星移类似可以借力打力的功夫。但武林中却少有人知,其实这套功夫不但可以借力打力,还攻守兼备。 在对敌之时,运使这套掌法可以让掌心生出一股神奇的吸引力,不但能隔空抓物,还能任意改变别人兵器或招式的方向,从而同样达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神奇效果。 但是这一次,邀月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使出的这套移花接玉竟然失效了。 她虽然成功偏移了对方招式的去路,但却并不能将之导回其身。因为对方的这套手法变招实在太快,她才刚刚将招式偏移,对方就已经变招再次攻来。 对方的招式不但阴劲狠毒,而且手法的变化也诡秘飘忽,其中还暗藏着分筋错骨的可怕手段。 “如意兰花手!” 就连强如邀月,也忍不住微微动容。 “好见识,的确是如意兰花手。” 吴明哈哈大笑,竟是大方承认。 就在此时,马车里忽然再次响起三声怒喝,跟着便是黄蓉、阿朱和王语嫣三人一齐跃出马车。 其中黄蓉和王语嫣手持利剑,两人一个使动玉箫剑法,一个使出灵泉剑法,和两个偷偷靠近马车的人奋力战做一团。 与黄蓉对战的人满头白发,道貌岸然,看上去就像是个饱读诗书的老学究。 他的手枯瘦蜡黄,但手指上却留着一寸多长的指甲,想必是用药水泡过。 这十根指甲平时都是卷起来的,可是只要他手指一弹,卷成一圈的指甲就会笔直伸出,晶莹坚白,闪闪发光,就像是刀锋一样。 “蓉妹子小心,那是和黄岛主的弹指神通齐名的指刀!” 一旁的王语嫣刚出言提醒,却发现自己面前的人也已经挥舞着双拳攻到身前。 眼前那人身穿一品朝服,腰缠白玉腰带,头戴紫金冠,手持黄金杯,走路间虽摇摇晃晃好似醉汉欲倒,出手时却暗藏玄机,招招精妙非凡。 “醉卧流云七杀手!” 王语嫣又吃了一惊,这是一套失传已久的武功,就连她也只是从典籍中查到过只言片语,却从没真的见过。 传说中这一套功夫威力巨大,而且变化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最令她惊讶的还在后边,那个和阿朱对战的人,是一个衣衫花哨,还留着小胡子的花花大少。他虽长得好像一个纨绔子弟,但出手却一点也不逊色。 看他出掌绵软无力,但掌力阴毒,蚀骨腐心,反倒是这些人中最可怕的一个。 “化骨绵掌。” 看到那人的武功,王语嫣心中忽然闪过这几个字。 化骨绵掌和醉卧流云七杀手、如意兰花手一样,都是久已绝传的武功秘技,近年来江湖中非但没有人能使用,连看都没有人看见过。 可现在这三招竟然同时现世,这如何不让人震惊。 “他们的功夫都是你教的?” 正在和吴明交手的邀月哼了一声,不由的开口问道。 “是我的教的。” 吴明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这么多失传已久的武功?” 虽然早有准备,但听了对方亲口承认,她还是感到震惊不已。 谁知吴明却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些功夫并不难,有些人虽然永远也练不成,可是只要懂得诀窍,再加上一点聪明和耐性,最多五年就可以练成了。” 听到这里,邀月不禁眼皮一跳。 昔年和化骨仙人齐名的如意仙子练其中的如意兰花手时,也花了整整三年功夫。 那如意仙子本是武林中不世出的才女,无论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只要被她看过两遍,就能使得上手。 但是她的女儿练这如意兰花手,却整整练了三十年还未练成,最后竟心力交瘁,呕血而死。由此可见,这些武功究竟有多难练成。 想到这里,邀月忍不住好奇道。 “那你自己练这种功夫时,练了多久?” 小老头不好意思的道。 “比较快一点!” “那是多久?” 面对邀月的追问,小老头笑着道。 “我只练了三个月。”. 表面谦虚,实则心里得意洋洋的吴明本以为自己三个月就练成如意兰花手这句话说出之后,邀月就算不愣在当场也得大吃一惊。 到时候自己便可以抓住这一机会,乘势出手将邀月一举击败. 谁料听到这句话,邀月却只是眼皮跳了一下,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这也让吴明的计划彻底落空。 