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世子》 第1章 错付 “宁恕，今日我是来退婚的！” “我沈月婷跟随大军出征三年，建功立业，打退草原蛮子十万大军，收复八百里失地，为我大魏打下至少二十年的太平！” “陛下已经下旨，赞扬我巾帼不让须眉！” “你在京城安逸享乐，却无半点长进，反而做女儿态，洗手作羹汤！你这样的无能之辈怎配得上我这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你觉得凭一份你当年趁人之危订下的婚约就能将我束缚在你身边吗？” “我本是该高翔九天的凤凰，岂能与你这在地上厮混的泥鳅共度一生？” 沈月婷冰冷决绝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般让宁恕当头一颤。 当初，沈家只是一个走马上任，初到京城的小家族。 宁恕却是大魏将门第一，镇国公府的世子。 只因宁恕喜欢沈月婷，沈家在京城的日子好过很多。 沈家主动登门，卑微替沈月婷求下和宁恕的一纸婚书。 在镇国公府的人脉和权势下，沈父的官位节节攀升。 沈月婷用宁恕的名额进入国子监和将门勋贵一起学习。 三年前，北方草原蛮子入侵大魏。 先帝听信贴身总管太监谗言，御驾亲征，却中了草原蛮子的埋伏，被围困绝地。 镇国公仓促之下，只带领三千亲军拼死救出先帝和三十万大军。 代价是镇国公和亲军一起全军覆没，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镇国公府一夜之间只剩下宁恕一条血脉存续。 经此一役，先帝被吓破胆，把自己给吓死了。 当今陛下灵前即位，大胆启用新人将领，重新组织大军北伐，一雪前耻。 沈月婷说要当女子表率，上战场证明自己。 宁恕就将本属于他的将领职位送给沈月婷，让她随大军出征。 更将镇国公麾下的精兵强将调给沈月婷使用。 因此，沈月婷在战场上才能所向披靡。 一个月前，大军凯旋的消息传回京城。 今日，沈月婷刚随大军凯旋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宁恕果断退婚。 三年不见，沈月婷一身戎装的模样更加英姿飒爽，眼神中却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屑。 宁恕心中狠狠刺痛了下：“趁人之危订下的婚约？那你怎么不说我当初给你的帮助也是趁人之危？” 沈月婷理直气壮地说：“当初都是你自愿帮助我沈家的，我沈月婷又没有求你！” “更何况，帮人应该不求回报！即便是我沈家主动登门请求订婚又如何？你难道不会拒绝吗？” “说到底还是你为人卑鄙，心思龌龊！和大皇子比起来，你简直是个小人！” 宁恕皱眉：“大皇子？” 三年前大军出征，除各位年轻将领外，皇帝还派大皇子随军出征，以振奋军心。 如今从沈月婷口中再听到这个名字，宁恕立刻察觉到一丝异样。 沈月婷眼神中流露出崇拜，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容：“没错，边境决定性的那一战正是我和大皇子一起冲锋的！” “大皇子每战必率先冲锋，敌军没一个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敌军至今还流传着大皇子的无敌传说！” “此次班师回朝，陛下更赐予大皇子七珠亲王的荣誉！” 皇帝正值壮年，太子未立，七珠亲王绝对是诸位皇子中最耀眼的存在。 此时，沈月婷的表情仿佛一个怀春的少女。 这副表情落在宁恕眼中只觉得一阵恶寒。 这三年，只因沈月婷一句担心亲人，宁恕亲自照顾沈家人，不仅在朝堂上为沈家人保驾护航，连生活上都照顾得无微不至。 当时宁恕只当是一家人，并不在意。 如今，沈月婷在边境用他给他的精兵强将给大皇子揽下大量军功。 沈月婷还借此为由退掉和他婚约。 宁恕只感觉一颗心逐渐冷下来，对沈月婷乃至整个沈家都只剩下一片漠然。 “另外，你给我的军队我和大皇子已用顺手，就不还给你了！”沈月婷开口说。 一言一行，已然将镇国公府麾下的精兵强将视作囊中之物。 宁恕漠然道：“这支军队属于镇国公府，你以后不配再用！” “你说什么？”沈月婷皱眉道。 她没想到宁恕居然会拒绝，一时间有些错愕。 宁恕当着沈月婷的面取出一纸婚书，当众写下一个大大的休字！ “你不用想着退婚了！” “今日，镇国公府，休妻！” 宁恕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楚地落在沈月婷的耳中。 沈月婷呼吸急促几分，带动着身前颇具规模的景色颤抖起来。 她语气冰冷道：“你说你要休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虽说沈月婷和宁恕并未成婚，这休妻一词实际上做不得数，但还是让沈月婷感觉到莫大的羞辱。 宁恕懒得和沈月婷争辩，大手一挥，写着大大休字的婚书落在沈月婷脚边。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月婷看着脚边婚书和上面的休字，只觉得格外刺眼，气急败坏地拿起来撕成粉碎。 她对着宁恕离开的方向冷哼道： “能力没见多少！反倒敢对我发脾气了！这次你不求我三天三夜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以往两人之间闹矛盾，哪次不是宁恕主动低头认错。 直到此时，沈月婷依旧胸有成竹。 宁恕一路回到镇国公府。 两尊威武的石狮子静静矗立在高大府邸门口，似乎在无声述说着镇国公府往日的辉煌。 “这些年，门庭冷落啊！”宁恕无奈自嘲。 原本有镇国公府的余威在，宁恕在大魏应该是如鱼得水。 只是，他之前一门心思全都扑在沈月婷身上，除沈月婷外什么事情都不在意。 久而久之，大魏朝堂觉得宁恕是虎父犬子，渐渐地将他遗忘。 宁恕推开镇国公府的大门，独自走进院落。 府邸内平平无奇，没有多少彰显身份的假山园林，连下人侍女都不曾见。 三年大战，极其耗费钱粮。 宁恕把镇国公府的底蕴都拿出来去支撑沈月婷，现在想想，只觉得可笑。 在宁恕在院落内独自站立时，突然有人敲响镇国公府的大门。 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个侍女递进来一张拜帖。 “世子，***在清河雅苑请世子赴宴！” “***？” 宁恕微微一愣。 以前他为显示对沈月婷的爱，拒绝和一切异性交流，即便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今天***居然会派人上门递交拜帖！？ 正好，宁恕需要见一见这位大魏有名的***殿下！ 在侍女以为宁恕会同以往一样拒绝时，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接下拜帖。 “谢***相邀，保证准时到。” 第2章 袭爵 清河雅苑。 大魏京城装饰最好的酒楼。 宁恕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最豪华的三楼天字一号雅间。 房门刚推开，一个身穿绯红宫裙的女子端坐在桌前。 那傲人身姿着实吸引人的眼球，胸前鼓囊沉甸的硕果让任何男人都想咬一口。 一张俏脸倾国倾城，眉宇间又难掩英气！ 正是皇帝亲封的大魏镇国***，李清瑶！ 当年镇国公救出先帝，却战死沙场，先帝更被吓得驾崩，被救出的三十万大军群龙无首。 是李清瑶远赴边境，将三十万大军带回大魏。 因此，封得镇国二字！ 这李清瑶文治武功都极为出色，帮助当今陛下处理国事，将大魏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即便是那些老是嚷嚷着女子不得干政的腐儒都挑不出毛病来。 宁恕眼神在她那饱满的山峰上停留片刻，道：“见过***！” 李清瑶注意到宁恕刚才目光，道：“怎么今天舍得看啊？往常你眼睛都不斜一下呢！” “以前不懂事，亏待双眼！”宁恕自然道。 彻底对沈月婷死心后，宁恕反而轻松很多，逐渐和之前判若两人。 李清瑶羞恼地嗔宁恕一眼，同时心中诧异，以前的宁恕从来不会说出这种话。 说起来，李清瑶和宁恕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李清瑶年幼聪慧，为不浪费这份天资，从小被送入镇国公府学习兵法，算是自幼和宁恕一起长大。 但自从沈月婷出现后，宁恕已经很久没和李清瑶这般亲近地说话。 “今日大军已经凯旋，这几日父皇就会论功行赏，这是拟定的章程，你看一眼。” 李清瑶将一叠文书推到宁恕面前，说出今天喊宁恕来的真正目的。 “给我看干什么？”宁恕疑惑道。 李清瑶白他一眼，揶揄道：“这上面有沈月婷的名字，以前不知道是谁对这种事最上心呢！” 军中论功行赏，以前宁恕生怕沈月婷在其中吃亏，凡是和沈月婷有关的都要看一眼才放心。 甚至见沈月婷的赏赐少，宁恕还会自掏腰包给沈月婷增加赏赐。 宁恕嘴角抽搐一下，如今想想，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 但他造的孽，哭着也只能自行咽下去。 宁恕只能拿起文书仔细阅读。 文书上的书法让人赏心悦目。 宁恕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看过去。 李清瑶办事极为仔细认真，拟定的封赏皆合情合理、有理可循。 直到宁恕的目光看向一处，眉头皱起来。 “这个不对吧？”宁恕指着沈月婷名字说。 李清瑶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果然，宁恕还是一心痴迷沈月婷，不论拟定给沈月婷多少封赏都觉得不够。 “宁恕，这已是极限了！沈月婷的军功只有这么多，获得的赏赐有限，不能再加了！” “你要是觉得不够……” 李清瑶咬牙说：“最多可以帮她父亲升官一级！” 闻言，宁恕却满脸疑惑地看向李清瑶，道：“加封赏？为什么要加？我只是想说把我镇国公府自掏腰包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还有，沈月婷的父亲已经是户部侍郎，再升一级就是户部尚书，那老货哪有这个能力？” 话音刚落，李清瑶脸上满是错愕。 她怀疑这是宁恕在说反话，不确定地问：“你确定是要按照正常来？” “当然！以前都是镇国公府在贴补，如今她不配拿镇国公府的东西！”宁恕语气坚定道。 李清瑶仔细观察着宁恕的表情，见宁恕满脸真挚，不似作伪，点头道：“好！” “另外，劳烦***告诉陛下，我要袭爵！”宁恕站起身，长施一礼。 李清瑶一怔，满脸喜色溢于言表：“你肯袭爵了？” 镇国公乃大魏一品公爵，位极人臣，世袭罔替！ 只是以前宁恕非沈月婷不娶，一日不和沈月婷成婚就一日不袭爵。 而今，大魏将门第一的镇国公府宁家，将会再次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没错，还请***帮我启禀陛下，并帮我说说好话，我怕挨揍！”宁恕摊手无奈道。 因镇国公府当年的救驾之功，当今陛下不仅极其信任宁家，更将宁恕视为子侄。 都是自家孩子，是真会挨揍的！ “好！” “大魏军权旁落已久，是该你重新把它拾起来的时候了！” 李清瑶脸上绽放出笑容，让人赏心悦目。 “我这就回宫禀告父皇！” 说完，李清瑶动作迅速地起身离开，似乎生怕宁恕反悔。 宁恕紧随其后。 在经过旁边的天字二号雅间时，雅间房门并未关上，从里头传来宁恕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宁恕下意识脚步一顿，转头正好看见一群衣着华丽的锦绣少年少女。 沈月婷就坐在其中。 在她旁边，是一位气质尊贵的青年，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天潢贵胄的感觉。 正是大皇子李建隆。 “沈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当为沈小姐浮一大白！”李建隆举起酒杯，表情温和如春风地对坐在身旁的沈月婷示意。 当沈月婷正准备和李建隆碰杯时，忽有一人调笑道：“大皇子殿下和沈小姐在战场上共同进退，情意深厚！” “此次提前给你们办的庆功酒怎么能只是随意喝一杯？” “依我看，你们应该豪爽一点，喝一杯交杯酒如何？” 其他锦衣少年少女纷纷起哄。 “交杯酒！” “交杯酒！” 李建隆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月婷。 沈月婷脸色泛红，但并未出言拒绝，同样端起酒杯！ 李建隆露出一副推脱不过的样子，主动和沈月婷彼此靠近，端着酒杯的手绕过沈月婷的臂弯。 顷刻间，两人做好交杯酒的架势。 “快！” “交杯酒！交杯酒！” 在众人欢呼声中，李建隆率先喝完杯中酒，目光暧昧地看向沈月婷。 在沈月婷同样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时，眼神忽然一瞟，和宁恕目光对视一瞬。 沈月婷先有一抹被抓包的慌乱，又反应过来，觉得宁恕肯定是来找她道歉的。 先前脾气发得挺大，结果半天没到就灰溜溜地跑过来祈求她原谅。 想到此处，沈月婷嘴角挂起一丝嘲讽：“宁恕，这会儿想着找过来给我道歉了？” 第3章 不过如此 宁恕面无表情地说：“你们随意。”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若是以前，有其他男人和沈月婷的举止这般亲密，宁恕肯定要吃醋的。 至于现在，沈月婷别说喝交杯酒，就是当场和别人成婚，又和宁恕有什么关系？ 但宁恕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却激怒了沈月婷。 她快步走到房间门头，一把拉开房门，将宁恕拦住，讥讽道：“你如果不是过来和我道歉的怎么会知道我在清河雅苑？你是在跟踪我吧？” 宁恕抬眸，眼神中没有半分温情，平淡得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巧合而已，若你非要觉得我在跟踪你，那我建议你去看看大夫，是不是得了妄症。” 沈月婷脸色难看几分，冷哼道：“巧合？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这种低劣的话术拿来骗谁呢？” “你要想取得我的原谅，那就把这杯酒舔干净！”说罢，沈月婷端起一杯酒洒在地上。 之前宁恕居然敢拿休书来羞辱她，这让沈月婷怒火中烧。 因此，沈月婷打算好好给宁恕一个教训。 宁恕却看都不看一眼，抬脚准备离开。 沈月婷的俏脸沉下来，冷冷地说：“宁恕，三年不见你长本事了？我都同意你给我道歉了，你居然还敢走？信不信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理你？” “还有这种好事？那你以后一定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宁恕轻笑道。 沈月婷从今往后主动消失在他眼前，宁恕简直乐意至极。 “你真不是跟踪我过来的？那你是来干什么？”沈月婷狐疑地问。 “我都说了，有人邀约，纯属巧合！你听不懂人话吗？” 宁恕皱眉不耐烦地解释一句。 被沈月婷三番四次阻拦离开，几乎已耗尽宁恕最后的耐心。 “有人邀约？是谁？”沈月婷皱眉问。 自和她订婚以来，宁恕断掉和其他女人的交流，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花在她身上。 但此刻宁恕说是有人邀约，沈月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视线越过宁恕身体，朝着他后方看去。 经过刚才的耽搁，***李清瑶的身影已经迈出楼去，只给沈月婷看见一个背影。 但沈月婷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是一个女人。 沈月婷还下意识感觉出来，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沈月婷脸色铁青，语气冰冷地质问：“宁恕，我说你怎么这么果断要和我断掉婚约！” “原来你早和其他狐狸精勾搭上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撇清关系？” 宁恕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首先，我和谁在这里见面不需要提前告诉你！” “其次，说话放尊重些。” 沈月婷冷笑出声，讥讽道：“这是觉得我撞破你们之间的奸情恼羞成怒吗？” “原来你竟是这样三心二意的男人！看来我和你解除婚约绝对是最正确的决定！” 此时，天资二号雅间内，那群锦衣少年少女的视线全都被吸引过来。 宁恕皱眉。 他和***在这里见面光明正大，但若任由沈月婷胡说下去，可能会对李清瑶的名声造成影响。 “闭嘴！” 沈月婷不依不饶，嗤笑一声，道：“你宁恕做出这种事，还不许我说吗？” 宁恕脸色难看。 “你我婚约已毁，我和谁见面，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这时，一道男声响起，“沈小姐乃我大魏女将，巾帼不让须眉，更在边境立下赫赫战功！” “宁世子你貌似还不配用这种语气和沈小姐说话！” “今日是我们给沈小姐提前举办的庆功宴，谁都不许惹沈小姐不快！” “宁世子，你立刻跪下给沈小姐道歉，只有沈小姐满意了，你才能离开！” 李建隆高大的身躯站在沈月婷身边，一副给沈月婷撑腰的架势。 宁恕看向这位大皇子，虽气度不凡，眼神中对旁人的蔑视却丝毫不减。 与此同时，李建隆也在偷偷打量宁恕，但无论是气质还是样貌，宁恕都稳稳压他一头。 这让李建隆眼神中流露出妒忌的情绪。 他释放出些许驰骋沙场的铁血煞气，想要以此震慑宁恕，让他当众屈服。 但宁恕丝毫不受影响。 宁恕懒得陪李建隆和沈月婷玩什么无聊的游戏，抬脚就准备离开。 见宁恕竟无视他的话，李建隆大为恼火：“宁恕，你没听见本皇子说的话吗？” “你今日若不跪下道歉，别怪我让你以后都站不起来！” 说着，李建隆右臂一伸，立刻有下人明白，抛出一杆霸气无双的长枪稳稳落入手中。 李建隆挥舞长枪，虎虎生风，颇有风范。 沈月婷一时间看得有些痴。 在战场上，李建隆正是手持这一杆长枪视敌军如无物，横穿百人之军却杀得游刃有余。 “宁恕，你若再走一步，我便打断你一条腿！”李建隆威胁道。 他知道，父皇颇为照顾宁恕！ 但他是父皇的亲儿子，打断宁恕一个锦衣玉食的懦弱世子一条腿又能怎么样？ 宁恕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这杆长枪，怒道：“沈月婷，你当初向我讨要这杆七杀枪，是为送给他？” 这杆长枪，以水沉木为枪身，以玄铁为枪头，枪名七杀！ 本是宁恕的东西，却被沈月婷讨去，结果最后在李建隆手中看见。 沈月婷理直气壮地说：“这杆枪乃一件上好兵器，就应该配大皇子这般气势非凡的人物，难道让这枪跟着你这个废物吃灰啊？” 李建隆转动手中七杀枪，手掌摩挲，感慨道：“这杆枪是真正的好兵器，我用得特别顺手。” “大皇子喜欢就好。”沈月婷大方道。 宁恕浑身冷意暴涨，冷冷道：“还来，这杆枪，你不配用它！” 李建隆脸色猛然一变，呵斥道：“大胆，你一个在京城吃喝玩乐的家伙有何面目说我不配？” “本来你跪下跟沈小姐道歉，今天的事就算了结。” “但你居然口出狂言辱我，看来得让你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才能让你知道何为敬畏！” 言罢，李建隆枪出如龙，一抹狠辣的枪影朝着宁恕刺去。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屏息凝神的看着这一幕。 这一枪换做他们任何人都躲不过去。 然而，当枪尖直指宁恕时，宁恕微微侧身。 李建隆手持的七杀枪居然从宁恕身边掠过。 李建隆也大为震惊，没想到宁恕竟能躲过去。 接着，李建隆手臂发力，变刺为扫，枪身重重扫向宁恕的胸膛。 宁恕伸手拍在七杀枪身上，李建隆顷刻发觉手上一股巨力传来，竟让长枪脱手而出。 再眨眼，宁恕已经正面朝着李建隆伸腿踹出。 这一脚踹在李建隆的胸口，让他趴倒在地。 李建隆脸上一阵火辣，感觉到浓浓的羞辱，正准备起身，却见七杀枪不知何时已到宁恕手中。 玄铁所铸，寒光闪闪的枪尖，正抵在李建隆眉心。 锋利枪尖刺破皮肤，一缕嫣红的鲜血顺着鼻梁骨流下，滴落在地上。 场面一片寂静。 忽的，宁恕嗤笑一声。 “无敌大皇子？七珠亲王？” “呵，不过如此！” 第4章 何人来袭 李建隆脸色无比难看，他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你，你的身手怎么可能这么好？我不信！” 宁恕不屑一笑，旋即抽回长枪，不过这并不是要算了。 只见他趁着长枪回旋之势，枪尾一个横扫打在李建隆脸上。 李建隆万万没想到，自己都没动了，这家伙居然还要动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一枪尾抽翻在地！ “你！……” 宁恕反手一转，长枪随之落地，发出沉闷响声，威胁意味十足。 “你什么你？” “你真当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不记得我是出自什么地方了？” 李建隆听到这话，瞳孔骤缩。 对了，这家伙出自镇国公府，而镇国公府正是以武扬名，宁恕的身手又怎么会差？ 无非是这些年他满心扑在沈月婷身上，疏于练习，才逐渐让人忘了他会武功的事情！ “这杆枪，你不配它。” 七杀枪乃是他宁家的东西，当初猪油蒙了心错送出去，今日是该拿回来了。 宁恕不愿再跟他们废话，转身欲走。 只是不想，这时候十几个护卫却是从楼梯口跑了上来。 这些都是李建隆的护卫，之前得令在下面守着，眼下听到楼上的动静不对劲，赶忙跑了上来。 哪曾想，上来之后，见到自家主子竟倒在地上，脸上一片红肿！ “殿下！” “殿下，何人袭击！” 本来李建隆见自己不是对手，都不敢出声阻拦，但现在自己的护卫上来，立刻让他有了底气。 他一把从地上撑起，准备让他们把宁恕抓起来。 但沈月婷比他更快！ “是他！是宁恕袭击大皇子，赶紧把他抓起来！” 沈月婷指着宁恕，简直像是气疯了一样：“宁恕，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对大皇子动手！” 她实在担心，李建隆会因为宁恕而迁怒于她，她如今好不容易和大皇子修好，岂能容忍宁恕来破坏？ 是了，这家伙肯定就是嫉妒，他嫉妒自己和大皇子要好，所以才会动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把他抓起来！” 见一众护卫不动，沈月婷大喊道。 不过她当然指挥不动李建隆的人，等到李建隆点头，这些护卫才有了动作。 他们当然不敢对宁恕动手，但仔细想想，若不动手，事后李建隆的责罚，恐怕更加难以承受。 两权相害取其轻，众护卫纷纷拔出腰间长刀。 “宁公子，得罪了！” 众人顿时一拥而上，宁恕下意识皱起眉头，握着七杀枪的手都紧了几分。 即将接触之时，楼梯下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都给我住手！” 虽是女声，但威严无比。 沈月婷听到这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但却认不出来是谁。 反倒是李建隆，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猛然打了个寒颤，眼中闪过几分浓浓恐惧！ 是李清瑶！ 他念头刚起，果然就见到那边楼梯口，李清瑶满脸寒霜的走了上来。 沈月婷刚才几嗓子声音着实大，她本来都要走了，但听到宁恕和李建隆起了冲突，这才返回。 她看了一眼李建隆脸上的红肿，却是一言不发，朝着宁恕走了过来。 本来要进攻的护卫自是认得这位，一个个惊惧无比的让出道路。 等李清瑶来到宁恕面前，她才再度开口。 “没事吧？” 宁恕微微摇头：“我倒是没事，但你有事。” 说着，他一脸戏谑的看向沈月婷：“你不是问我和谁在这里见面吗？现在正主过来了，你敢不敢把你之前说的话，再复述一遍？” 沈月婷听得面色大骇，和宁恕见面的，怎么会是***李清瑶！ 复述？她怎么敢复述？ 刚才她好像骂李清瑶狐狸精来着，这若是被李清瑶知道，她绝对承受不起李清瑶的报复。 毕竟，李清瑶，可是有实权的！ 她一句话，就能把自己的父亲，从户部侍郎的位置上拿下去！ “长，***，我方才不知道是你……”沈月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沈月婷虽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但看这反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只是她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追究，而是道：“看在宁恕的面子上，我不追究……” 沈月婷闻言大松了一口气，不追究就好。 只是，还没等她彻底放松下来，宁恕却是突然开口了。 “你别看在我面子上啊，我和沈月婷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尽管两人的婚约取消这件事情，刚才从他们的交谈里已经听了出来。 只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宁恕竟真的如此决绝。 毕竟这么久了，宁恕舔狗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大家无非是觉得，宁恕不过是一时之气，等气消了，肯定又会回到沈月婷身边。 而他现在澄清两人的关系，这分明是让李清瑶方便动手。 这舔狗，居然不舔了？ 那些在一旁看戏的锦衣少年无不哗然，李清瑶则是一脸意外。 至于沈月婷，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 “宁恕，你难道真的愿意离开我，真的想跟我划清关系？” 宁恕嗤笑一声：“你是金子还是银子？我为什么会离不开你？” “而且你记住，我已经把你休了，以后你和我宁恕，和镇国公府再没有任何关系。” “要是让我逮到你在外面，仗着镇国公的名头招摇，可别怪我翻脸。” 镇国公的名声，这些年因为他已经损害了太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沈月婷嘴巴长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在场其他人同样不太相信，包括李清瑶。 不知道宁恕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远离这女人，还是只是因为一时冲动，等之后又会故态复萌。 想了想，她到底是没有急着找沈月婷的麻烦，而是看向了李建隆。 仅一个目光而已，便让李建隆头皮发紧。 他对李清瑶的恐惧甚至超过了对父皇的恐惧，毕竟这个当姐姐的，是真下狠手啊。 而且她在朝堂如日中天，权利极大，自己根本就没法反抗。 眼下李清瑶的目光，让他感觉压力极大，最终只能哭着开口。 “皇姐，我错了……” 第5章 怎么，你不服? 面对李建隆，李清瑶可没什么好言好语。 “你身为皇子，这般作态，简直就是在丢皇家的脸。” “现在就随我进宫，向父皇请罪。” 李建隆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过来，站到了李清瑶身边。 见此，李清瑶重新看向宁恕，柔声道：“最迟明日，父皇定要见你，你看着点时间。” 宁恕愿意袭爵是大喜事，父皇一定会很开心。 没再多耽误，李清瑶带着李建隆和他的一众护卫离去。 眼下正主走了一位，剩下的那些公子小姐也不好多留，纷纷告辞。 只是人虽然散了，但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是个爆炸新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传遍整个京城。 原本热闹的三楼，很快就只剩下宁恕和沈月婷两人。 沈月婷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她绝不信宁恕真的愿意和她断绝关系。 这一切都是宁恕为了挽回她，发的小孩子脾气而已！ “宁恕，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宁恕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神经。” 冷哼一声，宁恕没有再和她浪费口舌，转身离去。 …… 皇宫，御书房。 大魏皇帝李成业正拿着毛笔练习书法，而在他前方，李清瑶站在左侧，李建隆则是跪在地上，宛如泄了气的皮球。 在李清瑶和李成业的双重压力之下，他不敢欺瞒，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的讲了出来。 讲完之后，李成业并没有立刻指责，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种安静，反而让李建隆心头发毛。 因为他明白，这次父皇可能真的生气了。 直到片刻后，李成业书写完毕，放下笔，坐回椅子上，长叹一声。 “这次你做得太过了。” “别以为自己这次立了功就能目中无人，论军功，一百个你也比不上镇国公府。” “禁足两月，罚俸一年，下去吧。” 李建隆听得瞪大了双眼，罚俸一年他倒是无所谓，可这禁足两月，也太重了。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间，他可以趁着这次边关大胜的声望，结交不少能人雅士，这些在未来都可能是他争夺太子之位的助力。 错过了这个时机，对他来说损失实在是难以接受。 “父皇……” 李建隆刚想辩驳一番，李成业便怒斥道：“怎么，你还不服？” “再敢多言，加你二十大板！” “滚！” 镇国公府为了皇室都给拼光了，就剩下这唯一的血脉，他平日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李建隆今天还想对宁恕动手？ 李成业都怀疑，自己平日是不是对他太过宽容，以致于让他都分不清孰轻孰重了！ 李建隆满心屈辱，他实在无法理解，明明自己才是亲儿子，为什么父皇却要向着宁恕。 他心里简直要恨死宁恕了，只是现在李成业正在气头上，他不敢表露分豪，只能退去。 等他走后，李成业这才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这个沈月婷，以往骗走镇国公府的钱财也就罢了，这次竟敢如此侮辱宁恕！” “传朕令，其父暂时革职，留待家中反省，这次边关大捷，给沈月婷和李建隆的奖赏，全部取消！” 他虽居于皇宫，但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战是怎么回事。 能大胜，全靠麾下的精兵悍将，那个位置就算是栓条狗都能赢！沈月婷这明着是白捡的功劳！ 而沈月婷和李建隆这两个蠢货，偏偏看不清，还以为是自己有能耐呢！ 李清瑶急忙开口：“父皇息怒，今日又不全是坏事，也有喜事。” 李成业面色微动，道：“你是指宁恕休掉沈月婷？这算什么喜事。” “不过是一时冲动，我看要不了半月，他又得跑回沈月婷身边！” 这种事情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曾经宁恕和沈月婷闹僵，他口口声声说什么再也不见沈月婷了。 当时还有好多人过去祝贺呢，毕竟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沈月婷不是什么好人，宁恕能够看清也算是脱离苦海。 结果，半月不到，这小子就又卑躬屈膝的找了回去，还把当时祝贺过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现在要说宁恕休了沈月婷，谁敢信？ 李成业都亲自劝过宁恕好几次，让他趁早和沈月婷分开，但那小子都当耳旁风。 次数多了，反倒引得宁恕不喜，他怕引来宁恕反感也只能作罢。 可以说李成业为宁恕简直是操碎了心，但又不愿用什么强硬手段，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现在他也看开了，只要沈月婷不迫害宁恕，不就是坑些钱财么？自己帮宁恕补上这些窟窿便是。 但这次，沈月婷做得委实太过分了。 李清瑶笑道：“儿臣见今日宁恕说得信誓旦旦，不像是假的。” “况且，儿臣指的也不是这件事。” 李成业微微挑眉：“哦？还有什么喜事？” 只听李清瑶道：“宁恕今日跟我说，他想袭爵。” 话音刚落，就见李成业噌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震惊。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他亲口跟我说的。” 袭爵可是大事，尤其宁恕要袭的还是镇国公这个位置。 这个名号，在大魏可不单单只是荣誉。 上监帝皇，下除奸臣，领军问政，攘外安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滔天的荣誉也代表着滔天的责任，宁恕毕竟太年轻，而且之前的表现还…… “不行，这小子想起一出是一出，他即便不袭爵，朕未必还养不起他了？” 以前宁恕没袭爵，他是天天想着让这小子继承爵位，好给镇国公一家一个交代。 可真到这种时候，他反而下不了这个决心。 毕竟一旦坐上这个位置，就必定要面对来自各方面的狂风骤雨，自身一定要能力出众。 否则，一个不合适的决策，都有可能导致严重后果。 “那儿臣去回绝他？”李清瑶问道。 李成业犹豫了一下，微微摇头：“不，去通知他，明日早朝过后，过来见朕。” “朕要问问他，到底是何想法。” 李清瑶应声，而后起身，告辞离去。 第6章 给钱?给屁! “爹，是孩儿不孝，以往瞎了眼，看不清沈月婷的卑鄙无耻。” “七杀枪我已经拿了回来，从今以后这便是孩儿的兵器，我一定会带着它，重铸宁家之威名。” 镇国公府灵堂，宁恕对着一众长辈的灵位，深深拜了下去。 都不说别人了，如今回想起以前的种种，他都觉得自己是个畜生。 好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他已经看清了沈月婷的真面目。 以往因为沈月婷，功夫已经荒废不少，得逐步捡起来了。 从灵堂出来，家中管家便抱着账本匆匆赶到近前。 “少爷，这是沈府这个月的账目，还是和往常一样，直接把钱送过去吗？” 宁恕听得一愣，而后立刻回忆起来。 以前为了追求沈月婷，他大手一挥，直接把沈家所有的日常花费给包了。 管家每个月都会来问，以前他都是很不耐烦的让管家直接把钱送过去。 若是家里没钱了，他就去找皇帝要，反正肯定是不能亏待沈家的。 如今想来，自己可真是个冤大头。 陛下对他也真是包容有加，没有哪次拒绝过。 就在管家已经准备好挨骂然后送钱过去的时候，宁恕却是一反常态的招手。 “给我看看。” 管家顿时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少爷，居然会过问？ “愣什么呢？赶紧啊。” 宁恕出言催促，管家这才回过神，连忙将账本递了过来。 账本到手还没翻开，宁恕下意识问道：“这个月他们花了多少？” “八万两。” 宁恕动作一顿，惊道：“什么？八万两！” 一两银子兑一千文，外面一文钱一个饼，四文钱一碗面，可见八万两是多庞大的数字。 这沈家是把银票当配菜下饭吃吗？一个月而已，怎么能花出八万两来？！ “准确的说，是八万四千七十七两。”管家补充道。 宁恕气得咬牙，当即翻开账本。 里面各种账目的记载，一时间让他看花了眼。 “上个月，光是去清河雅苑，就去了二十五次？” 清河雅苑是全京城最好的酒楼，价格自然是最贵的。 顶上三楼不光要有钱，还要有地位才上得去，沈月婷他爹没这个资格，只是在一楼消费。 可即便如此，那花费也不会低，上个月一共才三十天而已，他就去了二十五次！ “他去清河雅苑作甚？” “说是宴请宾客。” 宁恕深吸一口气，继续看下去：“更换黑檀木家具一套？这又是为何？用坏了？” “不是，据说是椅子坐腻了。” “然后？就把一整套家具换了？” “嗯。” 宁恕强忍怒意，继续看：“一个屏风要七百两？” “那上面有萧大家的作画。” “那也卖不到七百两啊，他是脑子被门挤了吗？” 宁恕一把合上账本，以往沈月婷找他要钱，都说家里如何困难，撒撒娇洒洒泪花自己也就给了。 没想到，沈家拿着他的钱，过着比他还好的生活！ “少爷，沈府说这上面大半都是记账，催得急，要赶紧把钱送过去吗？” 宁恕冷哼一声，道：“送什么送？自己欠的账，让他们自己还。” 顿了顿，他又道：“以往的账本都在吧？全部找出来整理好，之后或许有用。” “以后沈家再要钱，一个铜板都不准给。” 把账本递了回去，宁恕这才离开，只剩下管家一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这个月才八万两，其实不算多了，以往最狠的时候，一个月花了二十万，但宁恕眼睛都不眨一下，便下令送钱过去。 为何今日不给了？ 难道，转性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热。 不管怎么说，少爷不再往外送钱终归是好事，要知道自从少爷应下这件事后，镇国公府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直到现在，家里下人都没几个了。 虽然陛下常有接济，但以往宁恕一拿到钱就迫不及待的送给沈月婷，跟本留不下来。 沈府的人还在侧门等着，管家不多耽误，找了过去。 明明是一个下人而已，那家伙却是趾高气昂，见管家两手空空的回来，顿时吹胡子瞪眼。 “怎么空着手回来了？钱呢！” 管家岂是一个好脾气的？以往只是因为宁恕的关系，不得不忍气吞声。 但眼下少爷转性了，他还能继续受这气？ 就见他当即飞起一脚，直接把那家伙踹飞一丈远！ “以后别想再找宁府拿一分一毫，滚！” …… “你说什么？不给钱！” 沈府，一身锦绣华服的沈江河，吓得直接从黑檀椅子上跳了起来。 在他面前，被踹飞的那个下人一阵哭诉：“是啊老爷，他们不光不给钱，还打人啊！你看我肚子上……” 沈江河才没心情看他的伤势，现在摆在眼前的，显然还有更要命的事情！ 上个月的花费，基本都是记账，就等着宁府送钱过来。 眼看着就剩下最后一两天了，这时候宁府不给钱，他如何还得上啊！ “怎会如此？宁恕那小子，他是不是故意想看老夫笑话！” “这小畜生，亏老夫还经常在婷儿面前帮他说好话，现在他居然这么做！” 他在原地踱步，越想越无法接受。 “不行，要是账还不上，老夫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名望可就毁了。” 当然这只是他这么认为而已，实际上他有个屁的名望。 那些所谓的朋友，不过都是看他身上有利可图，过来巴结。 朝中那些有实权有能力的官员，没一个能看得起他。 毕竟就凭沈江河的头脑，当个小官就已经是极限了，若不是宁恕，八辈子都爬不上户部侍郎的位置。 “婷儿呢？” 下人回道：“小姐应了大皇子的邀约，此刻应该在清河雅苑庆祝呢。” 沈江河忙道：“那你现在立刻去找她，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让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宁恕掏这个钱，明白吗？” 下人点头，转身就要跑出去。 不过他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离开，就看到沈月婷气冲冲的回来了。 沈江河大喜，甚至都忽略了沈月婷的脸色，急忙迎了上去。 “乖女儿，你可算回来了！” “你赶紧去找宁恕，找他拿钱！” 第7章 想捞钱?革职! 本以为沈月婷会立刻答应下来，然后找过去。 但是沈月婷的反应，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我才不去找他呢！”沈月婷冷哼一声，斗气般道。 沈江河直接懵了，忙问道：“怎么了？你和宁恕吵架了？” “哎呀，吵架算什么？当夫妻的哪有不吵的？你语气软一点，他不就回来了？” 沈月婷怒道：“何止是吵架，那家伙还想休了我呢！” 沈江河听得脸色大骇：“什么！” 他肯定是支持两人结亲的，因为他起码知道，有宁恕在，他才能保持现在的优渥生活。 眼下宁恕竟想休了沈月婷？怪不得这次不拿钱呢！ 沈江河脸色一时难看，想着欠的那些账目拖不得，否则影响太大了，便劝道：“那你就不能去给他道个歉吗？” “宁恕难道还真能休了你不成？你听爹的，语气软一点，说两句好话，就过去了。” “你赶紧去找他要钱，这事可拖延不得。” 其他账目都还好说，关键是清河雅苑的，这酒楼背景复杂，他压根招惹不起。 若这钱真还不上，人家是真敢过来搬空沈家抵债，到时候他的脸可就丢尽了！ 沈月婷本来就有气，听到还要自己去给宁恕道歉，顿时忍不住了。 “凭什么让我给他道歉！” “他已经家道中落，一无是处！而我可是大功臣，连陛下都赞扬我！” “我在进步，他呢？” “还有刚才在清河雅苑，我不过是让他把地上的酒舔干净而已，又不少块肉，而他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 沈江河见她这般态度，简直要急坏了：“你若不去找他，这些账目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沈月婷咬牙道：“凭什么找他？我就不信没了他，咱们沈家就活不下去了！” “不就是钱吗？等我的赏赐下来，就有钱了。” 沈江河人不放心，毕竟赏赐什么时候下来也没个定数，但还账的日子可是确定的。 等若还账的日子，赏赐还没下来，怎么办？ 这时候沈月婷又道：“再说了，爹，你不是户部侍郎吗？你想要钱，还能没有？” 沈江河听到这话，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户部的油水充足。 倒不是说贪污，而是有些灰色收入，拿不拿影响不大，而且你不拿，总有别人会拿。 这种钱就算拿了，也没人追究。 原因很简单，这么干的人太多了，想查的话，三省六部都要彻查，届时朝堂怕是要引起一场地震。 而且大家都很有分寸，拿了钱，事得办，而且不会拿太多。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往沈江河没拿这些钱，一来是胆子小，二来也有自命清高的原因。 反正沈家的花费都被宁恕包圆了，他又不缺钱花，不拿这钱还能给自己换个清廉的名头，犯不上。 但现在，宁恕断了钱，一下子变得水深火热，容不得他不心动！ 不过，他依然有些犹豫，商量一般道：“要不，你还是去找找宁恕？” 沈月婷彻底烦了，道：“不行！我绝对不可能去找他，除非他跪下给我道歉！” 见她态度坚决，沈江河只能退步，对下人道：“去，把我的官服取来，我立刻去户部一趟。” 下人匆匆离开，只是没想到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声通传。 “老爷！裴公公过来了，说陛下有口谕，让老爷和小姐都过去。” 裴公公乃是陛下的贴身太监，地位特殊，得亏沈江河是户部侍郎，若放在以前，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而这次对面又是带来了陛下口谕，他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沈月婷赶过去。 路上，他也在奇怪，陛下怎么突然对他们有口谕？ 自己这都还没干呢，难道就被发现了？ 顾不得想太多，两人已经来到了大门处，只见裴公公站在门外，安静等待着。 沈江河连忙凑上，道：“哎哟裴公公，怎么不进来坐坐？我这可失了礼数……” 裴公公脸上一直挂着一副笑脸，只是今日的笑脸，却是透着几分冷意。 他开口道：“我就不进去了，可还有得忙呢。” “沈江河，沈月婷听旨。” 两人听到这话，连忙跪下。 “陛下有旨，户部侍郎沈江河，教女无方，暂革去户部侍郎之位，留待家中反省。” “沈江河之女沈月婷，娇蛮无理，心思歹毒，取消此次边关大胜之封赏，留待后效。” “钦此！” 面前，跪着的父女两人已经彻底傻眼。 怎么会这样！ “裴公公，怎会如此？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江河连忙问道。 裴公公轻哼一声：“误不误会的，咱家也不知道，陛下口谕如此。” “沈大人，这阵子消停点吧。” 说罢，他便不再耽误，转身离去。 沈江河此刻已是脸色惨白，本想接着官位捞点钱，可转眼官位就没了！ 就连沈月婷的赏赐也指望不上，直接取消！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沈江河颤抖着手指向沈月婷，咬牙质问。 沈月婷也吓傻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宁恕的错，陛下为什么罚她！ “一定是宁恕，肯定是他求陛下这么做的！” 陛下对宁恕的偏爱谁都知道，若宁恕要求，陛下肯定不会拒绝。 一定是这样！ “宁恕，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沈月婷高声尖叫，旁边的沈江河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 怎么办？现在那些账目，要怎么还？ 眼下摆在面前的，似乎只有一条路了！ “婷儿，听爹的话，你去给宁恕道个歉……” “不行！凭什么！” 沈江河气急，怒道：“你不去找他道歉拿钱，沈家怎么办？你非得看到沈家被人搬空了你才高兴吗！” “你，你真是气死，气……” 沈江河心情大起大落，此刻一口气上不来，顿时一阵晕眩，摔倒在地。 “爹！” 沈月婷惊呼一声，连忙凑上，只见沈江河呼吸急促，双目翻白，仿佛真要一口气厥过去似的。 她吓坏了，忙道：“我，我去找他还不行吗！” 当然不是道歉，而是找他算账，宁恕这个混蛋！ 说罢，沈月婷当即起身，赶往镇国公府。 第8章 这可是你说的 镇国公府后院，宁恕赤裸着上身，手中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招式凌厉。 一套枪法施展完毕，他平复了一下气血，这才拿起石桌上的帕子，擦拭身上的汗水。 穿上衣服，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拿起霸王枪的枪谱翻看了一下，不禁感慨。 几年不打，武艺当真生疏了，刚才那一套宁家霸王枪，瑕疵太多，往后一定得多练练。 这时候，管家匆匆赶来，汇报道：“少爷，沈小姐过来了，她要见你。” 宁恕视线都未曾离开过枪谱分豪，直接道：“不见，让她滚。” 管家应答一声，就要离开。 不想刚转身，就看到沈月婷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几个阻拦她的下人脸色难看，对宁恕道：“少爷，她强行要闯，我们拦不住。” 毕竟他们不敢真的动手。 实在是宁恕以前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即便是宁府的下人，也捏不准这次宁恕是不是一时冲动。 他们若真强行把沈月婷赶走，万一后面两人又好了，沈月婷一告状，他们就得遭殃。 不过宁恕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并没有责怪他们。 “这不是你们的错，先下去吧。” 几个下人如蒙大赦，连忙离去。 沈月婷冲到宁恕近前，见这家伙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气得直接抓向枪谱，想把枪谱丢了。 不过在她将要拿到之时，旁边的管家猛然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不得寸进。 沈月婷几度发力，但都抽不回来，只能怒道：“宁恕，你害得我爹差点气出病来，你这个混蛋！” 宁恕微微皱起眉头，终于把书放下来一点，看向她。 “沈月婷，你说话要讲证据，我和你爹都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就把他气出病来了？” 沈月婷怒道：“你还狡辩！刚才陛下下旨，革去我父亲的官位，取消了我的封赏，你敢说这事和你没关系？” 宁恕眼中闪过几分疑惑，随即反应过来。 肯定是***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陛下，然后发生了这件事。 陛下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有照拂，明日进宫得带件礼物，好好感谢一下了。 “这事还真和我没关系。” 宁恕嗤笑一声，而后道：“还有别的事吗？没事你可以走了。” 说着，他视线转移，重新落到枪谱上，不屑多看她一眼。 “你！” 宁恕这般态度，几乎要让沈月婷气炸了。 只是还不等她多说什么，管家就已经强行拉着她往外走。 “宁恕！你再这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就算你跪下给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以后你千万别来求我！” 宁恕实在是被坏了心情，道：“求你？你吃我的用我的，我求你？” “沈月婷，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吧，否则迟早有一天，你要被自己蠢死！” 真就离了个大谱，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看上这女人的？眼睛得瞎到什么程度？ 沈月婷费力挣扎着，但她的力气显然没有管家陈伯的力气大。 “什么吃你的用你的！我不稀罕！” “唉！”宁恕当即站起，“这可是你说的。” “陈伯，带人去沈府，凡是用宁家的钱买的东西，全部搬回来，记得多带点人。” 陈伯眼前一亮。 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了！ 少爷可算是迷途知返，痛快！痛快！ “少爷放心，只要是宁家的，我一片叶子都不给他们留！” 说罢，他直接把沈月婷拉出了宁府。 沈月婷消失，宁恕的耳边也终于清净下来。 看着手中的枪谱，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我宁家的霸王枪枪谱，我记得当初给过她弟弟一本。” “什么时候有时间，这枪谱也要拿回来。” 今天时间已经不早就算了，等明日入宫见过陛下后，再看有没有空吧。 …… 沈府。 沈月婷离开之后，家里的下人又是帮沈江河顺气，又是喂水，可算是让他缓过气来了。 他坐在大厅，有些费力的喘着气，思绪如麻。 回想起沈月婷离开时气冲冲的样子，他就知道沈月婷过去肯定不是要跟宁恕道歉。 这次沈月婷的确做得有点过分了，如今宁恕还在气头上，沈月婷若不好言好语，宁恕多半不会答应。 就是不知道宁恕的气什么时候才能消，若是错过了还钱的日子，那怎么办？ 他的目光不禁开始打量起周围来，这沈府的各种家具摆件，说起来价值不菲。 若真到了那一步，恐怕只能先变卖一些东西顶一顶了。 沈江河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呡了一口。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沈月婷的声音。 “放开我！你信不信我让宁恕打死你！” 沈江河听得双手一抖，连忙抬起头来。 只见那边，一干宁府的下人直接闯了进来，带头的陈伯更是拉着沈月婷，等进来了一甩脱手。 沈月婷一时不稳跌倒在地，嘴上还不作罢，疯狂谩骂。 “姓陈的，你完了！等宁恕回到我身边，我绝对要你好看！” 陈伯冷哼一声，压根就不搭理她。 他扫过周围的这些东西，一挥手：“搬！” 身后的一众下人立刻散开，什么桌椅啊，古董花瓶啊，屏风啊，看到哪个搬哪个。 沈江河吓坏了，连忙放下茶杯过来：“陈管事，这是怎么了？” 陈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沈小姐自己说的，不稀罕宁府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宁府的钱买的吧？眼下自然要收回。” 账本都是他在管，沈家买了什么东西他再清楚不过。 可以说，整个沈府，除了沈家的人，这宅子、下人，都是宁府出钱买的。 眼下只管看到什么搬什么，肯定是宁家的东西。 “收回？”沈江河脸色当即一白。 这怎么能行！若这些东西都搬走了，那他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能还上欠的钱了！ 如今他官位已丢，家再被搬空，等那些要账的过来，自己岂不是要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 这时候，陈伯又开口道：“沈大人，这宅子也是宁府买的，少爷心善，给你一天时间搬出去，明日我就来收宅子。” 沈江河已是心绪激荡之际，听到这话终于撑不住，嘎一声撅了过去。 第9章 这小子，真转性了? 匆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宁恕就起了床，好好洗漱一番，在早朝将开之时，来到了宫门外。 其余大臣已经在这里等着了，看到宁恕过来，满脸的好奇和惊讶。 昨天下午，宁恕和沈月婷闹了矛盾，他们已然知晓，因为有前车之鉴，他们倒是没有说什么。 陛下对沈家的惩罚，他们同样有所耳闻。 眼下看到宁恕居然来上早朝，不免有所猜测。 “宁世子，怕又是给沈家求情来了。” 当初陛下也罚过沈家，第二天宁恕也是如此这般，趁着早朝过来，给沈家求情。 毕竟，宁恕上不上朝全看心情，又没要求他必须来，这几年有数的几次上朝，都是给沈家求情或者要赏赐。 不少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对旁边的同伴低声道：“我就说吧，宁恕和沈月婷怎么可能闹掰。” “这才一晚上过去，宁恕就过来帮沈家求情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纷纷点头。 这时候，又一顶轿子过来，停在了宁恕不远处。 轿帘掀开，***走下来，见到宁恕在，略微有些惊讶。 “怎么来得这么早？” 皇帝是让他早朝后去找他，没想到宁恕这会就来了，看样子，是想参加早朝？ 一时间，和其他人同样的想法闪过脑海，让她心里多了几分失望。 不过宁恕却是道：“我不是准备袭爵了么，提前来看看朝堂形势如何，难道不应该？” ***闻言一愣，而后笑道：“原来如此。” 两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谈话自然落到其他官员耳中。 听到这话的官员，无一不是露出惊讶万分的表情。 宁恕要袭爵了？！ 好吧，其实大家都知道，从这些年的表现来看，陛下肯定不会亏待宁恕。 可，宁恕要袭的可是镇国公，这个名头可不是那么好继承的。 关于这件事，很多官员私下里都有过讨论，基本都认为陛下多半不会让宁恕继承这个名头，而是给个别的爵位，让他当个逍遥世子。 这事***已经知道了，那陛下肯定也知道了，就是不知道陛下的想法如何。 众人眉眼交流，心思各异。 这件事就好比向平静的水潭投下一枚小石子，惊起阵阵涟漪。 安静等待了一会，便见裴公公走了出来。 “时辰已到，百官觐见！” 话落，众人这才有序入场。 文武百官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站在最前列，是离皇帝最近的，由此也能看出她的地位。 稍后些则是其他皇子，今日早朝没什么要紧事，大皇子禁足了所以不在，大家已经收到了消息，倒没有觉得奇怪。 再往后，便是三省六部的重臣。 按理来说，宁恕上朝，是可以和众皇子站在一起的，不过这次他却没有上去，而是在队伍末尾，随便找了个位置站定。 这般动作又让群臣忍不住乱想，宁恕这是什么意思？ 至于原因，很简单。 这个位置离大门近，等早朝结束后他好去御书房找皇帝。 而且这次早朝他都不准备发言，看看就行了，站那么靠前干什么。 百官站定，皇帝登台，当他看到宁恕也来了之后，不免楞了一瞬。 好在仅仅只是一瞬，转眼便恢复。 “臣等，拜见陛下！” 百官齐齐躬身见礼，皇帝李成业让众卿平身，然后开始早朝。 最近除了边关之战，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而这件事早有定论，无需多谈。 所以这次早朝基本就是例行汇报，对皇帝和朝堂群臣来说没什么营养。 不过这对宁恕来说就不一样了，他远离朝堂太久，如今朝堂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从这些例行汇报当中，能听出来很多东西，摸清朝堂大体局面不成问题。 他就在队伍末尾安静的听着，以前他听到这些就头大，但没想到这次听下去，居然还挺有意思。 上位，李成业时不时看一眼宁恕，暗中想着这小子到底要干嘛。 当看到宁恕居然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这小子，真转性了？ 一个时辰后，等到众人汇报完毕，这次早朝已经可以结束了。 见宁恕还是没有站出来的意思，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奇怪。 就连李成业都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宁恕，可有事？” 这次早朝宁恕收获颇多，没想到还能突然点到他。 可他以往又不掌权，能有什么事？ “回陛下，我没什么事。” 众人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此刻已经开始相信宁恕这次是来真的，心里自是高兴。 为了堵住宁恕的退路，让他以后不好反悔，主动开口：“宁恕，你难道不是来帮沈家求情的？” 宁恕更觉奇怪：“我为什么要帮沈家求情，很熟吗？” 顶多就是对沈月婷熟一点，沈家其他人，真不熟。 至于沈月婷？呵呵。 百官听到这话，更觉惊诧，要不是这是在朝堂之上，怕是要一片哗然。 更有不少人回头看向门外，想看看今天这太阳到底是从哪边升上来的。 李成业听到这话，心头更是涌上几分喜意。 这小子，难道真浪子回头了？ 他轻咳两声，道：“其他人可还有事禀报？” 朝堂安静稍许，见没人站出，李成业当即起身：“退朝。” “宁恕，来御书房。” 宁恕应了一声，率先离开。 没有急着去御书房，因为给皇帝带的礼物还在外面马车上，他得先去拿。 等皇帝和宁恕都离开后，这些大臣终于忍不住讨论起来。 “真是奇了，宁世子这次又是闹哪样？” “听说宁世子把沈月婷休了，难道这次是来真的？” “我感觉可能是我还没睡醒。” 众人的讨论，宁恕并不关心，拿上特意带的糕点后，便赶去了御书房。 裴公公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见到宁恕过来，满脸的笑意。 “宁世子，陛下等着呢，快进去吧。” 宁恕点了点头，随即推门而进。 御书房内，皇帝和***正坐在里面，见到宁恕走进，目光一下子黏在了他身上。 宁恕一时奇怪，不由问道：“怎么了？我身上有脏东西？” 第10章 请陛下出题 “脏东西倒是没有，就是感觉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说着，随后目光放到宁恕手上：“那是什么？” 宁恕憨厚一笑，几步上前，把盒子放到了李成业面前的书案上。 “陛下，我以前不懂事，给陛下添了不少麻烦。” “这是我特意买来的糕点，味道很不错，陛下尝尝？” 李成业听得这番话，心里简直是八级地震。 以前的宁恕岂能说出这番话？这家伙真是宁恕？而不是换了一个人？ 震惊过后，便是一种自家孩子终于长大了、懂事了的欣慰。 尽管宁恕并非他亲生，但他可是一直把宁恕当亲儿子看待。 他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笑道：“你有心了，来，一起吃，咱们边吃边聊。” 一人拿了一块糕点，宁恕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皇帝和***虽然已经得知消息，但眼下听到宁恕亲口说出，那心情还真有点不一样。 沈家都被搬空了，宁恕这次恐怕，是真的浪子回头。 末了，宁恕道：“我自知过去几年给宁家丢了脸，先辈的荣光不能葬送在我身上，所以恳请陛下，让我继承镇国公的名号。” 提起正事，皇帝脸上的笑容才缓缓隐去，变得严肃起来。 “宁恕，你可知道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 “一旦你坐上那个位置，承受的压力非同小可，朕还是更希望看到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不管哪朝哪代，朝堂中的水都很深。 眼下的朝堂看似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流不断，有时候他这个当皇帝的都会觉得无力。 皇帝和权贵阶级是对立的，有些时候皇帝又需要借助权贵的力量，去对付另一群权贵。 其中门道复杂无比，稍有不慎便是行差踏错，甚至犯了错不光是害了自己，可能还会连累一方百姓，一群无辜。 宁恕在他眼里，还只是个孩子，哪里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陛下，我已经很认真的想过了。”宁恕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分外坚决，“我知道过去几年，我的表现太过让人失望。” “不过别忘了，我是宁家的种，我荒废了三年，但这三年之前，可还有十几年，从小受到的都是宁家的栽培。” 说到此处，宁恕目光骤然锐利，眼眸中仿佛燃起两团火焰。 “我知道空口白话难以取信于人，所以，恳请陛下出题！” 李成业眼中多了几分审视，道：“你真的要我出题？” 宁恕没有任何犹豫，点头道：“没错，一来，这是为了证明我的能力，二来，若不先立功，直接让我继承镇国公的名号，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话听得皇帝和***齐齐一惊，原来这一点，宁恕自己就已经想到了吗？ 正如他所说的这样，镇国公的名头非同小可，不是皇帝说给就给的。 给你了，若无功劳傍身，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赶下去。 毕竟这个名号代表着权利和地位，没人希望一个废物站在自己头上，想要拥有多少权利，就一定得匹配相应的能力。 否则，这些权利迟早会通过各种方式稀释分散。 李成业自己是不介意放权的，尤其是对信任的人。 就比如***李清瑶，她手中的权力未必还小了？ 李成业担心的是把权力分到一些奸妄手中。 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万分纠结，就是害怕宁恕能力不足，把这些权力分散。 要知道，权利这东西，放出去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 不过宁恕既然能意识到这一点，说明他并不是不懂权力斗争，一个机会而已，倒不是不能给。 思索片刻，李成业开口：“边关蛮族主力虽败，但还剩下不少小股部队在关内游荡劫掠，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他到底是偏了心，这个任务难度不高，但却是个苦差事。 这件事情完成了，起码能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借此把宁恕扶上镇国公之位，应当不难。 宁恕自然明白其中用意，连忙躬身：“谢陛下。” 正事谈完了，李成业脸上重新出现几分笑容，道：“这件事不用急，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你再去不迟。” 宁恕微微一怔，呢喃道：“沈家么……” 李清瑶在旁笑道：“何止是沈家，之后的庆功宴你也得来。” 尽管大皇子和沈月婷被罚，但庆功宴又只是为他们办的，还要一起犒劳其他将士。 这一仗镇国公府麾下的黑岩军出了大力气，这支军队名义上可是归宁恕，既然现在宁恕打算袭爵，是该走到台前来了。 趁着这次庆功宴，正好。 宁恕抱拳：“***提醒得是。” 继续闲聊了几句，宁恕这便起身告辞。 不过离开皇宫后，他却没有急着回府，而是转头去了武院。 给沈月婷弟弟的那本枪谱，是时候拿回来了。 …… 另一边，沈家可谓是被宁恕的一套组合拳打得要狗急跳墙了。 眼看着还钱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父女俩只能分头去借钱，先补上这个窟窿再说。 今天一大早，沈江河就联系了以往的那群狐朋狗友。 这帮人来得倒是爽快，只是交谈没几句，沈江河一提到借钱，就一个个的摆手拒绝，什么离谱的理由都找得出来。 一个早上见了几十个人，一文钱都没能借到，气得沈江河差点又气晕了过去。 至于沈月婷，其实没有多少选择，毕竟离京三年，能有什么熟人？ 最终她辗转一番，找到了大皇子这里。 只是，她压根就没能进去。 “沈小姐，你快离开吧，殿下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守在门口的护卫一脸冷漠，就是不放沈月婷进去。 皇帝虽然把李建隆禁足了，但又没有不让他见人，沈月婷进不去，到底还是李建隆的授意。 无它，一来是皇帝已经警告他离沈月婷远点，二来嘛，一听到沈月婷是来借钱的，他能让沈月婷进来才怪。 他对沈月婷又没有什么深厚感情，无非就是玩一玩而已，凭什么借钱给你？ 沈月婷在门口骂了半天，见实在进不去，只能作罢。 她并没有回去，而是想着弟弟那边朋友多，或许弟弟能借来钱，转头赶去了武院。 第11章 武院 武院，专门培养中层将领的地方，与之对应的便是培养文臣的弘文馆。 武院乃是宁恕的爷爷所创，宁家毕竟是以武起家，在这领兵打仗方面更为擅长。 这些年可是帮大魏培养了不少优秀的中层将领，这次边关得胜，和这批优秀的中层将领可起了大用。 至于为什么是中层将领，而不是高层将帅……只能说，不是所有人的大局观都那么敏锐。 想要做到帅位，单靠努力还远远不够，要吃天赋的。 总之，武院作为一个和弘文馆齐名的机构，里面的学子无不是权贵后人，但凡有战场立功想法的人，无不以进入武院为荣。 只可惜，经历几十年风雨，武院早已变得不如以前那么纯粹，尤其是三年前宁家前两代都牺牲，使得武院的要求越来越宽松。 现在，在里面镀金的二世祖真是越来越多了。 沈月婷的弟弟沈子荣便是其中之一，虽是靠着宁恕的支持进入武院，但因为平日花钱出手阔绰，很是结交了一批狐朋狗友。 沈月婷找来时，他还在一处凉亭，和几个公子哥饮酒作乐，满口的污言秽语。 “要我说，宿春楼那小娘子才水嫩呢，可惜这小娘子光花钱还不行，非得有才之人才能入闺同饮。” “一个青楼女子罢了，也不知道清高什么？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她按倒在床上！” 沈子荣恶狠狠的说道，顿时引来周围一阵拍马屁。 “沈公子硬气！” “豪横！” “来来，喝酒！” 已经靠过来的沈月婷脚步一顿，听得这些话气得咬牙。 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弟弟还有这副面孔？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眼下还有要紧事。 “子荣！”沈月婷开口喊了一声。 沈子荣只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并没有认出来，当即不满道：“谁啊？没看到老子在喝酒吗？” 一回头，见到是沈月婷，他噌一下站起来：“姐？你怎么来了？” 周围的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看了过来。 “沈公子，这就是你那位姐姐？听说这次在边关立了大功，就连陛下都亲口夸赞呢。” “不愧是女战神，这么一看果然英姿飒爽。” “沈公子，你可真是有福气啊。” 武院内设有住处，属于半封闭式，因此这些人还不知道沈家昨天发生的变故。 一听到是沈月婷，这拍马屁的话是张口就来。 沈月婷本来心里还有些愤怒，不过这些人一番恭维之后，气儿一下子全消了。 她露出一个笑脸，道：“诸位太过谬赞了。” 客气一番，她才看向沈子荣：“子荣，过来，我有些事情要找你。” 沈子荣摇摇晃晃站起来，对周围的人抱拳：“那我暂离片刻，等我回来接着喝。” 姐弟俩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沈子荣这才不耐烦的开口：“什么事儿说啊，这么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沈月婷看他这一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牙问道：“身上还有多少钱？” 听得这话，沈子荣往怀里一掏，掏出几张银票来：“还有二百来两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给我。” “这怎么能行，晚上我还要去宿春楼玩儿呢。” 二百多两，寻常人家要用上好几年，但在沈子荣这里，不过就是几天的零花钱。 沈月婷哪管你这么多，一把抢过银票，道：“玩玩玩，就知道玩！” “现在家里没钱了，爹欠了七八万两的外债，你赶紧去找你那些朋友借点钱，先把债还上。” 沈子荣听得一愣，道：“没钱了？找宁恕要不就是了，干嘛让我去借？” 沈月婷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阴霾笼罩：“我和宁恕已经结束了。” 这话可是把沈子荣吓得不轻，几分酒意顿时消散：“结束了？这怎么行！” “你跟他结束了，以后谁拿钱给我花？” 沈月婷心情本来就不好，气得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多大的人了，要花钱自己不会去挣？” “自己挣多辛苦，哪儿有伸手要钱容易。”沈子荣嘟囔一句，转而道，“哎呀姐，宁恕肯定舍不得，你去找他说两句软话不就行了。” 沈月婷怒道：“要去你自己去！” 沈子荣双手一摊：“我去要是有用，我肯定去啊。” “姐啊，你跟那个废物较什么劲？讲两句好话哄哄，换咱们家一辈子荣华富贵，多划算？” 这些年欺男霸女，他可是看过不少，因为没钱凄惨无比的百姓。 他简直不敢想以后没钱花了怎么办，使尽浑身解数劝解。 “再说了，宁恕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你招招手，他不马上就跟哈巴狗似的过来，跪在你脚边？” 这话若是放在昨天，她肯定不会听，但刚在大皇子那边吃了闭门羹，又想起爹的惶恐无措，她终于开始有些意动。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受点委屈，先把眼前的危机度过了再说，往后她再把宁恕休了不迟。 不过碍于面子，她还是嘴硬道：“我才不去找他呢，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过分。” “行，我帮你把他找来行吧？你就听我的，心平气和的谈谈。” 沈月婷假装犹豫了一番，终是点头。 同时，另一边。 宁恕来到武院，第一时间见到了现任院长季无忧。 一听到宁恕是来找沈子荣的，季无忧就开始大倒苦水。 “你是不知道，那个沈子荣屡次违反院内制度，还公然带着其他学生逃课，在外面到处闯祸。” 宁恕听得皱起了眉头，问道：“既然违反院内制度，怎么不罚他呢？” 季无忧两眼一瞪：“罚？怎么罚？他还敢动手打老师呢！” 宁恕听得更惊：“就沈子荣那三脚猫功夫，他打得过？” “打不过，但哪个老师敢还手啊？武院是你爷爷创立的，沈子荣又是你亲自送进来的，谁敢动他？” 也就季无忧和他爷爷交情不浅，才敢说，换成其他人，这话都说不出口。 宁恕一整个的无语住了，数秒后才开口：“以后该怎么罚怎么罚，我和沈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季无忧顿时激动：“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话音刚落，就见走廊那边，沈子荣和沈月婷走了过来。 “宁恕？！”沈子荣见到宁恕，立马兴奋了起来，“这可真是巧了，你是来找我姐的是吧！” 第12章 脸都丢尽了 沈子荣热情的凑上来，一边道：“哎呀，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是知道我姐在武院，特意找过来的吧？” “这就对了，两口子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各退一步，生活美满。” “姐，还愣着干什么呢？” 沈月婷经过刚才的一番开解，这次总算是没有对宁恕冷眼相向，走了过来。 “我原谅你了。”沈月婷道。 宁恕：？ 不是，你，原谅我？ 有时候真想给她开个瓢，看看脑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宁恕无语的摇了摇头，指向沈子荣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他。” 姐弟俩齐齐一愣，而后沈子荣问道：“找我？找我做什么？” “我以前给你的枪谱，还来。” “枪谱？”沈子荣眼中闪过几分疑惑，而后猛然回忆起来。 那本枪谱，被他拿去垫桌脚去了！ 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练武又累又辛苦，他来武院只是单纯为了镀金，他才不练呢。 能拿来垫桌角，还算那本枪谱不是一无是处。 “这是现在的重点吗？重点是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就老老实实道个歉，我姐跟你重归于好，皆大欢喜。” 看他这般反应，宁恕心里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你老实交代，枪谱到底在哪儿，赶紧给我。” 沈子荣见他这般“执迷不悟”，开始不耐烦起来。 “劳什子枪谱早就被我拿去垫桌脚了！现在满意了吧！” “也不知道一本破书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行了，现在知道枪谱的下落，好了吧？赶紧给我姐道歉。” 宁恕眼中闪过几分凶光，这家伙，竟敢把他宁家祖传的枪谱，说成是一本破书？ 正欲动手给他一个教训，不想这时候，季无忧突然站了出来。 “我知道，他的私人物品肯定都放在自己房间呢，我带你去。” 他看沈子荣不爽已经很久了，眼下宁恕这般样子，他不落井下石，简直说不过去啊！ 他直接转身带着宁恕往宿舍那边走，宁恕犹豫了一瞬，决定先拿到枪谱再说，立刻跟了上去。 这般动作愈发引得沈月婷姐弟俩不满。 “唉！宁恕！你这个废物，听不见我说话是不是！” 沈子荣怒骂一声，姐弟俩同样追了上去， 最终四人来到沈子荣居住的小院，刚进门就看到那压在桌子下的书册。 宁恕的脸上瞬间就冷了下来，过去捡了起来。 封面上正是宁家霸王枪五个大字，只是这上面不光是有字，还有茶水痕迹，吃食碎屑。 这本书也因为一直被压在桌底下而变形，翻开看里面，好几页都被撕掉，也不知道拿去干了什么。 宁恕的怒火顿时有些控制不住，要知道宁家霸王枪，可是宁家祖上好几代人的心血，经过不断完善。 外面多少人想学都学不到，就连宁恕自己，都把枪谱好好保存。 这畜生拿到枪谱，居然这么对待！ 他当即转身，一巴掌抽在沈子荣脸上！ 沈子荣被抽得转了一圈，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 他一手捂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宁恕：“你，你竟敢打我！” “宁恕！你个狗东西，你居然打我？行不行我姐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宁恕冷笑一声：“求之不得。” 话落，他又抬起拳头，一拳砸在沈子荣面门！ 突遭重击，沈子荣直接被打倒在地，见此宁恕更是直接扑上，对他拳打脚踢！ 沈子荣哪里遭得住，没挨两拳就开始求饶起来。 “哎哟！宁恕，别打了！姐，你快拦住他！” 沈月婷听得这声音，仿佛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想要阻拦。 但刚迈步，季无忧就上前把她拦住。 “不得无礼！” 沈月婷指着地上两人怒道：“谁无礼了？你快让他停下！” 季无忧会让宁恕停下吗？显然不会。 他直接选择性失聪。 直到沈子荣再也喊不出话来，只能倒在地上直哼哼，宁恕这才停手。 沈月婷看到沈子荣的惨状，尖声质问道：“宁恕！你凭什么打人！” “不就是一本破书吗？值得了几个钱？大不了赔你就是了，用得着打人吗？” 宁恕怒极而笑：“一本破书？沈月婷，我以前只当你是坏，如今看来，你不光坏，而且还蠢。” “我跟你这蠢货没什么好说的，让开！” 既然书已经拿回，他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多待着了。 沈月婷哪里肯让，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宁恕，一副不肯退步的样子：“不行！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宁恕微微眯起眼，眼中杀意掠过：“说法？给你？笑话！” “沈月婷，你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会对你动手。” 沈月婷硬是不肯退让，旁边的季无忧见状，不由道：“哎呀，你有什么好犟的。” 他还真怕宁恕控制不住，再怎么说沈月婷这次是以功臣的身份回来，真在这里把她打废了，怕是有麻烦。 本着保护宁恕的想法，他一掌朝着沈月婷推了过去，轻轻一推三米远。 沈月婷撞在墙上，下意识痛呼一声。 宁恕都没有多看她一眼，临走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看向沈子荣。 “以后，你不准再用霸王枪，也不准外传。否则，我废了你。” 尽管看沈子荣的样子，怕是根本就没有看过枪谱，但以防万一。 最终宁恕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沈月婷气得已经面目全非，对着宁恕的背影大吼道：“宁恕！你太过分了！” “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话音未落，旁边的季无忧又是一杯水泼在了她脸上。 沈月婷简直要气疯了，怎么现在谁都可以来踩她一脚？！ 只见季无忧满脸的冷漠，道：“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武院，赶紧离开，否则我就报官把你抓起来。” 说着，他转头看向沈子荣：“还有，你因为多次违反院内规定，被开除了，赶紧滚！” 他当即叫来其他人，把这两个人丢了出去。 两人重重的摔在武院大门外，此刻正是接近上课的时候，不少学子回来，见到这般景象不由驻足。 这些可都是京中权贵的后代，不乏有认识这姐弟俩的人，对着他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这不是沈月婷和沈子荣吗？怎么被丢出来了？” “你还不知道啊？宁恕已经把沈月婷休了。” “啊？真的假的？” 两个人只觉得脸都丢尽了，沈月婷只能抬起一手挡住脸，另一手搀扶着沈子荣，一瘸一拐的逃离。 “宁恕，宁恕！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一定要报仇！” 沈月婷牙都快咬碎了，此刻对宁恕，只有满心的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肯给自己道个歉？明明他稍微低个头，自己就会原谅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13章 你怎么能这样呢? 回到家中的宁恕，又看到一群下人在往里搬东西，陈伯手上还拿着封条准备出去。 看到这一幕，宁恕不免拦了一下，问道：“陈伯，沈家昨天不是已经搬空了吗？这些东西又是哪儿来的？” 陈伯解释道：“这都是沈家亲戚的，沈江河这老东西可是大方得很，七大姑八大姨都接到京城来，都给置办了宅子。” “这些也是宁家的钱买的，我就搬回来了。” 宁恕眨了眨眼，又指向他手中的封条：“这又是干嘛的？” 陈伯道：“他们的宅子也是啊，我去把他们赶走，宅子先封起来。” 听到这话，宁恕微微皱起眉头：“你怎么能这样呢？” 陈伯听得一愣，少爷这是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还是说，少爷又故态复萌了？ “少爷，那，那算了？”陈伯试探问道。 不过宁恕却是摇头：“我的意思是说，那些宅子的地契不在我们手上，你这么直接去赶人封宅，不合规矩。” “把账本带上让他们还钱，还不上就把地契交出来，拿到地契再封，谁都挑不出毛病。” “要是不给，你就找一帮唱戏的过来，把沈家的事情编成故事，满京城传唱。” 陈伯恍然大悟，道：“还是少爷聪明！我这就去！” 没过多理会，宁恕回到书房，把枪谱放回，随手抽出一本兵书，翻看起来。 …… 此时此刻，沈家已经吵翻了天。 一众亲戚把刚回来的沈江河堵住，一个个言辞激烈。 “沈江河，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怎么宁府的人突然过来抢东西啊？” “就是，不光把家里搬空了，还要赶我们走，你到底说句话啊！” “沈江河，我媳妇马上就要生了，没个安静的住处怎么行？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沈江河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本来这两天他就够烦的了，眼下简直恨不得给这些人一人一刀！ 又特么不是没长眼睛，我这里都被搬空了，你们看不见吗！ “够了！” 沈江河忍无可忍，大吼一声，这才让堂内安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沈家出了变故，急需八万两银子救急。” “你们以往拿过的钱不少，这会该吐出来帮帮忙了吧？” 一提到要钱，众人就立刻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什么钱不钱的，咱们可是亲戚，你找我们要钱，你好意思？” “哪儿还有钱啊，早就花完了。” “没花完都被搬空了，现在身上一个铜子儿都拿不出来。” 沈江河简直要被气得内出血，你们找我要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这种话？ 众人先是推诿了一番，很快又把话题引了回去。 “我不管，这次肯定是因为你闯祸了，你害得我们这样，你得负责！” “就是！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给我十万两，我就原谅你了。” “我家人多，你得给我二十万两。” 沈江河听到这些话都气笑了，随之怒道：“你们原谅我？你们是个什么东西！老子用得着你们来原谅我？！” “真是他妈的一帮畜生，平时找我要钱的时候，嘴一个比一个甜，现在我找你们要钱，就一个子儿掏不出来了？” “不给钱就算了，还想找我要钱？你们脸皮怎么那么厚啊！” 一番话全被众人当成了耳旁风，一部分真的没脸没皮的，更是一屁股坐了下来。 “反正你必须给钱，你要不给钱，我就不走了。” “对！不走了！” 沈江河气得浑身颤抖：“你，你们……” 还不等他说出什么来，又见大门处，一群人涌入。 正是赶过来的陈伯。 看到沈家这么多人，他不免皱起眉头。 不过他没多管，径直来到沈江河面前，道：“沈大人，这些年花的沈家的钱，该还了吧？” 沈江河脸色骤然一变，声色俱厉道：“什么钱？那些钱都是宁恕自愿给的，这难道要还？” “确定不还？” “不还，反正家里已经被搬空了，一个子儿没有，你能拿我怎么着吧？” 反正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清河雅苑的账不敢赖，你宁家的账我还不敢赖？ 再说了，这算什么账？宁恕自愿给的！ 陈伯对此早有预料，道：“不还是吧？行。” 说着，他拍了拍手掌，随后一群身穿儒衫的读书人走了进来。 沈江河看得一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问道：“陈管事，你这是做什么？” 陈伯冷笑一声：“怎么，不认识？你平日不是听喜欢去听曲吗？” “这些都是京城各大戏班、梨园、青楼的人。” “他们对沈家这几天的变化可是好奇得很呐，迫不及待想把沈家的故事编成戏，到处传唱呢。” 沈江河听得惊恐万分，这几日可谓沈家最丢脸的日子，若是真被编成故事传唱，那他岂不是要被天下人嗤笑一辈子？ “陈敬安！你敢！” 陈伯才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冷笑道：“我有何不敢？” “来人，把桌椅搬进来，笔墨伺候，现场开写！” 话落，跟来的一众护卫立刻把桌椅板凳搬了进来，当场研墨。 这些人都已经提前收了陈伯的钱，那叫一个敬业，抓起笔立刻开写。 什么沈江河不举啊，喜好男风啊，不管有没有，反正怎么恶心怎么来，怎么丢人怎么来。 沈江河看到这些人齐刷刷的动笔，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不免往那边挪动，想看看到底在些什么。 陈伯没有阻拦，他巴不得沈江河看到呢。 只一眼，沈江河就气得满脸涨红。 “简直就是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喜好男风？你休要在这里污蔑我！” 沈江河怒骂一声，直接一把抓起桌上的纸张，撕了粉碎！ 陈伯见此也不生气，一挥手，一张新的纸铺到桌面上，继续奋笔疾书。 沈江河撕一张，又铺一张新的，早料到他会有这种动作，所以买来的纸张都是便宜的，随便撕。 如此反复几十次后，沈江河才意识到这么撕下去根本没用，这才停下。 陈伯见此笑道：“怎么不撕了？继续啊。” 第14章 全部带走 陈伯现在就是在赤裸裸的威胁：“你今天不还钱，我保准明天这些纸张上面写的东西，传遍整个京城。” 听到这话，沈江河的脸色终于难看到了极点！ “够了！让他们停下！” 他大喊一声，但陈伯根本就理会。 见此，沈江河只能语气一软：“我现在是真没钱了，想还也还不上啊！” 陈伯自然知道这个情况，转而道：“没钱没事？把宅子的地契交出来吧，还有你那些亲戚的，所有地契，都交出来。” 沈江河总算是没有蠢得不可救药，这些亲戚的宅子是他买的，地契并没有交出去，而是自己留了下来。 只不过，真把地契交出去，沈家可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这本是打算留着抵清河雅苑债务的，已经是他最后的招数，要是现在交了出去，之后怎么办？ 见他还在犹豫，陈伯当即大喊：“都看到了吧，咱们的沈大人还是觉得，钱财比名声重要，都给我放开了写！” “越劲爆越好！” 话音落下，一众人写字的速度更快了！ 见此，沈江河终是不再犹豫，喊道：“够了！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说罢，他转身离开，很快就抱着一个小箱子回来。 箱子打开，里面装满了各种地契、田契、奴契，可以说沈家的家底全在这里了。 周围的那些亲戚看到这一幕，难免有些意动，不过宁府的一众护卫就在这里，他们不敢放肆。 “行了吧？这下债务算是两清了吧？”沈江河质问道。 陈伯一挥手，立刻有人过来抱走了箱子，而后他才道：“等我回去核对了这些契约的价值，才能知道债务能不能清。” 见地契已经到手，陈伯当即厉声道：“现在，所有人立刻离开，这里是宁家的宅邸，不欢迎外人。” 沈江河没想到陈伯翻脸这么快，刚想说什么，后面的一众护卫，就已经上来赶人了！ 沈江河和一众亲戚哪里是对手，直接被赶了出去。 最后陈伯贴上封条，脸上笑开了花。 封条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他们若是敢揭，京兆尹当天就得把他们抓走。 这时候，沈月婷和沈子荣兄妹俩才赶回来。 两人在路上吵架耽误了一会，下了车看到眼前场景，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刚回来，家没了？ 陈伯看到他们坐的马车倒是眼前一亮，当即大手一挥：“把马车带走！” 一众人带着马车喜笑颜开的离去，只剩下沈家人和一众亲戚站在原地。 沈江河身体一软，跌坐在地。 空了，真的空了。 一晃眼，沈家连根毛都没有剩下！ 哦不，也不能这么说。 沈子荣的零花钱还剩下二百多两，得亏陈伯不知道，否则他肯定要拿走。 最终。 他们也只能拿着这二百多两银子，去包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沈江河和姐弟俩坐在一个房间当中，沉默了许久。 沈江河终是忍不住，看向沈月婷，道：“婷儿，要不，你还是去找宁恕道个歉吧。” 沈月婷都还没开口，沈子荣就没好气道：“晚了！你没看到宁恕的态度？道歉已经没用了。” 说着，他又看向沈月婷：“都怪你！” 沈月婷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立刻又暴躁起来：“什么全怪我？你花钱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 见姐弟俩又要吵，沈江河只能开口劝阻：“别吵了，现在吵架有什么用？” “赶紧想想怎么办吧，清河雅苑的钱都还没着落，要是他们找过来，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沈江河若还是户部侍郎，清河雅苑估计还不敢做得太过分，可现在他已经不是了。 要账的都是些混不吝，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到时候可就真的要吃大苦头。 房间内又沉默了下去，该试的办法他们其实已经试了，现在还能做什么？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是沈江河吗？有你的信。” 沈江河听得一愣，信？ 这个时候，谁会给他写信？ 他起身开门，从店小二的手中接过信件。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他更觉奇怪。 打开拿出信件，快速扫过，他一下子变了脸色。 姐弟俩看得好奇，纷纷凑上来。 “爹，怎么了？” “信上写的什么？” 不过两人刚靠近，沈江河就连忙把信藏了起来。 见他这么神秘，姐弟俩更好奇了，但不管怎么说，沈江河都不肯告诉他们。 最终，沈江河道：“为父马上要出去一趟，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说罢，他急匆匆离开。 根据信上的指示，他来到了城中一处偏僻民宅。 敲了敲门，里面顿时探出一个脑袋来。 那人左右看了看，而后才问道：“只有你一人吧？” 沈江河点头，那人这才打开房门，让他进来。 进屋之后，一眼就能看到有个人坐在那边，背对着他。 看背影，竟还有些眼熟。 沈江河刚想回忆这人是谁，立刻就被一阵饭菜香味岔开了心思。 沈家出了这些事情，他从昨天就没顾得上吃饭了，眼下闻到香味才惊觉饥饿，肚子立刻响了起来。 沈江河没想到竟会如此，下意识捂住了肚子，面露尴尬。 这时候，那边的人开口了。 “看来这两天的事情，让沈大人很是苦恼啊。” “正好备了一桌酒菜，沈大人若不嫌弃，过来尝尝？” 那人一开口，沈江河就立刻回想起来。 冯昊，户部司员外郎，从六品上，只是一个小官而已。 沈江河和他见过几次，但并不熟悉，没想到这次让他过来的，竟是这家伙。 摸了摸肚子，这两天心力憔悴，确实是饿狠了。 尽管目前场面看起来不太妙，但饥饿感更胜一筹。 沈江河顾不得其他，连忙三两步过去，拿起筷子疯狂往嘴里送。 冯昊见此，倒也没急着说事，甚至还帮他倒了杯酒。 一阵疯狂的胡吃海喝，这满满一桌的菜都进了沈江河的肚子里。 最后，他甚至拿起菜盘子舔了舔，见实在没吃的了，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 “沈大人，你这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了？”冯昊甚至忍不住调笑道。 沈江河有些挂不住面子，板起脸来：“直接说正事吧。” 第15章 狐朋狗友 听到这话，冯昊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道：“沈大人，以前何其风光，怎么竟落到这般地步。” “那宁恕下手未免也太狠了，真是欺人太甚。” 这话顿时引起沈江河的共鸣，他也觉得宁恕太过分了。 不就是和沈月婷吵了架吗？至于这样？ 不过，他并没有接这个话，而是问道：“你在信上说，能解决沈家的危机，是不是真的？” 冯昊淡淡笑道：“不过区区八万两银子而已，算得了什么？” 沈江河迟疑的打量了他一番：“你不是户部司员外郎吗？论俸禄比我差多了，你难道很有钱？” 冯昊听得动作一僵。 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这么蠢的人还能当上户部侍郎？ 有大腿就这么爽吗？！ 算了，蠢点好，蠢才好利用。 他深吸一口气，收回心思，继续道：“沈大人放心，我知道口说无凭，你看。” 说罢，他从桌底下拿出一个小箱子，推到了沈江河面前。 沈江河好奇打开，只见里面竟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十张一万两的银票！ 这种大额银票市面上根本就不会流通，只有最顶级的钱庄才会发放，一般人见都不见到。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冯昊身后肯定还有别人，他只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棋子而已。 同时他也明白，收下这钱，自己也会和冯昊一样，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连忙合上箱子，本想推回去，又实在舍不得。 纠结了一番，他试探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冯昊松了口气，起码这家伙还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不过往后会请沈大人帮点小忙，仅此而已。” “不仅如此，我们还可帮沈大人官复原职。” 听到这话，沈江河猛的站起来：“此话当真！” 若能官复原职，这几天的损失就都不算什么了。 还是那句话，户部的油水，很充足！ “自然当真，怎么样，答应吗？” 沈江河喜出望外，道：“答应！当然答应！”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我若不答应，岂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般干脆的态度却是让冯昊微微怔住。 这反应，完全没想到啊！ 还以为沈江河会因为忌惮而拒绝呢，毕竟这对他来说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而且还是很大的馅饼。 一般人这种时候，应该会想，会不会被馅饼砸死，就算再心动，也该犹豫一番。 “沈大人……还真是个妙人。”冯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略带尴尬的恭维了一句。 其实沈江河想得很简单，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几年前不就掉了一个吗？ 若不是她女儿天生丽质，招来了宁恕，沈家在京城岂能活得这么滋润？ “那这银票？”沈江河指着箱子，问道。 “大人自可拿走，至于让大人官复原职的圣旨，庆功宴之前就能送到大人手中。” “对了，大人应该知道，我们的谈话要保密吧？”冯昊问道。 沈江河一阵点头：“当然，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尽管如此，冯昊还是不太放心，但事已至此，不放心也没用。 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沈江河立刻欢天喜地的抱起箱子，就此别过。 离开之后，他第一时间去清河雅苑把这个月的账结了，剩下两万多两银子，足够在他官复原职捞油水之前，保持以前的生活品质。 去钱庄兑了一些更低面额的银票，天色已晚，他这才返回客栈。 沈月婷姐弟俩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到他回来，连忙迎上。 “爹！这一整天你都哪儿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外面闲逛？” 沈月婷怪罪道。 沈子荣也一脸的郁闷，道：“我今晚都约好去宿春楼潇洒了，钱全被拿走，这下要是去不了，我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耻笑。” “爹，你赶紧给我点钱，不然就来不及了！” 沈月婷看他脸上青白交替，忍不住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出去了才叫丢脸。” “再说了，现在哪儿有钱给你潇洒？” 话音刚落，沈江河便仰天大笑道：“谁说没有？有！” 说话间，就见他从怀中一掏，拿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给姐弟俩一人一张。 两人惊呆了，忙问道：“爹，钱哪儿来的？” 沈江河得意非常，不过并没有忘记冯昊的叮嘱，道：“我身为户部侍郎，有点钱很奇怪吗？” “而且爹马上就能官复原职，以后就算宁恕不给钱，咱们也不缺钱花！” 听到这话，两人更是激动万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这话可算是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这两天宁恕一直在针对他们，好像离开宁恕，他们就活不下去一样。 现在如何？宁恕离开了又怎么样，他们不还是有钱花！ 尤其是沈子荣，回想起白天那一通打，气得牙痒痒。 他非得给宁恕一点教训不可！ “爹，我先出去了。” 打了一声招呼，他便急匆匆离去。 沈月婷暂时没事，道：“爹，那我先回房了。” 沈江河点头，不过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有钱的事情，你们知道就好，可别告诉别人，尤其是……” 沈江河说着，指了指两边，其他房间里住的那些亲戚。 这次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亲戚全都是白眼狼，以后再来巴结他，他才不会搭理呢。 …… 离开客栈的沈子荣直接赶去了宿春楼，那一帮狐朋狗友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一看到沈子荣过来，纷纷开口。 “沈公子，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怎么回事啊你那个姐夫？听说把你打了？” 沈子荣觉得这是极丢面子的事，这话完全就是揭伤疤，顿时怒了。 “那个废物敢打我？是院长动的手！” “不过，这事儿的确是那废物挑唆的，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哥几个，平日我待你们不薄，现在敢不敢跟我一起过去，找回场子？” 能跟沈子荣混在一起的本就是一些纨绔，听到这话纷纷响应。 “那肯定啊，都是兄弟！” “对，走着，找宁恕报仇去！” 第16章 你们这是被当枪使啊 天色已经入夜，宁府书房中，宁恕点燃了烛火，就着火光，翻看着藏书。 这些书籍其实他早就看过了，只是荒废了数年，眼下过一遍，当是复习。 过去的几年光阴虚度，现在他得抓紧时间补上来才行。 看着看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响。 宁恕微微挑眉，抬头看向侧门处。 不过，他并没有过分转移注意力，只是看了一眼，便重新埋头，将注意力放在书籍上。 打斗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结束。 随后，就见一众护卫抬着几个公子哥走了过来。 这几个人全被绳子绑住，布条捂嘴，说不出来话来。 众人在门口停下，而后陈伯走进，躬身道：“少爷，过来几个找事的，怎么处置？” 宁恕再度抬眼看过去，见到为首的竟是沈子荣，不免有些惊讶。 这小子，今天难道还没被自己打怕？ 宁恕放下书起身，来到几人面前。 工部尚书的小儿子，吏部陈大人的爱孙，御史台周大人的二儿子……都是京城家喻户晓的纨绔啊。 真别说，这帮人凑在一起，背景当真不小，今日若是换成别人，这帮人上门闹事，怕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不过，宁恕显然不在此列。 他随手拉过凳子坐下，而后挥挥手，示意把他们嘴里的布条拿走。 布条刚取下，沈子荣就破口大骂：“宁恕！你还敢还手？你信不信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宁恕一脚踢出。 这一脚踢得尤其狠辣，脚尖直接踢中他的心口。 沈子荣顿时感觉心脏一阵抽痛，再说不出话来。 见他闭嘴，宁恕微微点头，而后问道：“说说吧，怎么想的。” “敢来镇国公府闹事？喝马尿喝糊涂了是吗？” 都是有名的纨绔，显然不会被宁恕一两句话吓到。 其余几人顿时破口大骂。 “宁恕！你好大的胆子！等我回去告诉我爹，有你好果子吃！” “宁恕！我命令你立刻给我松绑，不然有你好看！” “你等着吧，我回去一定告诉我爷爷，让他明日早朝，参你一本！” 宁恕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看来你们还没认清楚现在的状况。” “拉出去打。” “是！” 陈伯当即下令，府中下人找来条凳，把这些人强行按在上面，然后两边各站一个护卫，直接开始打板子。 府中的护卫都是有武艺在身的，一板子下去简直能把一般人给痛哭。 前三板子，他们还在骂骂咧咧，第四板子下去，就有人撑不住开始求饶了。 但宁恕全当没听见，继续翻着书册，等到打了十几板，所有人都在求饶之后，他这才开口。 “好了，带过来。” 众护卫又立刻扑上去把他们五花大绑，拉过来跪到宁恕面前。 吃到了教训，他们不敢再骂，但不妨碍他们一个个用怨毒无比的眼神死死盯着宁恕，仿佛恨不得扑上来把他当场撕碎。 见此，宁恕直接道：“看来你们还是不服啊。” “陈伯，去他们家，让他们长辈亲自过来领人。” 直到听到这话，他们眼中才终于多了几分恐惧！ 京城纨绔天不怕地不怕，若是皇子惹到他们，他们都敢上去骂两句，但唯独不敢面对自家长辈。 因为自家长辈，是真下狠手啊！ 都是着名的纨绔，谁没挨过打？ “宁恕，你不能这么做！” 其中一人大喊道。 “不能？为什么？” “夜闯镇国公府，意图袭击，这事儿就算是闹到陛下那里，我也占着理。” “沈子荣蠢，你们比他更蠢，因为我和沈子荣有过节，他来找我报复也就罢了，我惹过你们？” “就因为他许给你们一点好处，就不知死活的擅闯镇国公府？你们不妨猜测，若是你们长辈知道这事儿之后，会是什么心情？” 随着宁恕的话语，众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起码有一点，宁恕说错了。 那就是，沈子荣压根就没有许诺给他们什么好处！ 这会他们终于回过味来，自己貌似被沈子荣当枪使了！ 众人纷纷偏头，用宛如要杀人的目光盯着沈子荣。 沈子荣脸色苍白，惊恐万分，急忙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我真没想利用你们！” 这话也是实话，他哪儿想得到这一层，就是今天受了委屈，想叫点人找回场子而已。 “沈子荣，亏我们还当你是兄弟！” “就是，你居然这么对我们，真是看错你了！” “以后别联系了，你我就当没认识过。” 宁恕三言两语，就让沈子荣被众人所抛弃。 沈子荣此刻的脸色，当真难以用言语形容，愤怒和懊悔交织，不甘和恐惧混合。 宁恕没有多谈的心情，再次说道：“让他们长辈来领人吧。”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连连求饶。 “宁恕，不要啊！这件事一定不能让我爹知道！” “宁恕，你真敢这么做，我恨你一辈子！” 求饶也好威胁也罢，在宁恕这里没有任何分量。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陈伯立刻命令护卫们把这些人压下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陈伯才问道：“少爷，为何不趁此机会，干脆把沈子荣宰了？反正是他先来袭击咱们，咱们也有话说。” 宁恕淡淡道：“我打算继承镇国公，目前这事还没定下来，这时候手上沾血，怕出意外。” “为了区区一个沈子荣，耽误我的大事，不合算。” 陈伯这才明白，告辞下去。 随着通知发出，各家的大人都过来把人领走了，想来这些人今晚上怕是不太好过。 沈子荣是最后一个，也是被打得最惨的一个，被五花大绑躺在冷风中，浑身都在痛，怎是一个凄惨了得。 过来接他的是沈月婷，看到沈子荣这凄惨的样子，顿时怒从心起。 “子荣？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惊呼一声，她随即看向陈伯，质问道：“谁干的？是不是宁恕下的令？他凭什么这么做！” 陈伯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道：“夜袭镇国公府，打他一顿算轻的了，是不是要让我把京兆尹叫来？” 沈月婷咬紧了牙关，道：“你给我转告宁恕，这事不算完，让他给我等着！” 第17章 出事了 又是一夜过去，早上宁恕掐着时间又去上早朝，看得不少大臣目露诧异。 之前听说宁恕想要袭爵，还以为是一时冲动，如今看来，这小子好像是来真的。 宁恕袭爵，对某些人来说是好事，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坏事。 尽管这件事情还没定下，但如今，已经有些让他们不得不出手的征兆了。 依然是例行汇报，毕竟最近除了边关大捷，确实没什么大事。 早朝结束前，皇帝提前告知明日的早朝就不开了，因为明天晚上就是庆功宴。 难得平静的一天，又过去一日。 庆功宴当天，下午，***却是突然找了过来。 她脸色凝重，直接闯进了宁府书房，进来之后甚至还转身把门给关上了。 这般表现看得宁恕摸不着头脑，放下手上的书，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李清瑶也没客气，自己拉过椅子坐下，一脸严肃的看向宁恕。 “出事了。” “刚才朝中多位大臣求见父皇，你猜他们是为了什么？” 宁恕缓缓皱起眉头，光是这一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就不小啊。 多位大臣求见，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亦或是，逼宫？ 而且看样子李清瑶是第一时间过来找自己，难道这事情和他有关？ “他们干嘛了？”宁恕问道。 就见李清瑶深吸一口气，道：“他们联名给沈江河求情，要求给沈江河官复原职！” 这话着实出乎了宁恕的预料，足足愣一个呼吸才回过神来。 思索稍许，他这才想明白。 “看来我要袭爵这件事，把他们刺激得不轻啊。” 沈家又不是什么大家族，当初来到京城，是因为宁恕才得以飞黄腾达。 若宁恕还是和以前那样，他们帮助沈家，还能说是为了借助这条线来接近宁恕。 但如今宁恕已经和沈家彻底割舍，那沈家还有什么价值？ 可是，他们偏偏反常的对沈家伸出了援手，而且这个帮助的分量还不轻。 那他们的意图就很明显了，他们是想借助沈家来对付宁恕，毕竟沈家和宁恕的恩怨已经彻底引爆，沈家本就想对付宁恕，只是没有那个能力。 现在，那些背后的家伙打算借给沈家足够对抗宁恕的能力。 若赢了，当然皆大欢喜，若输了，放弃沈家便是，又不损失多少，本就是推出来的傀儡。 “我这还没袭爵呢，这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等我真正接过镇国公的名头，他们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见宁恕这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都不得不佩服。 她顺着这话道：“是啊，你没袭爵他们都这么做，等你袭爵过后，要承受的压力要高上不知道多少倍。” “即便是这样，你还是想继续吗？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宁恕微微笑道：“你真觉得这件事情能吓得到我？” 李清瑶摇头：“我不觉得能吓到你，我只是在认真的劝你，你若不想放弃，我一定会帮你就是了。” 顿了顿，她把话题引回群臣觐见这件事情上。 “总之，这帮人面见父皇之后，好话都说尽了，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什么几年来兢兢业业，没出过差错。” “这种局面，父皇只能同意，让沈江河官复原职的圣旨，应该马上就会下达了。” 说到此处，她声音放缓，劝解道：“你也不要怪父皇，他身为皇帝，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他还是很偏爱你的。” 宁恕道：“放心，这些我都明白，这些年承蒙陛下照顾，我又岂会怪他。” 听到宁恕这么说，李清瑶心里也就踏实多了。 她继续道：“这是第一件事，还有第二件事。” “之前父皇曾说，让你去边关驱除蛮子的残余队伍，你记得吧？” 宁恕坐直了身子，不解道：“我当然记得，只是，这件事又出什么意外了？” 李清瑶有些无奈：“其实也不算太大意外，你去还是能去的，只是要多加一个人。” 宁恕听到这话，心里已经开始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别告诉我，多加的这个人是沈月婷。” 李清瑶苦笑道：“就是沈月婷。” “她毕竟刚刚大胜归来，之前她做的就是驱除蛮族，这件事情交给她，合情合理。” “再加上这些大臣联名举荐，父皇必须考虑。” “不过我离开的时候，这件事情还没定下来，应该不会让你们一起去，而是兵分两路，你心里不用太膈应。” 宁恕摇头道：“我有什么好膈应的，我反而担心，要真让沈月婷领兵，岂不是在白白葬送底下兵卒的性命？” 这些年前线战况宁恕又不是不知道，沈月婷在那边的作用，可以说和吉祥物没什么区别。 大部分的决策都是大皇子做的，再凭借黑甲军的雄武，才能大获全胜。 论领兵才能，大皇子或许有一点，而沈月婷可以说完全没有。 而且沈月婷之前参加的那种，大规模军团作战，和眼下这种小规模追击战完全不一样，沈月婷的经验也可以说为零。 到时候若真要兵分两路，让沈月婷去胡来，这不是让底下兵卒去送死？ “罢了，只要不是让我的黑甲军去送死就好。”宁恕叹道。 “这个你放心，黑家军本就是你的，当初若不是你的命令，他们也不会离开。”沈月婷话落，转而又道，“另外，还有一件小事。” 宁恕顿感诧异：“还有？” “一件小事而已，就是你昨晚做的那事。”说起这个，李轻摇同样无奈。 “其他人都还好说，倒是大理寺卿许弘业。” “你应该也知道，许弘业非常护短，再则他又是老来得子，宝贝得紧，昨晚你把他儿子许惊文打得下不了床，听说把他气坏了。” “今日没上早朝，他没机会弹劾你，但今晚庆功宴上，他肯定要找你的麻烦，你千万小心。” 宁恕并不在意，道：“许惊文自己讨打，他说破天也没用。” 见宁恕如此淡定，李清瑶便放心多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第18章 庆功宴 时至傍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宁恕没有多耽误，动身赶往万花园。 这万花园乃是先帝所建，专用来举办各种宴会，闲来无事也能当个赏花的地方。 一年之中除了冬季，园里都是百花齐放，才有了这么个名字。 庆功宴，主要是为了犒赏军功，不过并不是只有立了功的人能来，文武百官皆可参与。 宁恕赶到时，过来的人已经不少了。 宴会还没开，都各自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谈趣事。 宁恕还注意到，沈江河和沈月婷都来了，在宁恕看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好也朝宁恕看了过来。 两方人的目光仿佛在空气中交锋，锋芒毕露。 “哼，看你还能神气多久。”沈月婷心中暗想，冷哼一声，移开目光。 “臭小子，还真以为自己多厉害，没有你，我不一样活得这么滋润？” 沈江河想着，眼中闪过几分不屑。 只不过锋芒毕露只能是这父女俩的一厢情愿，宁恕根本就不需要搭理他们。 宁恕的目光，更多是放在和他们交谈的那家伙身上。 一个略显苍老的中年男人，眉毛很粗，目光锐利。 正是大理寺卿许弘业。 他看向宁恕的目光，同样不善。 除了他们，其实还有不少人都朝宁恕看了过来。 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是有点多，会引人注目倒也不算奇怪。 宁恕没什么特别反应，自顾自找个地方坐下，品尝美酒。 等了有一阵，随着皇帝和一众公主皇子从另一边进入，原本零散分布的大臣们纷纷起身，朝着中间的空地围了过来。 空地上早就安排好了桌椅，和上朝时的位置差不多，大家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 宁恕这次没有落在末尾，而是走到了前方，和一众皇子一排。 当头的，自然是大皇子李建隆了。 这次功劳也有他的份儿，即便目前还是被禁足的状态，但这种情况下他肯定要过来。 李建隆看向宁恕的目光带着几分怨毒，不过他隐藏得很好，并不明显。 皇帝走上主位坐下，扫了一圈，见人都差不多了，便给裴公公使了个眼色。 裴公公会意，一步踏出。 “自古风云变幻，唯勇者胜，大魏绵延三百年，将帅如星，攘外安内，四海归德，前有蛮子不义，侵吾大魏，乱吾朝纲……” 随着裴公公的开场词，意味着这场庆功宴正式开始。 毕竟是庆功宴，裴公公先是追忆了一番大魏以往的辉煌，又提到三年前蛮族入侵时的乱象，紧跟着又说起这三年来的抗争。 开场过后，便是论功行赏。 因为沈月婷和大皇子这两个头功的赏赐取消了，所以直接从将领一级开始。 “庞洪将军，率兵守城，接应支援，此番大胜功不可没，赐良田百亩，赏金千两，宫仆五对，官升两级。” “孙执将军，勇猛无畏，破阵追击，扬我大魏国威，赐赏金八百两，精铁双锏一副，威武战马一匹，官升一级。” “赵铭将军……” 前面全是出自黑甲军的将领，由此也可见之前的战事，黑甲军到底出了多大力。 花了半个小时，论功行赏完毕。 “……愿吾大魏四海升平，千秋万代，与君共勉。” 裴公公最后做了一个结尾，这才退到后方，请示皇帝。 “开宴。”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宫女们纷纷呈上美酒佳肴。 之前都是固定流程，大家都算熟悉了，直到开宴之后，才逐渐有了几分宴会的氛围。 只不过，不少人都知道，庆功宴的重头戏，现在才开始。 “陛下！” 人群中，沈月婷起身出列，跪倒在地：“臣有本奏！” 李成业面色严肃，看不出悲喜：“此乃宴会，无需苛礼，起来说话，讲。” “谢陛下。”沈月婷随之起身，道，“陛下，此战我军大胜，可喜可贺，然蛮族虽退，却仍有残余。” “剩下的蛮族还在关内烧杀抢掠，祸害百姓，臣向陛下请命，愿再赶赴边关，彻底驱除蛮族！” 话音刚落，便有其他大臣站出。 “陛下，沈将军虽为女子，但此战能胜，功不可没，且和蛮族交锋甚多，经验丰富，彻底驱除蛮族，非她莫属。” “陛下，臣附议！” “陛下，此战大皇子功劳也不小，臣建议由沈将军和大皇子共同领兵，再驱蛮族。” 零零散散竟一下子站出来十几个，这般阵仗平日也算少见，看来这帮人是志在必得啊。 这时候，***又站了出来。 “陛下，儿臣以为诸位大人说得在理，蛮族一日不净，边关百姓一日不安。” “只是，儿臣听闻那些残存的蛮族余部颇为零散，且分布广泛，单由沈将军领兵，恐怕分身乏术。” “故，儿臣以为，何不让宁世子领兵，和沈将军兵分两路，呈合围之势？”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不少。 这时候基本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次让宁恕领兵，完全就是在为让宁恕袭爵做准备了。 皇帝依然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样子，道：“宁恕，你意下如何？” 宁恕立刻站出，抱拳道：“回禀陛下，臣义不容辞。” 听到这话，皇帝却没有立刻拍板，而是变得犹豫起来。 沈月婷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因为之前的赏赐被取消，她现在急缺一次功劳，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别看现在别人叫她一口一个将军，但实际上她还没有真正得到将位，甚至都还没入编。 她忙道：“陛下！只需给臣三万兵马，冬日之前，定能完成任务！” 话音刚落，宁恕却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本来现场就安静，他这一笑全都听见了。 沈月婷双目几欲喷火，怒道：“宁恕！你笑什么？！” 宁恕也没客气，直接道：“我笑你根本不会打仗。” 话音刚落，大皇子就反驳道：“宁世子这话可真有意思，沈将军不会打仗，那之前的蛮子是自己打败的自己吗？” 说着，他随之起身，面向皇帝。 “父皇，依儿臣之见，这宁恕分明就是嫉妒沈将军的才能，所以在此故意诋毁，还请父皇严惩，以免寒了众多将士的心！” 第19章 弹劾宁恕 大皇子一番话可是引来不少人的注目，看来大皇子恨宁恕当真是恨得紧呐，这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 这种公开场合，皇帝也不好偏袒得太过明显，便问道：“宁恕，你可有话说？” 宁恕拱手：“当然有话说。” “沈月婷，就是不会打仗，此次任务乃是追击驱赶蛮子的小股部队，这些队伍机动性极强，她一口气要三万人，怎么可能追得上？” 一些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将士听到这话，赞许的点了点头。 沈月婷当即反驳：“我大魏兵强马壮，追击一些残兵败将而已，怎么可能追不上？宁恕，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再说了，哪怕真的追不上，我也能利用三万兵马，成合围之势，定叫蛮族插翅难逃！” 