对于吴明来说,计划落空倒还是其次,但邀月这毫不在意的反应,却真的是令他颇为恼火。 “大宫主天纵奇才,所见所闻丰富非常,我这点微末的天赋,看来是难入法眼了。” 见邀月不为所动,吴明哼了一声,酸溜溜的开口了。 “和江明相比,的确是不值一提。” 邀月哼了一声,颇为不屑的点了点头。 “哦,难道那江先生也会如意兰花手?” 吴明愣了一下,不禁对江明又多了几分好奇。 听了这个问题,邀月只是冷冷一晒。 “会不会我不知道,不过你可知他从大宗师巅峰突破到天人境界,一共用了多久?” “哦?多久?” 吴明闻言一愣,不由的退开几步,生怕因为思考这个问题时分心,反倒被邀月有机可乘。 见吴明退开,邀月冷笑着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年?” 邀月依旧冷笑。 “一季?” 邀月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嘲讽。 “难道是一个月?” 邀月笑的更灿烂了,眼神里的不屑也跟着又添了几分。 “难不成是一天!” 吴明的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似乎连自己也觉得这个猜测实在太过荒唐。 可邀月却摇了摇头,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一夜。” 吴明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世间居然真有这样的天才。不算之前失败的时间,就连他自己也是花了整整两个月才从大宗师巅峰突破到了天人境界。 单凭这个时间,他便觉得以自己的本领足以傲视武林,旷古绝今。 谁料今日,和江明一比,他竟然被比的连屁都不算了。 这是吴明一生中从未有过的事情,面对这样巨大的打击,他觉得自己要立刻找回面子,找回自信。 所以,他又开口了。 “却不知大宫主突破到天人境界,又用了多少时间呢?” 在吴明的心中,自己已经是真正的天纵奇才了,眼前的邀月就算再怎么天资聪慧,没有数月时间,也是绝不可能完成这一步突破的。 谁知,邀月却再次出口惊人。 “我比较慢一点。” “慢一点,那是多久?” “我只用了十五天。” 吴明又傻了,他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碎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邀月之所以能够在半个月的时间内突破到天人境界,靠的全是江明的通天灵犀角帮忙。 只是这通天灵犀角实在太过稀有罕见,从古至今武林中出现过的次数全加起来也不到两次,许多人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因此吴明根本不会往这个方向想,而是单纯的认为这都是邀月靠着自身的努力和天赋才做到的。 就在吴明觉得自己大受打击的时候,马车那里又传来一声轻吒,原来是女帝拔剑而出,与另一个前来偷袭的人战做一团。 与她交战的人同样手持长剑,剑法去路刁钻古怪,赫然是剑邪宫九曾经用过的剑法,海南剑派的镇派绝学,天残十三式。 此刻战局陷入了僵持,虽然吴明这边还有两个大宗师巅峰的高手未曾派出,但他也不敢轻易亮明底牌。 因为马车里的江明始终没有动静,让他实在摸不清对手的虚实。虽然江明肯定状态不好,但哪怕江明此刻还有一招之力,便足以在顷刻间扭转战局。 这一招的力量,就足以让他前功尽弃,身死当场。 所以他还需要更多的试探,试探出江明到底还有没有底牌。 “江先生,在下赤诚而来,难道你真的忍心拒人于千里之外么。” 吴明一边继续应付着邀月的杀招,一边高声开口引诱着马车里的江明开口。 只要一听江明说话的语气,他便能立刻听出对方究竟是什么状态,还有多少余力。 但马车里的江明却迟迟不肯开口,也不知是在故作玄虚,还是在唱空城计。 “呸,就你这不要脸的家伙也配和我家明哥哥见面!” 听到吴明的话,黄蓉怒骂一声,狠狠呸了一口。 “老贼,识相的就赶快滚开,否则一会我明哥哥喘息过来,你就死定了。。。” 