听到这话，宁恕仍是摇头：“你想得未免也太天真了，那些蛮族处在关内，天高地阔，灵活无比。” “在你形成合围之势前，人家就已经跑掉了。” “打仗是不能靠一厢情愿的，三万兵马和相应的补给，你就算人人骑的都是千里马，你也肯定追不上只有一千，甚至数百人的小队伍。” “而且三万人，一旦被多个蛮族队伍联合骚扰，把战线拉得太长，头尾不能相顾，还有断掉补给的风险。” 沈月婷双目几欲喷火，宁恕可谓是把自己提出的所有都给反驳掉了。 要不是顾忌这场合，她多半已经开骂。 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制怒火，反问道：“那听你这么说，你很有领兵才能了？你打算带多少兵力。” 宁恕淡淡道：“一千精兵足矣。” 此话顿时引得沈月婷和大皇子一阵发笑。 “一千？宁恕，你也太狂妄了吧？”大皇子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都有些顾不上仪态了。 “那正如你刚才所说，若你也遇到多个队伍联合抵抗，又当如何？一千兵力挡得住吗？” 宁恕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他，道：“敌多我少还要硬打？你真的上过战场吗？” “真有那种情况，当然是借助人少、机动性强的优势打游击了，傻子才去硬碰硬。” 大皇子瞬间怒不可遏，本来军功奖励被取消了就烦，这家伙居然还敢讽刺他没有上过战场？！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恩准，让儿臣和沈将军一起赶赴边关，我让他看看，我到底会不会打仗！” 沈月婷此刻也开口道：“宁恕，既然你这么有自信，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这次我们就兵分两路，各自带兵，我带三万，你带一千，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进入边关。” “最终在平阳镇汇合，看谁驱赶和歼灭的蛮族多，敢是不敢？” 大皇子又连忙接话道：“既是打赌，又岂能没有彩头？若你输了，即刻离开京城，从今以后不得踏入半步，如何？” 宁恕眯眼看去：“若你们输了呢？” “任你处置！” 宁恕听到这话却是摇头，两个人见状顿时得意。 “怎么，不敢？” 宁恕道：“我的意思是，这种模棱两可，虚无缥缈的承诺，想要赖账太容易了。” “这样吧，若你们输了，我也不要你们离开京城，只需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从城门一直到宫门，如何？” 两人听得一惊，若真输了，到时候一路跪拜过来，全城的人都看得到，他们的脸岂不是要丢尽了？ 这宁恕，好生恶毒！ 两人对视一番，他们都不觉得宁恕只带一千人真能解决多少蛮族，便应道：“好！” “这可是你说的，陛下当面，群臣见证，到时候你可赖不掉。” 宁恕冷笑：“到时候谁想赖还不一定呢。” 说罢，宁恕面向皇帝，拱手道：“请陛下成全！” 李成业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心情变得更差了。 这个赌约完全属于意外情况，而且往后不管是谁输了，他都难以接受！ 一方是自己视为亲儿子的宁恕，一边是真正的亲儿子李建隆。 至于沈月婷？就是个添头罢了，他压根就不在乎。 就在他想该怎么拒绝时，又是许多大臣纷纷站了出来。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直到此刻，李成业那张始终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变得有几分难看。 “父皇，应了吧，我相信宁恕，不会输的。” 最靠近的***低声道。 李成业苦涩又无奈：“那你就真想看到你亲弟弟，一路跪过来？” ***道：“那又如何？技不如人，就该愿赌服输，他自己没本事，能怪谁？” 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往后还要争夺太子之位内，要是李建隆真的没办事，趁早把他踢出去也好。 如此，李成业轻咳两声，道：“既然你们双方都同意，那就这么办吧。” “届时朕自会派人跟随两军记录，杜绝弄虚作假。” 此事就算是拍板定下了，站出来的诸多大臣们，和宁恕沈月婷他们，这才坐了回去。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的重头戏已经结束之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许弘业却是突然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本奏！” “臣状告宁恕，目无法纪，滥用私刑！害得我儿伤重，至今无法下床，还请陛下为微臣主持公道！” 不远处的沈江河也随之站出：“陛下，微臣亦要弹劾宁恕，犬子沈子荣于昨夜同样惨遭宁恕毒手，伤得极重，还请陛下明察！” 好在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了，昨夜其余被打的二世祖，家中长辈都知道是活该被打，没有选择站出来。 不少知道内情的人此刻更是心头冷笑，只觉得这两个人简直是糊涂了。 李成业微微一叹，道：“宁恕，你有何话讲？” 宁恕只能再一次站出来，道：“回陛下，确有此事，不过沈子荣和许惊文完全是活该。” “他们两个昨夜纠集七八人夜闯镇国公府，按律本该把他们送去县衙，而我不过是略施小惩，臣不认为自己有错。” 沈江河当即怒道：“什么夜闯镇国公府？不过是玩闹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宁恕看向他，眼中闪过几分凶光。 “玩闹？好哇，那我现在跟你玩闹一下如何？” “来人，取我七杀枪来！” 第20章 报复? 面对沈江河，宁恕可不会再客气什么，当下气势爆发，引得不少人为之侧目。 过去几年，宁恕可从未有过如此强势的时候。 沈江河脸色骤然惨白，他就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要真打起来，岂是宁恕的对手？ 都不提宁恕身手如何，哪怕他也不会武功，但起码年轻力壮。 “陛下！”人群中，一个官员站出，“陛下，今日乃庆功宴，宁世子这般，是否太过跋扈？” 李成业已经皱起眉头，似做不悦道：“宁恕，不可在宴会上，胡来。” “许惊文和沈子荣既擅闯镇国公府，略施小惩理所应当，此事就此作罢。” 许弘业显然不服气，还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及开口，就被旁边的官员劝住。 “许大人，算了吧，今日乃是大喜之日，莫要扫兴。” 听到这话，许弘业总算是没有再说什么，拱手退下。 沈江河见此，也不敢再说什么。 “好了，都轻松些，明日早朝取消，今夜都好好放松一下。” 李成业说罢，起身离场。 毕竟是皇帝，若继续留下，这些人也放不开，一般这种宴会，他都是要提前离场的。 李成业离开后，一群宫廷舞女、乐师纷纷上场，很多官员也不继续留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四处走动。 “哼！” 离得较近的李建隆对宁恕冷哼一声，动身往沈月婷那边走去。 “沈姑娘！”大皇子故作深情，来到沈月婷身边。 但沈月婷却是心生怨气，酸溜溜道：“哎哟，大皇子还记得我叫什么呢？上次想见你一面可都见不着。” 她说的就是之前去找李建隆借钱的事情，连王府门都进不去，可是把她给气坏了。 李建隆苦笑一声，瞎话张口就来：“沈姑娘，我知道上次没有见面，你心里有怨，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你应该知道，陛下罚我禁足，期间谁都不许见。” “我得知沈府变故后，还托人把我的积蓄帮忙送到沈府，好解沈府燃眉之急，你难道没有收到吗？” 沈月婷惊道：“有这事？” “当然，我可以找人作证，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李建隆语气诚恳，沈月婷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你了。” 李建隆又说了几句好话，直到把沈月婷哄高兴了，这才把话题引到正事上。 “黑甲军我们用着顺手，虎符还在你身上吧？” 沈月婷微微点头，当初宁恕把黑甲军借给她，自然把虎符给她了。 “怎么，你打算让黑甲军去？可是黑甲军一共也没有三万人啊。” 黑甲军全员精锐，这种素质的队伍，注定不可能拥有太多的数量。 人倒是其次，关键他们装备精良，人数一旦过多，根本就养不起。 李建隆道：“这个无所谓，把一万黑甲军全部抽走，剩余的两万空缺，我自会向兵部讨要。” “等我们把黑甲军带走，宁恕手底下怕是没人可用，我倒是想看看，到时候他能怎么办？” 两个人对视一番，狞笑不绝。 这时候，沈月婷突然又道：“殿下，我现在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李建隆压根就不想帮，但考虑到刚把沈月婷哄回来，这时候拒绝不好，便耐着性子道：“什么忙？” “你只管说，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沈月婷眼中闪过几分甜蜜：“殿下，你对我真好。”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念着宁恕这次过来赴宴，肯定没有带多少人。” “殿下都不知道，我弟弟被他打得床都下不来，甚是可恶，今晚必须要出这口气！” 李建隆皱起眉头：“你是说，等他离开时，找人打他一顿？” 别的要求他或许还要考虑一番，这个要求，他就有些舍不得拒绝了。 这宁恕害他被罚，他早就想教训这家伙一顿了，而且今晚机会正好。 就算事后被宁恕告状，自己也可推脱是酒喝多了。 并且他马上就要出发赶往边关，这个时候父皇多半是不会重罚自己的。 “你说得有理，好，这个忙我帮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布置。” 说着，两个人同时起身，低调离去。 …… 宴会另一处，***李清瑶已经过来，和宁恕坐在了一起。 “这次你有些冲动了，一千兵力实在是太少，要不我再给你加两千？” 宁恕品尝着美酒佳肴，道：“不少了，我是算过的，足够。” “根据线报来说，残余的蛮族部队，人数基本都在五百到三千之间，哪怕是遇上最多的队伍，我也有把握。” 以黑甲军的装备和力量，一千打三千并没有那么困难。 再则，不管双方人数如何，地点处在大魏国境之中，他们天然占据着地利优势。 说直白点，就是有群众基础，沿路补给比那些蛮子容易太多了。 只要有补给，黑甲军在战场上，就是战无不胜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管如何，若真到了要紧时刻，保命为先。” 李清瑶显得很是担忧，拉住了他的手：“宁家先只剩你一个，你若出事，宁家就绝了，父皇心里恐怕也会有个一辈子的疙瘩。” 宁恕拍了拍她的手，坚定道：“放心吧。” 随着时间推移，宴会的气氛逐渐变得热切融洽。 李清瑶如今在朝堂的地位，想要巴结她的人有很多，她也需要保持一定的交际。 所以她没有整场都陪着宁恕，不一会便起身去到其他地方。 至于宁恕，倒是没人来找。 倒不是说他人缘有多差，而是因为镇国公是孤臣，也只能是孤臣，只要他动了继承镇国公的念头，就不该和其他官员有过多来往。 宴会的重头戏已经完毕，所以她没有多待，低调离场。 从万花园出来，踏上宁府的马车，准备回家。 只是，马车行驶了没多久，便突然一个急刹停下。 宁恕差点没坐稳，不免生疑，难道是天色太黑，撞到人了？ 正想着，外面陈伯的声音随之传来。 “少爷，有人拦路。” 第21章 奇葩打法 此时已经入夜，这地方又比较偏僻，没什么路人，所以李建隆完全不需要任何顾忌。 这几日他禁足在王府里，几乎每天都要把宁恕骂个千百遍，发誓一定要找回面子。 现在，机会送上门了。 这次过来参加宴会，又是在京城之中，只带了一个陈伯驾车而已，加上宁恕一共就两个人。 而他，可是带了二十个护卫过来，已经趁着马车停下的时间，将马车团团围住。 两个人对二十人，李建隆有绝对的把握。 “宁恕，给我滚下来！” 话音未落，宁恕已经掀开帘子走下。 陈伯见状连忙护在宁恕身前，道：“少爷小心，你先走，我来断后。” 宁恕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不是在战场上，什么断后不断后的。” “李建隆，我就算把脖子给你伸过去，你敢杀我吗？” 一句话直接戳中了李建隆的软肋，若真的杀了宁恕，他知道自己绝对有大麻烦。 不过，他这次本来也不是过来杀宁恕的。 “我的确不敢杀你，但我又不是不敢打你。” “宁恕，前几日在清河雅苑，你让我颜面尽失，这笔账怎么算？” “今日我给你个机会，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大喊三声爷爷饶命，此事就此作罢，否则，我这二十个护卫，可不是吃素的！” 沈月婷也道：“没错，你还敢打我弟弟，实在是胆大包天！今日我一定要给我弟弟讨一个说法！” “立刻跪下求饶！” 宁恕冷眼看向两人，开口道：“你们这两个狗男女，还真是般配。” 两人顿时怒极：“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两个狗男女，怎么，说错了？”宁恕嗤笑一声，而后抬手从马车上将七杀枪抽了出来。 明明只是一件死物，却在宁恕拿出来时，透出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气势。 “沈月婷，你真是蠢得可以，居然会认为李建隆真的看得上你。” “无非就是你还有点用，人家利用你罢了，还傻子一样往上凑。” 李建隆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能被宁恕一言点破，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当即声色俱厉道：“宁恕，你休得胡说！” 宁恕轻舞长枪，道：“我是不是在胡说，日后自然能见分晓、” “陈伯，一人十个，不必留手。” 陈伯没想到宁恕居然真的准备动手，可现在宁恕都已经下命令了，他肯定不会拒绝， 就见他伸手往马车底下一摸，直接抽出一把长刀来。 “留手？我今日一定要把你打成猪头！”李建隆怒道，立刻指挥一众护卫，“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众护卫没办法，只能大喊一声，纷纷抽出兵器迎了上去。 宁恕和陈敬忠立刻分开，各自迎战十人。 一柄长枪舞动间，撕出阵阵风啸，宁恕招法凌厉，意不在杀人，只是伤人。 一招凤点头止住最近敌人的攻势，接一个横扫直接把这家伙抽飞了出去。 这些护卫可是皇子护卫，个个武艺高强，若独战一人，宁恕尚有信心得胜，可眼下面对的可是足有十个。 刚解决第一个，便已有两人冲至近前，手中钢刀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劈下。 正常来说，宁恕这时候回枪横挡，是完全能挡住这次攻击的，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他甚至没有做任何防御性的动作，反而是空门大开，好似直接送给两个人砍一般。 两把钢刀齐齐落下，眼看着就要砍在宁恕身上，两个护卫却是脸色狂变。 因为他们赫然发现，宁恕是真的一点都不防守啊！ 他们能砍下去吗？显然是不能的，毕竟若伤到宁恕，李建隆或许无事，而他们绝对会死！ 下落的刀身顿时翻转，下砍由刀锋变成了刀背，避免真的把宁恕砍伤。 见到他们这般举动，宁恕脸上的笑意渐浓。 这就是他的底气所在，他很清楚这些人绝对不敢真的对自己动手，最多只是把他控制住。 否则，他怎么可能会单独一打十，何况这些都是高手？ 两人的刀背落下，宁恕直接硬抗，而后趁机一个顶膝顶在一人的肚子上，同时一个手肘击中另一人的下巴。 两个人吃痛暂退，剩下的几个几乎不间隔的朝着宁恕攻来。 不过，宁恕依然没有采用任何防御手段，只是一昧的进攻。 这就造成了一个堪称诡异的现象，宁恕虽没想伤人性命，但又不是不伤人，手中的七杀枪凌厉无比，一戳一个窟窿。 反观这些护卫，被宁恕这般打法弄得恼火至极。 因为宁恕已经不只是完全放弃防御了，他甚至还故意往刀口上撞，把这些人吓得几乎压要魂飞魄散！ 如此，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免得一个不小心收不住力伤到宁恕。 十分的本事，一分都发挥不出来，这一仗打得可谓是憋屈至极！ 刀光枪影闪掠，宁恕很快便在十人身上留下不少伤口，暂时把他们逼退。 不过陈伯这边就不太乐观了，毕竟这些人不敢伤宁恕，还不敢伤你一个管家？ 陈敬忠这边的战况堪称凶险，他的武艺极强，但也难同时抵挡十个高手。 但好在宁恕及时加入，同样靠着那不要脸的打法，把众人逼退。 在一旁观战的李建隆气坏了，不停大喊：“砍啊！砍他啊！都在干什么呢！” “出任何事情，都有我顶着，你们怕什么！” 不过不管他说什么，这些护卫都不敢真的下狠手，明明有着十倍的人数差距，反而没过多久，这些护卫人人带伤，不得不停下来。 “没事吧？”宁恕看向陈敬忠，问道。 陈伯摇了摇头，道：“擦破点皮而已，没事。” 见状，宁恕没有多说，转而看向李建隆。 就这一眼，便把李建隆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喊道：“快，快过来保护我！” 上次在清河雅苑，宁恕已经把他的自信打没了。 李建隆自知不是宁恕的对手，眼下看到宁恕似乎要对他出手，顿时吓得不轻。 而事实上，宁恕的确想对他动手，反正这次是李建隆先挑事，他就算是伤了李建隆也有说法。 不过，在思索过后，他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22章 黑甲军五营 就见宁恕再度提起长枪，朝着李建隆走过来。 护卫人人负伤，不敢再上，只是将李建隆和沈月婷围住保护。 李建隆咽了咽口水，紧张道：“宁恕，你站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 宁恕嗤笑一声：“我想干什么？很简单，我想抓一个人现在就跟我去进宫面圣，让陛下来评评理。” 李建隆的脸色骤然难看，这若是被父皇知道，自己带了这么多人来围殴宁恕，肯定会被骂，关键是，还没打过！ 这会不会给父皇留下一个无能的标签，彻底和太子之位无缘？ “你，你不准去告状……”李建隆声音颤抖，道。 “不告状也行。”宁恕开口，这让李建隆一时愣住，随之狂喜。 “此言当真？” 宁恕认真点头：“当真，不过想让我不告状嘛，总得给点封口费吧？” “这样，我这次带兵一千，你给个五百石粮食，不过分吧？” 李建隆气得咬牙，不过相比让他去告状，这五百石粮食的代价显然更能接受。 见李建隆已经意动，宁恕直接道：“两日之内送到镇国公府，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陈伯，走了。”懒得跟他们废话，宁恕转身走上马车，招呼陈伯一声。 陈伯立马收了刀跳上，缰绳一甩，驱使着马车离去。 李建隆看着马车背景，简直快要气炸了，可他偏偏毫无办法。 他看着带来的那些护卫，破口大骂：“你们这帮混账！都干什么呢？二十人抓一个人都抓不住？” 众护卫纷纷低下头：“殿下，实在是宁恕太不要脸了，他那种打法，谁看了都得发怵啊。” 李建隆怒道：“都是借口！你们就是没胆！真砍他一刀又如何？只要不把他打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众护卫心头叫苦不迭，只能说，你是皇子你当然不怕，可我们不是啊。 他们只能默契的闭嘴，任凭李建隆谩骂。 反正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骂便骂吧。 稍许，李建隆好似骂痛快了，不耐烦的摆手：“都给我滚！” 说罢，他转身看向沈月婷：“沈姑娘，明日一定要赶早，我们直接去城外军营，先把黑甲军调走。” “没了黑甲军，我看他宁恕要怎么驱除蛮子！” 沈月婷重重点头，应下此事。 一夜过去。 因为出征在即，皇帝暂时解除了李建隆的禁足令，这才让他得以离开王府。 天刚蒙蒙亮，他就急忙去找到沈月婷，两人一同前往城外。 军队不入京是规矩，归来的黑甲军只是驻扎在城外军营。 尽管不是战时，但黑甲军内依然严格按照规定作息，两人赶到的时候，已经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操练声音了。 守在营地大门的士兵自是认出了李建隆和沈月婷，连忙上前牵住马。 “大殿下，沈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翻身下马，李建隆急促道：“通知所有将领，立刻过来见我，有事安排。” 见李建隆这般认真的样子，士兵不敢耽误，连忙过去通知。 不一会，就见五个将领匆匆赶了过来。 黑甲军共有一万人，统帅之下先是五个大将，分别带领五个营。 而这五个营各有分工，有重骑组成的山字营、轻骑组成的巽字营、弓兵组成的攻字营、步兵组成的战字营、以及火器营。 这五个营分工明确，各有长处，虽总人数只有一万，可若是配合得当，哪怕面对四五倍以上的敌人，都能游刃有余。 五营大将齐齐赶至，抱拳见礼。 “见过大殿下，沈将军。” 见礼过后，庞洪便急忙问道：“沈将军，听说现在有事安排？” 沈月婷看了李建隆一眼，李建隆微微点头授意，她这才站出。 “的确有些安排，你们立刻让所有人集合，换一个驻扎点。” 这话顿时让五人摸不着头脑，军队的驻扎点是定好了的，贸然更换不合规矩。 再说了，这旁边还有其他军队呢，只有他们黑甲军要换？ “沈将军，在下不明白。”庞洪道。 沈月婷有些不耐烦，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换个地方而已，这么简单的事情。” 说着，她掏出虎符，展现在众人面前：“怎么，你们难道不知道违抗军令是什么下场？” 一看到虎符，五人的脸色便有了些微微变化。 违抗军令是重罪，只是沈月婷，现在似乎没有资格命令他们。 众人对视一番，最终还是由庞洪站出来，道：“沈将军，当初世子借你黑甲军，似乎说过，只借给你对抗蛮族吧？” “如今边关战事已休，按理说我们已经不用再听你的命令了。” “而且，虎符为什么还在你手上？” “难道不应该在回京的当天，便把虎符归还？” 沈月婷脸色一僵，李建隆眼看着情况不对，当即怒斥：“哪儿来这么多问题？如今虎符在场，莫非还使唤不动你们了？” “庞洪！我问你，这虎符是不是真的？” 庞洪低下头，有些憋屈道：“是。” “那用虎符，是不是能给你们下命令？” “……是。” “那不就得了？立刻传令下去，收拾东西，更换驻点。” 犹豫稍许，庞洪只能无奈转身，招呼其余四人返回营地。 等离开一些距离后，其余人才问道：“老庞，难道真要如他所说，先搬走？” 庞洪无奈道：“不然呢？按规矩来说，他们有虎符，发出的命令就是军令，你们难道不知道军令难违？” “不过这好端端的，突然要更换驻点是为了什么？” 他皱眉沉思一番，一下子变了脸色。 “不好，难道他是想让宁少爷找不到咱们？” 昨晚宁恕和李建隆他们的赌约，庞洪他们当然是知道的，毕竟他们也在宴会上。 “那现在怎么办？宁少爷要是找不到咱们，他怎么去清除蛮族余孽？”其余人问道。 庞洪想了想，看向一人：“赵铭，你动作快，悄悄从后方溜走进城，去把此事告知宁少爷。” “我们在此尽量拖延，一定要尽快把宁少爷找过来。” 赵铭点了点头，立刻抽身离去。 不多时，便见他骑着马从其他出口，绕开李建隆和沈月婷两人，直奔镇国公府。 …… 镇国公府，自从宁恕的父辈们牺牲过后，这镇国公府的大门就没打开过。 不过好在大门没开，侧门是开着的。 赵铭一路赶到近前，才一个翻身下马，急匆匆道：“我乃黑甲军巽字营将领赵铭，现有要事禀告宁世子，速去通传！” 门房听到是黑甲军的人，不敢耽误，急忙去报信。 此刻的宁恕正在后院练习枪法，一套刚刚打完，门房就赶过来了。 “少爷，黑甲军巽字营赵铭找过来，说有要事禀告！” 第23章 真给补? “黑甲军？巽字营？” 宁恕眼中闪过几分疑惑，他知道这个赵铭，昨晚庆功宴上还见过面。 只是，他突然找过来做什么？ “带他进来。”宁恕放好七杀枪，道。 门房立刻离开，不一会，便带着赵铭过来了。 赵铭见到宁恕，肉眼可见的激动，不过他仍是克制住，来到近前，单膝下跪。 “巽字营赵铭，见过世子！” “赵将军不必多礼，起来吧。”宁恕上前将他搀扶起身，而后问道，“何事如此匆忙？” 赵铭忙道：“回世子，方才大皇子和沈将军突然去到军营，以虎符命令我等更换驻点。” “庞将军疑心会对世子不利，特让我来告知世子。” 宁恕微微一怔：“虎符？” 他还真把这事儿忘了。 主要是，黑甲军本就是宁家的，宁家人调遣黑甲军压根就不需要虎符，而这虎符又是三年前最开始交给沈月婷的。 一来二去，确实忘了。 而后，他就立刻意识到那两个家伙在做什么打算。 “想把黑甲军骗走让我无人可用？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真。” 思索稍许，宁恕道：“赵将军，你立刻回去，让他们照办。” 赵铭顿惊：“照办？世子，这……” “没事的，听我的就好。”宁恕淡淡笑道，“等更换了驻点，你再悄悄过来告知。” “不出所料，三日之内我们就会出发，届时我自会去找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想起什么，道：“对了，这次前往边关，我只要一千人，你们先帮我把人挑出来。” “轻骑五百，弓兵三百，步兵二百，全部都要精锐。” 赵铭听得愈发疑惑：“世子，这不好吧？” “此行是去打仗，既是追击战，重骑不去也就罢了，为何火器营的人也不要？” 宁恕略显无奈，为啥不要火器营？还不是因为现在的火器太垃圾了。 有效射程还不如弓箭，装填时间又长，再则倘若路上没注意防潮，火药一湿，直接就毁了。 火器营真正强势的地方还是在于守城战，火枪威力不小，一般的铠甲根本抵挡不住。 这次是追击，不是守城，火器营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当然不带了。 “听我的便是，回去吧。” 赵铭闻言，也就不再多问什么，动身离去。 等他走后，陈伯才凑上，问道：“少爷，为何要让他们更换驻点？现在完全可以直接找过去阻止，还能拿回虎符。” 宁恕摇头，道：“现在过去，最多把他们骂一顿，还能做什么？” “他们此举，无非是想要继续调遣黑甲军，看来他们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知道黑家军厉害。” “试想一下，当他们满心欢喜的准备带着黑甲军奔赴前线，但等他们过去的时候，黑甲军却已经被我调走了，会是什么心情？” 陈伯这才明白，大笑道：“那到时候，他们怕是要被气死。” 到时候没法调遣黑甲军，他们的队伍可就少一万的空缺，为了填补这个空缺，又得耗费一番功夫。 “那，虎符怎么办？继续让沈月婷拿着？”陈伯又问。 “拿着就拿着吧，我只需宣布虎符作废，她手里的虎符也就没用了。” 从今往后，一定是他亲自带领黑甲军，虎符基本用不上，他一句话就能让虎符作废。 废了的虎符不过是一块废铁，没有任何作用。 “等着吧，圣旨今天就能下达，我估计最迟五日之内，我们就该出发了。” 宁恕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耗费精力，出征在即，他得好好想想该带些什么东西才是。 …… 另一边，军营。 赵铭刚返回，庞洪等人就围了上来。 “老赵，如何了？世子怎么说？” “要不要把那两人抓起来，把虎符抢回来？” 面对众人的询问，赵铭把宁恕的说过的话如实告知。 只是，这让众人很是不解，干嘛要听李建隆的呢？ 不过既是宁恕的命令，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庞洪转而问道：“那，虎符怎么办？” “世子没说。”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这多少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了。 稍许，赵铭问道：“现在怎么办，真搬吗？” 庞洪没有过多犹豫，一咬牙：“搬！反正听世子的命令就是了。” 听到这话，其余人也没有异议，纷纷走出营帐。 刚出来，就见那边，李建隆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庞洪！你们到底在墨迹什么？” “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收拾好？” 庞洪给其余人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走，自己则是朝着李建隆迎了上去。 “殿下何必着急，营地搬离哪儿有这么快，你看这些帐篷，都得拆下来，还有马匹、粮草等等，这么多东西，一时半会哪里收拾得完？” 李建隆现在就怕宁恕突然出现，只想着要尽快。可庞洪说得也有道理，没法反驳。 他也只能催促道：“不重要的东西就不要了，等去了新营地，差什么我补给你们便是。” 庞洪听到这话倒是眼前一亮：“殿下，此话当真？真能给我们补？” 李建隆本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庞洪还真敢接这话。 想着不就是补点东西吗？能补得了多少？不让宁恕带领黑甲军才要紧。 他一狠心，道：“只要你们能在半个时辰内收拾完毕，我就给你们补！” 庞洪大喜过望，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当即大喊：“弟兄们！大家都听到没有！” “大皇子慷慨，说只要能在半个时辰内收拾好东西，就给咱们补充一切装备物资，手脚都给我麻利点！” 李建隆听得一愣，他只是说补，可没说要补一切装备物资啊？ 正想反驳，周围的士兵都齐齐高喊起来。 “多谢大皇子！” “多谢大皇子！” 这种被拥趸的感觉，一下子让他的虚荣心爆棚。 刚到嘴边纠正的话，也变成了：“大家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不过是一些装备补给罢了，无需客气！” “只要半个时辰内能收拾完毕，要什么我给什么，我说到做到！” 第24章 放开了写 这种冤大头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庞洪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连连催促大家伙加快动作。 如此，仅仅两刻钟过去，营地的帐篷就全部被拆除装车，马匹装备等等都已经打**好，收拾完毕。 离李建隆所说的半个时辰，才堪堪过去一半。 全军整备完毕，庞洪再一次找到李建隆面前。 “殿下，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殿下答应的东西，不知何时送来？” 李建隆此刻心情还不错，道：“先走，到了新驻点，你拟一份单子给我，我自会派人采购，然后送来。” 庞洪心头一喜，又问道：“殿下，不知新驻点在何处？” 李建隆其实也不知道，毕竟这是临时起意，没有仔细想过。 不过这都没关系，只管把他们带离京城，远一些，让宁恕一时半会找不到就行了。 “你们跟着我，我带你们去。” 说罢，他叫人牵来马匹，和沈月婷一同上马，就此出发。 走了大半天，最终来到一处密林。 “这里离京城估计得有二十里远，而且还远离大路，宁恕应该找不到了，就在这里停下吧。”沈月婷低声道。 李建隆扫视一圈，觉得这里是不错，便一拉缰绳停了下来。 “庞洪！” 他喊了一声，后面的庞洪踢了踢马肚子，凑了上来。 “殿下，有何吩咐？” 李建隆指着周围，道：“你们就在这地方驻扎，之后我会再过来找你们，带着你们重返边关杀敌。” “这在这期间，记得不许让任何人离开，你们的一切日常用度，我都会派人送过来。” “至于你们的装备补给，你把单子写好之后，随便派个人送到王府来吧。” 庞洪当即抱拳：“谢殿下！” 话落，他调转马头回去，大喊道：“全军听令！下马！扎营！” 后面的大批士兵纷纷下马，开始拿出各种东西，就地安营扎寨。 李建龙和沈月婷只是看了一会，便动身返回。 不多时，营地建好，庞洪等一众将领又凑到了一起。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兴奋， “大皇子好不容易大方一回，咱们可不能客气。” “我火器营需要的东西可多，老庞，你赶紧写个单子。” “放开了写，吃死他！” 黑甲军作为精英队伍，他们的厉害程度和花费的钱财资源是呈正比的。 尤其是火器营，一个火器营的士兵，在他身上投入的钱财，几乎等同于和体重一样重量的白银。 过去三年的战斗，他们的装备消耗得都很厉害，尽管这三年里，宁恕一直都在支持，但那些钱财和东西，又不是全部都能落到他们手上。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补充的机会，他们岂能错过？ 庞洪拿来纸笔，先草拟了一个单子，他们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不一会，一张纸上面就已经写得满满当当。 “还有吗？还差什么赶紧说？” “没了吧？都写上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扫了一眼单子，确实没什么好补充的了。 见此，众人便道：“好了，就这些吧，赶紧派人给大皇子送去。” 不过这时候，庞洪却是捏着单子，一阵沉思。 思考过后，他却是提笔把上面不少项都给划掉了。 众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惊诧，忙问道：“老庞！你干嘛呢！” 庞洪似无奈一般：“要真把这份单子交给李建隆，他多半会赖账的。” “你们也不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什么？火枪四千把，你火气营一共就两千人，你要四千把？” “一把火枪造价多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千把火枪可是一笔巨款。” “还有其他的，什么重铠、重马铠，这一套下来，怕是要把大皇子给掏空。” “这么多钱，他肯定不愿意，得减减。” 他继续拿着笔划掉不少东西，几分斟酌，最终保留了一部分。 “嗯，这些就差不多了，虽然会让大皇子觉得肉痛，但不至于让他想反悔。” “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更换的。” 众人接过看了一遍，都没什么问题。 如此，庞洪重新写了一份，派人给大皇子送去。 同时，他又派了另外一个人，悄悄找去镇国公府，给宁恕传信。 …… 镇国公府。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蛮族犯我边关，狼子野心，主力虽败，但残余不绝，边关百姓深受蛮祸之苦，朕心难安。” “现特令镇国公府世子宁恕，率一千精兵奔赴前线，带兵讨伐，扬我国威，特命裴胜随军记录，于五日内出发，钦此！” 裴公公高声念完圣旨，而后满脸笑意的看向宁恕：“宁世子，接旨吧？” 宁恕这才回过神来：“臣宁恕，接旨。” 接过圣旨，宁恕扫了一遍，有些惊讶。 倒不是因为要出兵这事，而是因为，跟他一起去的，居然是裴胜裴公公！ “裴公公，此行奔赴前线，舟车劳苦，你……扛得住吗？” 裴公公笑眯眯道：“宁世子瞧不起了人了不是？奴才看着瘦弱，但身体可不差。” 宁恕一时失笑，既然裴公公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他倒是无所谓。 “对了，裴公公，沈月婷他们那边，是派谁跟着？” “那边啊，是周文晦周大人跟着。” 宁恕若有所思。 周文晦么，他也听说过此人，据说此人刚正不阿，派他随军，倒的确能最大程度的避免李建隆他们弄虚作假。 “那我就放心了。”宁恕点头道。 裴公公这时候又道：“宁世子，陛下已经下令，让我过来跟着你，这几日恐怕要叨扰世子一番了。” 宁恕大手一挥：“这有什么，来人，立刻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裴公公，我应该要再过几日才会出发，你且先住着。” 裴公公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客气了几句，而后被下人领着，先去看了住处。 这时候，陈伯突然找了过来。 “少爷，庞洪的信。” 就见他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悄悄递给了宁恕。 宁恕笑道：“这是在家里，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说着，他拿出信件，快速扫过。 信件上的内容，多少让他感到惊讶。 第25章 他还真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个庞洪，脑子还挺灵光。” 宁恕看完，随手把信件撕了。 这倒好，他本来想着出发前，先给他们补充一次，没想到李建隆直接就给代劳了。 “少爷，没发生什么事吧？”陈伯不知情况，问道。 “是发生了一件事，不过是好事。”宁恕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而道，“该收拾的都收拾起来，后天就出发。” 陈伯应声，转身离去。 同时另一边，李建隆收到了庞洪的清单。 他缓缓扫过，脸色着实有些不太好看。 “这个庞洪，胃口真够大的，这上面的东西全部置备齐全，起码得花个四五万两银子。” 他毕竟是皇子，这个钱不是说掏不出来，但真掏出来，足以让他感觉肉痛， 不过他想着，这次若能真把宁恕赶出京城，这笔钱花费也是值得的。 犹豫了一番，他终是下定决心，叫来心腹，把清单交给他，让他立刻去购买置办。 同时，欠给宁恕的五百石粮食，也命人送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李建隆便亲自带着拉货物的车队，来到了黑甲军驻点。 收到消息的庞洪第一时间来到营地门口迎接，看到那装得满满当当的十几辆马车，顿时笑开了花。 “殿下豪气！我代黑甲军全体将士，多谢殿下！” 李建隆还是有些心疼，不过东西都已经买了，这时候反悔已经来不及，便只能强做轻松道：“庞将军客气，这点东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庞将军，收了我的东西，之后可得多出力才行哦。” 庞洪大气的表示：“没问题，哪怕是把目前残留在大魏境内的所有蛮子加在一起，黑甲军都能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说罢，他朝里面招手：“都过来，把东西搬进去！” 一众士兵顿时涌了过来，一件件的往里送。 李建隆道：“明日中午出发，你记得让他们准备好。” 庞洪动作一滞，不过瞬间就恢复了正常：“没问题，肯定会准备好的。” 实际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因为昨天宁恕就说了明日出发，宁恕要的一千人马也早已准备妥当。 这可是从精锐挑选出来的精锐，实力简直到了夸张的地步。 而这一切，注定是和李建隆无缘的。 李建隆对此还一无所知，不禁已经开始想象，等自己赢下赌约之后，看到宁恕只能选择离开京城时的无能狂怒。 “今天让大伙好好休息，明日出发，路上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李建隆最后叮嘱几句，动身离开。 …… 次日上午，宁恕和随行的裴公公，一同骑马赶了过来。 得知消息的五位将领，直接下令把选出来的一千人都叫了过来，在营地外集合。 眼看着宁恕离得越来越近，最前面的五位，肉眼可见的激动。 “毕竟虎父无犬子，宁世子虽然误入歧途了好几年，但好在及时醒悟，为时不晚。” 黑甲军是绝对忠于宁家的，这些人的待遇，一般兵卒拍马也比不上，他们的妻儿老小，宁府每月也都会出钱接济。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宁家能做到这些，这些人又如何能不死心塌地呢？ 所以之前宁恕把他们交给沈月婷，尽管不太合规矩，但他们还是执行了这个命令。 所以，之前沈月婷带着兵符找来，他们也可以不听。 说更直白一些，在皇帝的命令和宁恕的命令前，他们最终都会选择后者。 眼看着宁恕已经靠近，庞洪深吸一口气，高喊道：“黑甲军，恭迎世子！” 其后千名军士整齐队列，齐声高喊：“恭迎世子！” 没被选上的那些人全部都聚集在营地内，羡慕的看着他们。 宁恕来到近前，翻身下马，眼神当中同样几多感慨。 起码在遇到沈月婷之前，宁恕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世子。 “此番出征，征讨蛮族残部。” “你们都上过战场，知道蛮子的残忍，知道被他们所害的百姓到底有多凄惨。” “他们把我们大魏百姓成为两脚羊，烹煮互食，折磨为乐，简直就是畜生中的畜生！” “我不希望有一天他们能真的打进来，否则等到那日，丧命在他们口中，马鞭下的，就有可能是你我的亲人朋友！” “现在，他们依然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关内祸害百姓，他们或许是在收集信息，是在勘察地形，为下一次进犯做着准备！” “告诉我，你们答不答应！” 宁恕简单的几句，便调动起全部人的热情。 正如宁恕所说，他们上过战场，亲眼见证过蛮族的残忍无情。 回想起见过的一幕幕惨剧，便有无尽的愤怒在胸腔中蔓延！ “不答应！” 宁恕眼中闪着杀机，高声问道：“这次，我们要把他们所有人都赶出去，有没有信心？” “有！” “现在听我命令，原地休整，一个时辰后出发！” 让他们原地解散，宁恕这才走到近前，看着庞洪在内的五位将领。 “诸位，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否？” 这五人都陪宁恕的父亲上过战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当得起宁恕叫他们一声叔叔。 过去三年的宁恕让他们恨铁不成钢，但好在那一切都结束了。 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重振宁家威严的。” 宁恕给了他们一个保证，而后压低声音：“庞洪，李建隆的事情如何了？” 一听到这个，庞洪立马来了精神：“世子放心，所有东西他昨日就已经送过来了。” “我已经把东西分配了下去，其中大部分都用在了这一千人身上。” 他们原本的兵器、铠甲，在战场损坏不少，不过因为李建隆的支持，所有人都换了崭新的兵器和轻甲。 因为要保证机动性，所以并没有给战马着甲，不过即便是这样，这等配置，也足够称得上豪华了。 “李建隆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宁恕一时失笑，尽管他也可以准备，但其中的花费可不少。 “临走前，送李建隆一个惊喜吧。”宁恕笑着，然后和他们一起返回营地，等李建隆抵达。 第26章 让庞洪出来见我! “刘将军大可放心，我已练习了黑甲军，这次你的两万兵力，加上黑甲军的一万兵力，在战场上定然能所向披靡。” 京城外另一处军营当中，李建隆正拉着一位体型臃肿的将军侃侃而谈。 李建隆手底下没有兵，陛下也没有给他指派，其用意无非就是让他自己去找人，这也算是给他的一个考验。 只可惜，朝中那些真正有本事的将领，没一个看好李建隆的，不管他找谁都是要么推脱染病，要么找其他稀奇古怪的理由。 不过好在，最终让他找到了。 这位刘知行刘将军手下刚好有三万兵马，再加上一万黑甲军，甚至还能富余一万出来。 而刘知行的想法很简单，无非就是出去镀镀金。 他是靠着家族的力量才当上这个将军的，至今都没有上过战场。 在他看来，他们这里三万人，对付一些人数最多一两千的小股队伍，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再加上李建隆这番话，更是让他惊喜万分。 “殿下，此言当真？黑甲军真会一起？” 黑甲军的名声，不光是在大魏，周边其他国家都是如雷贯耳的存在。 到时候过去，说不定连仗都不用打，对面一听到黑甲军的名字，直接就投降了！ 这和白捡功劳有什么区别？ 只等这次回来后，他刘知行也有战功傍身，不会被人说是一无是处的二世祖！ 李建隆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是当然，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岂会骗你？” “这样，不若不信，这就随我去黑甲军的驻点，我让你亲眼看看。” “正好，时辰也差不多了，等过去看过之后，便整合两军出发。” 刘知行眼前一亮：“如此甚好！殿下稍等，我去换身衣服。” 说罢，他便急匆匆跑开。 李建隆转而看向一侧，那位身穿儒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 “周大人，你去吗？” 这人便是派来监督和统计战功的周文晦，听得李建隆问话，他摇头拒绝道：“我就不去了。” “微臣职责仅在记录，殿下当微臣不存在最好。” 见此，李建隆便没有多劝，又转身看向另一侧。 这边，是身穿亮白铠甲的沈月婷。 这铠甲很薄，装饰意义大于实际用处，完美的勾勒出沈月婷的身体曲线。 尽管李建隆已经看过无数次她穿着这身了，但此刻再见到，心头还是难免一阵火热。 “只等这次对赌成功，让宁恕永久离开京城，到时候我便可以放心大胆的玩弄她了。”李建隆暗中想到。 其实以前在边关，他不是没有机会，只是因为宁恕的关系，他不敢做得太过分。 毕竟那时候沈月婷名义上还是宁恕的未婚妻，他若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父皇第一个收拾他。 其实现在他就已经可以有所动作了，毕竟宁恕把沈月婷休了的事情，早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不过稳妥起见，还是等这次赢过之后吧，也不急于一时。 很快，就见刘知行换了一身更拉风的衣服出来。 只不过，本该很威风的铠甲，因为他的身材缘故，被强行撑大变形，显得很奇怪。 背后的红色披风，本该被盔甲衬托得威武霸气，眼下却是显得有点多余。 这样的装扮真是让人看一眼就想笑，不过考虑到自己还要借他的人，李建隆便强忍住笑意。 “刘将军果真威风，准备好了？这便出发？” 刘知行穿着这身铠甲好似有些吃力的样子，点头道：“好，出发。” “来人，把我的马牵来！” 话落，便见一个士兵，牵着一头用来拉货的驮马走了过来。 没错，刘知行的坐骑根本就不是战马，而是驮马。 毕竟他这个体重，一般的战马让他骑上去，根本就跑不起来。 被人扶着勉强上马，李建隆和沈月婷也不耽误，动身上马，往黑甲军营地赶去。 小半个时辰过去，众人赶至营地。 远远的，就能看到有很多人聚集在营地外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刘知行很激动，因为他是第一次见黑甲军，远远看过去就能很明显的发现，这些黑甲军和他手底下那些杂兵，完全不一样。 尽管目前看起来是在休息，但整个区域内算得上是井然有序，不像是他手下的那些，一让休息，就全部原地坐下，七歪八扭。 “这就是黑甲军，看上去真有气势啊。”刘知行感叹道。 这话听得李建隆和沈月婷想笑，这就算有气势了？ 那你是没看到黑甲军上战场的时候，简直就是猛虎出林，光凭气势都能让人胆寒。 “走吧，是时候让他们动起来了。” 李建隆说罢，踢了踢马肚子，直接靠了上去。 他们刚出现就有人发现了，不过认出他们是谁，并没有人阻拦。 几人直接来到最近的地方翻身下马，而后李建隆学着他父皇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挺起胸膛。 “我乃大皇子李建隆，让庞洪出来见我！” 三两零散聚集的士兵听得声音看了过来，不过只看了一眼，便又移开目光。 这些人的反应比李建隆想象当中平静太多了，这不免让他皱起眉头。 “该死的，没听见我说话吗？让庞洪出来见我！” 话音落下，依然没人搭理，这不免让李建隆有些怒火中烧。 这帮该死的步卒，竟敢如此无礼？ 他可是皇子！ “你们……”李建隆正欲开口询问，突然间看到那边，一群人结伴走了过来。 在看到为首的那人之后，他还未说出口的话瞬间卡在了脖子处，再也吐不出来。 稍后方的沈月婷见到，同样惊讶万分。 “宁恕？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们提前调走了黑甲军，按理来说，宁恕应该不知道黑甲军在什么地方才对！ 宁恕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的，便是庞洪等几个将领。 再见李建隆，庞洪脸上已经不再有昨日物资送过来时的殷切，而是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容。 众人缓缓走来，最终在五六步外停下。 宁恕上下打量了李建隆一番，而后笑问道：“这不是大皇子吗？眼看着出征的时限要过了，不赶紧带兵出发，来我黑甲军驻地做什么？” 第27章 徒做嫁衣 宁恕这阴阳怪气的话，让李建隆足足愣了两息时间才缓过来。 他脸色一变，指着宁恕惊道：“宁恕，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宁恕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黑甲军乃是镇国公直属军队，我身为镇国公府世子，在这里不是很正常？” “倒是你，你和黑甲军又没有关系，你来做什么？” 庞洪也开口道：“殿下，战事紧急，就不要在别的地方浪费时间了，何不赶紧整兵出发？” 听到这话，李建隆总算是回过神来，瞬间怒不可遏。 “庞洪！你敢耍我？！” 庞洪连忙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道：“哎哟，殿下可不能冤枉好人，我岂敢耍你？” 李建隆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愈发愤怒，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联系宁恕的？你们早就串通一气了，是不是！” 庞洪认真道：“黑甲军一直都是宁家的军队，何来串通一说？” 见他说得如此理所应当，李建隆顿时气得身躯摇晃，险些跌倒！ 好在，身后的沈月婷眼疾手快，上前搀扶了一把。 扶稳李建隆后，她当即上前一步，质问道：“宁恕！你这个卑鄙小人，就是不肯正大光明的比试是吗？” “竟用出如此下作手段，我真是看不起你！” 宁恕面无表情，道：“首先，我不需要你看得起我，我根本不在意你的任何评价。” “其次，这件事情和比试有什么关系？” “黑甲军本就是我的，由我指挥，天经地义，反倒是你们，把主意打在我宁家的黑甲军身上，意欲何为？” “要我说，你们这种去勾结别家队伍的行为，才叫卑鄙无耻。” 沈月婷气得浑身颤抖，大喊道：“宁恕，你只会牙尖嘴利是吗？”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抓呢又冷笑起来：“不过可惜，我要让你知道，牙尖嘴利，根本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说着，就见她从怀中一掏，把号令黑甲军的虎符拿出高举，大喊道：“虎符在此，所有黑甲军听令！” 宁恕还以为她想到了什么高招，没想到竟是打算用虎符？ 这次他终于忍不住，当场笑出声来。 不光是他，后面的庞洪、赵铭等将领，周围的普通军士，此刻就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一个个捧腹大笑。 这般反应完全出乎了沈月婷的预料，她不明白，不是说军令如山吗？ 虎符就代表着地位，有地位就可以发号施令，在军队中，她的命令就是军令，谁要是敢违抗，可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可为什么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害怕？反而笑得这么大声？ “你们到底在笑什么？这可是军令！” “都给我闭嘴，不许笑！” 沈月婷不停大喊，可是换来的只有众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 “哈？虎符？世子当面，她居然会觉得虎符有用？” “她该不会不知道，这虎符本就是宁家发出的吧？世子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否定虎符的作用。” “没有效力的虎符就是一块烂铁，她居然还当块宝，哎哟笑得我肚子疼。” “好一个沈将军，我早说她就是个傻子吧？你们以前还不信。” 沈月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屈辱！ “你们……该死！” 她怒喝一声，猛然拔出佩剑，一剑朝着宁恕斩了过来！ 然而没等她命中，就见后面的赵铭陡然上前拦在两人中间，抬手以铁护腕挡住了这一剑攻势，同时一个转身飞踢。 一脚把沈月婷踹飞了出去！ 沈月婷重重摔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只觉得肚子疼痛无比。 她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对她动手，她可是女人！ “赵铭！你居然打女人，你还是不是个爷们！” 沈月婷简直快疯了，强忍着疼痛怒骂道。 赵铭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道：“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敢对世子动手，那就只能是敌人！” “对待敌人应当如何，沈将军难道不知道吗？” 沈月婷当然知道，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法服气：“李建隆！你说句话啊！” 李建隆此刻的脸色难看无比，本来他还想过来看宁恕的笑话，结果现在闹笑话的，竟成了他自己！ 眼下因为沈月婷拔剑，周围的这些士兵全都用一种虎视眈眈的目光看着他们，让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刘知行在他身后，此刻已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拉了拉李建隆的衣袖，低声问道：“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当然是自己被耍了啊！ 李建隆在心头咆哮，这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李建隆，以后别怕主意打到黑甲军的头上，懂吗？” “时间不多了，我马上准备整军出发，就不多留你了。” 李建隆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在这里丢了这么大的脸，让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见他不动，宁恕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李建隆，难道你非要让我送送你？” 话落，就见庞洪等人顿时发出一阵狞笑，同时一个个摩拳擦掌，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把李建隆围而殴之。 都是上过战场，手里沾过人命的，李建隆的气势完全没法和他们对抗，当即一弱。 无奈，他只能咬牙道：“走就走，宁恕，你给我等着。” “这次对赌我一定会赢，到时候我要你跪着来求我！” 说罢，他这才转身，过去把沈月婷扶起。 众人再度上马，调转马头离去。 不过他们刚离开一点距离，宁恕突然开口：“对了，还有个事情忘了告诉你。” “你送来的五百石粮食，我已经命人先行送走了，这一路过去我们都不会缺粮食，多谢了！” 庞洪同样大喊道：“多谢殿下的武器装备，我们一定会奋勇杀敌的！” 坐在马背上的李建隆身躯猛然一颤，差点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牙都快咬碎了。 宁恕！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给我等着！！！ 宁恕就这么看着，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当中。 如今事情都已经办完，那么是时候出发了。 第28章 边州清水县 李建隆他们回去之后，因为缺少了一万人，再则距离最后的时限也不多了，只能把刘知行手下的三万人全部带走。 三万人，规模已经不小了，这一路过去，又得耽误不少时间。 反观宁恕这边，一千人，全员骑马，而且这些马匹都是从巽字营和山字营当中挑选出来的，体力耐力都相当不错。 因此，他们只花了半个月，便赶到了第一站，边州清水县。 清水县是边州最靠近大魏的一个城市，因此那些流窜的蛮族残部对他们的影响不算太大。 尽管来往这边的商队，是有遭到蛮族残部袭击，但总体来说，这边的局势还算稳定。 清水县县令王平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宁恕等人抵达之日，他早早的就带着县衙内众官员在城门等候。 等宁恕他们抵达，王平等人就立刻迎了上来。 “清水县县令王平，见过世子！” 宁恕等人一路奔袭，脸上已经有疲惫之色。 所以他没有过多废话，直接道：“王县令，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我等一路奔波，舟车劳顿，还请找个住处，供我等安营扎寨。” 王平道：“世子放心，这些已经安排好了，等众将士安营扎寨后，自有可口饭菜送去。” 说着，王平叫来主簿，让他把队伍带去预定的地点，而后对宁恕道：“世子远道而来，下官已在城中略备薄酒，不知可否赏光？” 宁恕觉得也好，这半月来在路上吃的都是干粮，嘴都淡出鸟来了。 再则，也能趁此机会，询问一下这边的具体情况。 之前虽然已经看过很多线报，可是那些线报篇幅有限，只能挑重点讲，没什么细节。 “王大人有心了，却之不恭，请。” 王平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俗话说得好，京官大三级，何况宁恕在京城之中，地位都算是极高的人。 这样的大人物，自己这个小小县令，在他面前宛如蝼蚁一般，而宁恕对他居然还这么客气。 “世子客气了，这边请。”王平不免有些诚惶诚恐，同时也在心中感叹，到底是大人物，这风度就不一般。 宁恕就带着五位将领和裴公公一同进城，清水县毕竟是边关之地，自然不比京城繁华。 不过，这里也算是进出边州的通路之一，常有商队来往，连带着发展了经济，比起一般的县城，是要好一些。 王平已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定下酒席，带着众人赶去直上顶楼。 各自就坐，王平便拿起酒壶给大家倒上，礼节上面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 讲了几句客套话，宁恕迅速进入正题。 “王大人，据说清水县周围就有一队蛮族士兵，对吗？” 一提起这个，王平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瞒世子，的确如此。” “这队蛮族士兵潜藏在附近的祁连山中，这段时间专门盯着来往的商队出手，两月以来，已经有不下八个商队被他们祸害。” “这队蛮族士兵不除，从清水县路过的商队都变少了好多，他们情愿绕路从别的地方进入边州，都不愿走这边。” “而清水县附近的村庄，也有两个遭到劫掠，不过好在那些蛮族士兵只要粮食，而且来去迅速，还没有闹出人命。” 宁恕一边吃着菜，一边细细思索。 “那队蛮族士兵过来多久了？” “快有两月了。” “多少人知道吗？” “约莫三百人左右，不过我不敢确定。” “哦？”宁恕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就见王平皱眉道：“据那些见过这群蛮子的商人和村民说，这些蛮子几乎人人带伤，而且我刚才也说了，他们只抢粮食。” “所以下官怀疑，他们应该还有更多伤员藏在祁连山内，只是出来做事的，约莫有三百人左右。” 宁恕点头，这倒是一个好猜测，而且从那些蛮子到此两月之久，居然都没有换地方，也能佐证这一点。 要知道，对于他们来说，身处帝国，一定要频繁移动才能保证安全，他们没有离开，肯定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法离开。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有很多伤员，走不了。 不过真要算的话，两个月时间过去，该痊愈的人估计痊愈得差不多了，没法痊愈的，应该也已经病死了。 这伙蛮子估计不会再逗留太久，也算宁恕他们来得巧，再晚个七八天，这帮蛮子估计就换地方了。 “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吗？”宁恕问道。 王平摇了摇头：“祁连山内多有猛兽，一般的猎人都不敢太过深入，也没法找人进去打探他们的位置。” 这倒是没有出乎宁恕的预料。 他立马看向赵铭，赵铭会意，当即起身，抓过桌上的一整只烧鸡便匆匆离去。 王平看得一愣，问道：“世子，不用这么着急吧？” “诸位舟车劳顿，不妨休息一夜，再行动不迟。” 宁恕摇头道：“没事，只是先派几个斥候去查探一下位置而已，主要我担心那帮蛮子万一收到风声，直接跑了。” 他们这一千兵马过来，消息是瞒不住的，一定要在那帮蛮子反应过来之前动手。 再则，这次挑选出来的都是精锐当中的精锐，个个体力惊人。 路上干得再急，又不是不睡觉，所以还好。 “可有舆图？”宁恕又问。 “自是有的。”王平应了一声，而后起身去拿舆图。 这些东西他早就准备好了，这次更是特意准备了一份。 这上面不光是清水县周围的地形情况，还把蛮子袭击的几个商队、村子的位置都给标注了出来。 宁恕看了一阵，而后递给身旁的庞洪，问道：“能看出什么来吗？” 庞洪接过，皱眉看了一会，摇头道：“这几次袭击的位置都很分散，只能确定一个大致范围。” “不过我看这祁连山地形也太好了，咱们恐怕不容易到手。” 易守难攻的地方足有三个，不过鉴于蛮子的情况，他们多半不会选择这三个地点。 其他的，则是四通八达，周围地形都较为平稳。 一旦他们察觉到，就能立刻逃走，想要抓到可不太容易。 第29章 当地豪强? 祁连山占地广阔，想要包围基本不可能，而且除开那三个易守难攻的点，到处都是能逃走的路线。 宁恕研究了好一会，突然问道：“王大人，你这里能出多少人？” 王平一愣，而后皱眉算道：“县衙的衙役只有四十七人而已，不过倒是能临时抽调个三百人出来。” “世子，你难道要让他们去打仗？” 王平的脸色不免有些难看，毕竟宁恕带来的队伍装备精良，他刚才在城门口又不是没看见。 自己不上，反倒先抓壮丁吗？ 那些人不过是种地的农人，哪里会打仗，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 不过他却是想错了。 “不是让他们去打仗，当个人肉警报而已。” 宁恕说着，抬手沾了酱汁，在舆图上画了一个圈，而后递还给王平。 “算你三百五十人吧，你让这些人把祁连山围起来，每个间隔半里到一里。” “等我派人进山搜寻之后，他们只管潜伏，看到有蛮子逃出来，就发信号。” “届时我会派人在山下游荡，看到信号后就会立刻过去，捉拿蛮子。” 信号弹，得益于李建隆的支持，他们这次带得很充足。 在这个火药已经得到初步开发的时代，专门制作的信号弹，若在晚上，比烟花亮堂多了。 届时他会派三百人进山，尝试把这些人逼出来，只要出了祁连山，周围都是平原，宁恕这边人人配有马匹，蛮子逃不掉的。 唯一棘手的，无非就是这些人往更深处逃，不过这也有办法解决。 那就是，派进去的三百人绕一下，从祁连山里面袭击即可。 这队蛮子人数少，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今晚就动手，王大人早做准备。”宁恕道。 王平见他心意已决，只能应下：“既如此，那下官就先行去安排，便不多陪了。” “等今夜事毕，明日再来同世子把酒言欢。” 宁恕点头，道：“庞洪，你随王大人过去，把信号弹给他。” 庞洪没有异议，和王平一同起身离开。 等他们走后，裴公公才开口道：“世子这次还真是势在必得啊，看来那沈月婷真是伤透了世子的心。” 宁恕问道：“裴公公何出此言呢？” 裴公公指了指房门，道：“刚到边州，连一日休息都没有，便急着去剿灭蛮族，世子不就是想赢下那个赌约吗？” 宁恕一时失笑，要说的话，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这并非重点。 真正重要的是，这一仗是他继承镇国公之位的第一仗，他必须得打好，如此之后自己继承爵位，才能少一些阻力。 沈月婷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只要她不主动来招惹自己，他又何必在她身上浪费精力？ 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宁恕招呼大家吃菜。 酒足饭饱，他这才起身下楼，准备去营地看看搭建好了没有。 不想刚出门，就见到一匹马从另一边疾驰而来。 “滚开！前面的人，赶紧滚开！” 那马匹上的人身穿土黄色布衣，一看就是下人的角色，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竟敢在闹市纵马，如此张狂？ 更重要的是，那家伙马背上，还扛着一个被绑住双脚，堵住嘴巴的女子！ 宁恕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拦下他。” 身后，人高马大的战子营将领孙执当即站出。 孙执天生神力，勇猛无匹，战字营以近身拼杀为主，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身后背着精铁双锏，在战场上一下一个，宛如杀戮机器。 就见他直接走到了街道正中，挡住了纵马那家伙的去路。 马背上，那家伙见竟然有人拦路，顿时破口大骂：“赶紧滚开！你听不见吗！” 见孙执岿然不动，这家伙竟是面露凶狠，不但没有停下，反而一马鞭抽在马匹屁股上。 马匹吃痛，速度猛的一提，正常人要是被这么撞上一下，不死也残。 这家伙，竟想下死手？ 只见孙执目光一冷，死死盯着马匹，在差不多还有五六步便能撞上他的时候，猛然抽出长锏，朝着马腿一个横扫！ 充沛巨力当即抽断了马腿，只见马匹前身一矮跌倒在地。 孙执眼疾手快，在那女子即将摔落前，将她一把提起，同时一个转身泄去力道，把她安稳放在地上。 骑马那个家伙可就没这么好运了，这么快的速度，马匹猛然栽倒，连带着他整个朝着地面砸去。 巨大的惯性让他当场表演了一个脸刹，足足滑了三四步才停下。 再看，他的半张脸已经被摩擦得血肉模糊，身上撞到地面的地方，更是让他痛得无以复加！ 这边的意外一下子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立刻有人认出那家伙来。 “坏了，这是杨家的家仆！” “这几个人是外地来的吧？连杨家的家仆都敢拦？” “喂！你们快走吧，杨家霸道，你们招惹不起！” 有好心的人出声劝道，可是这些话反倒让宁恕心头起疑。 杨家？本地豪强吗？ 宁恕才不怕什么本地豪强，动身走到那女子面前，抬手将她嘴里的布条抽了出来。 这女子满脸的泪痕，显然不久前刚哭过，面容憔悴，天见犹怜。 她一能说话，就急忙道：“多谢几位相救，但杨家你们惹不起，快走吧，杨家真的敢杀人的！” 宁恕连忙出言安抚，一边帮她解开，不过这姑娘很激动，安抚了好一阵，才勉强可以沟通。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是怎么回事。我见你手脚被绑，可是被刚才那家伙掳来的？”宁恕问道 眼前这姑娘穿着粗布衣服，衣服上还有不少补丁，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唯独这脸蛋长得水灵。 “我叫云娘。”面前的姑娘说着，一边慌张的看着刚才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而后，她就看到，已经有一群人手持棍棒朝着这边过来了，当即瞳孔一缩。 她连忙推了宁恕一下，喊道：“快走啊！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人群外面，一个桀骜的声音传来：“走？想去哪儿？” “我杨家的仆人都敢拦，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见一个身穿锦绣华服的公子哥，领着十几个恶奴围了过来。 第30章 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这家伙肥头大耳，黑眼圈很重，脚步虚浮，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吃懒做，而且纵欲过度的家伙。 随着这家伙出声，围观的人们纷纷看过去，在看到他是谁之后，纷纷变了脸色。 围观群众开始慢慢后退，仿佛怕是被波及的样子。 云娘在看到他之后，更是面露绝望。 “他是谁？”宁恕问道。 “杨家的少爷杨迅，听说杨家和知府大人有些关系，就连县令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云娘说着，又懊悔道，“现在好了，走不掉了。” “多谢恩公搭救，只可惜这次，要连累恩公了。” 宁恕才不会怕，淡定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放心，他动不了我。” 话音刚落，那边的杨迅便嚣张至极道：“动不了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清水县，就没有我杨迅不敢动的人！” 说罢，他转头看向一旁，问道：“小四，谁拦的你？” 他身旁站着的，就是那个半边脸都被摩擦得血肉模糊的家仆。 小四疼极了，指着宁恕身后的孙执，道：“就是他！” 说着，他又指向另一边，已经起不来的马匹：“他还把你的马给打废了！” 马这种生物，腿断掉了，就意味着不再有价值，别看那匹马还在喘气，但已经注定活不长了。 杨迅眼中怒意闪过，指着宁恕道：“他是你的人吧？那我可要找你算算账了。” “看你们应当是外地来的，我也不欺负你，你断我一条马腿，我也断你一条腿，如何？” 宁恕无视掉他的话，把云娘拉过来，问道：“她是朝廷的通缉犯？” “不是啊。” “那她是签了卖身契的低等奴隶？” “也不是。” “那就有意思了。”宁恕微微摇头，道“既不是通缉犯，也不是低等奴隶，那你哪来的胆子抓她？” “依我大魏律令，强抢民女者，杖三十……你犯法了知道吗？” 宁恕的话并没有起到丝毫威慑作用，那杨迅反而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大笑起来。 “犯法？你跟我讲法？” “老子就犯法了，你能怎样？” “在清水县，我就是天！” 杨迅怒喝一声，随之招手：“上！把他给我抓起来，我要亲自打断他的腿！” 周围的恶奴们早就等不及了，得到命令，一个个挥舞着棍棒，直接冲了上来！ 对此，宁恕只是道：“留活口。” 话音刚落，还剩下的三个将领顿时冲了上去。 宁恕没人杀人，所以他们都没有掏兵器，不过即便如此，光凭拳脚，也不是这些恶奴能抵抗的。 他们乃是精英中的精英，对付一些不过是比普通人厉害点的家伙，能废什么劲儿？ 只听一阵拳拳到肉的声音，没一会，所有恶奴都被放倒在地，哀嚎不断。 杨迅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冷笑道：“原来有几分本事，我道为什么这么嚣张呢。” “不过，能打又怎么样？你再能打，打得过朝廷？” “信不信我爹一句话，你们几个立刻就会变成通缉犯，到时候追捕你们的，就是源源不断的朝廷军队。” “你们能以一敌十又能如何？再厉害，能以一敌百，以一敌千？” 杨迅越说越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是在给自己壮声势一般，说到后面，已经是张口在狂吼了。 “你们不过是一群贱民而已！我今日就站在这里，你们敢动手吗？动一个试试！” 这般话语，顿时引得周围议论纷纷。 “唉，这话说得没错，杨家权势不弱，一般人哪里敢惹？” “就是可惜了这几个好汉，到底民不能与官斗啊。” 宁恕眼中闪过几分不耐，迈步走了过去，到杨迅面前站定。 就在杨迅疑惑的时候，就见宁恕猛然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清脆无比的巴掌声响彻整个街道，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围观百姓，顿时如同被噎住一般闭上了嘴。 他们一个个看着这边，眼中满是惊骇！ 天老爷，真有敢在清水县打杨迅的人？ “坏了，这次怕是要闹出人命！” 知道杨家有多大背景的人当即脸色一变，看来这几个人今日是彻底把梁子结死了。 以杨迅那小肚鸡肠的性格，此事肯定不死不休。 至于杨迅，被这一巴掌扇得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数息之后才猛然回过来神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好胆！” 杨迅怒极了，挥拳朝着宁恕打来。 只可惜这家伙毫无武功底子，拳头又慢又软。 宁恕只是一抬手，便把他的拳头抓住，不得寸进。 杨迅当即一惊，没等他再做什么反应，宁恕直接一扭，杨迅吃痛，顿时痛呼一声，顺着力道的方向半跪下去。 “疼死我了，快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宁恕眉头皱起，直接飞起一脚踢在他的下巴上。 这一脚没有用多少力量，不过杨迅正在说话，突然挨上一下顿时咬到了舌头。 只听他一声闷哼，显然痛苦无比。 “少爷！” 周围的恶奴见状，还想上来救援，但谁要是敢从地上爬起来，都会立刻遭到将领的攻击。 三拳两脚下去，立刻就老实了，乖乖趴在地上。 这一幕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云娘更是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原来在清水县，真的有人敢对杨迅动手？ 旁边裴公公见她这般，着实可怜，低声道：“云娘莫怕，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一开口，裴公公太监的身份也瞒不住了，云娘开始意识到了什么，瞬间睁大了眼睛。 就在此时，人群外又是一阵嘈杂声传来。 “让开让开！” “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在这边动手打人，闲杂人等立刻离开！” 只见七八个衙役分开人群走了过来，那带头的，正是提前离去的县令王平！ 他还在安排宁恕交给他的事情呢，突然听说杨迅在这里和别人起了冲突。 杨迅他爹，王平惹不起，只想着赶紧带人过来，一是保护杨迅，二也是为了避免杨迅下狠手，闹出人命来。 当他越过人群看到里面的情景时，直接被吓得呆愣在了原地。 第31章 请大人做主! 王平只感觉天都塌了，杨迅他惹不起，宁恕他更惹不起！ 惹到杨迅，顶多就是被知府穿穿小鞋，谨慎无望，可若是惹到宁恕，以这位镇国公世子的能量，自己怕是要大祸临头！ 那边，杨迅见到王平赶来，顿时大喜过望。 “县令！你可算来了，你快点动手抓住这个恶徒！” 王平听到这话，更是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你可住口吧！ 就现场这情况，他看一眼就能猜到大概了，毕竟杨迅强抢民女又不是第一次。 甚至说，正是因为王平不敢管，他才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公然犯法，被宁恕撞见，他但凡敢帮杨迅说一句好话，他敢肯定，自己绝对要遭殃！ 想到这里，他快步过来，一脚踹在杨迅身上：“杨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犯法！” 杨迅直接被这一脚踹懵了，回过神来后更是满腔怒火：“王平！你疯了不成？你还敢踢我？” 王平不敢接话，连忙面向宁恕躬身，声音颤抖道：“世子，您看接下来……” 宁恕饶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看得王平冷汗直流。 “边关百姓生活本就不易，要地方蛮子入关的威胁，还要被这种人渣欺负，你这个父母官当得可真好啊。” 一句话差点把王平吓晕了过去，宁恕这难道是打算追究他的责任？ 他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世子明鉴！下官真的不敢管啊。” “这杨迅的姐姐是知府大人的正室，上一任县令便是因为抓了杨迅，直接被摘了乌纱，下官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管！” “不过，下官虽不敢管，但绝对没有助纣为虐过，还请世子网开一面！” 杨迅见到王平这般态度，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逐渐难看。 不过他依然叫嚣道：“我管你什么李子柿子的，你再大，还能大过我姐夫？我姐夫可是边州知府！” 边州属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眼里最大的官就是知府了。 反正以往不管自己闯了什么祸，姐夫都能帮他摆平，他有什么好怕的？ “王平，你个烂怂货，你要是不敢管，就立刻去通知我爹。” 王平简直要把杨迅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完了，我的天老爷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说这种话？ 倒是宁恕，冷笑一声：“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去，把她爹叫来，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方人物，能让他这么有底气。” 宁恕都开口了，王平不敢不从，连忙起身，亲自叫人去了。 “把他绑上。” 宁恕吩咐一句，周围的衙役见王平对待宁恕都这副样子不敢不从，赶紧过来把枷锁套在杨迅身上。 而宁恕自己，则是来到了云娘面前。 云娘已经从裴公公这里得知了宁恕的身份，一时间激动不已。 “小女子叩见……” 刚想行礼，被宁恕一把扶住：“不必。” “云娘，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云娘重重点头，然后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仔细讲来。 事情并不复杂，无非就是她在河边洗衣服，被路过的仆人小四看见了。 那家伙见云娘生得水灵，当即起了歹心，把她抓走，准备献给杨迅。 本来云娘还在反抗，但听到是要先给杨迅之后，就不敢反抗了。 因为杨迅在当地可谓是恶名昭彰，她担心自己若是反抗，惹得杨迅不喜，他家里人都要因此遭殃。 所以之前被救下的时候，她才会让宁恕他们赶紧离开。 她只是没想到，宁恕他们的来头居然这么大。 “大人，这些年杨迅所抢的女子不下三十人，还请大人为她们做主！” 宁恕听得深吸了一口气，这杨迅果然是个畜生。 “放心，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宁恕安抚她几句，没再说话。 不久后，就见之前离开的王平带着一个人匆匆赶来。 这人和杨迅面貌有着七八分相似，身材倒是比杨迅正常多了。 “草民杨啸，叩见世子！” 杨啸整个人都是软的，噗通一声跪在宁恕的面前，脸色惨白无比。 显然他已经从王平那里，得知了宁恕的身份。 那边带着枷锁的杨迅彻底懵了，喊道：“爹！你这是做什么？” “你快让他们给我解开，这东西好沉！” 这一幕更是看的周围的百姓一片哗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即便是面对县令，都趾高气昂的杨啸，居然对这个年轻人下跪？ 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大的来头？ 一时间，聚集过来的人更多，其中不乏有曾经被杨家欺压过的人。 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无比的解恨。 这个畜生，他也有今天！ 而宁恕这时候却是侧移一步，避开杨啸的跪拜，冷笑道：“别跪了，我可受不起。” “你儿子真厉害啊，手底下的仆人就因为看到一个漂亮姑娘，就直接动手强抢，我都不敢这么干。” “看来你儿子比我这个镇国公之子都要尊贵，你这个当爹的岂不是比皇帝都厉害？” 杨啸浑身剧烈颤抖，这么大个帽子扣下来，他哪里承受得住？ “世子息怒！都是吾儿不对，我替他向世子道歉！” 仿佛怕宁恕觉得不够有诚意，他直接原地嘭嘭磕起头来。 宁恕冷着脸，道：“你不该向我道歉，而是该向被你们欺压过的百姓道歉！” “我问你，据说这些年被你们杨家强抢的女子不下三十人，可有此事？” 杨啸脸色更差，这事知道的人不少，他根本就没法撒谎，只能哭丧一般点了点头。 “她们人呢？” 提到这个，杨啸更是陡然僵住，不敢说话。 见他这般，宁恕不免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几分恨戾：“我问你，她们人呢！” 杨啸被吓了得一个颤抖，支支吾吾道：“她，她们身体弱，有好些都已经……染病离世了。” 宁恕的戾气终于控制不住，猛然转身，从一名衙役身上抽出钢刀。 “染病离世？你觉得我会信？” “我看根本就是被那个畜生折磨致死，你们好大的胆子！” 第32章 除害 杨啸彻底吓坏了，仿佛自己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当下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磕头。 “世子息怒！世子息怒啊！” 没几下，他的额头就已经被磕得通红，但这根本不能平息宁恕的怒火。 “把杨迅给我拉过来！” 孙执等人立刻上前，把杨迅拉过，强行按着跪倒在宁恕面前。 杨迅此刻还满心的不服气，毕竟他根本就无法想象宁恕的来头到底有多大。 他还想着，这次不过是多赔点钱罢了，等宁恕一走，自己还是杨家少爷，该潇洒就潇洒！ “你说得对，她们的确不是染病而死，是被我玩死的，那又怎么样？” “这世上哪天不死个百八十人？蛮族入关，死掉的人更是数以千、万计，我不过玩死十几个人，算得了什么？”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传出一番骚乱。 “女儿，我的女儿，难怪已经半年没有消息，原来是被你给杀了！” “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人群中，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悲痛欲绝，几乎要冲上来和杨迅拼命，但被周围的其他人拉住。 似她这般，听到这话之后，直接宛如晴天霹雳，愣在当场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杨迅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怒骂道：“一帮贱民，我杀的又怎么样？” “起码死之前，老子还让她们体验了一把当女人的快乐，她们应该谢谢我才对！” 说着，他转头看向宁恕，道：“看起来你来头不小，这次我认栽了，你就说，你想要多少钱，开个数吧！” 宁恕气急反笑，手中钢刀直接架在了他脖子上，咬牙道：“钱？我要的可不是钱，我要你的命！” 直到此刻，杨迅才终于开始害怕了。 “你给我住手！你不能杀我！” “我姐夫是知府，知府！” 宁恕冷笑，道：“就算你是知府，来我面前，也得给我客客气气的，懂吗？” 话落，就见他伸手抓住刀把，一刀劈下！ 大好头颅滚落在地，脖子断裂处的血线冲天而起，着实壮观。 杨迅脸上还残留着几分难以置信，仿佛没有预料到，真的有人敢杀他。 “儿子！” 杨啸惊呼一声，声音响起的瞬间，宁恕便满目凶光的看了过来。 一时间，他只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什么绝世凶兽盯上了一般，一股凉气从心头直窜天灵盖。 “不，不……” 他摆手想要辩解什么，但宁恕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你也该死！” 话落刀锋翻转，又是一刀！ 这祸害百姓的父子俩，终于丧命于宁恕刀锋之下！ 如此血腥的一幕，让周围原本吵嚷的围观百姓，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不过这安静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紧跟着，便爆发出一阵震天欢呼！ “这两个畜生终于死了！” “女儿，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 “青天大老爷！” 那些曾经受过杨家欺压，只能忍气吞声的百姓们纷纷跪了下来，他们做梦都想着这一天。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们不停的跪拜，多年的委屈，今日终于有了宣泄！ 不过，这还没完。 宁恕猛然转头看向王平，把王平吓得脸色瞬间惨白无比。 世子难道打算把他也一刀宰了？ 好在，宁恕在稍加犹豫之后，把钢刀插了回去，并没有对他动手。 “王县令，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杨家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王平听到这话，心里面前松了口气，起码不用立刻死了。 随后，他大喊道：“所有人，立刻前往杨家抓人！不许放过一个！” 说着，他直接带着那些衙役离开。 “走，去县衙，审案。”宁恕招呼一声，带着三位统领离去。 裴公公拉过云娘的手，宽慰道：“回家吧，你安全了。” 云娘见宁恕还有事要忙，便没有要求跟着打扰，道：“还请公公替我转告一声，这番恩情，云娘谨记于心。” 裴公公点头，送走了云娘，这才跟上宁恕他们。 等他们走后，周围的百姓终于忍不住，冲到杨啸父子的尸体边上，对他们的尸体拳打脚踢，吐口水，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可见，这父子俩，到底有多天怒人怨。 …… 王平很快就带着杨家的所有人回到县衙。 这些人在得知杨啸已死之后，根本不敢对衙役动手，老老实实的被羁押过来。 毕竟在他们看来，首恶已除，自己顶多进去蹲几年，总比贸然逃跑，上了官府的通缉榜要好。 只可惜，他们低估了宁恕的决心。 凡是查证清楚，曾经帮助杨家强抢民女，欺压殴打他人致残致重伤者，直接判一个斩立决。 杨家专门养的打手家仆，没有一个不符合要求的，直接在县衙门口被砍头。 血腥味一时间浓郁无比，不过这并没有让过来围观的百姓退却，反而是个个叫好。 一些情节较轻者，三十大板加监牢十年。 参与作恶的正妻、妾室，判处流放。 总之，杨家一百多号人，都有了各自的处理结果。 审案持续了整个下午，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之时才结束。 退堂后，宁恕第一时间来到后院，看望那些饱受杨家摧残，但还留得性命的女子。 她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上伤痕累累，本以为总有一天会死在杨府，没想到还能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宁恕此举，相当于将她们从地狱当中拉了出来。 看到宁恕过来，她们齐齐跪地，感激万分。 “小女子叩谢恩公！” 宁恕连忙将她们扶起，看着她们这凄惨的样子，更是于心不忍。 “让你们受苦了，以后放心，杨家父子已经被我所杀，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 说罢，宁恕又拿来一些银子分给她们，好让她们回家有时间和钱财用来养伤，养好身体。 众女子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好几个甚至恨不得当场认主，愿意侍弄宁恕左右，但被宁恕拒绝了。 好说歹说送走了她们，这件事情终于处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 旁边，忐忑了一下午的王平，知道该迎来自己的宣判了。 第33章 搂草打兔子 “王平，你身为清水县县令，纵然杨家多次作恶，按理来说，该判你个从犯之罪。” “我知道你想说，是被知府压着不敢管，但这不是理由。” “边州知府为恶，你可以直书京城检举，说到底还是不敢。” “不敢为百姓出头，你算什么父母官？” 面对宁恕的质问，王平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满脸苦涩。 “不过，念在你最后迷途知返，而且除了这件事情外，没有再欺压过百姓，算是中庸之臣，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王平，我现在革除你的官位，你可有异议？” 革除官位，意味着王平前半辈子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这个惩罚对他来说不可谓不重。 不过，万幸是保全了性命。 “下官……草民没有异议，谢世子不杀之恩。” 宁恕又道：“下去吧。” “……是。”王平起身，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宁恕转而道：“县丞钱良何在？” 钱良顿时站出：“下官在。” “如今王平被革职，县令之位空缺，在下一任县令抵达之前，便由你暂代县令之位。” “遵命。” 如此，这件事情大体上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当然，还没有完全结束。 那个知府，纵容杨家如此祸害百姓，那家伙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尽管这次宁恕是来带兵击退蛮族的，但这事情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他不能不管。 当然了，他也没法立刻找过去，毕竟击退蛮子才是正事。 那知府肯定会在他过去之前，得知这边的消息。 不过无所谓，他不敢跑，毕竟他若是敢跑，那他的九族就危险了。 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宁恕便没有在这里多耽误，当即出城，来到营地。 庞洪他们休息得差不多了，在这里等着宁恕的具体布置。 中心营帐中，宁恕坐在主位，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舆图。 “如何，找到那伙蛮子的位置了吗？”宁恕看向五位统领，问道。 左手边的庞洪抬手指向一个位置，道：“找到了，他们就在这里。” “根据斥候下午探查到的，这伙蛮子一共有四百三十多人，其中有七十人左右行动不便。” “剩下的人受伤的不少，不过伤的不重，任由一战之力。” “另外，他们的马匹只有五十一匹，其他的马估计是被他们杀来吃掉了。” 毕竟这些蛮子下山抢的都是粮食，由此可见这些人是缺少粮食的。 可能在刚过来的那段时间，因为伤员太多，又断了粮食，他们只能杀马充饥。 这对宁恕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对面的马匹越少，能逃出去的人就越少，毕竟宁恕这边可是全员配马。 “很好。”宁恕看了几眼舆图，接着道，“这次的战术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搂草打兔子。” “孙执，你带着你战字营的二百人，从梅子沟进山。” “你们要从后往前推，这样能堵住他们退到深处的路，他们就只能往前方和左右这三个方向逃走。” “有没有信心？” 孙执站起，自信笑道：“世子放心，手到擒来。” 战字营是步兵营，里面都是擅长近战的猛男。 祁连山上树木丛生，不好骑马，更是战字营发挥的地方。 宁恕又看向庞洪：“庞洪，山下的人呢？都安排好了吧？” 庞洪再度站起：“世子放心，今天下午我已经把他们都安排到了预定的位置，信号弹也都发放，准备齐全。” 宁恕满意点头，接着道：“很好。留五十人守着营地，余下七百五十百人，分为十五个队伍，在祁连山山下游荡。” “看到信号之后，最近的队伍赶过去，不要硬拼，拖住就好。” “等赶到的人数足够，再一举拿下。” 众人齐声道：“明白！” 宁恕抬头看向营帐外，此刻已是黄昏，橘黄色的阳光打在地面，安宁祥和。 再过不久，天就会黑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众人一起走出营帐，开始调集人手。 “裴公公，你就留着营地，等我们把蛮子抓到之后就会回来，届时你再统计不迟。” 裴公公并没有坚持，只是有些疑惑：“宁世子，你也要去？” 宁恕笑道：“当然，我这个当主帅的，不去怎么行？” “放心吧裴公公，我武功不差，这次兵力又比蛮子多，不会出事的。” 裴公公想想也是，便没有再说什么。 耽误一会，月亮就已经开始升起。 众人按照安排，进入预定的位置，宁恕自己都亲自带着一队，赶到祁连山下。 时间愈发推移，月亮越升越高，白天的时光终于彻底耗尽，进入夜晚。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山脚下的草原里，可视度还相当不错。 不过，在山林之中就肯定没那么清楚了，但无所谓。 那些驻扎下来的蛮子，到了晚上会点燃火把，到时候就是一个相当明显的目标。 等啊等，约莫一个时辰过去。 远处，一道流光忽然直冲天际，在高空之上猛然炸开，成为一朵绚丽的烟火。 原本还悠哉悠哉的宁恕，看到这一幕瞬间打起精神。 “这么近？” “他们发现蛮子了，所有人上马，立刻赶过去！” 宁恕大喊一声，翻身上马，朝着信号发出的地方赶去。 与此同时，凡是能看到信号的队伍，都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不过十分钟左右，宁恕他们就已经赶到。 只见那边，两队人马已经战斗在了一起，一边是四百多人的庞大队伍，一边是只有五十人的黑甲军。 他们根据宁恕的要求，没有直接上前拼杀，而是借着马匹游走，不断的骚扰这个队伍，阻止他们离去。 不过即便是这样，形势都不容乐观，因为这些蛮子同样有马，两方人马交错间，远远都能听到金铁相撞的声音。 “看样子，蛮子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宁恕精神一震，直接把七杀枪从背后解下：“所有人，随我一起上！” 怒喝一声，宁恕猛提了一下马肚子，速度再度加快，直接如同蛮牛一般，冲进了战圈之中！ 第34章 宁家竟还有传人? “放箭！放箭！不能让他们冲起来！” “下马，准备绊马索，把他们都绊下来！” 宁恕大声指挥着，同时一枪朝着正面冲来蛮子横扫过去。 这一下又狠又准，那蛮子弯腰不及，直接被一枪抽在胸口，顿时喷出一口血雾飞下马背。 眼看着即将冲进蛮子的大队伍当中，宁恕拍了拍马脖子，翻身跳下。 少了宁恕的重量，那马匹极有灵性，一个急拐避开，脱离战场。 宁恕则是一个翻滚泄去力道，手中长枪顺势投出，直接将一个蛮子贯穿。 趁着这短短一息阻挠的时间，宁恕已经站起身来，将长枪拔出，又是一个横扫将另外几个冲过来的蛮子逼退。 宁家世代为将，家传武学皆为适合战场搏杀之法，其中以霸王枪最甚。 堪称绝世神兵的七杀枪，在宁恕手中舞得虎虎生风，让这些蛮子根本就无法近身。 兵器上，一直都有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说法。 这些只是拿着弯刀的蛮子，在无法近身的情况下，简直就是被宁恕单方面的屠杀！ 平扎枪！凤点头！纵身下劈枪！转身云拔枪！ 一招一式在宁恕手上显得华丽无比，杀机几乎要完全迸发出来！ 前后三分钟不到，过来迎战宁恕的七八个蛮子就悉数毙命。 而就是这么短暂的时间，其余人已经利用绊马索和马术拼杀，将大半骑着马的蛮子逼落地面。 巽字营虽为骑兵营，但并不代表他们的步战就差了。 黑甲军中没有弱手，这些人又是被特意挑出来的，可谓全面。 落地之后，他们同样抽刀杀了进来，非但没有落入下风，反倒是将前进的蛮族彻底堵住。 蛮子人数虽多，但却是呈圆形，把伤员保护在最里面，互相之间离得太近了，反而没有拼杀的空间。 这么做，始终只有最外围一圈和宁恕等人交手，其余人只能干看着。 这时候，蛮子人群当中，突然传出一声怒喝：“往后撤！回山林！” 宁恕眼中寒光一闪，知道这肯定是这帮蛮子的头领在发号施令，想要找出这家伙。 只可惜，里面蛮子人头攒动，实在是分辨不出来。 蛮子队伍接到命令，开始边战边退，这时候宁恕他们人少的劣势就开始暴露出来。 尽管凭着超强武力能够阻止蛮子们往前冲，但当蛮子他们往后退时，却没法阻止。 毕竟他们这些人还没法把整个蛮族队伍都包围住。 蛮子队伍本就离山林不远，眼看着即将退走。 若真让他们回了林子，借助树木遮掩，化整为零，怕是真能让他们逃走不少。 不过这时候，就见林子里面突然冲出来一大队人。 正是进山“搂草”的战字营！ 他们人数共有两百，出来之后瞬间就截断了蛮子的退路。 两方一前一后夹击，愈发压缩蛮子的活动空间。 这时候，那个蛮子头领再度发话了。 “逃！往四面八方逃！” 此话一出，原本裹成一团的蛮子，立刻开始往四面八方奔逃，宛如一个受了惊的蚂蚁窝，疯狂逃窜。 即便是战字营的二百人出来，此刻宁恕他们的人数依然要少于蛮子的人数。 似他们这般，从各个地方逃走，凭借宁恕他们现在这点人，肯定没法全部拦住。 不过好在这时候，另外两个队伍赶到了。 “抓住他们！不能放跑任何一个！” 新赶来的两个队伍并未下马，而是凭借着皎洁的月光，和这边平原上空旷的视野，直接锁定了敌人。 谁跑得最快最远，便立刻有人骑着马追上去，抬手就是一刀！ 两条腿的总归跑不过四条腿的，这两支队伍直接在最外围来回奔走，重新压缩包围圈。 见此，人群里面的蛮子头领再度开口下令：“跑不了了，跟他们拼了！” 得益于这些蛮子已经散开，这一次，宁恕目光扫过，终于锁定了他的位置！ 那是一个处于中心，已经只剩一条胳膊的高大男子。 在宁恕看向他的时候，他似乎有所察觉，同样看了过来。 仅一个目光接触，他心头便警钟大鸣！ “这家伙，是宁家的人？” 当年害得宁家全军覆没的那一战，他也有参与。 即便已经三年过去，当初那宛如杀神再世的几个人，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依然没有丝毫减弱。 你家的人，不是死绝了吗？为何还有一个眉宇如此相向的人？ 在他震惊之际，宁恕已经高喊道：“马！” 话音刚落，便有骑着马的人朝着宁恕跑来，将要靠近之时，马上的人直接飞身跳下。 同时，宁恕一把抓住马鞍边缘，翻身跳上马背，直接朝着那蛮族首领冲了过去！ 凡是有阻拦的，都被宁恕一枪抽飞或直接戳死！ 那枪影舞动，彻底勾起了蛮子首领那段不敢回忆的记忆！ “该死的，是宁家霸王枪，宁家还有传人！” “这些人是黑甲军！” “住手！全部住手！我们投降！” 蛮子首领几乎宛如被吓破了胆，手中的武器直接丢掉，剩下的唯一一只手高举过头，跪在地上。 见其他人还在犹豫，首领不禁破口大骂：“没听见吗？我让你们投降！” 听到这话，其余蛮子终于不再抵抗，纷纷丢掉手中兵器。 宁恕已经来到近前，他本以为还要冲杀一番，没想到这么轻松。 仅光凭宁家的名头，就已经把这些人吓成了这个样子。 他翻身下马，枪尖始终保持在蛮子头领咽喉外一掌处，这家伙但凡有任何异动，宁恕随时能将他一枪刺死。 控制住他之后，宁恕这才有空看向别处，只见其余蛮子已经放弃了抵抗，任凭过来的黑甲军把他们手脚绑住。 这第一场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你是宁家的？宁帆是你什么人？”跪在地上的蛮子头领忍不住问道。 宁恕眼中闪过几分恍惚，宁帆？已经许久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宁帆，是我父亲，三年前，他就是死在你们蛮族手中。” 宁恕手臂前伸，锋锐的枪尖直接顶在了这家伙的喉咙上。 “说！叫什么名字，出自哪个部落！” 第35章 首战告捷 “我叫哈莫，出自蓝鹰部落……” 宁恕的杀意做不得假，蛮子首领哈莫早在三年前就被宁家霸王枪吓破了胆，此刻不敢隐瞒，一口气全都交代了。 “想当年，蓝鹰部落在草原上，可是最大的部落之一，部落当中的好男儿足有四万余。” “可惜三年前，被冲过来的宁家撞了个头破血流，此后三年，更是迫于各方压力，身先士卒。” “多少好汉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如今的蓝鹰部落，已经彻底被打废了。” 哈莫满脸的唏嘘，短短三年，一个鼎盛的部落便衰弱至此，如今的蓝鹰部落，年轻力壮的不过只有寥寥几千人，和鼎盛时差远了。 “蓝鹰部落在进攻大魏这件事情上，出了大力气，牺牲也是最大的，可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被赶进关内。” 说到这里，哈莫脸上怒火翻涌，咬牙切齿。 “那帮畜生，打大魏的时候不出力躲在一边，现在趁着各大部落损失惨重，就急忙出来强取豪夺！” “我蓝鹰部落的女人、壮年，都被他们分了去，剩下的老人、伤员，全都赶进管内。” “说什么让我们想办法扰乱关内秩序，占山为王也好，落草为寇也罢，总之就是不能让大魏边境过上安稳日子，好为下次进犯做好准备。” “我准备他亲娘！不就是把我们抛弃，让我们自生自灭嘛！” 哈莫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甚至开始破口大骂。 可见心里到底有多气。 不过，宁恕作为敌人，却是忍不住叫好声。 草原上的蛮子，各个部落之间的恩怨情仇，复杂无比，一般情况下，单一一个部落，基本不可能进攻边关。 可是三年前，不知道这些蛮子是怎么回事，多个部落突然联合起来，打了大魏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能看到蛮子部落重新陷入内斗，对大魏来说当然是好事。 宁恕接过手下递来的绳索，亲手把他绑上，而后问道：“这次你们一共进来了多少人？” 哈莫回忆了一番，摇摇头：“具体不知道，只知我蓝鹰部落差不多有一千人进来，我这里只是其中一半。” “另一半人呢？” “不知道。” 话落，见宁恕还盯着他，哈莫颇有些光棍心态，耸了耸肩道：“你看我我也不知道，入关开始我们就分开了，彼此之间也没法联系。” “不过我猜测应该离得不远，或许就在附近的其他县地界。” 说着，他又转而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我可是知道你们大魏一向不杀俘虏，才投降得这么干脆的。” 当然其中也有看到宁家霸王枪被吓到的缘故，但这是能说的吗？他不要面子的？ 宁恕思考一番，道：“放心吧，不杀你，不仅不杀，还会把你们送回草原。” 哈莫听得一愣，惊讶道：“此话当真？” “当真。” 正如哈莫所说，大魏这边是不杀俘虏的，杀俘可是重罪。 再则，当年一战，蓝鹰部落被宁恕的父亲和爷爷那两辈人撞了个人仰马翻，早早就退出了围剿。 宁家两代人的牺牲，和蓝鹰部落的关系没有那么大，放了也就放了。 至于为什么不把他们囚禁起来，原因也很简单。 囚禁一个囚犯，那也是需要成本的，另外目前大魏境内没什么大型土木动工，也没法把他们赶去干活。 囚禁起来，根本就是在浪费钱，还不如把他们放回草原。 正好，蓝鹰部落的人对草原那几个新晋大部落恨得要死，把他们放回去，还能给这几个大部落找找麻烦。 别管能不能真给那几个大部落造成麻烦，光是像苍蝇一样，就够他们烦的了。 草原忙于内斗，大魏才有时间休养生息，毕竟过去三年的战争，受到重创的可不只是草原蛮子。 大魏这边的财政压力，同样不小。 基于这些原因，把他们放回草原就是最优解，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世子，所有人都绑好了。” 这时候庞洪过来汇报，宁恕没有多说什么，下令回营。 …… 清水县城外营地内，裴公公看着天上月亮愈发往正中偏移，心里也不免变得紧张起来。 再知道宁恕他们没有失败的可能，但这毕竟是宁恕第一次上战场，又怎么会不担心呢。 这次过来，他身上一共有三个任务。 第一个，便是大家都知道的，给宁恕的战绩做一个统计。 第二，则是看着宁恕，若出现什么意外，导致宁恕这边的情况不可控，及时把宁恕带回去。 毕竟皇帝内心，还是更希望宁恕安稳享福一辈子，而不是出去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建功立业。 这第三嘛，则是暗中调查边州官场。 宁恕不知道是，其实早在半年前，呈阳县县令就上书告发过边州知府曹严华。 他滥用职权，为自己那帮亲戚，和一些做着人口贩卖生意的家伙提供保护，最重要的是。那并不是第一封告发的奏折。 在那封奏折之前，呈阳县令已经发出七封之多，但压根就到不了皇帝手中。 这最后一封奏折还是从军中渠道传过来的，皇帝得知后震怒，本想派人调查，结果紧跟着就传来了呈阳县令落水溺亡的消息。 皇帝得知，便知道这封告发信的事情败露了，便没有声张，假装不知道。 想着半年过去，那些家伙应该会觉得风头已过，继续活动，才先让裴公公过来踩点。 反正这一趟他们是打着驱除蛮族残部的名号，应该不会让那些家伙特别警惕。 这不，刚来边州第一天就能碰上了杨家那群祸害。 宁恕对这件事情的处理，裴公公是一万个满意，自从宁恕“醒悟”过后，裴公公在看他，是越看越喜欢。 所以，一定不能出事啊。 裴公公又看了一眼天色，此刻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宁恕他们竟然还没有回来，心里不免开始担心起来。 他不由往营地外的平原看去，就这一眼，立刻就看到那边传来几点火光。 这些火光由远而近，由少而多，显然是一大批人举着火把靠近。 裴公公顿时有些激动，宁恕，回来了！ 第36章 他们怕了，你们才能好过 裴公公看到大部队返回，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兴奋的来到营地外面迎接。 宁恕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来到近前翻身下马，看到裴公公有些惊讶。 “裴公公，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裴公公满脸的笑意：“世子哟，你没回来，我哪里睡得着！” 说话间，他的目光已经看到了后面那些被捆绑起来的俘虏，心头更喜：“恭喜世子首战告捷！” “世子确有领兵之才，不算辱没了宁家威名，世子这般，也算是告慰宁老将军的在天之灵了。” 宁恕摇头，这一次他们全员精锐，兵力还比敌人多，这种仗要是输了，他怕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裴公公过誉了，我爹他们的仇，还早着呢。” 他知道父亲爷爷他们是死在哪几个部落手中，迟早有一天，他要亲自去草原，算清楚这笔账。 吩咐把这些蛮子带下去看管，天色已晚，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早，宁恕便派人通知边关过来领人。 这些蛮子肯定是不能他们自己看着的，边州内的蛮子又不只有他们一队。 等边关来人把他们领走，宁恕他们就可以出发前往下一个地方了。 上午亥时刚过，宁恕正在营帐里研究边州的地形，庞洪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世子，外面有人找你。” 宁恕头也不抬，道：“谁啊？县丞钱良？” 他在这边又没有旧识，会过来找他的，估计只有昨日暂代县令之位的钱良了，大概是有什么公务禀报。 不过庞洪却是有些无奈一般，道：“不是钱良，是一群百姓。” “昨日世子灭了杨家，不是还救了十几个女子出来吗，这些百姓都是女子的家眷，说昨日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世子。” “他们这会带着些鸡蛋鸭蛋过来了，要见吗？” 宁恕这才抬起来头来，露出了和庞洪一样无奈的表情。 这件事情他全凭本心做的而已，并不是贪图那些人的感恩，昨天在县衙就已经劝过，没想到又来了。 想了想，他起身道：“还是见见吧。” 说着，他和庞洪一起，走出营帐，来到营地外面。 昨日救出来的那些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属，一见到宁恕出来，纷纷跪下。 “拜见大人！” 宁恕并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他们也不知道宁恕就是镇国公府传人，他们只知道能解决杨家，肯定是个顶大的官儿。 宁恕见状加快脚步，连忙上前将众人扶起，一边道：“哎呀，你们快起来，何必如此？” “你们被杨家欺负得太久，朝廷现在才把杨家绳之以法，这是朝廷的失职。” “要说，也应该是我给你们赔礼道歉才是。”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惶恐，毕竟在他们的观念里，自己是下等人，官老爷是上等人。 官老爷愿意帮他们解决问题，不和富人同流合污，就要已经是青天大老爷了，怎么可能会有官员向他们赔礼道歉？ “大人这话说得太严重了，我等贱民，怎么担得起大人的道歉。” 宁恕却是认真道：“民就是民，哪来贱民这一说？那都是那些坏人用来贬低你们的。” “好了，都快起来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犹豫的站起身来。 而后，一个满头银白的妇人过来，将手中提着的一篮子鸡蛋递上。 “多谢大人把小女救了出来，家境贫寒，无以为报，就还有一点鸡蛋，希望大人不要嫌弃。” 听到这话，其余人也纷纷凑了上来，把手里的鸡鸭鹅等等农畜产品递上。 “是啊大人，无以为报，这东西拿去填填肚子。” “希望大人不要嫌弃，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宁恕连连摆手，道：“请大家不要这样，你们生活困难，而且你们的女儿好不容易救出来，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 “这些东西，留着给你们女儿吃，她们最需要。” 倒不是看不起，而是这些人光看穿着就能看得出来，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生活一定困苦。 这一篮子鸡蛋、鸭蛋，可能就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收入。 眼下人救回来，家里多了一张嘴，宁恕若把这些东西收下，他们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不过这时候，一旁的裴公公劝道：“世子，这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昨日已经差人给了他们一笔钱，一人分了五两银子，够他们生活许久了，这些东西拿着，不碍着什么。” 五两银子，若在京城，在宁恕这样的公子哥身上，简直不值一提。 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五两银子已经算得上一笔巨款了，足够他们非常滋润的花上好几个月。 宁恕一拍脑门，昨天把这件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就给抛之脑后，光想着围剿蛮族去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不过就这一次。” 宁恕一挥手，后面立刻上来几个士兵把东西接过。 众人脸上明显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若宁恕死活不收，他们还真有点心中不安，怕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大家听我说。” 宁恕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都看过来。 “我们再过几天就要离开了，若以后再出现有豪强欺压你们，你们不要怕，一定要上告。” “县令不管就往上找知府，知府不管就找巡抚、钦差，还不管，你们就上京告御状。”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怕，明白吗？一定不要忍气吞声。” “那些恶霸不会因为你忍气吞声就放过你，反而会愈发欺负你，只有让他们怕了，你们才可能好过！” “好了，这里是军营重地，若无其他事情，就散了吧。” 客套了几句，宁恕把他们送走。 不过，大家都走了，唯独有一个人留了下来。 这人还不是别人，正是昨日碰见的云娘。 刚才她混在人群里，宁恕还真没有注意到她。 眼下其他人都已经离去，她这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来到宁恕面前。 宁恕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她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还请大人，小女子有事禀报！” 第37章 这里的水很深 “快起来。”宁恕弯腰将她扶起，道，“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这里没那么严的规矩。” “有什么事，说吧。” 云娘左右看了看其他人，似乎有些为难，不过很快便想通了似的，道：“大人，贩卖人口能管吗？” 大魏国是禁止贩卖人口的，除了低等奴隶。 而低等奴隶一般都是犯了重罪的官员家眷，这些罪人可以合法贩卖，视为物品。 除了这个，便是外邦进贡的婢女、舞女、奴隶等，这些都是要在官府备案的。 贩卖人口可是大事，宁恕立刻严肃起来，道：“来我营帐，跟我仔细说说。” 带着云娘进了军营，入了营帐。 宁恕给她倒了杯茶水，而后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就听云娘道：“是我弟弟，大概两个月前他外出玩耍，但却消失了。” “当时家里还以为他是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本以为他已经死了，不过直到半月前，我收到了一封信。” 说着，就见她往怀中一掏，掏出一张已经皱巴巴的信件来。 看这信纸的状态，像是被大力揉成一团过的样子。 宁恕接过，就见上面写着“我被卖到呈阳县”这几个大字。 字迹相当潦草，看来写字的人当时的情况或许十分紧急，而这句话看着也像是只有半句。 “你怎么知道这是你弟弟写的？” 云娘忙道：“随信一起发来的还有一个护身符，那是我弟弟的，能够确认他的身份。” “弟弟消失之后，家中父母以为他遭遇不测身死，悲伤过度病倒，家中只剩下我一个人，不敢前往呈阳县找他。” “收到信件之后，我便一直瞒着，不敢告诉父母。” 说着，她又拿出一个心形木质吊坠，上面刻着一个“雨”字。 看得出来，这木条吊坠是自己做的，雕工十分粗糙，不过正因此，世上恐怕只有这么一个，的确能证明她弟弟的身份。 云娘继续道：“不光如此，这些年莫名消失的孩子还有很多，我怀疑可能都是被抓走卖掉了。” “以前没人敢查，只一个杨家就压得大家喘不过气，大人既能除掉杨家，或许也能查查这件事情。” “小女子，跪求大人！” 云娘言语诚恳，又跪了下去。 宁恕听得一惊，这竟然还不是个例？ 他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问道：“知道具体有多少人被抓了吗？” 云娘摇头，显然不知道。 见此，宁恕抬手将她扶起，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管的。” 哪怕这次过来的主要任务不是这个，但贩卖人口乃是重罪，一个人贩子，就得祸害几十上百的家庭。 反正后面都是要去呈阳县的，那位知府就住在那里。 这件事情，他管定了。 “这吊坠就先放我这里，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云娘道：“方雨。” “好，”宁恕郑重点头，而后道：“你先回去安心等待，一月之内，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庞洪，替我送送云娘。” 喊了一声，营帐外的庞洪顺势走进，带着云娘离开了。 宁恕则是突然想到，云娘不知，县衙这边应该有记录。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一般很少有人出远门，没找到的尸体的人基本都会在县衙那里报失踪。 自己去查一查，不就知道有多少人了？ 想到这里，他当即起身，带上孙执便进了城。 来到县衙，代县令钱良连忙迎了上来。 “下官见过世子！” 宁恕径直往后面走去，一边道：“少废话，我要查今年清水县内失踪人口的记录，你赶紧给我调来。” 钱良不敢耽误，忙把宁恕引往书房，然后找来记录。 “今年本县报过失踪的共有二十六人，其中有八人事后都找到了尸体，乃是意外所致。” “剩余十八人，至今都没有消息，还请大人过目。” 钱良将记录双手递上，然后恭恭敬敬的退到一边。 宁书翻开书册，里面的记录相当详细。 是谁在什么时间来报的案，失踪的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长相如何，年纪几许，有什么特征，上面都记录得很清楚。 这里面自然包括方雨那一条记录，报案人写着方云，应当就是云娘的本名。 仔细看了一遍，再加上宁恕已经知道可能是被拐卖了，还真看出来一些信息。 就比如，这伙人一个月只会抓一到两个，而且都是以孩子和女人为主，而且没有任何一个是超过二十岁的。 十八个人里，仅有一个二十岁以上的男人，信息显示他是一个猎户，进山打猎之后就没了消息。 这个人，应当不是被拐走，而是在山里出了什么意外，或许是被野兽所杀，亦或是被那些蛮子所杀。 总之，今年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的，竟高达十七个人。 宁恕扬了扬手中的书册，问道：“百姓报案之后，你们就没有查过？” 钱良苦笑一声，道：“没法查，大人或许有所不知，他们基本都是试过所有的办法，都没能把人找回来，最后才来报案的。” “连这些熟悉失踪人员的人都找不到，我们又如何查呢？连个头绪都没有。” “而且王平大人也不让我们查，说这是浪费县衙人力。” 反正把事情都推到王平这个前任县令身上就是了，他是不可能背这个锅的。 宁恕闻言，没有过多苛责，问道：“其余县可有这种情况？” 钱良闻言有些疑惑，不是很明白宁恕这话的意思。 过去三年边关毕竟都在打仗，一些离边关防线比较远的城市，就比如清水县，尽管蛮子没有打进来，但不代表他们的生活不受影响。 就拿已经被宁恕抓到的这群蛮子举例，谁难保他们没在流窜途中，顺手杀了几个人？ 尸体往荒郊野岭一丢，谁都找不到，就只能报失踪。 这种情况太常见了，在他们看来，今年才失踪这点人，已经算不错了，其余县当然会有这种情况。 “边关战事刚停，还有蛮子在关内作乱，其余几个县当然会有这种情况。” “清水县还算好的了，越是靠近边关防线的城市，每年失踪的人就越多啊大人。” 第38章 收买人心 宁恕没想到会是这个答复，不过细想之下也很合理。 他取来笔墨，自己抄了一份，然后没有解释半句，就此离开，返回营地。 回到军营，已经接近正午，营地内架起的大锅升起了火，准备开始做午饭。 宁恕回来之后，并没有返回营帐，而是转而来到了关押蛮子的区域。 他招手叫来哈莫，问道：“哈莫，你老实告诉我，这次你们被赶进关内后，杀过多少人，尤其是在清水县地界。” 哈莫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道：“没有，一个都没有。” “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半数人都是伤员，这时候若再杀人，一不小心就会引来官府围剿，怎么会杀人？” “就算是下山劫掠，也只是抢粮食罢了，何必杀人呢？” 其实抢来的粮食也只是勉强饿不死而已，进来都两月有余，一些人的伤势都迟迟不见好，哪怕是只是轻伤。 毕竟吃都吃不饱，还谈什么恢复呢。 山中虽然有猛兽，但他们的弓箭早就消耗干净，靠着近战肉搏，还有受伤的风险。 就算博赢了，他们一共四五百人，一人都未必分得到一口。 宁恕看着他，见他不似说谎，没有多说，转身离去。 哈莫看得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宁恕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不过，身为阶下囚，他没有多问的资格，便老实闭上嘴。 宁恕回营帐没多久，庞洪就端着饭菜过来了。 毕竟这时候是城外，能够进城买东西，吃得还算丰盛，两个肉菜一个蔬菜，加个汤。 这对普通百姓来说，都已经算得上奢侈的一顿了。 他拿起筷子，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道：“庞洪，传我命令，多给一些食物给那些受伤的蛮子，尤其伤得比较重的，让他们吃饱。” 庞洪微变，道：“世子，这恐怕不妥。” “他们要是吃饱了，有了力气，万一一起反抗，对我们来说是个麻烦事。” 宁恕却是道：“没事，让伤员吃饱就行，其他人垫垫肚子即可。” “哈莫留着有用，我之后可不打算把他放走，去吧。” 庞洪听得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惊喜道：“世子，此举是在收买人心？” 宁恕就是这个想法，没有多解释，点头承认，让他快去。 庞洪立刻离开，亲自带着伙夫，好几个人提着装满饭菜的木桶，来到了关押蛮子的区域前。 饭菜的香味飘出，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众所周知，吃饱了和饿狠了的状态下，食物的吸引力都没有那么强。 吃饱了自不必说，本来就吃不下了，至于饿狠了，那是已经饿过劲，感觉不到饿了。 这时候就算把饭菜给他，他都未必吃得了多少。 他们在山上压根就吃不饱，一直都处于一种半饥饿的状态，这种时候，食物对他们的诱惑力是十分致命的。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这边，疯狂的吞咽口水。 不过，他们也只是想想罢了，因为他们很清楚，为了避免他们惹出麻烦，黑甲军这边是不可能让他们吃饱的。 顶多就是让她们饿不死，移交给边军后，丢回草原，到时候他们才有机会想办法填饱肚子。 “开饭了！都过来，排好队！” 掌勺的伙夫吆喝一声，蛮子们这才纷纷起身过来，排队领碗打饭。 庞洪就在边上盯着，不过没什么人注意他。 最前面的那些，都是没有受伤，或是伤势较轻的。 这些人，一人一小碗，勉强能吃个三四分饱。 即便是这样，就已经让他们颇感意外了，这可比他们预想的食物要多出不少。 在轮到哈莫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庞洪却是突然走了过来，将他拦住。 “等等！” 哈莫看得他一愣，随即怒道：“怎么？我不能吃饭？” 他显然是想着，自己是首领，如今又是阶下囚，受到针对太正常了。 肚子饿得难受，食物当面，他却不能吃，别说哈莫，恐怕是个人都会心生怒火。 见到这一幕，那些已经领到饭的、和没有领到的，同样怒视过来。 他们投降是投降了，可又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被赶到关内后，他们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黑甲军若是做得太过分，他们就算是拼了命，都得咬下一块肉来！ “宁恕真是一点没学到他父亲的气量，我不吃便是！” 哈莫冷哼一声，放下碗准备离开。 他没有闹，毕竟不想因为自己闹起来，害得大家都没饭吃。 不过这时候，庞洪却是道：“谁说不让你吃饭了？” 庞洪说着，就见他拿起哈莫放下的碗，自己接过勺子，打了满满两大勺，递到哈莫手中。 本来还有些蠢蠢欲动的蛮子，看到这一幕全都愣住了。 是他们饿花眼了？居然给了这么多食物？ 哈莫同样愣在原地，不敢相信。 “这是，给我的？” 庞洪道：“当然，这不是已经塞到你手上了吗？” 哈莫不能理解，忍不住问道：“可是，为什么？” “你难道不怕我吃饱过后闹事？” 庞洪点头，很大方的承认；“怕，虽然你们闹事一定会死，但闹起来的确有些麻烦。” “不过这是世子的命令，我等只管执行。” 说着，他提高了音量，大喊道：“世子有令！所有伤员都多给一部分食物，尤其是伤势较为严重的，一定要让你们吃饱！” 听到这话，人群一片哗然。 “我听错了吧？这怎么可能？” “给俘虏吃饱？我一辈子都没听说过这种事。” “没想到这位宁世子，竟是如此心肠善良之人。” “心肠善良？你弟弟昨晚上被他一枪戳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善良？就是在收买人心罢了。” “明知道是在收买人心，还是忍不住啊。” “我们在战场上拼命，结果还被赶进来自生自灭，没想到落到敌人手上，却能有足够的食物。” 这些议论声传入庞洪耳中，不过他没什么表示。 这就是个阳谋，明知道宁恕是在收买人心又如何？ 你有种就别吃。 哈莫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端着碗去到一边，满心复杂的把饭塞进嘴里。 第39章 全是阳谋 “世子！” 放完饭的庞洪，兴奋的返回宁恕营帐。 “世子，哈莫说他要见你。” 宁恕已经吃完饭，在继续研究舆图了，听到这话略感惊讶。 “这么快？看来他们在山里的日子，当真过得很辛苦啊。” 他本以为得喂个两三天才行，没想到这才第一顿哈莫就忍不住了。 由此可见，他们在山里的日子过得真是不咋地，一顿饱饭就给收买了。 “带他过来吧。”宁恕说道，随手将桌上的舆图翻了过来，免得等会哈莫过来看见。 庞洪离去，很快就带着哈莫过来了。 让哈莫自己进账，庞洪守在门口，谨防被人打扰。 营帐内，宁恕坐在那里，饶有意味的看着哈莫，而哈莫则是显得有些局促，想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宁恕也不急，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片刻之后，到底是哈莫最先沉不住气，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道：“宁恕！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让我干什么，你就直说吧！” 宁恕本来是想委婉点的，不过看他这样，便直接道：“我想让你留下来帮我。” 哈莫听得一愣，道：“我怎么帮你？我一条胳臂都被你们边军砍掉了，实力十不存一。” “论身手，你手下的人个个胜过我，何必来找我这个残废？” 宁恕起身，把他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语重心长道：“找你，当然不是让你来当打手。” 哈莫听得愈发疑惑，道：“不当打手？我还能干什么？” 蛮子一向都是野蛮鲁莽的代表，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武力。 宁恕不让他当打算，总不能让他当狗头军师，来帮忙出谋划策吧？ 真那样，那可真是本朝最大的笑话。 “你能办的事情，其实挺多的。” 宁恕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而后认真道，“我猜，如你们蓝鹰部落一样，在之前的战事里伤亡惨重，然后被赶进来自生自灭的部落，应该不少吧？” “不瞒你说，我这次过来的任务就是处理你们这些残余部队，而我这边的兵力你也看见了，只有一千。” 哈莫反问道：“怎么，你还怕打不过？” “你这一千全是精锐，反观进来的其他蛮族，都是残兵败将，你怎么可能打不过，少来消遣我。” 宁恕摇头道：“我没说打不过啊，我只是想说，尽管我能保证胜利，但却不能保证没有伤亡。” “黑甲军死一个我都心疼，既然现在有别的办法完成我的任务，那何必要去拼命？” 哈莫沉默一阵，想明白了，道：“你是想让我去当你的说客，说服其他人投降？” “没错。”宁恕认真道，“条件一视同仁，只要投降的人，我不杀，而且保证会把你们送回草原。” “三年大战，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不仅如此，我还能给你额外的好处。” 哈莫迟疑问道：“什么好处？” 宁恕笑道：“你想要什么好处？粮草？武器？” “我都能给你，只要你返回草原后，去报仇。” 哈莫听到这话，浑身一颤，愈发怀疑的看着他：“你这可是资敌，你们皇帝会同意？” 宁恕反问：“为什么不同意？只要你保证拿到武器补给之后，去找那几个大部落的麻烦。”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给对付大魏敌人的人物资，怎么能算资敌呢？” 哈莫震惊的看着宁恕，此刻他竟真的有些动心了！ 不过，中原人一向狡猾，他得仔细考虑考虑。 他闭上眼睛那么一想，尝试推演宁恕到底在谋划什么阴谋。 可是想来想去，都看不到阴谋的影子。 这特码全都是阳谋啊！ 蓝鹰部落被抛弃，若真能回到草原，一定会找那几个部落报仇的，草原上的汉子，性格就是如此。 可是，蓝鹰部落已经遭遇重创，就算是想要报仇，都有心无力。 现在，宁恕居然答应提供武器和补给，没了后顾之忧，那肯定要打啊！不打是傻子！ 而宁恕的目的也很明显，这次大魏和蛮族的大战，可谓是两败俱伤，但是蛮族那边，有几个部落最后摘了桃子，趁机壮大。 蛮族某个部落的壮大，对大魏来说绝对不是好事，所以他们会想办法出手干预，这也很合理。 该死的，宁恕的提议竟完美满足了两方的需求！ 哈莫睁开眼，脸色有些难看道：“你这样，不就是把我们当冤大头，去帮你打仗？” 宁恕并不避讳，道：“的确如此，那么这个冤大头你愿意当吗？” “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会按照约定把你送出去，到了草原上你们就自生自灭，与我无关。” “而我会继续在关内寻找合作伙伴，被赶来的部落不少，总会有人答应的。” 宁恕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好像哈莫答不答应都无所谓。 但实际上，还是有所谓的。 毕竟蓝鹰部落曾经是最大的部落之一，草原尚武，拳头就代表着地位。 尽管现在已经衰落，但别忘了这只是近三年的事情，三年前他们就是很强大。 而且送进来的都是一些残兵败将，他们又厉害到哪儿去了？ 若能让哈莫这个蓝鹰部落的人来当说客，成功的几率应该能提高不少。 若能把关内所有的蛮族整合起来，那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再有大魏提供后勤支援，绝对有一战之力。 营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宁恕端起茶杯轻轻吹拂，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而哈莫，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挣扎。 好一阵之后，哈莫才开口问道：“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具体都能给什么武器装备？” 宁恕淡淡道：“所有魏军大规模配备的武器装备，都能给。” “不过我先说好，这些东西在事成之后，都是要收回的。” 哈莫并不意外，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大魏也不会看着他们一直拿着这么多武器。 若是不收回，他反而要怀疑，大魏是不是打算在他们两败俱伤之后，来一举拿下。 “好！我答应你了！”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哈莫当即点头，应下此事。 第40章 我当是谁呢 数日后，边关来人，将这些蛮子押送离去，宁恕他们也终于抽的开身，前往下一个地方。 当然，哈莫留了下来，并且已经不再是俘虏的身份。 按宁恕的话来说，大家是合作伙伴。 这几日宁恕并没有闲着，而是在和周围几个县通信，打探蛮族残部的下落。 起码到目前为止，他手里已经有了四个其他蛮族残部出没的地点。 “下一个地方，先去哪儿呢。” 宁恕拿着一张整个边州的舆图，山川走势一目了然，四个有蛮族残部出没的地方已经标明。 边州内地形起伏较大，是个典型的丘陵地貌，其内山峰极多，海拔普遍不高。 在天门关那边，更是有两条山脉将中原和草原隔断，天门山设在两道山脉的隘口，借助地势，可谓易守难攻。 宁恕的目光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一个标记出来的地点。 平顶山。 平顶山处于邙县边缘，根据邙县县令来报，这伙蛮子十分凶狠，占据邙山成了土壤，时常下山打家劫舍。 周围的村子被他们祸害得都不敢住人了，现在都被县令收拢到县城之中躲避。 短时间内还好，若是长久的拖下去，农田没人侍弄导致减产，到时候问题可就大了。 这地方的情况比较紧急，理应先过去，而且距离清水县也不算远，三天时间就能赶到。 心里有了打算，宁恕当即开口：“来人，传令下去，即刻拆除营地收拾东西，进城购买补给。” “两个时辰后出发，目的地，邙县！” …… 呈阳县，边州最繁华，最大的城市。 知府曹严华正在自己的府邸内，一手端着紫砂茶壶，躺在躺椅上，优哉悠哉的哼着小曲儿。 直到管家匆匆跑了进来，脸色慌乱。 “老爷！出事了！” 曹严华哼曲儿的声音一断，脸上多次几分不耐烦，道：“什么事儿这么慌里慌张的？是不是又有刁民想要上京告御状？” “放心，他们到不了京城，就算到了京城，他们也告不了御状。” “没事别来烦我，去去去。” 曹严华挥着手赶人，满不在乎。 不过管家并没有离开，反倒是上前，道：“不是啊老爷，是你的小舅子杨迅，被人给宰了！” 曹严华猛然睁开眼，惊道：“你说什么？杨迅死了！” 他顿时勃然大怒，倒不是他有多在乎这个小舅子，而是整个边州谁不知道杨迅是他的小舅子？敢动杨迅，这不是不给他面子？ “谁干的？土匪还是蛮子？人抓到没有？” 管家连连摆手：“都不是！” “据传来的消息说，可不止杨迅，杨家一家都被满门抄斩！” 曹严华听得一愣，这个时候他的怒火反而平息了不少。 若只是杨迅死了，那或许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可杨家被满门抄斩，这事情可就严重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仔细讲讲。”曹严华坐了起来，道。 管家连忙把传来的消息说了一遍，曹严华听完过后，却是有些疑惑。 “宁恕？哪个宁恕？朝中有姓宁的大臣吗？” 他怎么不记得有姓宁的，别是个冒充官员的家伙吧？ “哎呀老爷！您忘了？镇国公就姓宁啊！” “这个宁恕，就是镇国公府遗子！” 曹严华这才回忆起来：“哦！是他啊！” 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当即起身赶往书房，管家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就见曹严华在书架上翻出一封信，这是前不久京城传过来的。 上面大概就是说，这段时间京城会有人过来，让他低调点。 上次曹严华没有仔细看，这次再看，才发现信件上面也有宁恕的名字。 这里提到宁恕和沈月婷打了个赌，沈月婷他是知道的，毕竟在边关打了三年仗。 可是之前不是听说，她不是宁恕的未婚妻吗？ 怎么这夫妻俩是闹掰了怎么突然打起赌来了？ 发信人还说，若有机会，让他帮一帮沈月婷，可以稍微阻止一下宁恕的动作。 看完之后，他反倒是镇定下来。 他不由嗤笑一声：“嘁，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镇国公府的小子。” 要是宁恕已经继承了镇国公的位置，那他或许还会害怕，可宁恕不是还没有袭爵么？ 严格来说，这宁恕甚至都不是官员，白身一个，家中长辈又死绝了，只剩他这一个小辈。 自己好歹是堂堂知府，三品大员，会怕他？ “这个该死的宁恕，我和他往日无冤无仇，这次竟直接过来打我的脸，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共有二十八房小妾，小舅子都过半百，死上一个杨迅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这种不给他面子的行为，却是绝不能忍！ “驱赶蛮族残部是吧？我倒是要看你怎么驱赶。” 曹严华冷笑一声，而后指挥管家道：“去，把胡三儿给我叫来。” 管家应声离去，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被带了过来。 他这一身就是很常见的百姓服饰，脸庞也十分普通，属于丢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胡三儿进来之后，顺手关上了书房的门，而后才来到曹严华面前。 “大人，有何吩咐？” 曹严华坐在书案后面，一手放在桌上，轻轻敲打，仿佛是在思考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把信件递给他，示意他看看。 胡三儿接过迅速看完，把信件递了回去。 这时候，曹严华才道：“这个宁恕刚杀了我一个小舅子，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既然他过来的任务是驱除蛮族残部，那正好，你帮我给呐温亨带几句话。” “宁恕一共带了一千人马，这些人都是从黑甲军里挑出来的，皆为精锐，让他把周围的其他蛮族全部都叫过来，至少要保证人数在五千以上。” “所有的粮食、兵器我都可以提供，我只有一个要求。” “我要让这个宁恕，有来无回，记住了吗？” 胡三儿点头：“记住了，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去吧，路上注意点，别被人发现了。” 曹严华挥手让他离开，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太过放在心上，继续去院里躺着，悠闲的晒起太阳来。 第41章 邙县情况 三日后，宁恕带队赶到邙县，第一时间和邙县县令张维接触，了解这边蛮族残部的信息。 宁恕带着庞洪，和张维去了县衙，裴公公则是由孙执他们陪同，四处逛逛，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 县衙后堂，张维送上一杯茶水，语气沉重道：“这边的蛮子，着实一些凶狠。” “到现在为止，光是官府统计的，死在他们手上的人都足有四十七之多。” “周围村子里的百姓迫不得已，只能先进城避难，但这么拖下去，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张维脸上透着一股憔悴感，想来这段时间恐怕是为这事儿操碎了心。 邙县只是一个小县城，常驻人口还不到四万，因为位置比较靠内，除非天门关完全破了，一般情况下，蛮子不会出现在这周围。 因此，邙县虽然按照要求修建了城墙，但并没有驻兵，全靠衙门里二十多个衙役守护。 根据张维的说法，其实最开始的时候，那些蛮子甚至都还带兵来到了城外，似乎像是要攻城的样子。 当时张维简直要被吓坏了，毕竟那些蛮子人数也有五百人左右，若真的打算攻城，邙县这边怕是要损失惨重。 本来张维都已经征调城中百姓，准备舍命一搏了。 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蛮子突然撤了。 他们放弃攻城，转而把目标转到周围的村子上。 据张维猜测，大概是那些蛮子觉得，攻城的损失难以接受吧。 “这些蛮子一日不除，邙县百姓的日子一日不安。” “好在，世子已经带兵过来了。” 张维看着宁恕，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宁恕道：“张县令能在危难之时阻止百姓抵抗，实属难得。” 张维苦笑道：“分内之职罢了，当不住世子夸赞。” “世子，准备何时解决这些蛮子？” 宁恕却是摇头：“不急，我已经派人进山去摸情况了，关于这些蛮子，你还知道什么消息，仔细跟我讲讲。” 张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摇头道：“没了，这些蛮子来去如风，往往等我们知道消息，派人过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抢完东西离开了。” “哦，对了，据那些被抢过的村民说，这个部落，似乎是叫秃鹫。” 宁恕若有所思，秃鹫部落？这个名字倒是没有听说过，等回去问问哈莫吧。 “还有吗？” “没了。” 闻言，宁恕当即起身：“那好，在下便不多打扰。” 张维同样起身，道：“世子一路辛苦，今晚下官在衙门设宴，不知世子可否赏光？” 这种官僚主义的请客吃饭，宁恕直接摆手婉拒：“宴席就算了，我看这邙县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这堂堂父母官，身上的官服都已经旧成了这样，又何必破费去弄那一套。” 张维面露尴尬，下意识把打由补丁这一面往后拉了拉，道：“让世子看笑话了。” 宁恕却是摇头，认真道：“这哪里是笑话，你做得很好，等我回京，会找吏部的人谈谈这件事的。” 言外之意，就是张维升迁有望。 尽管目前来说这还只是一张空画的饼，但对张维来说，却是诱人无比。 邙县穷啊，张维这个县令都这样，更别提其他百姓，无非刚刚温饱罢了。 偏偏在边州又碰上这么个知府，不给他塞钱，升迁的事情压根就没有机会， 这次能遇上宁恕，也算是老天开眼。 他只要在吏部帮张维说几句好话，说不定便有机会。 “下官，便先行谢过世子了！”张维满怀感激，朝着宁恕鞠躬道。 “别客气，你是个好官，这是你应得的。”宁恕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便告辞离去。 城外，众将士已经把营地搭建了起来。 邙县并不大，裴公公他们也已经逛完了，同样返回。 回到营帐内，宁恕都还没开口，裴公公便主动道：“这个张维，是个好官呐。” “我在城中问了好几个百姓，只要问起这位县令，都是满口称赞。” “那些被迫躲进城的百姓，单独安置在一片区域里，据说每天还能管饭。”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错了，看来这个张维，只当个县令可惜了。 聊了几句，裴公公讲完出去，宁恕便把哈莫叫了进来。 如今哈莫在队伍当中基本没什么限制，日子过得可比之前在山上好多了。 等他进来后，宁恕让他坐下，直接问道：“你对秃鹫部落的了解有多少人？” 哈莫听得一愣，道：“怎么，这附近的是秃鹫部落？” “我和他们的酋长算是认识，不过他们酋长早就战死了，不知道这边领头的是谁？” 宁恕摇头：“暂时不知。” 哈莫想了一阵，道：“这样吧，我觉得我还是能说上话的，我单独上去找他们聊聊。” 他说话，作势就要出去，不过却被宁恕拦住。 “等等。” “怎么了？” 就见宁恕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其他条件，可以和你们部落一样，但有一点。” “他们在这里已经杀了四十七个人，这都是我大魏的百姓。” “杀士兵，还能说是立场不同，各自为战，我尚能理解，但滥杀我大魏的无辜百姓，此事绝不能忍。” “让他们把凶手交出来。” 哈莫脸色微僵，迟疑道：“这恐怕不太容易。” “我们可以勉强接受全部投降，技不如人投降保命我们没有意见，但绝不能接受交出几个人换取投降，除非和要交出的人有莫大的仇恨。” “这对我们来说是耻辱，是丧失尊严。” 宁恕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道：“若不答应，我保证他们丧失的绝对不只是尊严。” “大魏只是不杀俘，不是不杀敌人。是不是俘虏，我说了算。” 会选择劝降蓝鹰部落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们没有滥杀无辜，大魏和蛮族打了那么久的仗，双方立场是绝对的敌对。 面对伤害百姓的蛮族，用不着太多怜悯。 听得这威胁的话语，哈莫脸色再度一变，为难道：“我，我试试吧。” 话落，哈莫走出营帐，要来了一匹马，单独上山去。 第42章 哈莫劝降 派出去的斥候，比哈莫更先回来。 “情况已经探查清楚了。” 赵铭找来这边的详细地图，指着一个地方。 “那群蛮族的驻地就在这里，是个险要之地，三面环崖，只有面向东面一条路能够下山。” “根据斥候来报，能看到他们准备了很多檑木滚石，若从东面进攻，我们恐怕会损失惨重。” 那种地势，别说那些蛮子有五百人了，就算是一百人，都能给宁恕他们带来极大的损失。 地理条件摆在那里，正面强攻完全就是在用人命堆，这种战术是宁恕绝对不能接受的。 哪怕是孙执那种肉体强悍的，被一颗从山上滚落的巨石砸中，恐怕也要当场身亡。 面对这种情况，其实有一个比较好的办法，那就是火攻。 火势是往上的，那些蛮子单独占据一个山头，宁恕他们只需要在山脚下点火，火势就会蔓延上去，把这些人烧死。 不过，这么做的代价可不小，那一山的树木或许要花费数百年才能长成，一把火过去怕是全都都烧干净了。 而且火势起来之后，就很难控制了，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造成火势蔓延，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当然，可以提前砍出隔离带，但那着实费事了些。 “悬崖陡峭吗？能不能上去？”宁恕问道。 赵铭道：“西北两面的悬崖十分陡峭，南面的好一些，但有人盯着。” “世子，其实以我们的能力，是可以从西北两面的悬崖上去的，这两面没人盯，我们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次带来的人里，不乏有善于攀登的人才，让他们先行爬上去绑好绳索，其余人就能借助绳索上去。 不过，这一计本质上，只是一个奇招。 成功了，固然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可若是失败，损失也不小。 那两面悬崖虽然没人，但难保不会有人恰好过来撒个尿什么的。 一旦被发现，已经上去的人会立刻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还在攀爬的人，上不去下不来，十分尴尬。 至于还没上去的，在下面虽然没事，但只能干看着，可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山顶的敌人一共有五百人，想要零死亡拿下他们，最少也要送四百到五百人上去。 这么多人，一个个的往上爬，恐怕要花费数个时辰，这期间只要被发现，就要出事。 综合来说，这一招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不行，不能这么干，我再想想。” 哈莫还没有回来，谈判的结果还不知道。 往好的方向想，这个秃鹫部落或许直接答应了呢， “你先下去吧，赶了三天路，好好休息。” 赵铭拱手：“谢世子。” 话落，他便转身离去。 …… 山顶，蛮族营寨。 哈莫只身上山，在报出自己的身份后，不出意外的被带进去，见到了秃鹫部落现在的主人，鲁多。 说起来，两个人以前还真认识，只是没有那么熟。 哈莫被带到鲁多的营帐内，鲁多坐在上面，嘴角勾起几分嘲讽。 “哈莫，这么久不见，一转眼把魏人的皮都穿上了？” 哈莫下意识抓住衣袖，他原本的衣服早就破了，身上的这一身，还是在清水县给他买的。 不过他并没有做更多的动作，而是直接道：“鲁多，投降吧。” “投降？”鲁多不屑一笑，“我凭什么投降？就凭他那一千兵力？” 秃鹫部落算是实力保存得较为完好的，他们的侦查范围甚至把邙县都给包裹了进去。 宁恕他们的出现，自然瞒不过。 “倒是你，简直就是蛮族的耻辱，你向魏人投降就算了，现在还来当魏人的说客？” “哈莫，魏人到底给你喂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连蛮族的尊严都不要了，去当魏人的一条狗！” 鲁多的言辞可谓犀利，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 如此直接的话，让哈莫听得怒从心起。 他冷笑道：“你光看出他们有一千兵力，那你有没有看出，他们其实是黑甲军？” 听到这个名号，鲁多的脸色一下子僵硬不少。 过去三年的战争，黑甲军称得上给所有蛮族头领，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不过他还是强做镇定道：“黑甲军又如何？我占据这等天险，莫说黑甲军，便是他大魏皇帝的亲军来了，也破不了！” 哈莫依然冷笑：“是吗？那我要说，这支黑甲军的头领，是宁家传人呢？” 听到这话，鲁多终于装不下去了，猛然站了起来，失声道：“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宁家全员覆没，这是早就已经证实的事情，当年那件事情过后，也没听说大魏出来一个新的镇国公。” “若宁家真有传人，肯定会继承镇国公之位，你休要唬我！” 哈莫大笑起来：“唬你？我何必唬你？” “当晚我亲眼看他使出了宁家霸王枪，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投降？” “现在人家没有直接打过来，而是开出了条件，你还不满意？” 鲁多咽了咽口水，眼神深处闪过了几分恐惧。 实在是宁家这个名头，太吓人了！ 当年追捕宁家拼到最后，各自分散逃走，他正好就是去追击宁帆的人之一。 三十个骑兵，被宁帆一人一枪杀了一半，简直猛得不像人类。 他差点就死在那一战中，回去之后就立刻劝当时的首领退出，后来才听说，宁帆死在了啸狼部落手中。 时至今日，每每回忆起当初那一战，他都忍不住心底发寒。 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定自己的情绪，鲁多又问道：“你说那黑甲军的头领，是宁家传人。” “他是谁？宁帆是他什么人？” 哈莫道：“他叫宁恕，宁帆正是他的父亲。” 听到这话，鲁多沉默了相当久。 直到哈莫都快失去耐心了，鲁多才有些声嘶力竭的开口：“即便他是宁帆的儿子，我也不会投降！” “我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他不过区区千余兵力，想要打下来就是痴心妄想！” “而且我还储备了足够的粮食，他们想围困我也不怕，我是不会投降的！” 第43章 我不会答应的 鲁多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当年被宁帆一枪打得整整一年都不敢冒头，现在宁帆他儿子来了，要是打都没打过就投降，那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而且，正如他所说，他有拒绝的资本。 山中储备的粮食起码够吃一个月，省着点吃，吃上三个月也没有问题。 借助地形，他真的不觉得宁恕能打得上来，哪怕他带领的是黑甲军。 若是宁恕寻求支援，调集了更多的兵力来，那正好。 叫来的人越多，他们能杀的人就越多，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 “你滚吧，看在起码曾经是同族的份上，这次我放过你，下次再过来，咱们就是敌人。” 哈莫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彻底，忙道：“我还没说条件。” “任何条件我都不会答应的，赶紧滚！” 仿佛是怕再拖下去自己会犹豫一样，鲁多立刻叫人来，把哈莫赶走了。 哈莫无奈，只能下山，返回黑甲军营地。 他直接找到了宁恕这里，把情况如实告知。 宁恕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哈莫却不肯走，而是问道：“你打算动手了？” “当然，既然给他机会他不珍惜，那就手上见真章吧。” 说罢，见哈莫还不肯走，宁恕道：“怎么，你难道还想问问我打算怎么办？你给我适可而止。” 哈莫嘴角微微抽搐，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我先下去了。” 他其实还想再试试的，毕竟之后一起去报仇的人当然越多越好。 可现在双方的态度都这么坚决，他估计自己再怎么尝试恐怕都没有用。 哈莫离开之后，宁恕坐在那里，继续思考着解决办法。 其实解决办法不少，除了之前说的火攻，奇袭外，还可以围而不攻。 他们在山上，又不能自己生产粮食，一直拖下去迟早能把他们饿死。 不过这个办法也有很明显的问题，那就是宁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至于呼叫增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正常情况下这么做也没问题。 可偏偏这次过来，是和沈月婷打了赌，呼叫增援或许有违规嫌疑。 总之，办法不少，但都有各自的缺点，难有完美之法。 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三十六计，攻心为上。 宁恕心头有了章程，立刻把庞洪找了过来。 “你去找十个善于攀登的人来。” 庞洪听得眼前一亮，道：“世子，是打算采用奇袭之计吗？” 他们几个将领私下里自然也讨论过，最终讨论出来的结果就是，用这一招的性价比最高。 赵铭之前就给宁恕提过，只不过被宁恕拒绝了，本来还让他们有点失望。 眼下听到宁恕要找善于攀登的，他自然以为宁恕改变了主意。 不过，宁恕却是摇头：“是奇袭，但不是你们说的那一计。” “找的这十个人要不怕死，明白吗？” 庞洪闻言，拍着胸脯道：“世子放心，黑甲军里没有怕死的孬种！” 宁恕挥手：“去吧，把人找来。” 庞洪立刻离去，开始在军中挑人。 大家互相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谁有什么特长大家都知道，善于攀岩的十个人很快就找了过来。 只是让宁恕没想到的是，这十人之中，竟还有一个将领。 “卫千，你不是火器营的吗？你来做什么？” 这次虽然没有带火器营的人过来，但五个将领他是全带来了，这卫千便是其中之一。 卫千面露讨好的笑容，道：“世子，你只要求善于攀岩的，又没说火器营的不能来。” “不瞒世子，我攀岩可厉害了，就那边的悬崖，我能一口气爬上去，都不带休息的！” 宁恕却是摇头，道：“这怎么行，这次上去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身为火器营统领，岂能上去冒险？” 卫千正色道：“世子，黑甲军没有怕死的孬种，再说了，别人死得，我卫千就死不得？” “世子，就让我去吧！” 见他态度坚决，宁恕犹豫了一会，终是点头。 “行吧，现在所有人围过来，我与你们交代具体计划。” 众人闻言纷纷凑上，听着宁恕讲解。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今晚的天气就不如上一次了，云层半遮月亮，可视度并不高。 这无疑给卫千他们增添了几分难度，不过还好，因为他们需要看的都是近距离的东西，远处的东西看不清而已，影响不是很大。 这也算好事，起码这样，上面真有人路过，也不太容易发现。 宁恕亲自带了二十几个人，扛着一些木桶，和卫千他们趁着树木的遮掩上到半山腰。 如孙皓这种猛男，扛着两桶走到半山腰悬崖底下，都有些遭不住了。 “世子，这里面装的什么？怎么这么沉啊？” 宁恕笑道：“水，只不过加了点佐料，让它看起来很像火油而已。” 孙浩听得一愣，道：“世子还是打算放火吗？可若是要放火，为什么要搬水，直接搬火油不就行了？” 宁恕摇头，道：“我又不是真的要放火，而是要让山上的那帮蛮子觉得，我是打算放火。” “而且你以为火油到处都是吗？就离京时带了一桶出来，用来润滑马车的，时间紧急，哪儿去找那么多。” “闲话少说，接下来看卫千他们的表演吧。” 宁恕说罢，招手把卫千那十个攀登高手叫了过来。 这座山的悬崖并不是从山头到山脚，而是在半山腰开始，先有一段坡度比较大的斜坡。 斜坡往上一段距离，才是一段差不多有八十度左右的悬崖。 这段路程差不多有八十米左右。 若只是在平面上行动，八十米的确不长，慢慢走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可若是换成要向上攀爬，难度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种悬崖，哪怕是宁恕功夫不弱，都完全没有信心。 “怎么样，有把握吗？”宁恕指着悬崖，问道。 卫千等人纷纷开口：“没问题。” “这个不难，放心吧世子。” 见他们信心十足，宁恕便没有再多耽误，道：“好，那就预祝你们旗开得胜。” “时间差不多了，上吧。” 宁恕一声令下，十个人纷纷接过绳索背上，而后冲向了悬崖。 第44章 都别想活着! 这十个攀岩高手不愧是高手，最前面这段斜坡，他们双手撑地，就这么直接爬上去了，压根就没有耗费多少时间。 这段斜坡过后，才是真正困难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还是看到他们手脚并用，用一种羡慕不来的速度继续往上。 又爬了一阵，才能看到他们的速度慢下来。 这个距离，宁恕他们看过去，基本就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了。 宁恕没有再看，主要是仰着头脖子酸，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如此，约么一刻钟过去，那些人终于爬上了悬崖顶部，开始把绳索抛下来。 宁恕立刻让众人把搬上来的水桶绑上去，上面的众人休息了一会后，便开始把水桶往上拉。 等把所有的水桶都搬上去之后，宁恕他们这边的事情就算做完了。 接下来，就全看卫千他们的了。 …… 山顶。 卫千他们把水桶搬上来后，又悄悄的把这些水桶，搬得离蛮子的营地更近了一些。 一切都妥当之后，卫千深吸一口气，而后猛然大喊道：“孙贼！你们爷爷我上来了，还不赶紧过来受死！” 此刻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营地内本来都挺安静的，卫千这一嗓子吼出来，着实吓了不少人一跳。 没过多久，手持弯刀的一堆蛮子便找了过来，见到卫千等人，惊讶万分。 “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然而他们并不是需要一个解释，话音刚落，出声那家伙便兴高采烈道：“天助我也，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功劳。” “上！活捉他们！” 一众蛮子满脸狞笑的冲了过来，不过还不等他们靠近，卫千就大喊道：“都特么别动！” “看到爷爷脚下踩着的这是什么吗？这是火油！” 说着，就见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火折子，一口吹下去，火光顿现。 “谁再往前一步，爷爷就点燃火油，把大家全部炸上天！” 这话果然让一众蛮子停下了脚步，不过单凭言语，还是不能把他们完全吓住。 刚才开口那个领头的冷笑一声，道：“你说是火油就是火油？我还说你脚下的只是空木桶而已呢。” 卫千气势极强，大笑道：“也不去打听打听爷爷是谁？不怕告诉你，爷爷我是黑甲军火器营统领卫千！” “我堂堂火气营，难道还拿不出几桶火油吗？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说着，卫千弯腰，把唯一装有真火油的木桶塞子拔掉，里面的火油顿时流淌出来，从地势低的那边流淌而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个高坡，这些火油往下流淌，便是朝着蛮子营地流去。 那蛮子领头的闻到这股味道，当即脸色一变。 过去三年的守城战，大魏这边可没少用这玩意。 黑甲军的火器营就是专门捣鼓这些的，火油加上火枪，挡住了蛮族开始那几波最猛烈的攻势，守住了天门关不破。 可以说，只要上过当初那些战场的蛮子，对火油这东西，就不会陌生！ 这股味道，这种颜色，还真是火油！ 一众蛮子大惊失色，两个举着火把的更是连忙抬高了手，尽力让明火远离。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这火油点燃了！ “该死的，你，你们都冷静一点，这火油要是点着了，你们同样会死！” 卫千一听到这话，立刻做出一副十分激动的样子：“都特么给我往后退！” 几个人不敢不听，毕竟看到卫千这样子，生怕他一个想不开，真的点火了。 他们不免多看了卫千脚下的木桶一眼，这么多火油，真爆炸之后，怕是要把整个山顶都崩成一片火海！ 炸倒是不至于被直接炸死，但却极有可能被炸开的火油泼一身，到时候可要被活活烧死。 这火油，哪怕是用水，都很难灭掉的。 “你冷静……冷静……” 领头的冷汗都下来了，他可不想尝试被活活烧死的感觉。 等退了一定的距离，他这才停下来，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卫千大喊道：“让鲁多出来见我！” “快点，不然我点了，把你们整个营地都炸上天！” 领头的不敢耽误，立刻派人去找鲁多。 鲁多本来都已经睡下了，因为是在营帐内，离卫千他们的位置又有点距离，卫千的大喊并没有听到。 直到一个手下闯了进来，把他吵醒。 “头领，不好了！” “魏人不知道怎么从北面爬了上来，还带了很多火油，扬言要把整个营地炸上天啊！” 都已经半睡半醒的鲁多听到这话，猛然睁眼。 “你说什么？” 这个蛮子连忙把那边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得鲁多一愣一愣的。 他想过宁恕可能会包围，可能会强攻，可能会呼叫增援。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宁恕直接派了十个人上来跟他们同归于尽啊！ 哪有你这么干的？手下的命不是命？你，你怎么不讲武德啊！ 他要真被这十个莽夫炸死，还不知道得有多憋屈，他怕是要死不瞑目。 “他们在哪儿？快带我去！”鲁多说着，赶忙起来，披上衣服就跟着出去了。 来到北面崖顶，这边汇聚的人已经变得相当多了，但都在安全距离外。 倒也有弓箭手瞄准了这里，可卫千他们一共有十个人，根本没法保证同时间全部击杀。 只要有一丁点时间，让他们点燃了火油，大家都得死。 现在两方已经完全僵持了下来，直到鲁多赶到。 “是你！”鲁多看到卫千之时，不由惊呼一声。 人生中另一段惨痛记忆，不由在他脑海浮现。 之前在攻打天门关的时候，就是这家伙倒了特别多火油下来，烧死了很多人，宛如人间炼狱。 当初他也被火油沾染，还好不多，只是烧烂了肩膀的皮肉，没有直接被烧死。 可即便如此，那一次的攻城战，都给他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这一晃眼，都快两年不见了，你小子怎么还在玩火油啊！ 你就没别的招了吗！ 至于卫千，他烧过的蛮子太多了，对鲁多压根就没什么印象。 “你就是鲁多？这个营地的首领？” “很好，既然你已经到了，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就见卫千脸色一狠，猛的蹲下来，把火折子伸向了火油桶！ 第45章 真是个疯子! “住手！快住手！” 包括鲁多在内的一众蛮子差点魂都要吓飞了，大喊大叫让卫千停下来。 卫千手上的火折子终是在一臂距离外停下，抬头冷冷的看着他们。 鲁多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有什么事情好好谈，不行吗？何必这样。” 他不怕死，若宁恕真的强攻山头，在面对数倍敌人的情况下死了，这是他的荣耀。 可他绝不允许被这十个人，以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炸死！ 这么多的火油，要是炸开，整个山头怕都不能幸免。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鲁多被十个人干掉了五百手下，他还不知道要被嗤笑多久！ 他可以荣耀的战死，但觉得无法接受这么窝囊的死法！ “你先冷静点，咱们好好说，你到底要干什么？”鲁多问道。 就见卫千冷哼一声，怒道：“干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 “都是你这个混蛋！我好心让哈莫上来劝你，你连条件都不听听便拒绝了，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法子是我提出来的！” “失败之后，世子把我臭骂一顿，简直让我成为了黑甲军的耻辱！” “都是你，害得我变成一个笑话，我特么今天一定要弄死你！” 卫千怒喝一声，作势又把火折子往火油桶靠近，吓得一众蛮子几乎要跳起来。 “住手！什么条件，你说，我听，我听行了吧！” “不行！现在想听？晚了！大家一起死吧！” 鲁多被他这般态度搞得头疼无比，谈都不能谈吗？ 鲁多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冲着炸死他来的。 眼下这个卫千这么激动，自己一定不能再刺激他，万一他真点了火油桶，自己怕是要后悔莫及！ “够了！我答应投降，行了吧！但我有额外的条件！” “你还特码敢提条件？”就见卫千猛然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一刀砍向固定油桶的绳子。 绳子隔断，取下铁轱，木桶没了固定顿时散开，里面的火油没有了束缚，顿时流了一地。 这些火油染在其他木桶上，流过一众蛮子的脚底，朝着营地流淌而去。 “宁恕世子，圣尊陛下！我的任务，完成啦！” 卫千大喊一声，猛的把火折子插入脚下的火油中。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瞬间乱成了一团！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快跑！” “首领，下山跟他们碰了吧，我受不了这家伙了！” 这沟槽的卫千是纯不要命，大家没必要成为他发疯的牺牲品，不如现在直接往下冲，和山下的黑甲军拼了！ 尽管他们的人数装备等等都处于劣势，但万一呢？说不定还能逃走几个。 继续留在山上，就只能被烧死！ 万千念头在众人脑海中闪过，鲁多更是瞳孔巨震。 完了，一切都完了！ 所有人看着卫千手里的火折子直接插入了火油当中，然而并没有若众人所想一般，立刻引起大爆炸，把整个山头都染成火海。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边。 卫千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拔出火折子看了一眼：“咦？什么时候灭的？” 众人闻言顿时大松了口气，原来是已经熄灭了啊。 虽然不知道火折子好端端的会自己熄灭，但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好事。 然而，还没等众人彻底放下心来，就见卫千再度往腰间一掏。 又拿出另一个火折子！ 打开盖子一吹，火苗顿时涌现，卫千脸上再度出现了慷慨就义的决绝！ “都别想活着！” 见他作势又要点火，鲁多是彻底受不了了。 “够了！我答应，我投降了，行了吧！” “真特码是个疯子！黑甲军里怎会有你这种人？” “不过你先得跟我保证，我们投降过后，必须要保证我们的安全，否则我情愿大家一起死！” 本来被赶进关内自生自灭就烦，怎么还能碰上这么个畜生？！ 卫千动作停住，道：“我大魏一向不杀俘虏，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投降？” “真投降！叫人吧，我知道你们黑甲军有联系的信号弹。” 见鲁多不似作伪，卫千这才一招手，旁边的一名士兵立刻掏出信号弹，黄色烟火直冲天际。 在夜空中，这烟火十分显眼，哪怕在数里外也能看见。 半山腰，宁数等人被突然亮起的烟火吸引了目光，庞洪等人看得直接瞪大了眼睛。 黄色烟火，代表着“向我靠近”的意思。 卫千他们，真的成了？ 他们一共才十个人而已啊！ 众人也不急，因为山下的人看到信号，自然会调集人手上山。 他们不禁问道：“世子，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宁恕在看到烟花的那一刻，总算是放下心来。 说实话，这个法子有点冒险，他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一定能成功。 但现在，应该是成了。 至于众人的问题…… “其实很简单，大家首先要知道，现在关内的蛮族残部，基本上都是被赶进来的，他们因为立场原因或许会继续骚扰我们，但这个动因其实并不够。” “毕竟自己都被抛弃了，凭什么还要为了抛弃他们的人的利益而付出生命？蛮族各部落之间本就恩怨复杂。” “在这个前提下，劝降他们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再加上白天，哈莫上山劝过，从他们的谈话里可以看出来，鲁多之所以不投降，更多的是因为放不下这个面子。” “他已经输给我爹一次了，不想再输给我。” “既然是面子问题，那就好办了，我给他一个更差的选择，那就是面子和命都保不住。” “两权相害取其轻嘛，投降了最多只是丢面子，起码还有命在。” 众人仍是似懂非懂的样子，又有人问道：“那，万一没把鲁多吓住呢？” 宁恕道：“所以我只派了十个人上去啊，要是没吓住，把那一捅火油点燃，能争取到短暂的时间。” “他们有了这个时间，就能通过绳子下来了。” 拉水桶上去的绳子可都还没有收回，他们抓着绳子滑下来是很快的，这样即便会受伤，也没有生命危险。 这一计完全就是在以小博大，好消息是，他赌赢了。 第46章 你去跟受害者家属说 为了避免什么突发事件，宁恕他们依然留在原地，准备接应。 而山下的士兵看到信号过后，则是立刻组织人手上山。 好在，中途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 鲁多等人其实也想过，等其他黑甲军上山了再动手，毕竟到时候那些黑甲军上来，大家都在山头上，卫千难道敢点？ 可他还是小瞧了宁恕的谨慎程度，离开之前宁恕就已经安排好了，只有五十人上山而已。 就算和这五十人同归于尽，那也是六十人换五百人，传出去一样是永久的耻辱。 而且他可还是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若只能取得这点战绩，就算他这次侥幸活下来，怕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事已至此，那就只能真的投降了。 五十人过来把他们挨个绑好，然后排成长龙队伍，依次下山。 等所有蛮子都被关进营地之后，才有人来通知宁恕他们。 事情结束，宁恕等人利落下山回了营地。 刚到，众人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卫千，想问问具体情况。 卫千自是没有隐瞒，把在上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听得众人一片哗然。 尤其是听到他真的把火折子插进火油的时候。 “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火折子真把火油给点着？” 炸当然不会炸，可是这一点火就得露馅了。 卫千摆手道：“放心吧，那火折子提前做过手脚，我是确认熄灭了才往火油上插的。那群蛮子注意力一直在我身上，压根就没有发现。” 众人听到这话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宁恕这是把所有情况都给算到了啊。 宁家有此传人，何愁宁家不兴？ “好了！”宁恕这个时候站出来，招呼道，“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散了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鲁多这伙蛮子可不像是哈莫他们，抢了那么多粮食，估计还没消耗多少，那些东西得搬下来还给百姓们。 各自安眠，第二天一大早，宁恕就先写了信让边关过来领人，另外还让他们带两桶火油。 这东西边关有储备，两桶而已，不算什么，而宁恕他们这边，运送物资的马车，没有火油润滑可不行，往后还不知道要跑多远呢。 派人把信送去驿站，而后宁恕安排人上山搬东西，各方面都安排好了以后，这才动身来到关押这群蛮子的地方。 很显然，他们相当不服。 昨晚上被宁恕用计骗了，这一晚上过去，多少也琢磨回味来。 “中原人实在是太狡猾了，这个宁恕，着实可恶！” 鲁多双臂被牢牢绑住，只能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以此泄愤。 刚踢完，他就看到宁恕朝这边走过来。 其实他不认识宁恕，以前没见过，不过他看到哈莫，和昨晚上那个卫千，都跟在那个年轻人身后，便能猜到这就是宁恕了。 只见宁恕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不过鲁多当然不服，站在原地不动。 但，如今身在敌营，也不是他能拒绝的，卫千和孙执直接进去，把他押了过来。 宁恕没有废话，直接说出此行的目的：“把杀过大魏百姓的凶手都交出来。” 鲁多冷哼一声，道：“没有，要不你就把我们全部都杀了，反正我们不会出卖自己的同胞。” 说着，他还朝哈莫吐了一口，把哈莫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要不是宁恕在旁边，他恐怕直接一拳就挥过去了。 宁恕无所谓道：“本想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不想要就算了。” “庞洪，去找张县令，让他把受害者家属带过来，指认凶手。” 庞洪应答一声匆匆离去。 鲁多此刻有些急了，道：“你不能这样！大魏不杀俘虏，你的人昨晚上亲口跟我说的！” 宁恕冷冷道：“我当然不杀俘虏，我只是把凶手交给县令去审判。” “鲁多，你也知道你是俘虏啊？若按以前的规矩来办，就该把你们发往京城，等之后送去其他地方做苦力。” “现在我肯放你回草原，还愿意提供武器装备让你有机会去报仇，已是对你颇为宽容了，你少在那里不识好歹。” 鲁多听得一愣，问道：“你说什么？你愿意放我回草原？” 哈莫在旁边冷笑道：“废话，我昨天就想告诉你，宁世子的条件就是放我们回草原，提供武器补给，让我们可以去找那几个大部落报仇。” “可偏偏你就是不听，蠢货一个。” 鲁多听到这话，直接愣在原地。 可以说，宁恕的条件简直丰厚到不讲道理，换做以前根本都不敢想。 他以为投降过后就算能保命，往后多半都是一直干苦力的份儿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返回草原？ 他昨天要是知道……呃，其实昨天就算知道他也不会答应的，因为他有自信，自己起码能拖两三个月。 但谁知道宁恕这么狠，一晚上就把他们给拿下了。 尽管是用的阴谋诡计，但输了就是输了。 这么看，好像是早点答应下来比较好。 他一时心情复杂，语气都不自觉软下来：“你，他，他们毕竟是我的手下，能，能饶他们一命吗？” 宁恕只是道：“这话你去跟受害者家属说，他们要是能原谅你，我当然可以放过你的手下。” 这下鲁多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当初动手的时候，他制止过。 倒不是他怜悯什么，而是从现实的角度考虑。 只是抢粮食，那大魏这边抽不空来，真不一定会马上过来管他们。 杀了人，性质就不一样了。 可惜啊，那些家伙因为被抛弃了心生怨恨，没法回去报仇，只能把怒火发泄在百姓身上。 这时候，宁恕又道：“你应该庆幸，你们只是杀人，没有做更过分的事情。” “否则我到来的第一天，就会直接放火烧山。” 杀人是不可原谅的，但也要看和什么对比，若这些人不光是杀人，还强抢民女，带回山上凌辱。 那宁恕不会再有招降的念头，直接放火烧山，烧死这群畜生。 鲁多张了张嘴，确实无话可说，只能颓然的低下头去。 不久后，张维带着一众百姓过来了。 第47章 杀人偿命 “世子，受害者家属已经带过来了。” 张维来到宁恕面前，拱手道。 宁恕点了点头：“知道叫他们来干什么吗？” “大人放心，已经交代清楚了。” “那就好，开始吧。” 宁恕说着，后退了几步，把这边视野好的地方让了出来。 张维见状，立刻招手把后面的一众百姓叫了过来，道：“大家仔细看看，只要是凶手，就大胆的把他指出来。” “世子在这里，一定会帮大家主持公道的！” 普通百姓在面对蛮子时肯定是害怕的，不过现在这些蛮子都是阶下囚，周围又全是黑甲军，给了他们足够的底气。 一个面色憔悴的老妇人缓缓扫过人群，而后突然抬手：“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儿子！” 宁恕当即开口：“抓出来！” 庞洪等人早在一旁摩拳擦掌了，听到命令当即翻了进去，冲到被指的那人面前。 那蛮子吓坏了，忙喊道：“你们要做什么！不是不杀俘虏吗？头领！头领救我！” 周围的其他蛮子一看哪儿能愿意，纷纷围了上来。 双手虽然被绑住，但身体还能阻挡。 宁恕斜眼看向鲁多，什么都没说，但眼神给的压力却是极强。 鲁多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大喊道：“拦什么拦？都给我让开！” “我早说了，不能杀人，这下好了，把黑甲军引来了吧？”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都没听到吗？给我散开！” 那些围着的蛮子听到这话，终是没有坚持，散开让出道路。 被抓的蛮子完全没法翻开，只能大喊：“头领，救我，救我啊！” 直到他被抓出来，强行让他跪在妇人的面前，鲁多都没有说话，只能偏过头去不看。 宁恕抬手拔出身边士兵的佩刀，来到妇人面前。 “大娘，你来，还是我们代劳？” 老妇人满脸的仇恨，她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抢过钢刀，狠狠劈砍下去！ “都是你！你这个畜生！”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老妇人像是疯了一样，不断的劈在蛮子身上，蛮子还想反抗，但他一动，庞洪就一脚过去，把他踢得动弹不得。 老妇人毕竟是老了，力气不够，砍了十几刀也没把蛮子砍死。 不过毕竟这么多伤口，很快便让这个人失血过多，气息微弱。 杀人偿命，不是虐杀，见妇人发泄得差不多了，宁恕递了一个眼神，庞洪立刻上前，一刀把这个蛮子结果了。 老妇人身躯一颤，手中钢刀顿时滑落在地。 她猛然朝着宁恕跪了下来，不停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她知道，凭自己的话，绝不可能有报仇的机会。 但今天她做到了，是自己亲手报的仇，孩子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瞑目了。 宁恕过去将她扶起，道：“大娘，别太激动了，当心伤到身体。” 劝慰了一番，让人把她带下去休息。 “继续，下一个。” 其他人见真的能亲手报仇，当日亲人被杀的仇恨顿时翻涌而上。 一个个凶手被指认了出来，基本都是选择亲自动手。 一时间，营地内的血腥味浓郁无比。 那些蛮子看到这一幕，尤其是看到默不作声的鲁多，不免有些心寒。 不过，还能怎么办呢。 如今他们都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一如当初他们下山劫掠，那些无法反抗的村民。 不久后，所有凶手都被指出，当场格杀。 家属们千恩万谢，激动非常，宁恕劝了好一阵才让他们平静下来，送他们离开了。 离去之前，张维无比郑重的向宁恕鞠躬行礼：“下官替他们叩谢世子。” 他很清楚，即便是他，也无法做到为他们报仇，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没有那个能力。 在天门关驻守的将士有这个能力，但那些将士显然也不会因为几十个村民的死，就专门过来为他们报仇。 会这么做的，唯有宁恕一人而已。 这个感谢宁恕收了，等他起身过后，道：“我见有人家里唯一的劳动力没了，你作为县令，不能不管他们。” 张维认真道：“放心吧大人，我会管的。” 宁恕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让他离去。 他也没有多留，道：“把鲁多带过来。” 说完，他同样转身离去。 回到营帐，煮了茶水，鲁多也被带到。 宁恕让他松了绑，请他坐下，然后亲手给他倒了杯茶。 鲁多的脸色不太好看，茶水也没接，只是盯着宁恕。 宁恕倒是淡定得很，道：“怎么，想报仇？” 鲁多目光闪动，回想起昨天哈莫说的，宁恕会试宁家霸王枪，想来他的身手不会弱，自己动手还真没多高的成功几率。 “没，我就是，憋屈。” 把自己的手下送出去受死，换成任何将领恐怕都会憋屈。 宁恕把茶水往他那边推了推，道：“憋屈？这点憋屈算得了什么，能比你们为攻打大魏尽心尽力，结果却被赶进来等死憋屈？” 关内这些残部的情况都差不多，都是利用完了就抛弃。 鲁多叹了口气，心说宁恕这话倒也没有毛病。 本来各个部落之间就有恩怨，再加上这个仇，他们和那几个大部落之间已经算得上是不死不休。 相比之下，和大魏这边的仇恨都不算什么了。 他端起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而后才问道：“说吧，想问什么。” 宁恕这时候叫他过来，肯定是要问问题的。 宁恕也不客气，问道：“你们秃鹫部落有多少人？分散吗？你知不知道这次送进来的一共有多少？知道其他残部的信息吗？” 这一下子问题还有点多，鲁多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具体进来了多少人，我还真不知道。” “反正秃鹫部落就剩这点了，全在这里。” “至于其他部落，你这里应该掌握了不少吧。” “不过，我知道有个部落，你肯定没有他们的消息。” 实际上宁恕现在掌握的部落信息并不多，毕竟定居下来的部落少，大部分都是在不停游荡。 当然这种事情宁恕肯定不会讲的，面上淡然依旧，问道：“哦？哪个部落，你就这么笃定我不知道？” 第48章 另一边 面对宁恕的反问，鲁多显得很自信。 “我敢肯定你不知道，因为那只部落入关之后，就没有露面过，一直藏在无人的荒野里。” “前不久他们来找我借过粮食，我才知道他们也进来了。” 说到这里，鲁多的语气开始变得唏嘘：“没想到啊，啸狼帮的人居然也进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时，宁恕的动作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瞬。 啸狼部落，可真是鼎鼎大名。 在以前，这几乎是关外最大的部落了，据说巅峰时期部落内的战士超过了六万人。 三年前主张攻打天门关的便是这个啸狼部落，听说这三年里他们的损失不小，可硬是凭借着以往的积累，没有从顶级部落的队列里掉出去。 直到现在，啸狼部落都是最大的部落之一。 不过这就奇怪了，啸狼部落怎么会把自己的人赶进来？ 这还真触及到宁恕的知识盲区了，道：“仔细讲讲。” 鲁多道：“内斗啊。” “啸狼帮老头领之前战死，他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为了继承首领之位，闹得十分厉害。” “之前还在打仗，所以没有彻底闹翻，打完仗就都忍不住了。” “那三个儿子联手把老头领的女儿给赶了进来，那女子名叫金兰。” “金兰带领的全是老弱病残，那三个家伙显然没打算让她活着回去。” 部落里的规则是很简单的，谁强谁就有资格去争夺头领的位置，无关乎男女。 那个金兰居然能有争夺资格，可见不简单，只可惜一个人挡不住三个人的围攻。 “她在哪儿？她手下有多少人？”宁恕问道。 “根据她上次来要粮食的数量，我估计她那只队伍恐怕百人都不到，至于位置，应该是在不见山那一带。” 宁恕微怔：“不见山？怪不得没人发现呢。” 不见山可是边州之中最有名，同时也是最高的山峰。 它顶峰那一段路十分陡峭，哪怕是攀岩高手也很难上去，基本没人见过山顶的风景，所以得名不见山。 不仅如此，它还不靠河流，植被匮乏，可以说基本没有定居的条件。 那边离附近的几个城镇都有些距离，一般没人去那边。 金兰那支队伍待在那么个破地方，要是不出来抢粮食，的确很难被发现。 而且一支不到百人的队伍，还都是老弱病残，想抢估计都没那个能力。 毕竟哪个村子没有几十过百的劳动力啊？你去抢村子，还未必打得过。 这也太惨了。 “不见山……”宁恕回忆了具体位置，不免摇头，“离得有点远，过一阵再去找她的麻烦。” 话落，他转而问道：“你跟她很熟吗？她居然会来找你借粮食？” 鲁多道：“能说上几句话，不算很熟。” 宁恕笑道：“能说上话就行了，你留下来，之后帮我去劝降。” 不过鲁多这时候却是犹豫了，道：“这个，恐怕不容易。金兰的性子烈得很，我多半劝不动。” “不试试怎么知道？”宁恕反问，强势的把这事定下来，“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和哈莫就暂时跟着我们。” “等这边的事情办完了，我让你们带着装备补给返回草原。” 事已至此，鲁多其实没有拒绝的余地，点头应下。 宁恕转而道：“还有，回去之后，给你的手下多劝解一下，刚才杀完凶手之后，我见他们的眼神不老实。” 鲁多其实很想说，你当着他们的面杀了曾经一起为战的弟兄，不老实不是很正常？ 不过，算了。 身为阶下囚，还能做什么呢。 “我会的。”鲁多点头应下，宁恕便没有多留，让他回去了。 鲁多走后，宁恕则是继续坐在那里，端着茶杯。 “不见山，那边再过去就是呈阳县了，正好。” “等解决完这边的队伍，再过去吧。” 眼下已经知道位置的还有三个部落，等处理完了再往那边靠。 ……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剩下三个部落都被宁恕一一拔除，这三个部落的人数不比鲁多部落的人数多，难度不算高。 不过因为每次通知边关来领人都要等上好几天，等宁恕把最靠近大魏方向的这些部落清理完毕，已是大半个月过去。 这时候，带着三万兵马的沈月婷他们，才刚刚赶到第一站。 应州苍承县。 这一路就算沈月婷和李建隆频频催促，但因为三万人的队伍实在是太庞大了，光是沿路的后勤补给都要拉上几十车，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关键这俩还是都乘坐马车出来的，甚至还带上了轿子。 这哪儿是来打仗的，来游山玩水的还差不多。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才导致现在才赶到。 两个人为此不少对一众士兵破口大骂，嫌弃他们拖了后腿。 对此，一众士兵是敢怒不敢言。 好在，终于到了。 苍承县外，县令余顺已经带着一众官员在此等候，见到前方的轿子停下，立刻迎了上去。 “苍承县县令余顺，携县衙全体官员，恭迎大皇子、沈将军、周大人、刘将军！” 众人齐齐跪地，迎着众人走下马车。 沈月婷下来之后，第一时间就站到了李建隆身边，刘知行位置稍后，只有周文晦，远远的站在后面。 尽管这次陛下交给他的任务只是记录，可是这一路上李建隆的种种行为，实在是让他看不下去。 他找机会说教了两句，结果李建隆因此对他极不待见，直接把他当成一个透明人了。 等这次回京，他定要参李建隆一本！ 李建隆走下马车，狠狠伸了一个懒腰，这才道：“罢了，都起来吧。” “余顺，我等舟车劳顿，难得来一回，你可备好了酒菜？” 余顺谄媚道：“殿下放心，这是自然，下官已经在城中最好的酒楼订下宴席。” 李建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嗯，不错，我今天也来尝尝这边关风味。” “走。” 说罢，他直接带头朝着城内走去。 众人被带着来到酒楼，各自落座，饭菜很快上桌，着实丰盛。 席间闲谈了几句，李建隆毕竟没忘了正事，很快把话题引到蛮族残部上。 “余顺，苍承县周边的蛮子情况如何？” 第49章 本殿要亲自督战 听到李建隆问起，余顺立刻交代起来。 “回殿下，那帮蛮子约有三百人左右，盘踞在夹子沟，这段时间外出抢了得有七八个村子。” “殿下，苍承县的百姓，可都盼着殿下过来，拯救他们于水火呢！” 李建隆对这话很是受用，道：“嗯，放心，本殿贵为大魏皇子，百姓受苦，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三百人的蛮族队伍罢了，不足为惧！” 余顺闻言，顿时送上一顿马屁：“大皇子果然是英勇无敌，百姓能有殿下这般勇武的皇子，实在是百姓之福啊！” 李建隆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笑道：“嗯，余县令这话，可真是说到本殿心坎上去了。” “不能让百姓受苦，今天就去把这伙人拿下！”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刘知行，道：“刘将军，妥当吗？” 刘知行哪里打过仗？立刻扭头看向自己的几个带兵将领：“听到没有？大皇子问你们话呢？” 这个将领受了一路的气，不过一说到打仗上，都暂时抛开了那些杂乱的念头。 将领徐望思索稍许，道：“将军，这会已经是下午了，那伙蛮子又藏在山林之中，熟悉地形，夜间作战对我们不利。” “我建议今天先派斥候过去，探查清楚地形地势，明日再前往作战。” 李建隆听到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道：“徐望，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大军压境，对方不过区区三百人而已，还需要探查什么？” “我给你五百人，你今晚上就过去把他们抓回来！” 徐望脸色逐渐难看，正想开口，这时候余顺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唉！殿下莫急，下官这里有已经画好的地形图。” 说着，他立刻叫人把地形图拿了过来，放到徐望面前展开。 徐望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只一眼就判断出，那伙蛮子盘踞的地方，是个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 他当即道：“殿下，这伙蛮子所在地方易守难攻，一定要仔细侦查过后，再制定作战计划。” “否则，贸然进入，就是主动跳进陷阱，届时伤亡恐怕难以接受。” 见徐望再一次拒绝，李见隆顿时就不高兴了。 刚要开口，一边的沈月婷倒是先开口了：“哪儿有那么麻烦？蛮子不过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我之前带兵的时候，所向披靡，就没有败过。” “就算他们占据地形优势，也无法改变什么，大不了再给你加二百人，行了吧？” 徐望听到这话更是血压飙升，你以前带的那是什么兵？那特么可是黑甲军！蛮子和他们比起来当然是酒囊饭袋了！ 可是和普通士兵比起来，蛮子的战斗力可是很强的。 若是正面作战，通常都要多出两成兵力，才能获得优势。 眼下对方占据了地形优势，用好了，你就算派一千人去都未必容易，多加二百又能如何？ 若不提前侦查地形，被那帮蛮子设下陷阱暗算，绝对会伤亡惨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怒火，劝道：“殿下，沈将军，这一仗真的不能这么打……”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建隆开口打断：“徐望！摆正你的位置！你只是个统领，不是主帅！” “你只需要听命令就行了，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事情就这么定了，我给你七百人，吃完饭就出发，天黑之前必须把这伙蛮子拿下！” 徐望脸色铁青，看向刘知行。 毕竟这个才是他的顶头上司。 可是，刘知行又没上过战场，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凶险？ “徐望啊，我再多给你三百，凑个整数，一千兵力，总能拿下了吧？” 刘知行这一趟出来本就是镀金来的，有立功的机会岂会放过？ 听到这话，徐望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拱手抱拳，起身离席。 李建隆见他这样，更是怒从心起：“徐望！你给我神气什么？我可是皇子！还不能指挥你一个区区五品统领了？” “你走吧！天黑之前拿不下这伙人，我要把你军法处置！” 徐望的步子没有丝毫停顿，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现在只能抓紧时间，先排斥候去打探。 离天黑应该还有一个半时辰，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摸清夹子沟的情况，只能拼一拼了。 他返回军营，立刻把斥候派了出去。 很快，一个时辰的时间悄然流逝，眼看着太阳越来越靠近地平线，徐望知道不能再拖了。 起码还要给战斗留下半个时辰的时间。 他就斥候已经传回来的消息，自己在舆图上规划了一番，勉强制定了一条进攻路线。 这时候，李建隆他们才回来。 看到徐望竟还在军营当中，李建隆立刻开口：“徐望，还愣着干什么？” “我可告诉你，本殿一言九鼎，你在天黑之前拿不下来，到时候刘将军给你求情都没用！” 徐望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越过他，过去调兵去了。 这般态度更是惹得李建隆火大，还想骂几句，旁边的沈月婷便先劝道：“殿下，算了。” “你和他较什么劲？跌身份。” 李建隆想想也是，便按下怒火。 见那边的徐望已经找齐了人手，准备赶往夹子沟，他顿时心生一计。 “呵呵，来人，备马！” “本殿要亲自去督战！” 他倒是要看看这徐望到底有什么本事，该这么不给他面子！ 沈月婷听到这话，立刻也叫人备马，准备跟上去看看。 两个人就带了十几个护卫，跟在了徐望等人的后面。 一路过去，花费了一些时间赶到夹子沟，徐望看了看天色，知道时间不多了，不敢休息，立刻朝着山林里进发。 李建隆和沈月婷两人，则是被跟来的护卫拦在了外围。 “殿下，再深入恐有危险。” 李建隆看向那茂密的山林，进入里面马屁根本跑不起来，便道：“罢了，就在这里吧。” 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战况，但徐望他们出来就能碰到。 李建隆打定主意要找茬，只要徐望迟了哪怕一息时间，他也得治徐望的罪。 第50章 你说的是人话吗? 残阳如血，在徐望他们进入后不久，地面就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 仿佛在那边战场，有什么重物从地面滚过一样。 紧跟着，便传来一阵厮杀声音。 李建隆眯眼看过去，奈何树木实在是把视线挡完了，而且现在已是黄昏，光线不好，确实看不见，只能作罢。 等了没多久，李建隆就开始不耐烦了。 “一千人打三百人，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这个徐望，我看也是一个酒囊饭袋。” 李建隆骂了一句，随即翻身下马：“来啊，煮茶。” 后面的护卫纷纷下了马，拿出一块昂贵的丝绸，铺在一处平整的地面上。 接着，他们把小桌子展开放在上面，以此摆上茶具、小火炉，开始煮茶。 李建隆邀请沈月婷过来一起坐下，笑道：“有丝绸隔着，倒是不必担心弄脏衣服，就是这着实有点硬。” “下次再出来，我让他们多带一些，垫厚点，就能舒服很多了。” 沈月婷掩嘴轻笑，向李建隆抛了个媚眼：“还是殿下细心。” 两个人就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煮茶品茗，悠然自得。 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远处传来的厮杀声渐渐停了。 随着半个太阳都落到了地平线以下，那边的山林中，才终于有人出来。 徐望沾了一身的血，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这次胜了，但却是惨胜，直接死了三十多个弟兄，重伤的也有二十几人，多半救不回来，轻伤的更是数不清。 明明只有三百人而已，借助地利，却是让他们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 这个可恶的李建隆，明明只要多等一天，等他派人勘查清楚这边的地势，或许就能以零死亡的代价拿下这一仗。 而那个狗日的李建隆，就是连一天时间都不愿意等！ 看着天上尚且残留的火红阳光，起码他们赶在了天黑之前结束战斗。 只不过，当他走出树林，看到正坐在那边交谈甚欢的李建隆和沈月婷后，身上的杀意再也控制不住了。 这两个混蛋！ 我们在里面拼命，你们两个却在外面煮茶？！ 真当过家家来了吗！ 徐望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刀把上，几乎要控制不住。 但这时，身后的副官上前将他按住，摇了摇头。 “别冲动，那可是皇子。” 一句话，让徐望勉强松开了手。 这时候，李建隆也看了过来，不满道：“怎么才出来？一千人打三百人，用得了这么久？” “徐望，你这统领怎么当的？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俘虏呢？有多少人？统计没有？” 毕竟俘虏人数可关系到他和宁恕的赌约，他必须重视。 勉强压下去的怒火，在听到这话之后，又开始有些控制不住了。 徐望快步过来，身上的气势着实有些吓人。 不过还不等他靠近，李建隆的护卫就先过来将他拦在半路。 徐望只能停下，指着李建隆怒骂道：“俘虏有那么重要吗！你为什么不先问问伤亡！”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连一天的时间都不肯给，已经死了三十多个弟兄！” 话音刚落，就听沈月婷冷笑道：“一千人打三百人，还能死三十多个？果然是一群废物。” “当初我在关外，率领三百人打一千人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这种伤亡。” 徐望彻底炸了，将佩刀拔出来指着沈月婷，要不是几个护卫拦着，真要上去砍她几刀！ “沈月婷，你说的是人话吗！” “老子三十几个弟兄，他们的命不是命吗！他们哪一个不是亲爹亲娘养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就他妈因为你们一句话，直接死在了这鬼地方！” “你们觉得我的兵差，那有本事别用，你自己用黑甲军去！你用得着吗！” 这话彻底把李建隆惹怒了，本来临走前黑甲军让宁恕抢走了，他就差点气晕过去，现在提这事儿，这不是在揭他伤疤？ “徐望！你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我说话？” “按住他，给我打他二十大板！” 护卫们当即一拥而上，徐望刚刚打完仗，正是劳累之时，完全没法反抗，直接被按到了地上。 没有大杖，便用刀鞘替代，两个护卫分站左右，一下一下的朝着徐望打去。 后面的那些士兵看到这一幕岂能答应？就要围上来。 不过徐望却是先一步打手势让他们停下，毕竟他们真要围上来，事情就真严重了。 毕竟李建隆是皇子，这么做有意图造反之嫌，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看他刚才都只是挥刀冲着沈月婷，没敢对着李建隆。 本来李建隆还被这些士兵吓了一跳，见他们原地停下之后，顿时得意起来：“一帮贱民，我可是皇子，你们敢对我动手？” “打！给我狠狠的打！” 两个护卫闻言，下手更重。 刀鞘打起来是不如大杖，但架不住这些护卫都是武功高手，几十下打下去，那也受不住。 最后打完了，见徐望咬着牙不再说话，李建隆这才冷哼一声：“不识抬举的东西。” “回营！” 说罢，他翻身上马，自顾自的回去了。 副官这才赶忙上前把徐望扶起来，关切问道：“统领，怎么样？” 徐望连呼吸都在颤抖，但还是道：“我没事，死不了。” “分一半人把俘虏押回去，剩下的弟兄回去打扫战场，蛮子的尸体掩埋，弟兄的尸体带回去。” “明白。” 副官应了一声，立刻回去安排，安排好了之后，他重新回来，扶着徐望返回。 …… “算算时间，李建隆他们该到苍承县了吧。” 宁恕翻看着舆图，大概算了一下李建隆他们的速度。 带三万人马，兵力是充足，但速度却是不得不慢下来，导致宁恕直接领先了半个月。 不过，这场对赌并没有规定时间，宁恕快点完成，对这个赌约来说其实没什么意义。 但对于边州百姓而言，早一日解决这些蛮子，他们就早一日安宁下来。 想到这里，宁恕不由抬头，看向面前的哈莫和鲁多。 “商量好了吗？到底谁去找那边的金兰谈谈？” 第51章 拒绝谈判 此刻的宁恕他们，已经到了不见山附近，这周围植被稀少，千人的队伍，只要长了眼睛都能看到。 同时，也因为那光秃秃的不见山，即便没到山脚下，远远的也能看到生活在上面的蛮子。 这帮人，是真特么属山羊的啊，这都上得去？ 尽管不是在山顶，但他们所处的位置，大军还真没法上去。 当然，要对付还是有不少办法的，只是鉴于这帮人没有杀过大魏百姓，也不是害死宁家两辈人的凶手，还是以劝降为主。 鲁多和哈莫两个人都和金兰认识，到底谁去，是个问题。 “世子，我们俩就不能一起上去吗？”哈莫有些无奈，问道。 宁恕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道：“不行，万一那个金兰不讲武德，把你俩杀了怎么办？” 现在这俩可是宁恕这边劝降的主力选手，之前那三个部落，其中两个都是被他们劝下来的，好用得不得了。 若那个金兰不讲武德，把派上去的人杀了，起码还有另外一个。 “到底讨论好了没有？你俩谁去？” 两人对视一番，最终还是哈莫道：“我去吧。” 鲁多的嘴是比他笨了点，金兰脾气又跟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万一说错什么，怕是要出事。 宁恕看了鲁多一眼，见他没有抗议，便道：“行，那你去吧。” 哈莫点头，而后退了出去。 他孤身一人上山，不见山的路很不好走，全是碎石，金兰那些人上去，怕是废了不少力气。 才刚开始上山没多久，一支箭矢便迎面飞来。 好在这箭并不是要袭击他，只从他身边飞过。 哈莫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巨石上，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子，正拿着弓箭满眼警惕的看着他。 那女子一头长发编成辫子，一直拖到了小腿处，一身宽大的衣袍，但依然掩盖不了她火爆的身材。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如鹰一般锐利。 她便是金兰。 “哈莫，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竟成了魏人的走狗。” 这周围光秃秃的，哈莫还没上山就被发现了。 哈莫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举起双手，慢慢的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有带武器。 而后，他才道：“我没有恶意。” 金兰冷笑道：“我们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你突然带着一千魏人过来，你好意思说没有恶意？” “鲁多也在队伍里吧？除了他，应该没人知道这里有人。” 哈莫不置可否，继续道：“我是真的没有恶意，这次过来就是劝你投降的。” “魏人主帅承诺，只要投降，他可以把你们放回草原。” “并且你如果想要找你三个哥哥报仇的话，他还可以提供武器装备。” 金兰嗤笑：“你觉得我会信？” 哈莫认真道：“你信或是不信，这都是事实，而且你知道那主帅是谁吗？” “他是宁帆的儿子，宁恕，那一千人便是宁家的黑甲军，有多厉害你应该清楚。” 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金兰当即变了脸色。 哈莫继续道：“你看，如果他真想动你，你拦得住吗？” 金兰沉默稍许，冷笑道：“他未必是不想动我，只是觉得为了我们这点人，不想付出什么代价，才让你过来劝降的吧？” “你告诉他，若真有诚意，让他亲自过来跟我谈！” 说罢，金兰直接转身离去，独留哈莫在原地懵逼。 这要求，还是第一次听说。 想了想，他动身返回，找到宁恕，把情况告知。 宁恕想了一会，突然笑道：“让我亲自求见她？她不会是想趁机干掉我吧？” 毕竟那边可完全没有遮掩，金兰又在上方，她高打低占尽了优势。 听到这话，哈莫才猛然反应过来，以金兰的脾气，还真有这个可能。 “我再去劝劝她。”哈莫一咬牙，就要转身出去。 不过宁恕却是道：“算了，我去吧。” “正好我也去亲眼看看，这位敢和她三个哥哥争抢继承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 草原上的女人野性十足，但这么野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宁恕走出营帐，叫上庞洪他们，往不见山走去。 走到之前哈莫那个位置，金兰果然再度出现。 只不过，对待宁恕，她可比对待哈莫粗暴多了，二话不说直接弯弓搭箭，这一次可是真瞄着宁恕来的。 只见箭矢飞掠，在即将射中宁恕之时，身后的孙执抄起铁锏一锏打在箭矢上，将之拦住，而后目露杀意的看向金兰。 “你想死吗？” 金兰全无出手偷袭的愧疚，而是道：“不试试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黑甲军？这位是不是真的宁帆的儿子？” 宁恕拍了拍孙执的肩膀，示意他往后，而后道：“金兰小姐，我是带着诚意来的，但不代表我要对你卑躬屈膝。” “条件我已经开出来了，我以宁家的名义担保，我会信守承诺。” 宁家的名义，还是有一些分量的，哪怕是对蛮族而言。 “如何，你的答案呢？”宁恕最后问道。 就见金兰犹豫了一会，摇头道：“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会靠我自己的力量回到草原。” “我也可以答应你，最多一年我就离开，而且这期间不会伤害任何大魏的百姓，如何？” 宁恕是真没想到金兰的回答竟是这样，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宁恕环顾四周，道：“你想在这种鬼地方生活一年？还不伤害百姓？” “那你们吃什么？可别告诉我你打算种地。” 蛮子要是会种地，恐怕早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要知道往年和平时，这些蛮子都会用大量的牛羊、乳制品，来换取魏国的米和面。 不种地，他们又没有钱，除了抢根本就没有食物来源，这算什么不伤害百姓？ 金兰道：“反正我的条件就是如此，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宁恕摇头：“我当然不能答应。” 金兰冷哼一声：“那我也不能答应你的条件，既然这样大家没什么好谈的了。” “要打，你尽管试试，我最少能拉五个黑甲军垫背，死了也不冤！” 说罢，金兰直接转身离去，拒绝继续谈判。 第52章 蛮子真是不禁饿 返回营地，宁恕坐在营帐当中，眉头紧锁。 这金兰，还真让他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打肯定是能打的，只是那样会有伤亡，宁恕不想在这里损失任何一个士兵。 而上次对付鲁多的办法也不行，就不见山这里的条件，没有任何遮掩，除非能飞，否则不可能在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上到金兰他们居住的位置。 但更让宁恕疑惑的是，这金兰为什么不答应呢？ 他都用宁家的名义担保了，开出来的条件觉得算得上丰厚。 能回草原，何必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难道这里有吸引金兰留下的东西？ 可，这地方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这能有什么吸引力？ 想了一会不得其解，宁恕只能先把精力放在怎么搞定这伙人身上。 “把鲁多给我叫过来。” 宁恕一声令下，不一会，鲁多就走了进来。 “世子，找我有什么事？” 宁恕抬手示意让他坐，一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给他们粮食的？给了多少。” 鲁多回忆了一番，道：“到今天刚好三十天，一共借了二十五担。” 听到这话，宁恕立刻在心里默算起来。 在魏国，二十五担就是两千五百斤，假设金兰这里一共有一百人，一个人一天消耗一斤粮食，那只够吃二十五天。 别觉得一斤很多，正常一个人一天要吃三斤的粮食才能吃饱，只一斤的话，连吃个半饱都不够。 就算金兰这里老人小孩儿多，食物消耗少，但如今已经三十天过去，粮食估计也不剩多少。 那这就好办了。 “正好，忙活了大半月，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传我命令，全军原地休整两天，安排岗哨盯着山上的那伙人。” 两天而已，耽误不了什么，若金兰他们真的缺少粮食，再等两天肯定能看得出来。 若不缺，那或许他们还从别的地方拿到了粮食，到时候可能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庞洪等人凑在一起，有些不解。 “你们说世子这是干什么，就那么点人，直接打上去不就行了？”孙执一向直来直去，也不怕什么伤亡。 卫千在旁边道：“你懂什么，这是世子心疼咱们，不想让咱们受伤。” “不过要我说啊，干脆今晚让我摸上去探探虚实。” 庞洪鄙视的看向他：“这种情况你摸得上去？你以为自己是神仙，会隐身啊？” 这话顿时引得几人哄堂大笑，卫千则是有些急了：“试试嘛！万一能上去呢！” 话音刚落，就听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这种太危险的事情，最好别试。” 众人顿时收敛了笑容，纷纷站了起来：“世子！” 过来的正是宁恕，摆手道：“别紧张，都说休息了。” “庞洪，还得麻烦你一趟，最近的城镇离这里有二十里，你带队人进城，买些吃的来。” “香味越浓越好，东西越美味越好，还有鸡鸭羊什么的，买些活的带来。” “抓紧点，争取天黑之前回来。” 庞洪听得一头问号，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不过他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二十里地，不算远，庞洪就花费了半天时间便赶了回来。 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正常来说到饭点了。 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宁恕亲自抓了一只鸡处理干净，然后带上其他一堆东西，再度来到不见山山脚下。 就见他把带来的木柴搭成一个小火堆，把处理好的鸡串起来，架在上面烤。 不一会，那一股烤肉的香味便开始逐渐散发出来，宁恕见状，又打开带来的另一个罐子。 这里面装的是蜂蜜，他拿起一支干净毛笔蘸了蘸，开始刷在烤鸡上。 过程中，他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等了好一阵，才看到上面冒出一个头顶。 看样子怕是有人在石头后面鬼鬼祟祟的偷窥，这样也好。 不然他这鸡不是白烧了？ “别藏了，我都看见你头发了。”宁恕对着上面说道。 上面，石头后面，下面那股香味不断飘上来，刺激得她不停的吞咽口水。 她简直要气坏了。 这个该死的宁恕，他是不是猜到自己这边已经断粮了？ 事实的确如此，金兰他们的食物昨天就已经耗尽，本来今天她都组织人手准备出去购买粮食，谁能想到突然有一支军队过来？ “这个宁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可恶！” “现在还专门在下面烤鸡刺激我！” 入关这两个多月她就没怎么吃过肉，身体对肉类的渴望几乎快要达到顶点。 她一咬牙，从石头后面探出头去，道：“宁恕，你给我滚远点！” 宁恕也不闹，一边转动着烤鸡，一边道：“怎么，这里是你家？我偏要在这里烤，你能如何？” 金兰艰难的吞咽口水，咬着牙道：“我已经劝过你了，你可别不识好歹。” 宁恕看她那样子，就忍不住笑道：“何必呢？金兰小姐，我白天说的话依然有效。” “饿肚子的感觉可不好受，你现在下来，就有吃的了。” 本以为金兰会骂他无耻，但没想到金兰听到这话之后，竟然沉默了。 她，好像在犹豫？ 宁恕顿时乐了，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 看来你们蛮族，还真是不禁饿，之前的哈莫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宁恕又一次在烤鸡上刷上蜂蜜，一边用充满诱惑的语气道：“金兰小姐，没吃过这蜜汁烤鸡吧？” “这东西可美味了，不光刷了蜂蜜，还有盐，你们草原上的，平日很缺盐吧？” 这话宁恕也没说错，食盐也是蛮族和大魏游商重点交易的物品。 没有盐，他们一般只能靠牛羊的生血来补充盐分。 “你就不要再坚持了，听说你这里只有百人不到？我营地里食物多得很，只要下来，我包你们吃饱。” 话落，就见上面的金兰猛然站了起来。 她回身抓了一条根绳子，纵身跳下，中途几次卸力，最终稳稳落在了宁恕十步之外。 宁恕见状不由欣喜，只是不等他再说什么，他却猛然发现，金兰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竟是充满了侵略性。 这女人，难道想动手？ 第53章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事实证明宁恕猜得没错，金兰落地之后，直接把身上的弓箭取下丢到一边，缓缓握紧了拳头、 “宁恕，你这王八蛋，这烧鸡今晚我还非吃不可了。” 宁恕听得失笑，打量了她一番：“喂，哈莫不是告诉过你我是谁吗？你真想跟我动手？” 只见金兰满脸的自信，道：“宁家霸王枪的确很厉害，但你两手空空，我就不信打不过你！” 话落，就见她猛然朝着宁恕冲了过来！ 这女人还挺讲武德，因为宁恕已经看到她腰间挂着匕首，而她见宁恕双手空空，并没有拿兵器，而是以拳脚对攻。 只不过，谁说宁恕手里没枪，就不能打了？ 眼看着金兰一掌即将打在宁恕胸口之上，只见宁恕身子往后一仰，同时一脚前蹬。 金兰没想到宁恕反应这么快，脸色一变，同时转身避开这一脚，变掌为爪，一把抓住宁恕的衣服。 她强行把宁恕提起，同时左手握拳，指节突出，打算给宁恕来招狠的。 只可惜她刚发力，宁恕便抬手将她的手抓住，同时用力一扭。 金兰吃痛，整个人不太受控制的往右边倒去。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顺势抬腿，准备一个高鞭腿抽在宁恕的脑袋上。 只是，左腿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进入发力距离，就见宁恕一个刁手啄在大腿上。 剧痛顿时让金兰卸了力，她左腿刚想放下，可宁恕的左手却是突然钻到她大腿下，强行把她的腿提了起来。 不仅如此，宁恕还直接抬手高举，从大腿一直摸到小腿，又摸到脚踝，硬是让金兰以一字马的姿势，把她控制在了原地。 这个姿势，简直暧昧到了极点。 金兰近在眼前的男人，金兰怒不可遏：“你这个混蛋！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 她想反抗，但此刻单脚撑地，实在是不好发力，只能把头往后一仰，而后直接朝着宁恕撞了过去。 宁恕才不愿意撞头，撞出脑震荡怎么办？ 他当即收手后撤，让金兰撞了个空，同时也让她挣脱出来。 宁恕无奈道：“又不是我存心占你便宜，实在是你刚才的位置太合适了，我完全出于本能反应。” “大家都是练武的，你应该懂啊。” 金兰怒道：“你少在那里找借口！” 不过这次怒归怒，刚才的交手已经让她明白，宁恕的身手甚至在她之上。 这下遭了，贸然下来，要是被宁恕抓住，以此来威胁山上的人就麻烦了。 只见她沉默了两息，而后猛然转过身，抓住垂下来的绳索，几个飞踹爬了上去。 宁恕看得目瞪口呆，这就跑了？太干脆了吧！ “宁恕，你给我等着！” 看着金兰消失在石头后面，宁恕有些无奈。 “唉，失算了，早知道刚才就该把她打晕。” 毕竟宁恕看金兰都气成那样了，还以为她会想尽办法来打败自己，结果这么干脆的跑了。 不错，很冷静，怪不得敢和她三个哥哥争夺继承，这份心性倒是算得上合格。 不过嘛，金兰也只是上去了，又不是跑出了包围圈。 宁恕当即拿着烤鸡返回营地，把营地里的厨子都叫了过来。 “都给我听好了，把锅都往那边搬，在山脚下煮饭！” 宁恕这个当主帅的一下令，大家立刻把锅碗瓢盆都搬了过去。 眼看着夕阳西下，大家赶忙七手八脚的生火煮饭。 一只烤鸡的香味有限，但这一千人吃的饭，那香味可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了。 再则香味往上飘，正好飘到金兰他们居住的地方。 上面金兰看着下面热火的场景，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宁恕，你这个混蛋！”金兰气得抓起一块石头就往下面砸去。 只可惜，架锅的地方又不是刚好在正下方，她这一丢根本就砸不到。 宁恕听得骂声，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加大力度！ “来来来！架火，烤全羊了！” 金兰看着他们真的把一整只羊架在了火堆上，气得两眼一黑，差点一口气厥过去。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兰姐姐，好香啊。”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往山下看去，不停的吞咽口水。 他们已经饿了一天了，小孩子饿得快，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实在是有些忍不住。 “头领，咱们还有吃的吗？” 后面坐在地上休息的大人也有人开口问道。 金兰眉头都快拧到了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下面又有声音传了上来。 “上面的听好了！只要投降，就可以下来享用美食！大魏的传统一向不杀俘虏，你们下来不会有任何危险！” “上面的听好了……” 宁恕吃着鸡腿，看着这个大喊的士兵，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不错，这个嗓门大。” “喊，继续喊，喊累了就换下一个。” 金兰气得浑身发抖，简直想下去跟他拼命！ 不过，仅存的一点理智，还是阻止了她这么做。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大家再忍一忍，我会想办法寻找食物的。” 这话谁都没接，因为都知道，这山上压根就没有能入口的东西，他们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找过了。 看着沉默的大家，金兰心里愈发难受起来。 山脚下，宁恕他们愉快的享用了一顿晚餐。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亮高悬，星空美丽。 吃完饭，宁恕安排专门留了一点食物在这里，然后让大家返回营地。 食物的量当然是精心算过的，让金兰他们来分的话，一人也就吃得到一口，吃饱是肯定不可能的。 别说吃饱了，垫个肚子都办不到，最多过过嘴瘾。 对此，哈莫起身还有些不太理解：“世子，为什么要给他们留食物？” 宁恕反问道：“我问你，是一直饿着难捱呢，还是饿得难受的时候有一口吃的，吃完继续饿着更难捱呢？” 这话直接把哈莫给问懵了，倒不是理解不了，而是……这都行？ 他看向宁恕的目光肃然起敬，幸好之前投降得早啊，不然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折磨。 第54章 你们到底在山上搞什么? 一夜过去，反正就是耗时间，不必早起。 宁恕赖了会床才起来，洗漱完毕已经太阳高悬了。 “怎么样？山上的那些人有动静没？”宁恕把庞洪叫来，问道。 庞洪双手一摊：“什么动静都没有，昨晚上留在山脚下的食物也没少。” 听到这话，宁恕不免失笑：“这帮人还挺有骨气，可惜骨气不能当饭吃。” “继续跟他们耗着，盯紧点，别让他们跑了。” 庞洪应声，随之离去。 山上。 年轻人还好，老人和小孩已经饿得没什么力气，各自躺着坐着了。 当然，只是一天不吃饭，还不至于饿成这样，主要是之前两个月，他们都没有吃饱过。 本来他们是做好了长期打算的，之前运过来的粮食都省吃俭用，准备先避过这阵风头再出去寻找食物。 谁知道啊，偏偏宁恕就来得这么巧？ “刚给了我一场大造化，转眼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贼老天，你到底是要我死，还是要我活啊。” 金兰的状态还好，毕竟年轻，但看到躺倒的其他人，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头领，要不，咱们跟他们拼了吧。” “如今已经断粮，趁着咱们还有力气，把你送出去，反正这山在这里又不会跑。” “只要你逃走了，咱们就还有希望。” 金兰偏头看向说话那人，苦笑道：“下面是以前黑甲军，咱们才几个人，全死了也出不去的。” 闻言，那人也只能愧疚的埋下头去。 金兰两眼无神，缓缓扫过。 突然，她看到一个小孩蹲在那里，好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她很清楚山上已经没吃的了，不免起疑。 “格日耶，你在吃什么？” 小孩听到声音回过头，只见他的嘴上黑黑的，手上则是拿着一块木炭。 金兰吓了一跳：“格日耶，这个不能吃！” 她连忙起身过去，把小孩手里的木炭拿走。 小孩似乎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兰姐姐，我饿。” 金兰的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不忍道：“饿也不能吃，这东西吃多了会死人的。” 她帮小孩抱起来，安慰道：“再忍忍……再忍忍……” 只可惜，在这种境况下，言语始终显得太过苍白。 不知道谁在这时候叹了口气，落在金兰耳中，却宛如落雷。 或许…… 她咽了咽口水，终是一狠心，道：“我保证会有吃的，你们等着我。” 把小孩放下，她独自离开。 众人看着她，其实多少已经猜到她要去干什么了，他们不想这么做，但也不敢阻拦，只能被动的接受。 金兰来到崖边，这次没有放绳子，而是自己慢慢的爬下来。 她甚至都还没落地，宁恕这边就有人发现了。 不过黑甲军们没什么反应，本以为金兰是下来拿那些食物，但没想到，她竟是直接朝着这边的营地走了过来。 “我要见宁恕！”金兰来到营地门口，大喊道。 很快，庞洪就跑了过来，把她领到宁恕的营帐里。 宁恕正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馒头解决早饭呢，看到金兰进来，十分热情。 “金兰小姐，欢迎欢迎。” “还没吃吧？庞洪，快去拿吃的来。” 金兰嘴角抽搐，总觉得宁恕这还是在讽刺她。 不过，这次下来是有求于人，就算是讽刺，她也只能忍。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她这才开口：“宁恕，我可以投降，你是打算把我放回草原也好，还是带去你们的京城也罢。” “只要你把他们留下，都依你。” 宁恕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道：“不行。” 金兰着实怒了，道：“这有什么不行的？他们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留在这里对魏国百姓来说根本就没有威胁！”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把所有的青壮年也叫下来，可以了吧！” 宁恕依然摇头：“还是不行。” “只要是能喘气的，都不能留在魏国境内。” 金兰瞬间捏紧了拳头，但又强迫自己松开，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宁恕奇怪的看着她：“我还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 “你应该清楚，自古以来，能在中原生活的蛮族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成为奴隶。” “而我不需要你们成为奴隶，我只是想送你们回家而已，就这你还死活不答应，怎么想的？” “这不见山上是有金子还是银子？这么舍不得走？” 金兰一下子沉默下来，单从她的表情上，宁恕的确很难判断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会庞洪已经端着稀饭和馒头过来了，经过宁恕的授意，放到了金兰面前。 不过金兰没有吃，她仿佛正在经历极大的思想斗争。 好一会之后，她似乎做了什么决定，猛的站起，朝着宁恕走了过来。 宁恕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已经悄然盯住了金兰腰间的那把匕首。 等会金兰但凡有任何过激举动，他直接一脚踹过去。 好在，这次金兰并不是打算动手。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是你的了。” 宁恕微微眯眼，而后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放下馒头，轻咳两声：“你这话，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金兰像是豁出去一般，点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怎么样？行不行？” 宁恕真有些吃惊了，他站起身来，围着金兰不断打量。 被一个男人这么审视，对金兰来说简直是耻辱，但她始终克制着，不让自己一拳打在宁恕脸上的冲动。 在宁恕转了好几圈之后，她终于受不了了，问道：“到底行不行，你给句痛快话！” 宁恕重新回到了她面前，摇头道：“还是不行。” “你！……” “而且，”宁恕直接打断了金兰的话，面色愈发变得严肃起来，“鉴于你居然愿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也要把他们留在山上。” “我开始怀疑你们到底在山上搞什么鬼东西了。” 话落，他直接朝外喊道：“庞洪！传我命令，准备攻山！” “强攻！” 金兰彻底淡定不下来了，面带惊恐道：“不行！你不能这样！” 第55章 硝石和木炭 然而金兰的抗议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宁恕当场施展十三路擒拿手把她按住，叫来士兵把她给绑了，暂时先关到一边。 然后，整个大军齐齐朝着不见山围拢，从山上看去，四面八方都是人，令人胆寒。 山上，其余蛮子看着这震撼的一幕，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山下的军队好像要攻山了，怎么办？反抗吗？” “反抗？你有力气吗？而且老大还在他们手里。” “啊……那就只能看着他们上来了。” 众人基本没什么反应，只经过简单的交流之后，就决定躺在原地，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任何后果。 这般不反抗，倒是方便了宁恕他们。 毕竟，这山上全是石头，他们站在上面丢石头的话，还是能给宁恕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很快，宁恕和五个头领便来到了他们居住的地方。 看到他们没有反抗的意思，宁恕也没为难他们，道：“行了，你们的头领，金兰，已经让我给绑了。” “我让人放了软梯，你们下去吧。” “营地里已经开始做饭了，下去之后，记得别吃太多，你们饿了太久，一下子吃太多，当心撑死。” 这话着实引来不少人注目，离得近的一名年轻人不由开口问道：“你不杀我们？” 宁恕白了他一眼：“都说多少次了，我们不杀俘虏。” “赶紧的，下去。” 说着，他一挥手，对后面跟来的士兵们道：“搜。” 一众士兵顿时在这个居住点散开，开始四下搜索，而这些蛮子也在短暂犹豫过后，纷纷动身下山。 不得不说，这帮人，是真有一把子傻力气。 他们把这个位置的山体，硬生生掏了个大洞出来，他们就居住在这个大洞里面。 士兵们很快就搜出了好几把磨损严重的铁镐，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木头和木炭。 这些木炭显然是专门烧制的，存有不少，难道是这帮蛮子打算在这里过冬，提前准备的？ 正想着，最里面的一个士兵突然大喊道：“大人，这里发现了很多石头！” 宁恕停止乱想，快步过去，果然看到在那里有一个单独的石室。 石室里面，存放了很多不规则的石块，靠近出口这里则是摆了几个陶罐，里面装了一些土黄色的粉末。 宁恕看得这石头有些眼熟，他应该认识这种矿石，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倒是旁边的卫千看到后脸色巨变，惊呼道：“这是，硝石？！” “硝石？”宁恕看向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同样一变。 硝石和木炭，这可是火药的配方啊！ 火药在大魏已经有了广泛的应用，比如制作烟花、火枪等等。 但，火药的具体配方却仅有两个地方知道而已。 一，就是黑甲军的火器营。 二，便是工部的火药监。 本该高度保密的火药配方，眼下竟出现在了这群蛮子手中？！ 要知道，蛮族垂涎火药配方已久，但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制作，否则之前整整三年，也不至于连个天门关都破不了。 这下事情大发了…… 宁恕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对众人道：“继续搜。” 而他，则是赶紧下山，返回营地，让人把金兰带了过来。 金兰此刻被五花大绑，完全反抗不得，对于宁恕刚才那种出手偷袭的行为，满心的怨气。 此刻宁恕再见她，她直接破口大骂。 “宁恕，亏你还是宁帆的儿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你却是个出手偷袭的小人，真是看错你了！” 宁恕脸上泛着冷意，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她纠缠。 宁恕深吸一口气，问到：“我在你们营地发现了大量的木炭和硝石，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金兰原本的怒骂骤然停止，眼神都开始不自觉飘忽起来。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木炭是我们用来烤火用的，不行吗？” 宁恕冷笑道：“木炭是烤火用的，那硝石呢？” “金兰，少跟我装蒜！你老实交代，你到底从哪儿得到的火药配方！” 宁恕的脸色很难看，火药配方泄露，这件事情的性质非常严重。 若是从他火器营泄露的，那说明黑甲军已经不再纯粹，不管是他还是陛下，肯定都会把黑甲军解散重组。 若是从火药监泄露的，那工部的不少人怕是都要人头落地。 不管是哪种情况，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势必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金兰的呼吸已经粗重了不少，眼下即便被宁恕点破，她依然嘴硬道：“都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恕听得怒从心起，当即起身，一爪抓住了她的脖子。 “说不说！” 金兰艰难道：“有种……你就杀了我……” 宁恕手上缓缓用力，金兰愈发觉得呼吸不上来，脸色逐渐发紫。 见她始终没有害怕的意思，宁恕终于在她即将缺氧晕过去之前，松开了手。 金兰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贪婪的呼吸着。 宁恕深吸了一口气，蹲下来和她平视。 “你不怕死，没关系。” “今天你不说，我就杀一个你的人，明天不说，我就再杀一个，后天不说，我就继续杀。” “最终看是你先说，还是我先杀完，你觉得怎么样？” 好不容易缓过来气来的金兰，看着面无表情，但却隐隐散发着一股暴戾气息的宁恕，彻底慌了神。 “你不能这样！” “该死的，宁帆将军一生光明磊落，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后人！” 宁恕眼中带着几分疯狂，一手抓住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咬着牙道：“如果是我爹在这里，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若是让蛮族得到了火药，这就意味着天门关将不再安全，一旦让蛮族攻破，长驱直入，那整个大魏都将是他们的猎场！ 最先遭殃的便是边州和应州的几十万百姓，甚至他们若野心再大点，想要南下，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一百蛮子和几十万大魏百姓，选哪个还需要说吗？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宁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到底说不说？”宁恕眼中的戾气愈发浓郁，深刻的让金兰感觉到，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第56章 下一站 “世子！”卫千急匆匆走进营帐，刚进来就被宁恕身上的暴戾之气吓了一跳。 宁恕顿感不悦，放开金兰起身，看向卫千：“说！” 卫千咽了咽口水，以往觉得世子人挺随和的，没想到发起怒来竟是如此可怕！ “禀世子，我们发现不见山山上盛产硝石，我们看到的那些都是从山体里挖出来的，而且这些硝石的质量都很不错，完全达到了制作火药的标准。” “挖出来的硝石，我已命人运走丢进河中。” 宁恕微微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你现在下去，带一个俘虏过来。” 话音刚落，脚边的金兰就彻底慌了：“宁恕，你不可以这样！” 然而宁恕根本就不看他，而是对还在发愣的卫千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卫千猛然回神，连忙告辞离开。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不说？” 金兰看到宁恕那骇然的眼神，终是不敢赌，道：“我说，你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宁恕并没有现在就给一个承诺，只是道：“说。” 就见金兰深吸一口气，道：“火药的配方，是乌蛇部落的呐温亨给我的。” “两个月蛮族战败，我们被赶入关内，当时我们和乌蛇部落一路去到了呈阳县那一带。” “我们在那里游荡了差不多半个月，然后部落突然找到我，说他知道了火药的配方，让我来不见山帮他收集硝石和木炭。” “他承诺会带我返回草原，让我回到啸狼部落。” “我真的不知道火药的具体配方，我只知道要用到硝石和木炭！”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知道了。” 金兰说罢，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这件事情说出来，就意味着呐温亨不会再信守他的承诺。 凭借她这里这几十号人，根本就没法回到草原，更别提能重回啸狼部落了。 至于宁恕之前所说的，会放他们回去，并且提供装备，她压根就不信。 毕竟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第一反应肯定会怀疑。 宁恕听完之后，眼神深处却是闪过几分极深的仇恨。 当初围剿他们宁家人的，这个乌蛇部落便是其中之一！ 而且，又是呈阳县。 正好，先收点利息回来。 这边的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去呈阳县吧。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吗？”宁恕问道。 金兰摇头，道：“呐温亨疑心很重，完整的火药配方肯定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闻言，宁恕稍微松了口气。 若只有那个呐温亨知道，那抓住他，或者杀了他就好了。 宁恕重新蹲下来，但这次不是要动手，而是把金兰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金兰有些疑惑，不过重新恢复行动能力的瞬间，她就连忙起身后撤，满心戒备。 