话未说完,黄蓉却赶紧闭口,似乎是知道自己不小心失言了一般。 听到黄蓉的话,吴明却是心中一喜。还没喘息过来,这岂不是说江明现在连一招的力气都没有! 犹豫许久,他此刻终于下定决心,打算要赌上一把。 “所有人一起上。” 吴明大吼一声,那两个一直埋伏在附近的大宗师巅峰也同时跃出草丛,向着邀月攻去。 而吴明则一掌逼退邀月,然后径直冲向了马车。 对于江明,他要亲自出手才能放心的下。 “小老头,你中计了。” 马车的车帘忽然掀开,露出了江明苍白俊俏的脸。 吴明吃了一惊,不自觉的和江明目光对视,就在这对视的一刻,忽然一股庞大无比的剑意如怒涛般涌入脑海,在他的心中掀起无数惊涛骇浪。 “剑十二!” 这是吴明的意识还没有彻底被剑意淹没时,心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就在这对视之间,江明催动无上剑意,使出了这超越了肉体和精神的极限之剑,剑至尽处无可尽,唯有超然剑意,充斥心海。 没有剑气,没有内力,甚至连剑招都没有。江明单纯的以意念之力,催动剑意使出了这本不能现世的最强一招。 剑招过后,江明也跟着受到反噬而昏倒,彻底不省人事。而吴明则呆立当场,意识全无,竟然成了一个活死人。 紧跟着,五个符将红甲傀儡人同时出现,分别攻向跟着吴明一起来的五个大宗师高手。 战局瞬间逆转,胜负分晓,只在最后的眨眼之间. 这独孤求败越战越强,竟以一己之力独挑天下剑客。数日之内,连败多名天人剑者,就连那剑神西门吹雪也败在其手下。” 大明王朝,聚缘客栈,一个年迈的说书人手持折扇,正襟危坐,正绘声绘色的讲述着现在武林中最出名的故事。 “就在万马齐喑,武林垂首的刹那,却见一柄青锋从天而降,正落在那可怕的剑魔身前。”. “紧跟着,一声沉稳敦厚的嗓音缥缈而来,竟是要和独孤求败约战,三天之后,两人将要在华山绝顶,好好的一决胜负。” “天哪,这位江先生这么厉害么,居然胆敢主动约战独孤求败!” 一个少年剑客面露惊叹,似乎第一次听到这个桥段。 “将对决约在三天之后,不肯趁人之危,这等心胸果然大气,真是令人好生敬佩!” 一个中年文士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言语间大为赞赏。 虽然这早已是听过不知多少遍的故事,但每每听到此处,他仍是忍不住感慨。 此时天色渐晚,但客栈里的人却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反而一个劲的催促那老者赶快说书,好好讲一讲那江明和独孤求败决战的故事。 “老人家,那他们两人的决战到底如何,你快说说吧。” 客栈角落里,一个身穿朴素衣衫的少年连声催促,似乎对此事颇为惦记。 他长得浓眉大眼、肤色黝黑,相貌并不算如何出众,一双手上生满老茧,显然是一个精通拳掌功夫的高手。 但奇怪的是,他的身后还背着一个长条的布包,似乎是包着一把宝剑。 “袁大哥,为何我感觉你好像对这一战非常好奇?” 在他身旁,一个衣着青衫,秀气非常的少年好奇开口。 “青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年我华山一派本来最擅长的是剑法,门下弟子也各个精研剑术。” 那姓袁的少年叹息一声,摇着头解释道。 “可是后来到了上上代岳掌门手中时,因为在华山绝顶见识了这江明和独孤求败的旷世一战,让他从此心灰意冷,甚至此生都不敢再提剑。” “也正是因此,我华山派慢慢弃剑习拳,研究出了伏虎掌、破玉拳、铁指诀等许多上乘功夫。甚至就连我那师兄也是以拳法出名,号称神拳无敌。” 那青衣少年听了这话,忍不住掩口惊呼一声。 “既然如此,那难道你们华山就没流传过关于这场大战的传说和记载?” 袁姓少年苦笑一声,摇头道。 “此战之后,上上代掌门受的打击太大,于是下令华山上下从此不得再提此事,要不然我怎么还要听一个说书的来讲这个故事。” 听到这里,那青衣少年摇了摇头,不屑的道。 “就算如此,但那一个说书的能知道些什么,大不了也就是说些添油加醋的奇怪故事,故意耸人听闻博人眼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