虽然她戒备根本就没什么用，这里可是黑甲军的营地。 宁恕没管她什么反应，坐了回去，道：“等几天边关就会来人，我让他们把你的人送回草原，暂时和蓝鹰、秃鹫部落的人待在一起。” “至于你，我要你去呈阳县找那个呐温亨，当我的卧底。” 金兰怒道：“你是魏人，我是蛮族，我们天生敌对，现在你居然让我去同为蛮族的呐温亨那里当卧底？凭什么！” 宁恕微微抬眼，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的人回到草原，我就找不到他们了？” “想想当年我爹他们深入草原多远，你的人，逃得掉？” 金兰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想反驳，可偏偏反驳不了！ 不过这话…… “你真打算放我的人回去？” 宁恕冷哼一声：“我有骗你的必要？我若想杀他们，现在杀了不是更轻松？” 金兰终于沉默下来，好一阵之后，她才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宁恕道：“好啊，刚才已经给过你考虑的时间了，现在给我答案。” “你！……”金兰见状要抓狂了，这家伙为什么那么气人啊！ “好！我答应行了吧！” 宁恕并没有别的反应，只是点头：“谈妥了，下去吧，等会我派人去教你一套密语，发方便跟我们联络。” 金兰气得牙痒痒，不过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没有多待。 她也饿，眼下双方合作，总不能连饭都不给吃吧？ 吃死这混蛋！ …… “老爷，胡三儿来了。” 呈阳县曹府，管家匆匆来到曹严华面前，禀报道。 曹严华正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眼睛都懒得睁，问道：“他这时候过来干什么？是呐温亨出了什么事儿？” “算了，带进来吧。” 管家应声离去，很快便把胡三儿带了进来。 他来到身边，老老实实的行了礼，曹严华勉强睁眼看了他一眼，问道：“说吧，怎么回事啊？” 胡三儿并没有接着回答，而是看向旁边还站着的管家。 管家顿时会意，告辞离开，同时还叫走了周围所有的下人。 等院里都空了，只剩下他们两人，胡三儿这才开口：“大人，之前根据您的吩咐，周围的蛮族残部都被叫过来了，约莫有个五千七百人。” “人多了消耗太大，我是过来要补给的，另外呐温亨头领也托我问一句，宁恕怎么还没过来？” 曹严华冷哼道：“急什么？宁恕这阵子在到处找其他蛮子呢，哪儿有这么快？” “不过算着，边州之内，除了被呐温亨叫过来的这些，其余的应该都被抓得差不多了。” 胡三儿点头，迟疑道：“那，补给的事儿……” 提到这个，曹严华就不免有些舍不得。 尽管那点粮食对他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但只要是往外掏东西，他都心疼啊。 不过，谈都谈好了，不好反悔。 “等会让管家带你过去，粮食多得是，但让呐温亨自己安排人运。” 胡三儿没什么异议，毕竟蛮族和魏人外貌上并没有太大差别，换一身衣服就能冒充魏人了。 实际上这段时间，换上衣服混进呈阳县的人并不少，只是运送一些粮食而已，不会出什么问题。 第57章 周文晦来信 金兰学了一套密语，然后宁恕给了她一匹马，让她提前赶过去。 等待了几天后，边关来人，准备把这一批蛮子运走。 不过让宁恕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居然还给他带了封信。 宁恕觉得很奇怪，他在边关应该没有熟人吧，居然会有人给他写信？ 见信封上空白一片，宁恕问道：“谁的信？” 带队过来的千户道：“是周文晦周大人的，前几日我们前往苍承县押运俘虏，周大人特意命我将此信交到世子手中。” “周文晦？”宁恕更觉奇怪，那个老古板一共都没见过几次面，他为什么会给自己来信？ 撕开信封，宁恕拿出里面的信件，快速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李建隆和沈月婷这两个蠢货。” 这信上内容不少，从他们离开京城之后到抵达苍承县，抓捕当地的蛮子，事无巨细。 信件的末尾，周文晦的字迹略显凌乱，写道：“如今大军怨气冲天，刘知行不懂带兵，不知如何安抚，再继续下去，恐生兵变。” “往世子解决完边州蛮族之后，迅速过来与我们汇合。” 从信件某些措辞里能看出来，周文晦无奈至极。 实在是没办法啊，若是以兵变，他又逃不掉，自己又身负职责，没法直接离开。 只能期望宁恕这边收拾完了赶紧过去，稳稳军心。 毕竟这周围的其余将领都要镇守天门关，不能轻易离开，只有宁恕能够自由活动了。 尽管他还不知道宁恕的带兵能力如何，但想着再怎么，也比那两个人强。 看完信之后，宁恕随手撕了，对千户道：“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吧，我这边处理完了就过去。” 千户点头应下，告辞离开。 不过他刚走，哈莫和鲁多两人却是进来了。 两个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宁恕真想给他们一脚。 “怎么了，有事说啊。” 两个人对视一番，终是哈莫先开口：“世子，我们两个是来辞行的。” “你看，反正往后都有金兰帮你，我们两个也用不上了，能不能放我们走了？” 宁恕想了想，没有拒绝，道：“行，你们跟着一起走吧，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会派人出关去联系你们。” 两个人没想到宁恕这么干脆，还以为他会婉拒，顿时大喜过望。 毕竟，再怎么说他们俩也算是身处敌营，一日不离开，这心里始终一日不安。 “谢世子！我们记住了！” 两个人连连道谢，走出营帐。 最终，这两个人和金兰的那些人一同离去，而宁恕在他们离去之后，迅速下令，启程赶往呈阳县。 …… “应该是这里了。” 几天后，金兰骑着马，走入红岭山脉。 刚深入没多久，那茂盛的树林当中，便传来一声暴喝：“站住！什么人！” 金兰顿时拽了一把缰绳停下来，对声音传来的方向道：“我是金兰，带我去见呐温亨！” 那声音沉默了一阵，而后才听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只见一个拿着弯弓，披着兽皮的彪形大汉，从密林当中走了出来。 “金兰头领，你不在不见山好好待着，跑红岭来做什么？” 金兰翻身下马，道：“少废话，出事了，带我去见呐温亨。” 那大汉打量了金兰一番，而后才不耐烦招手：“跟我来吧。” 带着一路上山，随着两人逐渐靠近核心区域，金兰能看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她不禁问道：“呐温亨不是只有八百人吗？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 她粗略看去，预估人数都在三千人以上，呐温亨这段时间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多出来这么多人？ 大汉并没有回答，只是带着她沉默前行。 一路上山，来到核心区域，大汉带着金兰来到一个巨大的营帐前。 “我先进去通报，你在这里等着。” 大汉说罢，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没有耽误多久，大汉出来，道：“进去吧。” 金兰这才走进，只是让她没想的是，营帐里面坐着的人居然有好几个。 “多拓，木真……格玲？怎么你也在！” 金兰看向左侧的一个女子，惊呼出声。 那女子身材娇小，一头短发，看着挺可爱，却给人一种十分凌厉的感觉。 草原上养不出江南水乡的女子，但凡能有点地位的女子必然是性格火爆。 格玲和金兰曾经交情不浅，可此刻依然忍不住，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金兰。 最终到底是上位的呐温亨先开口，他问道：“金兰，你不是在不见山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金兰呼吸一滞，不过转眼便恢复正常，急切道：“出事了，宁帆的儿子宁恕，正带着一千黑甲军，在边州内四处围剿蛮族。” 话音落下，金兰见众人没什么反应，不由问道：“你们不惊讶吗？” 左侧的多拓不屑一笑，道：“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还用得着你说？” “倒是你，你似乎只有不到一百个人吧？你居然能逃出来？” 说着，他取下腰间的匕首，匕首尖端指向金兰，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危险：“你该不会是宁恕放出来的内鬼吧？” 金兰心头咯噔一下，顿时破口大骂：“多拓，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多拓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你那不到一百人，是怎么从一千人手里逃掉的？震慑一千人甚至还是黑甲军。” “大家都知道黑甲军的厉害，双方人数又这么悬殊，除了宁恕故意把你放出来，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不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金兰脸色愈发难看，她知道这个时候语气绝不能软下来，若是语气软了，别人只会觉得你心虚。 她更加大声骂道：“多拓，不就是当年我拒绝了你的求亲吗？现在居然来针对我，如此心胸，你算什么男人！” 多拓脸色一变，这件事情他一向视为奇耻大辱，已经好几年没听人提起过了，眼下金兰居然还敢提！ 他一拍扶手站了起来，怒道：“金兰！今天不给个解释，我特码一刀捅死你！” 第58章 见曹严华 营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呐温亨和木真都没别的反应，一副看戏的样子。 只有格玲像是想劝阻，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并没有真的付诸行动。 金兰咬牙看着多拓，道：“想要解释是吗？行。” “之前宁恕把我们抓住之后，并没有杀了我们，而是通知天门关，派人过来，打算把我们送回草原。” “我是在送回草原的路途上趁机逃走，根本就不是从宁恕手中逃走的，这个解释你满意了吗！” 说着，她猛然看向上面的呐温亨，道：“我放着草原不回，辛辛苦苦赶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提个醒，你们现在居然怀疑我？！” “我真是好心喂了狗！” “既然你们觉得我是内鬼，那我走就是了！” 说罢，她当即转身，作势要离开！ 呐温亨依然没什么反应，木真一副全然不关自己事的样子，直到金兰已经走到门口，他们都没有出声阻拦。 金兰一颗心已经沉入谷底，眼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该死的，早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 听得背后没什么动静，金兰知道这时候要是留下，那自己就真洗不清嫌疑了，只能之后再做打算。 一咬牙，她抬手抓住了门帘掀开，就要迈步出去。 不过这时候，纠结好一阵的格玲终是开口：“金兰，算了。” 她起身走过来，把金兰往回拉，一边道：“大家现在身处敌营，先想办法自保才是，何必闹内讧？” “之前我们分散在各方，大魏这边未必愿意专门派兵来对付我们，但这次呐温亨非要把我们叫过来，几个部落加在一起都有五千多人了。” “试问若是大魏朝廷知道了，会怎么想？” 在这里的并非全部的头领，还有几个头领没有回来，一共九个部落，这么多人，大魏岂能继续坐视不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金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对呐温亨道：“金兰孤身一人跑回来送信，到底是好意，可不能让她寒了心。” 直到听到这话，呐温亨才开口：“嗯，你说得对。” “金兰啊，你别急，我这次叫大家过来，是要办大事的，自然要谨慎一点。” “你们都知道，火药的配方就在我手里，最近其他的事情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是时候返回草原，去报我们的仇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内讧。” “格玲，金兰远道而来，已经精疲力竭，你带她下去休息吧。” 格玲没再说什么，点过头之后便带着金兰离去。 金兰很奇怪，最后一件事情是什么？这家伙真可恶，偏偏不说。 怕被引起怀疑，她当然不会问，现在她要考虑的问题反而是，刚回来就知道不少消息，该怎么传给宁恕呢？ …… 时间匆匆，又是七日后。 宁恕他们终于赶到了呈阳县。 金兰单人快马，速度自然很快，不过宁恕还故意在路上拖延了一会，免得和金兰过来的时间太近，引起怀疑。 呈阳县位靠大河，便利的交通自然造就了它的繁华，尽管不比京城，但在边州已经称得上是第一。 呈阳县外，本地县令罗兴，已经带着一众官员，在这里迎接了。 “呈阳县县令罗兴，恭迎镇国公府世子！” 宁恕下马来到近前，看着他和他身后的十几个人，看官服都是县衙的，那个知府居然不在？ “边州知府曹严华呢？他怎么没来？” “回世子，曹大人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所以没来。” “偶感风寒？”宁恕冷笑一声，“正好，小爷我这里有个专治风寒的偏方，我这就去帮他治治。” 说罢，他招手叫来庞洪和裴公公他们，准备进城。 罗兴见此却是脸色骤变，忙道：“世子！那风寒会传人，不如等几日，待曹大人身体好了，再去不迟啊！” 宁恕才不信曹严华真的生病了，道：“不怕，小爷我身体棒得很，他传不了我。” “带我去曹府。” 罗兴面露难色，卫千见状顿时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没听见我们世子说话吗？前方带路！” 罗兴着实被吓了一跳，生怕卫千下一秒拳头就落到他身上来。 他却是不敢惹宁恕他们，只能苦笑着点头应下。 不再多说，让他带着赶去了曹府。 曹府大门紧闭，不过侧门倒是开着，宁恕主动朝那边过去，守门的门房探出头来，一时疑惑。 “你们有事吗？” “唉？罗大人？您怎么来了？” 罗兴正被卫千搂着，一个字都不敢说，这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被土匪绑架的普通百姓。 宁恕来到他面前，问道：“曹严华在家吗？” 门房看得不对，已经警惕起来，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见状，宁恕也没有跟他废话，直接迈步往里面走去。 门房见状大惊：“站住！这里是曹府，休要乱闯！” 见宁恕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门房顿时朝着宁恕抓去，想要阻拦。 可是还不等他摸到宁恕，后面的庞洪就先上来，三两下将他打退。 门房知道出事了，立刻大喊道：“来人啊！有人强闯曹府！” 很快，一个个手持棍棒的护院便从里面涌了出来，十分默契的往左右两边分开，将众人包围起来。 宁恕见状，直接从怀里一掏，把自己的身份令牌高举，大喊道：“镇国公府宁恕在此，谁敢放肆！” 此话一出，这些护院果然被镇住，不敢上前动手。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没有散开。 宁恕也没多搭理他们，直接继续往里面走去，这些护院也不敢拦，只能随着宁恕他们移动。 直到越过院门，宁恕一眼就看到那边，一个正躺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家伙。 曹严华正闭着眼享受太阳，听得骚乱声越来越近，顿时不满，喊道：“曹忠，怎么回事？还有人敢在曹府闹事不成？” 宁恕听到这话，就知道这家伙是曹严华了，顿时冷笑道：“曹大人真是好雅兴啊，身染风寒还在外面吹风，也不怕加重病情？” 第59章 你有意见吗? 听得声音，曹严华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看向后面。 不过，他并不害怕宁恕，毕竟宁恕没有袭爵，还没有实权，又没法对他做什么。 只是，当他的目光越过宁恕，看到后面的裴公公时，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身为知府，肯定认识这位皇帝身边的太监。 “哎呀，裴公公！你也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讲一声……” 曹严华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毕竟他不怕宁恕，可不能不怕裴胜！ 毕竟这位常年跟在陛下身边，若是把他得罪了，什么时候给陛下吹点耳旁风，可就有得受了！ 该死的，之前传消息的人，怎么没说这位也跟着？！ 只能说，也不怪那些人，毕竟那些人又不认识裴公公，而裴公公跟着过来之后，也从未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眼下，他倒是很客气道：“曹大人客气了，我这次只是跟着宁世子，随行记录对蛮族的战况而已。” “曹大人就当我不存在就行。” 曹严华干笑两声，话是这么说，可他怎么可能当裴公公不存在。 这下好了，若只是宁恕，他倒是不惧，可裴公公在这里，他的气势直接就挨了一头。 咽了咽口水，他厚着脸皮道：“宁世子远道而来，我真是招呼不周。” “对，快请坐，曹忠，还不上茶！”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曹府管家连忙应声离去，不过刚走没两步，就被宁恕出声制止。 “茶就不喝了。” “曹大人，之前在清水县的事情，你应该收到消息了。” “你大舅子为祸乡里，一家都让我宰了，你没意见吧？” 曹严华脸都绿了，你杀了我小舅子，来到我脸上来耀武扬威？ 你还问我有没有意见？ 那当然是…… “没意见，怎么可能有意见呢，这家伙知法犯法，就该严惩！” “不瞒世子，我也是事发前才知道，他在清水县居然干了这些事情，我本想亲自派人过去抓他的，没想到被世子抢先一步。” “杀得好！我身为知府，最看不得这些违法乱纪的狗东西，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说话间，他还偷偷瞄了两眼裴公公。 毕竟这话最主要还是跟裴公公说的。 “哦？那还真是赶巧了，据清水县的百姓说，那杨家在清水县作威作福好几年了，当地的县令管都不敢管，曹大人居然才知道。” 曹严华只是赔笑：“实在是平日公务繁忙，我全心扑在公务上，对其他事情了解不多。” 宁恕看他那样，也笑道：“那曹大人真是我辈楷模，清官典范啊。” “等我这次回京，继承了镇国公之位，到时候一定把曹大人带到朝堂上，让其他官员都好好向曹大人学习学习。” 曹严华听得心里已经快要气炸了，宁恕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威胁自己吗？ 该死的小子，再让你嚣张一阵，你还想回京？做梦吧！ 当然，他面上肯定是不敢表露出来的，只是一个劲儿的赔笑。 宁恕继续道：“对了，杨迅的姐姐呢？听说是你的小妾，不叫出来见见？” 曹严华道：“她有了身孕，在静心庵养胎，不便见客。” “真有身孕还是假有身孕？” “……真有。” 见状，宁恕便没有坚持，道：“行，那就这样吧。” “我就是听说曹大人偶感风寒，一时关心，过来看看。” “如今一见，曹大人身体蛮好的嘛，早点复工，边州的百姓可都盼着曹大人呢。” “走了。” 宁恕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唉！世子慢走，裴公公慢走，恕下官不送了！” 等他看着宁恕他们离开，完全消失在视野当中时，他脸上的笑容才迅速敛去，转为暴怒。 “这个宁恕，可恶！” “杀了我的人，还上门来问我，这混蛋实在是太嚣张了！” “还有清水县那帮废物，为什么裴胜跟着都不知道？京城的那位为什么也没告诉我？” 曹严华骂了好久，才勉强出了口气。 另一边，宁恕他们出了曹府，就立刻把县令罗兴给放了。 之后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城中找了个客栈，先住了下来。 房间内，庞洪忍不住问道：“世子，我不明白。” “我们是要查这个曹严华对吧？可为什么不悄悄过来查，世子反而要先去见他呢？这岂不是让他心生警惕？” 宁恕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悄悄查？怎么悄悄查？从我们离开清水县之后，他说不定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若要防备，他肯定早就有防备，那不如直接过来乍他一乍，一副我摆明了要弄他的样子。” “这样他才会慌，他慌了才会露出破绽，有破绽咱们才能有机会抓住他的把柄。” 庞洪这才了然：“原来是这样，还是世子聪明。” “世子，那现在咱们……” 宁恕缓缓道：“现在嘛，休息。” “把探子全部放出来，让其余弟兄们没事进城逛逛，放松放松，给暗中调查的探子打掩护。” “蛮子的事情先不急，急也急不来，等金兰把消息传回来了再说。” “在那之前，咱们先跟这曹严华过过招。” 顿了顿，宁恕又道：“对了，让弟兄们多留意一下城中的孩童。” 云娘的弟弟方雨被抓到了呈阳县，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 “回去吧，把命令传下去，我也在这呈阳县四处逛逛。” 说着，他转身看向站在那边的裴公公：“裴公公，一起吗？” 裴公公笑道：“求之不得。” 宁恕立刻叫上他下了楼，两个人准备先去闹市看看。 倒是不想，刚从客栈出来，便有一个小孩子拦住了去路。 “两位好心的老爷，行行好吧。” 这小孩衣衫褴褛，右手手臂已经整个不见了，左腿看样子又是跛的，饿得浑身皮包骨，着实可怜。 其实这一路过来，宁恕已经见过不少乞丐了，如这小孩一般惨的，那还真不多。 宁恕顿时动了恻隐之心，掏出几两碎银子丢到他的破碗里，一边问道：“小朋友，你这手臂怎么没的？” 第60章 大街上跑囚犯? 宁恕本就是随口问一句，其实知道无非就是天灾人祸，小时候因为干农活落下残疾的人并不少。 只是让宁恕没想到的是，这小孩拿到银子过后，一句话都没说便走了。 既不解释一下自己这伤怎么没的，也不说声谢谢。 这真是看得宁恕愣在原地，一时搞不清楚。 现在要饭的脾气都这么大吗？还是因为自己这话冒犯到他了？ “世子，怎么了？” 庞洪他们从后面出来准备出城，看到宁恕愣在门口，不由凑过来问了一句。 宁恕摇了摇头，不过犹豫稍许，他还是开口：“派个人跟上前面那个小子。” 宁恕指了指刚才那个乞丐小孩的背影，说道。 几人看了一眼，赵铭立刻跟了上去。 宁恕并不期待有什么结果，暂时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和庞洪他们告别，而后和裴公公往闹市走去。 只不过，真让人没想到啊。 走两步就是一个乞丐。 呈阳县号称是边州最繁华的城市，可是这乞丐的数量竟也超过其他城市颇多。 而且这些乞丐大多都是小孩，基本只有十分之一的大人。 在这些大人里面，也是女人为主，老人次之， “看来这呈阳县的蛮祸，闹得很凶啊。”裴公公感慨颇深，道。 毕竟，乞丐数量激增，肯定是发生了天灾人祸。 边州之地，最近半年都没有发生过天灾，唯一的人祸便是入侵进来的蛮族。 不过。 “会不会和清水县的人口失踪有关呢？”宁恕低声呢喃道。 旁边的裴公公听得一愣，问道：“什么人口失踪？” 宁恕听得也懵了，好在他很快回忆起来，之前见云娘的时候裴公公并不在场，不知道这件事情。 然后他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听得裴公公脸色略微有些复杂。 “怎么了？”宁恕看他有点不太对劲，问道。 裴公公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见他不肯说，宁恕便没有追问。 两个人一路去到东市，这里是专门做生意的。 前朝时，东西市分明，规划严谨，不过到了本朝，这些做生意的店铺就不仅限于东西两市了，而是在城中各处，都有卖东西的小店。 不过因为习惯使然，东西两市中的店铺依然是最多的。 放眼看去，卖布的卖饼的，酒楼客栈，琳琅满目。 宁恕买了串糖葫芦，一边走一边吃，这糖葫芦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见旁边的裴公公始终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宁恕忍不住问道：“裴公公，是有什么心事？” 裴公公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问道：“宁世子，敢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处置曹严华？” 宁恕嗤笑一声：“我？处置他？” “裴公公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哪来的权利处置他？” 毕竟宁恕现在又不是镇国公，而曹严华好歹是官员，还是堂堂知府。 别看宁恕之前在清水县，说杀人就杀人，那也是因为杨家都是普通百姓，又被宁恕撞见犯法。 至于那县令，宁恕虽然把他当场罢免，但其实要等吏部的文书下来，这个罢免才算正式生效。 别说宁恕了，裴公公同样没有这个权利。 身为太监，他手上的权力本就不多，他之所以地位高，是因为能经常看到皇帝。 正常来说，就算之后拿到了曹严华犯罪的证据，他们都没有权利处置，而是要把曹严华押送上京，由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审案。 若最终定罪了，才能对曹严华行刑。 当然，按规矩来说是这样，但众所周知，不是所有规矩在宁恕这里都有效。 毕竟，如他这般，有个镇国公之位等着继承，当朝皇帝还当亲儿子看待，整个大魏也只有他一人能有此殊荣了。 “先查吧，凡事要讲证据。”宁恕道。 不过裴公公这时候又有些欲言又止，纠结了好半天，他才道：“世子，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想做那就去做，不要顾忌什么后果。” 宁恕看向他：“你是在暗示我什么？” 可裴公公却什么都不愿意再说了，只管跟着他一路往前。 见状，宁恕也只能作罢。 又走了一会，前方突然传来几声怒喝。 “让开！” “快给我让开！” 宁恕脚步当即一顿，只见前方一个身穿囚服的犯人，竟是朝着他们这方向疯狂跑来。 他双手都被铁链捆住，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在前面引起了一番骚乱。 而那个囚犯后面，更是有两个衙役，穷追不舍。 “快拦住他！” “他是犯人，不能让他跑了！” 只可惜，这犯人此刻如同牤牛一般乱撞，一般人哪里敢上前阻拦？ “这呈阳县还真是奇了，哪儿有囚犯在大街上乱跑的。” 宁恕笑了一声，而后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咬下，手中的竹签子捏住当做飞刀，猛然朝着那囚犯掷去。 宁恕没打算要他的命，竹签子只是精准的命中了他的大腿，没入半指。 剧烈的疼痛顿时让那犯人痛呼一声，一条腿失去控制，一下子跌倒在地。 后面追来的衙役见状大喜，连忙扑了上来，将这犯人押住，套上脚镣。 而后，两个衙役这才起来，对着犯人拳打脚踢。 “跑啊！怎么不跑了！” “摔了吧？老天爷都不放过你！” 其中一个踢了两脚，这才发现扎在犯人大腿上的竹签子。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当是这犯人摔倒时不小心扎进去的。 拔出来丢掉，两个衙役强行把犯人架起来离开。 宁恕看得眯眼，道：“有点意思啊，犯人都能跑出来。” “走，跟上去看看，反正没事。” 裴公公没有异议，两个人就这么跟上去，一路去到了县衙。 不得不说，这两个衙役的警惕性是真的低，等宁恕跟着他们去到县衙，他们俩都没有发现有人跟着。 直到县衙大门里面的其他衙役开口，他们俩才发现。 “站住，衙门重地，不得擅闯！” 从里面出来一个人将宁恕两人拦住，看衣服能看得出来，应是这里的捕快。 宁恕正想解释一下，倒没想到里面，县令罗兴先一步看到了他们，连忙凑了上来：“大人，您怎么来了？” 第61章 你到底是谁 罗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倒是省得宁恕表明自己的身份了。 “哦，就是看到有个犯人跑到大街上，好奇过来看看而已。” 宁恕解释了一句，而后指着里面那犯人道：“这怎么回事？” 罗兴的脸色微微有些僵硬，迟疑了稍许，道：“是，是这样，他们俩带着这犯人去指认现场，应该是中途不小心让他跑了。” “指认现场？他犯什么事儿了？” “呃，杀人，抛尸。” “不会吧，看他面相挺老实的，会做这种事？” “哎哟大人呐，这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别看他老老实实的，实际上心狠手辣，我们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抓住他的。” “什么动机？” “啊？” “杀人抛尸，总得有原因吧？” “这，这个……”罗兴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继续道，“动机，还，还没审出来。” “尸体呢？” “啊？尸体？” “你不刚说抛尸吗？”宁恕现在是看出来了，这一整个在胡言乱语啊，“动机没查，尸体也没找到，你不会就结案了吧？” 说着，宁恕又打量了那囚犯几眼：“连囚服都已经换上了。” “此案发还重审，卷宗拿来。” 宁恕直接越开他朝着公堂之内走去，直接坐到了公堂主位上。 罗兴真是恨不得给这俩衙役一巴掌，怎么还让宁恕撞到了呢！ 不过此刻他是顾不得这些了，只能拿来卷宗，送到宁恕面前。 而这犯人也不急着押入大牢了，老老实实跪在堂下。 “赵恒，是吧？卷宗上说你于五日前，在家中杀了静心庵的文心师太，并且抛尸。” “你和她有什么过节，让你这么恨她？” 赵恒跪在下面，像是没听见一样，一言不发。 罗兴在旁边急了，喊道：“赵恒！问你话呢，回答！” 可是这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赵恒就宛如木雕一般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罗兴似乎急了，怒道：“嘴硬是吧？来人，上刑！” 只是话音刚落，就被宁恕出声制止：“住手。” “罗县令，你平日就这么审案的？一言不合就上刑，这岂不是屈打成招？” 罗兴冷汗再一次下来了，抬起衣袖擦了擦，凑过来低声道：“大人，这些刁民一向都是不吃苦头不知道配合。” “再说了，下官也不是屈打成招，只是略施惩处，想让他开口而已。” 宁恕意味深长道：“好一个略施惩处，给一个耳光叫略施惩处，打断一条腿也叫略施惩处，这里面的水分可不小哦。” 罗兴人都麻了，这话怎么接？没法接啊！ 他只能不停赔笑，心中祈祷这位世子能够放过他。 宁恕倒也没一直揪着他不放，起身来到赵恒面前，道：“赵恒，我觉得这案子有蹊跷，你若真是被冤枉的，你就更应该配合我，洗脱自己的冤屈，对不对？” “你若一直这样，那你可真的要含冤而死了。” 听到这话，赵恒终于有了点反应。 “一丘之貉。” 宁恕倒也不生气，而是反问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怎知我和他是一丘之貉？” 赵恒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憎恨：“官官相护，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只要你是官，你就肯定是狗官！” 宁恕依然没有生气，道：“你这话未免有些以偏概全了，偌大的朝廷体系里，清官肯定是有的。” “而且，你怎知我是官？” 严格来说，宁恕现在不是官，而是将，而且还是这次剿灭蛮族临时授予的官职，事情办完之后就收回，没什么含金量的。 赵恒冷笑道：“你若不是官，能让这个狗县令对你这般惧怕？你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平头百姓？” “哦？”宁恕顺着他这话问道，“那你不是普通百姓了？你是什么身份？” 大约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赵恒一下子闭了口。 这次不管宁恕再怎么试探，他都不说话了。 见他这样，宁恕也颇有些兔子拉龟的无奈。 不过，这件事情看着不简单，宁恕可不放心把他押入大牢。 “罗大人，这个犯人我带走了，没意见吧？” 罗兴没意见才怪了，差点被这话吓得摔倒在地。 他连忙凑过来，简直都要哭了：“大人，这，这不合规矩！” 宁恕摆手：“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关在哪里不是关？我这也是为了破案嘛。” 他这话就纯属耍流氓，可偏偏罗兴一点办法没有。 他敢阻止？他敢反对吗？ 最终他也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大人，说，说得有理。” 宁恕看向那两个把赵恒押回来的衙役，道；“还愣着干什么？把犯人带上，押到城外营地。” 听到这话，赵恒的身躯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再度看向宁恕，这次，眼中的仇恨减弱了一些，转而变成了疑惑。 “城外营地？你到底是谁，从天门关过来的将军？” 话音刚落，他的神情便颓然下去。 就算是将军又如何，看这么年轻，多半又是一个靠着家族蒙阴过来镀金的。 而且将军不管民生，他就是天策上将，按规矩来说，也管不了自己这事儿。 宁恕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不过宁恕这时候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衙役把赵恒带着离开。 众人离开县衙，等他们走后之后，罗兴才终于控制不住，一个大嘴巴子扇在自己脸上。 “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哟！怎么这么倒霉啊！” “不行，此事得赶紧告诉曹大人。” 罗兴回过神来，匆匆离去。 另一边，宁恕带着赵恒回到营地，庞洪他们已经把宁恕的话带回来了，这会营地里的人少了很多。 不过这也不影响什么，宁恕叫来人把赵恒接走，让衙役把钥匙留下，人回去。 进入营地内，宁恕没有急着把赵恒关起来，而是带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宁恕给他松了绑，这个举动让赵恒很是惊讶，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我再跑了？或是，挟持你？” 宁恕忍不住笑了一声：“你真有自信。” 第62章 深渊 只身一人从黑甲军营地逃走，你就是大内第一高手都未必办得到。 至于挟持宁恕？ 你真幽默。 “坐吧，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在这里我能保证你的安全，咱们好好谈谈。” 宁恕请他坐下，倒了杯茶送到他面前。 赵恒面色挣扎，不得不说，外面驻守的军士，的确很能给人一种安全感，可是他依然不敢赌。 万一眼前这人，和那帮狗官有联系呢？ “你，你到底是谁？”赵恒再度提到这个问题，这次他十分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这次，宁恕没有再隐瞒，如实道：“我姓宁，单名一个恕字。” “宁恕？”赵恒皱着眉头回忆了一番，而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站起来，“镇国公府，宁帆的儿子，宁恕！” 宁恕抿了口茶水，道：“嗯，不错嘛，还知道我，看来你果真不是什么普通百姓。” 镇国公府大魏之中人尽皆知，只是普通百姓知道的都是他那名声显赫的父亲、爷爷。 宁恕没有袭爵，又沉寂了三年，一般人自然不知道。 “我已经告诉你我是谁了，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是谁。”宁恕道。 只见赵恒眼神闪烁，迟疑道：“你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宁恕多看了他一眼：“这么谨慎？” 说着，他把自己的身份令牌拿了出来。 这是一块铁质令牌，倒不是说不能用玉石或者其他更珍贵的材料，主要是那些材料都没有铁皮实。 用铁来制作身份令牌，在大魏朝也算是独一份了。 不过，即便是铁，那上面所雕刻的花纹同样精美，整体都用桐油刷过防止生锈。 正面乃是镇国二字，背面则是宁恕的名字。 赵恒拿在手中端详，确认这令牌是真货之后，猛然跪了下来，双手把令牌高举。 “原来是宁世子！” “在下赵义，原清水县县令，只因得罪了杨家，被曹严华逼迫辞官，还请大人为在下做主！” 宁恕微怔：“原来你就是被王平顶替的那个倒霉蛋。” 赵义听到这话，猛然抬头：“世子怎知接任我的名为王平？” 宁恕让他起来，而后道：“因为我已经去过清水县一趟了。” “王平在职不作为，我已经将他罢免，欺负百姓的杨家父子也被我宰了，他们家中的恶奴、家眷，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听到这话，赵义满脸都是震惊之色，而后，又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太好了，杨家父子这两个畜生，总算是得到了报应！” 宁恕摆手道：“不说这个，说说你吧。” “前任清水县县令，你是怎么丢掉乌纱帽的，怎么跑到呈阳县来了？” “而且你为什么化名赵恒，你在躲什么吗？” 一提到这个，赵义的脸色就变得复杂起来：“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事情还要从他依然是县令开始说起，当时他赴任清水县县令，没多久就发现杨家父子鱼肉乡里，嚣张万分。 他一怒之下，把杨迅抓到了监牢之中，只是没想到那之后还没几天，曹府管家曹忠就找了过来，勒令他释放杨迅。 当时赵义并没有答应，拒绝了曹忠之后，想要把杨迅绳之以法。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根本找不到受害者。 当地百姓忌惮杨家的势力，即便是被欺负了都不敢出来指认，没人指认，赵义自然不能对杨迅进行审判。 如此，拖了几天，曹忠去而复返，不过这次带来的却是将他革职的文书。 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呈阳县，那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他在任期间，得知清水县几乎每月都有人失踪。 在任时，他没有精力来追查这件事情，被革职之后反倒有了时间，便专心开始追查这件事情。 他不光是留在清水县，还走访了附近的其他县，发现这些地方和清水县也有着相同的情况。 那就是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两个人失踪，并不是遇害那种，而是音讯全无尸体都找不到。 后来他倒是找到了一些线索，只是越查越心惊。 他发现，这背后似乎有一个专门贩卖人口的组织，而且似乎和曹严华有着紧密联系。 他知道自己被革职，没法对付这些人，便找到自己的好友，上一任呈阳县县令，说了这件事情，拜托他向上告发。 结果这一告就是半年，所有往上告发的奏折都如同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最后一封信，他们动用了以往求学时的关系，想着总该有结果了吧？ 结果，对曹严华的处置没等来，等来的却是他那位好友的惨死。 他悲痛万分，同时意识到自己可能也被盯上了，便化名赵恒。 他一边装疯卖傻躲避，一边继续调查，想要找到证据，准备上京告御状。 直到几天前，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暴露了，一伙衙役突然过来把他抓住。 因为之前联系过求学时的关系，那边久收不到回复或许会调查，所以曹严华不敢悄悄杀了他，便把别人的案子安插到他的头上，想要顺理成章的把他处死。 拖了几天，直到今日，他找到机会跑出来，结果遇上了宁恕。 “曹严华在京城肯定有人，而且地位还不低，否则不可能把那么多奏折都拦下来。” “世子，我只求能为我的好友，为这些年被曹严华害过的百姓求一个公道！” 赵义说着，又跪在了地上。 宁恕忙把他扶起来，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管了。” “你现在把你所知道的全部情况都告诉我。” 赵义起身，道：“我其实没有查到太多东西，他们保密十分严格，不过，他们似乎在静心庵有过频繁活动。” 宁恕深吸一口气：“静心庵，又是静心庵。” 他到呈阳县不过才一天而已，就已经听到三次这个地方了。 第一次，是在曹严华那里，他说杨迅的姐姐在那边安胎。 第二次，则是这个所谓栽赃到赵义头上的案子，案件受害者文心师太，同样出自静心庵。 第三次，便是现在了，那伙买卖人口的人，曾在静心庵有过频繁活动？ 这里的水，很深呐。 第63章 这是饿懵了 宁恕让赵义先下去休息，然后叫来手下，让他们派几个人去静心庵摸摸情况。 在事情没有取得突破口之前，宁恕其实不好做事，只能等。 好在，没有让他等太久。 当天晚上，追着那小乞丐的赵铭便回来，急匆匆找到宁恕。 “世子，发现点意外情况。” “白天我跟着那小乞丐一直在城里晃悠，等到晚上，那小乞丐突然出城，去到了城外一处破庙。” “而且不光是他，还有很多乞丐都汇聚在了那边。” “本来一开始我是想着，这些乞丐没有住处，来这破庙起码能够遮风避雨，应该只是过来睡觉。” “但是没想到，入夜过后，有个人居然过来，把这些乞丐白天讨到的钱财全部收走了。” “世子，城中的乞丐，是有人在组织乞讨！” 宁恕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原来如此！” 白天的时候他就奇怪，怎么感觉呈阳县内的乞丐数量多得有点不太合理。 当时他还以为这些都是被蛮族祸害的，没想到居然是另有原因。 “过来收钱那人呢？抓到没有？” 赵铭摇头：“没有抓，怕打草惊蛇，不过我已经派人跟上那个人了。” “世子，要抓吗？” 宁恕并没有犹豫多久，道：“抓！一定要抓活的！” “而且那破庙里的乞丐也都要抓，暂时把他们控制起来。” “叫人！” 赵铭点头，立刻出去叫了二十几个人手，然后由赵铭带路，赶往破庙。 花费了一些时间，众人赶至，在将要靠近之时，宁恕只一抬手，众人便立刻压低了身子，把发出的声音降到最低。 此刻已是夜晚，隐隐能看到破庙之中散发出火光，而宁恕他们在外面，隐藏在黑暗里。 “似乎没有守卫，世子，我直接带人进去？”赵铭望破庙里看了一眼，问道。 宁恕点头，赵铭立刻对其他人打了一个手势，众人开始慢慢往破庙摸去。 在靠到一定距离时，赵铭再一挥手，所有人都从腰间取出武器，蓄势待发。 准备完毕，赵铭当即一声令下：“进！” 赵铭带头从大门口闯了进去，其余一半人有的走门，有的翻墙而进，而另一半人则是迅速散开，把破庙包围起来，以防有人逃走。 只不过，预想中的打斗并没有传出，甚至赵铭等人的闯进，都没让里面的乞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们一个个麻木无比，只是坐着躺着，平淡的看着这一切。 这般倒是方便赵铭，他在里面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后，这才出来，找到宁恕。 “世子，安全。” 宁恕这才从黑暗中出来，走进破庙。 里面的人当真不少，一眼看去粗么估计有个三四十人。 白天遇到的那个小乞丐在里面，靠着柱子休息。 宁恕直接朝他走过去，半蹲下来，和他平视。 “还记得我吗？” 小乞丐迷离的眼神勉强聚焦，盯着宁恕看了好一会，才有了几分神采。 “是，是你，好心的老爷。” 宁恕看着他这副样子，不免啧了一声：“这是给饿懵了啊，反应这么迟钝。” “赵铭，派个人回去传信，弄些吃的来，还有糖。” 赵铭应声，派人回去。 约莫两刻钟后，一队人挑着好几筐大白馒头和一袋红糖回来了。 即便是这样，这些人都没什么反应。 宁恕立刻下令分发给他们，直到这些馒头塞到他们手中，他们才一脸惊讶的样子。 在得知这是给他们吃的过后，他们才终于狼吞虎咽起来。 看到这破庙就有井，宁恕又让人打水烧开，把红糖丢在里面，熬了一锅红糖水分给他们。 有了糖分摄入，他们的大脑这才重新开始工作，有了几分正常人的反应。 他们看向宁恕，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 宁恕不由问道：“怎么了？” “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救你们的，现在谁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在操控你们进行乞讨？” 只可惜没人回应宁恕的问题。 沉默了一阵，突然有人开口：“你快走吧。” “他们在这庙周围布了暗哨，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抓你们。到时候你们会生不如死。” 宁恕回头，看向那个说话的女人。 “他们是谁？” 可是那女人又沉默了下去，不再回答。 宁恕并没有强迫，而是道：“好，你说他们会过来抓我，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过来。” 要是真过来才好呢，宁恕这样才有机会抓住他们。 就怕这伙人真有什么关系，那所谓的暗哨已经得知了宁恕的身份，不敢过来了。 他就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一副安心等待的样子。 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一夜。 别说来人了，外面连只经过的鸟都没有。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投射过来，这些乞丐终于相信，控制他们的那伙人原来也会害怕。 本来他们是觉得自己没法脱离，才不敢多说话，免得事后被清算。 眼下，控制他们的人害怕了，就说明面前这位，能够让他们脱离苦海！ 宁恕把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再一次问道：“能告诉我，你们都是怎么落到这步境地的吗？” 这一次，众人没有再沉默，而是七嘴八舌的开口。 所有人的经历都大差不差，基本都是在落单的时候，被几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冲出来的人给绑了，套上麻袋一路颠簸。 等解开麻袋之时，他们就已经到这里了， 而这些人，基本都是边州各县人士。 宁恕不免问道：“既然你们都是边州人士，为何不找机会回家呢？” 人群中，又一个女人开口：“走不了，满城都是他们的人，我们不管做什么他们都知道。” “只要敢离开，会被立刻抓回来，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活活打死。” 他们已经看过好几次这种戏码了，那帮人的残忍简直令人发指，同样对他们也是个极强的威慑。 怎么跑？敢跑吗？ 宁恕听得已是面色阴沉，道：“你们放心，这次我一定会送你们回家的。” “不仅如此，我还要把这伙人绳之以法，现在请你们把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我。” 第64章 不能再拖了 这些人七嘴八舌，当真说了不少消息，只可惜，有用的消息并不多。 从他们口中，宁恕得知，他们只是最低等的一群人而已，被称为“铜铃”。 所谓铃铛，其实都是一些面容普通，甚至丑陋，只能乞讨的人。 他们每日乞讨赚钱，然后晚上回来这边把钱上交，如果交不够份额，还会挨打。 可就算是交够了，一天也只有一碗吃的而已，最多只是让人饿不死。 而且那群人还不准他们乞讨时要食物，只能要钱。 在他们之上，还有一群被称为“铁铃”的人。 这一批人通常长相姣好，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那伙人在抓到“铁铃”之后，通常会使用各种手段，比如说断手、割耳，让人落下残疾，好让他们看起来更可怜。 铁铃依然要在城中乞讨，只是和他们这些人的区域不一样。 铁铃往上便是金铃了，所有的金铃都是样貌出众，且年纪不大的。 金铃不用参与乞讨，而是直接售卖。 除了这个破庙，还有其他的汇聚点，所有人数加起来恐有数百。 当宁恕问起他们是否知道其他的汇聚点时，所有人都是摇头回应。 至于那伙人是谁，他们同样不知道。 只能说，那伙人当真谨慎，没有泄露什么有用的消息。 对那伙人来说，在这破庙的，不过都是一群铜铃罢了，不值钱。 宁恕最后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有个叫方雨的？” 本来宁恕都没想着能有什么收获，只是没想到，话音刚落，竟真有人举起了手。 “我认识一个叫方雨的人，我和他是同一批来到这里的。” “只不过他被分到了金铃队伍，被单独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宁恕听得心头一紧，金铃队伍，那岂不是意味着，方雨可能已经被卖到别的地方去了？ 赵铭凑过来，低声道：“世子，要不要立刻派人，把城中的乞丐都盯住？” 宁恕深吸一口气，道：“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恐怕真的如这些人所说，这破庙周围有暗哨，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 如此，那伙人又岂会再让那些乞丐出来，这不是白送给宁恕他们追查的线索？ “先把这些人带回营地，之后把他们送回家，另外再派人进城看一眼吧。” 赵铭点头，而后和其他人一起，招呼这里的人返回。 回到营地之后，赵铭亲自进城，很快返回。 “世子，城中真的已经见不到乞丐了。” 宁恕坐在营帐之中，熬了一晚上，这会其实已经有些疲乏了。 “果然如此。” “昨晚上派去追查的那人呢？” 赵铭摇头：“还没回来。” 宁恕心头不免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道：“去把他找回来，收钱那个人，能抓就抓，抓不到，别强求。” 赵铭应声，立刻离去。 …… 曹府。 曹严华从管家手中接过茶壶，带着几分紧张，老老实实端到书案上。 书案后面，一个穿着打扮和普通人一般的男人坐在那里，看似不起眼，可曹严华在面对他的时候，颇有些战战兢兢，可见这人身份不一般。 曹严华亲自倒了茶，双手举到这人面前，道：“王先生，请用茶。” 王由并没有接，而是道：“严大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 “现在宁恕追着咱们不放，昨晚上已经让他找到了一批铃铛，弄得我们都不敢再放人出去。” “你之前怎么说的？不是说一定让宁恕有来无回吗？”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曹严华咽了咽口水，干笑道：“王先生，宁恕毕竟身份特殊，要杀他可不敢贸然行动。” “不过我敢保证，只要他敢去红岭，找那伙蛮族的麻烦，我保证他一定会死在那里。” 王由问道：“那要等多久？” 曹严华挠了挠头：“这个……宁恕似乎没有急着去找那伙蛮族的意思，我，我也不敢保证。” 听到这话，王由眉头顿时皱起，语气不善道：“曹严华，你知不知道为了搞到火药的配方，到底有多难。” “现在火药的配方拿到了，还没开始带来利益不说，现在反倒是影响了咱们本来的生意。” “你不妨猜猜看，若是上头的人知道了，你这知府的位置，还坐不坐得稳。” 曹严华听到这话顿时紧张起来，道：“王先生，我也没法控制宁恕的行动不是？再给我几天时间吧。” “宁恕这一趟过来本就是做这个的，再等几天，若他还不出发，我就去催催。” 王由面露不耐，道：“你说得轻巧？现在黑甲军往城里一钻，手里的那一批金铃根本就送不出去，外面新抓的也送不进来。” “你知道耽误几天要耽误多少事情吗？” 曹严华咬了咬牙，道：“王先生，再给我三天！” “三天之后，若宁恕还不出发，我就让蛮族主动出击！” 王由嗤道：“主动出击，说得轻巧，到时候宁恕他们撤回城内，拖延的时间还要更久。” “你还能怎么办？未必还能不准他们进城？到时候这满城百姓都是目击证人，你还能把满城的百姓都杀了灭口？” 蛮族不善攻城，他们没有相应的器械，比如攻城弩，投石车，可现在他们有了火药，这坚固的城墙对他们的阻碍性已经大大降低。 可是，能让他们用吗？这一用不就露馅了？ “你有没有告诉那群蛮子，绝不能在大魏境内使用火药？”王由质问道。 曹严华抹了一把额头，道：“我说了，王先生尽管放心。” 说到这里，曹严华迟疑了一下，又问：“那，裴胜的话……” 王由道：“当然是一并杀了，宁恕带来的这一千人一个都不能放走。” 见此，曹严华也只能点头应下。 王由没再耽误，起身离去。 等他走后，曹严华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王由没有官职，可即便是他，面对王由时都得客客气气的。 道理很简单，自己这个知府职位，若没有王由的帮助，自己也坐不上来。 而王由能帮他坐上来，也能把他赶下去，王由身后的那一群人，对他来说，可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啊。 第65章 香火鼎盛静心庵 宁恕在营地补了觉，再醒来已是下午了。 在得知宁恕醒来之后，赵铭急匆匆的找了过来。 “世子，派去跟踪的人我已经找回来了，但那个收钱的人，没能活捉。” “我过去的时候，收钱的那个家伙已经服毒而死，背后的那伙人绝对不简单。” 宁恕揉着眉心，问道：“去跟踪的弟兄呢？” “他没事，已经回来了。” “那就好。” 宁恕本来还担心他会不会被灭口，既然没事，那是否说明背后那群人，也不想和他针尖对麦芒？ 但不管如何，这种事情让宁恕碰上了，他就不能不管。 “其他事情呢？可有消息？” “去调查静心庵的人呢？金兰那边如何了？” 赵铭汇报道：“金兰那边目前还没什么消息，至于去调查静心庵的弟兄，进展也十分缓慢。” “那静心庵十分封闭，我们只能在外围看看，暂时还没什么发现。” 宁恕微楞，问道：“进不去？” “最多进大殿，没法仔细调查。世子，要不直接把静心庵给围了，我们进去搜一搜？” 宁恕思考了一阵，摇头道：“不行，静心庵香火鼎盛，直接围了不仅不合规矩，还容易引起民怨。” “不过，倒不是进不去。” 要说还得谢谢县衙呢，把别人的案子强行按在了赵义身上。 宁恕完全可以说是要查案，进去调查。 “赵义在哪儿？”宁恕问道。 “赵义在裴公公那里，他们聊一天了，到现在也没出来。” 宁恕有些奇怪，这两人有什么好聊的，还能聊这么久？ “算了，他去不去也没什么影响。” “去衙门把罗县令抓，哦不，是请过来，让他带着我们去静心庵走一趟。” 赵铭道了声明白这便离去，不出半个时辰，罗兴就被请过来了。 面对宁恕，他的脸色比哭还难看：“宁世子，这次又是什么事儿啊？” 宁恕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帮你查案，你还不开心？” 罗兴能开心才有鬼了，只求能在曹知府和宁世子的夹缝之中求一条生路，眼下是这两个人大人物斗法，殃及他这个池鱼了。 他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却要受这种心理折磨，他凭什么开心？ “行了，走吧，咱们去静心庵。”宁恕道。 罗兴收回思绪，下意识问道：“去静心庵做什么？” 宁恕道：“当然是查案啊，走。” 话落，他便主动走出，赵铭则是立刻把罗兴架住跟上。 他们还带了一队人过去，尽管名义上是为了查案，但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查案的样子。 静心庵同在城外，处在一座山峰之上。 蛮族所在的红岭，距离呈阳县差不多有五十里的路程，因此那边的蛮族其实并没怎么影响这边的生活。 宁恕他们上山时，还遇到了不少过来烧香拜佛的百姓。 不过宁恕并没有跟他们交谈什么，而是径直朝着静心庵赶去。 等赶到之时，这么多人，而且罗县令还跟着，着实把庵里的小尼姑吓了一跳，忙回去把主事的归尘师太请了出来。 归尘师太出来时，宁恕他们正好赶到大殿前。 看着面前这占地面积极大，里面的佛像好像真是镀过金的尼姑庵，宁恕真是有些感慨。 “早听说静心庵香火鼎盛，没想到这么鼎盛，这庙宇修得跟宫殿似的，还有金身佛像，得花不少钱吧。” 归尘师太看着估计有个四十来岁，气质温和平静，倒是很符合出家人的普世印象。 她来到宁恕面前，抬手见礼，道：“施主说笑了，金银财宝都是身外之物，这静心庵不过是得百姓自发修建，一砖一瓦皆为民意。” “宫殿修得大，正说明收到佛祖教诲的百姓多，不是吗？” “在下法号归尘，见过县令大人，不知这位小施主如何称呼？” 县令罗兴这时候哪儿敢说话啊，只当自己不存在。 倒是宁恕，学着归尘师太的佛教手势，见礼道：“原来是归尘师太，在下宁尘。” “宁施主。”归尘师太微微点头，“不知宁施主带这么多人来静心庵，所谓何事？” 宁恕道：“是这样，之前文心师太遇害一案，我们已经抓到了犯人，不过目前犯人的作案动机还不清楚，便想过来查查，看文心师太和凶手是否有旧怨。” “归尘师太，方便带我们去文心师太的房间看看吗？” 宁恕本以为她会推脱一番，没想到归尘师太竟是直接点头同意了。 “既是查案，自无不可，贫尼也希望能早日惩处凶手，好让文心瞑目。” “不过，本庵乃是女子汇聚之地，宁施主这里这么多男子，不便让他们都进去。” 宁恕当即道：“这没事，我就带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见此，归尘师太也没有多说什么，道：“那就请宁施主随我来吧。” 宁恕当即叫上赵铭，跟着一起往后走去。 这静心庵，前面的大殿是拜佛的地方，谁都可以进来，不过到了后面就不一样了。 后面都是寺中僧尼居住的地方，为了避嫌，一般来说，严禁男子进入。 如今还是白天，大多僧尼都在前殿烧香礼佛，后面的人很少。 偶尔路过看到的尼姑，见到有男子进入很是惊讶，不过见有归尘师太带着，倒是没人上前阻拦。 路上，宁恕突然问道：“对了，我之前听说，曹知府的小妾在庵中养胎，是不是？” “我和曹知府是老相识了，特意带了安胎的好药，师太等会可否带她出来见见？” 归尘师太道：“杨允姑娘体弱，见不得风，留在屋内安养，不好见人。” “宁施主若带了礼物，可叫人转交。” 宁恕道：“我倒是觉得她应该会想见我……不说她了，先看看文心师太的居所如何吧。” 归尘师太目露疑惑，不过她并没有追问，带着宁恕和赵铭继续往里走。 宁恕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归尘师太聊着，不过后面的赵铭却是一直在左右打量观察。 都还没到文心师太居住的地方，赵铭就已经有所发现了。 第66章 我是来查案的 “这里便是文心的居所了，自从她出事之后，里面就没再动过，两位尽可查看。” 归尘师太最终把两人带到一处房屋前，打开了房门，然后退到一侧，似乎没有打算进去。 宁恕给赵铭使了个眼色，赵铭立刻进屋，不过宁恕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继续和归尘师太攀谈。 “归尘师太，这位文心师太是什么时候来静心庵出家的？她是为何出家，在俗世可有仇怨呢？” 归尘师太相当配合，有问必答：“文心来此已有十年了，当年被一个负心汉伤透了心，所以来此出家，了却尘缘。” “至于仇怨，倒是未曾听说。” 宁恕又问：“那她可有兄弟姐妹？她的父母呢？对她出家这事怎么看？” 归尘师太回忆了一番，道：“她的父母，一开始倒是上山闹过几次，不过后来就没再见过，应该是不认这个女儿了吧。” “那她父母是谁？呈阳人士吗？” “是，不过几年前听说已经搬走了，不知搬去了哪里。” 归尘师太主打一个有问必答，但她回答出来的东西却又没什么营养。 不过宁恕也无所谓，他主要是给赵铭拖延时间。 又问了一阵，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这时候里面的赵铭终于有了动静。 “世子，有发现！” 就见赵铭急匆匆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封褶皱的信件，双手递上：“世子，这是在屋内发现的，是其他人写给文心师太的信件！” 归尘师太见此，眼中闪过几分惊讶和不解，只是这般情绪继续是瞬间隐去。 要不是宁恕一直注意着她，恐怕都发现不了。 这个归尘师太，多半有问题。 宁恕没有点出来，而是接过赵铭递上来的信，只见信封封面上写着“文心师太亲启”的字样。 打开信封，把里面的信件取出。 当然，这信压根就不是从文心师太房间里搜出来的，而是宁恕提前写好，交给赵铭，让他这么做。 信件的内容就是他自己编的，他当然知道写了什么，不过现在还是要装一装，看一看。 宁恕看了一遍，立刻做出惊讶的样子：“文心师太居然早知道有人要害她！” “这信上说，她偶然得到一件了不得的东西，消息已经泄露，她担心会有人来加害她，提前把这件东西藏在了静心庵当中。” “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她再把这东西送走。” “这件东西或许是文心师太遇害的关键，真正的凶手或许另有其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找出来！” 归尘师太听到这话，藏在袖袍当中的手狠狠的抖了抖。 这个宁恕！ 表面上，她依然是一副平淡的样子：“施主，我和文心相识已有十年，她和外界鲜有往来，我看这封信，未必是给她的吧。” 宁恕却一脸正色道：“这信封上面明明写了，要让文心师太亲启，不是给她的，还能是给谁的？” “而且文心师太是在城中遇害，可不是在静心庵遇害，足以证明他和外界确有往来。” “依我看，这件东西必须找到，命案当前，还请归尘师太大开方便之门。” 听到这话，归尘师太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道：“施主，此乃佛门清修之地，施主难道想进来强行搜查吗？” “而且庵中居住的皆为女子，施主若是派一群男子进来搜查，难保不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岂不是毁了静心庵的名声？” 宁恕做为难状：“可是这命案，也不能不管吧？” “这样，师太尽可在我们搜查的时候，把庵中女子全部差到前殿，再不济，去城中客栈暂住，一切费用我都包了。” “这样，总不会污了静心庵的名声吧？” 归尘师太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话说到这里，她确实没什么理由好找了。 见此，宁恕道：“既然如此，那这便请师太立刻把其他人调走吧。” 归尘师太微惊：“现在？” 宁恕道：“当然，我人都带来了。” 犹豫一阵，归尘师太总是点头答应，只不过她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送两人出来，归尘师太，让他们在前殿等待，自己去把所有尼姑都交出来。 今日的烧香迎客也只能暂停，那些上山来的香客们都站在寺院大门外，好奇的往里面张望。 宁恕和赵铭靠在一旁，低声交谈。 “如何，有什么发现吗？”宁恕问道。 赵铭微微点头，回道：“之前我在院里，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 血腥味？ 宁恕回忆了一下，道：“我怎么没问到？” “世子，我从小鼻子就灵，而且那股血腥味很淡，几乎闻不出来。” 宁恕想了想，又道：“那么多女人，来月事了有血腥味不是很正常？” 赵铭坚持道：“这不一样，月事的血腥味很腥臭，我闻到的那股血腥味却是像腐烂一样的臭味，像是……不知世子去过监牢没有？” “监牢里面审讯犯人时留的血，落到地上，又没洗干净，时间久了，便是这种味道。” 宁恕还真没去过监牢，不过他相信赵铭的判断。 “那等会进去了，你找仔细点。” “咱们这一招毕竟有些冒险，有搜获还好说，没搜获，这个归尘老太婆怕是要找咱们的麻烦。” 赵铭点了点头，没再继续。 随着越来越多的尼姑出来，汇聚在前殿，外面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他们不认识宁恕这伙人，却是认识这庙中的尼姑，眼下看到这一幕自然会好奇。 幸好有县令在这里坐镇，这些人倒是没有引出什么骚乱来。 不多时，人都已经出来了，归尘师太重新来到宁恕面前。 “宁施主，人都已经叫出来了，现在便可进去搜查。” “不过，女子闺房难免有些女子之物，还请施主管教好手下的人。” 宁恕笑道：“放心吧，我们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多谢师太配合。” 说罢，宁恕给赵铭使了个眼色，赵铭立刻把外面的其他人叫了进来。 当然不是全部，还留了两个人看着罗兴，顺便也留意一下，有没有人从里面逃出来。 第67章 你信有报应吗 再度来到后面的居住区域，宁恕一挥手，让众人四下分开搜索。 “都给我搜仔细点，尤其注意有没有什么暗道、密室，但他们的私人物品别碰，免得招惹什么麻烦。” 随着宁恕的一声令下，带来的人立刻散开，在各个屋子里面搜寻。 而后，宁恕看向赵铭，道：“再闻闻，看血腥味还在不在。” 赵铭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深呼吸。 好几次之后，他才点头：“世子，绝对有血腥味。” 说着，他开始四处走动，边走边闻，试图寻找血腥味的来源。 宁恕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院里，从各个方向闻了一遍。 “咋样啊？找到了吗？” 赵铭脸色微微有些尴尬，道：“没找到具体方向，世子，再给我点时间。” 宁恕有些无奈，道：“行，继续。” 这时候，一个手下赶过来，道：“世子，那边还有人没出去。” “还有人？”宁恕一时奇怪，随即想到了可能是曹严华的小妾杨允。 “在哪儿？带我过去。” 手下立刻前方带路，宁恕跟着一起，路上也顺势看了看其他人的进度。 他们已经把这后面各个房间的门都打开了，毕竟是尼姑院，虽说都是女子房间，但房间内装饰都十分朴素，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重点是搜查又没什么暗道密室，所以倒是能见到不少人撅着个屁股趴在那里，有些滑稽。 转个弯，果然看到这边还有人。 这是一个单独的院落，门口处站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看着才十五六岁，样貌相似，竟是两个双胞胎。 见宁恕过来，两个丫鬟立刻上前：“站住！” “我们家夫人在屋内安胎，不得擅闯！” 宁恕笑道：“曹严华的小妾，什么时候变夫人了？杨允这是第几个夫人啊？” 两个丫鬟脸色微变，其中一个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宁恕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静心庵和一桩命案有关，我现在依法搜查，让里面的人出来。” 两个丫鬟却是坚持：“不行，没有老爷的命令，我们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越是不让进，那里面就越可疑。 宁恕懒得跟他们废话，迈步就往前走，可是没想到，这两个丫鬟见状，竟是齐齐挥掌袭来。 “哟？还会功夫？” 宁恕轻笑一声，立刻抬手迎战。 这两个双胞胎是有点本事，不过年纪摆在这里，还太年轻，在宁恕手上没走上几回合，就被宁恕擒住。 “看着她们。” 宁恕对跟来的手下吩咐一句，而后迈入院中。 这院里有一棵老树，树上挂着秋千，树下又设有石桌，院里还种了不少花卉。 但看这环境，还真是个安胎的好地方。 宁恕又看向房间，这里一共有三个房间，都开着门，而且里面的人已经出来了。 那是个身形瘦弱的女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不过依然难掩憔悴感，看面容和之前见过的杨迅有几分神似。 这肯定就是杨允了。 宁恕目光下移看向她的小腹，一片平坦，可不像是有了身孕的样子。 “你别为难她们，她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杨允说着，见到宁恕的目光，又抬手摸向小腹，道：“还不到三个月，不显怀。” “宁世子，既然来了，便请进吧。” 说着，她主动往屋里走去。 宁恕跟着进屋，杨允已经坐到了桌边。 宁恕过去落座，略感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就见杨允微叹：“除了你，恐怕没人进得来了。” 就见她脸上多出几分悲戚，道：“我爹他们的事情，我已知晓。” “他们为祸乡里，我曾劝阻多次，可他们就是不听，死在世子手里，也算活该。” 说到这里，她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道：“宁世子，你相信这世界上有报应这一说吗？” 宁恕愈发觉得奇怪，坐过去，问道：“此话何意？” 杨允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轻轻抚摸道：“曹严华娶了二十八房小妾，你可知他有几个儿子？” “只有一个，那唯一的一个还是痴儿，十二岁了，却宛如三岁孩童。” “如今我肚子里又有了一个，他大抵是怕遭报应，便把我送到寺里来。” “可即便如此，也不见有用，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我怎么都吃不下，我未必能把这孩子生下来。” “曹严华坏事做得太多，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让他绝后 。” 这话还真让宁恕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因为她弟弟和她爹的关系，宁恕下意识以为这杨允也该是个目无法纪的混蛋。 没想到……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似乎是看出宁恕在想什么，杨允苦笑一声，解释道：“当初，是我爹给我喂了药，送上曹严华的床。” 宁恕这才了然，那这就不奇怪了。 “杨允姑娘，听你的意思，你知道曹严华都干了什么？” 杨允摇头：“不，我只是一个给他生儿子的工具罢了，他又岂会让我知道什么事？我只是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仅此而已。” 宁恕不免有些失望，还以为这次能有什么突破性进展呢。 这时候，杨允突然又道：“前些日子的夜里，我常听到后山有些什么动静，世子若在找什么东西，不妨去后山找找。” 宁恕眼前一亮，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线索。 不过，他依然道：“多谢姑娘提醒，不过姑娘不要见怪，这边的房间还是要搜一下。” 宁恕不可能因为这一番话就完全打消怀疑，万一这杨允就是故意装出来这样，好避过对她房间的搜查呢。 杨允迟疑了一下，没有反驳，点头同意了。 见此，宁恕直接起身在屋里查看起来，这里的陈设都很简单，只是相比别的房间，里面是多了一些东西，比如女子的梳妆台。 而后他又去另外两个房间看了看，确实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宁恕不免有些失望，不过没有往心里去，回来和杨允道了别，这才走出院落。 外面，那两个双胞胎见宁恕出来，瞬间怒目而视。 第68章 重大发现 这两人可是气坏了，对宁恕道：“我不管你是谁，但你现在惹到的可是知府大人，我们一定会将此事禀报上去，你就等着吧！” 宁恕听到这话都想笑，道：“那你们就去禀报吧，看看曹严华敢不敢来找我。” 说罢，他示意手下放了她们。 手下松手，两人重得自由，不过大概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没有再动，只是用宛如杀人一般的目光看着他。 宁恕才懒得搭理，动身返回。 回到前面的院子，倒是没想到这次回来，竟看到赵铭跪在一边，在那里用手挖土。 而且，空气中那一股腐臭的味道，现在连他都能闻到了。 赵铭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宁恕连忙凑了过去，问到：“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赵铭回头看了一眼，道：“回世子，我怀疑这下面埋着尸体。” “世子请看，这一坨泥土。” 他说着，一边把一坨泥土举到宁恕面前。 只见这泥土隐隐泛着红色，而且有一股很浓的腐臭味道。 “这泥土染过血，而且大人你看这里，这些泥土的松软程度和旁边的明显不一样。” “只不过……” 他又往下挖了几下，颓然道：“只不过尸体似乎不在这里。” “他们埋得太浅，尸体腐烂之后开始发臭，他们肯定闻到味道，觉得不妥，就把尸体挖出来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宁恕想到杨允刚才跟他说过的话，不禁开始想，这尸体会不会就在后山？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让赵铭起来，把这边恢复原样。 又等了一阵，搜查其他房间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很遗憾，他们没有任何发现。 不过这一趟已经有收获了，不算白来。 “撤。” 宁恕一声令下，带着众人返回前殿。 前殿当中，一看到宁恕他们返回，归尘师太果然迎了上来。 “施主，可有找到什么东西？” 她的语气略微带着一点咄咄逼人的味道，让人不太舒服。 宁恕犹豫了一下，没有把事情挑破，道：“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叨扰了。” 他现在一心想去后院看看，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归尘师太见状并没有阻拦，而是目送着他们离去。 等宁恕等人都离开之后，她低垂的眉眼中才闪过几分寒光。 “静心庵可不是你想搜就能搜的，你给我等着吧。” 归尘师太心头暗想，而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眉头皱起。 她返回后院，径直来到了杨允所在的院落，找到杨允。 “你都跟宁恕说了什么？” 杨允反问道：“我能跟他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归尘师太见她这般态度，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别以为曹严华有多看重你，惹恼了我，他也保不住你。” 话落，归尘师太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 宁恕等人假装下山，中途悄悄改变了路线，绕去了后山。 这后山的路并不好走，但好在众人的身手都不差，这还拦不住他们。 众人花费了一些时间，绕到了静心庵后方。 宁恕立刻让众人散开搜寻，而这一次，他们很快就有了发现。 “世子，那边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有人生活的痕迹，只不过已经没人了。” 一个手下过来禀报，宁恕立刻让他带着过去。 来到山洞，很容易就能看到山洞口有人为架设的木门。 宁恕直接走了进去，这个山洞并不深，很快就走到了底。 最里面是个巨大的空洞，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头顶有些缝隙来保证通风，并且有光线从这些缝隙当中投射下来，确保在洞内看得清东西。 地面上有熄灭的火堆，各种不知道什么用途的木架子，一些碎掉的陶罐。 在某一面墙壁上，还能看到“卌”的痕迹，像是用来计算天数的。 宁恕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七画，证明留下痕迹的人在这里待了十七天。 赵铭环视一圈，道：“火堆是直接用水浇灭的，从痕迹来看，这里的人应该离开得不久，估计就是昨晚撤走的。” 宁恕心头一沉：“又是昨晚，看来昨晚的事情，让我们失了很多先机啊。” “再仔细找找，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洞内的光线不算好，赵铭叫人弄了几个火把，大家举着火把仔细的搜查了一下。 倒是赵铭，一直盯着那个火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恕看他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赵铭也不回答，而是直接蹲下身去，把那堆篝火刨开。 不仅如此，他还拿来一块石头把木炭敲碎，然后把木炭粉末往地上一抹。 两个歪歪扭扭的小字，竟是直接显露出来！ “这是……” 宁恕着实惊到了，这赵铭不光鼻子灵光，这眼睛也这么厉害？ 他立刻看去，只见那两个字赫然是——私塾！ “私塾？呈阳县内有几个私塾？” 这一问还真把赵铭给问住了，谁没事去统计私塾的数量啊？ “这个，要进城看看。” 宁恕指着地上的两个字，道：“毁掉，免得那伙人回来查看时发现。” “这两个字藏得如此隐秘，那伙人应该不知道，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通知其他人，在城里闲逛的时候暗中留意一下。” 宁恕隐隐已经察觉到，那些被绑架的孩子或许就被藏在私塾里面。 因为这个地方太适合了，周围村里送来求学，因为路远，寄宿在私塾的孩子并不少，而这些人也会趁着放假的时候回去。 那么，有大批孩子进出私塾，那可太正常不过，就算被人看到，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一趟过来，收获当真不小！ “赶紧再搜一搜，还有没有别的发现，搜完之后，立刻回去。” 宁恕一声令下，众人更仔细的寻找了起来。 不过这下已经没有别的发现了，宁恕没有多耽误，带着人返回。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本来就在城中放松的其他人，看似闲逛一般往城里的各个私塾靠了靠。 只是让宁恕没想到的是，天黑之后，一群百姓竟是举着火把，往营地涌来。 “抓住这帮冒犯佛祖的混蛋！” 第69章 诡辩 营地外面吵嚷无比，庞洪在了解完情况过后，连忙来到了宁恕面前。 “世子，不好了！” “现在外面有一群人过来，说什么咱们今天去静心庵冒犯了佛祖，金身流泪，现在要抓咱们回去谢罪呢！” 宁恕听到这话之后，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有这么离谱的事？” 庞洪脸色带着几分无奈，道：“的确是这样，那些百姓现在想要强闯营地，都是一些普通百姓，我们又不好动手。” “卫千暂时在外面稳定情况，世子，你快过去看看吧。” 宁恕没有耽误，当即起身和他一起来到营地。 宁恕一出现，那边人群里就有人高喊道：“就是他！我今天亲眼看到，他带着一群人去了静心庵，把他抓回去谢罪！” 这伙百姓本来就激动，听到这话顿时齐刷刷的往前。 卫千和一众士兵拦在前方，手里虽然拿着刀，但他们也不敢真的动手。 砍敌人他们不会犹豫，可这毕竟只是一群百姓啊。 宁恕眼看着事态不对，当即大喊道：“乡亲们，你们别激动！” “若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向佛祖请罪，可你们总得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吧！” 一听到宁恕愿意去请罪，众人这才停下脚步。 紧跟着，便有人道：“你白天带人强闯静心庵，冒犯了佛祖，有人亲眼看到佛祖的金身落泪了。” “静心庵乃是佛门清净之地，你们这帮当兵的最重杀伐，佛祖容不下你们！” 宁恕听到这话都奇怪，这种话是这帮大字都不识一个的百姓，能说得出来的？ 这是被人忽悠当枪使了啊。 他当即开口：“你们这话不对，若佛祖讨厌杀伐，可为何还有地藏王菩萨？他杀的人难道还少了？” 众人一阵疑惑，毕竟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出家人，过去烧香拜佛都是在许愿，哪儿会真的去研究。 不过，人群中依然有人道：“地藏王菩萨杀的都是坏人，跟你们能一样吗！” 这话一出来，诸多百姓就仿佛抓住了主心骨。 “没错！你们也能和菩萨相比？” “菩萨杀人和你们杀人，能一样吗？” 宁恕当即道：“怎么不一样？菩萨杀的是恶人，我们杀的同样是恶人！” “我们是专杀蛮族的军队，你们扪心自问，蛮族算不算恶人？” 这话一出来，众人又沉默了。 毕竟是边关百姓，知道蛮祸有多恐怖，要说蛮族是恶人，恐怕没人会反对。 看得众人开始犹豫，宁恕趁热打铁道：“我们做的和菩萨做的是一样的事情，倒不敢说我们是菩萨，但这件事情总不会冒犯佛祖吧？” “这件事情或许另有原因，佛祖教你们一心向善，若是你们冤枉无辜，会不会引起佛祖的反感呢？”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刻有人做恍然大悟状：“对啊！说得有理！” 不过，宁恕的话并没有说服所有人。 依然有人道：“就算你们过去不算冒犯，可佛祖金身流泪，你又怎么解释？” “以往去静心庵参拜的人那么多，都没发生过这种事，为什么今日你们一去，金身就流泪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阵附和。 “对对，此话有理，肯定是这样。” 宁恕在背后给庞洪打了个手势，庞洪会意，悄悄退后绕到另一边，把说话那人盯住。 宁恕则是继续跟他们扯皮，道：“都说金身流泪，你们真的有人亲眼见到过吗？” “须知三人成虎，若没有亲眼见到，你们不还是在冤枉我？” 这话又引来一部分人的附和，看得宁恕真是忍不住感慨。 这帮人是自己没有脑子，不会思考吗？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怪不得被人当枪使。 刚才说话那人又道：“我看见了！我亲眼看到佛祖流泪，就在你们离开之后！” 宁恕并不慌乱，道：“既是我们离开之后流泪，那怎么能说是因为我们呢？” “你总不能说，是因为佛祖怕了，不敢在我们没走之前流泪吧？” 这下那人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这话他能怎么接？ 佛祖不敢？这不才扯淡嘛。 他挠了挠头，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被绕进去的。 这一沉默，自然是给到宁恕机会。 就见宁恕继续道：“诸位，你们可知，我们今日为什么要去搜查静心庵？” “是因为前些日子发生了命案，凶手至今没有找到。” “我们有可靠线索，说明凶手逃到了静心庵里，我们也是为静心庵的人着想，万一她们有危险呢。” “再则，一个杀人凶手躲进寺庙，这岂不是对佛祖的亵渎？我们今天想要去抓住那个凶手，正是为了表达对佛祖的虔诚啊！” 随着宁恕的话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点头。 “这话说得太对了，怎么能让杀人凶手躲进清净之地呢？” “原来你们是为了静心庵着想，谢谢啊！” 宁恕笑道：“没事，大家一时心急，可以理解。” “不过我要提醒大家一句，那凶手还没找到，就算不在静心庵，多半也在那座山上。” “最近一段时间，你们最好别过去，那凶手可是杀人不眨眼。” 一听有可能事关自己的性命，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毕竟事关性命，几天不去，相信佛祖也会理解你们的。” “一定要转告别人，免得上山时遭到意外啊！” 众人连连点头：“放心吧，我们会告诉别人，不让他们再去山上的，多谢提醒。” “诶，这就对了。”宁恕满意的点点头，让他们散了。 见到即将爆发的一场冲突，竟被宁恕三言两语化解，卫千忍不住对宁恕竖起了大拇指。 “世子，厉害。” 不过此刻，宁恕脸上的笑容却是飞速隐去。 “看来这位归尘师太的心胸可不怎么宽阔啊，白天刚让她吃了哑巴亏，一天都还没过去，就急着让这帮信徒上门找事来了。” 这件事情不难猜，就算不是归尘，也肯定是静心庵里的其他人。 本来宁恕是在考虑，要不要直接东硕把那群尼姑抓住，毕竟真的在里面发现了埋尸的痕迹。 不过这件事情，反倒是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贸然对静心庵动手，是真的会激起民愤啊。 第70章 再查 这些信徒并没有带来太大的损失，不过因为宁恕这番话，反观静心庵，往后几日的香客都少了不少。 不过想借此让静心庵倒闭，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这对他们来说损失不大。 无非就是，恶心他们一下。 检测私塾的任务还在继续，只是一整天过去，居然都没有发现。 看着回报的赵铭，宁恕着实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没发现什么可疑的？” 赵铭十分无奈，道：“真的没发现可疑的，我们调查了一部分孩童，他们都是能说出自己的家世。” “而且，我们都很明显的去搜查了，如果真有被绑架的，应该自己就能站出来才对。” 宁恕对这话并不认同，道：“不一定。” “说不定为了防止那些孩童逃跑，那些人曾经演过戏。” “假装有人去解救他们，若谁真以为能够就此解脱，那事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头。” “那这次你们过去搜查，他们怎么知道，是不是在钓鱼呢？哪里肯跟你们走。” 赵铭一时惊诧：“还能这样？” “何止是这样，别的手段多着呢。”宁恕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谈，沉思了一会，又道，“算了，反正已经暴露了。” “明天多带点人，把所有私塾都给我围起来，直接明牌搜，我也去。” “我就不信那山洞之中留得这么隐蔽的线索，会是假的。” 赵铭应声，就此退下。 又是一日，几个统领直接带队，把城内的几个私塾给围了起来。 私塾和静心庵这种地方，毕竟有着很大的区别。 宁恕只需说是在寻找凶手，百姓们便不再反对。 毕竟里面的可都是孩子，谁不希望孩子能更安全些呢。 至于宁恕，则是亲自来到了其中一间私塾。 所有学生和老师都被暂时留在课堂上，通常这种私塾的老师都不多，很多小规模的私塾更是只有一位老师。 宁恕来的这个私塾，规模还不错，老师共有两位。 其中一个已是老年，头发胡须皆为花白，不过看着身子骨还硬朗。 另一个，则是一个中年男人，样貌平平无奇。 “在下周烨，这是恩师许恩。”中年男人上前，先自我介绍了一番，而后问道，“大人，昨日不是已经搜查过吗？为何还要查？” 宁恕扫了一眼课堂，下面的孩子得有五六十个，不过基本都是一个学生加一个书童的配置。 这年生能读得起书，家境肯定不差的。 当然，也不排除那种只是普通百姓，但就是要供孩子上学的，只不过这种情况的毕竟不多。 而后，宁恕才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周烨。 “昨天查得不够仔细，今天再查一查，都是为了孩子嘛。” “周先生，不方便？” 周烨微微摇头，道：“倒不是不方便，只是在下担心，会影响孩子们学习的进度。” “放心，很快的。”宁恕宽慰了一句，而后道，“花名册拿来我看看。” 周烨没有再说什么，找来了花名册，递给宁恕。 宁恕翻看了一阵，道：“怎么这上面才三十几个人？这屋里的人可不止这点。” 周烨解释道：“大人见谅，这上面记录的只是本学堂的正式学生，他们带来的书童是不会记录上的。” “哦，是这样啊。”宁恕把花名册还给周烨，似无心道，“那你这里的书童都长得不赖嘛，一个个跟瓷娃娃似的。” 说着，他又看向赵铭。 “这个学堂昨天抽查过没有？” 赵铭立刻上前：“查过了，一共查了七位，事后都去他们家里看过，没问题。” 闻言，宁恕转而看向学堂里的学生们，道：“小朋友们，昨天谁被问过，能不能站起来。” 话落，七个学生犹犹豫豫站起，他们毕竟年纪还小，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些害怕。 这七个人都是有书童的，眼下站起来的只有他们，和他们坐在一起的书童并没有站起来。 宁恕缓缓扫过，视线尤其在这些书童身上停留了一阵。 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书童，都是相同的反应——低下头，一言不发。 宁恕走到离得最近的这个孩子面前，柔声问道：“小朋友，这是你的书童吗？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小孩子倒是比其他人镇定，面对提问，还能维持淡定。 “我叫他小三，买来有半年了。” “小三……这名字有意思。”宁恕说着，半蹲下来看向那个书童，“你原本叫什么名字？多久来当书童的？” 不想，那小三见到宁恕蹲下来，却是面露惊恐之色，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腔里一般。 宁恕不免有些无语，回头看向赵铭，问道：“我长得很可怕吗？” 当然，这只是一句调侃，经过宁恕这么一问，赵铭都开始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他几步过来，抬手把书童的脑袋扶起来，道：“你别怕，我们就是例行公事，问一问而已。” 后面的周烨目光闪动，也连忙几步过来，道：“两位大人别见外，这毕竟是孩子，怕生人。” 说着，他又对书童道：“大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他们是官家，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听到这话，宁恕清楚的看到那书童眼神深处，恐惧陡然加剧，不过，他这次却是开口了。 “我，我原来叫，冯天。” 宁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继续问道：“冯天啊，以前住哪里，是父母把你卖到这里来当书童的吗？” 听到这话，冯天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般，看向周烨。 周烨忙道：“你看我作甚？难道我知道你原来住在哪儿？大人问你话呢！” 看到这一幕，宁恕心里其实已经有想法了。 这个学堂，果然有问题啊。 “赵铭，把他们带走，好好审问。” “是！” 赵铭立刻招呼外面的人进来抓人，这看得周烨顿时急了。 “大人，你怎么能随便抓人？他耽误的学业怎么办？” 宁恕看向他，淡淡道：“那你可有得担心了，因为的要耽误的不可只是他们的学业。” “把这个周烨也抓走。” 第71章 你招不招 周烨和他的老师许恩，加上冯天，和他这位名义上的少爷王宏，四个人全被带走了。 但这还不算完，宁恕下令直接把城中所有的私塾都封锁起来，严禁有人出入。 事到如今，宁恕有七成把握，那些被人贩子抓走的孩子们，就是这些所谓的书童！ 营地之中，周烨双手吊起，脱去了外衣，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宁恕旁边，而站在周烨面前的，则是从县衙借来的，专门从事审讯的狱卒。 “周先生，有什么话赶紧交代了吧，免得等会受皮肉之苦。” 狱卒狞笑着，从火盆里面拿出烙铁，轻轻一吹，火星子顿时飘散，骇人无比。 周烨早已无法保持冷静，即便被绑住，依然奋力挣扎。 “放开我！” “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我是读书人！” “按大魏律法，你们没有证据，不能直接对我用刑！” 大魏在律法方面，当然是比较照顾读书人的，即便是没有功名的读书人，都享有一定的特权。 有了功名的读书人，比如秀才，举人，基本就可以见官不拜了。 就见赵铭过去，在他面前狞笑道：“读书人又怎么了？莫谈你没有功名，你就是有了功名又如何？” “知是这位是什么吗？镇国公后人，你就是金科状元，在他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 “说不说！” 这些话果真把周烨吓住了，只见他脸色苍白，双唇颤抖。 沉默了一会，他突然喊道：“你们倒是问呐！” “光问我说不说，说不说，我该说什么啊？你们问都不问！” 赵铭抬手指向另外一个营帐的方向：“那个叫冯天的书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烨怒道：“什么怎么回事？他又不是我的书童，我怎么知道！” “你们要问，去问王宏！” 王宏毕竟是个小孩子，说简单吧，又不简单，毕竟总不能对小孩子上刑吧？ 可说难吧，那也未必。 毕竟是小孩子，吓一吓或许就行了。 坐在一旁的宁恕这时候终于开口，道：“周烨，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知道我们不会对小孩子上刑，就让我们去找那个王宏。” “不过，你说什么都没用，你真当我是瞎的吗？” “之前在学堂，冯天看到你连话都不敢说了，你说你和他没有关系？” 周烨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过他的嘴倒是硬的很，就是不说。 见此，赵铭给狱卒使了一个眼色，狱卒顿时拿出烙铁，狞笑着凑了过来。 “周先生，这烙铁的滋味可不好受，我可是奉命行事，以后你可别怪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着烙铁在周烨脸蛋旁边缓缓滑过。 尽管没有接触，但烙铁上的高温却是能把人刺激得不轻。 只见周烨疯狂的吞咽口水，害怕极了，可他依然还是什么都不说。 见这样都吓不住他，狱卒只能再度看向宁恕。 毕竟，不能真对周烨上刑啊，他们把周烨抓来本来就没有证据，已经容易落人口实，如果现在还真的用刑，那名声可就真的臭了。 宁恕倒不是在意名声的好与坏，毕竟之前三年他的名声本来也没好过，可关键是名声若臭了，以后这里做事，会愈发困难。 到时候百姓一听是他，直接拒绝配合，怎么办？ 短暂的思考过后，宁恕做不在意状起身，道：“唉，算了，看来周先生的嘴出乎预料的硬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审你的恩师好了，也不知道他这把年纪，扛不扛得住哦。” 周烨本来还害怕得很，一听到这话瞬间怒极：“站住！” “你不许对恩师动手，他年纪这么大了，你就不担心他扛不住刑罚而死？！” 宁恕双手一摊，道：“那没办法嘛，你自己不说。” 只见周烨满脸挣扎，不过宁恕等了好几息时间，见这家伙还没做好决定，当即道：“走，去审许恩。” 说罢，他直接带头离开，赵铭和那个狱卒连忙跟上。 这次，不管周烨在后面怎么喊，宁恕都没有停下来。 直到走出营帐，宁恕这才停下。 他没有去关押许恩的营帐，而是走出一定距离后，就在这里站定。 后面的赵铭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知道宁恕肯定有安排，并没有出声。 不过那狱卒就搞不懂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还审吗？” “审，别急，再等会。”宁恕回道，心里默默估算着时间。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才突然开始惨叫起来。 “哎哟！哎呀！疼啊！” 这突然出声可是把赵铭吓了一跳，下意识抽出随身携带的武器上前保护。 可是他定睛一看，宁恕也没有被袭击啊，疼什么呢？ 而且为什么还要压着嗓子喊疼，听上去跟老人似的。 想到这里，赵铭突然就明白了，肃然起敬。 同时，周烨听到那隐约传来的惨叫声，脸色狂变。 “老师！你们快住手！” “你们这帮混蛋！禽兽！他年事已高，你们居然真的敢对他用刑！” “我招了，你们快把那位大人叫回来！快啊！” 周烨对守在营帐内的士兵狂吼，可是士兵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那惨叫声逐渐减弱，最终消失。 周烨已经面无血色，难以想象自己的恩师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虐待。 现在惨叫声停了，是他们主动停手，还是恩师已经撑不住了？ “你们这些混账……” 他轻声念叨着，眼里几乎快要滴出血来，现在真恨不得手里有把刀，跟这群人拼了！ 这时候，离去的宁恕等人重新返回。 就见宁恕面无表情的坐了过去，对周烨道：“你师傅已经招了，你呢？招不招？” 周烨深呼吸了好几口，缓缓道：“我招……” 只是，当他抬起头看过来时，脸色陡然僵硬，而原本已经说出口的话，却是猛然间话锋一转。 “我招你娘！你这个畜生！” 宁恕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周烨骂他，而是周烨眼看着就要招了，为什么突然改了口？ 他猛然站起来，环顾四周。 其实这里，能够怀疑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第72章 意外收获 “把他抓起来！” 宁恕看向那个狱卒，暴喝出声。 就站在旁边的赵铭顿时出手，直接把那狱卒按倒在地。 尽管他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宁恕的，准没错。 狱卒哎哟一声，被按在地上，仓皇开口：“大人，小的怎么了？大人为何突然如此啊！” 宁恕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递给赵铭一个眼神。 赵铭立刻上手在这家伙身上摸索，看看有没有携带武器。 本来还一脸冤枉的狱卒脸色骤变，只见他竟是硬扛着疼痛扭了一下身子，挣脱开赵铭起身，同时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冲到了周烨面前。 他立刻把匕首架到周烨脖子上，然后才绕到周烨身后，用他作为掩体。 此刻的狱卒，脸上哪里还有丝毫的慌乱神情。 “镇国公府世子，听说早年便享有天才之名，不到十岁便能通读四书五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铭已经起身，和营帐内的其他士兵拿出了武器，对准这家伙。 不过没有宁恕的命令，他们没有妄动。 至于宁恕，看似面上淡然依旧，但此刻心已经揪了起来。 他都不打算对周烨用刑的，若周烨死在他营地里，那他真是要有嘴都说不清了。 那狱卒继续道：“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我有问题的？” “我在牢狱当中已有数年，自认就算所谓的天下第一神捕来了，想要查出我有问题，也要花费个好几天时间。” “而你，居然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在他说话间，宁恕很敏锐的发现，在他后面的营帐隔布，居然凸起一个尖端出来。 这肯定是外面的人发现了里面出了意外，这营帐毕竟隔音效果差。 只要再继续让这家伙说话，外面的人就能锁定这家伙的位置。 宁恕的心稍稍安定下来，道：“道理其实很简单嘛，你自己不妨回忆一下，就从你见我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到底露出几个破绽？” 这其实是一个话术陷阱，问出来的不是“有没有露出破绽”而是“露出了几个破绽”。 或者在语境上，就其实已经默认对方已经露出破绽了，若对方跟着这个问题往下想，那就是猜中了陷阱。 而面前这个狱卒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大鱼，显然还没有勘破话术陷阱的本事。 他的脸色果然变得犹豫起来，开始仔细回应。 “难道是动作习惯？不对，动作习惯我早就纠正过来了，已经有好几年，不可能再有问题。” “是说的话有差错？也不对，我一共都没说几句话。” “到底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在他不断的提出又否决的时候，后面营帐的尖端，已经对准了他的脖子。 下一刻，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只见那凸起部分突然被刺破，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从狱卒的后脖颈刺来。 几乎是在刺破的瞬间，赵铭也猛然动了，朝着狱卒大步迈去。 这动作无疑惊到了狱卒，他手中一紧，同时大喊：“别过……” 话音刚起，一把短剑就直接穿透了他的喉咙。 突然袭击让狱卒完全无法防备，但这一击毕竟是刺的喉咙而不是脑袋，没法让他立刻失去行动能力。 他用着最后的力气，把匕首往周烨脖子上一抹，只是刚开始，便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阻力，怎么都划不下去。 赵铭毕竟比他先动，此刻已经抓住了匕首，让他动弹不得。 很快，狱卒便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迅速流逝，随着后面的短剑抽出，他再也撑不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从喉咙伤口处喷出的血液，滚烫无比，喷在周烨的后背，却让他感觉遍体生寒。 下一刻，破口扩大，后面的人直接迈步走了进来。 是庞洪。 他擦了擦短剑上的血，收回腰间，同时问道：“世子，没事吧？” 宁恕微微摇头：“我没事，不过他……” 宁恕看向到底的狱卒，撇了撇嘴。 那狱卒还没死，只不过喉咙处不断有血涌出来，让他没法说话。 在等一会，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赵铭把手中的匕首递给手下，同时接过一张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啧，可惜了。” “老庞，你怎么就不会瞄准别的地方，这家伙说不定能审出什么来呢。” 庞洪两眼一瞪：“你去营帐后面瞄准试试！” 这营帐又没有那么透光，在外面勉强能看清楚一个人形轮廓都不错了。 宁恕这时候道：“算了，敢送到营地来，这家伙多半也没什么油水。” 说着，宁恕来到周烨面前，对他道：“看见了？想杀你的另有其人，我虽然装得凶，可你一点伤都没有受，不是吗？” “至于你的师傅，在那边坐得好好的，我根本没动他，你听到的惨叫是我装出来的。” 周烨像是被吓傻了，也像是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直勾勾的看着宁恕。 “怎么，不信啊？” “行，庞洪，去把许恩叫过来给他看一眼。” 庞洪应声离去，去到其他帐篷，带着许恩过来。 许恩当然没有受伤，毕竟是老人了，甚至把他带回来之后，宁恕还叫人给上了茶，让裴公公跟他聊天解闷呢。 让周烨看完之后，宁恕便挥挥手让庞洪把人领走，而后道：“看见了？放心了吧？” “现在，有没有话要对我说呢？” 周烨看了看宁恕，又看了看在地上，俨然已经垂死之际的狱卒，终是一咬牙。 “我说！” “不过我可先提醒你，我知道的东西也不多，你如果希望我能交代多有用的东西，多半会让你失望了。” 宁恕道：“没事，你只管说，价值多少我来判断。” 周烨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其实很简单，有人付给我一笔钱，让我看着这些书童。” “本学堂以前是不允许带书童来的，只不过从那之后就可以了，而这些书童也不是学生们的，而是由给我钱的那伙人带过来。” “这些书童，差不多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上一批。” “当然，只是我这里如此，其他私塾是不是这样，我就不知道了。” 第73章 抓人! 周烨的这番话，也不能说没有价值，起码证明了宁恕的猜测没有错，这些书童的来历真的有问题。 但是，要说有价值吧，好像也就那样。 他这里整个的运作模式十分完善，比如发给这些学生的书童，如何让学生帮他们打掩护。 至于答案，同样很简单，依然是塞钱。 而且这些学生还不需要多少钱，给个一两银子，对这些孩子来说，就已经是一笔丰厚的零花钱了。 靠着金钱大法，硬是让不少百姓来给他们打掩护。 “那是谁给你的钱，知道吗？”宁恕问道。 其实宁恕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毕竟从这番供词来看，周烨也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家伙。 只是让宁恕没想到的是，周烨接下来这句话，可是有些吓人。 “我知道他是谁，他是曹知府府中的管家，曹忠。” 宁恕听得愣在原地，一息之后才问道：“你确定？” 周烨点头：“我确定，虽然他找我的时候换了衣服蒙了面，而且还故意佝偻着身体。” “但是这位曹管家经常摸自己的裤子，听说他的手容易出汗，所以有这个习惯性动作，当时被我看见了。” “若大人不信，可以去看他的裤子，左右有两个地方的布料会有些泛白。”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宁恕本来以为这一趟又白干呢。 曹严华啊曹严华，本来以为你只是给那伙贼人提供保护，如今看来，你丫的还有深度参与啊！ 宁恕当即道：“赵铭，召集人手，抓人！” 赵铭微楞：“抓谁？” “抓曹忠，看曹严华到时候是打算断尾求生撇清关系，还是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顿了顿，宁恕又道：“把人抓去县衙，给他卖个破绽。” 说罢，宁恕立刻给周烨松了绑，带上一起，匆匆离去。 路上，赵铭突然问道：“对了大人，你是怎么看出那个狱卒有问题的？” 宁恕冷笑一声，道：“很简单，囚徒困境的解法虽多，但当时情况下，只有一种解法，那就是有内鬼来帮助他们确认，有没有人真的暴露了秘密。” 赵铭很坦然道：“不懂。” 宁恕笑道：“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以后有空告诉你，现在先去抓人。” “对了，之后升堂，你得这样……” 安排完，众人已经来到城门口。 各自分开，宁恕带着周烨赶去县衙，而赵铭则是带着人去曹府，抓人去了。 …… 曹府。 自从宁恕过来之后，曹严华的心情就没好过。 眼看着自己答应的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宁恕依然没有要出兵的意思，不免有些着急。 曹忠在他旁边斟茶，见曹严华愁眉紧锁，不免安慰道：“老爷，你就放心吧，宁恕不过还是一个黄毛小儿，还收拾不了他？” “他正是急着建功立业的年纪，忍不住的。” 听到这话，曹严华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一些。 只是这时候，突然听到传来一阵糟乱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这是曹府，不许进……哎哟！” 话音落下不久，书房大门就被一脚踹开，而后赵铭就带着人，大剌喇的走了进来。 曹严华看得心头一惊，这不是宁恕的人吗？他怎么来了？还是强闯进来的？ 难道是泄露了？ 曹严华顿时慌了，不过面上，他还是维持着镇定。 而且避免被看出什么，他当即大怒道：“这里是曹府！知府的府邸，你凭什么强闯！” 赵铭一副嚣张的样子，道：“曹大人别生气啊，我们是奉命来缉拿疑犯，曹大人总不能不配合吧？” 曹严华听到“疑犯”这个词，心里更慌，愈发大声的喊道：“什么疑犯？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疑犯！” “我可是堂堂三品大员，没有大理寺或者刑部的文书，你们没有权利抓我！” 赵铭顿时嗤笑一声：“曹大人，我有说来抓你吗？你难道是……做贼心虚？” 曹严华心头咯噔一声，脸色也随之白了几分。 不是抓他？那是抓谁？ 正想着，赵铭已经挥手：“抓起来！” 后面的手下立刻过来，当场把曹忠给绑上了。 曹忠大惊，想反抗，但他怎么可能反抗得了？ 他只能对着曹严华大喊道：“老爷！老爷救我！” 赵铭这时候笑道：“曹大人，抓一个管家，总不至于要大理寺的文书吧？” 曹严华当然知道不需要，但这种举动，和直接打他的脸又有什么区别？ 看着嘲讽的赵铭，曹严华是真的怒了：“你们最好真的有证据，否则我定要参他宁恕一本！” “疑犯是吗？好！本官要去旁听！” 说罢，他立刻叫来下人，换上官服，跟着去到县衙。 县衙里面，宁恕等人已经准备好了。 就连在屋里烧香拜佛的县令罗兴都被拉了出来，罗兴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直到他看到被五花大绑抬过来的曹忠，和跟在后面怒气冲冲的曹严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哟！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脱了这乌纱当场辞官，再这么下去他心脏可受不了。 可真要他辞官，他还真舍不得。 如此，他就只能默默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企图假装自己是根木头。 宁恕没有管他，见到曹严华过来，顿时热情的迎了上去。 “哎哟！曹大人，怎么这么巧啊，真是哪儿都能看见你。” 曹严华脚下一个踉跄，看向宁恕的眼神简直要吃人！ 这特码绝对是在阴阳他吧？你冲到我府里抓人，我过来看一看不是很正常？这有什么巧不巧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怒火，道：“宁世子，不要浪费时间，赶紧审案，也好赶紧还我管家一个清白。” 宁恕却是道：“曹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我出来受的是将令，怎么能坐公堂呢？” 曹严华听到这话，牙都快咬碎了，才没让自己骂出声来。 你特码坐不了公堂，那你能叫人冲到我家抓人？！ 他气得浑身颤抖，咬着牙道：“事情特殊，不必死抠规矩，宁世子，升堂吧。” “那我可就厚颜上去了。”宁恕呵呵一笑，这才走上主位坐下。 一拍惊堂木，宁恕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升堂！” 第74章 再查，再审 “威——武——” 衙役和宁恕的人分站两边，给公堂平添了几分威严。 宁恕已经收起了笑容，目光犀利，对跪在躺下的曹忠道：“曹忠，你可认罪？” 曹忠直接蒙了，我怎么了就要我认罪？ “大人，小的不知犯了什么法纪，还请大人明言！” 宁恕道：“现在有人检举你，贿赂学堂老师，让他们收留来路不明的孩童。” 听到这话，曹忠瞳孔一缩，不过他很坚决的摇头：“绝无此事！大人还请明察！” 宁恕也不急，道：“带人证上堂。” 周烨立刻被带了上来，不过他没有被绑着。 没有功名，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跪下来行礼。 宁恕道：“周烨，你说曹忠给你塞过钱，是吧？” 周烨看了曹忠一眼，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曹严华，神色阴晴不定。 不过，他没有犹豫太久，便开口道：“没错。” “上个月二十五日，曹忠就来找过我，给了我五十两银子，并且带了十三个孩童过来，让我帮他照看。” 曹忠立刻道：“胡说！上个月二十五日，我在曹府一整天都没有出去过，如何给你钱，还带孩童？” 曹严华也道：“没错，我可以作证。” 宁恕看向曹严华，道：“你们是一伙的，你的证词不作数。” 而后，他才看向曹忠：“可还有其他人能证明？” 曹忠面露难色，道：“大人，我都说了，我整日都在曹府，见过我的人都是曹府的人啊。” “那就是没有其他证人咯？” “这……” 宁恕又看向周烨，问道：“你说找你那人蒙着面，你又如何知道那个人就是曹忠？” 周烨忙道：“回大人，曹忠有在裤子上擦手汗的习惯，当日我亲自看到他做出这个习惯性动作。” “除此之外，便再没见过其他人有这个习惯了！” 只见曹忠脸色微变，道：“擦个手汗而已，能说明什么？” “你都说给你塞钱的人蒙着面了，仅凭一个动作就能说明是我？或许是那家伙恰好做了这个动作呢？” 周烨道：“不可能，一般人要擦手，肯定是手上沾染了什么东西。” “而且当日那人动作十分自然娴熟，显然已经做过很多次这个动作了。” “大人亲看他裤子这两个地方，已经因为长期擦手而有些泛白。” 曹忠的裤子是土黄色，泛不泛白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确如此。 这时候，曹严华又道：“擦个手而已，我也很喜欢在裤子上擦手，你怎么不说是我呢？” 周烨有些急了：“肯定是他，我不会看错！” 曹严华却不再搭理他，而是看向宁恕：“宁世子，依我看，这纯粹是子虚乌有，是在污蔑。” “单凭他这一面之词，就要给我管家顶罪，太说不过去了吧？” 本以为宁恕又要找其他的理由来反驳他，只是曹严华没想到，这次宁恕居然点头了。 “嗯，你说得有道理。” “不过，总不能是无缘无故就污蔑曹忠吧？你二人以往可有什么恩怨？” 曹忠做一副回想的样子，道：“对了！肯定是这样！” “前阵子我偶然看到周烨从青楼出来，便调笑了两句，结果被他臭骂一顿。” “他肯定是因为这件事记恨我，所以才污蔑我的！” 周烨瞪大了眼睛，怒道：“你胡说！我从来不去青楼那种地方！” 曹忠却是不慌不忙，道：“周先生，你光凭一个擦手的动作，就说给你塞钱的是我，之前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从青楼出来，我反倒不能这么说了？” 周烨急了，大声道：“人人都知道我从来不去青楼，你这根本就是污蔑！” 上位，宁恕皱起眉头，似不耐烦道：“肃静！” 就见他很是沉思了一番，道：“看来此案到现在，真是扑朔迷离啊。” “这样吧，先把疑犯曹忠羁押大牢，花点时间重新收集证据，择日再审。” 曹忠顿时不满，不过这次宁恕来势汹汹，没有直接给他顶罪，其实已经不错了，他便没有开口。 可曹严华却不满意，道：“宁世子，就因为这一番话，便要把我的人羁押大牢？” 宁恕一副滚刀肉模样，双手一摊：“那怎么办嘛？要不你现在就证明给周烨塞钱的不是他，那曹忠就不是疑犯。” 曹严华都惊了，道：“大魏律法一向是疑罪从无，凭什么让我证明？！” 宁恕道：“什么疑罪从无，这不是有证据吗？” “哪儿有证据？” “这不是人证？” 曹严华简直要当场吐血，你这胡搅蛮缠的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啊！ 宁恕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道：“就这样，先把曹忠羁押起来，再查，再审。” 立刻有人上来把曹忠压了下去，一旁的曹严华看到这一幕，粗气喘了好一阵，终是没有再辩驳。 他算是看出来了，宁恕今天就是专门来找茬的，压根就没有证据。 先关押几天，也好，这样他就有时间给曹忠洗刷嫌疑了。 在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之前，宁恕应该也不敢真的对曹忠怎么样。 就是不知道宁恕到底是真知道了点什么，还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毕竟这件事情，的确是他让曹忠去办的。 “既如此，那本官就告辞了。” 曹严华当即起身告辞，不等宁恕回答，就朝着外面走去。 宁恕也懒得管他，把赵铭叫过来，压低声音训斥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证据确凿吗？” 赵铭一副慌张的样子：“周烨是说证据确凿啊，不过没事，那个孩子还在我们那里，之后让孩子出来指认，不就真相大白了嘛！” 已经走出好几步的曹严华听到这话，心头猛的一沉。 孩子？什么孩子？ 宁恕他们手里有孩子？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心头顿时多出几分不祥预感，立刻加快了脚步。 而宁恕，就在后面看着他离去。 “很好，曹严华慌了。” “接下来，就看你如何选择吧。” 宁恕心头冷笑一声，然后叫大家都散了。 他带着所有人，大摇大摆的回了营地。 第75章 当断则断 这么做当然是做给曹严华看的。 那伙人的手已经伸到了衙门里面，那个狱卒就是最好的证明。 宁恕就不信他们在衙门就只有这一个人，肯定还有其他的。 现在宁恕把自己人撤走，把曹忠放在县衙大牢，就是明摆着给曹严华机会。 他能看出来又如何？事已至此，你难道还什么都不做？ 现在宁恕手里还有一招，就是让那个带回来的书童开口指认，作为人证，而这一招宁恕已经“透露”给曹严华了。 若这一招用出来，那曹忠最好的下场就是死，但不连累其他人。 那么曹忠会这么做吗？ 会。 他毕竟是曹府的管家，曹严华的心腹，说不定他的家人都在曹严华手中，若他死，起码还能保住家人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不过，曹忠始终并非死士，他能想通这个道理，但却需要一点点的外力帮助。 比如说，今晚曹严华去见他，和他促膝长谈。 退一步讲，就算曹严华没来，是曹忠自己想通了，认罪了，也无所谓。 今日公堂之上，宁恕的一句“收留来路不明的孩童”，差不多等于把人口买卖这件事情掀开了一角。 把宁恕到底有没有彻底撕开的能力和魄力呢？ 他们无从得知，但他们不敢赌。 今日抓曹忠，会不会就是宁恕释放出来的一个信号呢？ 敢想他们就会慌，慌了就会乱，乱了才能让宁恕有机可乘。 至于县令罗兴到底知不知道，有没有被策反、参与，那都不重要。 毕竟有曹严华在这里，罗兴就算参与了，也只是一条小鱼而已。 当然了，曹严华便有高手盯着，宁恕可以知道他的所有动向。 …… 曹严华回到府中，立刻派人去查探了一下情况。 在听到宁恕已经把各大私塾包围起来，严禁所有人进出之后，他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们这帮蠢货！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没一个人告诉我！” 几个手下跪在下面瑟瑟发抖，心头叫苦不迭。 谁让你以前基本不管事儿呢，一旦要跟你汇报什么，总是十分不耐烦的赶人，一不小心还要挨板子。 那私塾和曹严华又没有什么利益来往，曹严华的儿子又没有去上学，再说了，只是围起来而已，有没有做别的，汇报什么？ 他们当然不知道，曹严华和那些私塾实际上是有利益往来的。 “全是饭桶！都给我滚！” 曹严华怒骂，将众人赶走。 “曹忠，把我的……” 曹严华刚开口，却又突然想起来，特码曹忠已经被关在大牢里面了，心情愈发恶劣。 而且回想起宁恕今日那番话，他是越想越慌。 “不行，必须做点什么。” 曹严华想着，立刻找来一身普通衣服，扮做百姓模样，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他一路来到城中一个偏僻的民宅，先转头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跟踪，这才敲响了房门。 很快，房门打开一条缝，见到外面是曹严华，里面的人不免低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若非必要，绝对不能过来吗？” 曹严华面露急切，道：“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很想来找你？” “王由呢？” 里面的人犹豫了一下，这才把门打开了一半，探出身子来四下看了看，而后一把将曹严华拉进去，关上房门。 一路进了里屋，只见王由正坐在那里，眉头紧锁。 显然，他比曹严华更早知道私塾的变故。 “怎么回事？宁恕为什么会知道私塾有问题？”王由听得声音，头也不回，便质问道。 曹严华过来坐到他对面，道：“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你的人走漏了风声？” 王由并未作答，而是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曹严华一番，这般神情更是引得曹严华怒火上涨。 “怎么，你怀疑我告诉宁恕的？要真是我做的，这次来的就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官兵了！” 王由也明白这个事情，顿时收起怀疑的目光，道：“我不是怀疑你，我是在猜，会不会是你的手下泄露的。” 曹严华骂道：“不可能！此事只有我和曹忠两人知道，现在曹忠在县衙大牢关着，我就坐在你面前，你到底说说，谁可疑？！” 王由却道：“正是因为曹忠是被关在县衙，所以我才觉得他可疑。” “黑甲军的营地就在城外，又不远，宁恕为何不把曹忠关到营地去？反而把曹忠关去县衙大牢？” “今日派去营地审讯的狱卒已经死了，宁恕肯定知道县衙里有我们的人。” 曹严华听到这话，逐渐冷静下来，道：“什么意思？” “意思不是很明显么，”王由冷笑一声，“宁恕这是想让你动手呢，不管是杀了王由灭口也好，还是让王由一个人顶罪也罢。” “我敢肯定，宁恕都有后手等着我们。” 听到这话，曹严华猝然一惊：“那现在怎么办？曹忠知道的东西可不少，他如今落入敌手，非死不可。” “可按你所说，若真杀了曹忠灭口，岂不是中宁恕的圈套了？” “难道，什么都不做？” 王由摇头：“什么都不做也不行，谁知道曹忠扛不扛得住审讯，他要是全交代了，我们就难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曹严华是彻底没主意了，把问题直接抛给他：“那你说，怎么办。” 王由其实已经想了有一阵了，这时候问起，不免迟疑道：“杀肯定是要杀的，但不能以我们的身份去杀。” “这样，晚上我们扮做宁恕手下的黑甲军，摸进牢房，杀人灭口。” 曹严华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道：“这能行吗？宁恕现在应该要留着曹忠审讯，扮做他的人去杀曹忠，曹忠会信？” 王由却道：“曹忠信不信不重要，让他死在牢狱最重要，毕竟今日的案子还没有定论，若是突然死在牢狱，我可在城中散布消息，给宁恕一些压力。” “从今日的事情来看，宁恕知道的事绝对不少，说不定今日只是一个开始，必须给他找点麻烦，打乱他的脚步。” “我必须尽快安排人员转移了，趁着宁恕还没封城。” 第76章 收获 两个人的交谈匆匆结束，曹严华低调离去，殊不知他这一行其实早就被人看在了眼里。 黑甲军内的跟踪高手，曹严华显然是无法察觉到的。 而在曹严华走后，王由却没有半分松懈下来的意思。 “事到如今，是该弃车保帅了。” 王由喃喃自语，从带来的箱子里，取出一本账目，丢在了桌上。 对他们来说，扶持一个知府，可比在这里建立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更为容易。 现在只希望，一个知府，三品大员，能够满足宁恕的胃口。 但愿宁恕得了好处能及时收手，赶紧去找蛮族的麻烦吧。 “这地方不能待了，立刻离开，告诉其他人，更换接头点。” 给曹严华开门的手下点头，而后问道：“大牢那边……” 王由顿时骂道：“那是说给曹严华听的，你还当真？蠢货！” 他骂了一句，而后起身从某个柜子里取出假胡须，粘在下巴上，原本挺拔的身姿立刻变得佝偻起来。 检查了一下，装扮没什么异常，他拿过拐杖，去到里屋。 推开床铺，他打开一个木盖子，俯身钻进了下面的一个地道里。 不久后，他从另一个宅子里面走了出来。 他就这么颤颤巍巍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城外营地。 宁恕和卫千两人坐在营帐之中，宁恕吩咐着今晚的安排。 “今晚曹严华有可能会派杀手过来灭口，我要你们穿上夜行衣，扮做装作杀手的样子。” “若曹严华真派了人来，想办法混入其中。” “若他没有派人，那你们就进去，假装要杀了曹忠灭口，但被其他人拦下，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卫千点头：“明白！” “下去吧。” 宁恕挥手让卫千离开，而在卫千走后，赵铭随之走了进来。 看到他，宁恕立刻问道：“如何？” 赵铭显得有些激动：“果真如世子所料，曹严华慌了，去找人接头，我们的人已经盯住了接头的位置，到现在为止，除了曹严华，无人离开。” 宁恕听到这话，却是没有欣喜的样子。 “无人离开？不应该啊。” “曹严华既然找了过去，那曹严华肯定慌了，他的接头人却没有慌？” 这一手打草惊蛇，要是惊不到蛇，那不是白打了？ “可有传递消息的信鸽飞走，亦或是有人靠近？”宁恕问道。 赵铭摇头：“都没有。” “都没有？哪一拨人就这么沉得住气？” 宁恕更觉奇怪，除非那帮人在黑甲军里安插了内鬼，知道宁恕现在压根就是在装腔作势，否则他们凭什么这么淡定？ 而黑甲军有内鬼吗？不可能。 黑甲军都是世代培养，来历干净得很，说句不好听的，皇上想安插人进去都不行。 况且，各种详细，只有五个统领知道，他们里面有内鬼？这更是无稽之谈。 思索稍许，宁恕脸色骤变：“妈的，不会是跑了吧！” “快，召集人手，立刻过去！” 赵铭闻言连忙跑了出去，把还在营地的几十人叫上，和宁恕一起，匆匆进城。 来到曹严华接头的屋子，宁恕二话没说，直接下令强攻。 一众军士立刻冲了过去，看是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一脚就给踹开了。 军士们立刻进去，没一会便出来一个人。 “世子，里面没人，不过却桌上却留了本书。” 宁恕心头一沉，果然还是跑了吗？ 他立刻进屋查看，刚才进来的军士已经在各个位置守好，并且在仔细搜查了。 至于桌上的书，没人动，哪怕宁恕来了都没动。 他反而是蹲下来，目光和书本齐平，仔细看了一阵。 赵铭在边上看得奇怪，不赶紧拿起来看看里面写的什么东西吗？ 世子这般，难道是怕这书本有什么机关？ “世子……”赵铭刚开口想问，却见宁恕猛然站了起来，眼中隐隐带着几分兴奋。 “快！找木炭，再去就近的药房买个捣药罐来！” “还有，准备纸笔，纸要薄一点的。” 赵铭众人不解，但还是立刻让人去办。 很快，东西都找来了，宁恕直接把木炭丢到了捣药罐里，仔细研磨。 等把木炭都磨成了细细的粉末，宁恕这才用从屋里找到的勺子舀起一勺，慢慢的倒在书册上。 尽管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但看到宁恕这般小心翼翼，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等到宁恕倒下不少碳粉之后，他这才开始轻轻吹拂。 碳粉被研磨得很细，很轻，宁恕用的力气估计连跟狗尾巴草都吹不动，却能吹动碳粉。 随着碳粉逐渐被吹走，某些地方的碳粉却是留了下来。 而这些遗留下来的碳粉，竟是汇成了一个个螺旋一样的形状。 赵铭顿惊，下意识问道：“世子，这……” 宁恕连忙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生怕赵铭说话的风把碳粉吹跑了。 他招手要来纸张，铺上去轻轻一按，再取下，纸张上面已经有了螺旋纹路。 见此，宁恕这才拿来笔，细细的把这些纹路勾勒出来。 等勾勒完毕，宁恕这才松了口气。 见此，屋内的众人也得以恢复正常呼吸，赵铭也终于可以呼吸了。 他不免再度问道：“世子，这是什么？” “这是指纹，每个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宁恕说着，把纸张递给他，道，“派人去守住城门，凡是要进出的，先对比指纹。” “若有指纹相似的，抓起来再说。” 就这个条件肯定没法采集得太精细，能对上的应该不止一个。 不过即便如此，就已经能极大的缩小范围了。 宁恕抬手在书上，几个采集指纹的地方对比了一下，道：“是右手大拇指和中指，还有左手食指的。” 说罢，他这才拿起书册翻开， 刚看了几眼，宁恕就有些绷不住了。 “给曹严华贿赂的账目？这帮人居然把曹严华的罪证专门留给我？这是想弃车保帅吗？” 有了这份证据，宁恕现在直接把曹严华关进大牢都行！ 正在宁恕诧异之际，后面又有人过来汇报：“世子，发现了一条通往其他地方的密道，密道里面还藏了几个箱子。” “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金子，足有一千两之多！” 第77章 及时救下 宁恕来到后面，密道上面的床铺已经被搬走了，密道入口就这么暴露眼前。 几个人已经把装有黄金的箱子抬了出来，一共四个小箱子，其中一个已经被打开，露出里面晃眼的黄金。 千两金等于万两银，这笔钱已经不算少了。 只不过，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看了看地上的金子，又看了看手上的账本，宁恕的脸色一时变得古怪起来。 这什么意思啊？封口费？ 区区千两黄金，想要封住他宁恕的口，是不是少了点？ 他以前光是给沈家的钱，一个月都有七八万两呢，这里的一万两连一个月都撑不住。 不过，若是黄金，再加上手上的这本账本，那就不一样了。 曹严华可是三品大员啊，若宁恕是个好大喜功的人，扳倒一个三品大员，可以说比这千两黄金还要有价值。 只可惜，宁恕不是。 那背后之人就想凭这点东西打发他？不太够吧。 想了想，他道：“都打开看看。” 众人听令，立刻打开了剩下三个箱子。 果然，其中一个箱子里真的有别的东西。 是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 宁恕立刻拿起展开，只见这信纸上面写了四十多个人名。 排头第一个，赫然就是方雨！ 看来这伙人，已经知道宁恕为什么会盯上这件事情了。 “这是被他们拐走的孩童的名单，不过他光给我一个名单是什么意思。” “莫非，这些人已经在我手中了？” 宁恕立刻想起那被包围的几个私塾，眼下那些人应该是觉得，反正私塾里面的人已经找不回来了，干脆送给宁恕？ 这三样东西，名有了，财有了，民间威望也能随着这些孩子的回归而提高。 三样礼物，送得还挺用心。 赵铭这个时候多少也明白了点什么，脸色略微有点难看，问道：“世子，这礼物，收吗？” 宁恕笑道：“收，凭什么不收？都送到嘴边了。” “不过想让我这么停止，没门！” 看似礼物丰厚，但实际上对这边的整个人口贩卖的产业链基本没什么影响。 曹严华没了又如何？下一任知府过来，一样拉拢便是，说不定这伙人能量还不小，下一任知府或许就是他们自己的人呢。 钱？区区一千金，宁恕都能随手拿出来，作为零花钱还算丰厚，但作为给宁恕的封口费？搞笑呢。 那伙人估计就是可惜一下，连肉痛都算不上。 名？ 不好意思，只要等他袭爵，镇国公的名头响当当！ 不把这帮祸害百姓的畜生全部揪出来，宁恕才不会罢休！ 赵铭本来还担心宁恕动心，听到这话顿时放松下来，问道：“那，现在要把曹严华抓住吗？” 提到这个，宁恕忽得一愣：“坏了！他们可能要杀曹严华！” 他们肯定有人盯着这边，确认自己看到曹严华的罪证之后，他们再杀了曹严华，到时候宁恕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快，去曹府！” 宁恕一声令下，众人立刻赶往曹府。 此时此刻，曹府内。 两方人马已经站成了一团。 一方，是蒙着面的匪徒，另一方，则是寻常百姓打扮，进城轻松，实则暗中调查和监视的黑甲军们。 早在宁恕来到呈阳县的当天，他们就被宁恕散到了城中。 不乏有人在悄悄注意曹严华这边的情况，一看到不对，就立刻赶了过来。 他们并没有受到宁恕的命令，不过曹严华是监视对象之一，他们怎么能让曹严华死掉呢？ 蒙面歹徒这边也很无奈，宁恕足足带了一千人，他们根本盯不过来。 眼下双方人数持平，他们实在没法杀了曹严华。 而且他们知道，眼下赶过来的黑甲军还在持续增多，这次任务已经无望了。 领头的几番尝试，可黑甲军互相之间配合默契，他实在是破不了防线，只能一声令下。 “撤！” 得到命令，这些人立刻四散而逃。 “留几个人保护曹大人，其余人立刻追！” 黑甲军这边也不甘示弱，纷纷追了出去。 片刻后，宁恕等人赶了过来，看到打开的曹府大门，顿时心凉了半截。 好在，等他们进去之后，看到被几个人保护在内的曹严华，这才松了口气。 “世子！” 其中一个人连忙上前，跟宁恕汇报了一下情况。 宁恕听得十分欣喜，毕竟要不是这些人过来阻拦，等他赶过来，曹严华怕是已经死翘翘了。 “你做得很不错，有赏！” 让赵铭记了一下过来护卫的这些人，宁恕则是快步来到曹严华面前。 曹严华此刻的脸色很难看。 其实也不难理解，半个时辰前还在跟自己的队友商量对策，一转自己就要被灭口，关键时候，却是敌人过来救了自己。 他其实猜到自己会出事，如果曹忠泄露了什么重要信息，自己肯定逃不掉，到时候王由一样会杀了他，以免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他只是没想到，眼下曹忠都还没泄露呢，王由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 宁恕来到他面前，把账本拿出来扬了扬，道：“知道这是什么吧？” 曹严华面色一僵，道：“我不服！那混账居然这么就怂了，若是他再坚持一下，结果还未知！” 宁恕怪笑道：“结果未知？你确定？你不妨再好好想想？” 早在清水县宁恕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来到呈阳县后，乞丐收了一批，私塾关了一批，而且还有赵义。 当日和赵义聊过之后，这件事情已经确定存在，那接下来的剩下的只有寻找证据。 眼下宁恕的一千人马就在这里，清剿蛮族又没规定时间，大不了慢慢找，找到证据是迟早的事。 看似结果未知，胜负未定，但实则在宁恕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一刻起，胜负已分。 区别，无非是输多输少的问题。 曹严华背后的人是不想输得更多，才果断放弃了曹严华，想让宁恕停手。 曹严华脸色变幻，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恕才懒得对他客气，道：“现在你已经落入我手，有什么交代的就赶紧交代吧，积极配合还能争取减刑。” 只是让宁恕没想到的是，曹严华却是脑袋一扭：“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78章 曹严华的交代 “不知道？”赵铭忍不住上前，道，“你之前的队友刚才可是要杀你灭口，你现在还打算为他们保守秘密？” 曹严华却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语重心长道：“宁恕，得了好处就收手吧，那些人，你惹不起。” “你看我，说出去好歹是堂堂三品大员，在他们手里就是一条狗而已，说放弃就放弃了。” “莫说你现在还没有正式袭爵，就算你袭爵了又如何？” “而且，就算我全部告诉你没用，你要受到的阻力，远超你的想象，单凭我的供词，你最多也只能再捞到一点蝇头小利。” 宁恕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是因为杨允吧。” 曹严华身体陡然一僵，即便他极力掩饰自己的异常，但还是被宁恕看出来了。 “你自知自己必死无疑，但若是出卖了他们，到时候死的就不止你一人了。” “我之前去静心庵，听杨允说过，你膝下唯一的儿子是个痴儿，算得上无后，眼下杨允肚子里的可是一个希望。” “不过，你觉得，你什么都不说，就能保得住他们？” 曹华严脸色一变，道：“你想做什么？你难道还想加害她不成？除非你镇国公府的名声不要了！” 宁恕双手一摊，道：“我当然不会加害她，不过我可以回去之后把这件事情移交给刑部和大理寺。” “那里面，不在乎名声的人，可是多得很呐。” 曹严华脸色骤变，猛的站起来挥拳打向宁恕。 只可惜他根本不会武，刚挥拳就被赵铭给按住了。 挣扎了一会，发现实在是挣扎不开，他这才放弃。 “怎么样，现在能谈了吗？”宁恕问道。 就见曹严华沉默了好一阵，他才道：“好，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我若说了，我要你保证，将她保下，若她生下的是个男孩儿，你要赡养他们。” 这个要求不算什么，宁恕点头，问道：“第二呢？” “第二，”曹严华咽了咽口水，“等到了京城，我才会告诉你。” 宁恕觉得有些奇怪，道：“我还要等你去京城？” 曹严华道：“不到京城也行，但至少要在你消灭了红岭的蛮族，即将启程我再告诉你。” “毕竟我若说了，届时他们拼命想要灭口，我看你这一千兵力也未必扛得住。” “你若死了，谁去照顾杨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倒是有理有据，宁恕思考了一会，没发现什么问题，便点头道：“可以。” 一挥手，立刻有人上来，把曹严华押送回城外营地。 …… 时间流逝，夜色渐深。 三更天，一场骚乱在县衙上演，一群蒙面黑衣人闯进大牢想要把曹忠灭口，但被埋伏的黑甲军拦住。 这一仗着实凶猛，把曹忠吓得不轻，心中某些念头也开始悄然转变。 而作为这场戏的总导演，宁恕，此刻却是在营帐里睡得香甜。 毕竟曹严华落到他手里之后，曹忠已经就不重要了。 次日上午，宁恕慢悠悠起来吃完饭，洗漱完毕，趁着清早耍了套枪法，锻炼锻炼身体，这才让人把曹忠带过来。 曹忠很快抵达，就在营地的空地，被按着跪倒在宁恕面前。 宁恕就坐个小板凳，旁边摆着小桌子，上面放着刚泡好的茶水。 曹忠本想开口，但被宁恕挥手制止，而宁恕也不说话，就这么慢悠悠的品茶。 曹忠以为宁恕这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可是等了一阵过后，宁恕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让他有些搞不懂了。 正想问，宁恕突然道：“你看那边。” 曹忠顺着宁恕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老爷怎么也被抓了？！ 那边，两个士兵正把五花大绑的曹严华押入营帐之中，毕竟只是临时营地，又没有监牢，只能用营帐代替了。 “你，你怎么敢抓老爷，他可是三品大员！”曹忠实在是淡定不下来了，问道。 宁恕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道：“很难猜吗？当然是我已经有了证据。” 说着，他放下茶杯，似有些为难一般：“曹严华什么都交代了，你只是他的管家，你知道的肯定没有他多。” “那你已经毫无价值了。” “现在怎么处理你，真是让我有些头疼。” 曹忠本来还想曹严华能捞他，但昨晚的刺杀已经让他寒了心，再加上过来看到曹严华都被抓了，不免有些绝望， 而现在又听到自己已经没有价值，顿时就慌了。 “别，我还有用！” “无极会可不光只是让曹严华帮忙贩卖人口，无极会还通过曹严华通敌，这事儿他总没有告诉过你们吧！” 宁恕眼神深处直接出现了一场地震，曹忠这话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啊！ 原来曹严华背后的组织，名为无极会！ 而且，这家伙还通敌？！ 宁恕立刻想到蛮子手里的火药配方，也是这个无极会弄来的？ 要知道火药配方的保密非同小可，其难度比渗透进皇宫还要大，这个无极会，竟然能得到？！ 还特码卖给蛮族？！！ 宁恕心里已经掀起了飓风，不过明面上他依然镇定：“你是说把火药配方卖给蛮族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曹忠闻言大骇，本来他还对宁恕的话保留着一分怀疑，此话一出，这点怀疑彻底消散。 连这个消息都知道了，曹严华一定是全部都交代了！ 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这次自己真的必死无疑？ 不，不对！ “还有一件事，这件事情曹严华绝对不会告诉你！” “他通过一个叫胡三儿的人，秘密联系红岭的蛮子，打算让你死在这里！” “红岭的蛮子把附近零散的蛮族都召集了过来，人数足有五千多，你若贸然进攻，必死无疑！” “这个计划本就是曹严华提出来的，是他想置你于死地，这件事情他绝对不会告诉你！” “你不知道，对不对？” 曹忠几乎有些声嘶力竭，到最后更是几分祈求。 如果这件事情宁恕都已经知道，那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而这件事情，宁恕还真不知道。 第79章 卖爽了 宁恕听到这话，心头不免有些庆幸。 还好过来的时候决定先查人口失踪一案，而不是先去找蛮族的麻烦。 倒不是说以前黑甲军打不过五千蛮族，若是在平地草原上，黑甲军绝对有这个能力。 毕竟他们可是全员骑马，皆为精锐，一千名精锐骑兵，又是在平原上，最多就是损失大一点，绝对能赢。 可惜，那伙蛮族窝在红岭上，那种山林之地，没法骑马，黑甲军只能步战。 而且蛮族已经来了许久了，不知道做下什么陷阱，又占据着地利，根本没法打。 尽管宁恕一般都会事先派斥候出去探查情况，但这个办法又不是百分百有用。 就如比呈阳县的情况，有曹严华当内鬼，蛮族能知道宁恕什么时候准备动手，什么时候派斥候勘察。 到时候他们把人往营帐里一藏，斥候还能看出什么，又不是透视眼。 若是错估敌人数量，有心算无心，宁恕他们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 该死的，金兰到底怎么回事，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传出，这女人难道叛变了？！ “你这个消息，很有价值。” 宁恕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那么鉴于你只是从犯，我会从轻发落的。” 听到这话，曹忠总算是大松了口气。 其实要说怕死，他也没有那么怕，毕竟作为曹严华的心腹，他知道自己多半会等来这一天。 可是他不能接受，自己都已经准备死守秘密了，曹严华居然还不信任他，派人来灭口。 这时候，宁恕又问道：“那个胡三儿什么来头？无极会的人吗？” 曹忠摇头：“我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他肯定不是无极会的人。” “他身手很厉害，认钱不认人，而且似乎在蛮族那边也有关系，能够自由出入蛮族营地。” 宁恕不免有些意动，认钱不认人，这是一个大大的优点啊。 而且这人还能自由出入蛮族营地。 “怎么联系他？” “城外城隍庙，左手边第三根柱子下有个小洞，把地址放进去，然后摆一块石头在香炉后面，他看到就会找过来。” 曹忠现在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反正已经背叛了，干脆背叛得彻底一点。 “我还知道曹严华的二十八个小妾都在什么地方，给我一张纸，我她们的信息和地址全部写下来！” “对了，还有曹严华的亲戚，这些年他们在各县作威作福，那些亲戚惹了事都是我去摆平的，他们犯过什么事情我门清！” 现在宁恕都有点想砍死这货了，你卖队友来卖出快感了吗？ 不过，在宁恕的立场来说，卖得好！ “给他纸笔，松绑。” 纸笔很快拿来，曹忠直接开始奋笔疾书，仿佛文泉思涌。 宁恕没有打扰他，而是招手让赵铭附耳过来：“去城隍庙联系这个胡三儿，就在我们租下的客栈见面。” 之前那客栈租下来到现在已有好几天，钱已经付过了，可宁恕都没去睡过。 主要是这几天，每天晚上都营地，想着就近睡了懒得进城，眼下终于有点用了。 曹忠足足写了两刻钟，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不是写完了，而是写不下了。 宁恕已经给了他十几张纸，这家伙越写越起劲，就连曹严华的一个小舅子偷过别人家梨吃都写上去了。 真不知道他是在瞎编还是确有其事。 抖了抖手上这宛如小说大纲的罪名目录，宁恕道：“你很不错，也算是戴罪立功，之后我会替你求情的。” 曹忠听得大喜过望，连忙跪下来磕头：“多谢世子！” 宁恕挥挥手让他下去，先在营地看管起来。 而后，他便起身赶往城中客栈，等着胡三儿过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宁恕和赵铭正在屋子里下棋，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客人，你们点的菜。” 宁恕当即抬起头来，问道：“你点菜了？” 赵铭摇摇头，而后起身过去开门。 只见一个样貌普通的男人站在门口，他肯定不是店小二，而且他手上也没端着饭菜。 宁恕立刻意识到这就是那个所谓的胡三儿，当即道：“请进。” 胡三儿迈步走进，和赵铭交错而过。 赵铭特意观察了一下这家伙的呼吸和步伐，只见这个胡三气息绵延悠长，显然内家功夫了得。 脚步看似随意，但每一步都稳扎稳打，而且整体姿势细看之下有点别扭，是把重心下移了。 如此，就算是遭受袭击，他也不至于直接被扑倒在地。 俗话说倒地三分险，两人对攻之时，其中一人若是被按在地上，那基本等于落入下风。 这是个高手，而且是实战经验无比丰富的高手。 赵铭和宁恕都是习武的，一眼就看出这个胡三儿的不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谨慎。 若动起手来，他们两个加在一起，打不打得过另说，若胡三儿要走，他们俩肯定拦不住。 胡三儿过来，坐到宁恕对面，见赵铭把门关上了，这才开口。 “宁世子，你居然会找我这种人。” 宁恕并不意外，毕竟自己过来从没隐瞒过，胡三儿又和曹严华有过交易，知道自己的身份很正常。 就在宁恕猜测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影响什么的时候，胡三儿又开口道：“什么活儿？” 见这家伙如此直接，倒是让宁恕松了口气。 “问点事，红岭蛮族的。” 胡三儿闻言，直接伸出手来。 宁恕自然懂他的意思，直接一锭金砖就递了过去。 嗯，这金砖就是无极会给的封口费。 胡三儿拿了钱，这才道：“红岭蛮族一共五千九百七十三人，能作战的有五千八百人，他们在红岭布置了很多陷阱。” “不过他们不精此道，布置得比较粗糙，有经验的老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十几个部落残部联合在一起，目前主要以四人为首，分别是呐温亨、多拓、木真、格玲。” “他们在营地内制作了很多火药，不过曹严华严禁他们在大魏境内使用，但我看他们也不像是很听话的样子。” “如果你想打，我的建议是，别打。” “光是一个火药你们就扛不住。” 第80章 价格随便开 胡三儿的话还算有价值，但怎么也比不上一块金砖，因为他说的这些，除了人数，其他的宁恕都已经知道了。 而且即便是人数，他也已经知道个大概，现在得知精确数字的意义并不大。 这一锭金子，花得有点亏。 宁恕又问道：“听说你能自由进出蛮族营地，为什么？” 胡三儿再度伸手，这让赵铭顿感不爽：“喂，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我们都知道，抵不了这一锭金子吧。” 胡三儿却道：“我只负责卖信息，你们知不知道，与我无关。” “这是新的问题，自然需要重新付钱。” 听到这话，宁恕稍加犹豫，还是再给了一锭金子。 拿了钱，胡三儿再度开口：“木真是我们的人。” 这个回答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很合理。 若不是有一个首领担保，一个自由出入营地的，怕是早就被当做奸细抓起来了。 只不过…… “木真是你们的人？你是蛮族？” “我们联合在一起，无关种族，唯有利益，这是最牢不可破的契约。” 利益在，就不会被背叛，从某些角度来说，利益关系的确是最牢固的关系。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肯为了利益和你结盟的人，肯定也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而背叛你。 沉默了许久，宁恕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觉得问出来不妥。 原因很简单，他并不信任这个胡三儿。 他是很想问金兰到底怎么回事，可是这问题问出来，万一胡三儿转头告诉了蛮族首领，那他们就能立刻认定金兰有问题了。 若是金兰已经被抓了，或则已经被杀了，那倒是无关紧要，可若是金兰没有暴露，这话不就等于让金兰暴露？ 给金兰传信也不行，哪怕是用密语写的，蛮族一知道是给金兰的，一样会导致金兰暴露。 思考了好一阵，宁恕才问道：“那些蛮族平日会下山吗？” 胡三儿点头：“会的，在你们过来之前，他们就经常下山，有一次还运了五千担粮食回去。” 赵铭听得一惊，低声道：“五千担，那岂不是够他们吃上两三个月？” 宁恕接着这话道：“那是按吃饱来算，若只是要求饿不死，能吃上大半年。” “真是铁王八屯了粮，打也不是拖也不是。” 就红岭那个情况，打是打不上去的，人数地形宁恕他们全部处于劣势，更别提蛮族那边已经有了火药这个大杀器。 至于拖？就算这次再没有限制时间，拖上大半年那也说不过去。 “能火攻吗？”赵铭问道。 宁恕摇头：“不行，我们没法在不被他们发现的情况下砍出隔离带，一点火那得把整个红岭都给烧了，得不偿失。” 红岭是一整条山脉，跨越三县之地，多少人靠着红岭吃饭，这要是把红岭烧了，就为了消灭几千个蛮族，简直亏大了。 隔离带砍远了亏本，砍近了要挨打，十分尴尬。 来到边州这么久，宁恕第一次觉得这么棘手。 想了一阵，宁恕突然道：“能不能帮我带个人去蛮族营地。” 胡三儿面色古怪：“你是要送人进去当内奸？” “算是吧……价格你随便开。” 胡三儿摇头：“这不是价钱的问题。” 话音刚落，就见宁恕一把从下面抬了一箱金子上来。 胡三儿的眼睛顿时直了，但他犹豫了好一阵，还是摇头：“不行，这件事情难度太高。” 宁恕又抬了一箱箱子上来。 两箱金子加上胡三儿手里的两块，足有五百金，五千银。 这点钱对宁恕来说屁都不是，却已经足以让世上八成的人为之卖命。 胡三儿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连忙抬手按住两个箱子，道：“我尽量。” 宁恕道：“别尽量啊，这么多钱，你必须给我把人送进去。” “而且你要告诉那些蛮子，人是我让你送上去的。” “你要保证那个人至少在山上活过两天。” 胡三儿犹豫了好一阵，终是抵挡不住金子的诱惑。 “好，我干了！” “明日一早，还是这里，你把人带来。” 说着，他抱着箱子就要走。 “唉，等等。” 宁恕按住一个箱子，道，“咱们第一次合作，空口无凭，先给你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你尾款。” 这个胡三儿倒是没什么异议，抱起一箱金子离开了。 等他走后，赵铭忍不住问道：“世子，你打算送谁上去？而且为什么要告诉那些蛮子，人是你送上去的呢？” “这样一来不是暴露了？那还怎么当内奸？” 宁恕摆手道：“我送人是上去不是为了当内奸，只是单纯想给金兰带个信号。” “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我怀疑她被软禁了。” “当然，也可能是已经暴露被宰了。” 赵铭似懂非懂的点头，而后问道：“那，送谁上去？” 宁恕心里早就有了人选，笑道：“送上去的人九死一生，所以一定不能让我们的人上去冒险。” “把曹忠送上去。” 赵铭竖起了大拇指：“世子高见。” 实际上，如果曹严华要不是还有点用，宁恕都打算把曹严华送上去了。 这个狗东西，之前还以为他真的愿意交代了，提的两个条件宁恕都答应下来。 结果，如今一看，这狗东西怕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交代，什么美其名曰怕宁恕的这点人不过？一日不拿下红岭，他就一日不说。 而且他知道蛮族占尽优势，恐怕还想着让蛮族把他们全部消灭。 这个狗东西，等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了，弄死他丫的。 “时间不早了，睡吧，明日去私塾挑人。” 无极会给的名单应该不会有问题，他们这个举动是为了让宁恕停手，作假的话反而会让情况更糟。 反正都已经在这里了，懒得回去了，叫小二送来热水，洗漱睡下。 第二天一早，宁恕就让人把曹忠带过来，交给胡三儿。 然后他带着一队人前往私塾，准备捞人。 只是，情况比宁恕想的还要困难一些。 等他把名字念完之后，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虽说私塾有好几个，他目前只来了其中一个，可再怎么，也不至于一个都没有吧？ 第81章 找到方雨了 宁恕就站在上面，看着下面的这群孩童。 私塾被围了整整一天一夜，再是私塾内有宿舍，生活无恙，可外面的那些家长怎么能安得下心来？ 其实昨天就有不少家长过来抗议了，只是被庞洪压了下去。 “我知道，你们是觉得，这次又是在演戏。” “以前肯定有人冒充官府，或者就干脆是官府的人，来演过相同的戏码。” “你们以为得救了，但实际上却遭来一顿鞭打折磨。” “但我想说的是，曹严华已经被我抓了，现在就关在城外营地，我真的是来救你们的。” 宁恕一边说话，一边缓缓扫过众人。 只可惜一番话下来，这些人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让宁恕很是头疼。 思考了一阵，他突然想到一个事情，从怀中一掏。 “好吧，你们不说话，也没关系。” “有人认识这个吗？” 只见宁恕从怀中拿出一枚护身符。 这是当日云娘交给他的，这能证明方雨的身份，世上独一无二。 果然，当这枚护身符拿出来时，下面一众书童里，真有一个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宁恕见状连忙走过去，那书童见此，仿佛害怕一般，急忙低下头。 宁恕来到他面前，柔声道：“你别害怕，你认识这东西对不对？” 说着，宁恕把护身符举到他面前。 那书童到底是被护身符吸引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缓缓抬起头，带着几分期盼和不信任看向宁恕。 “你从哪里得来的？” 宁恕心头顿喜，能交流就是好事，就怕和之前一样，全员木头，无从下手。 “这是方雨的姐姐云娘给我的，云娘说她收到了方雨的来信，信里装的就是这个东西。” “你就是方雨？” 那小孩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方雨，但我见过这个东西。” 犹豫了一下，他才道：“我叫许夜。” 许夜……宁恕立刻回想起那名单上，的确有一个叫许夜的名字。 太好了。 他按下心中欣喜，继续柔声道：“许夜，你知道方雨在哪儿吗？” 许夜摇头：“我不知道，但他应该还在其中一个私塾里。” “一般过个四五日我们都会被带走，蒙住眼睛运到另一个地方，他们挑几个人带走，剩下的再送回来。” “上次见方雨是十天前，那时候他没有被挑走，应该还在。” 宁恕松了口气，又道：“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找方雨吗？” 许夜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到底是谁？你真的把知府大人抓了？” “当然，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好。” 看来许夜很谨慎，一定要看过才行。 宁恕当然不会拒绝，当即带着他返回营地。 反正离得又不远嘛。 当他在营地里，看到被铁链扣住的曹严华后，终于无法平静下来了。 他捡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怒道：“你这个混蛋！你还我妹妹！” 曹严华被砸吃痛，不过毕竟是小孩儿，力气不大，最多就是痛一下而已。 他看着许夜，却是道：“你谁啊？” 许夜气得咬牙切齿，四下看了一圈，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直接就朝曹严华冲过去，往他身上一顿猛砸。 “你把我妹妹抢走了，你还问我是谁？” “说！我妹妹呢！” 再是小孩儿子，拿石头砸着也痛，好在许夜还算有分寸，没有砸脑袋或是要害。 曹严华被砸得嗷嗷叫，可有铁链拴住四肢，他又没法反抗，没法躲避。 他只能大喊道：“宁恕！你快让他住手！否则我什么都不告诉你！” 宁恕双手一摊，道：“反正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有什么区别？” “不过，曹忠可是跟我说了很多东西哦，包括你准备让蛮族弄死我的事情。” 曹严华脸色骤变，破口大骂：“曹忠！你这个混蛋！亏我给你取名为忠！你居然敢背叛我！” “他人呢！哎哟，让我见他！彼其娘也，别打了！” 宁恕咂了咂嘴：“曹忠啊，没事，最多三个月，你一定会和他见面的。” 过了好一阵之后，许夜总算是打累了，把石头往旁边一丢，回到宁恕身边。 至于曹严华，声音都喊哑了，衣服下面已是一片青紫，躺在地上直哼哼。 许夜深呼吸平静了一会，道：“走吧，我给把人找出来。” 宁恕点头，这才带着他返回私塾。 这次，有许夜的帮助，宁恕很快把名单上的人找了出来。 一个私塾只有十几个，第一个私塾跳完，又去下一个。 宁恕念叨的方雨，居然到最后一个私塾才找到。 方雨和许夜很熟的样子，宁恕他们刚进来，一个小孩就满脸惊讶的走了过来。 “许夜，你怎么过来了？” 许夜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宁恕。 宁恕很懂，再度拿出护身符递了过去，道：“方雨，你的姐姐很想你。” 方雨看到护身符，惊讶更盛：“你见过我姐姐了？她怎么样了？” “她出了点事，不过已经被我搞定了，等会再跟你慢慢说吧，先把人都挑出来。” 许夜招呼了一句，两个人立刻把这间私塾的孩子都叫了出来，甚至都没用名单。 再看这些孩子，当真是每一个都称得上粉雕玉琢啊。 把所有孩子带回营地，同时私塾解禁，那些担心了许久的家长终于能看到自己的孩子了。 他们进来找到自己的孩子，顿时一阵嘘寒问暖，同时还不忘对黑甲军的咒骂，诉说着他们是多么不讲理。 可是，当家长们问起书童去哪儿了，孩子们老老实实回答之后，这些家长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些事情宁恕都不关心，把一众孩子带回营地。 路上，宁恕了解了一下方雨和许夜这段时间的经历。 其实都差不多，无非就是被抓来，分类，送到私塾伪装。 这小孩都带了有半年之久，问过才知道是因为他们性子烈，动不动就咬人，才能这么久都没卖出去。 尽管为此他们挨了很多打，可今天总算是拨开云雾见光明了。 途中宁恕还了解到，山洞里发现的字迹，居然是许夜刻下的，那只是他们的聚集点之一。 第82章 带人上山 把众人送回营地，和之前在破庙里找到的那群乞丐，暂时先安置在一起。 恰好这群乞丐里也有一个方雨的朋友，两个人时隔许久再度相见，怎得个相顾无言泪千行。 这种友谊，当真让人动容啊。 宁恕感慨了一句，没有过去打扰他们，和赵铭默默离开。 “统计一下他们的信息，派人送他们回家吧。” 宁恕这一边一千人马呢，而这里的人还不到一百个，足够了。 无极会抓过的肯定不止这点人，有的人或许早就被卖掉了，有的人还在等着乞讨。 不管如何，这事暂时算是告一段落，无极会的人已经缩了起来，再想找到不容易。 只能往后另找时机。 至于现在嘛，就看蛮族那边怎么样了。 …… 一大早，胡三儿就带着曹忠赶到红岭。 曹忠显得斗志满满，丝毫没有被卖了的愤怒和心酸。 主要宁恕是跟他说，让他过来劝降蛮族，如果成功了，就免他的罪责。 画饼还是宁恕会画呀。 至于曹忠，之前他通过胡三儿和呐温亨联系过不少次，想着就算呐温亨不答应，自己总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所以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美差，那可不斗志满满嘛。 也就跟在后面的胡三儿时不时摇头，这家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真够蠢的。 开始上山，走了没一会便有声音从密林当中传出。 “站住！” “胡三儿，你不懂规矩吗？怎么带外人上来？” 曹忠忙道：“我怎么能算外人呢？我是曹府管家，之前代曹严华联系过呐温亨好多次了，只是没见过面而已。” 那声音又问道：“既如此，那你这次怎么上来？” 曹忠倨傲道：“我找你们头领是有要事，你一个小喽啰别多问，若是耽误了，你看呐温亨之后怎么罚你。”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似被曹忠吓住了，道：“那你们上去吧，记住，别乱看。” 曹忠嗤了一声，这才继续上山。 沿途被盘问了好几次，不过曹忠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居然还真没有人怀疑。 当然主要是他的身份，的确不需要阻拦。 一路往上，终于来到营地。 胡三儿带着曹忠往中间的主营帐里走，曹忠这身衣裳服饰，倒真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金兰和格玲在一个营帐前对练，看到这一幕不由纷纷停手。 “怎么还有魏人上来？”金兰问道。 格玲收刀入鞘，见两人是朝着主营帐去的，当即道：“走，看看去。” 两女整理了衣服，一起往主营帐走去。 听到消息的其他头领也都赶了过来，当然能进主营帐的其实只有那四个，眼下只是因为格玲的关系，能多加一个金兰罢了。 营帐内，四个主要头领聚齐了，胡三儿站在角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金兰则是站在格玲侧后方。 上位，呐温亨放下酒杯，面色微醺，问道：“我说曹管事，今个儿什么风把你吹红岭来了？” 只见曹忠拍了拍衣服，道：“呐温亨，我这次不是代表曹知府而来，而是代表宁世子而来。” 第一句话就震惊了营帐内除胡三儿以外的所有人，尤其是金兰。 这段时间她已经收集了太多信息，毕竟她比宁恕还早到七天嘛。 但是消息死活送不出去，难道是太久没消息，宁恕是怀疑自己叛变，所以派人上来试探了？ 可哪儿有上来就自暴身份的？这特么不是找死？ 不过，他看曹忠压根就没有看自己，似乎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众人都没有说话，曹忠继续道：“宁世子是让我来劝降的，他开出了十分丰厚的条件。” “只要你们投降，便可送你们回草原，并且给你们提供武器装备，去找把你们驱赶进来的人报仇。” 呐温亨淡淡笑道：“条件是很不错，不过嘛，曹管事，你应该知道曹知府给我的价码，比这个更高吧？” 曹忠道：“曹严华已经被宁世子抓了，火药的配方也已经给你了，何必在乎你和曹严华的许诺？” “现在直接返回草原，好过你之后一路打出去不是吗？再有火药，你能保证这一路上不废一兵一卒？宁世子能。” 呐温亨忍不住鼓起掌来：“妙啊，太妙了。” “才几日不联系，你曹忠摇身一变，就变成宁恕的忠犬了。” 曹忠面色一僵，不过还是以平静的语气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呐温亨，答应宁世子的条件对你最有利，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呐温亨一时沉默，不得不说，如果他真的是被赶进来的，那他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惜他不是。 他是被派进来的，乌蛇部落和曹严华早有联系，本来的计划是攻破天门关，进入边州，拿到火药配方，直逼大魏都城。 但谁能想到，特么第一步就卡了足足三年，而导致这种变故的，黑甲军首当其冲。 若不是因为天门关没有打下来，他也不至于以身犯险，以这种方式进来，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在山林里躲藏。 他和宁恕之间是有大仇的，尽管宁恕压根就不知道。 有了火药之后，他们返回草原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天门关从外攻内极难，可从内往外突破，难度起码下降好几个档次，尤其是在有了火药这个大杀器之后。 再则，他在红岭一是为了拿到火药配方，二是为了贮备足够多的原材料。 草原上树木稀少，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哪里有硫磺和硝石。 他们盘踞在红岭，就是为了囤积大量的这三种原材料。 之后，单一部分回去，用以往后攻打天门关，剩的埋在红岭，等破关之后，进来补充， 基于这种种原因，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他甚至都不是很想跟宁恕打，窝在这里挖硝石才是最要紧的。 再上一个月，数量应该就足够了，到时候再和应州那边的人汇合，返回草原。 五年之内，有望再起战事，只要攻破了天门关，中原富饶之地，尽归蛮族。 就在呐温亨思索怎么回答时，曹忠却是有些不耐烦了。 “还想什么呢？你难道想拒绝？” 他还看向营帐内其他人：“还看啥，赶紧答应啊！都傻了不成？” 第83章 你找死别连累我 这话说得，胡三儿都要忍不住给他竖一个大拇指了。 知道这是在哪儿吗？你特码找死别连累我！ 早知道送上来的是这么个蠢货，自己就该多要点。 不行，这次回去，一定要让宁恕加钱！ 就在胡三儿胡思乱想之际，只见金兰猛然站出来。 “曹忠，你骂谁呢？” 金兰质问一句，直接拔出腰间弯刀砍了过去。 曹忠还是有两下子的，但只有两下子，很快就被金兰压制。 他大惊失色，道：“你们居然还敢对我动手！我若死了，你信不信宁世子立刻攻山！” 金兰嗤笑道：“宁恕会为了你攻山？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再说了，我们巴不得他攻山呢！” 说着，金兰抓住曹忠的破绽，一脚踹了过去，顿时把曹忠踹倒在地。 弯刀一伸，抵住曹忠脖子，眼看着就要弄死曹忠。 “住手！” 呐温亨开口，让金兰动作一顿。 他坐在上面，思索了一会，道：“杀了他毫无意义，送他下山。” “曹忠，帮我给宁恕带句话，他若有种就来攻山，我就在这里等他。” “反正我一时半会是不准备下去的。” 说着，他摆了摆手示意金兰收手，可是金兰仿佛气坏了一般不愿意。 检查，呐温亨眼神严肃的瞪了她一眼，金兰这才收刀，而后对曹忠伸出手来。 曹忠有点不太明白，这是要拉自己起来吗？ 迟疑的抬手，金兰猛的抓住他的手，将曹忠拉起来，而后另一手一拳打在曹忠肚子上！ 借着身形遮挡，她快速把折叠成小块的纸条，塞进了曹忠的衣服里面。 曹忠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突然被挨了一拳，顿时如大虾一般弓起了腰。 “哎哟！你这臭娘们，以后你别落到我手里！” 见此，金兰仿佛更怒，还想动手，呐温亨一声暴喝：“够了！” “胡三儿，送他下去。” 见此，金兰只能放开他，低声道：“等你落到我手里，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落，金兰一推，曹忠顿时几个踉跄险些跌倒，好在胡三儿已经过来，及时接住了他。 曹忠也不敢多说了，这娘们脾气是真火爆啊，身手还好，他怕自己再说下去要挨揍。 他只能捂着肚子，和胡三儿一起下山。 等他们离开后，呐温能对金兰道：“看来你很不耐烦嘛，脾气是越来越爆了。” “你要是实在待不下去，就跟他们一起下山去找宁恕，让他把你送回草原去。” 金兰脸上戾气见涨，道：“呐温亨，你到底什么意思？” “之前我想走的时候你不让我走，现在我好不容易习惯了，你这时候要我走？” “走你妈！老娘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神经！” 啐了一口，金兰怒气冲冲的掀开帘子，回自己居住的营帐去了。 木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这金兰脾气真是越来越火爆了，希望之后不要坏事。” “格玲，你看着她点。” 格玲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道：“你要是拉个屎都被人跟着，你脾气也爆。” 说罢，她也像是没有耐心了一般，起身离去。 …… 胡三儿回到呈阳县就和曹忠分别了，本来曹忠若是这个时候逃跑，宁恕也未必会浪费精力去追他。 只可惜，他已经被宁恕忽悠瘸了。 反而还因为没有劝降成功，而有些自责。 他回到营地，立刻被守卫拦了下来。 “军营种地，闲人免进！” 曹忠顿时怒了：“什么闲人免进，我是闲人吗！我是曹忠，要见宁恕！” 见他煞有其事，守卫立刻回去禀报。 宁恕正听赵铭汇报呢，听到守卫通报蹭一下站起来。 “我知道了，你把他带进来吧。”宁恕对守卫说道。 等守卫走后，他更是忍不住：“奇了，这曹忠居然没死，而且他孤身一人居然还会回来！” 宁恕本来都估计曹忠是大概率会死的，都没告诉胡三儿要不要送回来，那胡三儿自然回城阳县后就离开了。 结果，曹忠没人看，居然不跑？ “还真是，傻得有点可爱啊。” 宁恕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赵铭道：“主要还是破罐子破摔之后，他已经没有正常人的判断能力了。” 很快，曹忠被带到。 他一进来，便是满脸的内疚：“宁世子，在下无能，没能劝降成功。” 宁恕强忍笑意，道：“没事，你仔细讲讲事情的经过。” 曹忠点头，而后把自己上山的经过仔细讲来。 在听到金兰打了他一拳时，宁恕连忙叫停。 “她打的你什么地方？” 曹忠指着自己的肚子：“这里。” 宁恕立刻起身过去，解开他的腰带，藏在里面的纸张顿时往下滑落。 见此，宁恕忙捡起来展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大喜过望。 “很好！你这次做得很不错！” “你先下去休息吧。” 曹忠虽然疑惑，但没有多问，转身离去。 这纸张上，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就是用密语写的。 黑甲军的密语，宁恕小时候就学过了，自然看得懂。 这上面最开始这一段的意思，大概就是金兰说自己一直被监视，始终没有机会把消息送出去，但好在还没有暴露。 往后就是关于那群蛮族的详细信息了，有多少人，多少兵器、粮草等等，甚至还记录了一部分布防图。 可惜金兰没法逛遍所有地方，布防图并不完整，不过这已经是很有价值的信息了。 这上面还提到，目前四个头领之间并不和睦。 蛮族各部落之间，不和睦才是常态，只是被形势逼迫集合在了一起。 呐温亨的乌蛇部落全是青壮年，战力最强，所以目前是以他为首。 金兰还提到他怀疑呐温亨不是被赶进来的，只不过没法证实这个猜测。 还有其他的消息，很杂乱，但都有价值。 这其实只是一步闲棋，有作用固然好，没作用也没关系，反正金兰又不是他的人，就算暴露了，死了，宁恕也不会心疼。 没想到，如今竟是起了这么大的作用，真正算得上意外之喜了。 “赵铭，建沙盘。”宁恕吩咐一句，准备根据信息，把红岭上的情况还原出来。 第84章 得从内部攻破 建沙盘和画作战图是将领的基本功，赵铭叫来了一些人手，以最快的速度建好。 宁恕一遍对比着信息，一边标出红岭布防的重点。 “目前来看，前山的布防情况咱们是清楚的，可后山还不知道。” “根据金兰的消息，前山的守卫力量差不多才一千五百人，证明后面才是他们防守的重点。” “后面……” 宁恕目光移动，这后面的确有好几个适合进攻的位置。 赵铭道：“后面守备力量太强，我们人数少，还是要从前山想办法。” “世子，你看从这边摸上去行不行？” 宁恕看向他所指的方向，这个地方地形很崎岖，凹凸不平，怪石林立，若是从这里摸上去，的确适合隐藏。 不过这片地区的尽头却不怎么理想，过去之后依然要面对好几个岗哨，被发现了还是能留给蛮族足够的应对时间。 宁恕摇了摇头，又看了一会，不免叹息。 局势并没有因为金兰传来的消息而变得好转，他们劣势实在是太大了。 强攻的话最后就算赢了也是惨胜，这以前精锐宁恕可是一个都舍不得。 “要是能把他们迎到东边的平原就好了。” 平原是最适合骑兵的作战环境，在那里黑甲军们每一个都能以一敌十。 两个人研究了好半天，始终想不出办法来， “不行，这条路子走不通。” 宁恕坐回去，道：“还是得从他们内部攻破，金兰说几个首领之间并不和睦，这对我们来说算是一点优势。” “但就是不知道他们具体的恩怨情仇，不好对症下药啊。” 赵铭也感觉棘手无比，道：“要是能和金兰频繁联系就好了。” 这次是机缘巧合，不可复制，目前他们依然没有和金兰联系的办法。 目前最大的难点，是那伙蛮族把红岭这一整个山头都给控制住了，就算你在山下敲锣打鼓，山上都未必听得见。 若是声音传达得到，他们有的是法子联系，可惜做不到。 宁恕隐约有点想法，但还不知道行不行。 他道：“换个角度来想，金兰被监视，是因为她被怀疑，若她被打消怀疑了呢？” “甚至说，我们帮她立功，让她拿到一定话语权呢？” 赵铭有些傻眼：“建功？怎么建功？送一批人给她杀吗？” 宁恕摆手：“当然不是这样，而是别的。” 他又把金兰的信拿了出来，指着上面道：“你看，金兰在这上面提到，营地里无时无刻都在烧木炭，也有些人在挖山上的硝石。” “可硫磺，却是靠曹严华定期送来，现在曹严华落网，他们一下子没了硫磺来源。” “若这个来源，金兰可以提供呢？” 赵铭不由张大了嘴巴，若真是这样，那金兰的地位必然会水涨船高，直逼四大头领的位置了。 可是，这不妥吧？ “世子，若真给他们运硫磺，他们最后差的原材料就齐了，他们不得制作更多的火药出来？” 宁恕却道：“怕什么，如果决定这么做，那我们的目标是勾起几大头领的内斗，到时候火药反正是炸他们自己人，我们又不上。” “而且这样的话，他们需要的火药量会更多，对硫磺的需求量更大，金兰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赵铭足足愣了两息时间，竖起大拇指：“妙啊！” 当然了，这么做也有风险，就是如果最后没有勾起他们的内斗，那这些火药未来打的就是大魏将士。 不过，真到了事情彻底超出掌控的时候，宁恕还是会向天门关求助的，尽管这样多半会导致这些人不算数。 但是没事，在此之前他已经清剿了五个部落，得有两千多人的战绩了。 若还不够，那就去应州，抢李建隆他们的目标，反正又没规定不能这么做。 “金兰的手下老弱病残多，速度慢，算算时间，多半都没到天门关。” “赵铭，你马上派个人去天门关，把这伙人截住，带过来。” “和金兰的通讯，可就得靠他们了。” “而且现在曹严华落马，红岭处于封闭状态，对外界的变化不敏感，正好方便我们做手脚。” “一千对五千，优势在我！” 宁恕已经决定下来，让赵铭下去安排。 休息了一会，他这才走出，找去了裴公公那里。 裴公公这几天都和赵义待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俩哪来这么多话题可聊。 看到宁恕走进，两个人立刻站了起来。 “世子！” 宁恕摆摆手，道：“坐，都坐。” “我这次过来主要是跟你谈一个事情的，关于曹严华。” “你也看到了，曹严华已经被我关了起来，我手里也有他的罪证，只等我上书一封，等大理寺的文书下来，就要带着曹严华上京。” “我保证他这次必死无疑，你和你那位朋友的仇，就算报了。” “而且我还会直书陛下，请求陛下派遣钦差过来，肃清边州官场。” 听到这话，赵义不免动容，当即跪地：“草民叩谢世子！” 宁恕过去把他扶起来，道：“你不必如此，我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你，也为了百姓。” “如今大仇得报，我是可以保证你恢复官身的，就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赵义叹息一声，道：“已经当过官，才知道当官的不容易，如今没了官身，也算一身轻松。” “如今大仇得报，倒是不想再回去了。” “往后我想回家乡，赡养父母，娶妻生子。” 宁恕微微点头：“少了世俗功名利禄，多份安宁祥和，也好。” “我让人给你一些盘缠，你可自行离去，日后若有空闲，欢迎来京城做客。” 赵义并没有拒绝，潜伏许久，又入过牢狱，身上早已身无分文。 “谢世子。” 稍顿，他又问道：“不过，世子，那些孩子找回来了吗？” 提到这个，宁恕不免叹了口气：“只找回来一部分，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追查到底，具体详细，你知道了反而不好，容易惹火上身。” 听到这话，赵义便不问了。 毕竟往后想要安稳过日子，这些不该知道的，不能多问。 第85章 出大事了 赵义退下了，和救回来的那些孩童、乞丐一样，沉浸在即将回家的喜悦当中。 可惜，自己的归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这时候，裴公公突然问道：“世子，我能问一问吗？” 裴公公当然是可以告知的，宁恕本来也没想瞒着他。 “当然可以。” “简单来说，那伙人怂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怂的，眼下交出了曹严华的罪证，给了一千金，算是封口费。” “他们此举乃是断尾求生，我估计他们已经跑没影了，在没有新发现之前，基本没法继续追查下去。” “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往后在城内再找找，看看有没有他们来不及转移的受害者吧。” 裴公公道：“世子能做到这一步已是难得，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而且这件事情，牵扯甚大，世子若觉得处理不了了，可千万别为了面子死撑啊。” 宁恕不免看向他，问道：“裴公公这话，你难道知道一些内幕？” 裴公公笑而不语。 “哦，不能说……没事，我又不傻，实在处理不了就交给陛下头疼。” 宁恕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聊了几句家常，这便离去。 之后的几天便安稳了下来。 把救下来的人都送回去，这还挺花功夫的，就算只需要送一趟，一来一去也比较耗费时间。 在城门盘查指纹的人已经撤了，这几日风平浪静，宁恕估计再查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这指纹可是要好好保存下来，万一以后有用呢。 然后，便是等人从天门关，把金兰的人领回来。 另外，周文晦的信又送了一封过来。 这次可不是让天门关的人把信件带过来，而是直接从驿站发出。 从上次寄过来的信中间已经差不多相隔小半月，这半月时间里，李建隆他们的收获颇丰。 可是，损失也不小。 三万人马，半个月就已经有超过千人的伤亡。 伤势严重的，放在沿路经过的城镇养伤，其余人则是被带着继续追击。 那两个人蠢货也不知道这么着急是为什么，就算比宁恕晚动手半月，又不是来不及。 遇到一个蛮族聚集点，当天就开战，然后继续赶路。 过来的时间一共还没清剿几个聚集点，倒是在赶路上花费了不少时间。 然后，最新的一个，那些蛮族似乎提前收到了风声，不再留在一地固守，而是开始逃亡，在应州四处乱转。 这个时候，李建隆他们的劣势终于开始体现出来了。 正如宁恕一开始就预料的那样，三万大军根本就快不起来。 那些蛮族残部只有几百人，行动灵活，机动性高。 最主要是那些人逃亡又不是走直线，而是弯弯绕绕。 三万大军行动不便，硬是被一小队蛮族残部牵着鼻子走，仿佛要将整个应州都逛遍了才肯罢休。 因为这事，李建隆和沈月婷多次对手下的兵将进行辱骂，刘知行啥也不懂，他虽然没有过去辱骂，但也没有开解。 整个队伍都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之中。 按照周文晦的话来说，就仿佛是一节竹子丢到炭火上，火越烧越旺，你知道这节竹子肯定会爆，但你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爆。 他也劝过好几次，可那两人压根不听，还把他臭骂了一顿。 无奈，在经过宛平县时，周文晦暂时从队伍当中退出，在那里等待。 反正这一趟他们是去追人的嘛，等把人追到了，抓回来，周文晦再统计也是一样的。 信件之中，周文晦显得很是担忧。 “这般继续下去，兵变是必然的事情，而且现在是在追击蛮族，我更担心如他们这般，到时候被人故意甩掉，那可就遭了。” 兵变可是要诛九族的重罪，他们或许没有这个胆子，可要是在追击中故意把那两个蠢货丢下，里面的操作空间可就太大了。 如此即便是事后追责，那也有理由，就算罚得重些，也不过是自己死，不用连累亲人。 目前他们的战线已经开始拉长，宁恕所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只能说，这两个蠢货，是真的不会打仗。 如果他们被抓了，杀大概率是不会被杀的，但却可以找皇帝敲竹杠。 毕竟是皇子，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是被敲竹杠，皇帝也只能受着。 至于沈月婷？添头罢了，虽然顶着一个将军的头衔，但没了宁恕的支持，这个将军的价值还不如一个真正会打仗的普通统领。 “形势危急，不知世子何时得空？请尽早赶来。” 看着信件最后一句话，宁恕也忍不住叹息。 “我一时半会也抽不出空来啊。” 若红岭的蛮族只是普通蛮族，那先放过他们，先去应州也无妨。 李建隆讨厌归讨厌，可他毕竟是皇子，宁恕可以没事打他一顿，可不能见死不救。 可偏偏呐温亨他们知晓了火药配方，此事事关重大，宁恕也脱不开身。 宁恕找来纸笔，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暂时脱不开身，让他先稳定一下局面。 如果有必要，可以把那两人以强硬手段拿下，事后自己会帮他向皇帝解释。 信件发出，由于现在周文晦已经有了固定收信的地点，应州和边州又是紧挨着的，只需两天便可收到。 让宁恕没想到的是，仅仅四天过后，周文晦的信件就又送过来了。 “大皇子和沈月婷被俘，刘知行中箭，三万大军溃败，死伤惨重！世子速来！” 宁恕看得差点没一巴掌把小桌子给拍垮！ “这两个蠢货！” “脑子里面进屎了吧？贪功冒进，自己死了没关系，还害死了大魏的兵！” 宁恕怒骂一阵，而后起身找去了裴公公营帐。 裴公公看到宁恕的神情有些诧异，刚想问，宁恕就把信件递过来了。 看完之后，裴公公同样脸色大变。 “怎，怎会如此？！” 宁恕没好气道：“还能是什么，肯定是这两个蠢货中陷阱了。” “战线一旦拉长，到处都是破绽，真把蛮族当二百五了？” 论阴谋诡计，蛮族的确不擅长，可行军打仗，人家可是在各个部落冲突中，用实战练出来的。 宁恕立刻叫人把庞洪他们都叫过来，准备开会。 第86章 安排，赶往应州 庞洪等人迅速赶到，见宁恕神色严肃，便猜到怕是出了大事，不敢多问，连忙拉来凳子坐下。 等人到齐了，宁恕便立刻开口：“我长话短说，应州那边出事了。” “李建隆和沈月婷被捕，刘知行中箭受伤，周大人一介文官不懂军事，他们又没法从天门关抽调将领过来。” “现在三万大军在那边群龙无首，我准备过去主持大局。” “只是，这边的这伙人一定不能放过，他们手里已经掌握了火药配方，一旦配方泄露到了草原上，你们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所以，我离开之后，由裴公公代替我的位置。” 裴公公听得一愣，而后忙道：“世子！这怎么行！我，我不会啊！” 皇帝身边的人不会有蠢货，但裴公公对军事了解甚少，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他怎么敢接？ 不过宁恕道：“裴公公不必担心，你只需要坐镇大局即可。” 坐镇大局不需要亲力亲为，最重要的是对各个地方的调度，裴公公哪怕真的不会也没关系，因为庞洪他们都会。 说是他来坐镇大局，倒不如说是裴公公来配合庞洪他们。 “具体的，你就听他们的，之后我会把计划详细讲给他们。”宁恕道。 听到这话，卫千不免开口：“世子，你不准备带我们去吗？” 宁恕摇头，道：“那边有兵，我带人过去意义不大，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卫千，你有急智，我留下来的计划只是一个大框架，真遇到事情还需要你随机应变。” “记住一定要当机立断，不要犹豫，只要这伙蛮族还在大魏境内，事情就不会到最差的地步。” “说句关起门来的话，金兰不是我们的人，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他。” 听到这话，众人都沉默下来。 “好了，我来讲讲我的计划。” 宁恕开始把自己这段时间想的计划都仔细讲了一下，其实由于还没有开始，基本没什么细节，到时候全靠他们临场发挥。 只要保证大方向不偏离就行了。 花费了一些时间讲完，宁恕最后道：“事情紧急，形势严峻，大家携手共勉。” “裴公公，这里就交给你了。”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裴公公是万不能再推辞，道：“世子，放心吧。” 最后打完招呼，宁恕转身出去，叫人备马。 收拾了包裹，宁恕背着七杀枪，策马离去。 …… 宛平县，客栈客房。 老郎中给刘知行换完药，收拾好药箱起身。 刘知行肩膀上缠满了绷带，有气无力的问道：“大夫，我这伤怎么样？” 老郎中宽慰道：“将军放心，你的伤口没有溃烂，养几日就能活动了。” 听到这话，刘知行顿时松了口气。 老郎中离开以后，外面的周文晦这才进来。 一看到周文晦，刘知行就忍不住道：“周大人，如何了？宁世子可有回信，他到了吗？” 周文晦一脸的阴沉，缓缓摇头：“还没有，不过今天肯定有消息。” 给宁恕的信发出去已过去两日了，就算宁恕不来，他也该回个信才是。 听到这话，刘知行稍微松了口气，可转眼又变得恐惧。 “这回可惨了，伤亡这么惨重，我可回去可怎么交代？我爹还不得打死我？” “最重要的是大皇子都被抓走了，我不会被砍头吧？” “周大人，等之后回朝，你可得帮我说几句话啊！” 周文晦此行的职责是记录，战败没有他的责任，就算回去也不会受罚。 只是，出了这种事情，总归是头疼。 三万人啊，只是清缴一些残部，应州所有蛮族加起来都没有三万人吧？ 就这样，还是输了，不光输，甚至是惨败！ 主将都被人抓去了，不是惨败是什么？ 要不是那些蛮族人数不够，按照刘知行所说当时的情况，伤亡人数起码还得增加一倍！ 想到这里，周文晦是真想骂几句，可一看到刘知行这窝囊样儿，又说不出口。 过了一会，外面突然传来守卫的声音。 “谁！不许擅闯！” “滚！” 突然的声音让屋内的两人顿时愣住，而后房门被猛然推开。 宁恕单人快马，风尘仆仆的赶到。 一看到是宁恕，刘知行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般，哇的一声，差点哭了出来！ “宁世子！你可算来了！” 宁恕却是满脸阴沉，几步过来，啪一耳刮子甩了过去！ 刘知行直接被这一巴掌甩懵了，看到宁恕这一脸怒火的样子，又不敢对宁恕发火，只能委屈至极，问道：“宁世子，你打我干什么？” 毕竟他的家世和宁恕完全没法比，哪怕宁恕还没有成为镇国公。 宁恕骂道：“打你算轻的！我手下要是有你这么蠢的将领，我早把你军法处置了！” “三万兵力，他就是三万头猪！撞都能撞死那点蛮族，你特码硬是打出了三成伤亡，主将被俘的战绩！” “刘家军虽不比黑甲军勇武，但起码上过战场打过仗，你这蠢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宁恕真是气不过，扬手又要给他俩耳光，但被周文晦拦住。 “宁世子！你先消消气，他毕竟受伤了。” 看到刘知行身上的绷带，宁恕到底没有再动手，把包裹和七杀枪取下放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这才再度开口。 “把你军中的百户、千户、统领都叫过来。” 刘知行不敢耽误，立刻让门外的守卫传达命令。 很快，几十个人找了过来。 屋里挤不下，宁恕让他们下楼去大厅，刘知行本来还躺着床上养伤，被宁恕强硬叫起来了。 大厅之中，宁恕直接开口，询问那一战的情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拼凑，把那一晚的情况讲了出来。 还真是和宁恕料想的一样。 那两个蠢货贪功冒进，看到一队残兵败将，就急吼吼的追上去，后面的大军完全跟不上，战线被迫拉长。 结果，中了埋伏，被蛮族分割战场，当时又是黑夜，情况在蛮族的刻意之下变得十分混乱。 三成的伤亡之中，起码有一半，都特码是自己人造成的！ 第87章 教科书级的败仗 真特码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教学战役，兵书上以少胜多的奇招，硬是被他们如此完美的还原了出来！ 分割战线，趁夜纵乱，逐一击破，宁恕估计伤亡还不到一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军心涣散了。 没有一个稳定大局的，下面的人根本稳不住，变成了类似营啸的内部混乱。 当然，也不能太苛责地下的军士，因为这帮人在此之前，就因为追击人困马乏。 那两个蠢货不顾实际情况，只知道一昧的追击，大家本来就很疲惫，突然又陷入战争，精神处于一种高度紧绷的恍惚中。 若是当时他们已经扎营了，这就是标准的营啸。 “我一早就说过，三万人马太多了，战线一旦拉长，就是给蛮族机会。” “当日庆功宴，你别跟我说你不在？” 宁恕看着刘知行，质问道。 刘知行头都快埋到胸口里去了，不敢接话。 当日庆功宴他当然在，全看宫女去了，压根就没听宁恕说话…… 宁恕真恨不得一脚踢过去，但好歹忍住了。 这里都是他刘家军的人，自己怎么都得给刘知行留点面子。 而且宁恕也很清楚，按照这些人所说，当时的情况下，其实是有机会带着李建隆和沈月婷离开的。 当时众百户把自己的人稳住之后，没有往前支援，而是原地等待。 这么做是没错的，因为贸然前进可能会遭到伏击，最稳妥的是和最近的其他部分汇合，共同抵御。 如果埋伏的敌人很多，那就该想办法突围，保存有生力量，而不是去营救主将。 这个时候其实就是看主将在军中的威望如何了，如宁恕这种，黑甲军各部分稳定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往宁恕的方位赶。 可李建隆和沈月婷这两货，手下军士没有趁乱砍他们两刀，都算是纪律严明了。 “徐望统领，”宁恕看向左侧的一个大汉，“知道那伙蛮族的踪迹吗？” 徐望点头，道：“知道，事后我派了亲信去追踪，他们在离这里二百里的望月湖附近驻扎了下来。” “人数在七千人左右，那一战伤亡极低。” 宁恕拿来舆图，找到望月湖的位置，逐渐皱起眉头。 “望月湖，几乎处在应州中心了，这里离应州所有地方都不算太远。” “他们在这里驻扎，肯定是在召集其他人手，不能坐视他们壮大。” “徐望，立刻去召集人手，我要一万人，半个时辰后出发。” “都下去准备吧。” 宁恕挥手让众人散了。 而后，他看向周文晦：“周大人，目前为止你们一共抓了多少蛮族？” “七百多人左右。” “那应州还剩下约莫一万二的蛮族，希望我来得够及时。” 说罢，宁恕又看向刘知行：“这一趟，你也去。” 刘知行被吓得肥肉一抖：“我也去？不不！我不去！我，我受伤了，我是伤兵！” 宁恕怒道：“你就是缺胳膊断腿了也得去！他们可是你刘家的兵！” 宁恕若是全权指挥，难免会惹人非议，把刘知行带上当个吉祥物，很有必要。 他真是服了这个刘知行，不在京城学其他世家弟子养鸟斗蛐蛐，跑来战场添什么乱？ 刘知行不敢再说话，诺诺点头。 半个时辰过后，全军准备，即刻出发。 一天八十里路就已经算得上急行军了，宁恕知道不能让士兵们太过疲惫，放缓了些许速度。 加上中途休整，又花去了两天半时间。 在距离月湖还有二十里路时，宁恕下令停了下来，就地扎营。 二十里路，已经算离得很近了，那些蛮族如果在周围散了斥候，多半已经发现。 不过无所谓，宁恕又不是来偷袭的，这一战也不是为了歼灭这伙蛮族，而是以救回李建隆为重。 “原定休整两个时辰，黄昏之前，我们去找这伙蛮族碰一碰。” 当然，不打，天马上就要黑了，刘家军整体素质不如黑甲军，宁恕也没用过，最好避免夜间作战。 众将士开始安营扎寨，不得不说，宁恕的出现，真的好像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针。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宁恕在京城时名声也不好。 大概还是因为宁家的名头吧，宁家从宁恕往上数四五代，皆有从军经历，而且都打过不少仗。 到了他那爷爷那辈更是达到了顶峰，镇国公之位也是从那时候落到宁家手里的。 反正，宁恕下命令的时候从不拖泥带水，无形之中，是能稳定人心。 众人开始安营扎寨，从最近的小河里打水烧开。 正如宁恕所料，这周围的确有斥候。 一发现这队大军，就连忙汇报回去。 “头领，不好了！” 斥候匆匆跑进营帐，惹得正在烤肉的多蓝支不喜。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魏人打过来了不成？”多蓝支说着，继续拿着匕首片烤肉吃。 斥候忙道：“是啊头领，真是魏人打过来了，足有一万人马，就在二十里外！” 多蓝支闻言愣住，而后道：“怕什么？区区一万人马。” “之前他们三万人马，都被我们打得溃不成军，来一万人又如何？” “眼下已临近黄昏，将要入夜，这望月湖周围树林茂盛，他们要是敢打夜战，那就是送死来了。” 斥候急道：“不是啊头领，这一万人精气神完全不一样，明显已经换了一个领兵的。” 多蓝支忙停下手中动作，问道：“换人了？换成谁了？” 斥候道：“不认识，只是看着挺年轻的。” 听到这话，多蓝支顿时放松下来：“那怕什么，一个年轻将领，多半又是来镀金的，随便打。” “去去去，别耽误我吃饭。” 斥候见多蓝支这样，也不好再多说，立刻退去。 等他走后，多蓝支这才回头看向身后，那里，李见隆和沈月婷被绑在一起，动弹不得，两个人齐齐歪头，看着那正在滋滋冒油的烤肉。 多蓝支一下子来了恶趣味，割下一片肉来到两人面前，放在两人的鼻子前，任凭香味飘散。 “饿了吧？想吃吗？” “求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给了呢。” 第88章 俘虏 这两人被抓已有七日了，多蓝支倒是没有动手殴打他们，毕竟这是打算拿来跟大魏谈判要好处的，打坏了，打死了怎么办？ 那就不值钱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两个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起码打耳光不怕打坏，两个人已经不知道吃过多少耳光了，现在看到有人抬手，就下意识缩头。 这些日子里，他们都是被绑着，不得松懈，饿了，没有，渴了，直接去湖里舀一碗生水，你爱喝不喝。 短短七天下来，两个人就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 看着眼前的烤肉，两个人疯狂的吞咽起口水来。 “求……求求你……给我一口……” 沈月婷眼神都变得恍惚了，低声哀求道。 多蓝支听得一笑，又往李建隆鼻前凑了凑：“你呢？” 李建隆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熬了七天眼下也软了。 “求你，给我吃点吧。”他有气无力道。 多蓝支顿时把手凑近，来到李建隆嘴边。 李建隆顿时惊喜，张嘴就要咬下，可是不等他吃到嘴里，多蓝支猛一缩手。 “你！”李建隆怒了，他堂堂大皇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可是多蓝支刚抬手，他立刻就怂了：“别，别打！” 可惜他的话没有任何用处。 多蓝支一耳光扇过去，淬道：“就这胆色，还皇子呢，当年宁帆被那么多人包围，穷途末路，都硬是换掉十几个人。” “我还以为你们魏人都是这样的硬茬子呢，结果就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李建隆不敢开口，但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气得要死。 宁帆再厉害，那也不过是一个臣子，自己堂堂皇子，怎么比不过他了？ 提到宁帆，他又想起宁恕。 都是那个该死的家伙，要不是他跟他打赌，自己也不会来应州，也不会受到如此屈辱！ 李建隆简直要把宁恕给恨死了，全然不记得分明是他提出的打赌。 多蓝支越看他越不顺眼，道：“真特么窝囊，你要是我部落里的，我早一刀砍死你了。” 说着，他抬起割肉的匕首：“我这就给你脸上刻个怂字。” 李建隆大惊，真要被刻字了，自己哪还有脸回京城？！ 他顿时挣扎起来，大喊道：“别！不要！你不能这么做！” 他和沈月婷是绑在一起的，他一动，绳子便开始勒人，沈月婷顿时痛呼：“殿下，快停下，好疼！” 可是李建隆哪里停得下来？眼看着多蓝支的刀越来越近，他忙喊道：“别动！你刚才都听到了，魏军来了。” “他们肯定是过来赎我的，你要是刮花了我的脸，就不值钱了！” 多蓝支动作一顿，思索道：“倒是这个道理。” 说着，他收回匕首，重新把手上的肉举起来。 “肉就一块，你们自己决定谁吃。” 他把手上的肉片一丢，重新坐回火堆前。 李建隆看着地上的肉，放在以前，他是多眼看都嫌弃，可现在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不知不觉的，他都往肉片方向靠近。 沈月婷又被勒痛了，不由道：“殿下忍住啊，等我们回去了，你想吃多少都行。” 李建隆这才猛然回过神来，道：“没，我没想吃。” 两个人又沉默下去，看着那边的烤肉的多蓝支，不停的吞咽口水。 …… 时间推移，已近黄昏。 在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宁恕再度带着人出发，不过这次带的人不多，就带了几百个身手好的，全员骑马。 宁恕本来就没打算今晚打仗，他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两个蠢货的情况。 如果那群蛮子想动手，他们也能及时撤离。 众人骑着马一路飞奔，很快来到了望月湖森林外。 他们出发的时候，便有斥候发现，所以等他们抵达时，多蓝支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两方人马隔着一定距离，蛮族这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靠近。 多蓝支站在最前，手里拿着一根绳索，绳索另一头牵着李建隆和沈月婷。 如此屈辱的方式，两个人当然不会同意，但挨了几耳光之后就不敢说话了，此刻脸上都还有些红肿。 在看到过来的是宁恕之后，李建隆更是疯了一样往回逃窜，只可惜绳子被多蓝支牢牢握在手中，根本就走不掉。 “快！快放我们回去！” “可恶，为什么是他过来，刘知行呢？！” 李建隆旁边的沈玉婷，此刻却是有些痴了。 她同样没想到过来的是宁恕，她先是和李建隆一样觉得丢脸，但很快她又意识到，宁恕是不是来救她的？ 肯定是这样！ 难道还能是为了李建隆吗？他们在京城都闹过矛盾。 这一次出来，分别了这么久，宁恕果然还是舍不得。 一听到自己出事，就立刻快马加鞭的赶过来！ 尽管过去的一段时间，她还十分憎恨宁恕，但眼下看到宁恕到来，这些憎恨却是突然烟消云散，转而变成了甜蜜。 这么一看，宁恕好像是比李建隆顺眼不少。 多蓝支看得他们的反应，不由好奇：“你们认识那年轻将领？他谁啊？” 沈月婷顿时道：“你前不久不是才提到宁帆吗？那是宁帆的儿子宁恕，我的未婚夫！” 李建隆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 什么未婚夫？你这个时候在说什么胡话？ 听到是宁帆的儿子，多蓝支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不少。 人的名树的影，尽管还不知道这个宁恕的本事如何，但光凭是宁帆儿子这一点，就足够让他收起轻视。 不过后面半句话，却是让他笑出声来。 “宁帆的儿子，是你的未婚妻？你蒙谁呢？” “他能看上你？除非他瞎了眼。” 沈月婷却是有些急了，道：“他真的是我的未婚夫，京城之中人尽皆知！” 李建隆咬着牙道：“是啊，人人都知道，后来宁恕亲手把你给休了。” 沈月婷顿时怒了，喊道：“你说什么？李建隆，你不许胡说！” “他肯定是气消了，专程过来救我的！” 这边争吵之际，宁恕已经来到近前，在安全距离外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他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李建隆和沈月婷两个人，只是他的目光没有在这两人身上过多听令，而是看向了多蓝支。 第89章 那女的能不能不要 “不愧是宁帆的儿子，这般气度，的确不凡。” “在下赤马部落多蓝支，见过宁世子。” 蛮族是尚武的，谁强他们就崇拜谁，哪怕是曾经的敌人宁帆。 主要宁帆是真的把他们打服了，至今还给不少部落的人留下过阴影。 多蓝支没有参与当年那场围剿宁帆的战斗，只是听人转述，所以敬仰多过后怕，也不介意对宁帆的儿子客气一些。 宁帆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身后的人，上前两步，也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要确认他们两个的状况。” 多蓝支无所谓的撇了撇嘴，绳子一拉，两个人立刻站了起来。 李建隆要不是双手被绑着，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挡住。 偏偏最落魄的时候，被最大的敌人看到，这次回去，宁恕至少要笑他三年！ 至于沈月婷，眼睛都要冒星星了。 “宁恕，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你专程从边州过来救我，对吧？！” 宁恕微微皱眉，这女人怎么一直改不掉这自恋的臭毛病呢？ 要不是李建隆是皇帝的亲儿子，要不是皇帝这些年对他视如己出，这一趟他都懒得来。 跟你沈月婷有半毛关系啊？ 多蓝支这时候道：“看到了吧？好好的，没有缺胳膊少腿。” 而后，他一脸八卦的问道：“唉，听说这女人是你的未婚妻，真的假的？” 宁恕平静道：“早就休了。” 平淡的四个字，让沈月婷当场石化。 她不肯相信，宁恕肯定是过来救她的，这说的一定是气话！ 对！是气话！ 他肯定还在怪自己以前对他说话的语气太重，但他毕竟还是来了，发发小脾气，也可以理解！ 宁恕看到沈月婷脸色一阵变幻，不知道她又想哪儿去了，懒得看她，而是看向多蓝支。 “什么条件？” 多蓝支也不客气，直接道：“白银百万两，割让边州、应州两地。” 宁恕摇头，道：“你明知道他们俩根本不值这么多。” 白银都还好说，边州应州是肯定不能让的，这两地过去就是天门关，让出这两地，等于把天门关也让了出去。 没有这道阻隔，以后蛮族想南下就南下，大魏百姓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多蓝支也不恼，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漫天要价，道：“那你说，能出多少。” 宁恕道：“茶叶十万斤，食盐五万斤，丝绸三千匹，金器三百件。” 样样都说到多蓝支心坎上。 他们在草原游牧，不缺肉食，但缺维生素，茶叶是很好的一个补充维生素的来源，食盐同理。 而他们没有发展精细手工作业，精美的丝绸和金器同样被他们喜爱，这四样东西在草原上，可都是直接能当货币用的。 就是这数量嘛…… “不行，太少了，这可是你们大魏的皇子，和唯一的女将军。” 宁恕轻咳两声：“我其实对那个女将军没什么兴趣，要不这样，就这个价格，你把皇子给我。” 听到宁恕居然只要自己，李建隆不免心情一时复杂。 可沈月婷听到这话瞬间就炸了。 “宁恕！你在胡说什么？！” “你肯定是说错了，对不对？你要救的是我？对不对？” “宁恕，不要发小脾气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在这边活得跟畜生一样，她真的受不了了。 多蓝支只觉得这女人声音简直刺耳，聒噪无比，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阻止了沈月婷再说话。 而后，他才看向宁恕，道：“那不行，要买必须两个一起买。” 毕竟分开卖，这女人根本就不值钱，两个一起买还能抬高一下价格。 而且这个皇子是必须要带回去的，自己还可以说一共有两个人，多要点价，大魏这边说不定就能答应。 宁恕思索了一会，道：“刚才说的价码，已经是我能做主的极限了，你若还想要更多，就只能等朝廷回复。” 多蓝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没事，我等得起。” 只能等呐温亨带着火药过来跟他汇合，到时候这边的兵力他们根本就不怕，除非他们从天门关抽调兵力过来。 真要这样，天门关空虚，又何尝不是机会？ 反正怎么搞他都不吃亏，他又有什么不能等的呢。 见此，宁恕只好道：“那你就等着吧，消息才刚刚传回，你可有得等了。” “你可千万别把皇子饿死了，不然到时候你什么都拿不到。” 说着，宁恕翻身上马。 沈月婷看到宁恕这动作彻底慌了，顾不得之前多蓝支的警告，忙大喊道：“宁恕！你不能走！你救我啊！” 只可惜她的哭嚎没有任何作用，宁恕没有丝毫迟疑，带着人离开。 “宁恕！” 沈月婷还想喊，多蓝支实在是受不了了，一脚踹过去。 “别特码叫了！” “看来还是吃太饱，再拉下去饿两天，水都不准给她喂！” 后面的手下立刻上来把沈月婷带走。 “至于你嘛……”多蓝支看向李建隆，缓缓打量，这眼神看得李建隆直发毛。 “算了，就当给宁帆一个面子，带他下去，喂点吃的。” 今天这场谈判还算顺利，两边没有吵，宁恕做的姿态也足够，一点吃的而已，对他来说又不算什么。 双方各自返回营地，刘知行见到宁恕回来，立刻凑了上去。 “世子，如何了？他们肯放人吗？” 宁恕摇头，道：“谈不拢，蛮子打定主意要敲竹杠了。” “而且那边的环境我看了，打倒是能打，但没法保证李建隆的安全。” “不过好在，目前形势稳定住了，多蓝支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李建隆，可以徐徐图之。” “对了，此事向朝廷汇报了吗？” 刘知行点头：“汇报了，八百里加急，周大人给你写信的那天就发出去了。” “算算时间，这两天应该就到了。” 宁恕微微点头：“那就好。” 说罢，他偏头一喊：“徐望！” 人群中，徐望连忙快步赶过来：“世子，有何吩咐？” 宁恕道：“把所有斥候都散去，把这边的地形探查清楚。” “是！” 徐望应答一声，立刻回去安排。 第90章 必要的准备 探查地形不是多难的事情，即便多蓝支这边知道宁恕在做这些事情，也没有阻拦。 一是阻拦意义不大，二嘛，反正他们所看重的大皇子在他手里。 宁恕如果敢来硬的，那他保证自己死之前，大皇子绝对先死一步。 所以，多蓝支面对宁恕这边的探查，并无反应，只是加强了营地内的巡逻。 次日上午，宁恕看着画好的地形图，陷入沉思之中。 这里其实并不是一个适合驻扎的地点，可以说唯一的防护便是这一片树林。 一眼看去，全是破绽，宁恕脑海中瞬间闪过几十种攻克方法。 可是一想到李建隆在他们手里，这些方法就用不上了。 确实没什么办法。 人家永远有着一个同归于尽的底牌，就这一张牌就足够让宁恕投鼠忌器。 实在是没想到，李建隆带着三万兵马，还能被活捉…… “世子。” 这时候徐望在营帐门口喊了一句，宁恕立刻道：“进来。” 徐望闻声而进，道：“世子，多蓝支派人过来，找我们索要粮食。” “粮食？”宁恕微微皱眉，“他们的粮食不够吗？” 徐望摇头：“不，他们的粮食很充足，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派人来找我们索要粮食。” 宁恕只一想便明白了，这无非是在削减宁恕这边的力量。 要说粮食，他们的确带了一部分，多等几日后勤粮草就能送过来，多蓝支此举对宁恕他们的削减意义并不大。 在宁恕看来，这纯粹就是在恶心人。 “让他滚。”宁恕不耐烦道。 徐望一时难言，迟疑道：“可是，他们说要是不给粮食，他们就要对大皇子动手。” 宁恕：“再怎么动手，他们也不会杀了李建隆。” 这张底牌固然好，是对宁恕的制约，可这也意味着一旦李建隆出事，宁恕将不会有任何的顾虑。 可惜李建隆这蠢货想不明白这一点，他此刻哪怕在那边嚣张一点也无妨，最多受点皮肉之苦，反正又不会丧命。 “让他滚，顺便给多蓝支带句话，这些招数没什么意义，如果他有心打听过，就该知道我和李建隆之间本就不和睦。” 救李建隆纯粹是因为皇帝的关系，若不然，这种人死了才好，免得连累三军。 “是。”徐望应声告退。 徐望走后，刘知行又走了过来。 以往在京城，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基本只算点头之交。 这次再见宁恕，只觉得宁恕身上的气场强大，令他肥肉颤颤，总觉得自己要挨半头。 明明他比宁恕都要大上几岁，在宁恕面前却像个小辈似的。 见刘知行过来，宁恕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把视线放回地形图上。 “刘将军，有事？” 刘知行咽了咽口水，干笑道：“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想问世子，这次可有把握将世子救出来？” 他不太敢来宁恕面前，可这话又不得不问。 李建隆毕竟是在刘家军手上丢的，虽然主要原因是因为李建隆自己犯蠢。 可刘家军的次要责任是逃不掉的，尤其是他这个领导。 对于这个问题，宁恕很干脆道：“没把握。” 刘知行听到这话，脸色面露惊慌之色：“啊？连你也没把握？” “这，这可怎么办？我回京之后不会被砍头吧？” 刘知行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双腿一软，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 宁恕依然没有抬头，只是道：“放心，你是次要责任，回去之后主要阐明事实，不太可能会被砍头。”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有得受了。” 本来刘知行听到前一句话心头一松，可后半句话又让他紧张起来。 “这这，世子，之后回京，你可一定要替我美言几句啊！” 宁恕没有回答，反倒是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打量了刘知行一番。 刘知行被这眼神看得心头发毛，不由问道：“世子，怎么了？” 这可只是，宁恕又突然无奈的笑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这般反应，可是把刘知行吓得不轻，简直快哭了：“世子，你可别吓我啊，我胆子小！” “你刚才倒是是想到什么了？” 见他这样，宁恕便解释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把你送过去，再加上我之前说的那些物资，能不能把李建隆换回来。” 刘知行别管有没有能力，起码这身份摆在这里，他就***，那也是刘家的屎。 京城刘家，虽不比宁家显赫，但毕竟是豪门之一，否则也没有能力把刘知行送到这个位置上来。 刘知行听到这话，更是有种扭头就跑的冲动。 没想到宁恕竟是打着这个主意！ 不过他又一想，自己还能怎么跑？根本跑不掉，就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宁恕继续道：“放心，我估计多蓝支是不会答应的，也没真打算拿你去换。” “等京城回信吧，毕竟事关皇子，我们不可擅自做主。” 其实当下之局有法子可解，比如派一支奇兵摸进去，把李建隆救出来，那宁恕便可不受桎梏。 但，这个法子成功率不高，而且他现在手下的都是刘家军，整体素质不如黑甲军，使得成功率更低。 一旦失败，说不得会激怒多蓝支，把李建隆某个零件给卸掉。 虽然宁恕的要求是只要李建隆活着就行，缺胳膊断腿他根本无所谓。 但，能保全还是保全吧。 沉默了一会，宁恕突然问道：“你军中有熟悉水性的人没有？” 刘知行忙道：“有！我军中有好些是从水军调过来的，他们的水性极好！” 宁恕微微挑眉：“哦？那或许有几分搞头。” “把那些人找出来，能做到吧？” 这个事情没有难度，刘知行当即拍着胸脯：“能！世子稍等，我这就去。” 刘知行匆匆离开，不一会便返回，道：“世子，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了。” 宁恕听到这话，这才起身，跟着他一起走出营帐。 只见外面，几百个士兵整齐站队，似乎等待着宁恕的检阅。 看到竟有这么多人，宁恕是真有点惊喜了。 “这么多？那或许还真有搞头。” 第91章 皇帝回信 望月湖是一个很大的内陆湖，站在一处岸边看向对岸，连对岸的树木都看不太清。 而且多蓝支他们的岗哨完全没法覆盖整个望月湖，只是在一处岸边驻扎。 再因为多蓝支的命令，营地进一步收缩，那能够下水的地方就很多了。 如果能派人下水，悄悄摸到多蓝支营地，找到李建隆并且坚守，同时外面的大队人马攻进来。 只要这支奇兵能够坚持到大部队打过来，那李建隆就能获救。 当然，说来简单，但实际情况肯定不会有那么容易。 多蓝支那边好歹也有好几千人，就算是大部队进攻牵制一部分兵力，但这支奇兵要面对的，依然是超出数倍的敌人。 而且那种情况还下还没法撤退，只能死守。 在敌人营地死守，光是想想就知道难度有多大了。 而且宁恕就不信多蓝支没有在岸边安排岗哨，监视水面。 这就要求摸过去的人水性一定要极好，而且数量不能太多。 并且，最好是夜晚摸过去，以降低被发现的概率。 这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题又来了。 若是夜晚，树林之中光线不足，多蓝支他们提前布置，大军极易遭遇埋伏，到时候可能会损失惨重。 若攻不下来，那这支奇兵就是白白送死。 只能说这个办法，有希望，但成功率不高，还需要继续完善。 但这已是目前比较可行的办法了，至少可以先把人挑出来。 面对一众军士，宁恕道：“诸位都是熟悉水性的了，可这水性也有强弱之分。” “能在水下憋气一盏茶时间的，原地不动，其余人可以散了。” 一刻钟约莫三盏茶，一盏茶约等于五分钟。 普通人下水闭气的时间一般在三十秒到两分钟之间，经过训练的潜水员能够轻松突破五分钟以上，更有甚者能憋十分钟以上。 宁恕提的五分钟要求，说高不高，但说低，也真的不低。 此话一出，几百人的队伍里，立刻有五到六成的人离去。 宁恕又道：“在夜间能够视物的人不动，其余离开。” 夜盲症是很普遍的一种大众疾病，只是在这个时代，除非特别严重，一般不算是病。 毕竟晚上看不见，点火把，点油灯就是了嘛。 这一个要求又把剩下的人淘汰了五成，这下只剩一百多个了。 宁恕道：“能在激流当中稳住身形的人留下，其余离开。” 这个要求相比前面两个，就有点抽象了。 因为这不是一个能够完全确定的问题，根据激流具体情况，和人的发挥，有时候稳得住有时候稳不住，很难说。 剩下的人犹豫了一番，一部分人走了，一部分人留了下来。 还剩四十几个了。 “嗯，差不多了。” “刘将军，把他们记一下，之后或许有用。” 刘知行连忙应声，找来纸笔，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了下来。 宁恕则是返回营帐，开始写信。 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期，是时候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了。 这封信，是给皇帝的。 当然，这些布置都只是备用方案，前提是如果朝廷那边没有谈拢，才会执行这些计划。 信件写好，宁恕命人加急送往京城。 …… 周文晦发出的加急信件已经抵达京城，成功送到了皇帝手中。 只不过这种事情堪称奇耻大辱，事关皇家和朝廷的威严，皇帝第一时间把消息压了下去。 周文晦的信上说了，他已经求助宁恕，所以皇帝并没有急着回信。 他知道宁恕肯定会过去，自己还需要进一步消息，再做决断。 不过，尽管皇帝第一时间进行了消息封锁，可毕竟是八百里加急，这件事情是肯定瞒不住的。 最多只是隐瞒一下具体的内容。 因此，皇帝甚至一连五天都没有上朝，这般反常举动自然引得更多人注意，可他们却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终于，宁恕的信到了。 归德殿中，皇帝看过宁恕的信件之后，气得差点把这信撕得粉碎！ 他不敢说自己有多厉害，但起码上位之后，不管是政是军，都没有出过大错，为什么能生出这么蠢的儿子？！ 三万大军，被兵力远少于他们的蛮族打败，甚至还被活捉！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勉强镇定下来之后，他这才继续往下看去。 宁恕的这封信，主要是交代他那边的情况，包括事情始末，以及宁恕和多蓝支的谈判。 多蓝支不答应，想要增加，那肯定需要朝廷点头，这个都还属于正常范畴。 不正常的，是后面的一段。 “臣请从天门关中调集一部分火药和火油，若谈不拢，定当拼尽全力，将大皇子带回。” 火油还好，民间能有渠道搞来，但火药却是受到严格管控的军用物资。 没有皇上御令，即便是宁恕也无法搞来大量的火药。 宁恕和李建隆有恩怨他是知道的，看到这里时，皇帝甚至都怀疑，宁恕是不是想趁机把李建隆搞死。 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只出现了一瞬，便被皇帝压下。 宁恕悔过之后，分得清轻重，应该不会这么做。 思索了一阵，皇帝才取来纸笔回信。 他把自己预期的价格说了出来，如果多蓝支的要求超过，就让宁恕自己决定。 而宁恕的要求他也答应，专门给了一道谕旨，准许宁恕从边关调集火药和火油。 回信匆匆发出，皇帝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瞒下去，是时候公布给朝中大臣了。 自己已经有了决断，这时候再说，也好过被那些大臣指手画脚。 但是这样的话，也意味着李建隆和太子之位彻底无缘。 毕竟能蠢到这种地步，不会真有大臣想要去支持他吧？ 关于这件事情，皇帝其实也犹豫了很久。 最终他还是觉得，万一以后真让这个蠢货登上皇位，简直是大魏之灾，还是早日掐断这个可能为好。 皇帝的回信快马加鞭，终于在四天后送到了宁恕的手上。 尽管内容和宁恕猜想的大差不差，但这种事情，必须要皇帝点头了，他才能做。 现在，他终于可以无所顾忌了。 第92章 金兰的人到了 在收到回信的第一时间，宁恕就派人前往天门关报信，要求调集一些火油和火药过来。 同时，边州城阳县外，庞洪他们终于得到了金兰的人赶到。 当然，不是全部，部分太老和太小的人没有跟来。 这些人本来都已经到天门关了，眼看着就要回到草原，偏偏这时候有人过来将他们拦住。 本来他们以为宁恕是想反悔，不过好在前去报信的人，跟他们讲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为了伪装得像一些，他们还故意在路上耽误了几日，假装像是没头苍蝇一般乱窜。 不过，终于到了。 不是在呈阳县县城，而是在县城外十里处的一个无名荒野。 庞洪一个人，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见到他们过来，顿时迎了上去。 队伍中的人，之前在不见山的时候都见过庞洪，因此并没有惊慌。 庞洪来到近前，翻身下来，一边问道：“谁是领头的？” 队伍前面，一个青壮年顿时走出：“我，塔木。” 庞洪当即拉着他去到一边，把需要他的事情详细交代，而后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他。 “这东西，交给金兰，记得别被发现了。” 里面写的都是需要金兰做的事情，毕竟她在山上，目前还没有渠道可以联系她。 说着，庞洪又拿出几块黄澄澄的石头：“这东西，你拿着，记得一定要让营地里的首领看到。” “往后出来，若金兰要你带话，去那个位置，藏在树下，或者树冠里。” 庞洪指向远处一棵大树，已经是森林最边缘的树木了，周围只有那棵树最大。 “去吧，继续往前走十里，就到了。” 交代完毕，庞洪没有多耽误，就此离去。 塔木按照庞洪的吩咐，把纸包揣好，把硫磺石丢到了马鞍袋里，招呼众人继续往前。 如此，走了十里，终于开始进入红岭的范围。 继续往前走了一阵，看似空无一物的草丛当中，突然传出一声暴喝。 “站住！” “你们是什么人？来此地做什么事？” 塔木一挥手叫停众人，对声音传来的方向道：“啸狼部塔木，来找头领金兰。” 听到这话，那草丛之中才钻出一人，仔细打量了众人一番。 “找金兰？你们怎知金兰在这里？” 塔木道：“她逃走时告诉过我。” 来人没法确定这话的真假，不过看面前这帮人不像是魏人伪装的，便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前去通报。” 这人很快上山找到呐温亨，将这件事情汇报过去。 呐温亨听完，很是奇怪：“金兰的人？她不是说，她的人已经被送回去了吗？现在应该都在草原上了，怎么会来这里？” “你确定是蛮族吗？” 那哨兵道：“那伙人不像是装的，看不出什么破绽。” 听到这话，呐温亨思索稍许，道：“去把金兰叫来。” 哨兵立刻退下，很快带着金兰过来， 金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呐温亨突然找她，难免让她心头有些打鼓。 难道上次传信出去的事情，暴露了？ 不过不管如何，起码她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呐温亨，你突然找我，有事？” 呐温亨面色不动，道：“现在山下来了一伙人，声称是你啸狼部落的，叫塔木，你知道这事吗？” 金兰听到这话顿感惊讶，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和他们分开已经许久，他们此刻应该到草原上去了才是，怎么会来这里？” 看到金兰这般反应，呐温亨嗤道：“那看来那个宁恕没有说实话，说是要把你们送回草原，但实则是送到天门关处死吧？” “这些人或许是发觉了真相，找机会跑了出来。” 金兰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宁恕是在骗她。 可是转念一想，若真是呐温亨说的这样，天门关的兵力更多吧？要跑出来的难度大多了。 “我要去看看。”金兰道。 呐温亨沉思稍许，道：“行。” “带她下去。” 哨兵应声，而后带着金兰下山。 塔木他们还在山下等着，看到金兰下来，顿时激动非常。 “大姐！” 金兰脸色不太好看，怒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里？宁恕难道没有按他说的，把你们送回去？” 塔木连忙摇头：“不是，是你离开之后，我们很担心你。” “你看，也不是所有人都出来了，有一部分人返回草原。” 金兰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你们就过来了？怎么过来的？” 塔木道：“跟你一样，趁着押送我们的人疏忽跑出来的。” 金兰压根就不是跑出来的，这理由都是现编的，可塔木为什么会知道？ 她只犹豫了瞬间，便意识到这可能是宁恕的安排。 “你！”金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过来是为了报信，你们直接回草原不好吗？” “唉！算了，来都来了，我带你们上山。” 说着，她转身看向带她过来的哨兵。 哨兵道：“上山可以，我要先搜身。” 塔木没什么意见，庞洪给的小纸包已经卡在了腰带里，又不厚，不把腰带取下来基本不会被发现。 除了这个小纸包，他们这里的东西都是可以看的。 见塔木点头，哨兵立刻上来搜身。 先是把所有人都搜了一遍，然后又去翻看他们的马鞍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你们为什么带着硫磺石？” 塔木道：“哦，来的路上看到有个地方硫磺石特别多，捡了两块用来做记号。” 哨兵闻言一愣，而后略显激动道：“你说，有个地方硫磺很多？在哪儿？” 塔木回身一指，刚想开口，又突然想起什么，警惕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除非大姐同意。” 哨兵看了看塔木，又看了看金兰，终是没有再追问。 “上来吧。” 带着一行人去往山上营地，哨兵上来之后，立刻找到呐温亨，向他说明了此事。 呐温亨听得眼前一亮，自从曹严华被抓之后，他们的硫磺供应就断了，眼下制作出来的火药数量还远远不够突破天门关。 没想到啊，这可真是想睡觉了，就送来枕头！ 第93章 联系的渠道终于有了 不过，这么巧的事情，还是引起了呐温亨的警惕。 他先派人把木真叫过来，同他商议此事。 木真听完后，道：“你是担心这里面有陷阱，是故意把我们引过去？” “嗯，你的担忧也有道理，我们在这红岭盘踞，尚且还能让魏军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这也好办，让金兰的人去开采再运回来不就是了，若有伏击，反正损失的不是我们的人。” “若没有伏击，他们开采了运回来，我们一样能用不是？” 听到这番话，呐温亨顿时觉得有道理，不过还是道：“但就怕金兰她不同意啊。” “你知道自从她过来之后，我就派人监视着她，为此她的怨气不小。” 木真问道：“那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吗？” 呐温亨回忆了一番，道：“除了脾气比以前更暴躁了，倒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不就得了！”木真一副无语的样子，“要我说，把监视她的人撤走，多说几句好话。” “再不济，让格玲劝劝嘛。” 呐温亨仔细一想，也只能这样了，便道：“行，我这就叫金兰过来。” 他让人过去叫人，很快，金兰便赶到。 金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呐温亨，又有什么事？” 这次，呐温亨不再是审视的样子，而是面露讨好道：“金兰啊，咱们这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自从曹严华被抓之后，咱们就没法获取硫磺了。” “正好你的人过来，在路上发现了一个硫磺矿点，你看能不能，让你的人过去开采，再运回来？” 金兰听到这话不由一愣，其实刚才在她那边，塔木已经跟她说了这件事情，让她最好争取到让塔木他们去开采。 毕竟，不这样，怎么能和庞洪他们联系呢？ 她本来还在想怎么说，才不会引起怀疑，结果呐温亨把她叫过来，居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 既如此，那她反倒不能直接答应了。 只见她面露怒色，道：“凭什么？我的人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水都还没喝上一口，你就要他们帮你去采矿？” “我呸！想都别想！” 呐温亨也不生气，继续道：“我也没说让他们立刻去不是？可以休息几天再去嘛。” 金兰冷哼：“那也不行，你的人比我多多了，你怎么不让你的人去？” 呐温亨总不好直接说怀疑这批人有问题，道：“我的人不是要负责守卫这边吗？你别看魏军现在驻扎在呈阳县外面，老实得很。” “但万一哪天他们来偷袭，要是没有及时发现，怎么办？” 金兰冷嘲热讽，道：“那关我什么事？反正我都是魏军的内鬼，到时候他们拿下红岭，抓的也是你们，不会抓我。” 说罢，就见她淬了一口，直接转身离去。 呐温亨见状连忙过来拉住她，道：“别别，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好不好？” “监视你的人我立刻让他们停下，以后在营地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行吧？” 金兰怒道：“干什么？你用这个来谈条件？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 “你要这样的话，那也没什么谈的必要。” 说罢，她不在迟疑，一把甩开他，掀帘离去。 等金兰走后，后面的木真开口：“你看，我早说金兰不好惹，你非要派人一直盯着他。” 呐温亨神色收敛，略带不满道：“我这不还是为了安全考虑，你这时候说什么风凉话，当初我这么做，你也没阻止啊。” 木真双手一摊，道：“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让格玲去劝劝吧，兴许还有希望。” 呐温亨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他立刻找到格玲，格玲又去找到金兰，好说歹说，才终于让金兰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呐温亨遵守了自己的约定，立刻撤走了监视金兰的人。 不过出于谨慎，金兰依然没有立刻查看塔木带进来的密信。 而是等到傍晚时分，她借口方便，钻入一处密林里。 蛮族嘛，没什么厕所的说法，方便都是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 金兰谨慎的四处观察了一下，确认没人跟着自己，这才把密信拿出来。 快速看完，金兰的脸色逐渐难看。 该死的宁恕，居然让她想办法，挑起呐温亨和多拓的矛盾，最好让他们自相残杀！ 而为什么选这俩人，理由也很简单。 木真和胡三儿是一伙的，胡三儿毕竟帮过忙，再是一桩交易，多少也给点面子。 而格玲又是金兰的好姐妹，宁恕就算让金兰去算计格玲，金兰多半也不会同意。 那就只剩下呐温亨和多拓两个人了。 看完密信，金兰直接撕掉吞入肚中，这才返回。 两天后，塔木等人外出采矿，根据约定，把金兰的回信放在了指定的树木下面。 他们这次是故意从这边经过，人又多，塔木动作又轻微，就算后面有人跟着，也不会发现。 而在他们离开这个地点过后，另一边一处看似没人的灌木丛中，却是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来。 他迅速过去捡起回信，然后悄然离去。 一路赶回军营，他立刻把回信交给了庞洪。 庞洪立刻把其他人都叫了过来，开始翻看密信。 金兰表示她已经知道宁恕接下来的打算，最近在那边收集到了不少信息。 这些信息很是杂乱，不过因为他们早就把目标定好了，所以先重点看关于呐温亨和多拓的内容，其余的以后再慢慢研究。 “根据世子留下的指示，要尽可能的引起呐温亨和多拓的矛盾，而这两个人以前的矛盾其实就已经不少。” “比如这个，多拓曾经抢过呐温亨的女人，虽然只是掠夺来的俘虏，但这个事情让呐温亨生气了好几天。” 卫千听到这话，道：“怎么，你想送个女人上去？可能吗？” 庞洪面色一滞，这个法子，的确不怎么现实。 倒是卫千，道：“这个事情还是有用的，咱们不要把目光局限在女人身上，而是重点放在多拓抢了呐温亨东西，这件事情上。” “你们真觉得，呐温亨会因为被抢了一个女俘虏生气？” 第94章 人心算计 根据金兰传回来的情报，呐温亨并不是那种会因为美色而冲动的人，反倒是这个多拓，贪得无厌，引人厌恶。 就因为金兰当初拒绝过他的追求，之后就一直在针对金兰，以往无非是看在啸狼部落的面子上，不敢做得太过分罢了。 况且，女俘虏对蛮族来说，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玩具。 呐温亨可不是那种因为一个玩具被抢就生气好几天的人，他应该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东西被抢了这件事。 卫千一通分析，大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所以，你有什么计策吗？” 卫千道：“知道症结所在，就能对症下药了。” “呐温亨不是不喜欢被人抢东西吗？那咱们就送点他们都想要的东西上去，再用点小手段，造成东西被多拓抢走的假象。” 庞洪又问：“那，送什么东西？” 只见卫千沉思一番，道：“送盐，精盐。” 盐这个东西，自古以来都是草原上的蛮族所稀缺的。 在以前，和蛮族交易可是要杀头的重罪，那时候只有一些走私犯会卖给蛮族东西。 这冒着杀头风险送到草原的东西，开出来的价格自然也是天价， 听说卖得最贵的时候，盐甚至要等重的黄金来交换。 而呐温亨这伙人，早就补充好了一切生活物资，盐是不缺的。 可精盐这东西贵啊，一般人压根就买不起，买精盐送上去，也能保证能够同时吸引到呐温亨和多拓。 众人纷纷点头，而后又问：“那么，怎么造成多拓抢东西的假象呢？” 卫千思索一番，却是没什么头绪。 倒是裴公公这时候突然开口了：“诸位，我觉得你们是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 “世子离开前就说过，红岭的那些人，只是一个临时的联盟，并不精密，无非是在大魏境内，有外在压力，才没有勾心斗角。” “既然如此，那他们多半会在战利品分配上发生冲突，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裴公公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大概就是，把精盐拿给塔木他们，由他们送上山，就说是回来时遇见一个商队，打劫来的。 这种事情，呐温亨他们刚来的时候都干过，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塔木等人把战利品拿上山，金兰自己留一部分，剩下一部分则是拿出来送给其余几个头领。 毕竟金兰可以说是那边人数最少的一个势力了，这种天降横财，为了避免被人觊觎，拿出一部分来给大家分享，也很合理。 到分的时候，那可就有说法了。 他们四个主要头领，四份精盐，格铃和木真各拿一份，但给多拓两份，呐温亨一份都没有，而是用别的东西替换。 精盐对他们来说是好东西，不过他们目前的处境并不缺，那到时候呐温亨的反应无非就是两种。 一是去找多拓，把自己的那份要过来，只要金兰一口咬死是多拓主动多要了一份，呐温亨也没法分辨真假。 最差的情况，无非就是把金兰和多拓都记恨上而已，而现在还要靠金兰的人去采集硫磺，呐温亨应该不会和金兰翻脸。 他有火也只能朝多拓撒，而多拓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经此一事，两个人必然针锋相对。 另一种情况，便是呐温亨觉得，一点精盐而已，不至于让他和多拓翻脸，将此事揭过。 不过就算揭过了，他心里肯定也不舒服，毕竟根据金兰传回来的情报来看，呐温亨可不是那种心胸宽广的人。 这种情况比第一情况的效果要差一些，但好歹是埋下了矛盾的种子，往后还可以用其他办法，加剧矛盾。 众人听完裴公公的话，叹为观止。 这真是把那几人的心思都给算进去了啊。 “裴公公，真是厉害。” 面对众人的夸赞，裴公公大大方方的接受，同时也谦虚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就是习惯性的想到而已。” 贴身太监是极考验情商的，情商高的人就意味着很会揣摩人心，所以众人还没想到的时候，裴公公立刻就想到了。 “我看就按这个计划来吧，要不要给世子传封信？”庞洪又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拿不准主意。 毕竟宁恕离开时就说过了，他们自己做主，只要不偏离宁恕定下的大体框架就行。 最终还是裴公公道：“传吧，不过咱们不能等世子回信再开始做。”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宁恕追去了望月湖，还以为宁恕在宛平县，想着一来一回又要耽误四天。 虽然他们的时间充裕，但凡事都要宁恕来做主，那宁恕临走前交代的那一番话，岂不是没什么意义了？ “好，那就这样。” “我给世子写信，你们立刻去安排这事。” 庞洪说罢，率先走出。 其余人继续探讨了一下细节，这才纷纷离去。 …… 又是数日过去，望月湖周围。 宁恕向天门关调集的火油和火药，终于到了。 刘知行自然是认识火药的，再是来镀金，也不能连这种东西都不认得。 只是，他却不明白宁恕要这两样东西做什么。 “世子啊，你之前找水性好的人，应该是打算从望月湖入手吧？” “这火油还好说，即便是在水中也能燃烧，但这火药沾了水，可根本点不着了。” 宁恕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把后面那一车的遮盖一把掀开。 只见这辆车上，摆满了手掌大小，薄铁打造的罐子，罐子里还有很多小铁片。 刘知行拿起一个看了看，道：“世子，你莫非打算把火药装进这里面？可这都有缝，还是会被水打湿啊。” 宁恕依然没有说话，而是又拿出了一样东西。 黄呼呼跟干掉的鼻涕似的，看着有点恶心。 刘知行脸色微变，默默退后了两步，问道：“世子，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树脂，前面那片林子里多得很，这东西可以用来密封铁罐，保证火药不会被打湿。” 刘知行没见过这玩意儿，对这东西的效果存疑。 这么小的罐子，能装的火药太少了，又是用铁皮打的，火药在里面点燃根本炸不开吧？ 第95章 讨价还价 宁恕并不跟他多解释，只是安排人开始用树脂来给这些东西封装。 这个过程并不难，因为树脂遇热会融化，用根木棍把融化的树脂敷在罐子的接口处，等它冷却下来，就密封了。 不过宁恕对此却有点要求，要是封装的树脂必须分为大小两段。 大的一段要足够包裹大半部分，小的一段就手指大小，能够轻易扣下来。 另外，他还让人把一同运来的布条放进火油里面充分浸泡，而后晾干以备用。 一切都吩咐下去，宁恕这才带着人，再度来到了望月湖外的森林边缘。 面对这里的守卫，宁恕直接道：“朝廷来信，让多蓝支出来。” 那蛮族守卫闻言，立刻跑回去通知。 不一会，就见多蓝支走了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带上李建隆他们。 “宁恕，怎么样啊，皇帝老儿打算出多少价格，来把他儿子买回去？” 多蓝支有恃无恐，言语间对皇帝不怎么客气。 宁恕道：“按上次的价格，翻三倍。” 多蓝支想了想，就算是翻了三倍，也不怎么多。 “不够不够，再加。” 宁恕又道：“四倍。” “还是不够，再加。” “五倍。”宁恕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这是极限了，你再要也没有。” 听到这话，多蓝支总算没有再说要加码的事情，不过他依然不想答应。 若只是他这些人，能拿到这些东西其实已经足够，可偏偏这东西还不能让他独吞。 之后想要回到草原，还得倚靠呐温亨，东西肯定要分给他们一些的。 这一分过，自己手上的东西就不多了。 思索至此，多蓝支道：“这可是你们大魏的大皇子，皇帝的嫡长子，未来的太子。” “难道他只值这么点？” 宁恕道：“不，你想错了，他根本就不值这么点。” “本来太子之位还没定，各个皇子都在各显本事争取，他这大皇子自己犯蠢要来这里，结果被抓。” “此事传回京城，基本代表着他已经和太子之位无缘。” “如此，他只是皇帝的一个儿子罢了，你觉得皇帝一共有多少个儿子？” “你觉得皇帝一定会花很高的价码，来救回这个让皇室蒙羞的皇子吗？” 宁恕的这番话却是说动了多蓝支，不过他依然不愿意答应。 “让我考虑考虑。” 宁恕也不废话，直接道：“我明天这个时间再来，希望那时候你能考虑好。” 等明天，自己要准备的那些东西也该准备妥当，就算多蓝支不答应，也能执行第二个计划。 就此分别，宁恕回营，面对过来询问的刘知行，他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解释。 时间推移，到了晚上，那些浸泡过火油的布条已经晾干了一部分，装火药的罐子也封装了一部分。 宁恕把上次挑选出来的几十人叫过来，把已经制作好的罐子分发给他们，而后自己拿起一个，举在手上。 “你们都看好了。” “这上面的松脂有两段，你们能够清楚的看见，就算看不见，用手也能摸出来。” “这种密封构造能够保证即便是入水，也不会打湿火药。” “等要使用的时候，把短的这节松脂撕掉，而后稍微打开一点盖子，把布条塞进去。” 松脂是有一定弹性的，稍微打开一点，不会让松脂脱落。 宁恕一边说着，一边演示，直到把布条塞进罐子之后。 “做到这一步，然后点火，丢出去。” “切记，不能丢得太近了，否则会被伤到。” 他取出火折子，吹了两口，火折子顿时燃起。 用火折子点燃布条，这布条已经浸泡了火油，因此十分易燃，很轻易就点燃了。 不过宁恕并没有立刻丢出去，而是看着布条逐渐燃烧到罐口，这才猛然一丢。 数秒后，只听嘭的一声。 罐子里面的火药燃烧，释放出大量的气体，而罐子毕竟是薄铁打造，而且接口处并不十分牢固，立刻炸开。 而混合在火药里面的铁片也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喷射而出，化为强大的暗器。 众人看到这一幕，一时摸不着头脑。 有人道：“世子，这种威力，炸不死人吧？” 目前大魏对火药的应用，并不只是用在火枪上面，也有那种用布匹，把大量火药包裹、压实制作而成的火药包。 那种火药包杀伤力惊人，只不过使用的火药动辄就是十斤，眼下手上的铁罐，所用火药估计半斤都没有。 就算拿在手上炸，也未必炸得死人吧？ 对此，宁恕解释道：“这个小玩意儿，主要不是靠爆炸伤人，而是混在里面的铁片。” “爆炸的时候，力量把铁片飞出，就如同弓箭一样，而且这东西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要杀死敌人，而是让敌人负伤。” 小铁片加上这个火药量，别说炸死人了，就算有人在近距离被铁片命中，铁片都无法贯穿人体。 目前使用的火药，威力毕竟不够。 可宁恕要的，就是它能够造成伤害的能力。 不杀敌而伤敌，才能制造骚乱，有骚乱，他们才有机会。 “记住，到时候一定要快进快出，否则一旦被敌人拖住，我们要面对的可是上百倍的敌人，到时候都得死。” “接下来我给大家讲讲详细的计划，都围过来。” 宁恕招呼大家靠近，众人顿时围了过来。 讲解完毕后，宁恕直接找了一个水性最好的人，让他先过去，到预定地点潜伏起来。 …… 次日，依然是同样的时间，宁恕再度来到了森林外。 通报过后，多蓝支很快出来。 “多蓝支，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多蓝支考虑了一晚上，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道：“考虑好了。” “五倍，不够，最少七倍。” 宁恕面色冷冽，道：“我想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五倍是极限，不可能拿得出七倍来的。” 多蓝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道：“那我不管，反正不能少于这个数，你要实在拿不准，就回去找你们皇帝商量一下。” 说到这里，他语气稍软，道：“不过就是一些物资而已，就算按七倍算，对大魏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对不对？” 第96章 看来是谈不拢了 七倍物资，那可就是七十万斤茶叶，三十五万斤食盐，两万一千匹丝绸，两千一百件金器。 这些东西加起来，总价值已经超过四十万两白银了。 若大魏还在鼎盛之时，这些东西的确不算什么，可过去三年的战争，已经让朝廷财政吃紧。 这些东西，咬咬牙倒是能拿出来，可就为了一个李建隆，那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 多蓝支再度道：“反正条件我已经摆在这里了，我之后也不会再加，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若你需要和大魏皇帝商量，也可以，我等得起。” 说罢，多蓝支就要转身离去。 不过宁恕却喊道：“等等。” “我要确认一下李建隆的状态，你没把他饿死吧？” 多蓝支笑道：“怎么可能，他现在可是我的财神爷，我怎么会把他饿死？” “你说了不算，我要亲眼看看。” 见此，多蓝支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去把李建隆带了过来。 正如多蓝支所说，现在李建隆可是他们的财神爷，这几日他没有再对李建隆太过苛刻，还是给了一些食物的。 李建隆之前憔悴的样子有所好转，不过现在的样子依然凄惨无比。 而且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这次再看宁恕，眼神当中居然带着几分幽怨。 “看到了吧？这家伙被我养得白白胖胖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罢，多蓝支这便转身返回。 看到了李建隆，宁恕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没有耽误，转身离去。 回到营地后不久，昨晚上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望月湖毕竟不小，宁恕昨晚把这个人派去，摸到了另一个岸边，远远的能看见一些多蓝支营地的情况。 当然，他所在的位置起码在五十米开外，看过去已经看不清谁是谁了，但李建隆身上的衣服和其他蛮族毕竟有很大区别，认衣服就能认出来。 今天宁恕之所以要见李建隆，就是想要确认李建隆关押的位置。 “如何，看到了吗？” 派出去的人很激动，道：“看到了，大皇子就被关押在多蓝支的营帐里面，而且那个营帐里水边很近，约莫有个十五步距离。” 宁恕有些意外，十五步，那的确很近了。 看来多蓝支也防备着宁恕他们放火啊，毕竟他们处在森林里，若不是顾忌李建隆，放火简直是最好的办法。 离水近，可以在火势起来的时候，跳入水中躲避。 “很好，今晚就动手，你把事情传达下去。” “是！” 那人匆匆离开，而宁恕也随之走出营帐，看向天空。 今日的天气并不晴朗，而是阴沉沉的，远处能看到有乌云往这边飘过来。 今晚，应该会下雨。 下雨的话，晚上的能见度就更低了，就算是摸到岸边，他们也未必能发现。 而且下雨的话，也会让他们的篝火减少，进一步降低能见度。 当然，肯定不会把全部光亮的熄灭的，那些火把插在树下，头顶的树冠就是天然的雨伞。 宁恕看得不由轻笑，真是天助我也。 只要今晚不是下暴雨，那就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宁恕当即把刘知行叫了过来，与他交代了一番。 时间推移，直到黄昏之时，乌云果然开始飘到了他们这边的上空。 以往这时候只是黄昏，但今日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云层遮盖了月光星光，使得能见度更低了。 雨势不算大，连火把都浇不灭，当真是老天爷给面子。 宁恕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立刻带着人离开。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刘知行也出发了。 尽管他一百个不愿意，但事关大皇子，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他带着一队人，再度朝着森林过去。 他们这队人带着火把，所以还没靠近，森林里的哨兵就已经发现了。 本来他们还以为是敌袭，不过看到对面人数不多，而且在一定距离外就停下来了，这才忍住没有吹响号角。 “什么人？”哨兵朝那边大喊。 刘知行翻身下马，往前走了几步，大喊道：“我！刘知行，之前领兵的将军。” 趁着火光，能看到他那臃肿的身材，哨兵立刻确认了他的身份，却不知道他过来干什么。 刘知行继续道：“我要见你们头领多蓝支，你告诉他，他开的条件太高了，朝廷不会答应的，但是我愿意补上这个空缺。” 哨兵听到这话微惊，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你等着！” 大喊一声，哨兵立刻回去，汇报给多蓝支。 营地，多蓝支营帐之中，李建隆正在十几个大汉的注视下，吃着烤肉。 后面，沈月婷依然绑在那里，整个人简直都要饿虚脱了。 显然不管是宁恕还是多蓝支，都不太在意她。 看着李建隆正在大快朵颐，沈月婷不停的吞咽口水，哀求道：“殿下，给我吃点吧，我真的快要饿死了。” 李建隆动作一顿，有些意动。 不过多蓝支看出来，立刻道：“休想，要么你一个人吃，要么你俩都别吃。” 听到这话，李建隆只能道：“对不起了沈小姐，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给你吃，是他不给你吃。” 说完，他又对着烤肉狼吞虎咽起来。 沈月婷只觉得悲凉无比，这个该死的李建隆，嘴上说得好听，真到需要他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她不禁开始回想起以前，宁恕但凡有什么好吃的，都是第一时间给她，哪怕自己不吃都行。 如果现在被抓的是她和宁恕，宁恕会分给她吗？ 沈月婷肯定，宁恕一定会这么做。 她不禁有些后悔，只不过这后悔没多久就变成了憎恨。 自己不就是语气重了点吗？宁恕居然这么对她？ 亏宁恕以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最爱的女人。 正胡思乱想之极，营帐帘子掀开，一身水气的哨兵走了进来。 “头领，那个叫刘知行的胖子过来了，他说要见你。” 多蓝支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那个差点被他们抓住，侥幸逃跑的胖子。 “他来干什么？” “他说，头领的条件朝廷多半不会答应，他愿意补上差的部分。” 第97章 声东击西 听到这话，多蓝支顿时来了兴趣。 “他愿意补？真的假的？” 哨兵只是道：“不知，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多蓝支一想，要是刘知行真的愿意补，那倒是可以见见。 他当即起身，指着李建隆道：“事发突然，今晚上恐怕有事发生。” “把他绑起来，你们出去，加强巡逻，尤其是树林里面。” “这会天黑，可千万别让人摸进来了。” 众人齐齐应答，而后其中一人问道：“头领，那水里呢？” 多蓝支不以为意，道：“水面又没有遮挡，无非就是暗一点，有人过来难道看不见吗？” 若真有很多人过来，不说看了，听都能听到声音。 至于少部分人来，他根本就不怕。 这里可是他们的营地，来的人少了就是送死。 而且既是蹚水过来，现在又下着雨，大魏的大杀器火药根本就没法用。 “机灵点。” 最后叮嘱一句，多蓝支就此离开。 来到森林外围，多蓝支一看果然是这个胖子，顿时笑了：“哟，这不是刘大将军吗？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怎么样，上次的箭伤好了没有？都是手下的人不懂事，你别见怪啊。” 刘知行听得这夹枪带棒的话，并没有生气，而是陪笑道：“头领说笑了，我还好。” “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补一些物资。” “头领应该知道，朝廷这边只愿意出五倍物资，而头领要的却是七倍，这么谈下去恐怕是谈不拢的。” “在下略有家资，要是我能补上差的这两倍，不知头领愿意放人吗？” 多蓝支当然愿意做这个交易，毕竟只要物资拿到手，谁送来的压根就无所谓。 但他还是问道：“你这么好心？” 刘知行赔笑道：“没办法，这次大皇子毕竟是在我刘家军手中被抓，我回去肯定要受到责罚，若是能把大皇子救回去，我也能轻松一些。”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多蓝支这才打消了那一丝怀疑。 他正想开口，结果突然间，森林后面的营地方向，突然传出一阵号角的声音。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有人袭击营地！ 可是，怎么会这样？ 紧跟着，他又听到那边，传来几声爆炸声响。 多蓝支对这个声音可太熟悉了，之前攻打天门关的时候，他可没少听到！ “火药？该死的！有人袭击营地！” 多蓝支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对着刘知行破口大骂：“你这个死胖子，你居然敢阴我！” “抓住他！” 多蓝支一声令下，周围的树林当中立刻涌出大量的蛮族，朝着刘知行杀了过去。 刘知行惊呼一声，连忙翻身上马，往回跑！ 多蓝支见此没有多追，因为他知道这个刘知行并非重点，立刻往回赶去。 同时，营地内。 宁恕等人趁着夜色摸到岸边，宁恕率先暴起，一刀砍死站在水边的岗哨。 这般异动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号角声当即吹响，许多已经在营帐里入睡的蛮族立刻惊醒涌出。 就趁着这个短暂的时间，宁恕后面的人已经纷纷上岸，取下身上挂着的火药罐子，按照步骤点燃。 布条都已经侵过火油，有水也很难熄灭。 一个个火药罐子飞出，纷纷爆炸。 嘭！ 嘭！嘭！ 混在里面的铁片顿时彪射而出，离得近的直接遭殃，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而其他蛮族听到这爆炸的声音，更是面露恐惧之色。 火药，他们相当熟悉，尤其是被火药袭击，他们已经在这上面已经吃过太多亏了！ “该死的，有火药！这伙人带着火药！” “不是在下雨吗？他们为什么还能点燃火药？” “啊！好痛，救我！” 短短不到半分钟，整个营地便彻底乱了起来！ 宁恕则是趁着他们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直接朝着最大的那个营帐冲了过去。 营帐掀开，果然看到李建隆和沈月婷在里面。 只是此刻，除了这两人，还有一个蛮子，手持弯刀，架在了李建隆脖子上。 “站住！别过来！”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这个人明显是被吓到了，很是紧张，此刻外面更是爆炸声、惨叫声接连不断，更衬得如同地狱一般。 宁恕不禁皱眉，这个距离，他根本没法在这个蛮族动手前赶到李建隆面前。 倒是不想，这时候，看似软弱的李建隆，却是突然一脚踹向那蛮族的腿弯。 两个人虽然被绑住，但李建隆毕竟刚吃完饭，只帮助了他的手，没有绑脚。 就这么一个疏忽，给了宁恕机会！ 那蛮子被突然一脚踹得身形不稳，往地面摔去，宁恕见此，手中长剑直接投出，同时整个人往那边冲去。 蛮子大惊，下意识挥刀打开飞来的长剑，不得他再有动作，宁恕已经来到了近前。 一个穿喉掌，直接命中了这蛮子的咽喉。 咽喉乃是要害部位，蛮子立刻失去了战斗力，身形一软。 还不等他倒地，宁恕已经一个反绞抢过弯刀，顺势在他脖子上一抹，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这种时候看到宁恕，两个人都顾不得以前是有多恨他了，差点痛哭流涕。 “宁恕，你是怎么进来的？” “宁恕，你果然还是来救我了！” 宁恕没有跟他们废话，用弯刀割掉了两人身上的绳子，快速道：“赶紧走，被围了就彻底走不掉了。” 外面的爆炸声一直没停过，但宁恕很清楚，他们能够携带的十分有限，撑不了多久的。 若等多蓝支回来稳住骚乱，他们被留下，必死无疑！ 宁恕转身拿回长剑，而后率先走出营帐。 李建隆见此，连忙搀扶着沈月婷，往外走去。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时不时有人朝着这边扑过来，但只要靠近，都被宁恕一剑砍死。 还在外面制造骚乱的众人见状，立刻朝这边围了过来，保护着三人往岸边靠拢。 “跳下去！” 来到岸边，宁恕立刻对李建隆说道。 李建隆闻言一惊，可惜不等他犹豫，宁恕直接抬起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走！” 宁恕大喝一声，同样跳入水中。 第98章 快截住他们! 随着宁恕的跳入，已经丢光火药罐子的人也纷纷跳入水中。 这次带过来的人，只有四个人没有携带火药罐子，可他们带的却是火油。 等到大部分人都跳入水中之后，他们立刻将火油倒进湖水里，而后纷纷跳了进去。 最后一个人手上拿着火把，把火把往稍远处一丢，同时自己跳入水中。 火油其实就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石油，比水轻，倒进湖水依然漂浮在表面，接触到明火立刻燃了起来，而且火势异常凶猛。 最后那人在火焰蔓延过来的最后一刻没入水中，即便身上沾染了火油，也没有燃起。 一行几十人，直接从水底，朝着另一边岸边潜泳过去。 几乎是在同时，多蓝支已经赶了过来，亲眼看到最后一个人跳入水中，而后燃起了大火。 “人呢！那个皇子呢？是不是跳进去了！”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给我跳下去追啊！” 但话是这么说，水面上那熊熊燃烧的大火，谁真有胆子跳下去？ 多蓝支无能狂怒，不过还好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不能让他们下水追，立刻改口。 “绕路！绕到对岸去，截住他们！” 一众蛮子立刻兵分两路，去到没有被火油染到的湖面，纷纷下水，朝对岸游去。 两个水岸距离差不多有五十米左右，正常游一趟两分钟足以，很快就看到宁恕他们冒头出来。 上岸之后，他们不敢有丝毫的耽误，立刻朝着这边树林外跑去。 李建隆是被宁恕踹下水的，完全没有准备，虽然没有被憋死，但依然喝了不少水，咳嗽得厉害。 但宁恕压根就没有要等他的意思，他只能抢人不适更上队伍。 众人一路赶到了森林外，这里已经有人带着马匹接应了。 “上马！” 宁恕一声令下，众人上马，逃之夭夭。 半分钟不到，蛮族就从后面的树林追了出来。 只可惜，他们没有马，追不上，只能看着宁恕他们远去。 多蓝支从后面出来，脸色难看至极。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火药在雨天也能使用？ 而且这帮人还是从湖水里蹚过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建隆这个把柄没了，接下来宁恕会不会强攻？ 这个地方终归不是一个据守的好地方，只见多蓝支面色一阵阴晴不定，最终道：“传令，收拾东西，准备转移！” 另一边，刘知行只比宁恕快一步返回营地，都没来得及回营帐喝口热水，就看到宁恕他们回来了。 在看到李建隆也在队伍中时，他激动得简直快要哭出来。 终于不用掉脑袋了！ “大皇子！大殿下，你可吓死我了！” 刘知行连忙迎了上去，靠近之时，李建隆停下马匹，翻身下马。 这一下差点没站稳直接跌倒，好在刘知行已经来到近前，扶他一把。 宁恕顾不得他们了，立刻大喊：“徐望！” 统领徐望立刻跑了过来：“世子，有何吩咐？” 宁恕道：“那伙蛮族可能要急眼，快，立刻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没有提前让他们收拾，是担心今晚的计划不成功，现在人已经带回来了，是时候撤了。 毕竟眼下双方人数差距不大，对拼起来损伤难以预估，眼下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先退回宛平县，再从长计议。 徐望立刻把命令传达下去，整个营地都开始动了起来，很快把东西都装车，准备赶回。 一路急行军，直到天色见亮，见蛮族没有追来，宁恕这才放下心，安心睡下了。 …… 这次他们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只花了两天不到，便赶到了呈阳县。 守在这里的周文晦，见李建隆和沈月婷已经被带了回来，不免大松了口气。 见两人面容憔悴，他立刻让人把他们俩领下去，把大夫叫过来。 安排好了之后，他这才来到宁恕面前，深深弯腰：“多谢世子，皇子安危有关国祚，世子此番，可是帮大忙了。” 周文晦是那种典型的文臣，古板固执，也正式因为这样，他知道皇子身份特殊，所以无关喜恶，只要带回来了，他就安心。 “周大人客气了，毕竟是陛下的亲儿子，陛下待我如己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反正皇帝偏爱宁恕早就不是秘密，朝中大臣也根本无所谓。 毕竟以前宁恕没有继承镇国公之位，多花点钱算得了什么？ “将士们一路劳累，先下去休息了，周大人，就先拜托你安排杂事了。” 两天的急行军，着实熬人。 周文晦也没推脱，当即道：“世子放心，赶紧去客栈休息吧，其他事情我来安排。” 他只是不会打仗而已，这些事情还是应付得来的。 宁恕没有再多说，返回客栈，找个了房间休息。 …… 睡醒已是下午申时，宁恕起来洗漱，吃了点东西，就在周文晦的带领下，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李建隆和沈月婷也已经醒了，此刻大夫正在给他们看病。 看了一会，老郎中便起身，道：“两位只是有些体虚而已，用不着吃药，养几日就好了。” 诊断完毕，老郎中起身告辞，周文晦主动送他离开。 此时此刻，两个人看到宁恕，颇有些不敢对视。 刘知行也在屋里，毕竟关乎他的处罚，只是此刻，宁恕这面无表情的样子，着实有些渗人，他真是后悔，为什么不晚点来呢？ 屋内沉默了一阵，终是李建隆率先开口。 “宁恕，你这次救了我，我承你的情，往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只可惜，宁恕听到这话，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冷冷道：“我听说，你遇到匪徒之后，不让下面的军士先探查好地形，制定作战计划，直接打过去？” “第一战，一千人打三百人，都付出了一成以上的伤亡？” “往后数战，更是因为你的狂妄自大，再加上你被抓那次，导致整个大军伤亡足有三成？” 宁恕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李建隆也没法反驳。 不过他却是很不爽宁恕的语气。 你以为你救了我，就能对我颐气指使了？ “是又怎样？这帮兵自己的战斗力差，难道还能怪我不成？”李建隆冷哼一声，没好气道。 第99章 简直就是两头猪! 李建隆这话，这样子，是真的让宁恕生气了。 像是之前的挑衅，宁恕觉得无非就是小孩子玩闹，当场就报复回去了，也不会往心里去。 但这一次，真是差点让宁恕动杀心了！ “还是又怎样？！”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你知不知道！刘家军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你们的兵力、补给、装备都是优势，你居然打出了这么高的伤亡。” “你他妈还有脸怪刘家军？！” 宁恕真是忍不住了，一耳光甩过去。 不等李建隆回过神来，宁恕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怒道：“三万大军，三成的伤亡，你知不知有多少！” “九千人了！你直到今天遇到的蛮族有九千人吗！” 尽管其中大部分都是不影响作战的轻伤，但这种伤亡比例依然触目惊心。 反正以宁恕的眼光来看，他简直想象不到，到底是多废物的将领，才能在多项优势的情况下，搞出这么高的伤亡！ 让徐望来领兵，伤亡都能大大减少！ 要不是知道这家伙是皇帝的亲儿子，宁恕简直要怀疑他是蛮族派过来的内鬼！ 李建隆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脸都丢尽了，当即大怒：“宁恕！我可是皇子！” 宁恕破口大骂：“你他妈要不是皇子，我现在就砍了你！” “还，还皇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说着，宁恕一把将他摔在地上，直接冲上去，按住他一顿暴打！ 李建隆一开始还反抗一下，但他哪里是宁恕的对手？ 外面那些人因为他的身份，对他多有吹嘘，还真把自己当战神了？ 李建隆从一开始的怒骂，逐渐变成了求饶。 刘知行看得触目惊心，他是真把宁恕把李建隆打出事来，连忙劝道：“宁世子，你出口气就行了，可千万别把他打坏了。” 本来李建隆都好好的带回来了，要是在这里被宁恕打出好歹，那他真是找不到地方哭去。 听到这话，宁恕顿时停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发泄完了。 他猛然抬头看向刘知行，只一个眼神，便把刘知行吓得肥肉一抖。 “还有你！” “死的可是你刘家军的人！你再是来镀金的，也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去胡闹吧！” “就为了清缴一些残余的蛮子，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看你回京城，你爹就要先打死你！” 刘知行怂包一个，看到宁恕越说越激动，隐隐有动手的意思，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世子，我错了，你别打我，我怕疼！” 这烂怂的样子真把宁恕给气笑了，踢了一脚脚下的李建隆，指着刘知行道：“你看看，你还不如他呢！” “起码人家肯认错！” 李建隆其实一直都瞧不起刘知行，毕竟刘知行的怂，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 眼下听到自己居然还不如一直瞧不起的刘知行，他更怒了。 可惜，没什么用。 他又反抗不了。 只能无能狂怒。 这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沈月婷终于忍不住开口：“宁恕，气消得差不多了吧？” “他毕竟是皇子，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 宁恕听到这话，真特码想一枪捅死这个狗女人。 “看在你的面子？你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哦。” “这次你也是主帅之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也有责任！” “幸好啊，边关三年，庞洪他们知道变通，真按你们的要求来打，老子的黑甲军早就没了！” 沈月婷没想到连自己都逃不过，被宁恕大骂一通，顿时有了火气。 “什么啊，这次是他要追，才导致队伍拉得太长，又不是我下的命令。” 宁恕怒道：“当然庆功宴，我有没有说过这个问题？” “我还是当着你的面说的，我都说出来了，你们还是犯了这个错！” “真他妈两头猪！猪都比你们聪明！这么大的兵力差距，猪来当主将都比你们做得好！” 沈月婷的脸上难看至极，没想到宁恕竟能骂得这么难听！ “宁恕，你够了。” “够？不够！”宁恕捏紧了拳头，不过这拳头终是没有落到她的脸上，“我不打女人，你给我等着。” 说罢，宁恕转身离开，很快就带着一个妇人上来。 妇人典型的农人打扮，大概是因为长期干农活，身材健硕，跟男人一样。 “打她。”宁恕指向沈月婷，对妇人道。 妇人一时惊疑，她就是刚好路过，被宁恕拉上来的。 沈月婷见到这样更怒，道：“你敢！” 妇人看沈月婷非富即贵，还真不敢。 宁恕及时道：“打！出什么事情我担着！” 说着，他掏出几两碎银子，递给妇人。 几两银子，对宁恕他们来说吃顿饭都不够，但对平常以种地为生的农人来说，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妇人当即动了心，拿了银子，直接朝沈月婷扑了过去！ 虽然没习过武，但这妇人就突出一个力气大，再加上沈月婷已经被饿了许多天，被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月婷打心里瞧不起农人，眼下竟被一个农妇坐在地上，只感觉蒙受了奇耻大辱。 只可惜，她根本反抗不了。 妇人左一巴掌右一拳，直到把沈月婷打得连连求饶，她才停下。 宁恕挥挥手让她走了，耽误这么一会，宁恕也勉强冷静了一些，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一时无话。 只有刘知行还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简直想哭。 屋里一共四个人，两个人都被打倒在地，宁恕发起怒来太可怕了，这时候怕是路过的狗都要挨两巴掌。 这时候宁恕又朝他看了过来，吓得刘知行一激灵。 “世子！别打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宁恕的语气平和下来，问道：“还追吗？” 刘知行连连摆手：“不追了不追了，我不是打仗那快料，我这就带着人回京。” “不追了？”宁恕的声音又高了两度，“搞到现在，付出这么大伤亡，你不追了？！” 刘知行脸色一白：“那，那，追？打不过怎么办？” 宁恕简直要被这家伙气晕过去：“你奶奶的……以后让徐望来领兵，一切听他的，明白吗！” 第100章 真是点醒了我 现在这样子，刘知行怎么还会不明白。 而且他也想清楚了，李建隆和沈月婷这两个人压根就不会打仗，这次是自己躲过去了，下次呢？ 会不会被抓的是他？ 若是换做他，宁恕还会来救人吗？ 恐怕不会。 他和宁恕又没什么交情，自己也没有一个当皇帝的亲爹。 他这次是过来镀金的，又不是来玩命的。 至于宁恕，说这个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徐望此人勇猛无畏，但不是莽夫，知进退，是个将才，但他大局观差了些，当不起主将。 好在他上过不少次战场，对战况有着最基本的直觉，让他来领兵，怎么也比眼前这三个废物强。 “你们两个，”宁恕再度指向李建隆和沈月婷，“下次再被抓，我可不会再来救你们了。” 说吧，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两个人才从地上爬起来，刘知行也不再跪地，三人齐齐坐了回去。 一番对视，李建隆直接涨红了脸。 “这个宁恕，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次固然是我有错在先，但怎能容他如此侮辱？” 沈月婷也附和道：“没错，宁恕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殿下，这次我们不能输给他，一定要赢，把他赶出京城！” 李建隆十分同意，立刻看向刘知行：“刘将军，立刻派斥候去寻找那伙蛮族的踪迹。” “这次我们注意一点，不要被分割战场，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刘家军的兵力毕竟比多蓝支他们多，按照正常情况来讲，肯定是兵力更多的一方，获胜的概率更大。 只是，有了这次教训，刘知行却是没有再按李建隆的话来做。 见此，李建隆大怒：“刘知行！你难道要违抗命令吗？这次出兵，我是主帅！” “这可是军令，你难道不知道，违抗军令是什么下场？” 李建隆张口就来，吓得刘知行肥肉一颤。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不过，宁世子刚才才说了，以后让徐望来安排。” 沈月婷道：“徐望不过一个小小统领，他懂什么？” “你赶紧按殿下说的做！” 若是放在以前，刘知行说不定真就做了，可是这次，他实在不想自己未来有被俘虏的那一天。 俗话说得好，狗急还跳墙呢，刘知行再怂，那也有个底线。 他勉强硬气道：“不行，以后听徐望的。” 见到刘知行竟敢拒绝，李建隆更怒。 宁恕也就罢了，你个怂货也敢反抗我？ “刘知行！宁恕他是你谁啊，你这么听他的话？” “他说让你听徐望的，你就真听徐望的？” 这次刘知行难得硬气，道：“反正我就这么做了，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分开，我带着他们回京。” 说罢，刘知行不想再跟他掰扯，开门离去。 屋里的两人气得跳脚，才刘知行全当看不见。 楼下，此间事了，他已经准备返回呈阳县。 这时候周文晦找过来，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世子，这是几日前城阳县来信，还没能及时交给你。” 宁恕闻言，当即接过信件打开。 快速看完内容，宁恕随手撕了，周文晦见状不由问道：“世子，没耽误什么事吧？” “没有，临走前我都交代好了，汇报一下进度而已。” “对了，”宁恕突然道，“周大人，还得请你帮个忙。” 周文晦顿时严肃起来：“世子请讲。” 宁恕指了指上面，道：“我已经让刘知行把指挥权交给了徐望，但我怕他又挡不住李建隆的压力，让李建隆乱来。” “若有必要，还请周大人出手，帮一帮刘知行。” 周文晦闻言，顿时面露难色。 “世子，这次出来，我的职责只在记录，可不敢插手军中之事啊。” 宁恕摇头道：“只是想让周大人分摊一点压力罢了，算不得插手军中事务。” “下面的士兵哪个不是娘生爹养的，让李建隆乱来，让士兵白白去送死，周大人难道真愿意看到这样的一幕吗？” 周文晦脸色微变，沉默稍许之后，才道：“世子所言及是，好，我会帮刘将军的。” 宁恕点头：“多谢。” “时辰不早，我即刻启程，告辞了。” “周大人，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是在京城。” 周文晦自然明白宁恕的意思，再见面，意味着他们已经结束了此次任务。 “路上小心，一路保重。” 宁恕没再耽误，动身离去。 等他走后，刘知行才下来。 他出来之后听到下面的声音，就躲在楼梯间偷听，没想到宁恕离开之前，竟是交代这样的一番话。 周文晦见他，不由问道：“刘将军，我还以为你还要和殿下他们聊一会呢。” 刘知行此刻心情十分复杂，也不知道周文晦这话是不是在讽刺他。 他只是过来，看向门口，道：“世子不愧是世子，不瞒周大人，他刚才一离开房间，大皇子和沈将军就对我施压，想要追击蛮族。” 周文晦略感诧异，问道：“那你答应了？” 让他没想到是，刘知行摇了摇头：“没有，我还是更想让徐望来指挥。” “周大人，我自知自己没什么本事，无非就是有一个好的家境，没有这个背景，我又算得了什么？” “宁世子一句话真是点醒了我，他们都是刘家军的人，都是娘生爹养的，何苦要让他们去白白送死？” “我总归不是入伍的料，等这次回京，便去找我爹商量商量，把我调离吧。” 周文晦着实惊讶，没想到经此一事，反倒是让刘知行悔悟了。 不过，他看了看楼上，隐约还能听到咒骂声，不由又问：“那，殿下那边……” 刘知行咬着牙，道：“这次不管如何，都不能再让他乱来。” “他要是非乱来不可，我就带着军队返京，反正这次陛下没有下令，兵部没出文书，我离开不算逃跑。” 这次压根就没有走正常流程，就是李建隆过来一顿忽悠他就跟了。 虽然李建隆一口一个自己才是主帅，但按规矩来讲，其实不是的，现在这支军队，在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是他。 要走要留，他能做主。 第101章 你连这个都知道? 两天后，宁恕赶回呈阳县。 这一趟出去又耽误半月，也不知道庞洪他们这边的事情进行得如何。 他返回营地，老远就有人把他认了出来。 “是世子！世子回来了！” 马匹还未完全停稳，宁恕便下了马，手中缰绳随手抛给了军士，一边道：“让庞洪他们来见我。” 说罢，脚步不停，往自己的营帐赶去。 回到营帐，丢下包裹，庞洪他们就已经赶来了。 “世子！” “世子，这一趟出去如何，顺利吗？” 就见裴公公都过来了，也有些着急的问道：“世子，殿下如何了？救回来了吗？” 宁恕道：“公公放心，李建隆已经救回来了，没有受什么永久性的伤势。” “我这一去半月，你们这边的情况如何？” 众人对视一番，而后问道：“世子，信看了吗？” 宁恕点头：“看了，你们准备挑起呐温亨和多拓之间的矛盾，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庞洪当即站出来：“回禀世子，此计倒是成了一半。” “成一半？怎么说？” 卫千道：“一开始，事情的发展，是按我们的计划来的……” 卫千诉说了一下经过，宁恕这才明白。 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精盐跟着塔木的队伍送上山，他们借口这是抢劫商队来的，也没怀疑。 金兰更是按照计划，悄悄拿了两份额的精盐给多拓，然后去找到呐温亨，说用别的东西代替。 此时的呐温亨已经知道金兰要分给他们精盐了，听到这话不禁问为什么。 然后金兰再三推辞，呐温亨再三追问，最后“实在没办法了”，金兰才告知，原来准备给呐温亨那一份，被多拓抢走了。 那多拓说什么呐温亨这里宝贝多了去了，不差这一点精盐。 当然了，多拓压根就没说过这种话，在没有去找他之前，他甚至都不自己拿的精盐是两份。 不过呐温亨直接相信了，毕竟他和多拓本就有矛盾，当下气冲冲的去找到多拓，质问他为什么多拿精盐。 多拓也是个暴脾气的，听到呐温亨的语气，当时就不乐意了，直接开口骂了回去。 呐温亨一看，你小子抢了我的精盐不说，你还敢骂我？ 本来这次他们在一起合作，都算是形势所逼，以前的恩怨都很默契的没提。 但这次呐温亨却是主动翻起了旧账。 要翻旧账，多拓也不怕，你翻我的，我翻你的，翻着翻着两个人就急眼了，开始大打出手。 不过在两人还没有给对方造成伤害时，木真和格玲听到声音赶过来，将两人分开。 宁恕听完，道：“这不很成功嘛，怎么叫成功一半？” 卫千叹了口气，道：“到这里，都很成功。” “可是后面却不行了，我们千算万算，没算到木真和格玲的安慰能力。” “眼看着一场短兵相接，硬是被这两个人给劝下来了，哪怕金兰在旁边拱火都没用。” 宁恕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样都行？ “然后呢？现在情况如何？” “现在嘛，呐温亨和多拓之间暂时陷入了冷战之中，互相不搭理，虽然都看对方不顺眼，但大概是觉得这里还有我们虎视眈眈，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听到这里，宁恕也有些无奈了。 还真是，让人无法评说。 “金兰那里已经可以联系了吧？把这段时间她传来的信件给我看看。” 宁恕说罢，庞洪立刻返回，把金兰的信件找来了。 宁恕一张张的翻过去，再结合卫千所说，对红岭上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知。 “说到底，还是外部压力太大。” “既然他们顾忌咱们，那咱们干脆搬走，没有了外部压力，那他们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众人听到都傻眼了，问道：“世子，真搬啊？” 宁恕放下手中信件，道：“真搬，明天就搬，我们不能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 “早点处理完，咱们去应州，跟那边的蛮族过过手。” 刘知行不像是能和李建隆抗争的人，一开始或许还会嘴硬一下，但时间一长，估计扛不住李建隆的威逼利诱。 周文晦毕竟是个文臣，在军队之中的话语权太小。 若刘知行被李建隆忽悠瘸了，一意孤行，周文晦其实根本就劝不住。 为了避免那两头猪再次被多蓝支抓去，搞得自己又一次被迫离开，过去救人，宁恕只好先过去把多蓝支给消灭了。 见宁恕已经做了决定，众人便不再多说，纷纷离去。 等他们出去之后，宁恕又取来纸笔，边想边写。 这封信写好后，立刻叫人送出去。 而后，宁恕动身去城隍庙，香炉后面放了石头，返回客栈等待。 不多时，胡三儿赶来。 “世子回来得挺快啊，李建隆已经得救了？” 宁恕微怔，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胡三儿不置可否，转而问道：“找我什么事？” 宁恕直接拿出两张银票递过去，一边道：“明天我们离开之后，你上山把这个消息告诉呐温亨。” 胡三儿接过，但没有离开，而是问道：“听说你搞了一个能让火药在雨天也能使用的东西？” 这些宁恕是真的惊讶了：“你连这个都知道？” 胡三儿并不解释，而是道：“世子真是厉害，不过我虽未见过，但也能猜到那东西杀伤力不高。” “世子若能把那东西怎么做的告诉我，这次我不收你的钱，如何？” 宁恕更疑：“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有火药？” 刚说出口，他就愣住。 就连那帮蛮子都能拿到火药的配方，以胡三儿表现出来的情报能力，他能拿到火药配方，制作火药，似乎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那，要告诉他吗？ 宁恕只犹豫了一瞬，便摇头道：“算了，这点钱还不买不来这个秘密。” 胡三儿似乎并不意外，道：“那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再一次引爆呐温亨和多拓之间的矛盾呢？” “你现在要做的不就是这个嘛，勾起两人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趁虚而入。” “只要你把那东西给我，我帮你搞定。” 第102章 瀚海金刀 胡三儿的话当真让宁恕有些心惊了，他连这个都猜得到？ 是已经看出来金兰是卧底了吗？ 宁恕这次考虑了好一阵，终是点头。 “好，我可以给你，但你要先帮我解决那帮蛮子。” 火药配方已经泄露，宁恕已经想着这次回京，找机会升级配方了。 到时候配方就不再是什么严防死守的秘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投入研究，自己搞出来的那个小玩意，迟早会被别人研究出来。 说到底，那个火药罐子最大的作用是制造骚乱，论杀伤力，真的很难炸死人。 至于胡三儿，则是沉默过后，点头道：“好，我暂且信你一回。” “宁世子，你可千万不要想着赖账哦。” 宁恕淡淡道：“我宁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就等世子明日启程了，莫走太远。”胡三儿说罢，起身离去。 这次宁恕没有在客栈睡觉，而是返回城外营地。 次日上午，天色刚亮，宁恕就叫众人开始把东西装车。 庞大的车队缓缓驶离，似乎宁恕是真的打算走了。 当然不是这样。 大部队是走了，但暗中还是留下了一些人，悄悄盯着各处。 “世子，咱们这次去哪儿？”庞洪凑过来问道。 宁恕淡淡一笑：“此去五十里有一个湖泊，我们在那里驻扎。” 五十里路，不算远，若这边出了的呐温亨和多拓真的内斗起来，他们能在两个时辰内赶回来。 呈阳县内，胡三儿看着大军远去，消失在地平线，这才开始赶往红岭。 等他慢悠悠上了山，已经是一个时辰后，这时候宁恕他们都已经跑没影儿了。 上山之后，他没有找那个头领，而是叫人传话，说自己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给各位头领汇报，让把他们全都叫过来。 不一会，现在营地内，地位最高的五位头领，悉数到场。 这次是多了一个金兰。 五位统领分别落座，纷纷看向胡三儿。 呐温亨其实对这个家伙不熟，能让他上来全靠木真担保，但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这小子可以上下山，对他们来说的确没有坏处。 首先，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魏人，他可以自由进出城镇。 自从黑甲军来了之后，哪怕宁恕压根就没有下令要对这边动手，但呐温亨依然收缩了防线，并且不再外出。 这种情况下，胡三儿差不多就是唯一对外界消息的来源了。 其次，这么久了，胡三儿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所以，虽然对他不熟，但呐温亨还是会愿意听他带来的消息。 “胡三儿，说吧，什么消息这么重要，要把我们全叫过来。” 胡三儿站在营帐中央，环顾几位头领，缓缓道：“实不相瞒，最近我那里得到一件，诸位应该会很感兴趣的东西。” “哦？”光是听他这么说就已经开始感兴趣了，呐温亨直接问道，“什么东西？赶紧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胡三儿却示意他稍安勿躁，道：“头领别急，那东西我并没有带过来，不过我倒是临摹了一幅画。” 多拓听到这话，在旁边极不耐烦道：“什么东西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不直接拿上来，还搞一幅画？你怕我们抢你的不成？” 胡三儿笑道：“说句心里话，我还真是这么觉得的。”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好奇起来。 “那你还耽误什么？赶紧把画拿出来啊。”格玲催促道。 胡三儿不再卖关子，从怀中取出画，在众人面前展开。 只见上面画的是一把弯刀的两面，光从画上就能看出这把弯刀的精美，正面刀身上刻着狼、鹰，反面刀身则是马、羊。 刀把上，更是刻满了复杂的纹路。 从工艺上说，这样的一把刀，根本就不是蛮族能做得出来的，但这把刀对于蛮族来说，确实意义非凡。 在以往的历史上，蛮族也曾辉煌过，蛮族历史上最辉煌的可汗，统领草原、大漠上百万蛮族，以绝对强硬的姿态入主过中原大地。 这把刀，便是当时那位可汗的信物，对蛮族而言，相当于传国玉玺！ 在场五个人看到这图画之后，除了木真，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震惊无比的看了过来。 “这瀚海金刀，竟然在你手上？” 呐温亨完全无法保持平静，眼中的贪婪也不再掩示。 “把金刀给我，条件你随便开！” 只是话音刚落，多拓便出声：“凭什么给你？给我，条件一样随你开！” 格玲倒是比这两个人冷静一些，她其实很清楚，就算拿到瀚海金刀，也未必能够号令所有蛮族。 金刀和传国玉玺还是有区别的，传国玉玺更多的是证明继承大统的合理性，但蛮族这边又不讲这个。 金刀的实际价值其实没有那么高，这两个人说得轻松，什么条件随便开，若胡三儿真的开出一个天价来，这两个人才不会答应。 她开口道：“胡三儿，这金刀就算是中原人拿到，也不可能用来号令蛮族，你自己留着没什么大用。” “你要什么条件，不妨直接说出来。” 只有木真和金兰没有开口。 金兰是猜测这里面有问题，而且自己现在手里就几十个人，就算想抢，抢得到吗？ 至于木真，他压根就没想抢，自己加入胡三儿所在的组织之后，所能获得的帮助，可远比一个金刀大多了，何必抢呢？ 胡三儿扫过众人，笑道：“格玲头领，我知道这东西在我手里没什么用，所以这不是过来打算卖给你们嘛。” “既是卖东西，自然是价高者得。” “而且我不要承诺，什么等你们回去草原，送多少牛羊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我要能真正拿到手里的条件。” 这一句话可不得了，毕竟呐温亨所在的乌蛇部落又没有破灭，呐温亨若是铁了心想要，是真能拿出很丰厚的价码。 可胡三儿这话直接断绝了这种可能，光论现在他们能拿得出来的，他简直是一穷二白。 不过多拓听得倒是眼前一亮，这个条件，对他有利啊！ 第103章 竞价 多拓知道乌蛇部落没出过事，要是拼在草原上的家底，他肯定拼不过。 但是在这里，他手里有的东西，可不比呐温亨少！ “我这还有三百匹良驹，你要的话，你就带走！”多拓当即开口，大手一挥，显得十分大气。 呐温亨的目光顿时变得怨毒起来，咬牙道：“不就是三百匹良驹么？说得好像我出不起一样。” “我出三百匹良驹，再给你一百蛮奴！” 大魏国禁止人口买卖，唯独除了下等奴隶。 何为下等奴隶，一半都是犯了重罪的大臣家属，亦或是从别国进献的舞姬、奴隶，或者抓到的俘虏。 这些下等奴隶的买卖，是合理合法的，而且这所谓的下等奴隶，是完全以物品论，你就算把他打死了也不犯法，你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一百蛮奴，还是能卖出不少钱的。 胡三儿做出一副有些心动的样子，多拓见状顿时急了，对呐温亨，破口大骂。 “呐温亨！你真是臭不要脸，居然要把手下的人卖出去当蛮奴？” 他们当然知道作为蛮奴有多惨，只是…… 这时候确实很无奈啊。 他们现在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人和马，马匹总不能全卖了吧？那往后怎么走？怎么运东西？ 倒是人，少点就少点，如果真的变得很少，他们都不用走天门关了，直接从那两条山脉翻过去。 反正人少嘛，不容易被发现。 呐温亨对他道：“我手下的人，我怎么处置，不关你的事。” 反正他又没有想着卖自己的人。 要知道红岭上的蛮族，可不只是他们这五个部落，大大小小的部落足有十几个呢。 只是那些部落的人少，所以他们的头领没有话语权罢了。 要是不金兰现在能稳定提供硫磺，金兰和那些头领都会是一样的。 呐温亨说的这一百蛮奴，当然是从这些部落里挑。 他们反对吧？整个红岭，只有多拓的手下与他相当，其他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三百良驹，一百蛮奴。”呐温亨看向胡三儿，给出了自己的报价。 多拓此刻也是脾气上来了，大喊道：“不就是蛮奴吗？谁没有啊！” “我出三百蛮奴！” 呐温亨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向胡三儿：“五百。” 多拓是彻底怒了：“你还敢瞪我？我出一千蛮奴！” “你跟不跟？你有没有胆子跟？！” 呐温亨听到这话，脸色骤变，立刻骂道：“一千蛮奴？你可真说得出口！” 那些小部落的头领，迫于压力，还能挑几十个出来，一个部落挑几十个，就算是五百蛮奴，也能凑齐。 一千个？你这可就不是挑几十个了，你这是要他们伤筋动骨啊。 而且这还不是压榨一个部落就能凑齐的，这么做无疑是在引起众怒。 到时候好几个部落围攻，你就算顶住了又如何？只怕也是伤亡惨重！ 至于多拓，现在就是纯光棍心态了，老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跟不跟吧！ 呐温亨沉默了一阵，终是开口：“这样，我用火药配方给你换，这东西对你们来说应该很有价值吧？” 众人听得一惊。 “你居然愿意拿这个来换？！” 呐温亨无所谓道：“东西是我的，我愿意换就换，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本来这东西是他用高价买来的，接头人就是曹严华。 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这次等他离开大魏，返回草原，就得拿出部落里八成的牛羊牲畜给曹严华，作为购买火药配方的价钱。 但谁让曹严华被那个宁世子抓了呢，现在他钱也不用付了，白得火药配方。 现在他拿得出来，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个东西了。 不过，胡三儿却是摇摇头：“火药配方我已经知道了，不需要。” “你还不如多给几个蛮奴呢，至少蛮奴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卖掉挣钱。” 呐温亨听到这话浑身一震，不是说火药配方在大魏国高度保密吗？怎么现在谁都知道？ 多拓看得他的反应，更是捧腹大笑：“笑死我了，自己以为多值钱的东西，结果人家不要！” 呐温亨狠狠的瞪了过去，而后对胡三儿道：“这样吧，你等我三天，我挑挑一共能找出多少个蛮奴来。” “我保证不会少于一千个，如何？” 胡三儿顿时意动，道：“那当然没问题，我等得起。” 说着，他又看向多拓：“多拓头领，这几天你也准备一下吧，在下是做生意的，只看最后谁给的价格高。”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不过才走两步，他就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道：“哦，对了，今天我上山的时候，看到呈阳县外的守军撤走了。”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再惊。 “撤走了？怎么回事？” 胡三儿摇头：“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个宁恕大概半月前去了应州一趟，昨天才回来，然后今天就带着人走了。” 呐温亨听得咯噔一下，宁恕去了应州？什么时候！ 坏了，他不会是去找多蓝支的麻烦了吧？ 想到这里，呐温亨匆匆离开营帐。 多拓见他这样，还以为他是赶着去挑选蛮奴，也不甘示弱出去了。 胡三儿没有多留，转身离去，剩下的人也没什么好继续留在这里的，各自散去。 金兰隐约觉得这是宁恕的手笔，果然，下午塔木他们挖矿回来，就把宁恕的信给带上来了。 得益于之前的计划，现在的呐温亨已经打消了对金兰的怀疑，也撤走了监视金兰的人。 现在金兰这一片位置，只有她的人在，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她立刻把信件打开查看，完整看过一遍，心头一喜。 这果然是宁恕的手笔！ 而且这上面还告诉她之后应该怎么做，接下来，该轮到她了。 把信件撕了丢火里烧成灰烬，金兰走出营帐，看了看方向，往多拓的营帐走去。 这个时候，多拓的营帐内还挺热闹的。 六个小部落的头领都聚集在这里，他们是多拓派人叫过来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满脸疑惑的看向多拓。 第104章 矛盾激化 “多拓头领，这么着急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小部落的头领开口问道。 多拓在面对呐温亨的时候都没有收敛，更别提面对这些小部落的头领了。 他很直接的开口道：“现在你们回去，每个人给我挑两百个蛮奴出来。” 这话一出，可是惊呆了六个头领。 他们这些小部落，基本也就两三百人，多拓竟一口气要走两百人！ 还是要蛮奴！ 多拓是打算把他们的人，卖给大魏吗！ 众人顿时暴怒，可又不敢对多拓发作。 “多拓头领，你是认真的吗？”一个人压抑着怒火询问道。 多拓显得不耐烦：“我有必要跟你们开玩笑？” “这关乎我的大事，我可告诉你们，用这点人能给我换来瀚海金刀，以后等我发达了，你们都是有功之臣。” “区区一点人算什么？现在咱们被困在大魏境内，损失掉这些人是迟早的事情，你们难道还舍不得？” 众人能舍得才怪了，这几个月他们这边可是和平得很，补给也不缺。 虽然都知道大魏不会放任他们不管，但那种日子，他们的确看不到何时才会过来。 现在仗都还没打，你就把我们的人给卖了？！ 傻子才会同意吧！ “多拓头领。”有一个人站出来，“我部落里一共也才三百人，你一开口就要走两百人，若是往后回到草原，这让我们怎么办？”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啊，多拓统领，要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少一些吧。” 多拓看着他们，问道：“少多少？” 众人对视一番：“我们，出二十个。” 听到这话，多拓顿时暴怒，将手边的酒瓶砸了过去。 “二十个？” “我要两百个，你们就给二十个？！” “当我多拓是泥捏的是吧？” “我告诉你们，两百个，一个都不能少。” “我不管你们挑的是不是老弱病残，两百个，三天之内，若是凑不齐，到时候我把他们全抓去卖了！” 多拓着实气得够呛，自己跟他们好好说就已经是给脸面了，居然还敢讨价还价？ 讨价还价也就罢了，两百个还到二十个，你直接说一个都不出，不就完了嘛！ 众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大出血了。 多拓看得他们的脸色，道：“怎么，是不是想去找呐温亨，让他给你们主持公道？” “我劝你们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呐温亨跟我一样，这会也在到处找蛮奴呢，你们觉得他会卖掉自己的人？” “你们过去找他，结果不会比我这里好多少，说不定呐温亨更狠，不止要两百个，直接把你们全给卖了！” 众人听到这话，更是脸色一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声音：“呐温亨应该不会做得那么过分，他要一千多个蛮奴，何必得罪那么多部落。” 金兰一边说着，一边掀帘进来。 多拓见到是她，不禁皱眉。 “你怎么来了？” 金兰并不回答，而是对那些小头领道：“你们先下去。” 众人如蒙大赦，连忙离去，多拓见状也没阻止，而是满眼疑惑的看着金兰。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金兰这才坐下，道：“你真觉得呐温亨会乖乖的在价格上跟你竞争？” 多拓愈发疑惑了，问道：“你什么意思？” 金兰慢悠悠道：“竞价嘛，想要胜出，拿出更高的价格只是其中一个办法。” “还有个办法就是，干掉自己的竞争对手。” “今日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只有你和呐温亨在出价，我们可都没有。” “你是他唯一的竞争对手，你不妨猜猜，对他来说，到底是真的拿出一千多个蛮奴，再加三百匹良驹划算呢？还是直接干掉你，更为划算。” “你可别忘了，就前几天，你俩可刚大打出手，你敢保证他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多拓的脸色逐渐难看，的确，若是放在更早之前为了大局，他们是会克制一下。 可前几日那个狗东西就污蔑他多拿精盐，还该对自己动手。 现在黑甲军也撤走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顾忌，以那个狗东西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定会真的来找他的麻烦。 再加上，只要除掉他，瀚海金刀就能落入呐温亨手中。 这么一看，呐温亨简直没有理由，不对他动手啊！ “这个畜生，他居然敢！”多拓怒极，一拳砸向木桌。 桌上的东西顿时四溅，散落一地。 不过，多拓到底没有失去所有理智。 他看向金兰，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金兰的面色冷了下来，道：“因为我怀疑呐温亨根本就没有想回草原，而我想回去。” “你想想吧，来红岭都几个月了？他有动过吗？有要动过的意思吗？” “什么准备火药，全是借口，火药再多，你觉得就凭我们这点人，能对天门关造成什么损失？” “我看他根本就是用这个理由把我们留住，然后找机会把我们吞并！” 多拓猛然站起身来，有了前面的铺垫，现在金兰这话，越想越合理。 “这个畜生，我就说他不会这么好心，他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他奶奶的，想吞并我？没门！我这就带着人走！” 金兰连忙出言阻拦：“等等！” “走什么？你就甘心这么走了？” “瀚海金刀没拿到，火药配方也没拿到，你舍得走吗？” 这两样东西还真搔到了多拓的痒处，他很清楚，若是有了这两样东西，等日后返回草原，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壮大自己！ 他看向金兰，目光闪动，又是在怀疑，又是在权衡。 最终，他坐了回去，道：“你来找我，应该是有计划了吧。” 金兰不置可否，而是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胆子了。” 多拓嗤笑：“你会觉得我没胆子？说说你的计划吧。” 金兰这次没有再犹豫，道：“现在呐温亨也会强迫其他小部落交人，你们知道这样会激怒他们，但你们不在乎而已。” “既然如此，你难道不可以趁机拉拢这些小部落吗？” 第105章 金兰的发挥 金兰的话当真让多拓茅塞顿开。 他和呐温亨的兵力相当，在营地里基本谁也耐不了谁。 以前相安无事，也就罢了。 但眼下，呐温亨这个龟孙子敢对他有想法，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嗯，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找其他部落头领。” “只要能说服他们联合，我弄死呐温亨！” 说罢，他便匆匆离去。 金兰没有阻止，同样也没有在这里逗留，起身离去。 不过她却不是回去，而是转而来到了呐温亨这里。 “呐温亨，出事了！” 金兰直接闯了进来，里面呐温亨正看着应州的舆图沉思，想着宁恕若过去找多蓝支的麻烦，会从什么路线过去。 自己能不能赶在他之前，先通知多蓝支撤退。 直到金兰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略有不满，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而是问道：“金兰，什么事情这么火急火燎的？” 金兰指着外面，道：“我刚看到，多拓叫了很多头领过去，咱们这里大半的部落头领，都去他那里。” 呐温亨不屑一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张口就是拿出一千蛮奴，把他的所有人加上都不够。” “而且我看他也不舍得把自己的人交出去，那自然会找其他部落要人。” “这个蠢货，这么直接要人，也不怕引起众怒。” 反正在呐温亨眼中，多拓就是愚蠢和莽撞的代表。 虽然那家伙是给自己找了不少不痛快，但呐温亨却是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金兰听到这话，目露疑惑：“只是这样吗？” “可是，大半头领都过去了啊，你不也要挑蛮奴，让是让他捷足先登，你岂不是抢不过他？” 呐温亨冷冷笑道：“我怕他？” “过半头领都是我的人，他知道我许给他们什么好处吗？” “你真以为那些家伙，会舍得把自己的人交给多拓？” 金兰本想告诉呐温亨，多拓已经在暗中考虑做掉他的事情，但听到这话，她突然就明白了。 既然那些头领之中有呐温亨的人，那她还用得着说？ 她立刻有了决断，道：“好吧，既然你不担心，我就不说什么了。” 金兰告辞离去，不过呐温亨这时候却是陷入沉思之中。 不对吧，金兰又没打过金刀的主意，她和自己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她居然会主动过来找自己？ 呐温亨隐约感觉金兰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时候，营帐门帘再度被掀开。 红岭营地内，众多小部落头领之一的波耶找了过来。 波耶的脸色很不好，道：“呐温亨，出事了。” 呐温亨不以为意，道：“能出什么事，黑甲军都撤走了。” “是多拓强迫你们交人吧？怕什么，我给你撑腰，不交。” 波耶却是缓缓摇头，道：“不是这件事。” “刚才多拓把我们叫过去，说了一通你的坏话，最后说今晚准备动手做掉你，让我们配合他。” 呐温亨脸色凝固，而后疑惑的问道：“当真？多拓真的蠢到了这个地步？” 就算是黑甲军撤走了又怎么样，他们现在毕竟还在大魏境内。 这时候搞窝里斗？ 单就愚蠢一个词，已经无法形容这头猪了！ 波耶面色阴沉道：“虽然我也不太相信，但看多拓的反应，多半是真的。” “已经有好几个人当场表了态，更多的还在考虑之中。” 听到这里，呐温亨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一拳砸在桌上。 “这帮吃里扒外的家伙，我给他们吃喝，他们居然想干掉我？！” “还有这个多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既然他要犯蠢，我看不如早点把他做掉，免得以后误了大事！” “他想今晚动手是吧？好！” “你现在就去找其他人，准备晚上应敌。” “正好，把他和他的手下抓了，当做蛮奴，拿去换瀚海金刀！” 波耶应声，匆匆离去。 红岭营地之中，最大的两股势力，终于要动手了！ 两方人马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塔木已经一个人骑着马离开了红岭。 他根据金兰的指示，一路纵马疾驰，追到了宁恕他们的营地。 “来者止步！” 守在营地出口的士兵远远就看着他过来，见他又是一身蛮族打扮，立刻提起了所有警惕。 待到近前，塔木直接从马匹上跳下，大喊道：“我要见你们的世子，我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或者见庞洪也行！” 这声音正好传入营地里，刚刚经过的庞洪。 庞洪听到有人叫他名字，顿时看了过来。 一见是塔木，他立刻凑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 塔木连忙凑上，道：“多拓和呐温亨准备今夜动手，大姐头让我过来通知宁世子。” 庞洪听得一惊，这么快？！ “你跟我来。” 他说着，拉起塔木进入营地，找去了宁恕所在的营帐。 “世子！” 两人走进，宁恕顿时看了过来。 他没单独见过塔木，对塔木印象不深，只是看向庞洪。 庞洪快速道：“呐温亨他们忍不住了，今晚就要动手。” 这下连宁恕都惊讶了，他们上午才走，今天晚上就要动手？ 就这么忍不住？ 还是金兰超常发挥了？ “消息可靠吗？”宁恕问道。 塔木连忙站出：“可靠，这是大姐头亲自从多拓那里得来的消息。” “多拓今晚要动手，呐温亨不可能没有反应。” 宁恕心头一喜，当即起身：“太好了，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今晚他们双方火拼，夜色笼罩，局势混乱。” “你转告金兰，让她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其他人，黑甲军来了。” 塔木显然无法理解宁恕这个操作，惊道：“说你们来了？那这还算偷袭吗？” 宁恕只是摆手：“我本来也没想着偷袭，照做便是。” 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让其他蛮子恐惧，好直接逃跑。 毕竟就算那两方人马打起来，人数也比黑甲军多。 今晚双方火拼，局势混乱，再加上黑甲军趁机打过来，一些胆小的，或许直接就吓跑了。 这样也能减轻宁恕他们的压力。 第106章 争锋相对 宁恕让塔木走了，塔木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去。 这一来一回，天色已经见暗。 等他从后山一路往上，原本能遇到岗哨的地方，都再没有岗哨跳出来，质问他去了哪里。 居然连岗哨都撤了。 看来多拓和呐温亨这次是认真的。 直到他一路往上，快要接近营地之时，才有岗哨跳出来。 “站住！” “你怎么又回来了，什么时候出去的？” 塔木根本不慌，道：“我出去办点事，办完回来了。” “什么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大姐头让我去办的事情，你有种就去问她。” 岗哨当然不敢去问金兰，想着反正呐温亨都已经放弃了对金兰的监视，他何必去触这个霉头，便道：“算了，进去吧。” 塔木冷哼一声，牵着马走入营地。 他第一时间找到金兰，把宁恕的话转告给她。 金兰听完之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太多的反应。 她能明白宁恕的想法。 只是现在，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木真和格玲已经没影了，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他们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先躲了起来。” 金兰沉思稍许，道：“塔木，立刻召集所有人手，我们往更深处去。” “这边的战场，就让给他们吧。” 塔木略显疑虑，道：“大姐头，直接撤吗？不会引起怀疑？” 金兰摆手道：“木真和格玲都撤了，我们不撤，之后一旦被卷进去，你觉得我们这点人能干什么？” 塔木想想也是，立刻离开，把其他人都叫了过来。 然后，金兰带头，带着众人往更深处的森林摸去。 想要离开营地，自然有岗哨看到了。 岗哨不敢拦，立刻去汇报给了呐温亨。 “哼，那娘们倒是机灵。” “不必管她。” 呐温亨挥手让岗哨离开，然后叫来了波耶。 “都准备好了吗？”呐温亨问道。 波耶果断点头，道：“全都准备好了，只等你一声令下。” “好！”呐温亨猛然拔出腰间弯刀，这这把刀保养得很好，寒光闪闪，“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既然多拓打算等入夜再动手，那我们就提前动手的，打他个措手不及。” “把话传下去，都给我围过来。” “我这就去找多拓好好谈谈。” 话落，呐温亨率先出门，叫上了自己手中的，几十个好手。 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多拓营帐之中走去。 多拓所在的地方，是划分给他们的区域，多拓手下的人都在这里。 一般情况下，这时候应该会有不少人在外面烤肉，准备晚饭。 但这次过来，外面几乎看不到人。 去哪儿了？ 埋伏起来了？ 呐温亨没有多想，他并不在意。 他只知道，纷争已经开始了。 “多拓，给我滚出来！” 呐温亨等人在多拓的营帐外站定，而后朝那边大喊。 稍许过后，那边的营帐才掀开一条缝，一双眼睛在缝隙后面，打量了他们一番。 而后，里面的人才出来。 正是多拓。 这时候的多拓，已经没有平日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而是全副武装。 身上已经穿上了皮甲，一手垂下，已经握住了弯刀的刀把。 “呐温亨，带这么多人来我的地盘，几个意思啊？” 看到多拓这样，呐温亨眼中寒光更甚：“我几个意思，你难道不清楚？”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自从过来之后，你们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谁给的？” “我给的！” “但你们偏偏不知感恩，竟然还敢密谋杀我！” 多拓顿时怒斥：“你以为我很稀罕吗？要不是之前你火急火燎的把我叫过来，我现在指不定已经打下了某个县城，在里面吃香喝辣！” “我好心过来帮你，你却算计我，我不杀你杀谁！” 说到这里，双方已经算得上撕破了脸皮。 呐温亨满心愤怒，猛然拔出腰间弯刀，指向多拓。 “你能杀我？笑话，今日看看到底是谁杀谁！” “你的人呢？叫他们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男人！” 多拓听到这话，顿时大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都出来！” 话音落下，就见周围原本安静无比的营帐突然炸开，每一个营帐里面都挤满了人，眼下如同蚁群出巢，蜂拥而至！ 原本还显得空旷的营地，一下子人群密集，全部朝着呐温亨包围了过来。 呐温亨只带了几十人，但眼下涌出来的可有几百人。 一时间，呐温亨似乎陷入了劣势之中。 不过，他并没有丝毫惊慌，而是满脸狞笑的看向多拓。 “多拓啊多拓，说你蠢，你自己还不觉得。” “你明知道我手里有火药，都不知道防备一下吗？” 说着，只见包围圈最外围。 数个装满了火药的木桶，引线已经被点燃，用力一推，直接朝着包围圈滚了过来。 轰！ 火药桶瞬间炸裂，里面的石子顿时激射而出。 现今的火药威力一般，只有数量足够的时候，才能爆发强大的杀伤力。 恰好，这么一整桶的火药，射出来的石子，已经足够把人当场打死了！ 最外围的那些人甚至都来不及逃走，随着火药桶一个接一个的炸开，短短几分钟时间里，便有几十人当场失去行动能力。 多拓脸色微变，怒道：“别以为有了火药就能稳赢，你的火药够你炸几次？” “现在你就在我面前，我只要拿下你，那些火药就都是我的了！” 话落，只见他猛然拔出腰间弯刀，同时身后的营帐内再度冲出几十人来。 “上！” 多拓怒喝一声，朝着呐温亨冲了过去。 同时，包围圈四周，其他的蛮族，也纷纷扬起武器冲了过来。 见此，呐温亨笑得愈发猖狂。 “多拓，你猜我明知道你想要杀我，我为什么还要亲自来吗？” “因为我必须要确认你的位置，我绝对不会让你活过今晚！” 他来的可是都是好手，这里人群密集，腾挪不开，人再多，后面的人又没法同时攻击他们。 他们只需要撑住，后面的火药桶在人群密集的情况下，可以大展神威！ 今晚，必杀之！ 第107章 混乱内战 嘭！ 嘭！嘭！ 随着主要营地那边，爆炸的声音不断传来。 已经先一步离开的金兰不免回头，惊疑不定的看着那边。 “该死的，不是说晚上动手吗？这才黄昏，怎么就打起来了？” “塔木，你赶紧去找宁恕他们，让他们加快速度！” 塔木不敢耽误，应答一声便牵着马离去。 至于金兰，此刻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又要保证那两个人真的打起来，打急眼，同时还要保证知道火药配比的人逃不掉。 最好还要把格玲和木真他们都抓住，这样还能保证他们能和自己返回草原。 现在听得这动静，连火药都出动了，应该是打急眼了。 至于火药配方，火药需要的原材料，这段时间只要是营地里的人，有心推测一下就能猜出来。 真正关键的是配比，这件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更多负责生产火药的，都是单独生产，分开生产，他们是不知道的。 至于木真和格玲…… “你们立刻散开，去找其他人，我回去看看。” 金兰终是有了决策，大喊道。 其余人听到这话，纷纷开口：“大姐头，后面打得正酣，别去吧，危险。” “是啊，等他们打完了再去不迟。” 金兰摇头：“真等他们打完了再过去，那肯定迟了。” “都放心吧，我远远的看着，应该波及不到我。” “记住，这边的动静一缓，你们立刻通知所有人，就说黑甲军过来了。” 话落，她直接牵着马转身回去。 众人迟疑了一番，最终有人道：“都听大姐头的，散开，去找其他人！” 金兰这边的人本来就不多，立刻散开，各自选了个方向找过去。 金兰本人则是一路往回，越是靠近，就越是能听见那厮杀的声音。 感觉靠得差不多了，她立刻把马拴好，然后挑了一棵附近最高的树，爬了上去。 随着视角的升高，视野也愈发开阔。 在她几乎要爬到树顶的时候，终于穿过繁茂的树林，看到了那边的景象。 两方人马已经彻底厮杀在了一起，最里面的就是呐温亨他们。 因为空间有限，他手下的人一次最多面对三个敌人，那些又都是好手，不是坚持不下来。 看似他们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会被吞没，但实则宛如河中礁石，岿然不动。 外面一层，便是多拓的人。 这一批人形成了包围圈，把呐温亨他们围在中心，让他们无法离开。 但，这一批人却是分成了两个一部分。 一个部分目标对内，攻击呐温亨。 另一部分却是对外，要迎战冲过来的呐温亨的人，还要防备突然滚过来的火药桶。 整个现场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战局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只怕是那些小部落的人都给卷进去了，除开木真和格玲带走的人，这里还剩下四千多。 四千多人的大混战，而且还不是在宽阔的平原上，而是在树林里。 那些肆意生长的树木占据了一定的位置，同时也相当于一个天然盾牌，若是操作得好，能挡下不少来自敌人的攻击。 时间愈发推移，那边的多拓似乎是察觉到，在这里下去迟早要败，下令变阵。 原本以圆形围困的队伍，开始逐渐向长方形变化，不过这个举动也把呐温亨他们放了出来。 结果，呐温亨根本就不退，反而是借着这个口子，朝着多拓冲击而去。 多拓同样不是吃素的，此刻怒火冲脑，带着自己亲信，就上去和呐温亨他们交手起来。 而随着这边队形的变化，最外面的，呐温亨那些人也开始做出了相应改变。 火药桶已经停了，毕竟怕伤到自己人。 火药桶一停，那剩下的就是最直接的厮杀了。 原本紧凑的战场开始分散，原本逼仄的空间终于能够活动开手脚。 这场战斗逐渐开始进入白热化，大家的服饰没有明显的分别，逐渐开始变得敌我不分了。 凡是来到面前的就是敌人，那就什么都不管，挥刀进攻。 惨叫声连绵不绝，太多血液挥洒土地，把土地都染得暗红。 眼看着战场持续扩大，都要到自己这个位置来了，金兰不敢耽误，连忙滑下去，牵着马屁继续往后退。 退出一段距离，她再度找棵树爬上，继续看过去。 乱，已经彻底乱了。 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她甚至连呐温亨和多拓这两个人的身影都找不到。 这下可坏事了，这两个头领可是不能放过的啊！ 她不免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目光越过森林，放到远处的平原，看着地平线。 “黑甲军怎么还没到？他们不会还没出发吧？” 自己给宁恕传的消息，是晚上进攻。 一般来说，在晚上采取的行动，都是在后半夜。 因为这个时候人困了，会松懈，要做什么最好得手。 宁恕是这么想的，那大概这时候甚至都还没有出发。 要真是这样，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要错过了！ 金兰一时心急，连忙开始寻找呐温亨和多拓的身影。 这个角度找不到，那就换个角度。 如此，等到天色就剩下最后一点残余光辉，几乎就要看不见时，她终于找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已经分开，没有站在一起。 他们的亲信互相守护在他们身边，看样子伤亡惨重，连他们本人都负了伤。 两方人离得很近，但似乎因为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小战场，都没有发现对方。 看着最后一缕光辉落入地平线，金兰知道不能再拖了。 她立刻回到地面，先朝着多拓所在的地方赶去。 这一路上，可是遇到不少杀红眼的人对她出手。 不过好在这些人已经战了许久，体力不支，基本都被金兰一刀解决。 如此，花费了一些功夫，她终于赶到了多拓这边。 “谁！” 亲信浑身浴血，看着朝着这边拿过来的人，直接举起了刀。 哪怕已经认出这是金兰了。 金兰懒得搭理他们，直勾勾的看向里面的多拓。 “不好了，黑甲军过来了！” 第108章 匆匆来迟 金兰的话，在这个时候不可谓不吓人。 多拓呼吸一滞，连忙推开身前的亲信，问道：“你说什么？黑甲军？” “他们不是走了吗？” 金兰一脸着急的样子，道：“是啊！他们走了，但是现在又回来了。” “他们肯定在咱们这里安插了内鬼，上午离开是做给我们看的。” “眼下收到你们内斗的消息，就赶了回来，想要渔翁得利！” 多拓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无比。 若是放在以往，黑甲军就算打上来，他也不是不怕的。 毕竟依托地势，再加上他们兵力占优，想要打下红岭，可没那么容易。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和呐温亨已经斗得两败俱伤，格玲和木真那两个混蛋也提前跑了。 目前还留在这里的兵力，绝对挡不住黑甲军！ “该死的，偏偏在这时候……” 多拓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只能道：“不行，不能再拖了，我们要立刻撤走。” “金兰，他们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金兰立刻道：“东边！” “好，那我们就往西边撤。”多拓说罢，大喊道，“全军听令！撤！往西边撤！” 此时情况紧急，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喊了一句便往西边跑去。 只是刚跑了两步，他一个回头，看到金兰居然站在原地没动，不由问道：“你不走吗？” 金兰摇头：“我还要找我的人。” 见此，多拓也没有出言阻止。 想着金兰居然没顾上自己先跑，而是过来通知他，多拓这时候竟心头一暖。 “你多保重，千万别落到宁恕的手里。” 金兰被他这反应都给弄蒙了，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希望之后咱们在铁甲军营地见面的时候，你还能保持现在的想法。 “你也保重，快走吧。”金兰催促道。 多拓没有再废话，带着人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金兰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另一个方向，去找呐温亨。 因为多拓已经下令撤离，倒是有不少小战圈停下，金兰这次过去，路上倒是没有遇到太多阻拦。 她找到呐温亨，还是同样的话。 “别打了！黑甲军过来了！” 呐温亨肩膀中了一刀，一众亲信现在正把他围在里面，由一个人包扎伤口。 听到这话的呐温亨猝然一惊，连忙起身来到金兰的面前。 “你说什么？黑甲军怎么会来？” 金兰一副慌乱的样子：“我不知道，他们好像收到了你们在内斗的消息，我的人刚跑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他们了。” “快走吧，他们真的要到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呐温亨听到这里，表情都快变形了。 “可恶！这个宁恕，偏偏这时候找过来！” “咱们这里一定有内鬼，该死的，是不是多拓那个混蛋！” 呐温亨在这里破口大骂，其余亲信连忙上前劝慰。 “头领，快走吧，不能再拖了！” “是啊头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没法应对黑甲军。” 呐温亨痛骂了一阵，发泄了一部分怒火，勉强找回理智。 “对，不能再拖了，立刻下令，全军撤退。” 他猛然看向金兰，问道：“黑甲军从什么方向来的？” 金兰抬手一指：“西边！” “西边？好，所有人，立刻往东撤离！” 随着两方人马的撤离，这边的声音也迅速减弱。 金兰的人已经找到了木真和格玲，他们谨记着金兰的吩咐，眼下听到声音一停，立刻找到了两位头领。 “不好了！黑甲军过来了！” 处在不同位置的两个人，听到这话之后却是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什么？！黑甲军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 “坏了，是冲着我们的来的，快撤！” “他们从哪个方向来的？” 金兰的人直接被一个问题问住了，金兰分开的时候，也没说这个啊！ 所以他们只能临场发挥。 “到处都是！” 两个人听到这话，那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到处都是，怎么可能？ 宁恕不是只带了一千人吗？ 还是说，他之前离开去应州，是去求援了？ 两位头领来不及多想，甚至这种时候绝不能耽误。 格玲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就冲那边突围，至于木真，却是没有逃走。 他直接带着人来到了呈阳县，就在这里等着当俘虏了。 他已经提前从胡三儿那里了解到，宁恕的确遵守了他的承诺，把俘虏都送回草原。 既然如此，那自己还跑什么，不累吗？ 等着黑甲军过来，一起吃宵夜啦！ 一时间，原本盘踞在红岭的各部蛮族四散而逃，只有金兰和他的人还留在红岭，重新会合。 金兰带着人来到了后山，森林边缘，宁恕他们要过来的话，便是这个方向。 约莫半个时辰后，终于在远处的地平线，看到了火把亮光。 一个人单独骑着马，举着火把，朝着这边赶来。 金兰他们提起了警惕，直到这个人来到近前，才看清原来是塔木。 金兰大喜，忙问道：“塔木，宁恕他们呢？” 塔木回身一指：“那就是，已经过来了！” 金兰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下来。 总算是过来了！ 只是，随着亮光越来越近，金兰却看得奇怪。 这人数，怎么不太对劲啊？ “他们不是只有一千人吗？怎么多了这么多？” 塔木道：“哦，是来的路上遇到了格玲他们，耽搁了一会，顺手把他们给抓了。” 听到这话，金兰的脸色一时间变得十分精彩。 格玲这运气真是没谁了，随便找个地方突围，居然能和宁恕他们正面撞上！ 等大部队来到近前，金兰看到了宁恕的身影，连忙跑了过去。 “宁恕！我在这里！” 正好宁恕也要找她，主动驱马过去。 来到近前，金兰还没有开口，宁恕便直接道：“格玲这些人交给你了，你来说服他们。” “呐温亨和多拓呢？” 金兰忙道：“跑了，你们来得晚，我怕他们下令撤退不好追踪，就先谎称你们过来，逼着他们逃走。” “呐温亨往东边跑了，多拓去了西边，知道具体火药配方的，应该都在呐温亨的队伍里。” 宁恕听到这话，立刻回头大喊：“即刻兵分两路，我去追呐温亨，另一路去追多拓。” “务必抓住，死活不论！” 第109章 把他留给我 “头领！头领歇会吧，后面的人实在是走不动了。” 红岭往东方向的草原，呐温亨的亲信上前，对呐温亨说道。 他们这里毕竟还不是全员都能骑马，有很多人都是靠两条腿。 他们刚经历了大战，又马不停蹄的跑出来，早已经筋疲力尽。 呐温亨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回头，对着过来的方向，凝神看了一会。 确认没有追兵，他这才道：“原地休整两刻钟，两刻钟之后再出发。” 亲信立刻把命令传达下去，那些在后面跟得半死不活的蛮族听到这话，顿时哀嚎一声，纷纷倒在了地上。 倒不是死了，是太累了，躺着歇会。 那亲信下马，然后把呐温亨扶下来，找了个地方坐下。 让人点燃火把，过来查看呐温亨的伤势。 肩膀上的刀口，本来血已经止住了，这又运动了一阵，似乎又把伤口给崩开了，血液流出，染红了大片衣服。 亲信见状立刻取来水给他冲洗了一下，重新包扎起来。 殊不知，这亮起的火把，正好给了宁恕他们目标。 这一片都是平原，视野开阔。 今晚上比较暗，呐温亨他们看不到追过来的宁恕他们，可他们这里的火把，可谓清晰。 黑甲军毕竟是全员骑马，即便是晚了一些时间，此刻已经追上不少距离，已经能看到远处的火把了。 “前面应该是呐温亨他们了，庞洪、孙执，你们各领两百人，从左右两边包抄。” “知道火药配方的人就在前面，切记，绝不能放跑任何一个。” 庞洪两人应答一声，各自领着人分开。 宁恕则是带着剩余的一百人，继续往前。 等他们靠近到足够距离，呐温亨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不好，有人追过来了！” “快走！”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原本休息的众人瞬间惊起。 呐温亨更是猛然站起来，四下环视。 这个距离下，他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有人正骑马朝着这边飞驰过来了！ “跟得真紧啊。” 呐温亨淬了一口，立刻骑上马，手中马鞭狠狠一抽，往前疾驰而去。 但他的亲信没有上马，反而是把马屁身上的弯刀拔了出来，大喊道：“准备迎敌！” 显然，他已经准备用命给呐温亨断后了！ 抱着相同念头的还有其他人，差不多有一半拿出了武器，准备迎接敌人。 另一边，则是紧跟着呐温亨，往前逃走。 他们这里估摸也得有个四五百人，去掉一半也有两百多人。 别看宁恕这里只有一百人，但别忘了，这是最适合骑兵冲锋的平原！ 宁恕一马当先，直接和这群人撞上，手中七杀枪凌厉无比，每一次挥舞，都会带走一条性命！ “你们留下来解决他们，呐温亨肯定在前面，我去追！” 宁恕大喊，直接无比蛮横的从人群当中穿过，继续朝着前面追去。 他带的一百人，和两方侧翼的人马立刻互相配合，解决这些人。 也有一部分继续往前追，不断的削减呐温亨后面跟着的人数。 追一段，少一批人，直到最后，只剩下呐温亨还在往前疾驰。 庞洪和孙执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去追呐温亨，而是把他留给了宁恕。 呐温亨疯狂抽打着马屁股，想要更快一点，但奈何他的马总归比不上宁恕的马。 眼看着宁恕越追越近，他深知这次怕是跑不掉了，开始让马匹减速。 而后，他下马抽刀，冷冷的看着宁恕。 宁恕也在距离他二十步左右停了下来，翻身下马，七杀枪紧握于手。 “呐温亨，我们终于见面了。” 呐温亨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直勾勾的盯着宁恕：“真不愧是镇国公府世子，宁帆的儿子。” “你在我们营地安插了内鬼，到底是谁？” 宁恕缓缓走近，一边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金兰？” 呐温亨闻言一愣，金兰一开始过来的时候他的确怀疑过，可当金兰能提供硫磺，这点怀疑就打消了。 “怎么可能是金兰？那这么说，硫磺也是你让她给的？” “没错。” 呐温亨彻底惊讶了，道：“你明知道有了硫磺，我就能制作更多的火药，你这么做，难道不怕我用这些火药来对付你？” 宁恕冷笑道：“事实证明，你那些火药，并没有用在我身上。” 呐温亨闻言一怔，而后有些疯癫的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 “你一开始就想出了这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之计！” “真不愧是宁帆的儿子……” 提到宁帆，宁恕脸上的冰冷愈发凌厉。 “当年我父亲被困草原，多个部落联合围剿，其中便有你们乌蛇部落。” “告诉我，那一战，你在吗？” 呐温亨握着刀的手愈发大力，眼神阴狠无比：“那一战，我在与不在，重要吗？” “今日你大可杀我报仇，但乌蛇部落还在，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已经负伤，体力也消耗得厉害，知道自己肯定是打不过宁恕了。 不过，就算打不过，也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早些年听说，宁家出了一个天才，是宁帆的儿子，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本来我们还提心吊胆，想着这个天才什么时候会杀回草原为他父亲报仇，只是没想到，几年过去，这位天才却是销声匿迹。” “所谓的天才，在我看来，不过是人云亦云。” “宁恕！就凭你，也想为你父亲报仇？可笑！” 眼看着宁恕已经走进了他的攻击范围，呐温亨终于出手，手中弯刀猛然劈下！ 但只见宁恕只是抬枪一扫，刀身上传来的巨力立刻让他把握不住，弯刀顿时脱手。 再回神，枪尖已经顶住了他的喉咙。 呐温亨霎时瞳孔巨震，他知道自己会败，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败得这么快！ “好一招拨草寻蛇，单论这一招，你爹未必比你厉害。”呐温亨自嘲一笑。 宁恕冷冷道：“我爹天纵奇才，将各路枪法融于霸王枪中，我不过是学习者，练得再熟，也不及他。” “乌蛇部落，三年之内，我必灭之，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话落，不等呐温亨再说什么，宁恕一枪探出，刺穿了他的喉咙 第110章 收尾工作 确认呐温亨死后，宁恕这才返回。 庞洪他们已经制服了其他人，空旷草原上，骑兵对战步兵，还是精锐骑兵，结果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死了一半，抓了一半，众人押送着这些蛮族，返回呈阳县。 等抵达红岭之时，已是后半夜了。 在宁恕他们离开的时候，金兰好说歹说，费尽口舌，才暂时打消了格玲反抗的心思。 等宁恕回来，金兰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呐温亨呢？” 宁恕道：“呐温亨已经死了。” 说着，他看向格玲和她的手下等人，问道：“他们呢？还打吗？” 尽管格玲这里还有几百人，但宁恕压根就不怕。 大魏不杀俘虏，但在他们没有明确投降之前，都是敌人，是敌人，便可杀之。 金兰忙道：“不打了，只要你能够遵守承诺送我们回草原。” 宁恕没有再多说，叫上他们，返回呈阳县。 呈阳县外，之前宁恕他们驻扎的地方。 木真和胡三儿并排站立，看着宁恕他们逐渐靠近，窃窃私语。 “胡三儿，你是宁恕真的不会对我们动手吗？我看那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木真问道。 “放心吧，只要你们投降，宁恕就不会动你们。前提是你们没有屠戮过大魏的百姓。” 木真听到这话，连连摇头：“那不能，这次被赶进关内，和你认识之后，我就没有再对大魏百姓动过手。” 胡三儿笑道：“那就好。等你们返回草原，宁恕应该会再派人联系你们。” “他承诺会给你足够的补给和武器，让你去找那几个大部落报仇，等东西送到，咱们的交易也就两清了。” 木真觉得奇怪，道：“给补给和武器，不是你开出来的条件吗？怎么是宁恕给？” 胡三儿并不解释，而是道：“反正东西拿到手，谁给的重要吗？” 木真顿时感觉自己被忽悠了，道：“合着到最后你什么都没有付出，我白干了？” “什么话这是！”胡三儿翻了个白眼，“我忙前忙后的不算付出啊？” 木真还想说什么，胡三儿连忙道：“停，别说了，他们到了。” 说罢，胡三儿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宁恕迎了上去。 木真见状，也只能跟上。 两人来到宁恕面前，宁恕当即下马。 宁恕没见过木真，不由问道：“胡三儿，这什么意思？” 胡三儿并没有回答，而是让出位置给木真。 木真上前拱手，道：“宁世子，久仰大名，在下红鹫部落头领木真，率其下四百七十族人，愿归降世子。” “听说世子打算把俘虏放回草原，还愿意提供武器和补给，给我们复仇？” 宁恕看了一眼胡三儿，这个消息显然是胡三儿透露给木真的。 “没错。” 得到宁恕的肯定后，木真顿时笑开了花：“多谢世子宽容！” 宁恕看向他，突然问道：“当年围剿我宁家人的部落里，没有你吧？” 木真脸色一变，急忙摆手：“肯定没有，宁世子不信大可去查。” 宁恕其实知道这个事情，说这话主要的目的是敲打一下。 红鹫部落是自己投降，没有打过，不敲打一下，免得他们还不以为然，记不住自己俘虏的身份。 “没有就好。” 宁恕没再多说，命令众人开始安营扎寨。 黎明时分，卫千他们才返回。 多拓已经死了，他手下的人也伤亡过半，剩下的俘虏被带了回来。 就这一下子，最大的四个部落，两个部落没了，两个部落归降。 营地里的俘虏加起来已经超过千人，数量比宁恕的人还多了。 不过好在，在得知宁恕是愿意把他们送回草原之后，大家都比较安静。 宁恕睡到下午才醒，然后安排人给边关传信，让他们过来领人。 边关来人还要几天，这几天宁恕就当好好休息一下。 不过，这期间，出了一个小插曲。 县令突然来报，说静心庵突然失火，有不少人都葬身火海。 除了那些听都没有听过名字的小尼姑，值得宁恕在意的也就只有四个人。 一个是归尘师太，一个则是曹严华的小妾，杨迅的姐姐杨允，和看守她的那对双胞胎。 只能说，这场火灾来得真是无比蹊跷，宁恕就算是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这场火不简单。 这四个人怎么可能是葬身火海，无非就是用了一招金蝉脱壳罢了。 至于他们去了哪儿，暂时不知道，但多半和那个无极会有关。 宁恕找到曹严说了这件事，曹严华很平静，他或许是知道什么。 但宁恕懒得管他了，直接让官府这边派人把他押送上京。 至于曹严华的管家曹忠，暂时交给了县令。 等之后钦差过来，让钦差处置吧。 数日后，边军抵达。 大概是得知宁恕这边的俘虏很多，边军派过来的人也不少，足一支五百人的队伍。 临走前，金兰看着宁恕，问道：“宁恕，你承诺的东西多久送来？” 宁恕想了一番，道：“少则三月，多则一年，你们好好休养生息便是。” 这个时间对他们来说无疑有些迟了，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法要求什么。 没再多说，一千多个俘虏被边军押送，赶往天门关。 那么，在呈阳县这边，就还剩下最后一件事情了。 宁恕让庞洪找来胡三儿，在营帐里，宁恕把之前那个火药罐子的草图，递给了他。 “这东西你拿着，我们就两清了。” 胡三儿也不客气，接过当场打开，仔细看了一遍，惊道：“这么简单？” 宁恕道：“本来就不难，我还奇怪火药被发明出来这么久了，为什么都没人想过做这样的处理。” 胡三把图纸重新卷起，道：“这个你不该问我，过去的时光里，火药配方一直都是朝廷把持，大概是因为保密得太严格，所以没人敢创新吧。” 宁恕对此不置可否，他又问：“对了，我听金兰说，那什么瀚海金刀，你真有？” 胡三儿嗤笑道：“那都消失多少年的东西了，我怎么会有。” “不过是根据古籍画出来的草图罢了，骗他们的。” 第111章 返京 可怜的呐温亨和多拓，被胡三儿玩弄于股掌之间。 用了一张画了草图的纸，骗得两方大打出手，给了宁恕机会。 只能说，世事难预料。 如果两个人泉下有知，怕是要气得再打一架吧。 不过，这和宁恕都没什么关系了。 四个最大的部落虽然已经处理完了，但还有那些趁着局势混乱逃跑的小部落。 这些小部落要抓住，没什么难度，但颇费功夫。 宁恕等人又回到了追踪到一个地方，抓蛮族，送到天门关，又去下一个地方抓蛮族的循环。 如此，约莫一个多月的时间，边州之内的蛮族清剿完毕。 然后宁恕就果断带着人去往应州。 宁恕知道李建隆他们多半追着多蓝支那支大部队在打，所以宁恕的目标主要放在应州内零散的那些蛮族上。 俗话说得好，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凭借着超高的机动性，宁恕等人四处抓人，已经抓到的蛮族人数，也终于来到了两万。 同时，李建隆这边。 刘知行总算是硬气了一次，事后不管李建隆如何威逼利诱，他没有把再把指挥权交出去。 他谨记着宁恕的安排，始终让徐望来指挥。 好在，徐望虽然没有帅才，但他们全面占据着优势，打顺风局还是能打的。 无非就是速度慢一点。 他们紧跟着多蓝支那支队伍，在费了好大力气之后，才终于把这支队伍堵上，在付出了一定代价之后，抓到了这些人。 头领多蓝支在被抓之前就自尽了，大概是知道，如果自己落到李建隆手上，绝对生不如死。 李建隆得知多蓝支死后，大发雷霆，但事已至此，他也做不了别的了。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在他们清缴多蓝支的时候，宁恕就带着人，把应州的其他蛮族清缴干净了。 最后双方在应州某城顺利会师，而后结伴返京。 路上，李建隆和沈月婷骑着马，一左一右的把裴公公给夹了起来。 “裴公公，向你打听个事儿。” 李建隆有些拘谨的搓着双手，语气略显讨好。 他再狂也不敢在裴公公面前狂，不然裴公公找父皇告状，可有得他受的。 裴公公看他这样就知道了，道：“殿下是想问，宁恕这一趟清剿了多少蛮族吧？” 李建隆和沈月婷连忙点头。 见此，裴公公也没有隐瞒：“不瞒殿下和沈将军，这次宁世子一共清缴了两万一千三百个蛮族。” 听到这个数字，两个人差点吓得从马匹上摔下来。 李建隆满脸难以置信：“不可能，整个边州的蛮族加起来都没有两万吧，裴公公，你是不是在瞎说？” 话音刚落，宁恕的声音就从后面飘来。 “边州的蛮族的确没有两万，可我抓到的蛮族，又不只有边州的。” “当初你们只说从东西两个方向过来，可没规定范围，不会想赖账吧？” 当日打赌，可谓满朝文武都在，李建隆确实不太敢赖账。 可是，这么一来，他们岂不是输定了？ 他们一开始过来抓了几百人，还有多蓝支那七千多人，全部加起来，还不到宁恕这里的一半！ “你们俩，回去就叫人多缝几个护膝吧，从城门到宫门可不近，要是没有护膝，这要是跪过去，膝盖怕要废咯。” 一想到那种场面，在成千上万百姓的注视下，从京城城门，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一路跪到宫门口。 真是想想都觉得心情舒爽。 而现在，宁恕的心情有多爽，李建隆和沈月婷的心情就有多差。 晚上在某处安营扎寨的时候，两个人就悄悄凑在了一起。 “殿下，绝不能让宁恕赢下这次对赌，依我看，不如威逼利诱，让周文晦谎报人数。” 沈月婷的大胆让李建隆都吃了一惊。 且不说周文晦那个老古板，压根就不会答应谎报人数。 就算他真谎报了，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而且这还是很容易戳破的谎言。 整个刘家军近三万人，这些人可都是证人。 “不行，不能这么做，太危险了。” 李建隆拒绝了她的提议，转而道：“我看不如等回京之后，第一时间找到我父皇求情。” “怎么说我也是他的亲生儿子，总不能真看着我从城门跪到宫门吧？” “我多说几句好话，父皇会放过我的。” 沈月婷有些急了：“那我呢？” 李建隆安慰道：“放心，你也一样，我保证我们不用履行赌约。” 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情，可在李建隆这里仿佛已经十拿九稳了。 他冷笑连连，道：“这个该死的宁恕，赢了又怎么样？没有让我们履行赌约的能力，他这一趟这么卖力，简直就是个笑话。” 沈月婷听到这话，仿佛也看到了，当宁恕得知他们不用付出代价之后，该是多么无能狂怒的样子。 一时间，心情极好。 “对，就这样。” “这个该死的宁恕，得让他好好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 当然宁恕过来，第一次和多蓝支对峙时候的情景，尚且历历在目。 她以为宁恕是来救她的，结果宁恕压根就没有多看她一眼。 要不是想着打不过，会师的时候她就得一刀砍过去！ 两人狞笑不断，仿佛已经胸有成竹。 …… 近一月后，大军终于赶回京城。 在外劳累近四个月，皇帝并没有直接召见他们。 正相反，李建隆和沈月婷主动过去要面见皇帝的时候，直接被皇帝给拒绝了。 此时此刻，皇帝李成业的心情十分糟糕。 尽管他第一时间封锁了李建隆被抓的消息，但这么久过去，满朝文武，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只不过，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出来而已。 他们都在等皇帝的一个态度，可现在李成业自己都不知道该拿一个什么态度出来。 而且这次双方的战果他也已经知道了，李建隆无疑是输了。 真的要让他履行赌约，从城门跪到宫门吗？ 这可是自己嫡长子！ 李成业心乱如麻，在御书房叹了又叹。 最终，他还是没能做下决定，而是打算把李清瑶叫过来，商量一下。 第112章 他真是朕的种? 御书房。 李清瑶推门走进，便看到皇帝坐在那边眉头紧锁，一副要愁坏了的样子。 她知道宁恕他们已经回来了，想来皇帝应该就是为这个事情发愁。 就是不知道现在胜负如何。 “父皇，怎么如此忧愁，谁赢了？” 李清瑶轻呼一声，过去绕到皇帝身后，抬手轻轻帮他按揉起脑袋上的穴位。 皇帝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着眼享受着李清瑶的按摩，心头多少是欣慰了点。 不过她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当然是宁恕赢了。” “裴胜来信上说，宁恕处置了两万余蛮族，李建隆他们却连一万都不到。” “唉，真是让朕不省心，现在如何是好？” 李清瑶倒是铁面无私，道：“既然输了，那就认罚。” “父皇，我们不是一早就谈过么，李建隆若输了，那是他技不如人，活该。” 话是这么说，可皇帝还是有些纠结：“他毕竟是朕的亲儿子。” 李清瑶轻哼：“他还是儿臣的亲弟弟呢，这些年在外面嚣张跋扈，全仗着父皇溺爱，即便罚，也不舍得罚得太重。” “如今，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长长记性。” 皇帝还是有些不忍：“再是长记性，从城门一路跪到宫门，还是有些太过分了。” “他毕竟是皇嫡长子，这么做岂不是损害皇家颜面？” 李清瑶道：“他若是输了赖账，才是损害皇家颜面呢，当然满朝文武都在，这几个月更是早就传遍了京城。” “父皇，你不会要当着天下人的面赖账吧？” 皇帝听到这话一时哭笑不得，道：“你这个嘴啊，两句话就扯到天下人上去了。”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声音。 “圣上，裴公公求见。” 父女俩顿时眼前一亮，裴胜回来了？ “进来。” 皇帝一声令下，房门立刻被推开。 裴公公一路风尘，早在城门处就和宁恕分别，赶回皇宫。 “奴才裴胜，叩见陛下！” “陛下，此去一别近四月，不能日夜瞻仰陛下圣颜，奴才这心里啊，可是空荡荡的。” “如今再见到陛下，这颗心总算踏实了。” 本来还满心郁闷的皇帝，听到这话，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笑容。 “你们啊，嘴巴一个比一个厉害。” “平身吧，裴胜，把你这一路的经历详细道来。” 裴公公当即起身：“遵旨！” 而后，他便从当初离开，李建隆他们过来抢人开始，把这一路的经历娓娓道来。 这一去四个月，宁恕他们的经历，不可谓不精彩。 打过仗用过计，救过人砍过头，裴胜显然在讲故事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讲得绘声绘色。 这一讲，就讲了整整一个时辰，直把裴胜讲得口干舌燥，方才结束。 只是，听完故事的皇帝，脸色却不怎么好。 “你说，宁恕救了李建隆之后，他非但没有心存感激，他还敢辱骂宁恕？” 裴公公连忙跪了下来：“陛下明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没有任何欺瞒夸张。” “这一路上，大殿下明里暗里对宁世子的诋毁辱骂，不下五次。” 听到这话，皇帝是彻底忍不住了：“李建隆这个混账！” “朕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朕的种！” 要说平日里任性一些，纨绔一些，倒还情有可原，眼下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不感激不说，还多次诋毁辱骂？！ 皇帝现在真是恨不得马上把李建隆叫过来，大鞭子抽死他！ 李清瑶见状，非但没有出来为李建隆开脱，反而还问道：“父皇，那这个对赌……” 皇帝一拍桌子，怒道：“愿赌服输，明日早朝让他过来，早朝之后，就让他滚去城门，一路给我跪到宫门来。” “什么时候跪完，什么时候回他的王府！” 说到这里，他又重重一叹：“唉！看来宁恕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还知道不计前嫌，去救李建隆。” “此番，宁恕不光是处理了残余在大魏境内的蛮族，还救了皇嫡长子性命，皆为大功。” “我看，明日在朝堂之上，便于众臣商讨一下袭爵的事情吧。” 李清瑶闻言大喜：“父皇英明！” 见他这样，皇帝的怒气一泄，又忍不住笑道：“你啊，平日一副不动声色，城府深沉的样子，但一提到宁恕，你就喜怒于色。” 李清瑶脸色微红，糯糯道：“父皇说笑了，哪儿有……” “唉，”皇帝叹息摇头，“罢了，你与他也有许久未见，这就过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再代朕安慰他一番。” “这次，他当真受了委屈。” 李清瑶眼前一亮：“遵命，父皇！” 她本来就想去找宁恕，只是皇帝要见她的命令先到而已。 李清瑶当即告辞离去，等她离开之后，房门关上。 皇帝脸上的表情迅速消弭，变得面无表情。 他轻声问道：“裴胜，这次叫你过去查的另一件事呢？” 另一件事，当然就是前任呈阳县县令之死，和人口失踪一事。 这件事情，已经有了一个阶段的结果，当然不是他查出来的，而是宁恕查出来的。 只能说，宁恕接触到这件事情也是阴差阳错，但若没有他，裴公公还真不一定能挖得那么深。 总之，裴胜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皇帝。 皇帝听完之后，眼中隐隐有怒意闪过。 “这个无极会，果然还没死！” 数秒过去，怒意平息，皇帝又恢复了那古井无波的样子。 “罢了，宁恕若是袭爵，迟早会接触的，起码这第一次接触，不算坏事。” 无极会主动卖了宁恕一个好，把曹严华撒了出去，至于他们真正的意图，目前却是不明。 甚至就连皇帝自己，对这个无极会都知之甚少。 他只是隐约知道，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组织，哪怕朝中重臣，恐怕都有它的成员。 只是皇帝不确定到底谁是。 当初先皇出事，他们就活跃过一段时间，被皇帝发现，又迅速沉寂。 此后皇帝派人找了他们整整一年，最终无功而返。 而现在，他们又开始冒头了。 第113章 到底和谁余情未了 “镇国公府，我回来了！” 重新踏入家门，宁恕心里难免多了几分游子归乡的情愫。 回想过去，当真是许久都没有出过远门，这一次一出去便是近四个月。 “陈伯，这段时间，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宁恕面带微笑，看向府中管家。 陈伯看到宁恕安全回来，也是打心里高兴，脸上的笑容藏不住：“少爷放心，这段时间家中一切安好。” “那就好，让厨娘弄几个菜，路上尽吃干粮，嘴都要淡出鸟来了。”宁恕伸了个懒腰，往里走去。 陈伯迎了一声，连忙吩咐下去。 宁恕是真有些残了，端着碗便是一顿风卷残云，狠狠过了一遍嘴瘾。 最后实在是有些撑了，他这才让人把饭菜撤走，自己坐在椅子上等消化。 这时候，陈伯再度寻来：“少爷，***求见。” “***？直接请进来呗，都是熟人了。”宁恕无所谓道。 陈伯应声退下，很快带着***过来。 ***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她倒是不客气，直接过来坐下，然后看向宁恕。 也不急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这倒是把宁恕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道：“***，看什么呢？” ***轻笑一声，而后语气略带一些复杂：“这一趟出去，黑了。” 宁恕抬手看了看自己的皮肤，他倒是不觉得自己黑了，但还是道：“这漫山遍野的跑能不黑么？” “黑点好，健康。” 说着，宁恕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两座山峰上。 “几个月不见，你好像也大了。” ***平日再是强势，眼下听到如此直接的话，也难免有些羞怒。 不过好在宁恕在她发作之前便移开了目光，转而问道：“你这次过来，有什么事啊？” 见他这样，***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才道：“裴公公已经回去了，讲了一下你们这一趟出去的事情。” “主要还是李建隆这个不省心的，父皇说这一路让你受委屈了，让我过来安慰你。” 宁恕摸了摸鼻头：“委屈？我受什么委屈了？” 李建隆是骂过他，但宁恕当场就揍回去了。 “我倒是没觉得委屈，但生气是真的。” “那两头猪害得刘家军伤亡不小，这本该是一次轻松的任务，他们却白白让那么多人丢了性命。” “也就是刘知行那个怂包不敢说话，这要是换成我黑甲军，伤亡三成，我直接找他拼命。” “对了。”宁恕突然转移话题，“对赌的事情怎么样，陛下那边什么态度？” ***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你想要什么态度？” 宁恕却没有接她的招，而是略显兴奋：“陛下该不会同意了吧？” 说实在话，宁恕自己心里都没底。 皇帝毕竟还是溺爱这个嫡长子的，否则李建隆怎么会是如今这个性格。 在这种情况下，宁恕还真不敢确定，皇帝到底能不能狠得下这个心。 眼下看***这意思，似乎有门？ 见宁恕这么容易就猜到了，***不免觉得有些无趣：“本来父皇是很犹豫，不过听到他这一路上对你辱骂诋毁，就下定决心了。” 这下宁恕还真有点期待了，李建隆那么死要面子，真让他从城门跪到宫门，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找块豆腐撞死？ 这时候，***又突然问道：“听说你把沈月婷一起救出来了？” 宁恕双手一摊：“他俩被绑在一起，我还能怎么办？我又不是专门救她的。” ***皮笑肉不笑：“是么？难道不是因为你余情未了？” 宁恕都被这话给整笑了：“余情未了？我跟她？你开什么玩笑？” 说着，宁恕突然起身来到***面前，缓缓凑近。 “说到余情，我认识你，可比认识她早多了。” “怎么，你忘了小时候来这里学习兵法的时候，咱俩还睡过一张床呢，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宁恕坚实的胸膛近在眼前，***当真是许久没有和他离得这么近过。 而且不光如此，宁恕还越凑越近，那一张已经在逐渐褪去稚嫩的脸庞逐渐占据了整个视线。 ***只感觉心脏跳得好快，几乎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一般。 他，他到底想干嘛？ 尽管面前的情况，宁恕想干嘛似乎一目了然，但***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宁恕居然真的会这么做。 而就在这时，陈伯又忽然跑了过来。 “少爷，外面……” 他刚开口，就被面前的一幕给震惊了。 天老爷，我看到了什么？！ 被外人打扰，***猛然从刚才那暧昧的气氛当中惊醒，连忙推开了宁恕，霞飞红云。 她又羞又怒，不禁腹议，这宁恕出去一趟怎么还学坏了？这臭男人的样子都是跟谁学的啊？ 至于宁恕，倒是没有被打扰的愤怒——实际上他压根就没想真的做什么，逗逗***而已。 他看向陈伯，问道：“外面怎么了？” 陈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去，道：“少爷，刘鼎将军在外求见。” “刘鼎？”宁恕愣了一下，迅速回忆，“刘知行他爹？” “正是。” “这……真是奇了怪了。”宁恕一时疑惑，他来干什么？ “带他进来吧。” 宁恕懒得多想，等人进来一问便知。 说罢，他这才转身，坐回主位上。 很快，一个看着四五十岁，面容沧桑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手里捧着一个礼盒，径直来到了宁恕面前。 话都还没说，人就先鞠躬弯下腰：“刘某拜谢世子！” 这可是把宁恕给惊到了，刘鼎都是自己叔叔伯伯那一辈的人，怎么突然之间行此大礼啊？ 宁恕连忙过来将他扶起，道：“刘将军何故如此，这不是折煞我这个小辈么。” 刘鼎听到这话，顿时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宁恕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看来刘知行应该把此行的事情，都告诉刘将军了吧。” 提到这个，刘鼎的脸色都要绿了。 “唉！这个逆子！” “之前我也是一时不慎，忘了给他打招呼，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大皇子跑了。” “没想到，这个蠢材，让刘家军伤亡这么大！” 第114章 他还有这天赋? 俗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显然刘家这本经，不是一般的难念。 归根结底还是要到刘知行这家伙身上，出身武将世家，从小耳濡目染，不懂行军作战就已经很离谱了。 居然还这么怂！ 怂就算了，他还一时上头，领着人就干到应州去了！ 结果，三万人出去好好的，回来人就不全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和蛮族的三年大战，眼下各军都该休养生息，这家伙倒好！ 这特码干的是人事吗？ “唉！多亏世子及时提点，让徐望代为指挥，才没让情况变得更糟。” “这一趟让世子操心了，这是家里挑来的百年野山参，还请世子收下。” 刘鼎说着，将手中礼盒递上。 这可把宁恕吓了一跳，百年的野山参，这玩儿可是大药，关键时刻可是能用来吊命的，皇室收藏里面都没几株。 宁恕忙道：“刘将军，这可使不得。” 刘鼎却是很固执，道：“世子此番，还不知道救下我军中多少儿郎，区区一株野山参算得了什么？” “还请世子务必收下！” 宁恕推诿了一番，***开口劝道：“世子，这也是刘将军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刘鼎忙道：“世子，你就收了吧，你要不收，我心里实在难安。”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宁恕也推脱不了了，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 刘鼎又道：“这次也多亏世子点醒了那个逆子，回家之后跟我说想调离军中。” “来时路上我已经想过了，他的确不是带兵那块料，之后看把他送到别的地方去吧。” 宁恕也觉得刘知行不该继续留在军中，反正他家又不缺钱，随便去折腾别的，也比在这里害人性命强。 “刘将军能想通那就再好不过了，刘知行还年轻，换个领域，未来或许能做出一番成就。” 刘知行和宁恕是同一辈人，也就比宁恕大几岁而已，现在改行还来得及。 刘鼎苦笑一声，道：“那就承世子吉言。” “好了，世子刚刚归来，想来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在下便不多打扰了。” “等这阵子忙过了，再专程宴请世子。” 毕竟看到***也在，他过来道个谢差不多了。 宁恕道：“那我就不多留将军了，陈伯，带我送送刘将军。” 陈伯当即上前，带着刘鼎离去。 等他们走后，***又开口道：“刘将军以往固执，非要把刘知行安插到军队当中，今日可算是想通了。” “我听闻那刘知行丹青了得，颇有天赋，若这次过后，能让刘知行专研丹青，或许真能做出一番成就。” 宁恕闻言挑眉：“刘知行还有这天赋呢？” 反正就他前几个月和刘知行的接触来看，这家伙简直一无是处。 要不是生了一个好家庭，怕是活不到这么大。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生在一个富裕家庭，他或许不会变得这么废物呢。 ***幽幽道：“那是，宁世子过去几年，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哪里知道刘知行还有这一手呢。” 听得这揶揄的语气，宁恕也着实有点绷不住了。 “我的姑奶奶，能别提这个话题了吗？” 见到宁恕求饶，***这才笑道：“行，世子的话怎么敢不听呢。” 说着，她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哦对了，父皇已经决定让你袭爵，明日早朝就会和众臣商讨此事。” “你可一定要来哦。” 宁恕笑道：“我看明早说的肯定不止这一件事……一定到，放心吧。” 亲自送***出了门，宁恕长舒一口气。 终于，能够袭爵了。 …… 京城，某酒楼厢房。 见到李建隆回来，沈月婷连忙迎了上去。 “殿下，怎么样？陛下还是不肯见你么？” 李建隆脸色很是难看，过来先给自己倒了杯茶猛灌了几口，而后把茶杯重重摔下。 “可恶！为什么父皇就是不肯见我！” “裴胜最先过去，周文晦也被叫过来去了，偏偏我不能过去！” 听到这话，沈月婷不免有些惧怕：“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回来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出去了，我看明日早朝，多半就会提起这个事情。” “人数做不得假，我们确实输了，难道真要从城门跪到宫门？” 提起这个事情，李建隆就愈发烦躁。 不过，他还是安慰道：“别怕，我可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他现在不见我，或许是还在气头上，等晚上我再去试试。” “你放心，他肯定不会舍得让我这么做的。” 话是这么说，可沈月婷真的很难放下心来。 她坐过来，低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李建隆顿时有些怒了：“当然是十成把握！我可是皇室的嫡长子，父皇难道真的连皇家颜面都不顾了吗？” 提到皇家颜面，沈月婷才勉强放下心来。 沉默了一会，李建隆再度开口：“好了，京城人多眼杂，被别人看到你我单独见面，对你名声无益。” “你先回去吧，之后我再去试试。” 沈月婷考虑了一下，终是没有多说什么，起身离去。 …… 时间一晃，便到了次日凌晨。 众多大臣按时来到宫门等候，当他们看见宁恕、李建隆、沈月婷都悉数过来，难免开始窃窃私语。 消息，他们当然昨日就收到了，而对于今天的早朝，大概也能猜到会发生什么。 只不过目前，除了李清瑶和宁恕，都还不知道皇帝态度罢了。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关心那场对赌，也有人关心，关于宁恕袭爵的事情。 这件事情，早在宁恕离开之前，就有消息传出。 若这件事情，是在那个时候提出来，结果如何还真不一定。 可现在不一样了，宁恕连立两功，他又是宁家独子，想要袭爵可谓名正言顺。 这次，只怕是拦不住了。 一众大臣心思各异，私语不止，而作为被讨论的对象，宁恕，此刻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反应。 反观另一边的李建隆和沈月婷，就有些忐忑了。 李建隆到底是没能在上朝前见到皇帝，眼下他都有些拿不准了。 不多时，裴公公走了出来。 “时辰已到，百官觐见！” 第115章 宁恕袭爵 文武百官走进朝堂，在各自位置站好。 已经长大的一众皇子站在最前列，宁恕这次没有跟在最后，而是和一众皇子站在一起。 众大臣一看这个站位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少不了要费一番口舌。 早朝开始，皇帝并没有急着说事，而是先让百官进行例行汇报。 这花去了近两刻钟时间，也就是半个小时。 等所有人都汇报完毕，没人再站出来，皇帝这才把话题引向今日的重点。 “前有天门关苦战三年，终于击退蛮族，然蛮族虽败，却有残部在关内肆掠，弄得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所幸有宁恕、李建隆和沈月婷自动请缨，前往剿灭蛮族。” “此行一去，共废四月，成果斐然。” “宁恕，镇国公遗子，如今已经成年，按本朝规矩，可继承镇国公之位，不知众爱卿可有异议？” 听到果然谈起继承镇国公之位的事情，其下百官顿时传来些许骚乱。 很快，便有人站出：“陛下，若按本朝规矩，理应让宁恕继承镇国公之位，只是宁恕如今年纪尚小，还未成家，仍是少年心性，恐有不妥。” “镇国公之位事关重大，不可如此草率，还请陛下三思。” 话音刚落，便又有人站出。 “孙大人此言差矣，宁恕此行大获全胜，保得边关百姓免受蛮祸之苦，此乃大功。” “此战完美收尾，可见宁世子在领军打仗方面颇有才能，为何不能袭爵呢？” 又有人站出。 “镇国公之位，光是会打仗可不够，此位同有监察百官之权，岂能儿戏？” “非也，我以为宁世子完全有资格继位……” 不断有大臣出来，反驳前一个的观点。 朝会嘛，就是这样，有时候说急眼了还骂娘呢，大魏朝廷并不是死水一潭，正相反，还颇有活力。 至于宁恕，眼下只是看着他们争论，一言不发。 现在支持他继位的，未必是为了他好，说不定是想等宁恕继位之后，从宁恕手中分走一部分权利。 而反对他继位的，也未必是要祸害宁恕，或许是担心宁恕登位之后，挡不住八面来风，落个凄惨结局。 朝堂之上都是人精，不可单纯来分辨好与坏。 一群人争论了一番，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终皇帝让众人肃静，而后看向宁恕：“宁恕，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宁恕这才站出来，先是对皇帝行了礼，而后才道：“陛下，臣以为，凡事都是按规矩来为好。” “既可以按照规矩，由我继任镇国公之位，亦可按照规矩，若我犯错，摘掉这顶乌纱。” “镇国公之位非同小可，说到底，无能者不得袭，既然如此，臣愿意试试。” 既不强硬的说这个位置自己非要不可，也没有假装谦虚的拒绝，而是说愿意试试。 宁恕这般说辞拿捏得恰到好处，即便刚才反对宁恕继位的，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 皇帝再度看向一众大臣，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话要说？” 朝堂上沉默一会，而后户部尚书站出：“陛下，臣以为，宁世子既然想试试，自然可以，但切不能一开始便将所有权利交给他。” “否则，有些事情一旦做错，那害的无辜之人可不是少数。”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不少人的附和。 “臣附议！” “臣附议！” 看着陆断续续站出来二十几个，也没人反对户部尚书的说法，皇帝这才开口。 “好，那就依娄爱卿所言。” “宁恕听旨。” 宁恕连忙跪地：“臣听旨。” 皇帝道：“宁恕，按本朝规矩，本该由你继位，可镇国公之位绝非儿戏，此次便由你暂时继位镇国公，行监察三省六部之职能，但仅限监察，以观后效。” 镇国公之位非同小可，以往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眼下皇帝给的权利显然没有那么大。 换句大白话来说，现在宁恕觉得谁不对劲，可以先向皇帝汇报，等皇帝点头了，他才能过去抓人审问。 宁恕没什么异议，道：“臣领旨。” 皇帝又道：“如此，就在七日之后，重开镇国公门庭吧。” 众大臣再无异议，站出来的臣子们纷纷走了回去。 等他们回去之后，皇帝的脸色骤然多了几分冷意。 “此战大胜，乃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只是此战却不光关乎大魏和蛮族，出发之前，关于此战还有个赌约，诸位爱卿应该还记得吧？”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下意识站直了一些，准备看皇帝怎么处置。 前面的李建隆听到这话顿时慌了，他昨天压根就见到皇上，都还没来得及求饶呢。 他忙站出来：“父皇，儿臣……” 皇帝脸上戾气顿现，怒喝道：“住口！” “裴胜，周文晦，朕命你二人随军记录，现在就出来说说，他们各自解决了多少蛮族吧。” 听到这话的两人顿时站出，纷纷拿出这次随军记录的小册子。 这上面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在什么地方，杀死了多少蛮族，俘虏了多少蛮族，十分详细。 两人就在朝堂之上，将上面的信息一一念出，直至最后。 “此战，大皇子杀了二百一十三人，俘虏七千一百三十三人，整个应州之行，共计消灭、俘虏人数，八千七百四十一人。” 周文晦念完之后，退到一旁。 裴胜这边，记录多一些，自然要慢一点。 等了一会才念完，他总结道：“此次边州之行，共计消灭，两万一千七百三十人！”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昨天宁恕他们回来之后，看到他们的反应，基本能猜到是谁输谁赢。 他们只是没想到，两方的差距居然能有这么大！ 一些不是很懂行军打仗的文臣，此刻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李建隆他们不是带了足三万兵力吗？怎么比只带了一千人马的宁恕，少了这么多？！ 而那些擅长行军打仗的武将，听得这个数字，隐约能猜到原因。 肯定是带的人马太多，行动不便，在追击上花费太多时间了。 不少人此刻不禁开始好奇起来，皇帝既然愿意公布这话结果，难道真打算让李建隆履行赌约？ 第116章 陛下找什么呢?臣帮您一起找? 等两人都念完之后，皇帝这才开口。 “李建隆，沈月婷。” 混在人群中的沈月婷连忙站出，和李建隆站在一起。 “臣在。” “儿臣在。” 皇帝的脸色阴沉无比，问道：“你们可记得当日赌约，是什么内容？” 李建隆到底是怕他亲爹的，道：“回父皇，儿臣记得。” “记得？那说来听听。” “这……” 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而且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今日不会真的要让他履行赌约吧？ 在他迟疑之际，李清瑶也站出来：“皇弟，你犹豫什么？” “你若不记得，皇姐来帮你说如何？” 比起皇帝，李建隆无疑更怕李清瑶，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忙道：“不不！我说！” 只见他勉为其难的开口，道：“当日庆功宴，我和沈将军，与宁世子一起立下赌约，以这次处理的蛮族人数分胜负。” “若宁恕输了，即刻离开京城，此生不得再入。” “若……若……” 李清瑶看过来，眼神渐冷：“若你们输了呢？” 李建隆身体微微颤抖，咬着牙道：“若我们输了，我们便从城门，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一路跪到宫门。” 皇帝看到他现在这窝囊样儿，心头更是来气，质问道：“现在告诉朕，谁输了？” 李建隆的脑袋都埋了下去，声如蚊鸣：“我们……” 皇帝气得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怒道：“大声点！告诉朕，谁输了！” 李建隆这时候简直连想死的心情都有了，支支吾吾的刚要开口。 可是不曾想，沈月婷竟比他还快，只是沈月婷却不是来认输。 “陛下，臣不服！” “臣以为，宁恕跑到本该由我们来处理的应州抢人，完全是在破坏规矩。” 李建隆闻言大惊，这个该死的沈月婷，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早跟你说了不要用这个理由，这样只会被人嗤笑，你居然还说！ 就连皇帝听到这话，都被气笑了：“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月婷好像压根就没有意识到皇帝愤怒，还在那里大言不惭道：“臣以为，既然宁恕破坏了规矩，那这次对赌便不能作数。” “考虑到这次他处理的蛮族人数的确比我们多，那大家不妨各退一步。” “他不用离开京城，我们也不用跪。” 皇帝咬了咬牙，开始低头寻找这里有没有什么能直接砸过去的东西。 只可惜这里是朝堂，不是御书房，没有镇纸砚台什么的。 他面前什么都没有！ 沈月婷看到还问呢：“陛下找什么呢？臣帮您一起找？” 宁恕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看来以前自己还是低估了。 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 李清瑶当即站出，指着沈月婷怒斥：“沈月婷，你放肆！” 沈月婷不由皱起眉头，说实话，她其实不是很服李清瑶，但想着此刻在朝堂之上，便没有针锋相对，低下头去。 皇帝已然怒不可遏，道：“沈月婷！亏朕还封你为将军，现在看来，你这本朝唯一的女将军，简直就是名不副实！” “连仗都不会打，你不配当将军！” “传朕旨意，即刻革除沈月婷的一切官职！”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骚乱。 倒是有些人想站出来求情，可一想到沈月婷刚才的话，实在是不好意思站出来。 这个时候也只有沈月婷她爹沈江河敢站出来了。 “陛下息怒！” 沈江河站出，连忙跪地求饶：“陛下，还请念在小女年幼无知……” “年幼？”皇帝抬手指向沈月婷，“大魏之中，似她这般年岁的女子，为妻生子者不知几何，她还年幼？” “好，年幼无知是吧？既是年幼无知，那就更不配当大魏的将军！” “此事就这么定了，休要再谈！” 沈月婷整个人都痴呆一般站在原地，她原本想着，这次最坏最坏的情况，也只是履行赌约了吧？ 怎么官儿还丢了呢？！ “陛下……” 她连忙跪地，还想给自己辩解几句。 可是不等她说出什么，李清瑶就先一步开口：“沈月婷，既已不是朝堂中人，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把沈月婷押出去！” 外面的金吾卫立刻进来，一左一右架着沈月婷的胳膊把她拖出去了。 沈月婷反抗不得，只能大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李清瑶又看向李建隆，道：“李建隆，你既已输掉对赌，就该履行赌约，否则，让天下人知道皇家子弟输不起，岂不是让皇家蒙羞？” 李建隆人都傻了，求助一般看向皇帝，可惜皇帝心意已决，李建隆这时候做什么都没用。 皇帝道：“来人，将李建隆和沈月婷押到城门，按照赌约，三步一拜九步一扣，给我一路跪到宫门来，中间若有敷衍，那就重头再来！” “裴胜！” 裴公公连忙站出：“奴才在。” 皇帝深吸一口气，语气略有缓和：“准备香烛纸钱，也算让这个逆子，告慰九泉之下的士兵。” 是打仗就会有牺牲，皇帝不是接受不了有士兵死，而是接受不了士兵因为主帅的愚蠢而死。 而且这个愚蠢的主帅，还是特码是自己儿子！ 这谁忍得住啊！ “此事，百官监督，限今日之内，必须完成。” 皇帝最后冷哼一声，从龙椅上站起：“退朝！” 话落，他立刻转身，拂袖离去。 沈江河连忙追了出去，沈月婷此刻还没押出皇宫，还被拖着一路往外。 沈江河不敢阻拦，只能跟着，一边问道：“女儿，昨天你不是说不会有事吗？” 沈月婷气急败坏，道：“都是那个李清瑶，她今日害我，我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本来她觉得自己有把握说服皇帝的，但这个李秦瑶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沈月婷简直快气死了！ 沈江河这时候完全慌了神，若真让沈月婷一路跪倒宫门，那他沈家，以后怎么在京城抬得起头啊！ 另一边，李建隆失魂落魄的走出来，他倒是没人羁押，可是皇帝和皇姐都发话了，他哪里敢反抗？ 他只是想着，跪可以，能不能蒙面啊？ 第117章 升级换代 退朝之后，百官散去。 宁恕没有急着走，而是转了个弯前往御书房。 李清瑶也准备过去，看到宁恕这般，不由好奇：“你不打算去看看？我以为你应该很愿意看到那两个一路跪过来吧？” 宁恕摸了摸鼻头，道：“是很想看，但不急于一时嘛。” “城门到皇宫那么远，那两人得跪到晚上才过得来，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向陛下汇报。” 这次边关一行，事情有点多，都是需要向陛下认真商讨的。 尤其是无极会和火药配方失窃这两件事。 “你呢？找陛下何事？”宁恕又问向他。 “例行汇报而已。” 起码有些事情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得私下里，由她这个实际掌权者来向皇帝汇报。 两人就这么闲聊，结伴往御书房去。 门口的太监立刻大声通报：“宁世子和***求见！” 里面，皇帝声音很快传来：“进来。” 宁恕这才推门，和李清瑶一起走进。 “叩见陛下！” 看到宁恕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皇帝都觉得有些好笑，没好气道：“行了，真以为朕不知道你什么样儿？别在那里假模假式的，坐吧。” 宁恕却是认真道：“陛下，过去是微臣不懂事，现在岂能和过去一样？臣已经脱胎换骨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动作是一点都没客气，径直过去坐下。 皇帝是真有点被他逗笑了，现在皇帝看宁恕的心情，就有点像看家里调皮的小辈。 “行了，别贫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朕何事啊？” 宁恕顿时露出笑脸，先拍了一个马屁：“陛下就是陛下，我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 而后，他才道：“要找陛下的事情还不少，这第一件事嘛，就是关于这次军士们犒赏的事情。” 皇帝猜到宁恕会说这个，只是没想到他最先把这个提出。 “犒赏的事情，你不该找朕，该找清瑶。” 宁恕看了一眼对面的李清瑶，而后道：“陛下，若是一般的犒赏，那我肯定不来专门麻烦您。” “陛下，您别怪我说话直啊，这次刘家军那边，因为李建隆多了很多不该有的伤亡，若只按寻常标准来，怕是让人寒心哦。” 要是这次的主帅是别的将领也就罢了，偏偏这是皇帝的儿子，你怎么也得多给点吧？ “还有，那个徐望，后一段作战全是他在指挥，虽然也没取得多耀眼的战绩吧，但是那种情况，无过即为功了。” 皇帝思索一番，觉得宁恕这话说得的确有道理，便看向李清瑶：“清瑶，你都听见了？” 李清瑶微微点头：“放心吧父皇，儿臣会酌情增加赏赐。” 有这句话，这件事就算妥了。 他再度看向宁恕：“第二件事呢？” “这第二件嘛，要和第三件事情一起说，那这说来可就话长了。”宁恕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道：“还请陛下听我从头讲来。” 宁恕要说的，自然就是关于人口拐卖的事情，这件事的开头还要从清水县讲起。 当时在那边偶然救下云娘，趁势拔除当地乡绅杨家，要离开之时才从云娘那里得知此事，然后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这些事情，昨天裴公公其实已经讲过了，不过裴公公毕竟没有深度参与，宁恕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 所以裴公公只知道大概脉络，眼下由宁恕来讲述，细节之处颇多，也让皇帝和***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这件事情，就要牵扯到那位所谓的无极会了。 “陛下，这无极会似乎来头颇大，不知陛下可听说过？” 皇帝没有急着开口，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宁恕。 不过想着，宁恕现在已经袭爵，百官再见他，严格来说都要喊镇国公，而不是宁世子了。 当然，在重开门庭之前，怎么叫其实没有太大所谓。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瞒的了。 “朕当然听说过，当年先皇出事时候，这个无极会曾短暂活跃过一段时间，不过因为活跃的时间太短，没来得及查到太多东西。” “能够确定的是，如今朝堂之上便有这无极会的正式成员，但不确定是谁。” 宁恕听得微惊：“这无极会这么厉害？手都伸到朝堂上来了？” 李清瑶补充道：“何止，好几个世家大族似乎都和无极会有牵连，只是现在还没找到证据罢了。” 宁恕听得就更奇怪了：“既然这个无极会这么厉害，用得着拐卖人口来赚钱？” “拐卖人口才能赚几个钱，随便找个成员开开口，不比这挣得多？” “可这若不是为了钱，那还为了什么？” 那总不能是为了器官贩卖，这个时代压根就没有这种东西。 皇帝道：“此事不必纠结，他们若有所图，必然会有行动，只要行动，就肯定会留痕迹，慢慢来便是。” 刚开始那段时间，皇帝也每天心惊胆战，总觉得有刁民要害朕，不过现在已经看开了。 见皇帝都这么说，宁恕便没有再多纠结，转而道：“好吧，那再说另外一件事。” “这个无极会把火药配方卖给了蛮族，尽管我抓到那些人之后，认真盘查过，确保知道完整配方的蛮族回不去。” “可这样未必保险。” “若有蛮族把配方带回草原，那可就麻烦了。” 听到这话，皇帝和李清瑶的脸色也是沉了下来。 “不过。”宁恕又转而道，“我倒是有点想法。” “既然火药配方瞒不住，那干脆不瞒了。” 李清瑶闻言大惊：“这怎么行？火药配方虽然泄露，但还没到破罐子破摔的地步吧？” 皇帝也道：“就算泄露，他们也不敢轻易使用，何必如此？” 宁恕却是摇头，道：“只是无极会不敢轻易使用而已，蛮族哪儿会顾忌这些？” “火药的威力终究有限，要一次使用很大的量，才能取到一定的作用，如此那就需要更多生产火药的工人。” “既然如此，那旧配方就别瞒得那么严实了，我来给火药配方进行升级换代。” 第118章 看热闹 宁恕一句话差点让皇帝和李清瑶的下巴掉到地上。 “你？给火药配方升级换代？你没开玩笑吧？” “火药配方乃是历经几十年，不断优化改良才最终确定下来的，你何德何能，能给火药配方升级换代？” 宁恕在这个问题上却是很强硬，道：“我黑甲军有火器营，这火药我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我为什么不能给火药升级换代？” “而且不满陛下和***，我已经有想法了，不会废多少功夫的。” “不过，这个研发经费，***你看……” 李清瑶脸都绿了，道：“宁世子，你要钱归要钱，何必编这么一个弥天大祸出来？你要钱还能不给你么？” “再给你五万两吧，从你年俸里扣。” 宁恕尬笑两声：“五万两，不太够。” 李清瑶顿时瞪大了眼睛：“五万两还不够？你到底要干嘛？” 宁恕有些急了：“我不是说了么，我要给火药升级换代，而且不只是火药，还有火枪、火炮，这些全部都要升级。” “你给我十万两，等我升级完，你们见了保证会觉得物超所值。” 李清瑶咬着牙，怒道：“没钱！” 宁恕人都傻了：“不是吧***，十万两都没有？咱大魏没这么穷吧？” “又不是让你私人出这个钱，我可是为了咱们大魏，从国库里出，合情合理啊！” 李清瑶倒不是斗气，是国库真没钱了。 “你要五万两，咬咬牙给能挤给你，但十万两真的拿不出来了。” “过去打了三年的账，这两天又天灾频发，国库早就入不敷出。” “你要钱，就再等几个月吧，等秋收之后，或许能拿一点出来。” 宁恕算了一下：“那不还得等两三个月？” 李清瑶瞪了他一眼：“你就这么急吗！” 宁恕猛猛点头：“急啊，真急！我本来预计在进一次草原的。” 听到这话，李清瑶顿时沉默下来，就连皇帝脸上的表情都随之收起，幽幽一叹。 原来如此。 宁恕看到他们表情却是急忙解释道：“你们别误会，我可不光只是为了报我宁家的仇。” “草原蛮族和我们中原王朝的情况毕竟不同，打了三年，是把草原上最大的几个部落打没了。” “对于原本的那些中型部落而言，头顶压制他们的天没有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吸收其他部落，来壮大自己。” “要不了多久，草原的蛮族又会壮大，虽然按照历史规律来说，一般这个时候他们都会进行长久的内战，类似养蛊一般厮杀。” “直到养出一个能让所有部落臣服的蛊王，然后才会开始觊觎中原之地。” “可是万一呢？这三年的战报，陛下应该比我清楚，这最后一年里，不知陛下觉得，他们出了多少力气？” 这场战争其实也就刚开始那一年多打得厉害，最后这一年，双方的伤亡可谓减少了九成九。 说是打仗，但和上班差不多，时间到了，去天门关闹了一闹，天门关这里一急眼他们就马上逃走，隔两天又跑过来。 这就是因为，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把几个大部落打没了，然后换成中型部落来接手。 但他们又不想真的让自己损失太多，所以就假装打打，借着打仗这个事情，暗中吸收一部分，排斥一部分。 金兰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是被排除的那一部分，否则，谁家大战刚结束，就迫不及待的要分家啊？又不是不过了。 宁恕的话终于让两人陷入沉思，好一阵之后，李清瑶才开口。 “就算这么说，可现在真的没钱了。” “最早最早，都要等秋税收上来之后。” 听到这话，宁恕也只能长叹一声，认命了。 不过。 “唉，那我自己赚钱可以吧？” 皇帝顿时看过来，面色严肃：“怎么，你想从商？” 宁恕摆手：“当然不是我从商，我找个傀儡帮我做……我自己赚钱花，总可以吧？” 皇帝思索了一下，道：“只要你别胡来，当然可以。” 宁恕当即拱手：“有您这句话就成了。” “陛下，微臣告退。” 事儿谈完了，还得赶着去看李建隆和沈月婷的大戏呢。 皇帝知道他在急什么，摆手让他走了。 倒是李清瑶，稍加犹豫过后也站起身来：“父皇，我也去。” “去吧，有机会也好生教育一下你弟弟。” 李清瑶应声，起身离去。 宁恕刚出来，还没离开，李清瑶忙喊了一句：“宁恕，等我。” 宁恕回头见她也出来了，迟疑道：“***，你难道也想去看热闹？” 李清瑶并不解释，只是道：“走吧，知道你等不及。” 两人结伴离开皇宫，各自上了马车，往城门去。 只是这过去，没到城门就走不了了。 没办法，人实在是太多了，马车根本挤不过去。 无奈，两人只能下车，步行前往。 好在，往前走了没多久，便有金吾卫在道路两旁开路，而道路的另一端，便是李建隆和沈月婷两人。 他们三步一拜九步一扣，不敢有丝毫马虎，毕竟裴公公就在后面盯着。 后面，裴公公领着一群太监，一边走，一边撒纸钱。 这搞得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就很纳闷了，到底怎么了？ “那位，好像是沈府的小姐，听说是大魏朝唯一的女将军，怎么今日跪地上了？” “是啊，还三步一拜九步一叩，虔诚得很呢，难道是在求神拜佛？” “不会吧？求神拜佛不去寺庙，来大街上做什么？” “你们光认得那女将军，另一个不认得了？那可是咱们大魏朝的皇嫡长子，李建隆！” “什么？！不可能吧？堂堂皇嫡长子，怎么会这般跪拜？” “闯祸了呗。” “那得闯多大的祸才能这样啊，怕是把陛下给气坏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宁恕和李清瑶已经挤过人群来到最边缘，看着那边两人慢慢跪过来。 “来了来了！朝廷出公示了！” “公示上面说，是皇长子与沈将军联合，和镇国公府宁世子打赌输了，才这样的！” 第119章 履行赌约 不断有人从皇宫公示那边回来，大声解释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围观群众听到他们说才明白，竟是这样！ 只是，就因为一个打赌输了，犯得着真沿街跪过来么？ “这位宁世子真是好大的脾气，竟敢让皇子沿街跪拜，而且还真成了！” “话说，这位宁世子到底是何来头，似乎没怎么听说过啊？” “这位宁世子前几年低调得很，没听说过很正常。” “什么跟什么啊，这哪里只是因为打赌，是因为那两个人带兵导致伤亡惨重，才被陛下惩罚的。” “因为打仗？不至于吧？自古以来打仗都有伤亡。” “那谁知道呢。” 皇宫的消息才刚刚放出，他们不知真相也很正常，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就会明白为什么这样了。 宁恕混在人群当中，倒是不在意他们讨论什么，而是兴冲冲的四下张望。 看到一位老伯提着一篮鸡蛋，宁恕连忙挤了过去。 “老伯，鸡蛋怎么卖？” 老伯真看热闹看得兴起，头也不回道：“一文钱一个！” 宁恕连忙摸了摸身上，可惜压根就没有出门带钱的习惯，连忙看向身旁的李清瑶。 “身上带钱没？” 李清瑶脸色有点难看，迟疑道：“你不会是想用鸡蛋砸他们吧？” 宁恕两眼一瞪：“那不然呢？我买来吃啊？快！” 李清瑶脸色愈发难看，道：“宁恕，能让他们履行赌约已经足够了，你不要再得寸进尺。” “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家子弟。” 宁恕嗤道：“要不看他是皇家子弟，你以为我乐意用鸡蛋？我特么早用石头砸他了！” 见李清瑶实在不给，宁恕也只能作罢。 就这么一会，李建隆和沈月婷两人，已经愈发靠近宁恕他们。 宁恕连忙招手，大喊道：“李建隆！看我看我！” 李建隆依稀听到有人在喊他，不由转头过去，不想竟看到宁恕和李清瑶在这里！ 本来，那些认识李建隆的人，听说这件事情之后，真是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毕竟怕万一看到了，会让李建隆记恨上。 至于李建隆，跪过来一个熟人都没有，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直到看见宁恕。 这个可恶的家伙，自己已经履行的赌约还不够，一定要当面嘲讽吗！ 沈月婷也听到了，想法和李建隆差不多，顿时气得快把牙都给咬碎了。 不过心里再气，他们俩也是不敢停的。 两个人就这么一拜一叩，逐渐越过宁恕，愈发往深处去。 随着时间推移，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毕竟堂堂皇子沿街跪拜，这场面几百年都不曾见到，岂能错过？ 不过宁恕和李清瑶却是没有再跟了。 看看热闹就可以了，这一路跪过去无聊透顶，何必多看。 可李建隆这两个人却不知道，他们还以为宁恕一直跟在后面嘲讽，只是周围人群的声音太大了，他们听不见而已。 毕竟易地而处，若今天跪在这里的是宁恕，他们两个也肯定会一路跟着嘲讽，说不定还要丢俩臭鸡蛋。 只能说，心胸狭隘的人，看别人也是心胸狭隘。 就这么，花了一天时间，直到夜幕都快要降临，两人才终于跪到了宫门口。 这里，李建隆的护卫们和沈江河、沈子荣，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殿下！”看着李建隆跪过了宫门线，一众护卫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李建隆双腿颤颤，要不是有人扶着，他几乎要站不起来了。 没办法，这一路这么远，不说膝盖跪下去的撞击，单说这么长的路程，还要频繁跪下、起身。 要不是两人都有练武，有一定的底子，这一路都坚持不过来！ “女儿！”沈江河也连忙过去将沈月婷搀扶起来。 沈月婷的底子到底要差点，此刻呼吸急促，脸色苍白。 她看了一眼李建隆，到底是没什么力气再说话，被沈江河搀扶上了马车。 李建隆见状，也想回去休息，不过这时候裴公公突然道：“殿下且等，陛下有口谕，让殿下跪完之后，去养心殿面见圣上。” 李建隆听得脸色一白。 还要去养心殿？！ 养心殿可是在皇宫里，而皇宫里不准驾马乘车，只能走着去！ 李建隆现在简直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咬着牙问道：“父皇当真有此口谕？” 裴公公道：“殿下，奴才可不敢假传圣谕。” “殿下还是赶紧过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听到这话，李建隆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宫里走。 左拐右拐，他感觉自己双腿都快断了，这才赶到。 门口的太监见状，立刻进去通报，很快出来。 “殿下，圣上让殿下直接进去。” 李建隆闻言，又强行迈着步子，越过门槛，走入其中。 养心殿正殿，皇帝正在里面批阅着奏折，两旁则是候着一众太医。 见到这一幕，李建隆不免有些奇怪。 “给他看看。”皇帝头也不抬，开口道。 一众太医连忙上前，互相搀扶着让李建隆坐下，撩起裤腿查看膝盖，又是把脉查看脉息。 一番忙活，众太医互相讨论了一下，这才向皇帝汇报。 “陛下，大殿下这都是皮外伤，如今殿下正值年轻，休养个几日就能好了。” 皇帝已然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都下去。” 听到这话，一众太医这才连忙告退，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同样离去。 等人都走完了，只剩下李建隆和他，他才再度开口：“跪下。” 李建隆简直难以置信：“父皇，还要跪？” 皇帝眉头微皱，似有不满，语气加重了几分：“跪下！” 纵然李建隆满心不服，但还是强忍着疼痛，跪了下来。 今天一天，膝盖的磨损已经相当严重了，饶是他自由练武，此刻膝盖上都宛如有成千上万根针在扎一样。 皇帝终于抬起头，冷眼看着他：“知道自己错了哪儿吗？” 李建隆稍加沉默，道：“儿臣错在不该随便打赌，不该下这么重的赌注，牵连自己事小，牵连皇家颜面事大。” 听到这话，皇帝终于忍不住了，手中的奏折直接砸了过去。 “你这个蠢货！” 第120章 当真气昏头了 皇帝万万没想到李建隆嘴里说出来的话，竟是这样的。 看来这家伙，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哪怕宁恕都已经很明白的跟他说过了，他却不以为意！ “你！你这个逆子！” 皇帝直接抓起早已备好的鞭子，过去狠狠抽打在他身上！ “你是嫡长子啊！朕对你寄予厚望，你怎么能如此愚蠢！”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害死了刘家军几百个兵卒？你知不知道，这些兵卒从呱呱坠地，到能拿着武器上战场，最少也要十五年的时光！” “就因为你一句话，他们就要去送死！你凭什么！” 李建隆今天一天都憋着火，眼下鞭子抽过来，背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他再也忍不住了，怒道：“就凭我是皇子！他们不过是一群兵卒，平头百姓而已，我凭什么不能让他们去死！” “父皇，这难道不是你教我的吗？为君者，心慈手软乃是大忌！”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又是一鞭子抽过去：“你光记得这个了？那你记不记得，朕也说过，为君者，残暴不仁，一样是大忌！” “你觉得他们是平头百姓，就你可以随便让他们去死？你知不知道恕语有云，狗急跳墙！” “你又知不知道，古语有云，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还没当上皇上，就如此残暴，等你哪天当上皇上，那还得了！” “你是不是准备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就把你老子我杀了，都没打算让我当太上皇享享福啊！” 可见皇帝是真给气昏头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李建隆咬着牙不说话，脸上简直写满了倔强二字，看得皇帝愈发火大。 “你还犟！” 手中鞭子不断挥出，直把李建隆打得血痕累累，衣衫破损。 皇帝都打累了，李建隆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见他这样，皇帝终于停手，喘着粗气看着他。 “行！你有种！” “不过朕希望你把这种有种，用在该用的地方！” “你被蛮族抓的时候你怎么不有种呢？你不知道你老子我，为了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妥协了多少！” 君臣之间，是相辅相成，也有针锋相对。 李建隆被俘这件事情，没有被专门提出来，又何尝不是皇帝的努力？ 说句难听点的，李建隆被俘之后，要是有种自尽了，皇帝都还能给他追封一个封号，而不是现在被宁恕救回来之后，还敢辱骂宁恕！ 这和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的还想当皇帝？要不了几天就得被人造反给弄死！ 李建隆听到这话，脸色终于有所变化：“妥协？你是皇帝啊，你怎么会妥协？” 皇帝都给气笑了：“皇帝就不会妥协吗？去年江南大水，灾情严重，朕又刚拨款给了边关战事，国库一时拿不出钱来。” “这时候又查出江南道巡抚贪污，这时候他跳出来说，愿意出钱赈灾，你怎么选？” “不妥协，将他绳之以法？那赈灾的钱哪儿来？” “妥协了，放了他，让他出钱？” “这个口子一开，所有人都知道出钱就能免罪，那还不发疯一样贪污、收黑钱，用来在必要的时候，当一个免死金牌！” “说，你怎么选！” 李建隆终于开始动脑思考，只是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似乎有些超纲了，苦思冥想了好一阵，都没能想出办法。 这时候注意力被转移，他甚至都不怎么感觉身上疼痛了，问道：“最后怎么处理的？” 皇帝冷哼一声：“朕不知道！” 李建隆直接惊呆了：“不知道？怎会如此？” “我记得，最后江南灾情解除，江南道巡抚入狱，最后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父皇，你怎么会不知道？” 皇帝道：“朕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朕交给了李清瑶，交给了你皇姐去办！” “她用了什么手段，朕不管，朕只看结果，你皇姐交了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否则你以为，光凭朕的支持，她能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吗！” “不管是你，还是老四，老七，还是宁恕，你们都一样，光凭朕的支持，走上朝堂也不过是走马观花。” “真正想要如鱼得水，搅风弄雨，全看自己的本事！” “即便是这样，你难道还觉得朕没有妥协吗？朕还是妥协了，放权给了李清瑶。” “试问若是换做你来当皇帝，把李清瑶换成一个有能力的外臣，你有没有这个魄力放权？你有没有胆子妥协？” 皇帝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破口大骂：“你光看到了皇帝表面的风光，你真以为我很想当这个皇帝吗！” “要不是出了三年前那场变故，你老子我，现在还是个潇洒王爷呢！哪里需要每天都来烦心这些琐事！” 当年那件事情，寻常人只道是先帝听信太监谗言，御驾亲征出了事，但实则里面的文章还多得很。 就说最明显的一点，李建隆是嫡长子，为什么太子之位没有给他？ 因为现在的皇帝李成业他自己就不是嫡长子，真正的嫡长子在先皇出事过后就人间蒸发了，所以才顺位给到李成业。 至于那位前太子去哪儿，没人敢查，少数隐约知道点内情的人都缄口不言。 而且后来谣言四起，导致当时的消息变得异常杂乱，想查也很难查了，再加上蛮族进攻，和其他种种事情加在一起。 人们很快就遗忘了那个突然消失的前太子，毕竟在已经有皇帝登位的情况下，提到那一个本该来当皇帝的人，终归是……九族都夸你胆子大。 当然，如今的皇帝不是那种人，实际上李成业登位之后多施仁政，口碑极好。 把李清瑶提拔上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时候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唱白脸。 总之，过去三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非三两句话能说清楚。 眼下外患退去，内忧平息，好不容易有了安稳之相。 结果，皇帝今天差点被这个亲儿子给气死，也不知道到底遭了哪门子孽。 第121章 重开门庭 “罢了。”皇帝也是真的骂累了，重新坐了回去，“今日这些话，你回去之后好好想想，顺便养养伤。” “养好伤之后，你便去辅佐宁恕吧。” 李建隆本来还在因为皇帝刚才那番话，而心神撼动之时，这一句话又立刻把他打回了原形。 “什么？！” “父皇，我辅佐他？说反了吧！” 皇帝一拍桌子：“没说反，起码这次，朕是真的看到了宁恕的潜力，你别忘了当年宁恕也是名震京城的天才。” 明明才过去三年而已，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如今想来，却仿佛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虽然被沈月婷耽误了几年，但好在及时醒悟，你若真想坐这个位置，就过去跟他好好学学。” 李建隆还想说什么，但皇帝已经不耐烦的挥手。 “来人，把李建隆送回去养伤。” 外面的太监立刻进来，想要把李建隆搀扶起来。 可李建隆一用力，就被疼得龇牙咧嘴。 这时候注意力回来了，又感觉背上火辣辣的疼，实在是遭不住。 无奈，最后只能来了四个太监，把李建隆抬走。 看着李建隆这样子，皇帝也不免有些心软。 今天自己对他，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裴胜。” 裴公公应声走近，来到皇帝身边：“圣上。” 皇帝指着门口，道：“把最好的太医派过去，守在李建隆身边，用最好的药，不可落下丝毫后遗症。” “另外，你再去一趟镇国公府，把这鞭子交给宁恕，再告诉他……” …… 镇国公府。 看着突然造访的裴公公，宁恕一时间疑惑非常。 “裴公公，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这都大晚上来过来？” 裴公公脸上带着笑意，道：“宁世子，圣上有口谕，让大殿下伤好之后，跟在世子身边辅佐，也请宁世子多多指教大殿下。” 宁恕听到这话，差点原地跳起来。 “你说什么？！” “我没听错吧，让李建隆来辅佐我？他是辅佐还是添乱的？” “你到底是不是裴公公啊，我怎么好像不认识你呢？” 裴公公笑容略微僵硬，道：“宁世子，奴才当然是裴胜，这同样也是陛下的口谕，一次不错。” “陛下知大殿下顽劣，特赐长鞭一条，叮嘱宁世子，要是大殿下不听话，尽可抽之。” 宁恕轻咳两声：“那你要这么说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接过长鞭，宁恕随手一抽，长鞭顿时在空气中发出一声爆响。 “嗯，不错，顺手。” “真可以随便抽是吧？” 裴公公嘴角抽搐，道：“若大殿下犯了错，的确可以。” 只期望宁恕别没事把李建隆抽着玩吧，可一想到这两人的恩怨和脾气，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罢了，自己就是个传话的，反正陛下都这么说了，他瞎操什么心。 “世子，口谕已经带到，那奴才就先告辞了。” 裴公公说罢，匆匆离去。 …… 后续的几天，风平浪静。 主要是和宁恕不对付的李建隆在养伤，至于沈月婷，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也难得安静下来。 说来，这件事情到最后，沈月婷好像没有受到多大的惩罚。 虽然跪了，但那是赌约，她输了本来就该跪；虽然将军的头衔没了，但那也是黑甲军帮她挣来的，本就不属于她。 总觉得沈月婷这次好像没吃到什么教训，不过鉴于她没有再来找事，宁恕也没有主动过去招惹。 只是让陈伯过去找他们还钱而已。 至于宁恕，则是在这几天里，慰劳一众将士。 国库虽然有点穷，但***在这方面还是很大方的，给的赏赐都很不错。 慰劳过后，宁恕就暂时没动了。 接下来他还有三件事情要做。 一个是赚钱，为升级火药筹措经费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以往镇国公府没钱了都是找皇帝要，俸禄又是一年一给，自己不赚点钱真有点过不下去。 镇国公府人不多，日常开销并不大，但一万黑甲军却是烧钱的无底洞。 以往都是皇帝出钱帮忙，随便养着，但现在不行了。 这次边关一行，让宁恕意识到了黑甲军的缺陷。 尽管在外人看来，黑甲军已经是大魏之中最厉害的一批军队了，但在宁恕这里，还不够。 之后还要去草原，解决一下宁家的恩怨，到时候客场作战，不准备万全，心里总归不踏实。 接下来要重点训练一下特种作战，装备也要全部升级，这里面要花掉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另一个嘛，便是行使他这镇国公的权利了。 虽然目前的权利不多，但慢慢来嘛。 皇帝只给了一个监察之权，简单来说就是跟御史一样，捕风捉影，看谁不爽就喷谁。 这倒是很让宁恕受用。 最后一个，当然就是重开门庭了。 自宁家出事之后，镇国公府的大门就没再开过，如今宁恕已经正式接任，那这开门怎么也得吃个席才行。 那不就巧了嘛，你过来吃席，总得送礼吧？ 我现在可是想喷谁就喷谁，到时候拿个小本本记名字，谁不来送礼，那等你上朝的时候，可要遭老罪咯。 总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在或紧或慢的准备着。 一转眼，七日时间悄然流逝。 宁恕早早便起来沐浴更衣，然后来到灵堂上香。 看着这一个个灵位，宁恕心里当真是感慨万千。 “唉，明明才三年没见而已，感觉上却像是过了两辈子一样。” “爹、二叔、三叔，还有爷爷、叔公……你们就瞧好了吧。” “一年之内，我一定会把宁家的仇，算得干干净净。” 上香叩首，宁恕走出灵堂，抬眼望，日上竿头。 时间差不多了。 “少爷，吏部周大人已经过来了。” 宁恕点点头，道：“那就走吧，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一路来到大门前，周大人还在门外没有入内，倒不是他耍威风一定要宁恕来迎接，而是规矩如此。 “周大人，又见面了。” 宁恕笑着迎了上去，其实他压根就不认识面前这个家伙，最多只是上朝的时候互相看见过，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但是，交际嘛，演演戏又怎么了。 第122章 百官到场 “恭喜宁世子，今日终于袭爵，若宁家先辈泉下有知，必然欣慰万分。” “往后，得改口叫镇国公了。” 周大人满脸的笑意，别管他是不是装的，起码面上这一套挑不出什么毛病。 宁恕一脸谦虚：“哪里哪里，不必改口，我还差得远呢。” “周大人，已经略备薄酒，还请入内。” 陈伯适时上前，把周大人手里提的礼物接过，带着他进去了。 这位周大人开了个头，很快便有更多的人过来。 眼下时间正好，是宾客过来的时辰，宁恕就在门口亲自迎接，反正遇上谁都能聊两句。 看似大家都是随意过来，但其实先后也有顺序。 先过来的都是小官，越往后地位越高。 而且这所谓的小官也得看跟谁比，六品以下的压根就没资格过来。 随着抵达的人越来越多，府内也逐渐热闹起来。 “宁世子，恭喜恭喜啊。” 大理寺卿许弘业带着他儿子许惊文到访。 许惊文就是之前，被沈子荣那个憨货忽悠过来夜闯镇国公府，结果被宁恕按着打那位。 许弘业这老东西当初还告过宁恕的状，只不过没告成。 现在过来，却如同多年老友一般，语气可是亲热得很。 宁恕也没必要在这种场合翻旧账，配合着演戏：“哎哟许大人！一段时间不见，风采依旧啊。” 他又看向许惊文，年轻人演技毕竟要差点，他脸上的笑容尽显僵硬。 “宁世子，恭喜了。”许惊文皮笑肉不笑，道。 “同喜同喜，许公子屁股怎么样，不痛了吧？”宁恕回道。 听到这话，许惊文下意识捂住了屁股，当日被打的疼痛感隐隐又来了，涨红了脸。 不过宁恕没有揪着他不放的意思，立刻道：“开个小玩笑，许公子别介意，快里面请。” 送走两人，眼前一花。 刘鼎和刘知行这父子俩也来了。 刘鼎满面红光，颇有些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宁世子，大喜事啊！恭喜恭喜！” 宁恕忙道：“刘将军客气了，在下年少无知，往后还得请刘将军和诸位大人多提点提点才是。” “刘将军还请里面请。” 这话说得当真漂亮，刘鼎乐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他进去之后，刘知行这才来过来，看他的姿势有点别扭，大概是回来之后被他爹揍了，伤还没好利索。 不过他却是很激动，拉着宁恕低声道：“宁世子，我爹终于愿意把我调走了。” “他还帮我找了个老师，让我专心研究丹青，我以后终于能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 领兵打仗他没兴趣，当初想立功，那也是因为刘鼎的期盼。 眼下他爹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不再奢求刘知行在这方面做出什么来，他感觉自己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而一切，可全靠宁恕劝他爹那番话。 现在刘知行真把宁恕当亲人看了，不仅在应州的时候，单枪匹马过来主持大局，现在还让他爹想开了。 要不是看场合不对，他真是恨不得给宁恕磕一个。 宁恕则是笑道：“这是好事，好好学，以后要真画出了什么绝世名画，记得送我一幅。” “一定！”刘知行没有在这里挡路，跟着进去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靠近正午，过来的人分量也一个比一个重。 三公六卿，六部尚书，御史大夫等等官员也都纷纷现身。 除了上朝，当真许久没有什么事情，能凑齐这么多大佬了。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是结束。 在他们互相交谈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在悄悄注意着这边。 不多时，一辆一辆皇家马车赶至，停了下来。 赫然是七皇子、五皇子，还有李建隆和李清瑶。 当然皇家并不是只有这几个，而是其他皇子公主这个场合过来不合适。 李清瑶就不用说了，如今在朝廷之上的地位堪比宰相，她肯定要来。 至于剩下三个，都是现在竞争太子之位的有力选手。 “宁世子，你终于肯袭爵了，大喜事。” “恭喜。” 七皇子和五皇子，和宁恕的接触并不多，只是简单打了招呼。 李建隆在他们后面跟着过来，神情略显复杂。 这一次，他面对宁恕，没有再如以前一样针锋相对。 他只是心平气和的拱手，道：“宁恕，恭喜了，你终于继承了镇国公之位。” 宁恕简直要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你真是李建隆？ 你不是被什么异世界来的灵魂给夺舍了吧？ 虽然惊讶，不过宁恕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殿下客气，里面请。” 李建隆点了点头，跟着老五老七进去。 然后终于到李清瑶了。 宁恕跟李清瑶可比跟那三个熟悉多了，脸上的笑容也终于真挚了几分。 “***，又见面了。这几天见面有点多，你不会腻吧？” 李清瑶翻了个白眼，却是风情万种：“贫嘴……我先进去了。” 送走李清瑶，宁恕再度看向外面的街道，深吸了一口气。 大的要来了。 很快，就见一辆雕刻着五爪金龙的马车缓缓驶来，最终停在了门口。 宁恕都没继续在台阶上等了，连忙下去。 “恭迎陛下！” 驾车的裴公公率先下来，而后搀扶着里面的皇帝走下马车。 皇帝对宁恕是真有一些老父亲的感情，如今看到宁恕穿得板板正正，站在镇国公府门前，当真欣慰无比。 “朕没来迟吧？” 宁恕忙道：“没有没有，陛下什么时候来都不算迟。” “陛下，里边请。” 宁恕说着，亲自去前面引路。 自此，朝中文武百官，该来的基本都到齐了。 至于为什么说基本到齐呢，因为还有一个户部侍郎没来。 现任户部侍郎沈江河，搁街道尽头眼巴巴看着呢。 他也想去，但他又怕宁恕动手打他。 所以只能坐在这边的小摊，假装一个路人。 而他面前，户部员外郎冯昊，正端着面条大快朵颐。 看着他这样子，沈江河忍不住问道：“冯昊，你不去？” 冯昊抬起头来，嗤笑一声：“我？我倒是想去，但我一个七品官，可没那个资格。” 第123章 该想想怎么赚钱了 沈江河听到这话，心情真是复杂。 他这能去的不敢去，冯昊这想去的又去不了。 当真是，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啊。 沉默了一会，沈江河突然道：“我有点后悔了。” 冯昊已经吃完了一碗面条，掏出随身的帕子擦了擦手，问道：“后悔什么？” 沈江河看向那边镇国公府的大门，道：“后悔怎么没让婷儿和宁恕早日才成婚。” 冯昊听到这话，着实有些无语。 合着你是在后悔这个？ 还以为你在后悔，以前吸宁恕的血吸得太狠了呢。 “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了，宁恕可是才逼着沈月婷跪了一路，连带着你沈家颜面全无。” “梁子已经结下，我看那宁恕也不像是容易一笑泯恩仇的人。” “现在人家继位，摇身一变成了镇国公，你有这心思后悔，不妨多想想，要是他针对你该怎么办。” 沈江河的脸色逐渐有些难看：“应该……不会吧？” 冯昊冷笑道：“不会？你为什么觉得不会？” “沈月婷被革职，沈子荣被武院开除，你家还有谁？就剩你了吧？” “那你怎么知道，宁恕下一个准备对付的就是你？” 听到这话，沈江河脸色彻底变了。 他一拍大腿，特奶奶的好像真是这样！ 他顿时有些慌了，忙问道：“那怎么办？宁恕不会等下一次上朝就要弹劾我吧？” 冯昊安慰道：“放心，这不是有我在么。” “我，我们，会帮你的。” 沈江河勉强放下心来，又问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冯昊摇头：“暂时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包括你那两个孩子也一样。” “宁恕刚刚袭爵，风头正盛，这时候去找他的麻烦殊为不智，再等等。” “对了，你可得把那两个看好了，要是再闯祸，之后想送他们回去都没办法。” 听到这话，沈江河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同时回头，看向站在那边屋子墙后，探头看向镇国公的沈月婷和沈子荣。 “宁恕的面子可真大啊，朝堂上最大的头头全都来了，连皇帝都来了。” “要是你和宁恕没闹掰，兴许这时候我都已经在里面坐着，和皇帝谈笑风生了。” 沈子荣自从被武院开除之后就无所事事，生活反而更舒服了。 眼下看到这一幕，说羡慕吧，是有点，但也没羡慕到哪里去。 可沈月婷就不行了，简直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该死的宁恕，要不是他发脾气，和他一起在门口迎接百官和皇帝的，本该有她沈月婷才对！ 真不知道他一个男人气量为什么这么小，自己不就是骂过他几句吗？结果记恨到现在！ “走！回家！” 沈月婷说罢，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 宴会宾主尽欢，最后皇帝和各位大臣相继离去，陈伯带着一帮下人收拾东西，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至于宁恕，则是感觉有点累。 宴会上光吹牛逼了，都没顾得上吃啥，这时候才想起来扒了个冷掉的鸡腿慢慢啃着。 陈伯见到了，连忙凑过来：“少爷，我让人给你热一下吧？” 宁恕摇头道：“不用，随便吃点就行了，晚上再吃好的。” “把礼单拿来我看看。” 陈伯应答一声，忙去把礼单取来。 宁恕快速扫了一遍，有些失望：“都是些不好还钱的东西啊。” 还想说卖点礼物回点血，往后要送礼再买，但这些大臣送的礼物，还真是刁钻。 倒不是说不值钱，只是送的都稀奇古怪，不好卖钱。 大概也是考虑到送礼送得太俗了，有贿赂之嫌。 宁恕就很无奈了，其实我不是什么清高的人，送的礼物越俗越好，直接送钱那就更好了。 可惜送不得。 沉默了一阵，宁恕突然道：“唉，陈伯，要不把这些家具卖了吧。” 这些家具都是之前从沈府搬回来的，拿去卖了宁恕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唯一的问题就是，家具这种东西，卖二手会贬值得很厉害。 沈江河那个老东西，买这些家具或许花了成千上万，但拿去卖估计就能回个一千两才出头，太亏了。 不过现在形势如此，就不要纠结那么多，反正这些家具他也不是很喜欢，卖了攒点成本，好抓紧开始展开生意。 陈伯劝了两句，见宁恕心意已决，便没有多说什么。 让他们继续收拾，宁恕则是去了后院，把躺椅搬出来，边晒太阳边想。 赚钱的法子，自然是有很多了，什么高度酒啊，肥皂啊，随便拿一个出来应该就能大卖。 现在的难点倒是更多的在于选哪一个。 好在宁恕没有纠结太久，便有了决定。 “女人的钱最好赚，先搞香皂，顺带着还能把高度酒、香皂、香水一起搞出来。” 不过想了想，宁恕又突然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香水好像已经有了。” 这种女人的东西，宁恕了解不多，不过回想起以前，不管是沈月婷还是李清瑶，身上都会带着一股香味。 以前闻到还以为是体香，没有在意过，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不对劲。 而且，肥皂的话，好像也有了。 宁恕连忙叫来府里的下人，把肥皂描述了一下。 下人听完，道：“少爷，你说的这是胰子吧？” “那东西是用猪胰子加上草木灰，一直捶打弄出来的，去油效果特别好。” 宁恕听得一窒，这就有点尴尬了。 下人虽然不知道宁恕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继续道：“除了胰子，还有皂角，这是洗头的；有澡豆，洗澡用的。”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主动去了解，还真不知道，平时洗澡宁恕就是看到什么用什么，都没有去细想过。 那这么说，岂不是只剩下搞高度酒了？ 可是高度酒也不行，如今的大魏，在酒水方面，早就不是追求更高的度数，而是追求更好的口感和味道。 宁恕一个半吊子，肯定搞不过那些专业的。 啧，有点难办。 宁恕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你说的这个胰子、澡豆什么的，它香吗？” 下人摇头：“没什么味道，不过一些富贵人家会加一些香料在里面，弄出香味。” 第124章 借点人 听到这话，宁恕顿时坐了起来。 “也就是说，现在大部分人用的胰子、澡豆这些，都是没有味道的，只有那些舍得花钱加香料的，才用得起带香味的，对吧？” “那这种加了香料的，贵吗？” 下人老老实实回答：“当然贵了少爷，香料自古以来都不是便宜的东西。” 那宁恕可就有主意了。 既然香皂已经出现了，自己不能做第一个弄出来的人垄断市场。 那自己就充分发挥工业化的威力，做到量产，把香皂的价格，打下来！ 这个行业搅屎棍，他当定了！ 等陈伯收拾好了，宁恕就立刻把他叫了过来。 “陈伯，你看有空去给我挑个机灵的掌柜过来。” 宁恕是不可能自己亲自去做生意的，不提商人是贱籍这个事情，他如今继承了镇国公之位，再去做生意，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这种时候自然便需要一个代理人，来代为打理生意。 现在很多官员都是这么做的，代理人一般都是从外面雇佣，亦或是家里的下人，或者家族旁系子弟。 宁府现在，除了那些护卫，下人加起来还不到十个，也没什么旁系，挑不出人，只能去外面雇佣了。 陈伯点头应下，而后宁恕便想去工部借个铁匠过来。 不过想着今天刚开门庭，过去不合适，便忍住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宁恕例行过去上朝。 其实就算他现在袭爵，也不用每天都去的。 他爷爷当镇国公的时候，几十年去朝廷的次数加起来还不到双手之数，大部分都是直接去御书房找皇帝，或是叫上人去把某个官员的宅子给围了。 宁恕当然没有他爷爷那么威猛，他也没急着现在就来行使他镇国公的权利。 纯纯是过来打卡，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其次嘛…… “何大人，等等我！” 退朝之后，宁恕看到正在离开的工部尚书何献春，连忙将他叫住。 何献春听得声音回头，见是宁恕叫他，顿感惊讶：“镇国公？不知找下官何事？” 宁恕连忙过来，热情的笑道：“什么镇国公，生分了，还是用原来的称呼就行。” 何献春看他这副样子，心头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出来。 “好吧，宁世子，有什么事？” 宁恕嘿嘿笑道：“没什么事，就有点小忙想请你帮一下。” 何献春其实想拒绝的，但又想着直接拒绝不好，便试探性的问了一下：“不知，要我帮什么忙？” 宁恕道：“很简单的，就是想找你接点人。” 这下何献春更奇怪了。 找他借人？ 要说宁恕这身份，去兵部借人，去吏部借人，甚至去御史台借人都不奇怪。 怎么偏偏找上他这工部了？ “宁世子，我手下以工匠居多，宁世子怕是找错人了吧？” “没找错！”宁恕语气笃定，“就是打算找何大人借一批工匠。” 何献春不由疑惑，找他借工匠？ 工部匠人近为皇家所用，通常都是来修建皇家园林这等建筑。 其他人想用，除非皇帝点头，可皇帝也没说这事啊。 何献春不免有些奇怪，正想着要不要去请示一下皇帝。 宁恕见他这副样子，就立马开口道：“你别乱想，不是什么大活，就是想让匠人帮我打造点东西。” “很快的，一两天就搞定了。” 工部汇聚的可是天下手艺最好的匠人，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借工部的人，不用给钱。 何献春出于警慎，还是问道：“不知宁世子要打造什么东西？” “就是一些小玩意儿而已，若何大人有兴趣，等造好了，过来看看？” 何献春没什么兴趣，主要是怕宁恕借他的人，去打造什么犯忌讳的东西，那到时候他可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不过宁恕既然说能让他看，那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好吧，不知宁世子要几个匠人，什么时候要？” 宁恕一笑：“现在就要，何大人，赶紧带我去挑人吧。” 说着，就主动拉着何献春往宫外走去。 工部办公的地方虽然就在皇宫内，但那些匠人显然不能来皇宫的，他们都有专门的集中居所。 近几年没什么大工程，大部分的匠人都只是登记在册让他们回家了，用得到的时候再召回。 剩下的，那可都是手艺顶尖的。 平时皇帝心情好，让去给谁家大臣修缮一下房屋啊，打造一下家具啊，就让他们来。 来到匠人居所，过来开门的小吏没见过这位工部尚书，没敢直接放进去。 不过见两人气度不凡，到底是没敢恶语相向，而是问道：“两位是……” 话音未落，就听院里传来一声惊呼。 “何大人！您怎么来了？” “下官工部主事谢安，见过尚书大人，见过宁世子。” “这是刚来的，不认识两位，还请两位海涵。” 谢安连忙凑了过来，忙把开门的小吏推开，满脸堆笑。 他这个工部主事不过区区九品芝麻官，面前的两位大佬，打个喷嚏都能把他打死，可不敢得罪分豪。 “没事，他也没有冒犯什么，见到不认识的人过来，是要问问什么身份。” 宁恕说着，看向何献春：“何大人？” 何献春微微点头，对谢安道：“把还在的匠人都叫过来。” 谢安连连应声，将两人迎至院内，而后才动身去叫人。 很快，一众匠人便聚集过来。 他们不认识宁恕和何献春，但看到谢安的神色，就能猜到这两位身份不凡了。 毕竟，对于宁恕来说，九品就是芝麻官，但对他们来说，那可是官老爷。 聚集完毕之后，谢安又满脸谄媚的来到宁恕和何献春面前。 “两位大人，匠人都在这里了，若是不够，下官这就派人，多叫一些人过来。” 宁恕摆手：“不用，足够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昨晚画出来的图纸，问道：“你让他们看看，这个东西能做吗？” 图纸展开，何献春瞄了一眼，迟疑道：“世子，这东西是，蒸笼？” 宁恕把图纸递给了谢安，同时笑道：“这玩意儿比蒸笼好用些，我管它叫蒸馏器。” 第125章 卖鲜花的小姑娘 宁恕画的这个图纸，整体上看起来的确和蒸笼差不多，上下分层，下面一个大锅。 但这玩儿确实不是木质的，而是钢制的。 如今的大魏朝已经可以炼钢，但并不多，价格昂贵。 宁恕一开始是打算用铁，但铁太容易生锈了。 钢制虽然也会生锈，但没有那么快。 整体多个分层也有多种功能，除了最普通的蒸馏，还可以进行萃取。 宁恕想做的毕竟是带香味的香皂，这样才有市场，而香味怎么来呢？那就自然要用各种鲜花，萃取出原液来混合了。 “你们看看，这东西谁能打出来，就过来。” 宁恕把图纸递下去，由谢安交给众多匠人。 一众匠人围着图纸一阵研究，窃窃私语，很快就有人出来道：“大人，这东西不算难，我们都能打。” 何献春顿时看向宁恕：“宁世子，那你看随便挑几个出来？” 宁恕也不客气，随便挑了五个叫过来。 何献春又对谢安道：“谢安，宁世子的事情一定要办妥，办好，知不知道？你亲自来盯着。” 谢安连连点头，而后对宁恕道：“大人，您看什么时候开始？” 宁恕这边当然是越快越好，道：“随时可以，越快越好，等东西打好了，就送来镇国公府。” “到时候花费了多少钱，你再告诉我。” 用的是昂贵的钢材，就不要想着能白嫖了，这个钱还是要掏的。 把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宁恕和何献春这才离去。 两人分别，宁恕先回了家，把朝服换掉，换了一身常服，再度来到街上。 京城位偏北方，眼下正值六月，并不多么炎热，京城之地又是首屈一指的繁华。 常有卖花的孩童在街上叫卖，若遇上谁家小姐出来郊游逛街什么的，还能卖上几个铜板。 宁恕看似闲逛，但实际上就是找这些卖花的孩童。 要搞香皂，就要搞香精，要香精，自然就需要用带有香味的植物萃取得来。 逛了一阵，果然看到一个提着花篮沿街叫卖的小姑娘。 她的生意似乎还不错，一篮子的花已经卖了一半。 宁恕瞧见，径直走了过去。 “小姑娘，你这桂花怎么卖啊？” 小姑娘听懂这话，顿时热情的介绍起来：“公子，这桂花一文钱两支，若是送给心仪的小姐，最好多买一些，变成花束，那就很好看了。” “看公子也不是缺钱的人，正好我这里带着线，公子若多要一些，我帮公子编成花束。” 宁恕听到这话，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这小姑娘看着估计在十岁左右，但在做生意上真是鬼精鬼精的。 买花的女子常有，男子不常有，一般来买花的男人，都是要拿送给心仪的女子，这小姑娘显然是因为宁恕也是这样。 多买几支，自己也能多得点钱，而且这话听着并不让人讨厌。 宁恕笑道：“你这剩下的都要了。” 小姑娘闻言一喜，忙道：“好，我这就帮公子编起来。” 说着，她把篮子放下，从腰间取下早就准备好的细线，准备把桂花编织扎起。 不过宁恕忙出言阻止，道：“唉，不用了。” “我要这花不是要送人，而是另有他用。” “你这篮子也一并卖给我吧，把花都摘下来，枝条丢了。” 这篮子里的花都是精心修剪过的，和枝丫一起，煞为好看。 若按宁恕这般，把花全都摘掉，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小姑娘虽不知道宁恕要干什么，但还是依言照办，最后把装满花朵的篮子递过去，道：“加上篮子一共五十文，公子觉得可合适？” “合适，太合适了。”宁恕说着，往怀里一掏。 可这一掏，顿时就僵住了。 小姑娘看得他这般，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是没带钱吗？” 宁恕嘴角抽搐：“倒不是没带钱……” 这次出门他是带了的，只是带出来的钱却不是银子，而是银票。 “这个，你能收么？”宁恕把银票拿出来，就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佰两”三个大字。 小姑娘吓得连忙摆手：“公子说笑了，这么多钱，找不开啊。” 这就有点尬住了。 银子和铜钱那玩意死沉死沉的，宁恕才不乐意带。 “那这样，你跟我走，咱们找个地方，我给你换零钱去。” 主要这附近都是小店，一百两的怕是找不开，还得走几步。 小姑娘不免面露警惕，这要是换个别人，她指不定撒腿就跑了。 这玩意要是个人贩子呢？ 不过，她见宁恕面容和善，而且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很贵，应该不会是人贩子，便迟疑的点了点头。 “行吧，公子打算去哪里换？” 宁恕指了一下前面：“就前面吧，我记得前面有个当铺。” “行。” 小姑娘应了一声，跟着宁恕往前走。 宁恕这时候又问道：“小姑娘，平日你一般能摘多少花啊？能大量供应吗？” 小姑娘听得更奇怪，思索稍许后，道：“公子，我们摘这些花都是用来观赏的，公子若是需要很多，何不去酒坊问问呢？” “酒坊里各个季节都会酿一些花香酒，如今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酒坊肯定有大量的桂花用来酿酒。” “公子若需要很多，去酒坊问问，应该能方便许多。” 这话听得宁恕一愣，他之前居然没想到这个。 “你可真是给我指了条明路，谢谢啊。” “公子客气了。” 很快，来到当铺，宁恕直接来到柜台前，对里面的人道：“掌柜的，我想换点零钱，方便吗？” 里面，掌柜的见宁恕衣着不凡，十分爽快道：“当然可以，这位公子打算换多少？” 宁恕把银票递过去，道：“换个一百两，你看这换吧。” 掌柜结过，查验了一下，确认是真的过后，这才把银票收好，开始拿银两和铜钱。 很快，他就把钱都放在盘子上递了过来。 “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两锭，十两银子，两锭，五两银子，六锭，一两银子，八块，剩下二两，兑两千铜钱。” “公子点点？” 这些钱摆放得很整齐，一目了然。 只是宁恕看着这么多东西，犹豫了一下，道：“掌柜的，再给我拿个钱袋吧。” 第126章 酒坊 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个合适的钱袋，宁恕把钱装好，这才走出门外。 然后他数出五十文，递给了小姑娘。 想了想，他又取出两文钱，道：“小姑娘，你帮我把花送到镇国公府好不好，这两文钱就当是给你的报酬。” 毕竟他还打算去酒坊问问，提着一篮子花总归不方便。 小姑娘当然愿意，拿着钱走了。 至于宁恕，则是慢悠悠往酒坊方向过去。 京城酿酒的店铺就集中在西市那边，京城繁华，酒水行业自然繁荣，就在那西市有限的几家酿酒店铺，却支撑起了大半个京城的酒水供应。 宁恕一路不紧不慢的逛过来，隔挺远就闻到了一股呛鼻的味道。 过去，里面酿酒的工人都光着膀子，干得卖力。 见有人过来，立刻走出来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这位公子，这里是酒坊，公子要买酒么？” 宁恕却不答，而是问道：“你们掌柜的呢？叫他出来，有点大生意想找他谈谈。” 中年男人闻言，打量了宁恕一番，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过来消遣人的，再者身上的衣服面料极好，看着身份怕是不简单。 “我们掌柜的去乡下收东西去了，不在，公子若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在下严涛，一般的事情都能做主。” 既然他能做主，那宁恕就不瞒着了，直接道：“听说你们这里的酒坊每年酿酒，都会去收购大量的新鲜花卉。” “恰好我需要新鲜花朵，便想直接来这边买一些。” 严涛顿时明白，道：“原来如此，那公子打算买多少，要哪种花？” 宁恕问道：“现在应季的，什么花最多？” “那肯定当属荷花还有桂花了。” “能让我看看吗？” 提到这个问题，严涛顿时犹豫起来，面露为难之色。 见状，宁恕不由问道：“怎么了，不方便？” 严涛道：“不瞒公子，那些东西都放在后面，不过后面都是我们酿酒的地方，不方便让人进去。” “若公子非要看的话，我这就去拿一些出来？” 宁恕点点头，道：“那你去拿吧。” 严涛抱拳往后走去，宁恕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打量着周围。 整个酿酒工坊里面，陈设非常简单，这前面摆放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酒。 宁恕平日不喝酒，也认不出来这些如何，不过看酒水的种类挺多的。 也不知道这边高度酒好不好卖，若可以的话，他或许都能拓宽一下酒水生意。 不一会，严涛就端着两个簸箕出来了。 “公子，实在不巧，新鲜的荷花桂花暂时没有了，烘干的倒是有，您看看？” 宁恕看得眼前一亮，已经烘干的那更好啊，他拿回去直接就能上锅蒸馏了。 他随手抓起一把，这桂花还没有完全烘干，不算脆，很软，还带着一点热度。 凑在鼻间闻了闻，桂花的香味已经在开始往外透了。 “公子，怎么样？”严涛问道。 “不错，很不错。这样你每样给我来个一百斤。” 这一开口又把严涛吓一跳，道：“公子啊，一百斤太多了，现在我们自己都还在等掌柜的把花都带回来呢。” “公子若是不急的话，要不等几日再来？或者先给公子拿十斤？” 宁恕想了想，十斤，也行吧，先试试能不能萃出精油来。 “行，那你就……”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声暴喝。 “严涛！你个杀千刀的，你干什么呢！” 两人扭头，只见一个身穿布衣头戴方巾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他面色狰狞，很是发怒。 严涛一看到这个男人，脸色顿时变了。 “掌柜的，你回来了？” 掌柜的怒气冲冲过来，见宁恕手里还抓着干桂花，一巴掌就给拍掉了。 以宁恕的身手，想躲肯定能躲，只是听严涛说这是他们这里的掌柜，没有躲而已。 拍掉干桂花之后，那掌柜的连忙把两个簸箕藏到身后，看着扬起巴掌打在严涛的头上。 “你个杀千刀的，家里的东西，能随便给外人看？” “是对家派来偷配方的怎么办！” 严涛唯唯诺诺不敢反抗，只是低声道：“掌柜的，我看这位公子也不像是……” “看能看出什么？人不可相貌懂不懂！”掌柜的一脚把他踹退了好几步，而后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看向宁恕。 “你谁啊？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宁恕微微皱起眉头，心有不喜，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我是过来买花的，这种烘干过的荷花桂花我都要，你既是掌柜的，你开个价。” “买花？”掌柜狐疑的打量了宁恕一番，见后者身上这身衣服似乎价格不菲，面色微僵。 不过，他也不至于怕了，毕竟在京城，凡是做大的生意，谁后面没个撑腰的啊？ “买花？你买花回去做什么？酿酒？” 宁恕摆手道：“不，不是酿酒。” “那做什么？” “嗯……我说了怕你也不懂啊。” 宁恕当然是买花回去萃取香精，但眼前的这人知道香精是什么么？ 却不想那掌柜听到这话，狞笑两声：“听不懂？我看你根本就是说不出来吧！” “还说你不是过来偷配方的？你看你这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样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宁恕瞪大了眼睛，没好气道：“我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你眼睛瞎了吧！” 我靠，我这张帅脸不知让多少适龄少女看了夜半怀春，和尖嘴猴腮贼眉鼠眼这两个词压根一点边都不沾好不好！ 掌柜的怒意顿生：“你还敢骂我？来人，把他抓起来！” 话落，外面顿时冲过来一群壮汉，宁恕这才看见那边停了好几辆马车，马车上堆满竹筐，里面装满了各种鲜花。 看来这掌柜的是刚出去收购回来，这些壮汉都是随行的人。 “我可告诉你，我家全靠着这配方过活，你来偷配方，就是在断我家的财路！” “今天这事儿，没个二十两银子，不算完！” 宁恕听到这话都笑了，当然，是气笑的。 合着一口咬定他是来偷配方的，原来重点在这里啊！ 第127章 你背景能有多大? “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宁恕感慨一句，而后道，“我要是不给呢？” “不给？”掌柜狞笑几声，“那你可别怪我，把你扭送到衙门，请县令大人做主了！” 听到这话，宁恕都忍不住鼓起掌来：“你还要让县令来审我？好，太好了！” “那就走吧！” “你可千万别不敢去！” 掌柜的听得这么嚣张的话，哪里还忍得住？ 他不敢去？他有什么不敢去的？他背后的靠山正是县令！ 大不了把这钱分一半出来给县令，我还拿捏不了你？ “去就去！” “来啊，把他抓起来！” 周围的壮汉顿时凑上，其中一个抬手朝着宁恕抓来。 宁恕眉头微蹙，直接一脚把这个壮汉踹飞两米远。 宁恕的动作快极了，其他人还没察觉到，就看到一个人飞了出去，顿时惊骇万分。 “别动手，我自己会走。” 宁恕冷哼一声，开始往县衙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见那掌柜的还愣在原地不动，不由道：“愣着干嘛？走啊！” 掌柜的这才回过神来，指着宁恕道：“好个狂妄的小儿，这下不提那二十两银子，这汤药费你无论如何都逃不了！” 说罢，他气冲冲的跟上来，准备一起去衙门。 不过他还是有点怕宁恕会对他动手，把其余壮汉都一并叫上了。 众人一路来到县衙，宁恕本想去击鼓，却见那掌柜竟是直接走了进去。 就这样，守门的衙役居然还不拦着，似乎是认识。 只见那掌柜径直去了后堂，看样子，这是有关系啊。 “嘁。” 宁恕不以为意，你有关系又如何？ 你的关系，能有我的关系硬？ 宁恕倒也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就在门外等候。 很快，就见掌柜陪着一个中年男人出来，但这个男人却不是县令，因为没有穿官服。 看打扮，应该是师爷之类的角色。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师爷径直走上公堂上位，直接坐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一拍惊堂木，高喊道：“带疑犯上堂！” 话落，那个掌柜就恶狠狠的瞪了宁恕一眼：“不是不怕么？在外面做什么？有本事，你进来！” 这下宁恕确实有点站不住了，这升堂流程已经简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来到公堂中央站定，看着上位的那人，道：“你不是县令吧？” 掌柜顿时呵道：“大胆！县令公务繁忙，岂是什么事情都要亲自来的？现在汤师爷代县令审案，一样有效！” 宁恕是真的笑了，朝堂当中的确有这样的制度，如果县令确实因为有事，是可以让其他人代替审案。 只是这个所谓的其他人，必须也是官员，如县丞，县尉等。 一个师爷，没有官身，下九流的勾当，还特码姓汤？！ 这县衙违规的不是一点点啊！ 宁恕没有急着挑破，他倒是想看看，这伙人到底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好，那就请汤师爷审案吧。” 汤师爷听得这语气顿感不满，但他没有急着说什么，示意掌柜下去。 掌柜立刻下来和宁恕站成一排，而后汤师爷才开口：“堂下何人，状告何事啊？” 掌柜忙道：“大人，在下四时酒坊掌柜胡烨，状告此人潜入酒坊，意图盗取我酒坊的家传配方！” 就见汤师爷装模作样的晃了晃头，而后看向宁恕：“你认罪吗？” 宁恕从容道：“我为什么要认罪？我去四时酒坊是想买花，而不是什么盗取酿酒配方。” “他既然要告我，那就让他拿出我是在盗配方的证据。” 汤师爷听到这话，猛一拍惊堂木：“大胆！是我在审案还是你在审案？谁拿证据，是你说了算吗？” “你既然说自己不是去偷配方的，那就应该你来拿出证明，证明你不是！” 宁恕嗤笑一声：“我没证据。” 汤师爷幽幽道：“没证据？那就说明你就是想去偷配方咯？” “根据大魏律令，偷盗者，若超过一百两，入监十年。” “四时酒坊的配方价值千金，关你一辈子都是足够的。” “不过，看你年轻，又是初犯，便，罚你一百两吧。” 一旁的掌柜胡烨听到这话都惊呆了，自己刚才明明跟他说的是二十两，没想到汤师爷心居然这么黑，直接提到了一百两！ 宁恕同样也惊呆了，这特娘的乍一听还真有道理！ “你就是这么审案的？你过去审过多少案子啊？” 汤师爷极不耐烦，怒道：“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你到底认不认罪！” 宁恕道：“我不认，你能如何？” “不认？不认好啊。”汤师爷狞笑不止，“来人，行刑！” 话音落下，这才有衙役过来，想要把宁恕按倒在地。 可是宁恕岂会让他们得逞？三拳两脚就把过来的衙役给打趴下了。 这下可不得了，闲着的衙役全都涌了过来，手持武器对准了宁恕。 上面的汤师爷更是带着兴奋，道：“好哇！你居然敢藐视公堂，这下可不是一百两能摆平的事情了！” 宁恕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满脸寒霜道：“好哇，你还真敢对我用刑啊，这下可不是只掉一颗脑袋就能摆平的事情了。” 话落，只见他暗中运气，深吸一口，而后猛然怒喝：“县令何在？立刻给我滚出来！” 一声暴喝，穿透性极强，周围的衙役更是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很快，就见衣服都没穿好的县令匆匆赶到堂前，看到公堂上的情况顿时怒了。 “谁人呼喊本官！” 汤师爷见真把县令喊出来了，心头一慌，连忙过去，对县令耳语几句，同时帮他把衣服穿好。 县令听完之后，暴怒无比：“大胆刁民！偷盗东西不说，还敢蔑视公堂！” “把他抓起来，押入大牢！” 宁恕一阵摇头，而后把自己的身份令牌取出来。 “县令，你可认得此物？” 县令眯着眼看过来，在看清楚上面写着镇国两个字后，脸色顿时变了！ “镇，镇镇……镇国？！” 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这下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过来拜倒在宁恕脚边。 “不知世子莅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第128章 五天之内，给我一个交代 县令此刻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就惹到世子头上来了呢！ “世子，您息怒，您息怒啊！” 只可惜他现在的哀求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宁恕直接一脚踹在他身上，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好一个县令大人啊，还公务繁忙，我看你这是刚睡醒吧！” “公堂之上，岂能儿戏？你自己不来审案，派别人来就算了，你还派个没有官身的师爷来？” “而且谁他娘的告诉你，审案的时候，要被怀疑的人出示证据？你大魏律令怎么学的！” “今日我要不是镇国公府世子，换做一个平头百姓，是不是真如这个师爷所说，要一辈子关在大牢里出不来！” 县令挨了一脚，却不敢有丝毫怨言，连忙又跪着回到宁恕面前。 “世子息怒，这，这都是误会……” “误会？”宁恕冷笑一声，“我今日亲眼所见，全是误会？” 县令顿时不敢讲话了，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宁恕。 可宁恕的目光已经从他身上移开，看向那后面的师爷。 师爷察觉宁恕看向自己，一下子就软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世，世子，都是误会，我，我一早也不知道是您啊。” 宁恕微微眯眼：“那你的意思是，换做别人，就可以了？” 师爷顿时脸色煞白，忙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宁恕又看向掌柜胡烨见师爷和县令的反应，便知道今日怕是惹到了一个大人物，同样身体一软跪了下来。 “世子，饶，饶命……” “饶命？行啊。”话落，就见宁恕猛然冲上去，按着胡烨一顿暴打！ 当然，留手了，宁恕并不是冲着打死胡烨去的。 这家伙虽然恶，但不过是想坑点钱，跟这个师爷和县令比起来，已经不算什么了。 等把胡烨打得鼻青脸肿，连连求饶，宁恕这才怒道：“滚！” “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坑蒙拐骗，我就把你送到边关去修城墙去！” 胡烨一句话都不敢说，一瘸一拐的走了。 等他走后，宁恕这才再度看向县令和汤师爷。 “要不是我今日恰好过来，还不知道你们居然敢这么干。” “皇城之中，天子脚下，视朝廷的规章制度于无物；胡乱审案，官商勾结，还不知道你们祸害了多少百姓。” “好！好得很呐！” “去！立刻把京兆府尹给我叫过来，我倒是问问他是怎么带的官儿！” 县令脸色骤变，连忙哀求：“世子不要啊！” 真把京兆府尹叫过来，那事情就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一众衙役脸色难看，没人出去，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叫人。 宁恕见状，冷笑道：“看来你这县令当得不错嘛，连我这个镇国公说话都不好使了。” 县令听到这话，瞬间变得面无血色。 这个帽子扣得也太大了！ 镇国公监察百官，拥有着越过三司，当庭判处斩立决的权利，违抗镇国公的命令，那罪同违抗皇命啊！ 虽然现在宁恕并没有拿到全部属于镇国公的权力，但也不是他一个区区县令能反抗的。 他连忙对一众衙役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叫人！” 把事情闹到府尹那里去，自己或许当不了官，可若是违抗镇国公的命令，那自己三族都得没！ 听到这话，衙役们才终于不再犹豫，立刻离开叫人。 不多时，京兆府尹邓环这才匆匆赶至。 “京兆府尹邓环，见过世子。” 他先是行过礼，而后才指着跪在地上不敢出声的县令问道：“世子，这是怎么了？” 宁恕心头冷笑，他就不信过去找他的衙役没跟他说怎么回事。 邓环肯定知道了，这么说无非是想装自己并不知情而已。 京兆府尹已经位列三品，是朝中大员了，宁恕倒也没有直接戳破，而是配合着他的表演，道：“邓大人，你带出来的好官呐。” 不管县令是不是他带出来的，反正名义上这县衙县令直隶他京兆府，找他肯定是没错的。 邓环仍装作不知道样子，板起脸来，对县令问道：“杨大人，怎么回事？” 杨县令咽了咽口水，这种时候他是万万不敢撒谎的，只能老实交代。 听完过后，邓环大怒！ “你说什么？！” “好你个杨竖，朝廷将你任为县令，你不为百姓谋求福祉，居然屡次违反规章制度，你好大的胆子！” 说罢，他转身面向宁恕，躬身作揖道：“宁世子，是下官不查，竟让手下出了这等贪官污吏。” “还请世子将此事交给下官，下官一定给世子、给百姓一个合格的交代。” 宁恕坐在上面，缓缓道：“邓大人真是客气了，何必自称下官，未免也太抬举我了。” “不过邓大人既然想要，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吧。” “回去之后，我会给陛下写一封奏折严明此事，大人可一定要秉公处理哦。” 邓环心里生出几分怒意，在他看来，今天这事情本就是小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大不了之后分你一点好处就是了，何必闹到皇上那里去？ 要真这样，那这县令是肯定保不住了，万一皇帝起了疑心，专门派人来查，自己也要遭殃。 毕竟这些年，他也没少拿县令给的好处。 “世子，这种小事，就不必惊扰陛下了吧，下官一定会彻查的。” 宁恕面色渐冷，道：“小事？邓大人居然觉得这只是小事？” “你知道他们这些年冤枉过多少百姓么？” “我告诉你邓环，我给你五天时间，五天时间做不好，那这件事我亲自来处理！” 宁恕说罢，冷哼一声，起身离去。 等他走后，邓环才终于控制不住，脸色寒气顿生，一巴掌打到县令脸上。 县令被抽了，一点怨言都不敢有，只能继续战战兢兢的继续跪着。 “你这个蠢货！” “宁恕刚刚继承镇国公之位，现在正瞅着没人给他开刀立威呢，你倒好，直接送上门了！” 说罢，他看向宁恕离去的方向，眼中寒光闪烁。 刚重开门庭，转眼就拿京兆府开刀，这个宁恕，是真当他京兆府没人么？ 第129章 见微知着 宁恕没有在开玩笑，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写了奏折，亲自入宫递给皇上。 皇帝看到宁恕拿着奏折过来，太意外了。 所以，他甚至放下了手上的，拿起宁恕的奏折先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皇帝沉思稍许，而后问道：“宁恕，有这么着急么？” “你既已经勒令冯环去彻查，又何必到朕这里来闹一通？” 宁恕满脸的严肃，道：“陛下，臣不光是为了这京城县令一事。” 皇帝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不太习惯，忍着不适，道：“你说。” 宁恕点头，道：“陛下，臣不久前讲过，之前去边州一行，遇到了好几个县令。” “他们毫无例外，说不上是个多大的贪官，但也绝非好官，其中情况最轻的，顶多都只是不作为，绝不会为百姓谋福。” “真正做事的，前呈阳县县令被暗杀，前清水县县令被撤职。” “唯一在位的，还算得上好官的，仅邙县县令张维一人而已。” “偏那张维却有其才，也有为民谋福的心，却始终困在邙县那么一个贫瘠之地。” “再看这次，京城之地，天子脚下，一个县令都敢如此目无法纪，其余更远的地方做得岂不是要更过分？” “此次边州之行，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陛下，县令虽不如朝，但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那可是代表着朝廷的人物。” “试问连各地县令都是这种货色，那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朝廷会是一个什么形象呢？” 听到这里，皇帝的脸色已经逐渐严肃起来：“继续说。” 宁恕继续道：“陛下贵为皇帝，应当熟悉以往各朝历史。” “那就应该知道，自古以来，官逼民反，到底是这些县令、知府逼得百姓造反多，还是真正的朝廷、朝中大臣、皇帝，逼百姓造反的多。” “臣之前又听***说，这几年天灾频发，虽然朝廷及时下发了赈灾钱粮，但臣以为，若各地县令都是这般货色，那赈灾钱粮，真能落到百姓手中吗？” “敢问陛下，今年受灾的地方，灾情平息之后，是否闹过匪患呢？” 一连几个问题，听得皇帝的脸色已经彻底严肃起来。 他打量了宁恕一番，道：“宁恕，你能够见微知着，的确不错，但你应该知道，身为朝臣，不光是要提出问题，还要解决问题。” 宁恕其实早就想过了，道：“陛下容禀，臣以为，当派钦差巡查。” 皇帝反问：“你觉得有用？” 宁恕果断点头：“有用！虽然不能治本，但能治标。” “天下之大，县令不知几何，倘若大部分县令都是臣说的这种货色，无疑已是顽疾，非猛药不可治。” “既是猛药，那必然有其代价，若真的一口气把所有不合格的县令都抓起来，大魏各地无人管理，必生乱象。” “届时，只怕会天下大乱。” “所以，臣以为，先以钦差巡视，让那些县令有所收敛，再另派一路，乔装打扮，暗中进入，暗中调查。” “若当地县令不合格，那就直接革职，再从以往的秀才进士当中，另挑人选。” 皇帝思考了一会，缓缓道：“这可是个苦差事，没个几年完不成，你觉得会有人愿意去吗？” 这种事情显然是不能强迫的，你若强迫别人，那别人做做表面功夫敷衍一下，结果还是没什么变化。 但这种苦差事，一般人哪儿肯答应。 宁恕再度道：“臣可向陛下举荐两人。” “讲。” 宁恕道：“陛下，臣要举荐的两人，便是邙县县令张维，和前清水县县令赵义。” “赵义愿为百姓，连乌纱帽都丢了，可见其心；张维能把原本贫瘠的邙县搭理得井井有条，可见其才。” “这两个人都当过县令，知道一个县令若是贪官，会给当地带来多大的危害。”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都有过选择同流合污的机会，但他们拒绝了。” 皇帝沉默了一会，道：“好，朕会尽快召他们入京的。” “讲完了？” 宁恕点头：“讲完了。” 见此，皇帝脸上才露出几分微微笑意：“既然正事讲完了，那就讲讲别的事情吧。” “你这个，”他扬了扬手上的奏折，“该不会是想顺便拿京兆府立威吧？” 宁恕连连摇头：“绝对没有，我真的只是想去买花，没想到最后发展成这样。” 皇帝又问：“你买花做什么？” 宁恕：“哎哟，陛下，我之前不是说了嘛，我要赚钱！您当时可没反对啊，你身为皇帝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可千万别这时候改口。” 这个时代普遍对商人带着鄙视滤镜，赚钱这个事情还关系到宁恕给黑甲军整体升级，这时候皇帝不让他干了，那他真是要郁闷得吐血。 皇帝听得一时失笑，道：“你瞎想什么？朕还没有反复无常到那个地步。” “你买花，是打算做什么事情，很赚钱么？” 宁恕眨了眨眼，连忙凑近了一些，低声问道：“陛下，国库都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要不是穷，皇帝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被宁恕点破，皇帝难免有些恼怒，道：“你把朕当什么呢？朕还能看上你赚的那两个子儿？” 宁恕大惊：“那意思就是，要赚的比两个子儿多，您就看得上了呗？” “陛下，不带你这样的！” 要说香皂能不能赚钱，现在还没开始卖，宁恕也不敢打包票。 但宁恕自己是感觉能赚钱的，因为香皂的目标客户是那些女人，尤其是丈夫、家里小友家资的女人。 鉴于目前市面上的澡豆那些都没有弄出香味，应该会很有市场。 皇帝被宁恕挤兑得不行了，有点拉不下这个脸面，道：“宁恕，你把朕当什么人了？朕就是问问而已。” 宁恕知道，皇帝才不会是问问而已，他是真看上了。 罢了，过去皇帝给自己发过不少钱，虽然那些钱都给沈家一家花了，但这个恩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不就是钱嘛，没了再赚呗？ “陛下，你入股么？”宁恕问道。 第130章 这么快就造好了 “入股？”皇帝疑惑的看向宁恕，显然不太明白这个意思。 “就是你给钱占一定的分红比例，这样吧，你给我一万两，我给你一成分红。”宁恕道。 “怎么才一成啊？” “一成不少了。” 皇帝看了宁恕好一阵，最终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谈，宁恕离去，临走前让裴公公从皇帝内帑当中取了一万两，算是给皇帝入股了。 次日，早朝过后，谢安就带着东西屁颠屁颠找过来了。 陈伯先把他们叫到了后院，而后才去把宁恕叫来。 见到宁恕过来，谢安满脸谄媚的凑了上去。 “宁世子，东西已经打造好了，您过过目？” 宁恕没有看他，目光则是放在了那边的大家伙上。 整体高度大概有个一米五左右，一口大锅在最底部，上面几个蒸笼一样分层的钢屉，堆叠在上面，看上去像是没有把手的平底锅。 这些钢盖子有些地方钻了孔，用软木塞堵着。 除了整体部分，还有其他的一些管道啊，支架啊、钢碗陶罐什么的。 宁恕查看了一些，造得很好，完美符合他的要求。 “不错，这手艺当真不错。” 宁恕都忍不住夸赞了一番，而后道：“先等等啊，我试一下。” “来啊，把诸位客人先请到前厅喝茶。” 他们听到这话颇有些受宠若惊，工匠是贱籍，平日遇上那些官员，能不对他们大骂，肯好言好语的已经不错了。 眼下这位宁公子居然准许他们去往前厅，还要请他们喝茶，这放以前哪儿敢想啊。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未必知道宁恕的地位有多高，只能模糊感觉，怕是天上一般的人物，一时有些惶恐。 而谢安显然是知道的，相比匠人们的惶恐，他简直要兴奋的飘起来。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在镇国公府喝茶，这往后也算有了一项吹嘘的资本。 下人过来，领着谢安和几个工匠去往前厅，同时宁恕又让下人拿来木炭，和昨天买的一篮子桂花。 大锅里面装些水，然后钢屉盖上，再把桂花洒在钢屉里面合上。 接着，接一根管道出来，其中一端放在水盆当中，出口放在水盆边缘，正下方放上一个茶杯。 准备好了之后，宁恕让下人开始点火。 火不能烧得太大，而且要稳定，慢慢把锅里的水煮沸之后，水蒸气上升，包裹着桂花花香，涌入管道。 管道又因为放在冷水里，可以充当冷凝管的作用，让水蒸气冷凝成液体，再滴到茶杯当中。 这滴出来的，就是植物香精油。 很快，等到水管开始滴香精油之后，那一股桂花的香味一下子猛烈了许多，整个院子里都能清晰的闻到。 “哇，少爷，这是怎么办的，好香啊！” 烧火的是专门在厨房干活杂役，离锅近，闻着这桂花的味道，香得都有点刺鼻了。 宁恕笑道：“这就是伟大的化学。” “你继续弄着，等看到什么时候这滴出来的水颜色开始变淡，你就停下。” “已经弄出来的香精油，你找个干净的酒壶装起来。” 吩咐完，宁恕这才去往前厅。 前厅，谢安和一众匠人真的是在这里喝茶，他们也知道宁恕这是要实验某些东西，不方便给他们看，倒是没什么怨言。 见到宁恕过来，谢安连忙放下茶杯迎上：“宁世子，如何，东西可用得？” 宁恕心情正好，道：“可以，很好用。” “一共多少钱？” 谢安忙道：“什么钱不钱的，宁世子要打造东西，怎么能收钱呢？” 宁恕却是板起脸来：“凭什么不收钱？你们帮我干活，我付酬劳，天经地义。” “你们要不收，那不是给朝中御史弹劾我的机会？” 谢安听到前半句还想推辞来着，可这后半句立刻让他说不出口。 这话怎么接啊，难道还能说就是想让御史弹劾宁恕？ “世子，这……” “行了别废话，多少钱？” 谢安合计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两。” 宁恕听到这个数字，不禁皱起眉头。 这动作吓得谢安差点没当场跪下去，难道是觉得太多了？ 但二十两真的不多啊！ 现在钢材真的很贵，宁恕那一套又是全部用钢材打造的，二十两只是材料钱了。 他还以为宁恕是不知道现在钢材的价格，急忙解释：“世子，我可没有多少钱，这二十两完全是买钢材，现在钢材就这个价。” 宁恕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二十两只是钢材的成本，人工呢？” 谢安一时有些傻眼：“人，人工？” 宁恕理直气壮：“对啊，帮我干活费了力气，总得有酬劳吧？” “这样吧，凡是出过力的，一人给五百文。” 五百文已经不少了，正常一个店铺的掌柜，干一个月也才二两银子左右，他们就干了一天，竟有五百文！ 所有工匠此刻都有种，馅饼从天而降，自己被砸中的欣喜。 但这还没完。 宁恕继续道：“这个蒸馏器，我还需要更多，你们再帮我打个二十套，每一套除了成本，我再额外每个人多加一百文。” “但有个要求啊，二十套尽快弄出来，越快越好。” 说着，宁恕拿出五两碎银子，递给了谢安。 谢安一时间激动万分，这可是五两银子，他这个九品小官的俸禄一月也才这么多！ 毕竟他这个职位没什么油水可捞，五两银子未必够他胡吃海喝，但绝对能潇洒一段时间了。 “世子放心，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二十套蒸……蒸……” “蒸馏器。” “啊对，蒸馏器，我会安排人尽快弄好的。” 宁恕看他这样，不由道：“快归快，但你可别把匠人们劳累出病来。” 谢安忙道：“世子放心，我都知道的。” 让下人送他们离开，宁恕重新来到后院。 又过了一阵，滴出的水颜色开始变淡，这便停了下来。 那一篮子桂花，萃取出了一个酒瓶的香精油，大概四百毫升的样子。 但这只是其中一个环节，接下来该弄肥皂了。 第131章 接踵而至 宁恕立刻让下人上去，去肉铺买了几十斤猪板油，然后用家里的锅熬出油来。 趁着这个时间，宁恕又用蒸馏器，提纯了一些酒精。 这样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把油脂和酒精、草木灰水混合在一起，然后进行充分搅拌。 渐渐的，锅里开始出现一些淡黄色的沉淀物，这就是肥皂。 只不过现在的肥皂还不是日常所见的那种样子，而是一块块的，手感也是如烂泥一般，太软了。 这个时候，宁恕再把萃取出来的香精滴入，像是捏橡皮泥一样，把诸多肥皂混合揉捏。 最后，放进木头做的模具里面，按实压紧，然后放到阴凉处风干。 等肥皂干透了，就成了。 这么一通忙活，又是一天时间过去。 等宁恕上完早朝回来，陈伯已经带着掌柜过来了。 “少爷，这是我挑来的掌柜，名为赵天赐，之前做过十年酒楼的掌柜，人机灵，会来事儿，少爷看看？” 宁恕一边站着让下人帮忙换上常服，一边看向那个名为赵天赐的中年男人。 他站在那里，并不如一般生意人那般唯唯诺诺，而是大大方方的，哪怕宁恕在打量他，也不显得紧张惶恐。 “干了十年酒楼的掌柜，怎么突然不干了？”宁恕问道。 赵天赐道：“大老板的侄子接手，没我什么事儿了。” 宁恕倒没有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看向陈伯。 见陈伯点头了，宁恕才继续道：“那你知道我要卖什么吗？” 赵天赐道：“听说是如澡豆一般的东西，用来洗澡的。” 要这么说倒也没有毛病，不过宁恕可不仅仅只是卖香皂。 现在有了蒸馏器，能做植物香精油，能提炼酒精，那香水也能做了。 香水那可是真正的暴利，宁恕打算用香水走高端路线的，要用玻璃来**，得稍微缓缓。 “那东西，名叫香皂，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打算卖的可不只是香皂。” “这样吧，你先去西市挑一个店铺，我给你三千两预算。” “挑好了，你就过来，我一个月给你开五两银子，另外再给你半成利润提成。” 赵天赐听到这话，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 五两银子已经很不少了，更别提还有提成。 虽说只有半成，但最少到手都能有五两银子。 只是，这个活儿也不是那么容易接的。 京城寸土寸金，更别提还要在西市了，那边的店铺一个比一个贵。 这其实是一个考验，就是要看看他的能力，能在有限的预算里，拿到最好的店铺能到什么程度。 不过赵天赐对自己有信心，便道：“多谢主家，不知是否有时间限制？” 宁恕想了想，道：“十天之内。” 赵天赐的脸色不免凝重了些许，十天时间，有些紧迫，这无疑是在增加难度。 “怎么样，有信心吗？”宁恕问道。 赵天赐点了点头：“可以！” “那就去吧。”宁恕挥手让他走了。 …… 时间匆匆，转眼又是三天过去。 给冯环的五日时间已到，冯环却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宁恕本想过去找冯环讲讲道理，结果还没等他出门，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就找过来了。 李建隆略有些拘谨，站在宁恕面前，似乎想要说什么，又张不开口。 最终他也只能跟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假装四处看风景。 宁恕看见这倒霉孩子就头疼，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说大皇子啊，你不会真想要过来辅佐我吧？” 李建隆听到宁恕这嫌弃的语气，心里就隐隐有怒火翻覆。 “你以为我很想过来见你么？要不是父皇下了令，皇命难违……” 宁恕直接打断：“你可甭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了，什么皇命难违，有没有下圣旨，你真不愿意，你去宫门前跪个三天三夜，陛下难道还会强迫你？” 李建隆听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 “你说得轻松，你怎么不去宫门前跪个三天三夜啊！”李建隆怒道。 宁恕嗤笑一声：“觉得比起来，你应该更不想跟在我身边才是。” 说着，宁恕让下人把之前裴公公送来的鞭子拿了过来。 宁恕抬手一挥，啪！鞭子顿时在空中打出一声脆响。 “李建隆，认得这个吧？” 李建隆当然认得，之前皇帝就是用这个打的他，现在背上的伤口还没好全呢。 他的脸色顿时白了：“这，这是什么意思？” 宁恕笑得更开心了：“怎么，你猜不到吗？你难道不知道陛下完整的命令？” “当日裴公公过来，说得可是很清楚哦，我随时可以用这个抽你！” 李建隆顿时吓得后退两步，怒道：“胡扯！父皇明明说的是，在我犯错的时候，你可以略施小惩，什么时候变成你随时可以抽我了！” 宁恕想了想，道：“这是很苛刻的条件么？我问你，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先迈的哪条腿？” 李建隆不知宁恕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迟疑道：“好像是，右腿。” “你别好像，到底是哪条？” “右腿。” “确定是右腿吧？” “确……定。” “那好，”宁恕再度挥舞起手中长鞭，大喊道，“我镇国公府的规矩，向来都是进门只能先迈左腿，你犯错了！” 李建隆大惊失色：“你，你这是滥用职权！你分明是在故意挑事儿！” 宁恕狞笑着，朝他走过去：“那你有本事，去找陛下，让他改口啊。” “不然今天这顿打，你可躲不掉咯。” 看着宁恕慢慢靠近，李建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家伙，好像不是在开玩笑，他好像真的要动手啊！ “你，你给我等着！” 李建隆怒喝一声，连忙转身跑了。 宁恕并没有阻止，只是看着他离去，淬了一口。 “就这还是皇子呢，真特么怂！” 让下人把鞭子放回去，宁恕就打算出门。 只是没想到，这时候陈伯又匆匆赶了过来。 “少爷，四殿下送来了一张请帖！” 宁恕听得一愣：“四殿下？” “什么请帖，拿来我看看。” 第132章 今天真是邪门了 四皇子名为李盛延，另一竞争太子之位的有力选手。 以往宁恕和他根本就没有交集，这时候送请帖来？ 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大概是，李盛延偶得一幅丹青佳作，邀请宁恕过去观赏。 这可真是奇了个怪的，宁恕也不是那能欣赏国画的人呐，他去欣赏什么？ 尤其是这请帖来得着实令人寻味。 宁恕刚刚袭爵，请帖就来了？ 很难让人不往李盛延要拉拢他这个方向去想啊。 犹豫了一下，宁恕把请帖递回，道：“随便帮我想个理由拒了吧。” 这种宴会还是少去为妙，他现在又不是没事做。 陈伯应声下去，只是让宁恕没想的是，这次又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又有人找过来了！ 还就离了个大谱，今天没看黄历，难道是不宜出门？ “这次又是谁啊？”宁恕问道。 “是刘知行。” “刘知行？唉，让他进来吧。” 陈伯当即离去，很快带着刘知行过来。 没想到，这小子手里居然也拿着一张请帖，和宁恕那张一模一样。 “世子！不好了！” 宁恕看着他那颤抖的肥肉有点想哕，连忙转移视线。 等他到了近前，宁恕才问道：“刘知行，你有什么事？” 刘知行晃悠了一下手中的请帖，道：“世子，出事了，四殿下突然送给我一张拜帖，指名道姓的要我去参加一个什么宴会！” 宁恕把他摇晃的手推开，道：“我知道，这请帖我也收到了。” 刘知行一惊：“世子也收到了？” 宁恕并不想跟他多说，道：“一张请帖而已，又不是必须去，你就随便找个理由糊弄一下，不就得了。” 刘知行道：“不是啊世子，我想去来着。” “啊？” 刘知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听说那画乃是出自秦大家之手，而且秦大家本人也回来，我很想去看看。” 宁恕一愣：“哪个秦大家？现今丹青大家之中，似乎没有一个姓秦的吧？” 刘知行隐隐有些兴奋：“不是老一辈的，秦大家乃是淮北秦家的大小姐，琴画双绝。” “尤其是这画，虽然秦大家比我还小几岁，但她的话却是得到过许多名家的赞扬。” “比如宋大人，就趁赞扬过秦大家的画，说她的画自成一派，只是目前稍显稚嫩，若能坚持下去，必能成为开派祖师！” 这下宁恕是真有点吃惊了，那位宋大人可是朝廷御用首席画师，放眼天下，其画技不说是第一，但起码也能排进前三。 他居然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 而今刘知行弃军投画，宁恕倒是能理解他想去看。 “既然如此，你就去呗。” 听到这话，刘知行又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我有点害怕。” 宁恕看了一下他这个吨位：“怕什么？怕当场把你宰了炼油么？” 刘知行尬笑两声：“呵呵，世子您可真会开玩笑……其实是这个四殿下，我同他并无来往，他突然邀请我去，怕是另有所图。” 宁恕又打量了他一番：“另有所图？图你什么？图你一身膘，图你不洗澡？” 刘知行简直要哭了：“世子你可积点嘴德吧，我也不想长这么胖啊，我明明一顿才吃五碗饭，就是要长肉，我有什么办法？！” 宁恕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 “总之，我想去，但又害怕莫名牵连上什么事情，所以来找世子，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 宁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我不去。” “为什么？” “不熟啊，而且我对画根本没有想去，我为什么要去？” “听说那个秦大家长相极美。” “有多美啊？有***美吗？” “跟***比起来的话……”刘知行声音一顿，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宁世子，原来你……” 宁恕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可不敢胡说啊！不要胡说！” “唔唔！”刘知行点了点头，宁恕这才把他松开。 在他身上擦了擦口水，宁恕道：“要我跟你去嘛也不是不行，哎呀，我这最近，手上略有些拘谨。” 刘知行秒懂，谄媚道：“我那还有三千两银子，都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世子大可先拿去用着。”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不，还请世子务必收下。” 宁恕假模假样的推辞了一番，然后“勉为其难”的收下，这才让刘知行到时候过来找他，一起过去。 送走了刘知行，宁恕这才动身离去。 只是，走到门口，他却停住了。 不行，今天有点太邪门了，或许真是不宜出门。 还是明天再去吧。 这么想着，宁恕直接退了回来。 …… 又是一天，宁恕上完早朝就没回去，直接找去了京兆府。 宁恕现在有着检查百官之权，不管去哪个朝廷部门都很正常，里面的人倒是没有对宁恕到来表现出多么惊讶。 立刻有官员把宁恕迎了进去。 宁恕倒也不客气，双手背在背后，拿出一副官老爷的派头来，问道：“冯环呢？他怎么看不在啊？” 过来迎接的官员忙道：“许是耽误了，宁世子稍等片刻。” 宁恕没有多说什么，过去坐下，很快有人奉茶上来。 等了约么有一刻钟左右，冯环才姗姗来迟。 见宁恕在这里，冯环脚步一顿：“宁世子怎么来了？” 宁恕放下茶杯，反问道：“怎么，我不能来么？” 冯环微微眯眼，随之笑道：“没有，只是宁世子可不常来，一时有些惊讶罢了。” 宁恕看着他，道：“以前是不常来，以后就说不定了。” “行了，客套话就别说了，我是来问杨竖的事情，处理得如何？” 冯环的笑容略有收敛，语气也变得平淡下来：“杨竖违反朝廷规章制度，自然已经革职。” “只是革职？意思是过一段时间，还要另作他用，说不定又跑去另一个地方当县令了，是这个意思吗？” 听到这话，冯环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冷色。 没想到宁恕竟然清楚这里面的道道，而且看他这样子，竟想要追究到底？ 冯环沉声道：“宁世子，杨竖犯的也不是什么大罪，得饶人处且饶人。” 第133章 我帮你体面 宁恕是真有点惊讶，冯环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那看来这个杨竖，还挺有背景嘛。 朝廷之中，官员犯错，大部分都是三种处理结果。 一种是错误不大的，降个一两级，罚点俸禄就完了。 第二种便是这所谓的革职，就是先把你的官全给撸掉，但官籍还没有被开除，等于预备官员。 若机会合适，还是会重新启用的。 第三种，便是连官籍都被开除，从今往后就是一介平民，而且这种处罚通常都还伴随着终身不能科举入仕。 除了这三种，那可都是重罪了，比如杀头流放什么的，这种相比于另外三种，并不常见。 似现在冯环说的这种，只是暂时革职，这种处罚对寒门出身的人来说，其实已经很重了。 毕竟寒门士子没有背景，当了预备官员，那这辈子都未必能有机会重新启用。 但对于有背景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无非就是休息一段时间而已。 等风头过去了，家里说一句话，就又能重新上任。 这杨竖能让冯环都帮他说话，显然是有背景的，这处罚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好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 宁恕此刻也懒得装了，冷笑道：“既然冯大人不愿意处理，那我只好亲自来处理了。” 冯环脸色微变，低声道：“宁世子，我知道你刚刚袭爵，急需有功劳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但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再说了，就算你想处理，你能怎么处理？你可别忘了，你这个镇国公，目前只有监察之权。” 宁恕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脑子被撞了吧？我说我来处理，我就一定要亲自去办吗？我让别人处理不行？” “我看最近***就闲得很，我给她找点事做，她肯定会非常感谢我的。” 听到这话，冯环的脸色是彻底变了。 ***闲得很？我怎么不知道！ 前几天还听户部的人说，***最近愁得肝火旺盛，把户部一众官员给大骂一通。 这时候因为这点小事去麻烦***？ 那***还不把火都撒到杨竖身上？ 到时候还能活？ “你！”冯环深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宁恕，你要不太过分了！” 宁恕当即怒道：“大胆！说了多少次，在外要称职务！该叫我什么？！” 冯环牙都快要碎了：“该叫，宁世子。” “嗯？” “宁……镇国公！” 这才对，宁恕已经袭爵，就该叫镇国公了，只是大家习惯叫宁世子而已。 本来宁恕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但谁让这冯环不识抬举？ 自己让他体面，他不体面，那自己就只能来帮他体面了。 宁恕环顾四周，这时候京兆府里的官员都被两个人的动静给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都给我听好了！”宁恕对着众人大声道，“俗话说，这新官上任三把火。” “本来我还没想好从哪儿开始烧，毕竟三省六部，有这么多部门。” “现在，我倒是有主意了，这第一把火，就放到京兆府！” “你们有什么狐狸尾巴，这几天最好都给我收起来。” “不然，要是被我抓到，那你们可遭老罪咯！” 宁恕毫无顾忌的把在场所有人都威胁了一遍，最后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等他走后，冯环彻底忍不住了。 “宁恕！你好大的胆！” “一个只有丁点权力的镇国公，居然敢来我头上耀武扬威！” “可恶，可恶！” 周围的官员这时候一点多余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同时心头暗暗叫苦。 毕竟都看得出来，全是因为冯环，宁恕才决定拿京兆府开刀，他们可以说是遭了无妄之灾。 可是，能怎么办？他们难道还敢去怪罪冯坏吗？ 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呗。 …… 另一边，宁恕离开京兆府之后，找去了刘府，见到了刘知行。 刘知行没想到宁恕会过来，略有些紧张，连忙把他迎了进去。 “宁世子来得真是太巧了，我刚打算叫人把钱给世子送过去呢。” 他显然是以为宁恕穷疯了，这一大早的就过来要钱。 宁恕摆手，道：“什么跟什么呀，我过来不是为了这事儿。” 刘知行从下手手中接过茶壶，亲手给宁恕倒上，一边问道：“那宁世子是来做什么？” 宁恕示意他坐下，而后道：“向你打听点事儿。” “你知道京城县令杨竖有什么背景吗？” 刘知行坐到另一边，皱着眉头回忆了一番。 “京城县令杨竖？若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吏部郎中杨齐峰杨大人的远房侄子。” 宁恕听得翻了个白眼：“就这啊？” 还以为有多大背景呢，结果就一个从四品的吏部郎中。 不过说来也对，要是杨竖的背景真的很硬，那他怎么会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呢？ 再是京城的县令品级会高一些，那也才七品而已。 在京城这个五品多如狗，四品满地走的地方，七品算个毛啊，往街上丢一块板砖，说不定都能砸个七品出来。 刘知行继续道：“这个杨齐峰，是京兆府尹冯大人的同乡，似乎听说这两人经常往来。” 那就不奇怪了，怪不得冯环会这么做呢。 这时候刘知行又问道：“世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那个杨竖惹到你了？” 宁恕冷笑道：“何止是惹到我，还差点对我用刑呢。” 宁恕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听得刘知行好一阵皱眉。 “不应该啊，这可是京城，杨恕再怎么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吧？” 审案让师爷来，这已经是比较严重的乱纪了。 宁恕冷笑道：“但这就是事实。” “反正我现在准备先拿京兆府的人开刀，唉，你知不知道里面的人有什么黑料啊？赶紧说来听听。” 刘知行脸都绿了，别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这是能随便说的？ 要是事后被他们知道了，那京兆府的人不得天天弹劾他爹？ “宁世子太看得起我了，这些事情我都是听我爹说的，我哪儿知道那么多。” 见他不愿说，宁恕也没有强求：“行吧。” 第134章 捡漏 没在刘知行这里问出太多消息，宁恕也没有多留。 拿着刘知行给的三千两私房钱，返回镇国公府。 没想到，回去之后，就看到赵天赐和陈伯站在那里。 见到宁恕回来，两个人就连忙迎了过来。 “主家，铺子找到了。” 宁恕有些惊讶：“这么快？” 宁恕给了他十天时间，这才刚过去一天，就找到了？ 十天时间，宁恕可是算过的，就算他自己去挑个合适的，恐怕都要花这么多时间。 赵天赐解释道：“是我一个老朋友，他最近正好想把店铺卖了回老家。” 宁恕叫下人过来把朝服换了，一边问道：“回老家？京城不好吗？” 赵天赐道：“他是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想回家乡养老了。” 那这就不奇怪了，乡土情结嘛。 “在西市是吧？看看去？” “自然。” 宁恕换好了衣服，回来都没赶上坐一坐，就又出了门。 陈伯驾车带着他们来到西市，在一处商铺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间布行，里面各种品质、颜色的布料都还摆放着展示，可不像要搬走的样子。 下了马车，赵天赐立刻进去，很快领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走了出来。 还是忘年交呢。 “主家，这就是这里的孙老板。” 宁恕上前，面色柔和的问道：“孙老板，听说你要回老家了？” 孙老板看面相有点老，身体稍微有点佝偻：“没错，再过几天我就走了，现在还在想办法，把这些布卖掉呢。” 布匹虽然不如以前那般珍贵，但这里这么多，也不是一笔小钱。 孙老板显然没法把东西都带回去，万一遇上山匪什么的就不好了。 “这位公子，听说你打算要个商铺，你看这里，可还看得上眼？” 宁恕扭头往四处看去，整个店铺看着得有五百多平了，面积很大，而且地段也还不错。 尽管大魏早已取消了只能在东西两市做生意的规矩，但东西两市依然是人们最常过来的地方。 正常情况下，这可不是三千两能拿得下来的。 赵天赐这次是真走了狗屎运，大概是孙老板着急处理，就自愿亏了一点。 虽是靠运气，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嘛，这人可以留。 “嗯，不错，勾搭，地段也挺好，这个铺子我要了。” 孙老板顿时笑开了花，看着竟比宁恕还高兴：“那这些布什么时候运走啊？” 宁恕一愣：“什么布？” 赵天赐赶紧上来，低声道：“主家，他低价卖掉这商铺，还有一个要求，就是把这些布全卖了。” “不过不是按原价，会打折。” 宁恕不禁看向他：“这可不止三千两了。” 赵天赐讪笑道：“单论商铺的话，的确是三千两，这真的已经是最好的了。” 宁恕倒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道：“一共多少？” 赵天赐道：“他这里一共还有个两千匹布，一口价八百两，一共是三千八百两。” 现在一般布匹的价格都在三百到四百文之间，更好的绸缎会贵一些，他这里虽然大部分都是普通布，但的确也有不少的绸缎。 两千匹加起来才八百两，真的是在打折卖了。 打折的布加打折的商铺，这次怎么都算捡漏，宁恕也就没多犹豫。 “行，三千八百两就三千八百两吧，陈伯，再回去拿八百两过来。” 宁恕身上还揣着从刘知行那里拿的三千两呢，本来以为够了，结果居然不够。 “孙老板，地契都在吧？” 孙老板立刻道：“在，都在的。” 可见孙老板也很急着卖出去啊。 陈伯立刻回去，宁恕没有走，而是和赵天赐来到门口。 宁恕看着他，道：“赵天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完成了，按理来说，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契约，我按之前说好的条件给你。” “但是，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一共需要三千八百两呢？” 赵天赐咽了咽口水，道：“主家，我，我太激动，忘了。” 宁恕淡淡笑道：“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真忘了。” 见此，宁恕便没有继续追究，而是道：“你当过掌柜，因为知道，老板最讨厌手底下的人耍小聪明。” “这次虽然是占到了便宜，但下次说不定就是陷阱，以后再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记清楚，可不要忘掉一部分哦。” 虽然没有呵斥，而且宁恕的语气也很平淡，但这股压力却是让赵天赐冷汗直冒。 “我，我明白。” 见此，宁恕深吸一口气，道：“头三个月的待遇减半，没意见吧？” “没意见。” 如此，宁恕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陈伯回来，一共三千八百两交给孙老板，宁恕从他手中接过地契，这间商铺就算是宁恕的了。 店里的伙计早已经被孙老板遣散，宁恕之后还得另找伙计。 不过关于这个，他倒是有点想法，没有着急，之后再说。 至于这些布嘛。 “陈伯，叫几辆马车过来，把布都拉到城外宁家庄去。” 宁家庄，其实就是安置黑甲军家眷的地方，同时也是镇国公的田邑，一共有个六千多户。 六千多户食邑，在大魏之中这是最顶级的那一批了。 但这绝对不是一种收入来源，实际上这些田邑的产出连黑甲军自己都养活不起。 黑甲军黑甲军，顾名思义，每个人都有甲的，宁恕之前为了追求机动性没有让他们带而已。 一万副铁甲，再加上黑甲军都是当精锐来养，吃的用的都不便宜。 完全可以说，黑甲军的战斗力是和花掉的钱成正比的，不只是田邑，镇国公府每年的俸禄，大半都要花在里面。 有时候宁恕都在想，是不是就是为了转移成本，所以才会给宁家这么一支军队。 毕竟哪个正常皇帝会允许臣子有这么一支精锐部队？ 别说精锐了，那就是一万人的杂牌军，一般的皇帝也不会容忍吧？ 只能说李魏皇室每一代都对宁家展现了充足的信任，而每一代宁家也都没有让皇室失望过。 这种君臣关系，又何尝不是一桩美谈呢。 第135章 镇国公府的恩情 所有布匹都装车，宁恕带头赶往城外宁家村。 路上路过其他布行，他还进去多买了一些。 这一路过去可不近，毕竟光是几千户人家需要的居住面积就不小，与之相匹配的还有万亩良田。 京城所在位置，是平原地区，开垦好的田地就像是豆腐块一样，整齐排列，绵延天际，看不到尽头。 沿路过来，都能看到不少人在田间劳作。 宁恕很少过来，所以他们认不出，但陈伯可是经常过来的。 现在见到陈伯都跟在宁恕后面，他们多少能够猜出宁恕的身份，不免有些激动。 不敢上前阻拦或打扰，农人们都是远远的跟在队伍后方，一路过去，一路壮大。 等宁恕他们抵达宁家村村口时，已经是一个很庞大的队伍了。 “世子？！” 庞洪已经换了一身粗布衣服，正扛着几大包草料要去喂马，见到宁恕突然出现在这里，顿时惊喜万分。 他连忙放下草料，快步过来。 “世子，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宁恕笑道：“过来给弟兄们发点福利，怎么样，朝廷的封赏都发下来了吧？” 这次可不光是跟着宁恕前往边关的那一千人，而是整个黑甲军，一万人，全部都有赏赐。 毕竟过去三年，黑甲军在抵抗蛮族上，可是出了不少力气。 除了黑甲军，还有其他各军，赏赐下来的东西、钱财加在一起，那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难怪朝廷现在穷呢。 “承世子关心，都已经发下来了，每个人都领到了不少银子呢。” 庞洪见到宁恕过来，是打心眼里高兴，毕竟算起来，宁恕上一次过来，那都是好多年前了。 那时候宁恕还是和他爹宁帆一起过来的，看望和慰问村里的军士、家眷。 自从三年前宁恕误入歧途，宁家前两代又离开之后，宁恕就再也没有来过。 “那就好，看来大家今年能过个好年了。”宁是点点头，而后道，“去，把这次跟着我去边州的军士都叫过来。” 庞洪应了一声，然后迅速离去。 不一会，众人纷纷赶至，看到宁恕竟亲自过来，难免新奇。 宁恕让他们整队站好，然后大喊道：“各位，这次边关一行，辛苦你们了！” “我决定，再每人送两匹布，希望大家以后，再接再厉，就算闲赋在家，也不要忘了训练！” 人群顿时变得有些骚动起来，其实朝廷的赏赐对他们来说就已经不少了，没想到还能多拿两匹布。 那可是两匹布啊，能给一家人都做一套新衣服了，一套衣服能穿好几年。 “现在，所有人过来，排队领布！” 宁恕一声令下，庞大的队伍迅速换阵，排起长龙。 “你们五个统领先别急，过来一起发。” 宁恕看向庞洪卫千他们，道。 众人也没多说，立刻过来帮忙。 大家一起把布料发了下去，倒是忙活了不少时间。 最后，除了五个统领，大家都领到布了。 那些在稍远处围观的村民们，见此倒是羡慕不已。 虽说他们现在去买布又不是买不起，但这毕竟赏赐下来的，不用花钱，最重要的是，还是世子亲手发下来的。 一些人甚至有些懊悔，怎么自己家的丈夫、儿子、父亲，之前没有跟着宁恕一起去呢？ 当然也有一些人很高兴，他们都是家里领到布匹的，不少人已经开始寻思之后做几件衣裳了。 当然，这还没完。 普通布匹发下去了，还有一些好布料和绸缎没发，千人的队伍也还没有解散。 “庞洪，你们过来，站成一排。” 宁恕下令，五个统领立刻过来站好。 “此次边关一行，五位统领劳苦功高，每人，两匹好布！” 宁恕亲自拿出布料发给五个人。 接着，他又道：“之前收服秃鹫部落，带着火油桶上山的人站出来。” 话音落下，下面人群中，九个人齐齐走出，来到近前，再加上一个卫千，正好十个。 宁恕继续道：“当初用这等奇招，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再计一功。” “这上好的绸缎，每人一匹！” 说罢，宁恕立刻把绸缎发了下去。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毕竟绸缎可是能直接当做货币来使用的，一匹绸缎，哪怕最差的，都是十两银子一匹！ 绸缎发下去，即便是这样，车上还是剩了不少。 宁恕再度抬头，不过这次不是看向面前的这一千人了，而是看向后面那些围观的村民。 “过去三年，边关酣战，实属不易，我知道有些人在战争里面受了伤，可能已经残疾，可能已经死去。” “我知道，他是你们的丈夫、儿子、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 “没有他们，你们的日子或许会变得艰难，但我想说，你们放心，我镇国公府，养得起！” “不能让你们的家人帮宁家，帮大魏拼命，最后却落个凄惨结局！” 此话一出，不少围观的百姓都红了眼。 是战争，就会有伤亡，哪怕是对于黑甲军而言。 宁恕此举虽然有收买人心的嫌疑，但又有谁能忍住不心动呢？ “庞洪，剩下的东西就交给你了，作为抚恤发下去吧。” “另外，你再统计一份伤亡名单给我。” 庞洪同样红了眼，忙喊道：“明白！” 而后，宁恕看向众人，笑道：“好了，大战已经结束了，都轻松些。” “我今天可是准备就在村里吃饭了。” 听得宁恕这调笑的话，原本略显伤感的气氛顿时消散。 庞洪抽了抽鼻子，咧嘴笑道：“难得世子能过来一回，走，上我家吃去。” 庞洪立刻叫人来把布匹都搬走，而后领着宁恕往村里走。 整个宁家村的建设还是很完好的，村里有学堂，来教导宁家村的孩子，一切费用当然都是宁府出。 倒不至于要教多大的学问，起码要会认字识句。 宁恕一路走一路看，以他的标准来说，宁家村这里还是有些简陋了，以后再慢慢改造吧。 起码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几个想法，只等后面再慢慢完善。 最后来到庞洪家，弄了一桌丰盛的农家手艺，宾主尽欢。 第136章 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吃完午饭，在宁家村闲逛了一会，和村民们唠唠家常，时间差不多了，宁恕这才返回。 等回到宁府，已经快傍晚了。 之前做好的香皂已经放了好几天，宁恕估摸着差不多，便过去拿了一块出来。 打开木盒，只见里面的香皂果然已经风干成型。 拿起来，都不用仔细闻，都能闻到那一股桂花的香味。 “嗯，不错，看来下次桂花精油可以少放点。” 宁恕把香皂放回去，一边想着，在投入市场前，最后一步，应该就是要试一试效果了。 只是，他自己试的话，感受未必准确。 毕竟在宁恕的打算里，这香皂的目标群体乃是中产以上的女性。 只有女性才会在追求香味上愿意下功夫、花钱，男人的话，其实是无所谓的，反正有就用，没有也未必会特意去买。 这么想的话，还是得找个女性试试。 可是，找谁呢？ 京城之中，和宁恕比较熟悉的女性只有两个，那就是沈月婷和李清瑶。 首先排除沈月婷，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宁恕赶紧又看了几盒，把最好的一盒拿出来，急匆匆找去公主府，结果一问才知道，***居然还没回来！ 她还在太政宫处理公务呢！ 这敬业的态度简直让人泪流满面，宁恕又询问了一下，得知***经常都是入夜之后才回来。 宁恕若在这里等，哪怕是要等好几个小时。 无奈，他只能转头，来到了皇宫。 皇宫，太政宫。 这里就是给宫中各个部门办公的地方，三省六部的办公场所基本都在这里，一般那些官员上了早朝之后，都是要来这边办公的。 宁恕找了一圈，最终才在户部这里看到李清瑶。 她有自己单独办公的房间，此刻还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一本册子，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一阵开门声响起，她还以为是进来添水的，随手把空茶杯往前推了推。 不过紧跟着，她却闻到了一股桂花香味。 这个时代，女人用的水粉当中是带有香味的，只不过那味道并不浓郁，一般都要贴近了才能闻到。 而且水粉最主要的作用还是遮瑕，香味只是顺带的，目前大魏朝中还没有类似香水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宁恕想搞香水来卖。 李清瑶身边的人，没有用这种香味的，她这才抬起头。 见到过来的居然是宁恕，她着实惊讶非常。 “宁世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宁恕倒也不客气，直接过来，顺势抓了把椅子，就坐在李清瑶桌对面。 “我这不是找你有点事情嘛，我本来去公主府找你，结果你居然还没回去，就找到这里来了。” “真不愧是太政宫哦，真够大的。” 宁恕是第一次来这边，要不是现在这里的人还不少，他可以随便问路，不然怕是要迷路。 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可见大魏官员是有多敬业了，都这个点了还在这里加班。 当然，这种敬业就是为了百姓、为了江山社稷，还是为了一己私欲，那就很难说了。 李清瑶琼鼻微皱，嗅了嗅，不免问道：“你这是刚从青楼回来么？身上怎么这么重的水粉味？” 一般女子用胭脂水粉都不会用得太多，只有青楼女子才会用很多，这就导致身上的味道很重，还会沾染到别人身上去。 宁恕一个男人总不会用水粉，李清瑶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不过宁恕听到这话却是急了，道：“什么话这是，我从来不去那种地方好不好！” 李清瑶打量了他一番，而后突然笑道：“也对，自从认识沈月婷之后，其余所有女人在你眼里都只是粉红骷髅。” 宁恕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还追着砍呢！ “哎呀，少扯那些有的没的，说正事。” “我这次过来，特意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李清瑶并没有急着问是什么，而是疑惑道：“礼物？最近好像没什么节日吧，你怎么突然要送我礼物？” 宁恕腆着个脸笑道：“以往多亏了***照顾，我宁恕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嘛，所以特意给***做了一份礼物。” “做？你自己做的？”这下***是真有点兴趣了，放下手中书册，招手道，“给我看看。” 宁恕这才把香皂拿出来，递了过去。 ***看去，只见这木盒子简朴至极，一点花纹都没有，而且所用木料也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不禁有些怀疑。 “宁恕，等我打开之后，里面如果是蛤蟆长虫什么的，你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毕竟这种事情，宁恕小时候干过，把当时的***都给吓哭了。 宁恕忙道：“我是那样的人吗？都多大了，怎么还会玩这种把戏？” “看看吧，别看**简陋，里面的东西可不一般，包你喜欢。” 见此，李清瑶犹豫了一下，这才打开。 她已经做好了从里面跳出来一个活物的准备，不过这种担心在盒子打开之后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只见里面躺着一块黄白色的方块，形状像是砖头，但边缘又很圆润。 盒子打开后，那股香味就愈发明显了。 李清瑶这才知道，那股味道是从这东西散发出来的，一时好奇。 “这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宁恕殷切的介绍道：“***，此物名为香皂，作用和澡豆一样，是用来洗澡的时候清洁身体的。” “至于区别，***应该已经发现了，这东西很香。” “而且不光是这东西香，洗完澡之后，这股香味还会留在身体上。” 李清瑶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心动了。 毕竟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身上香香的呢。 只是，她此刻的面色却是有些古怪。 “宁恕，你送我洗澡的东西？”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很轻浮的举动么？” 大魏朝再是风气开放，但这种私密物品，由一个异性来送，那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宁恕却是理直气壮：“送洗澡的东西，又不是看你洗澡，这轻浮什么？” “似民间卖澡豆的商贩也有不少男人，难道这也算轻浮？” 第137章 只给半成像话吗? 见宁恕说得这般理直气壮，***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这说得，苏沪也有道理。 于是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也没有把香皂拿出来，而是合上盖子，放到自己这边。 这个举动，就说明她收下了。 而后，李清瑶才道：“说吧，有什么要我做的啊。” “先说好，要钱，最多也只能给你五万两，这个数至少不多。” “你若不信，户部的账目就在这里，你可以自己看看。” 宁恕连忙摆手：“不不，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么？难道送个礼物就一定要你做什么？” 李清瑶可不给他面子，当即反驳道：“你不是么？以前哪一次找我不是要我帮忙，要么给沈月婷求赏，要么给沈月婷求封。” “以前你还都是空着手来的呢，这次学好了，知道送礼了，要求的怕也不是一件小事吧。” 宁恕还就尼了个玛的，道：“真不是！” “最多就是，***回去试一试，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再告诉我。” “若是合适的时候，再顺道推荐给别人就行。” 李清瑶有点不敢相信：“就这样？” 宁恕点头：“对啊，就这样。” 这两个要求见状不算要求，李清瑶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你之前说打算做生意，难道就是做这个？” 宁恕竖起大拇指：“***就是聪明，你觉得这东西能卖得出去吗？” 李清瑶又看了看木盒子，道：“若这东西真如你说的那么好，那肯定是不愁卖的。” “你打算定什么价？” “定价暂时还没想要，等***试过之后，再来想这个问题不迟。” 李清瑶听到这话却是陷入了沉思，她主管朝廷财政大权，自己公主府也是暗中弄了一些产业的。 她敏感的察觉到，这里面的利润恐怕会很高，当即有些心动。 李清瑶坐直了身子，问道：“你现在，还缺钱吗？” 宁恕摆手：“不缺了，已经有钱了。” 陛下给了一万两，刘只行又给了三千两，这些钱作为一开始的投资已经足够，现在只等开业售卖，就能迅速回拢资金。 就算到时候缺钱，他自己也能垫一部分嘛。 不过李清瑶却是有些不依不饶一般，道：“真的不缺？你再好好想想。” 宁恕看着她，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难道你也想入股？” “入股？” “就是出钱投资，拿分成。” 听到这话，李清瑶也不拐弯抹角了，道：“我是有这个想法，我那还有个五千两的私房钱，都给你吧，我占三成。” 宁恕惊道：“五千两就想占三成？做梦呢！陛下给了一万两，才占半成而已！” 李清瑶也惊了：“你居然只给父皇半成？！” 宁恕顿时干咳两声，略显尴尬道：“哎呀，半成也不少了……” 李清瑶长叹了一口气，仿佛宁恕没救了一般。 “不行，怎么只有半成，这绝对不行。” “我再给你五千两，届时我占一成，父皇占两成。” 宁恕还想狡辩一下，但李清瑶十分强势道：“就这么定了，休得再说。” 见此，宁恕犹豫了一下，终是点头：“行，就这样吧。” 过去几年花了他们不少钱，拿三成出去也不算多。 “得嘞，我说完了，***今晚回去务必试试，明日早朝再见。”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宁恕没有多待，起身离去。 至于***，等他离开之后，继续拿出书册，忙到很晚才停下，赶回公主府。 ***每天回来之后都要泡澡，洗去一身的疲惫，但这次嘛，流程就不太一样了。 等侍女要往水里放花瓣的时候，***制止了，然后拿出宁恕送的香皂。 侍女其实早就闻到了，但还以为是***身上的味道，便没有多想。 等香皂拿出来之后，她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惊讶：“殿下，这是什么？” “这是香皂。”***并没有多解释，递给她，道，“去，切一小块下来。” 毕竟宁恕没跟她说怎么用，想着应该是和澡豆一样的用法。 只是一块太大了，估计用不完，才让切一块。 侍女拿着肥皂离去，***则是褪去衣衫躺进了澡盆之中。 …… 次日，早朝。 群臣如往常一样在宫门等候，宁恕早早来到了这边，时不时往后看去。 直到看到公主的马车过来，他连忙迎了过去。 “见过***！” 宁恕一脸的谄媚，这样子看得不少大臣直接傻眼。 要说宁恕这副鬼样子，以前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但那都是对沈月婷。 自从几个月前，宁恕突然迷途知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这段时间所作所为，可算得上霸气外露。 怎么一转眼，又故态复萌了？而且这次居然还是对***！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李清瑶走下马车，看向宁恕：“你倒是殷切。” 宁恕笑道：“***真是说笑了，我为什么这样，你难道不知道？” “效果怎么样？” 李清瑶道：“效果很好，之后下了朝，你再来找我。” 听到这话，宁恕可就放心了。 既然没有要改进的地方，接下来就是开始量产，准备拿出去售卖。 现在就差一件事情了，那就是店铺里面的伙计。 对此宁恕已经有了主意，不会耽误什么，估计再有个两三天就能开业了。 两人没有再多交谈，耐心等待着上朝，但这两个人却是让一众朝臣犯迷糊了。 他们俩打什么哑谜呢？ 人群中，冯环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他猜想，宁恕不会真把杨竖的事情告诉***了吧？ 哪有这样的，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不过见***没有看他的意思，他猜测有可能也不是这件事情。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在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很快，裴公公出来宣布上朝，百官觐见。 例行公事的上完早朝，各自散去，众人又看到宁恕跟着***离开了。 一时间，他们难免好奇，这两个人到底搞什么？ 心里有鬼的，已经决定回去，叫人去查一查。 第138章 吓人的利润 两人来到御花园，找了一个僻静的凉亭，相继坐下。 这可是第一个试用人的现身说法，宁恕必须重视。 坐下后，宁恕先让跟过来的宫女们远离，而后才问道：“***，感觉如何？” ***对好东西向来是不吝赞美的，道：“感觉很好，东西很棒。” “那香皂洗完澡之后，香味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才有所减弱，这东西若是拿出去，一定会让很多女子疯狂。” “现在，你打算定什么价？” 宁恕对此早有想法，尤其是见到***的评价这么高，那肯定不能卖便宜了。 “我已经想好了，这种香皂，十两银子一块。” ***闻言一愣，压低声音问道：“十两银子一块？” 宁恕肯定道：“没错，毕竟这香皂本来就不是给普通人用的，而是给那些小有家资的人用的。” 宁恕早就做好了规划，缓缓道：“***你想啊，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十两银子是很贵，但对那些当官的、经商的人来说呢？” “十两银子，他们攒上几个月的零花钱就能买得起了。” “而且之前给***的那么大一块是十两，也可以卖小块的，比如一两、五两，都可以嘛。” “并且这种还只是基础款，身份越高的人，用的肥皂当然要越贵，否则怎么彰显出自己的身份呢？” “高级肥皂，可以卖五十两，甚至一百两！” 宁恕已经打算找调香师专门来调制香味了，反正有着香精油在，再有专业人士调配，宁恕自信能在香味上甩掉所有人。 而香皂的竞争点就不是在香味上面么？ 对于高品官员，和那些富商来说，五十两、一百两，算事吗？ 他们每个月发给自己情人的零花怕都不止这么点。 他们肯定是消费得起的。 ***呼吸略微粗重了些，又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香皂，成本几何？” “成本嘛……”宁恕犹豫了一下，“还不太好算，反正目前我花了得有个接近四千两了。” 店铺和制作工具，人工这些，显然都是要算在成本里面的，而且随着规模越来越大，成本也越来越低。 再则店铺工具这些，基本都只是花有限几次的钱，已经花过了，后续也无需花。 这么一来，目前的成本还真不太好算。 见此，***换了个方式问道：“不算其他的呢，单算制作肥皂的原材料。” 宁恕挠了挠头：“只算原材料那可便宜了。” 各种花朵价格不同，应季的花朵价格也会便宜点，取个中间值，按十文一斤来算吧。 草木灰，这个成本几乎等于没有，宁价值那么多人家，随便收一点就能收很多来了。 猪油，这个东西是真的贵，比瘦肉都贵。 毕竟是油水，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买回去熬油渣吃，油的话存起来平日炒菜什么的。 现在单买油都得一百文一斤，买猪板油回来自己熬能便宜一些，估计大概有个八十多文一斤吧。 “光算材料的话，就快接近一百文一斤了。” ***听得一愣，她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一斤香皂能做几块？” “三块吧，差不多。” 这香皂毕竟是普通款，做得大一点，也糙一点，上面没有雕刻什么。 听到这话，***立刻在心里算了起来。 这么算的话，三块肥皂的成本才一百文，可按宁恕的定价，那可是能卖出三十两银子！ 足足三百倍的利润！ 而且就算加上店铺、工人、工具等等成本在里面，一块香皂的成本一两银子差不多了。 这就意味着，每卖出一块肥皂，就能赚九两的纯利！ ***得出这个数字之后，当时就坐不住了。 这个利润堪称恐怖啊！ “你……”***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来话来。 实在是太震惊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宁恕能理解她的心情，其实刚开始算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但没办法，任何垄断的行业都是暴利，反正他挣的都是有钱人的钱，又不是穷人的钱，怕什么。 难不成那些中产买几块香皂，就能给他买破产了？ “***，淡定。”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等之后我把高级款弄出来，卖一块的纯利就得几百两。” “你算算，这就算是半成，那也能分多少？” 所以宁恕之前是真没坑皇帝啊，半成真的不少了。 自己又出力，又出技术，多分一点怎么了？ 虽说他们是投了钱，但自己又不是没钱，又不是非要他们投资才搞得起来。 ***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着问道：“多久能弄好？” 宁恕大概算了算：“半个月之内，肯定开业。” 毕竟真开业之后总不能只卖这么几块，他总得先做一批出来，到现在人工都还没搞定呢，没有那么快。 “半个月么？倒是等得起。” “加油，我等你好消息。” 宁恕笑道：“你别光等我啊，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你难道都忘了？” “这东西再好，没人知道也卖不出去，昨天给你那么大一块，你切一切，给你的那些好姐妹送去。” ***愣了一下，却道：“何必我去，今日不就有个好机会么。” “四弟办赏画会，难道没请你？” 宁恕闻言一惊：“***，这事儿连你都知道了？” ***笑道：“何止是知道，请帖都收到了。” “四弟这次是想借此机会，向大家宣布，秦家上了他的船，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何止是我，李建隆，李兆平一样都收到了请帖。” 宁恕摸了摸下巴，缓缓道：“这倒是有意思了，连大皇子和七皇子都请了过去，这是赏画还是找茬啊？” “话又说回来，争取到一个秦家的支持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 “秦家来头很大么？难道有很多人都在朝中当值？” ***却是摇头：“秦家在朝中的人不算多，但秦家乃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大儒，在文人之中很有地位。” 宁恕这才恍然大悟：“那就难怪了。” 第139章 这皇帝真的独一份 想要竞争太子，文臣武将的支持都必不可少，只是目前他们的手似乎还没有开始伸向武将。 至于文臣这边，宁恕其实不是很清楚，但能让四皇子做出这种举动，想来竞争已经激烈了吧。 争取天下文人士子的支持，的确很重要，但就是不知道秦家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了。 “没想到啊，居然已经争到了这个地步。” “话说，陛下准他们这么干吗？” 一般来说，正常当父亲的都不想自己的儿子们手足相残，眼下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三兄弟闹得针锋相对。 不知道皇帝那边是什么态度。 不过宁恕猜测大概是允许的，否则四皇子应该不会做得这么过分。 李清瑶道：“父皇当然准，父皇对此的态度是，只要不见血，随便怎么闹。” “父皇相信这样能选出一个最好的皇帝，你也知道，他其实一直都不太想要这个位置的。” 宁恕啧了一声：“那这就是在养蛊啊，现在只有三个人还好点，等其余皇子长大了，到时候的竞争怕是更激烈。” “就算已经有人当了太子，后面长大的皇子们就会服气么？太子不是皇帝，又不是不能把你拉下来。” 哪怕就算是皇帝，也能拉得下来。 当然这句话宁恕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和李清瑶再怎么熟，也不至于把这种话当面说。 “而且，”宁又道，“真是养蛊的话，现在能力最强的，不应该是你么？” “要我说，陛下干脆把你立为太子算了。” 本是一句调笑，却不想李清瑶却认真道：“你知道他没这么想过？” 这下换宁恕傻眼了：“啊？！你认真的？” 就见李清瑶深吸一口气，道：“去年江南道巡抚贪污那案子过后，父皇就曾跟我谈过这件事情。” “不过考虑到真让我来担任太子，满朝文武的反对声恐怕会打得超乎想象，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别说当太子了，连***上朝，当初都有很多人跳出来反对。 要不是当时蛮族进攻，有外部压力在，再加上李清瑶的确有能力，让他们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的李清瑶，哪儿会有这般地位。 甚至说，随着蛮族战败退去，没有了这个外部压力，最近朝廷内部对她的排斥，似乎都在隐隐加强了。 李清瑶眼眸深处闪过几分冷意，不过转眼便恢复如常。 此刻宁恕正处在震惊当中，并没有注意到。 他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回过神来，道：“还真是让人出乎预料啊。” “纵观几千年的历史，如陛下这种皇帝，都得是独一份了。” 李清瑶并不想就这么话题多谈，把话题拉了回去：“不说这个，还是说回香皂吧。” “今晚宴会，我会把香皂带过去，不过就那一块可不够，再多给我一些。” 宁恕倒是无所谓，他第一批可做了三十块，足够了。 只是他现在想的是，在赏画会上推销香皂，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不过，***自己不觉得奇怪就行，反正她都答应了，自己瞎操什么心。 “行，之后我派人送到公主府去。” 沉默了一会，***道：“若无事，那我就先走了，还有不少公务要忙呢。” 宁恕没有强留，只是笑道：“***，搞得这么累，有必要吗？” ***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甚至一点表示都没有，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起身离去。 见此，宁恕也没有追问。 现在***都走了，那他也不必在这里多留，动身返回。 …… 回到镇国公府，庞洪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世子，这是黑甲军内，过去三年里的伤亡名单。” 庞洪将一封信递了上来，宁恕打开看了一下，足足五大页，上千个名字。 毕竟是长达三年的持久战，强如黑甲军也会有如此伤亡。 重新装好，宁恕反手递给了陈伯，等之后赚到钱了，再过来处理。 然后，宁恕看向他：“对了庞洪，我记得卫千有个妹妹，今年刚好十五岁，对吧？” “她小时候我还见过她，长得还挺漂亮的，不知这好几年过去，长残了没有？” 提到卫千的妹妹，庞洪脸上就多出几分笑容：“世子是说小白吧？倒是见过一面，这几年出落得愈发水灵了，还很懂事呢。” 卫千的妹妹，卫百……嗯，名字是奇怪了点，但没办法，谁让他们俩的爹娘没读过多少书呢。 一开始大家都叫小百，叫着叫着就谐音成小白了。 十五岁，可以说是一个小屁孩，可放在现在，都已经是可以结婚生子的年纪了。 “对了，小白还没有嫁人吧？”宁恕问道。 庞洪点了点头：“没错，倒是有几家过来提亲的，但小白都没同意。” “本来他爹娘还很强硬，不过到底撑到了卫千回来。” “卫千一发话，那几门亲事就直接给拒了。” 说到这里，庞洪脸上的笑容陡然僵硬，迟疑道：“世子，你难道，看上小白了？” 宁恕当即翻了个白眼：“看上什么看上，我都好几年没见过她了。” “我是打算弄一个店铺，让她过来帮忙。” 毕竟卫千那么机灵，他妹妹应该也差不多，开门做生意嘛，就需要机灵的。 本来宁恕是想着，有赵天赐就够了，伙计再随便雇几个有经验的回来。 但昨天和***交谈了一番，他觉得这个想法不太好。 正如***所说，一个男人送一个女人洗澡用的东西，难免有轻薄的嫌疑。 虽然只是掌柜、伙计这些，或许大部分人都不会在意。 但做生意嘛，力求完美。 所以宁恕改变了主意，打算全部招女的，当然赵天赐也可以继续留着，让他去管管进货什么的。 “这样，你明天带小白来见我，另外再从村里挑上二十来个年龄差不多，机灵点的姑娘。” 庞洪沉默了一番，问道：“世子，你这开的店铺，是正经店铺吗？” 宁恕一脚踹过去：“放什么屁呢？你以为我是要去开青楼吗？我是正经人！” 第140章 招伙计 庞洪被踹了一脚，当然不会生气，笑呵呵的离开了。 等他走后，宁恕让陈伯把赵天赐找来。 赵天赐很快赶到：“主家，有什么吩咐？” 宁恕道：“我需要你去采买一些原材料，这里是单子。” 将提前写好的名单交给他，这上面就是制作香皂所需的原材料。 这上面写东西可不少，除了本来就需要的各种鲜花和猪板油以外，甚至还有生石灰和盐。 毕竟上次制作的香皂只是基础款，这其余的材料当然是用来制作进阶款的香皂。 这份原材料宁恕也不怕泄露，毕竟最关键的一步乃是用各种花朵提取香精，这一步其他人想要模仿可不容易。 “价格稍微高点无所谓，但一定要质量好的，明白吗？” 赵天赐快速扫了一眼，需要他大量购买的无非就是猪板油和各种应季鲜花。 这两样东西想要大量购买是有点难办，但不是办不到。 其余的还有生石灰和细盐，这两样东西很好买。 生石灰的话，随便找个窑炉就能烧，可以大量购买。 盐的话，正好他以前在酒楼当掌柜的时候，有相应的门路，一次买个几百斤不是问题。 “我这就去。”赵天赐说罢，就要离去。 不过宁恕却把他叫住：“哎，等等。待会要让你见个人，先别急。” 听到这话，赵天赐收回脚步，就跟在宁恕身边，安静等待。 不久后，庞洪带着十几个姑娘过来了。 都是十五到十七岁，模样姣好的女子。 “世子，这就是小白。” 庞洪领着一个姑娘过来，看模样，的确和卫千有几分相似，但可比卫千灵动多了。 她也不怕生，大大方方的行礼：“卫百见过世子！” 宁恕打量了一番，道：“嗯，不错，几年不见，出落得愈发水灵。” “小白，会写字算数吗？” 小白道：“会的，村里的学堂都有教，一般的算数难不倒我，常用的字我也都会认会写。” 宁恕点点头，而后看向旁边的赵天赐。 赵天赐察觉之后，连忙走了出来：“主家。” 宁恕指着赵天赐对小白道：“小白，这位是赵天赐，赵掌柜。” “以后在店里，大事情上让他做主，他经验丰富，有什么拿捏不准的，你就去问他。” 说罢，宁恕又看向赵天赐：“赵天赐，以后小白找你问问题，你不可藏私。” “你也不用怕等你把她教会了，我就会辞退你或是怎样，以后店铺那边的生意你逐渐放手，可这些原材料的采购可是要逐步交到你手上了。” 古往今来，采购一职都是油水充足的职位，哪怕现在不让赵天赐当掌柜，安心当采购，那也是明降暗升。 赵天赐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大喜道：“主家放心，小的一定不负主家的期许。” 宁恕微微点头，然后让两个人站到一边，自己这是看向其余女子。 这些女子就不如小白这般落落大方了，穷人家的孩子，自卑是常有的事情，眼下宁恕看过来，基本有一半的人都不敢抬头。 另一半虽然因为好奇或是其他，倒是敢抬头看，但眼神也有些畏畏缩缩的。 宁恕也不多挑剔，道：“诸位，你们大概很好奇我找你们过来要干什么，我就直说了。” “我有个店铺，需要你们去当服务员，也就是伙计、跑堂。” “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向过来消费的客人，介绍我们的产品，并且根据客人的情况，做出相应的推荐。” “不说你们一定要伶牙俐齿，但至少要具备基本的沟通能力，如果太过怕生、害羞，就不要来了。” “至于待遇问题，这个之后再说，反正不会亏待你们。” 说罢，宁恕沉默了一会，留给她们思考的时间。 片刻后，宁恕这才道：“现在愿意留下来培训的，站在我左边，不想来的，站到右边去。” 话音落下，立刻有几个女子站到宁恕左边，而剩下的还在犹豫。 宁恕已经看到好几个人脸上出现几分抗拒了，但依然站在原地没动。 宁恕只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补充道：“你们放心，不来的，不会收到任何惩罚。” “正相反，我只有还有不少事情要交给宁家村来做，到时候你们在村里就能上工，钱肯定也不会少的。” 听到这话，这才有人去到右边。 只能说，怕生的还是太多了，过来近二十个，愿意留下来的只有七个。 不过宁恕倒是没什么好失望的，宁家村那么多人，挑点伙计怎么都是挑得出来的，无非是多耗费一些时间。 “好了，就这样吧。” “陈伯，一人给十文的路费，你们可以回去了。” 宁恕对右边这些不愿留下的人说道。 众人听到这话，十分惊喜，没想到只是过来一趟，竟都能拿十文钱。 十文钱可不少了，能买十个大饼，吃一碗带肉的面，买点小玩意。 陈伯立刻带着众人离开，而后宁恕让赵天赐和小白过去，和左边愿意留下来的人站在一起。 “赵天赐，你现在去西市那边，找个合适的宅子租下来，当员工宿舍，就是给她们居住的地方。” 赵天赐点头：“明白。” 说罢，他也带着众人离开了。 事情都安排下去，但这还没完。 只有还得安排人过去教她们礼仪，宁恕既然想走高端路线，那必须要做好全部细节。 最重要的事情都已经搞定了，但剩下琐事可还不少呢。 不过今天就这样吧，晚上去看看那个赏画会。 接下来的时间，宁恕就在屋里等着了，看看兵书练练枪法，白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傍晚时分，刘知行已经坐着马车过来了。 他屁颠屁颠的跑进来，见到宁恕，殷切道：“世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宁恕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他一起走上马车。 要说京城之中，最适合宴请宾客的，非清河雅苑莫属，但若要说和琴棋书画等高雅之事相关的，当属城外的湛清湖了。 不多时，两人赶至，这里已经抵达的已有不少人，颇显热闹。 第141章 这么个自成一派啊 湛清湖乃是前朝某位皇帝所建，乃是一个人工湖泊，从其他河流引水过来，湖水清澈，游鱼清晰可见。 如今正是夏季，那湖里的荷花盛开，和一些放到湖面的邓船交相辉映，别是一番美景。 而这湛清湖周围一圈，则是修建着各种建筑，欣赏美景的凉亭，休息的客房，举办宴会的大空地等等，不一而足。 当年为了修建着湛清湖可谓是劳民伤财，自前朝覆灭之后，大魏建立，便把这原本的皇家园林开放。 当然，即便开放了，那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过来的，如今这湛清湖专门对外出租，用以举行各种宴会。 还别说，每年都能挣到不少钱。 宁恕和刘知行到时，已经有不少和他们同龄的少年少女在这边聚集，三三两两，交谈甚欢。 宁恕看了一圈，忍不住感慨道：“这四皇子还真是舍得，这把全京城的年轻一辈都请来了吧？” 刘知行在旁边笑道：“怎么可能。” “家里没有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没资格过来。” “世子，走吧。” 刘知行略有些兴奋，主动带头往里走去。 四皇子应该把这周围一片都给包了下来，前面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之上已经用木头搭起了台子。 只不过台子上面没什么东西，大概是之后谁要在上面讲话。 而空地上，已经摆好了很多桌椅，桌上已经放了一些糕点酒水，供人吃喝。 围着空地一圈，则是摆满了诗词丹青。 说是赏画，但看样子今天赏的可不只是画，文青那一套全都得都弄齐啊。 “对了，不是说有秦姑娘的画么？哪个是她的画？” 宁恕对这些其实不怎么感兴趣，只是见刘知想如此推崇，好奇想看一看。 刘知行道：“秦姑娘的画很特别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说着，他环顾四周，然后猛然指向一边：“世子快看那边，那就是！” 宁恕顺着刘知行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结果第一眼看到就绷不住了。 还真是特别到一眼就能看出来啊，在一众写意派里面，竟然出现了几幅写实派！ 宁恕对大魏绘画界所知不多，但从现场其他作品也能看出来，目前还是以写意的国画为主，所画的东西一般都是梅兰竹菊，深山渔舟等等。 偏偏那个秦姑娘画的，居然是一只梨！ 区别这么大，想一眼不看到那也难啊。 宁恕顿时走了过去，那画周围已经有几个青年男女在欣赏画作了，小声交谈着。 位置并不拥挤，即便是刘知行这吨位，都很轻松的挤了进来。 宁恕凑上去仔细看了看，感慨道：“居然已经开始用明暗来表达透视关系了么？这到底是天才还是同行？” 刘知行在旁边听得一阵迷糊：“世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宁恕对这方面也没有过仔细研究，仅限于偶尔看见和上学的时候学过的一点。 不过吹牛还是可以的。 “你看，这个梨可以划分为三个亮度区间，分别为暗面，灰面和亮面。” “这其实就是一种利用色彩明暗来表明一些空间信息的技法。” “就比如这个梨，能一眼就能看出来，光是从哪边打过来的吧？” 这种三维作画在当前这个时代，不能说没有，只是在注重写意的整体环境下，一般人是不会去学习和研究这种技法的。 就比如一张桌子，在现在其他画作里，估计就画一个长方形加四条腿就完事了，但在三维在作画当中，是需要借助很多线条来完成。 这是区别于现今作画对立体表达的另一种方式，怪不得连首席画师都夸秦姑娘可以开宗立派。 若秦姑娘继续把这种技法完善下去，那真的是开宗立派了。 见刘知行还在疑惑，宁恕干脆道：“找纸笔来，我画给你看。” 这种场合当然不会少了纸笔，东西很快找来，两人找了一个就近的地方，宁恕把纸张摊开，抬手画了一个正方体，长方体，三角锥、六面锥和圆柱体。 生活中常见的基本就都是这些形状了。 纸张是平面，但里面的立方体体现出来的却是三维物体，这种反差感让刘知行看过之后大为震撼。 “世子，没想到你在丹青一道竟也有如此造诣！” 宁恕听到这话都笑了：“我有个屁的造诣，硬算的话，我画地图画得蛮好的。” 毕竟画地图算是行军打仗的基本功嘛，宁恕从小学，肯定差不了。 宁恕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候突然听到门口那边传来一阵骚乱。 抬头一看，原来是李清瑶、李建隆、李兆平这姐弟三个赶来了。 见此，宁恕拍了拍刘知行的肩膀：“你自己研究一下吧，我过去一趟。” 宁恕说罢，当即抽身离去。 而刘知行却仍沉浸在宁恕随手画下的这些东西当中。 其实宁恕画得不怎么好，这种随手画的怎么可能画得好，但这无疑是在现有情况下，开辟了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 秦姑娘也是走的这一条，只是目前还十分稚嫩，而宁恕画的这些，造诣显然远在秦姑娘之上。 他居然说自己不懂丹青？ 宁世子可真是太谦虚了。 感慨之际，一个如风铃般悦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这位公子，这是你的画作吗？” 刘知行发散的思维瞬间回拢，他抬头一看，身边不知何时已经聚了不少人，正对桌上的画研究。 而自己身旁，则是站着一个身穿淡青色上衣、搭配鹅黄色长裙的女子。 哪怕这么近的距离，去看她的皮肤都是细腻万分，鹅蛋脸上的五官更是称得上是明眸皓齿，眉清目秀。 “秦，秦姑娘？！” 刘知行大吃一惊，因为这位女子，赫然便是他极为崇拜的淮北秦家次女秦挽夏！ “怎么，刘知行，你只看到了秦姑娘？”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传来，刘知行不由看去，再次一惊：“四殿下！”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四皇子李盛延一直都不怎么看得起刘知行，并不作答。 秦挽夏此刻的心思却在别处，再度问道：“刘公子，这画是你所画的吗？” 第142章 你这都腌入味儿了吧 提到这画作，刘知行连忙摇头。 “不，这不是我画的，乃是镇国公府宁世子所画。” “刚才我们俩正在欣赏秦姑娘的画作，他突然说了一堆我没怎么听懂的话。” “见我不懂，他就干脆拿了纸笔过来，画了这些。” 秦挽夏微微怔住：“宁世子？似乎从未听说过，他在丹青一道上有什么名声。” “刘公子，此言当真？” 刘知行连连点头：“当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欺瞒秦姑娘。” “那他现在身在何处？” “他……”刘知行扫了一圈，压根就看到宁恕的身影，“哦，他刚才好像找***去了。” 秦挽夏又道：“那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话音落下，旁边的李盛延似乎略有不满：“秦姑娘，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要不等之后再去找他？” “我看这画作画得也很随意嘛，而且没什么立意，只能算下乘画作。” 秦挽夏却是道：“这画倒的确能看出来是随手所做，但这画绝不算下乘。” “正相反，此乃炫技之作。” 李盛延听到这话，再度看去，迟疑道：“画得，是很有特点，但实在是认不出他这画的是什么。” “说是桌椅板凳，可又不见腿，仿佛画的树桩，但又过于简陋了。” 秦挽夏没再解释，只是微微摇头道：“你不懂。” 说罢，她再度看向刘知行。 “刘公子，能带我去见他么？”说着，只见她从手中取下一个翡翠镯子，递了过去，“还请务必帮我引荐一番。” 刘知行这会心里可是激动坏了，毕竟秦挽夏一直是他的偶像，他以往学习丹青，也是受秦挽夏的影响最多。 这会见秦挽夏对他这么客气，一下子涨红了脸，忙道：“秦姑娘何必如此，东西我不能收，我这就带秦姑娘去见宁世子。” “先找找吧。” 这里面很大，这会宁恕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得找一找。 “我和你一起找。”秦挽夏道。 她虽然没见过宁恕，但她见过***，应该认得出来。 同时，另一边。 李清瑶他们三个进来之后就各自散去，结交朋友了，并没有待在一起。 以李清瑶现在的地位，倒不需要她去结交别人，反倒是有很多人都想来巴结她。 只是一见到宁恕在旁边，他们就有点不太敢来了。 再怎么说宁恕也是刚刚立了功，袭了爵，风头正盛。 而且坊间传言，大皇子和沈将军带了三万人马，都没有搞定的蛮族，硬是被宁恕带着一千人马搞定了。 再加上宁恕以往很少公开露面，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有些难以相处，所以没敢上前。 这倒是让宁恕他们没有受到什么打扰，随便找了个地方相继坐下，游离在宴会上的侍女立刻过来倒上茶水。 “***，不是说好推销来了么，怎么空着手就来了，东西呢？” “推销？”***见字知意，立刻理解，“最近你嘴里倒是时常蹦出没听过的新奇词汇，也不知道你都是从哪儿学的。” “至于你说的推销，一定得带东西来才行么？” 宁恕翻了个白眼：“那不废话么，推销就是要把东西卖出去，你东西都不带怎么卖啊？” “你懂推销么？” ***并不生气，只是淡淡道：“我不懂推销，但我懂女人，你懂女人么？” “难道你没闻到一股桂花香气？” 宁恕当然问道了，只当是***是洗了澡就过来，所以身上还有残留。 “这有什么门道？”宁恕问道。 ***轻哼一声：“过来之前，我特意用香皂水泡了半个时辰，眼下这香味能持续好长时间，总会有人过来问的。” 宁恕惊了：“泡了半个时辰？你这都腌入味儿了吧！” ***微微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看我的。” 说罢，就见她起身朝着那边的一个女子走了过去。 “小青，许久不见，进来可好？” 那个被唤做小青的女子连忙转过身来，见到是***大喜过望：“***！倒真是许久不见了，没想到这次你也回来。” “哎呀，***，你身上好香啊，可是特意用了什么水粉？” ***笑道：“你知道我很少用那些东西的。” “我身上这味道，是因为偶然得到了一块名为香皂的东西，如澡豆一般，只需洗澡的时候用一用，身上便能芳香四溢。” 这一句顿时把周围其余几个女子吸引了过来。 “天下间竟还有这等好东西，***可不要藏私，快告诉姐妹们，那香皂是从哪儿来的。” “就是啊***，这种好东西可不能藏着掖着。” ***安抚道：“好了，你们也别急，这东西再过一阵子，西市那边就会有人售卖，到时候你们自己去买便是。” 又有人问：“***，不知这名为香皂之物，作价几何？” ***道：“似乎是十两一块吧。” 众人顿时惊呼：“这么便宜？那我可得多买一些。” 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的宁恕，下巴都快脱臼了。 这么轻松？！ 转而，他就想到，自己定十两还是特么定得太便宜了。 之后定价，翻个倍再卖！ 那边的***又和众人聊了一会，这才暂时告辞，回到了宁恕这边。 “如何？”***微微笑道。 宁恕十分佩服的竖起一个大拇指：“棒极了，我决定把基础款的售价再翻一倍。” 本以为***会骂他奸商，但没想到***却是淡淡道：“翻一杯太少，翻五倍。” 宁恕差点一口喷出来：“***，你比我还黑啊。” “成本也就几百文的东西，你要卖五十两！” ***却是没有丝毫难为情的样子，而是道：“所以我说你不懂女人，五十两又怎么了，今日来这里的女子，谁一个月没有几十两的零花钱。” “用一个月的零花去买这么一块东西，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 宁恕倒没有被暴利冲昏头脑，思索了稍许，还是摇头道：“算了，还是就卖十两吧，反正价格早就定了。” 第143章 得加钱 倒不是宁恕不想赚钱，而是今天来这里的这帮人，可都是富裕阶级。 基础款香皂的目标人群是中产，而不是他们。 真要卖给他们的，那都是进阶款，到时候你没个几百两也想买到？ 甚至进阶款上面还有豪华款，奢华款，至尊款。 狠狠的坑死这帮有钱人！ 宁恕在心里暗自思虑之时，刘知行终于找了他，连忙带着秦挽夏过来。 “世子！” 他喊了一声，连忙过来，行了一个平揖礼。 “见过***，宁世子。” 宁恕微微点头算是回礼了，然后看向刘知行身旁的女子，还有那女子身边的李盛延。 也不知道李盛延遇到什么事情了，脸色稍微有点臭，见到大姐和宁恕也不打招呼。 “刘知行，这什么情况？”宁恕问道。 刘知行急忙介绍道：“宁世子，这位就是我所说的那位秦姑娘，秦大家。” 秦挽夏同样行礼：“见过宁世子。” “刘公子谬赞了，小女子还当不住一句大家之称，尤其是在宁世子面前。” “以宁世子的画技，小女子的技法，还是稚嫩了太多。” 此话一出，***顿时看向宁恕，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宁恕也奇怪，什么情况，他和秦挽夏是第一次见面，怎么竟对自己如此推崇？ “这位，秦姑娘，我不是很明白。” 闻言，秦挽夏当即把一幅画卷在众人面前展开，正是宁恕之前画的那一幅。 “这是宁世子所画吧？” 宁恕微微点头，看到这一幅画他其实就明白了。 所用技法和秦挽夏最擅长的是一样的，只不过自己是继承他人智慧，秦挽夏却是自己摸索，完全没有可比性。 “秦姑娘，你要是喜欢，这幅画就送你了。”宁恕道。 秦挽夏顿时惊喜：“宁世子，当真？” “当真，本来也不值钱。”反正宁恕是觉得不值钱，这纸张和墨水都很一般，至于上面的东西更是随手所画。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画的确不值钱。 但对秦挽夏来说，这画却是确定了她选择的这条路，可以继续前行，意义非凡。 秦挽夏当即跪地叩首，激动万分：“谢宁世子赐画！” 宁恕差点没当场跳起来，要不要这么夸张？！ 而这里的动静自然吸引到了其他人的注意，纷纷看了过来。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场宴会主要是为了宣布和炫耀四皇子和淮北秦家的狼狈为，哦不，是志同道合。 但，毕竟名义上是过来欣赏秦挽夏的画。 三位皇子的争斗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目前还没有太大的火药味，本来大家还在猜想，这次的宴会是不是一个开端。 怎么现在，他们却有点看不懂了？ 宁恕又参与争夺太子之位，秦姑娘怎么给他拜上了？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呼喊。 “宁世子！” 只见李建隆一脸热情的过来，抬手就把宁恕给挽住了。 “宁世子，你怎么自己先走了，父皇让我跟在你身边学习，我可不敢远离你半步。” 宁恕沉默两秒，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是不是皮痒了？” 还跟在他身边学习，上次过来找宁恕，宁恕只是把鞭子亮了一下，李建隆就当场吓跑。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更是差点没憋住，直接笑出声来。 这时候过来装什么哥俩好啊，满京城谁不知道你李建隆，之前一路从城门跪到宫门，是因为和宁恕打赌赌输了？ 现在你俩当场打起来都不奇怪，居然这么亲近？！ 李建隆听到宁恕的声音，笑容不免僵硬了几分，下意识松开他。 不过李建隆并没有走，而是忙把秦挽夏扶起来，道：“秦姑娘，果然你也看出宁世子才学惊人，如今我正跟在他身边学习，你若愿意，也可以来。” 秦挽夏之前毕竟不在京城，还不知道两人的恩怨，此刻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对。 她一时惊喜万分，问道：“当真？” 李建隆忙道：“当真，想来宁世子应该也不会拒绝。” 宁恕当即表示：“放屁，我偏要拒绝！” 秦挽夏惊喜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而后双眼通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宁恕忙道：“秦姑娘，你别误会啊，我不是针对你，我是在针对他。” 宁恕指向李建隆：“你今天是不是……” 李建隆脸色骤变，连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拉到一边。 “宁恕，算我求你了，你帮我这一次！”李建隆压低声音，满脸恳求。 宁恕打掉他的手，同样压低声音怒道：“我凭什么帮你？在应州的时候我已经帮你擦过一次屁股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靠这次机会接近秦挽夏，要截李盛延的胡么？” “你们兄弟的斗争凭什么扯上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回去拿鞭子，抽你个满脸桃花开！” 李建隆忙道：“宁恕，就帮我一次吧，我那还有一万两的私房钱，之后全给你。” 宁恕道：“我靠，你当我是什么人？秦挽夏跟我从不认识，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莫名其妙让她跟在我身边学习？” “得加钱！” 李建隆一咬牙：“一万三！” “三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而且最多让她跟一个月。” “你趁火打劫啊！”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 李建隆是彻底震惊了，你趁火打劫为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他在短暂犹豫过后，还是一咬牙应了下来：“行！三万就三万！” 谈妥之后，两人重新回来。 秦挽夏已经意识到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幕了，此刻看着两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宁世子，我……” 宁恕抬手打断，道：“你不用多说了，有一颗向学之心实属难得，你先跟着我学一个月吧。” 如果是一刻钟以前，秦挽夏听到这话，只会万分欣喜，但现在心里却是更怀疑了。 不过不管如何，还是先应下来，之后再慢慢打听。 “谢宁世子，我一定会用心学习的。” 四皇子李盛延此刻就站在旁边，眼神早已冷了下来。 第144章 这就开始赚了 李盛延怎么会看着事情推进，其实他早就想出来阻止了，但是每次刚想开口，都被李清瑶给瞪了回去。 李清瑶身为大姐，她的威严仅次于父皇，李盛延还是有些怕的。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发生的一切。 等到结束之后，他才有机会站出来，道：“秦姑娘，宴会马上开始了，先随我去准备一下吧。” 秦挽夏微微点头，再度向宁恕行礼，这才离去。 离开稍远，秦挽夏就忍不住问道：“四殿下，我来京之时，似乎听说宁世子和大殿下有过一些恩怨，他们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李盛延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道：“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好，父皇给赐给宁世子一根鞭子，让他可以随时鞭打皇兄。” “刚才他们必然是做了一番交易，我大哥是想借此机会接近秦姑娘。” 听到这话，秦挽夏的眉头不免微微皱起。 她当然不会喜欢这种方式，但事情已经定下，她不可能这时候反悔。 而且，她也真的想学宁恕的画技。 在他们两人离开之后，围观这边的人也散了。 李建隆现在就跟躲什么一样躲着宁恕，大概是真怕宁恕会抽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倒是刘知行，被刚才那事情给吓了一跳，依然躲在一边不敢说话。 等到人群散去，七皇子李兆平反倒是走了过来。 “宁世子，这种事情，你插手，不太好吧？”他倒是没有怪罪的意思，更多的是好奇。 宁恕没好气道：“什么好不好，你要愿意给钱，我也可以帮你说话啊。” 李兆平似乎有些不太理解，宁恕怎么会缺钱。 不过，他倒是很干脆道：“在下手中倒是有一些闲钱，宴会之后便让人送到宁公子手上，宁公子先应应急。” “便不打扰宁世子兴致，我先去别处看看。” 李兆平说罢，施施然离去。 宁恕却有点慌了，这家伙不是真打算送钱吧？ 宁恕倒是没有缺钱缺到这种地步，李兆平送来的钱他还真不好收。 这时候，李清瑶突然开口：“你从李建隆那里坑了多少？” “三万。” “分我一半。” 宁恕直接炸了：“凭什么！” ***幽幽道：“你以为刚才要不是我暗中阻止李盛延，事情会那么顺利？” 宁恕闻言一愣。 哦，原来是这样。 本来他还在奇怪呢，李盛延居然不出来阻止。 这样就不奇怪了。 不过，直接掏一半出去，他还是不太能接受。 “三成。” “一半。” “四成。” “一半。” “靠！一半就一半吧！” 宁恕真是郁闷至极，那这么算起来，店铺都还没开业呢，***就已经把成本给赚回来了。 还赚了一万两！ 当然，郁闷归郁闷，宁恕并不是不能接受。 首先这钱要是分给***，那李建隆就肯定不敢赖账了，而且***现在还要帮忙宣传，给她辛苦费也是应该。 再说这个秦挽夏，其实宁恕也不光只是为了钱。 秦挽夏也可以拉来帮忙做广告，而且还不用给她劳务费。 就这，她还得谢谢咱呢！ 这时候，***又道：“倒是没想到，你在丹青一道上也有如此造诣，竟能让秦挽夏都如此推崇。” 这个问题，宁恕也没法解释，只能笑笑回应。 不多时，宴会正式开始。 大体上还是以展示各种诗词画作为主，而作为这次宴会的重头戏，秦挽夏的一幅画，的确技惊四座。 那是一个女人，不是秦挽夏自己，大概是她的贴身丫鬟、侍女之类的，因为从衣服着装上能看得出来。 画上的女人并不完美，但每一个细节都画得十分真实，并且因为使用了明暗对比，突出了三维效果，使得看上去十分真实。 当然，这时候对比其他以写意为主的国画，以宁恕的目光看来，画得其实一般。 不过即便这样，也足够让众人惊叹了。 一场宴会在和谐的氛围当中结束，最后刘知行还凭借宁恕的关系，从秦挽夏那里要了一幅画过来，可把他高兴坏了。 宴会结束，各自散去。 宁恕回到镇国公府没多久，李建隆就派人把钱送过来了。 又过了一会，李兆平的人也来了。 给的倒不是很多，一共三千两，但这钱宁恕肯定是不能收的，收下就等于欠了李兆平一个人情。 宁恕让那人原封不动的退回去，不想有太多的牵扯。 夜色已深，安然睡下。 …… 上午，赵天赐就找过来了。 主要是汇报找员工宿舍的事情，昨天他就找好了，因为宁恕很晚才回来，所以没有来打扰。 地点就在离西市不远的丰邑坊，先租了一年的，五十两银子，不算贵。 当然宁恕是懒得过去看了，反正小白她们没有意见就行。 上午，李建隆和秦挽夏相继到来。 秦挽夏自带文房四宝，宁恕对待她的方式可是简单粗暴得很。 直接在院里石桌上摆了一套茶具，让她画，画完了再来点指导性意见。 至于李建隆，那他能办的事情可就多了。 “李建隆，你帮我去宫里找个教导礼仪的嬷嬷过来。” 李建隆两眼一瞪：“凭什么？” 宁恕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嗯？不听话是吧？” 李建隆只能屈服于宁恕的淫威，让跟来的护卫拿着自己的令牌进宫了。 宁恕又道：“另外，你再去帮我查查京兆府。” 李建隆知道之前宁恕和县令杨竖的恩怨，忍不住道：“杨竖不是已经被革职了吗？你还要查京兆府？” 宁恕道：“只是暂时革职，等这阵风头过了，换个地方继续当官。” “你可别觉得我在随意使唤你，我问你，陛下让你过来跟我学什么？” 李建隆回忆了一番，迟疑道：“父皇没有明说，但大概是让我向你学领兵打仗？” 宁恕嗤笑一声：“领兵打仗是将军要学的，你既对太子之位感兴趣，那你应该学的就该是官场里面的门道。” “去吧，你要有本事把京兆府的人全给关进大牢，你就算出师了。” 第145章 匠人可怜啊 李建隆当然知道不可能抓了所有人，不过听到这话之后，他意识到这件事情或许真和自己有关，便没有再抵触。 他问道：“具体查什么方向的？” 宁恕道：“当然是违法乱纪这个方向，尤其是那个杨竖，还有京兆尹冯环。” 李建隆明白了，告辞离去。 不久后，陈伯找了过来，他还带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 这女人保养得不错，不过从眼角的皱纹依然能看出来，怕早已经年过三十。 而且她身上还有很重的水粉香味，很轻易就能闻出来。 “少爷，这就是你要找的调香师，千花。” “她本来是唐记胭脂坊里，专门负责调配水粉香味的，让我给挖来了。” 陈伯介绍了一下，然后主动让开。 千花屈身行礼：“小女子见过宁世子。” 宁恕打量了她一番：“姓什么？” 千花却道：“小女子自幼孤身一人，无名无姓，全靠一手调香的手艺，故得千花之名。” 宁恕这才明白：“原来如此，倒是我冒昧了。” 千花忙道：“主家不必如此客气。” 先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宁恕便道：“下午便试试你的手艺，届时我给你一些香精油，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尽可告诉陈伯，他会帮你购置齐全。” 这些所用的原材料都没有保密的必要，真正珍贵的是这一门手艺。 “陈伯，你顺便再去多买一些花来，我们得再弄一些香精油。” 陈伯应声，而后带着千花离去。 现在家里那个蒸馏器，之前已经用来弄过桂花，倒是不好再用来萃取其他植物精油了。 得再去谢安那边拿几个回来。 宁恕如此想着，敢直接出了门。 他很快来到匠人们的居所，敲了敲门，大门很快打开。 过来开门的便是谢安，几日时间不见，他倒是显得憔悴了一些。 见到宁恕，他略有些惶恐：“宁世子，您怎么来了？” 他忙将宁恕迎了进去，边问道：“可是需要蒸馏器了？” 宁恕没有给他们具体的期限，只是说越快越好，所以谢安现在见到宁恕，自然会认为他是过来要蒸馏器的。 当然，他也没有猜错。 “做好几个了？”宁恕问道。 “已经做好十五个了，需得再等上一两日，才能做好。”谢安说罢，小心翼翼的问道，“世子若急，我让他们加急赶制？” 宁恕摆手：“不用，按正常速度来便是。” “现在先拿五个出来吧，我要用。” 听到这话，谢安这才放松了许多。 其实这几天也都是加班加点的在做了，但蒸馏器毕竟不小，而且也有一些比较精巧的地方，真做不了那么快。 只要五个的话，还是拿得出来的。 谢安立刻召集人手，拿了五个蒸馏器出来，装上马车。 宁恕这段时间里倒是在看其他人，这个时候那些工匠已经在开炉制作了，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这些工匠比谢安还要憔悴，一个个顶着熊猫眼，像是睡眠不足一般。 宁恕看到这一幕，不禁皱眉，把谢安叫了过来。 “谢安，他们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急归急，但不要弄得损伤身体，怎么他们这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谢安连忙跪了下来，道：“世子息怒！这可不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是他们自愿的。” 宁恕疑惑：“自愿？” 谢安忙道：“是啊，世子有所不知，这些匠人平日为朝廷干活是没有酬劳的，无非是干完活能得一些赏钱。” “这次世子给的报酬不少，他们都鼓足了劲干。” “我还劝过他们要多注意休息呢，但是没用。”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谢安强硬的要他们休息，还是可以的。 只是这一次谢安自己也能拿到不少钱，他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劝了几下，就没有多管。 宁恕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一时惊讶：“没有工钱？那他们怎么养家？” 谢安道：“他们在不忙的时候是会自己去接一些私活的，就如现在这样。” “只是那些私活的价格一般也不会很高，世子这活，已经算得上大活了。” 毕竟这些匠人在工部有没有职位，他们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罢了。 就比如现在皇帝要修建一个园林，工部这边便从官府登记的匠籍里面，挑出所需要的匠人，让他们过来干活。 这种活虽然没有钱，但是包饭，而且还可以抵徭役，所以一般匠人都是会愿意来的。 没活的时候，他们就要自力更生了。 更古的时代，匠人的地位其实还不错，但随着科举的出现，这些靠手艺吃饭的匠人，逐渐被边缘化。 毕竟聪明的人都投入了科举当中，不光是匠人这一块，各个行业其实都到了一种止步不前，甚至倒退的状态。 而且匠人更严重，毕竟匠籍是很难脱离的，一个匠人生的后代，也自动归入匠籍。 种种原因，也就导致了工匠的社会地位相当低，还不如种地的农家。 说到底，也是一群可怜人啊。 宁恕此刻已是万千感慨，犹豫了一会，道：“让他们多休息一下吧，往后我一有东西要做，就让他们来。” 顿了顿，宁恕还补充道：“而且以后我要做的东西可多了，到时候就这点人，兴许还不够。” “要是现在累坏了身体，那以后的活儿可就捞不上了。” 谢安连忙拱手：“谢世子体谅！” 没再多说，宁恕带着五个蒸馏器回去了。 下午，让陈伯买的东西也都买了回来，在花方面，分别选了蓝吊、白玉兰、栀子花、桂花、荷花这五种。 因为这些花没有先预先烘过，宁恕还得先烘炒一遍。 千花这里，其他材料也需要处理一下，所以调香的事情就只能放到明天再来了。 次日早朝，宁恕再度来到宫门前等候。 悄悄把一万五千两的银票塞给***后，宁恕便独自站到一边，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见他这样，不免起疑，过来低声问道：“宁恕，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第146章 来个大的 宁恕现在想的其实是昨天在谢安那里的见闻，眼下听到***问起，忍不住一阵感慨。 “唉！百姓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神情愈发疑惑，怎么宁恕突然谈起这个？ “是什么地方又闹了天灾么？” 这几年天灾的频率是有点高，这突然之间这么说，***难免会以为，宁恕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什么地方又闹了天灾。 不过这显然是想错了。 宁恕道：“不是天灾，而是昨天去找了一下工部的匠人。” 宁恕把昨天的见闻和自己的一些想法大致说了一下，而后道：“匠人手艺精巧，能做很多很有用的东西，不该过得如此凄苦。” “几两银子就足够让他们如此拼命，再反观我们这帮人，几两银子怕是连吃顿饭都不够。” “百姓太苦了，正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若是放在别的场合，***不免得夸一句好句子，但偏偏现在宁恕这话，直接把在场的人都给骂了。 偏偏宁恕连自己都没有放过，其他人还不好说什么。 只是一部分人看着宁恕有些迟疑，这位宁世子，最近又想到什么了？ 不一会，百官觐见。 依然是例行汇报，难得天下安宁了一段时间，没发生什么大事，那就是好事。 汇报过后，皇帝就准备下朝，不过宁恕却是突然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 这一下确实让皇帝有点措手不及，毕竟宁恕没有提前跟他商量。 不过既然站出来了，皇帝肯定没有不问的道理，便道：“讲。” 宁恕躬身，而后道：“陛下，臣近日请工部的匠人帮忙打造了一些器具，偶然了解到，这些匠人在帮朝廷干活的时候，是没有酬劳的，敢问是否如此？” 皇帝当即看向工部尚书何献春。 何献春当然明白，立刻站出：“回陛下，的确如此。” “我朝工部制度乃是延续前朝，是不会给匠人发放酬劳，但干活期间每天都会包一顿饭，其标准是按照徭役的标准来的。” “且匠人干活的时间，可以抵掉徭役的时间，总的来说，匠人的待遇并不差。” 徭役干的活那一般都是一些大的土木工程，比如开拓运河，修建大型建筑，这可比那些匠人干的活儿累。 单说能抵徭役这一项，这对匠人来说肯定属于福利。 皇帝又看向宁恕，宁恕继续道：“陛下，昨以为，国家发展绕不开这些匠人的精巧手艺，对待这些匠人，不该只有这等待遇。” “所以臣认为，应当适当改变一下工部的制度，比如之后再让匠人干活，可以适当发放一些工钱。” 话音刚落，沈江河就站了出来。 当然这次他站出来不是因为以前和宁恕的恩怨，而是就事论事。 毕竟要发工钱，那得户部出钱，他这个户部侍郎肯定要说两句的。 至于户部尚书，他反而没有自己方便，毕竟现在户部的权力基本都在***那里，户部尚书平日的工作就是帮***打下手。 “陛下，臣以为不妥。” “须知每次动工，所动用的匠人动辄成百上千，若全部都要发放工钱，这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且工匠者，既不下地耕种，无法产出粮食，也不能走上前线，领兵打仗。” “臣以为，工匠和商人都是一样的，不事生产，不该提高待遇。” 如今的社会风气，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打压商人的，否则宁恕也不至于开个店还要找代理人。 但相比之下，工匠还是比商人好点，起码工匠还能做点有用的东西嘛。 当然，这些都是以现在这些人的目光来看，以宁恕来看的，全是放屁。 商人活动是有助于经济发展的，这般打压有好有坏，不过今天不是谈这个的。 “沈大人此言差矣，敢问那些能用来灌溉农田的水车，耕地用的犁，是谁发明出来，并且制作出来的？” “可见，匠人虽然不种地，但他们却有办法让粮食提高产量，若没有匠人，如今一亩地的收成起码下降三成。” “甚至说，若遇上旱年，没有水车灌溉，单靠人力运水，能救得了多少农田？这其中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沈大人，敢问若能让粮食增产三成，是什么功劳？” 这次不等沈江河回答，皇帝就先开口了。 “能让粮食增产三成，就能多养几十万百姓，此乃大功，不亚于开疆拓土。” 人口就是劳动力，劳动力就是财富，是一个国家运转的关键。 多养几十万劳动力，这等功劳的确很大了。 宁恕顺着这话道：“陛下，上古之时，没有水车，没有铁犁，粮食产量几何？如今粮食产量又有几何？” “其增长何止三成，而做出这一切的工匠，得到该有的赏赐了么？” 话音刚落，冯环便站了出来：“宁世子，此话说的不对。” “发明水车的那个匠人，当年已经得到了赏赐，他一人的功劳，岂能算到全体匠人的身上？” “而且犁可不是匠人发明出来的，而是农人发明出来的，匠人只是根据这个想法，把它制造了出来。” “这等功劳，难道还能全算在匠人的头上？” 冯环说得大意凌然，反驳完宁恕的观点，就该开始攻击他本人了。 “陛下，宁世子刚才说，国家发展绕不开这些匠人，以臣之见，却是不然。” “国家是靠着士兵打出来的，那么多人口是靠农人种地养起来的，而匠人在其中，却未见几多功劳。” “倒是宁世子，这些道理你应该想得明白才对，竟还随便找了个理由提起此事，该不会是，别有用心吧？” 只能说冯环不愧是当了好多年京兆府尹的人，这泼脏水真是泼得熟练。 当然，宁恕还不至于因为这种话而乱了阵脚。 只见宁恕再度面向皇帝躬身，道：“陛下，臣觉得，冯大人说得对。” 这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搞懵了。 紧跟着，宁恕又道：“所以臣以为，真正应该改的不是匠人的待遇，而是整个户籍制度！” 第147章 太让朕不省心了 宁恕此话一出，顿时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刚继承镇国公之位多久？你就直接来个大的？！ 冯环回过神来，忙道：“陛下，臣反对。” “户籍制度流传了已有上千年，此乃祖宗之法，不可变！” 宁恕自然是不甘示弱，道：“冯大人，你自己也说了，这个制度流传了上千年。” “世界是不断往前发展的，固步自封的东西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被扫到历史的垃圾堆里！” “上千年来，各种东西不断改革进步，就比如我刚才说的水车、铁犁，正是有了这些东西参与粮食生产，才能有如今的盛世。” “若没有这些改革的存在呢？如今大魏两万万人，养得起这么多吗？” 宁恕上前一步，言语诚恳：“陛下！臣以为，先进的户籍制度已经过于落后，限制了太多人才，必须要改革了！” 哪怕是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现在的户籍制度都算是落后的。 还是拿匠籍来举例，入了匠籍，若无贵人相助，单凭自己一般是很难做到的。 有可能忙碌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其子女后代同为匠籍，而且朝堂还限制了他们不能参加科举，可以说是进一步封死了他们脱离匠籍的路。 而这些还不是最坑的，最坑的地方在于，身为匠籍，就只能当匠人，无法从事其他职业！ 举个极端的例子，哪怕是你回去种田都不行。 你自己花了钱，买了地，早出晚归的种上，起早贪黑的侍弄，忙碌了半年，最后好不容易等到收获的时候。 官府就来了！ 只能以匠籍不能从事其他职业为理由，将你的田地没收！ 花钱买的田地，辛苦种植的作物，到最后只能是一场空。 再惨点，还要挨打！还要被抓进牢里。 结果呢？ 结果这种事情从法律上来说，居然是没有错的。 可以说这种制度，从根本上阻止了某些人才的诞生， 就假如现在有一个数学天才，但因为是匠籍，不能科举，不能从事其他职业，若是长时间没活儿干，那说不定直接就饿死了。 所以，现在的户籍制度，完全就是弊大于利！ “陛下，臣并不是要改掉整个户籍制度，起码先将匠籍、商籍这些贱籍相关的，做出一些改变。” “此乃肺腑之言，只为我大魏强盛，还请陛下恩准。” 宁恕说得情真意切，但只可惜，依然遭到了其他人的强烈反对。 “陛下，臣反对。” “户籍制度在大魏开朝之时便有过改动，如何不算与时俱进？” “臣以为，镇国公此言，不过是为了他一己私欲罢了！” 沈江河说得大言不惭，毕竟在官场混得久了，这泼脏水的本事，总归是学到了几分。 至于开朝的那些改动，改的确是改了，根本就是不痛不痒，压根就没有解决真正的问题。 而且他也真的不能让宁恕成功，要知道改户籍的钱，可是户部中下层官员，很重要的一项灰色收入。 自从宁恕不再给沈家钱了之后，全靠沈江河自己动手，才能继续维持沈家的开支。 宁恕是真的有些怒了，对沈江河质问道：“哦？你倒是说说，我是为了什么私欲啊？” 沈江河一时哑巴了，冯环却是道：“宁世子自己的打算，我们又怎么知道？这个问题难道不该问宁世子自己吗？” “臣坚决反对宁世子所言，众位大人可有支持的？” 话音一落，顿时站出来好多官员。 “臣反对！” “臣也反对！” “不能如此乱来！” 宁恕扫了一眼，好家伙，大半户部的官儿都站出来了。 上位，皇帝看到这般，终是道：“此事事关重大，之后再议吧。” 没有直接拒绝，已是对宁恕的偏袒了。 众官员听到这话，虽然心里略有不满，但都没有说什么。 毕竟皇帝偏袒宁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嘛。 皇帝使了一个眼色，裴公公顿时站出：“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 早朝散去，宁恕毫不意外的被请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帝和***分别落座，面色严肃，和以往轻松的氛围当中是差别巨大。 宁恕反正是脸皮厚的，无视了这种气氛，一脸谄媚的凑过去：“陛下上早朝累了吧？要不要泡个澡放松一下呢？” “正好臣最近刚捣鼓出一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泡完澡之后身上变得香香的，臣这就叫人去取来。” 这般话语顿时让皇帝破了功，看着宁恕又可恨又可笑。 “你啊！还是那么不让朕省心！” “你哪怕提前来与朕商量一下呢？你可知任何改革都不是一件小事，是可以影响到千万人的。” “你倒好，上来就拿户籍制度开刀，你敢不敢更过分一点？” 对于这个问题，宁恕很是实在的点头：“敢！” “一开始我是想提改革科举制度的，但后来一想，这个事儿目前来说肯定没希望，所以就转而瞄准户籍制度了。” 宁恕这话直接让皇帝震惊在原地，过了数秒之后都没能说出话来。 倒是李清瑶道：“幸好你没提，科举关乎广大学子，你今天若是提出来，不挨几板子都说不过去了。” 见她开口，宁恕又对她道：“***，你今天为什么不出来支持我一下？” 李清瑶听到这话都笑了：“我支持你？现在户部是谁在管？按你今天说的，可是从我手里扣钱。” “我没有反对你，就已经算对得起你了，还想我支持你？” “要是把所有贱籍都取消，大家不用改户籍了，你猜户部的官员会少多少收入？” 宁恕愣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沈江河那老东西这么坚决的反对我呢。” 随后他又道：“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管管？” 李清瑶摇摇头：“怎么管，管得了么？你知道以现在的俸禄标准，多少官员根本负担不起目前的费用。” “管也是要花钱的，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做得太过分，就当看不见。” 第148章 我让你飞起来! 听到这番话，宁恕心里都不由感慨。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水至清则无鱼啊。 最后还是皇帝开口，道：“行了，你愿意为民考虑，也算难得，但下次记得做一些实际点的。” “尤其是要提前过来与朕商量。” “此事就此揭过，你下去吧。” 宁恕却不干了：“怎么就揭过？不行，必须改革！” 这次皇帝是真有点生气了，道：“宁恕！平日朕容忍你乱来也就罢了，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行！” ***也劝道：“宁恕，这次真的不是儿戏，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世上好心办坏事的例子难道还少了吗？” “你知道，若是放开户籍限制，天下间有多少人会去从商，有多少人会去当工匠？” 现有的制度下，商人和工匠过得都不怎么样，但若是放开限制，这两个职业的确是能赚钱的。 只能说，他们还是被眼光所限，始终觉得商人工匠等不事生产，是有害的，所以才始终不同意。 罢了，那就来拓展讲一点吧。 “陛下，敢问现在有一位，可载人飞天，陛下作何感想？” 皇帝知道宁恕只是在假设举例子，所以并不激动，顺着道：“若能载人飞天，其视野更广，作战之时可纵览全局，自然极好。” 宁恕又问：“现在又有一物，可载重千担，且还能日行千里，陛下又作何感想？” 皇帝继续道：“若真有此物，能极大增加运力，当然百利而无一害。” “怎么，你难道想说，这两样东西，都和你说的这个改革户籍制度有关？都和工匠有关？” 宁恕不卑不亢，道：“回陛下，的确如此。” “须知，任何一个行业，都需要新鲜的血液注入，才能保持活跃，还需要一定的人才来研究，才能不断发展。” “匠人这个群体，在现有的制度下几乎是人人避之不及，鲜有愿意主动投身其中的。” “若能放开户籍限制，再吸引更多的人才进来研究，我刚才说的那两样东西，都有可能浮现世间。” 皇帝冷哼一声：“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宁恕没有丝毫退步，继续道：“陛下，这并不是在异想天开。” “或许这些东西不都是工匠发明出来的，但最终也需要通过工匠的手来制作完成。” “就好比生火一样，无数出色的匠人便是干柴，那灵光一闪的点子便是火星。” “没有火星，这堆柴点不起来；没有干柴，这火星最终也只能熄灭，无法变成熊熊大火，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让工匠们好起来，就好比准备足够的干柴，只要哪一天出现一颗火星，便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见皇帝和***的面色依然没有变化，宁恕知道不来点狠活是不行了，转而道：“这样吧，我有把握把可以助人飞天的东西弄出来。” “陛下，若我做出来了，那这户籍制度便能改了吗？” 皇帝冷笑道：“还想让人飞天？” “以往又不是没人尝试过，学着飞鸟做出了鸟翅膀，从高崖一跃而下，结果没飞起来，当场摔死，成为千古笑谈。” “怎么，你也想试试？” 宁恕坦然道：“起码我比那个人更有把握，陛下的意思呢？” 皇帝沉思片刻，最终道：“好，朕就不要求你飞多高了，只要能离地五丈，朕就支持你改革。” 宁恕又看向***。 ***道：“若你真能成，我也同意。” 这时候，皇帝又道：“不过，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弄不出来，此事往后就休要再提。” 宁恕笑道：“用不了那么久，半月足矣。” 以大魏朝现在的工艺水平，飞机造不出来，热气球还造不出来么？ 各种材料都已经相继出现，可以说条件已经成熟了，只是造不出那种可以飞到平流层的热气球而已。 而皇帝的要求也没有那么离谱，五丈高，也就是差不多十六米，四五层楼那么高，要做到不算难。 这时候宁恕又道：“陛下，我还有几个要求。” “讲。” “第一个要求便是，我要从工部接一些最好的匠人。” 这个要求不算什么，皇帝直接同意了：“可以，你去户部调匠籍出来自己选人吧。” 宁恕继续道：“这第二个要求，便是我在演示的时候，一定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而且也不能带其他人。” “这件事情，要绝对保密。” 因为热气球是宁恕打算之后去草原用大杀器，草原地形开阔，热气球不用升多高，视野就能变得很广了。 在战争当中，信息极其重要，甚至能影响战斗的胜负。 再则因为有那个该死的无极会的缘故，那帮人连火药配方都能搞得到，若是保密不严，这帮人说不定又要把热气球卖给蛮族。 那之后可就遭殃了。 皇帝思考了一会，也点头答应了。 宁恕当即告辞，转头来了工部。 吓得何献春都亲自出来迎接了，连忙把宁恕领到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亲手倒茶，双手奉上。 “我的姑爷爷，我可刚借你人，你怎么还转头就恩将仇报呢？” 宁恕把茶水推了回去，问道：“我怎么就恩将仇报了？” 何献春急道：“今天这么大事儿，你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啊？” 宁恕嗤道：“什么多大事儿，真这么改了，还是减少你工部的工作量呢，你还得谢谢我呢。” 何献春都要被这话气哭了：“我还谢谢你？我可太谢谢你了，你你你，赶紧走，以后咱们俩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别啊！”宁恕赶忙拉住他的手，“走什么走，我也不能一个人走啊，你还得跟我去一趟户部呢。” 何献春闻言一愣：“去户部作甚？你要去，打人啊？” 宁恕道：“什么打人，我有那么粗暴吗？我是要办点事，打算找几个匠人，这事儿陛下可同意了的。” “哦对了，匠籍的话，你们工部好像就有吧，你赶紧拿来我挑挑。” 何献春狐疑的看着他，要是陛下都已经同意了，那倒是没什么好拒绝的。 第149章 调香师的手艺 何献春去而复返，拿来好几本厚厚的册子，准备给宁恕看。 结果宁恕看到这厚度就不想翻了，直接道：“这样，你把处在京城的，手艺最好的织工给我找十个来，另外再从造纸监给我挑几个手艺好的。” 何献春叹了口气，道：“行，还有什么要求？” 宁恕想了想：“篾匠也给我找几个，铁匠也要两个，另外再借你工部的一些熔炉什么的用用。” 何献春连连点头：“行，都行，你堂堂镇国公都发话了，怎么能不行呢？” “赶明个儿，我就亲自送到府上，可以了吧？” 宁恕当然是无视了他的阴阳怪气，笑道：“何大人办事就是敞亮，那我回去等你的好消息了。” 说罢，宁恕施施然离去，独留何献春叹了又叹。 …… 回到镇国公府，没多久，秦挽夏又过来了。 还是画昨天那套茶具，事实上昨天把茶具摆上去之后就没动过。 另外也不得不说一句，秦挽夏画画是真的慢，每一笔都要考虑好久才肯下笔。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宁恕是懒得管，反正混过一个月就完事了。 让她继续去画茶具，宁恕则是把千花找了过来。 “千花，你这里都准备好了吧？” 千花昨天也忙了许久，宁恕在府里专门给了她一个屋子。 千花道：“世子，已经准备好了。” “好，”宁恕点点头，然后让陈伯把昨天弄的香精油拿来，递给她，“现在开始吧。” “我没什么具体的要求，你反正按照你自己的经验来，只要弄得更好就行。” 千花接过，郑重点头道：“主家放心吧，看我的。” 说罢，就拿着香精油回自己房间去了。 昨天宁恕专门给了她一个房间暂住，昨天她就在屋里一阵捣鼓，也不知道捣鼓些什么。 宁恕当然好奇，但也知道这种秘密还是不要窥探的好，毕竟这是人家吃饭的本事嘛。 千花的动作很快，也才一刻钟过去，就拿着一瓶香精油出来了。 “主家，还请品鉴。” 千花说着，取来一个装茶水的小瓷杯，把香精油倒了出来。 东西一出来，那一股香味就迅速蔓延。 最先拿出来的是桂花香精油，只一下便能闻出有很明显的差距。 像是宁恕他们第一次弄的桂花香精油，是很香没错，但那种香味有些过于浓了，凑近了闻都有点呛人那种。 也就是之后拿去做成香皂了，才好了很多。 但现在千花拿出来的，虽然也很香，但不是那种很浓郁的，哪怕是放在鼻子前。 而且仔细闻还有一股清新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加了薄荷。 “嗯~这个味道好。” 宁恕说着，用手指沾了一点，抹在胳膊上，再闻了闻。 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很好闻。 “太棒了，就这个味道。” “千花，还能做得更好吗？” 本以为千花会为难，不过她却是自信满满：“还可以继续改进，不过所需要的材料，就有点贵了。” 宁恕大手一挥：“贵没关系，贵点才好呢！需要什么，尽管告诉陈伯，让他去买！” 这些可是用来制作高级香皂的，那高级香皂宁恕都打算往四五位数上去定价了，你原材料再贵能贵到哪儿去？ 而且原材料贵了，那宁恕就能理直气壮的卖得更贵啊！ “你继续，再试试其余几种，我去找个人品品。” 宁恕对这些其实也不是很懂，能闻出来这个味道更好，但却不知道能有多受欢迎。 而且家里现在不正好有一个能品鉴的么。 让千花回去，宁恕则是拿着香精油找到了秦挽夏。 秦挽夏现在还盯着石桌上的茶具眉头紧锁呢，不过她还是很快闻到了那一股香味，收回思绪，扭头看了过来。 “宁世子？”她随之起身，“你这拿的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 “是桂花酿么？不对，桂花酿不是这种味道……” 宁恕现在装风油精的的确是酒瓶，也难怪秦挽夏会这么想。 “不是酒，是香精油。” “香精油是何物？” “嗯……就是从植物当中提取出来的精华，特意拿过来给你品鉴品鉴。” 宁恕说着，重新倒了一杯，递给秦挽夏。 秦挽夏虽然有些奇怪，但闻着这香味倒还真有些感兴趣，便没有拒绝。 她先是端着杯子，用手轻扇闻了闻，又用中指蘸了一点，屈指弹在面前的空气中。 宁恕看到她这动作便忍不住感叹，到底是懂行的，瞧瞧这动作，多专业。 稍许过后，秦挽夏脸上多了几分惊喜，道：“宁世子，这东西从何处得来，这香味浓郁但不刺鼻，而且也不会很快消散。” “细闻还有复杂变化，恐怕是香道高手调配出来的。” “不过即便如此，恐怕这所用的基料也非同一般，否则再厉害，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宁恕越听越惊喜，这专业是不一样哈。 书香门第嘛，那好歹也占了个香字，秦挽夏果然很有研究！ 宁恕忙问道：“不瞒秦姑娘，这是我请人做的。” “我之后打算把这种香精油加到香皂里面，香皂就是类似于澡豆一样的东西，不过相比于澡豆，香皂的优点更多……” 宁恕大致讲了一下香皂的优点，听得秦挽夏眼中异彩连连，颇为心动。 最后秦挽夏更是忍不住问道：“宁世子，敢问这种香皂，可否卖我一些？” 宁恕顿时笑道：“秦姑娘莫要心急，这香皂还没做出来呢，而且这东西本来就是要拿出去卖的，秦姑娘倒也不必担心买不到。” “话说，秦姑娘，这样的香皂，巴掌大一块，卖一百两，你觉得贵吗？” 秦挽夏很果断的摇头：“不贵，才一百两。” “如果这香皂真如宁世子所说，用来洗完澡，香味能在身上留上一个时辰，那这个价格真的不贵，肯定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宁恕听得愈发惊奇。 不会吧，听这意思，定价还是定得低了？ 这玩意儿真有这么好？ 宁恕摸着下巴思索稍许，还是决定进宫问问***去。 第150章 准备生产 不过宁恕在认真思考过后，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无它，香精油闻起来是这样，但做成香皂就未必了。 等做成了香皂之后，再看如何吧。 而且这种香精油做出来的得是进阶版香皂，**肯定不能做得太随意了。 这就还需要雕刻师傅来，而且木盒也得花费一些心思，还得找木工。 宁恕心里有了主意，而后才对秦挽夏道：“多谢秦姑娘解惑，哦对了，这东西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宁恕谢过之后，告辞离去。 几天后，何献春找来的工匠到了，赵天赐购买的各种原材料也都运来。 谢安这边的二十套蒸馏器也做好了，按之前的约定付了钱。 当然随着往后规模扩大，二十套蒸馏器也肯定不够，不过之后再说吧。 如此，宁恕带着人和物，来到了宁家村。 这次刚靠近就被发现，然后庞洪匆匆赶了过来。 “世子！” 看到宁恕又过来，庞洪可是高兴万分。 宁恕走下马车，寒暄道：“怎么样？这几天乡亲们都还好吧？” 说着，宁恕拍了拍他身上的衣服，笑道：“不错嘛，穿上新衣服了。” 庞洪憨厚笑道：“都是托了世子的福……世子，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宁恕没有拐弯抹角，道：“是有点事，你爹在家吧？我要同他商量。” 庞洪他爹庞耀，就是宁家村的村长。 庞洪忙道：“我爹在家呢，世子，我这就带你过去。” 说着，他看向后面那庞大的车队，又问道：“世子，他们……” 宁恕看了一眼，道：“带进村吧，找个地方停下，车上的东西别急着卸。” “哎。”应答一声，庞洪立刻叫来人把车队带进去，然后自己带着宁恕往自己家里走去。 毕竟是镇国公府养的村子，村里的木房泥房都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是养了一些牲畜。 鸡鸭猪羊牛，常见的这里都有。 庞洪他家修建得很宽敞，一家六口人，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目前年纪还小，都在学堂上学呢。 过来时，庞洪他爹正在院里弄鸡食。 看到宁恕过来，庞耀连忙站起身来：“宁世子！你又来了？！” 宁恕笑道：“是啊，又来了，怎么，不会不欢迎我吧？” 庞洪连忙道：“没有没有，世子过来，怎么能不欢迎呢。” “庞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泡茶。世子，我去洗个手，你先进去坐。” 宁恕招呼道：“唉，您慢点。” 说着，和庞洪一起走进去。 “对了，你媳妇呢？”宁恕问道。 庞洪道：“媳妇在京城做绣娘呢，一个月才回来一两次。” 宁恕想了想：“那你家的地不是没人种了？” 庞洪笑道：“不种了，种不过来，现在就紧着给爹养老了。” 过去打了三年仗，庞耀早就不种地了，都给了别人。 “世子，坐。”庞洪端来凳子，又泡上茶水。 不一会，庞耀过来了。 “世子，找我可有事儿？”庞耀憨厚笑道。 宁恕让他先坐，而后问道：“村长，咱们村里劳动力多吗？” 庞耀顿时道：“哎哟，多，怎么不多，现在打完仗了，都回来了，不少人都闲着呢。” 宁恕轻笑一声：“那除了他们呢？” “平日种地，忙得过来吗？” 庞耀道：“以往的话，秋收的时候会忙一点，但不至于忙不过来。” 听到这话，宁恕心里就有数了，道：“那好，正好我有点事情想交给大家做。” “我这次过来，带了一些材料，是用来做香皂用的。” “我想请大家来帮我做工，工钱呢，暂时还没定，但我保证不会低于正常市场价。” 庞耀听到这话忙道：“世子哪里话，给世子干活怎么还能要工钱呢？” “世子，你就说要多少人吧，我给你挑去。” 宁恕却是坚持道：“工钱是肯定要发的，以后哪怕是春耕秋收也不能停。” “那到时候你们不能种地了，家中开支怎么办？总得吃饭吧？” “等以后规模扩大了，说不定大家都不用种地了，都得来上工呢。” 庞耀听得惊讶，整个宁家村七千多户，上万人口，都比得过一些小城了。 什么样的活儿能倾尽一个小城的人力，又不是打仗。 “世子，不会是要我们去挖运河吧？”庞耀小心翼翼的问道。 宁恕连连摆手：“不是，村长你就放心吧，让你们干活不用离开，就在村里干，你们要是乐意，把原材料领回家，在自己家里干都行。” 庞耀听得眼前一亮，领自己家干都行？ 天下间还有这等好事？ 他忙道：“那世子就尽管说吧，需要我们怎么做？” 宁恕也不客气了，道：“这样吧，村长，你和庞洪现在去给我挑二十个人过来，不可是军伍当中的，女儿小孩儿都行。” “但小孩儿也别太小了，至少要能劳动。” 两人应答一声，连忙出去。 在村里叫点人自然是很快的，一转眼他们便都把人叫了过来。 宁恕也没急着吩咐，而是叫上他们，去往车队停靠的地方。 过来之后，宁恕这才下令卸车。 车上的东西可真的不少了，各种原材料和器具搬了下来。 然后宁恕让他们用石头和泥土，自己在这边的空地上搭起炉灶。 宁恕对庞洪道：“庞洪，你拿纸笔记一下流程。” 而后他又指向那找来的二十人：“你们，上吧，我来指挥你们怎么做。” 找来的二十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小男人和膀大腰圆的妇人，干活十分麻利，立刻上去。 宁恕直接口述，来指挥他们开始制作肥皂和香精油。 因为做的只是基础款，不需要千花来调香，所以风油精萃取出来之后就能直接用。 整个流程没什么含金量，除了搬运东西会累点，其他的倒也不算累。 随着草木灰水稀出来，和猪板油混合搅拌，再滴入香精油。 一锅锅肥皂开始逐渐熬煮粘稠，差不多了之后，再让他们装进是事先打造好的模具里。 最后，把这些模具放到阴凉处风干，整个流程就算完了。 第151章 制作热气球所需 “怎么样，学会了没有？”宁恕回头看向众人，问道。 众人齐齐答复：“学会了！” 宁恕又看向庞洪：“记得怎么样？” 庞浩笑道：“又不难，已经记好了。” 宁恕再度道：“这就对了，难是不难，但大家千万不要盲目的追求产量，咱们要追求的是质量。” “搅拌的时候一定要搅拌均匀，过滤的时候要用网眼小的好布，这样做出来的香皂才足够细腻，都明白吗？” “赵天赐，把这二十个人登记一下，先按市面上的价格来算工钱，做得好，再给大家涨！” “而且我们遵循四个时辰的工作制，每过五天放假两天。” 去给别人做工可没有涨工钱这一说，该多少钱一开始就谈好了的。 而且这还放假！跟别人干活可没有放假这一说，都得干完了，或是临时有事去商量请假才行。 “世子这哪儿是找人干活啊，这是做慈善呐！” “世子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谢世子！” 被选中的二十人欢天喜地，而过来围观的那些百姓则是羡慕不已。 立刻有人上前来：“世子，我也能干！” 有人带头可得了，其余人都纷纷站出来。 “我也能干！” “世子，我可以干，我可以少要工钱！” “给我一半工钱我都干！” 本来还高高兴兴的宁恕，听到这话，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什么少钱就干？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见到宁恕似乎发火了，众人顿时噤若寒蝉，纷纷看向刚才说这话的两个人。 两个人也不知道宁恕为什么发火，但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低着头站出来。 “世子，怎么了？怎么突然发火啊？”其中一个人赔笑着问道。 宁恕板着脸，道：“怎么，你们两个是不是觉得，少钱就干，还有得赚啊？”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工贼！以后记住了，该是多少钱就多少钱，你可以不干，但你别主动糟践自己！” “我不管别的地方是怎么样，但是在我这里，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两人也不知工贼为何物，但见到宁恕发火，哪儿管那么多，连连道：“是是是，我们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见此，宁恕这才让他们回去，继续道：“大家都听好了，目前是只需要二十个人，但之后需要扩大产量，能来上工的人会越来越多。” “真到了后面，全村人都过来干活，都未必足够，你们着急什么？” 宁恕可不只是想在京城开这个店铺，他是打算把店铺开到全国每一个城市。 赚的钱只是其一，而是这将组成一个庞大的信息网络，这可是花钱都不一定买得来的。 宁恕对那二十个人道：“去吧，都去登记。” 让他们都去赵天赐那里，宁恕则是预估了一下产量。 二十个人，一天做个两百块差不多了，毕竟如萃取、熬制、搅拌等等都比较耗费时间。 双休的话，一个月的产量就是四千块。 这点数量显然还是太少了，毕竟基础款只是定价十两，在京城这种土豪满地走的地方，能买得起的人起码上万。 不过，还是等开业之后，看看销售情况，再决定增加多少产量吧。 心里有了主意，宁恕再度抬头：“你们，过来。” 宁恕看向何献春送过来的那些工匠，众人纷纷来到了宁恕近前。 “我要你们做的就是另外一个东西了，这个东西比较急，最迟要在十天之内做好。” “不过你们放心，交给你们的东西不难，一般来说两三天就能弄好。” 宁恕要这些人做的就是热气球，篮子需要用藤条来编，毕竟这东西具有一定的缓冲作用，而且结实、不重。 至于气球，就需要用到火浣布了。 火浣布就是石棉布，这玩意儿耐高温，乃是现在用来制作热气球的首选材料。 但石棉布这东西，是真的贵，已经贵到了一种相当离谱的地步。 而且这东西一般人还买不到，毕竟这东西最大的优点就是耐烧，一般生活中不太会用到。 当然这对宁恕来说不是什么问题，藤条和石棉布都已经买来准备好了。 另外考虑到这东西对人体的危害，宁恕还很贴心的找人缝了一些口罩，准备给这些匠人戴上。 当然，热气球显然不只有篮子和气球两个东西，最重要的部分燃烧器部分，宁恕得自己来弄了。 而燃烧器整体用钢来做没什么问题，真正重要的是燃料。 现在虽然已经有了火油，但还只是最初步的应用，他想自己分离出汽油来，那燃烧的热空气才足够强劲。 而这一步也不是很难，因为石油里面不同温度的沸点不一样，汽油的话只需要加温到一百五十度到两百度，就会开始蒸发。 之后再经过冷凝，就能得到汽油了。 因为只是用在热气球上，不需要提炼得太纯，有一些杂质也是可以接受的。 “庞洪，给我们找个地方，接下来这几天，我和他们就留在村里了！” 宁恕招呼一声，庞洪连忙应下，带着众人离开。 村里的空房子还是有的，很快给大家安排好了住处。 宁恕则是有个单独的小院，肥皂那里用不了二十个蒸馏器，宁恕拿了一个过来，开始提炼汽油。 整个过程当中，最大的难点其实是控制温度，毕竟现在没有温度计，宁恕只能靠感觉。 等到接近透明的液体滴落，凑齐一小杯之后，宁恕就迫不及待拿过来，倒在地上。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宁恕拿来一个火折子吹燃，然后丢到了液体上。 嘭！ 一瞬间火焰喷薄，那液体瞬间就燃烧起来！ “成了！” 别管这玩意儿是不是汽油，但能起到这样的燃烧效果，宁恕就算达成了目的。 “多炼制一点，那么就等其他部件都造好，便能请皇帝上天了。” 宁恕嘿嘿一笑，继续过去，提炼汽油。 一晃眼，便是三天过去。 这三天时间，宁恕没有去上朝，朝廷之上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 不过，这时候，宁家村村外，却是有人找了过来。 第152章 我是武将 庞洪急匆匆的找过来，道：“世子，大皇子和一个自称秦挽夏的女子在村外求见。” 宁恕正在吃早饭呢，听到这话一愣。 他俩找过来干什么？ 给李建隆的事情办完了？秦挽夏的画，画完了？ 宁恕想着无非就是这两个原因，便道：“带过来吧。” 庞洪离去，不一会，就带着两个人进来。 宁家村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宁恕之所以会选择在这里捣鼓汽油，其实也是宁家村的保密很厉害。 毕竟是单独的一个村落，村里大家都互相认识，有外人进来一眼就能认出来，所有人都是监察。 这次李建隆的护卫都带不进来，只能由他和秦挽夏两人过来。 “怎么样啊？突然找我，有结果了？” 两人对视一番，最终还是秦挽夏先站出来。 “世子，我已经画好了，还请世子指点。” 说着，秦挽夏取下背在后背的画卷展开。 之间画面上，不光画了那一套茶具，还把石桌和后面的大树都给画了进去。 那就怪不得她要花好几天了，就这工作量，也难怪。 宁恕看了一会，道：“你这个光线的明暗不太对，你看这里，阴影画得太多了，还有这里、这里……” 宁恕指了几个不合理的地方，而后道：“这墨水作渐变太难了，这样吧，你先回去等几天，我有空给你弄几只铅笔。” “等你有了铅笔之后，我再来教你阴影渐变，到时候你的技术便能更上一层楼。” 秦挽夏有些疑惑：“铅，是何物？” 宁恕解释道：“就是青金，也有叫锡石的，不过铅笔虽然叫铅笔，但不是用这玩意做的。” “放心吧，交给我。” 秦挽夏点点头：“那就多谢世子了，在下不多打扰，告辞。” 宁恕也知道，接下来要跟李建隆谈的事情，不适合让她听到，就让庞洪送她出去了。 然后，宁恕才看向李建隆：“你呢？怎么样，查清楚了？” 李建隆的脸色有些难看，也有些复杂，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了过来。 宁恕看都没看，就知道里面肯定是京兆府各官员的罪证，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收受贿赂搞黑钱。 把册子放在一边，然后宁恕问道：“现在心情如何？” 李建隆长叹一声，道：“实在是，出乎意料啊。” “整个京兆府，大大小小四十多位官员，竟无一人幸免。” “而且他们在私底下，收受贿赂，都是明码标价，我只是随便一查就查到了，可见他们平日都不怎么遮掩，见状是在光明正大的受贿了。” 宁恕点头：“嗯，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李建隆犹豫了一会，道：“我本来是想在今日早朝上揭发他们，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宁恕问道：“那为什么没有开口呢？” 李建隆深吸一口气：“因为我突然想到，肯定不只是京兆府这样，那其余的呢？三省六部，是否也是如此？” “我若是出来弹劾他们，那其他各部的官员会作何感想？他们是不是会出来阻止？” “若满朝文物都出来阻止，那父皇又能如何？是力排众议坚持惩处，还是继续妥协。” 宁恕是真的有点惊讶了，道：“你真是李建隆？这种话居然从你嘴里说出来，你拿错剧本了吧？” “还是你其实是哪个妖人，带了什么人皮面具之类的鬼东西，在这里假扮李建隆。” 宁恕说着，过来对着李建隆的脸一阵揉搓。 “哎呀，疼！” “我真是李建隆，你快住手！” 把宁恕推开，李建隆摸了摸已经被搓红的脸，刚想发火，但又想起自己这趟是过来请教的，便有泄了气。 宁恕惊讶道：“真是李建隆啊？那看来边关一行你还真长进不少。” “那这么说的话，你以前不是坏，而是单纯的傻了，对吧？” 李建隆脸色铁青，该说宁恕果然还是宁恕，说话压根就不会给他留面子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管宁恕这些话，继续问道：“宁恕，如果你是皇帝，你会怎么做？” 宁恕笑道：“你也就是来问我了，换做别人，谁敢回答你这个问题？” “至于我嘛，很简单，全杀了呗。” 李建隆大为惊讶：“全杀了？” 宁恕冷笑道：“当然了，先把京兆府收受贿赂的人官员全杀光，其余六部谁敢劝，就接着杀，杀到没人敢说话为止。” 李建隆想象那个场景，脸色愈发难看：“这样，不算解决问题吧？而且你这么杀，势必会引起反抗，届时朝堂大乱，怎么办？” 宁恕道：“那又如何？接着杀，杀到所有人都服气为止。” “我是武将哎，解决不了问题，我还解决不了产生问题的人吗？” 这句话让李建隆大受震撼，听上去好像有道理，但细想又觉得不太对。 纠结了好久，李建隆才道：“可是，我觉得不能这么做。” “这么做的话，引发的后果太严重了。” 宁恕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太棒了，你居然还会考虑后果了。” “起码这也算你没有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吧。” “其实说实话，真让我来，我也不会把所有人都杀了的。” 李建隆脸色一黑：“那你刚才还说得那么煞有介事？” “那是为了考验你，现在看来，你起码还有得救。”宁恕拍了拍衣服站起来，来到李建隆面前。 他道：“如果真是我来做的话，我也只是挑几个最恶劣的官员出来，杀鸡儆猴。” 李建隆似乎有些不能接受：“只是这样？” 宁恕笑道：“那不然呢？你真想杀了所有人啊？” “你要还是不明白呢，你就去找李清瑶聊聊，这方面她比我更懂，说不定能解答你不少的疑惑。” “至于这玩意儿嘛……”宁恕把册子捡起来，递还给他，“那就由你来挑几个典型杀鸡儆猴，如何？” 李建隆迟疑的点点头，胡思乱想的被送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宁恕终于笑出声来：“太棒了，有你这位皇子帮我拉仇恨，弹劾我的奏折起码能少一半！” 第153章 飞! 李建隆大概真到了成长的年纪，果真听宁恕的去找了李清瑶。 以往，李建隆虽然害怕李清瑶，但内心深处，还是因为李清瑶的女子身份，对她有点看不起的。 但是这一次交谈过后，这点看不清便立刻烟消云散。 不管是什么问题，都能得到耐心的解答，而且就好像他苦恼的问题，对李清瑶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直到今天，他才体会到李清瑶的厉害。 最后，在李清瑶听到，宁恕让他去处理京兆府的人后，李清瑶直接呆住了。 “你确定宁恕是这么说的？” 李建隆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坑，还对宁恕很有好感呢：“是啊，没想到以前我那么对他，他却能冰释前嫌。” “这次肯定也是给我的一个考验，若我能把这件事情办好，父皇肯定会很欣慰的。” 李清瑶深吸了一口气，把到嘴边的脏话给咽了回去，尽量露出一个笑容道：“你真的觉得，他是为了考验你，才让你去做这件事的？” 李建隆愣住：“不是吗？” 李清瑶道：“你仔细想想，这件事情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和你没什么关系。” “本来是宁恕和京兆府的恩怨，但最后却是你站出来当这个恶人。” 被李清瑶这么一点，李建隆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原来竟是这样！ 宁恕！我帮你当老师，你居然又坑我！ “这个混蛋！”李建隆破口大骂，当即起身就要出去。 李清瑶见状立刻将他叫住：“站住！你要去哪儿？” 李建隆咬牙切齿：“我要去找他算账！” 李清瑶道：“你怎么找他算账？你打得过他？你别忘了，父皇给了他一条鞭子。” 想到这里，李建隆顿时泄了气。 他好像真的拿宁恕没什么办法！ 可恶啊！ 李清瑶道：“这件事情你别管了，让宁恕自己去处理。” “你收集到的罪证呢？交给我吧。” 虽然现在不能拿着这名单挨个点名，但这东西留着是个把柄，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李建隆把册子交给了李清瑶，这才离去。 …… 宁恕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依旧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制造热气球上。 经过好几天的忙碌，终于把热气球给造了出来。 最后，宁恕让五个统领用马车，把所有零部件都装上，来到一处远离人烟的荒野。 “世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用得着这么慎重吗？直接在村里试不行？” “这地方，连个鬼都见不到吧？” 赵铭四下看了看，道。 旁边，卫千阴恻恻笑了一声：“见不到鬼才好呢，真见到鬼了，我看你怕是要吓得尿裤子。” 宁恕跳下马车，道：“行了别废话，干活。”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停止了拌嘴，从马车上拿下一堆东西。 口罩戴好，两个人拿出木钉，打进地面用以固定，用绳子绑好，而绳子的另一端则是绑在了吊篮底部。 宁恕和另外三个，则是把用石棉布做成的大气球，用绳子固定在吊篮四角。 最后，他们用几根很长的竹竿竖起来，把打气球顶起，撑开。 宁恕则是拿出燃烧器，这个由钢材制作的燃烧器，整体样子和火盆差不多，只是比火盆复杂了不少。 最外面用石棉布包裹，免得不小心触碰烫伤，里面最大的空间是用来装煤炭的，毕竟要持续燃烧。 另一个小空间，则是用来装汽油的。 宁恕还在小空间这里接了两根管子，其中一根外接，需要转弯的地方用树脂密封，接下来好方便让坐在篮子里的人使用。 另一个则是完全贴在小舱室里，只是两根管子的接口处呈直角对准。 需要猛火的时候，只需用管子猛吹几口，气流就会形成虹吸效应，把汽油吸上来，再接触到往煤炭室方向的气流，就会形成水雾。 说白了，就是个雾化器。 雾化的汽油接触明火，会猛烈燃烧，促使热气球上升。 而燃烧器最上面还有一层盖子，需要下降的时候，只需合上盖子，里面的煤炭缺少扬起就会逐渐熄灭，让热气球降下来。 宁恕点燃了火焰，热空气上升，然后被石棉布包裹住。 石棉布外面还缝了一层很细密的布料，来防止热空气跑出去。 当然了，现有的工艺做不到完全密封，但留住大部分热空气就已经足够了。 宁恕把管子拿了过来，猛吹了一口气。 轰！ 一瞬间火焰猛然爆发，着实把其余人都吓了一跳。 好在这火焰只是瞬间增大，紧跟着便后继无力的恢复原样。 不过宁恕显然不会这么快就算了，继续吹了几口。 直到头顶的气球，不需要竹竿撑着，都在往上飘时，就算可以了。 又等了一阵，见差不多了，宁恕一声令下：“解开沙袋！” 几个人又连忙把挂在吊篮上的沙袋解了下来，而随着被解开的沙袋越来越多，气球也开始带着吊篮开始升空。 众人见到这里，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着实吓了一跳。 这东西居然能带着人飞？！ 就在他们震惊之时，宁恕在上面喊道：“别愣着了，你们抓好绳子，可千万别让热气球把我带跑了！”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忙去把绳子抓住。 绳子的长度是足够的，几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宁恕越飘越高。 他们准备的可是十丈的绳子，眼下可已经飘起来大半了！ 而且很显然这东西还能继续往上升，就是不知道最高能升到多高。 众人都是统领，上过战场，第一时间就能意识到这东西在战场上的巨大作用。 坐在这上面，可以一眼纵览全局，起码能提高两成的胜算！ “这可是好东西啊，也不知道世子是怎么捣鼓出来的。” “有了这东西，我敢带着火器营去抄了蛮族老家！” “你们光想这些？世子还在天上飘着呢，这要是摔下来，不死也残。”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回过神来，朝天上大喊起来。 “世子！怎么样了，该下来了吧！” “世子，天上危险，快下来！” 第154章 王府 这次试验终归是无惊无险，在宁恕关掉燃烧器后没多久，随着热空气的逸散，热气球也开始缓缓落地。 等到热气球降落，几个人全都围了上来。 “世子，天上感觉怎么样？” “世子，这东西太有用了，能多做几个吗？” “世子……” 众人的问题太多，一时间叽叽喳喳的颇为吵闹。 宁恕跳出来，道：“行了，拆东西，准备运回去。” “这东西叫热气球，是之后要拿给陛下检验的。” “至于你们的问题，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拿来用，而且就是之后去草原，对付蛮族！” “但是在那之前，要绝对保密。” “赶紧，拆东西吧。” 宁恕说着，几人立刻手脚麻利的开始拆。 很快，东西全部拆除完毕装车，众人赶回了宁家村。 这一路上，众人激动的样子都有些按捺不住，好在赶回去的这段时间，激动的心情有所减缓。 众人低调回村，在宁恕的授意下，把东西都妥善收好。 而这几日，宁恕也抽空做了一支铅笔。 这东西不难做，铅笔芯用石墨和黏土混合就能做成铅笔芯，然后再用松木包裹就行了。 至于秦挽夏会不会用，能不能习惯，宁恕倒不是很担心。 要知道这个时代也是有硬笔的，只是目前来说比较小众。 秦挽夏毕竟是出自书香门第，应该接触过。 再不济，自己也能教嘛，又不难。 而这几日里，肥皂也做了有个几千块了，与之配套的木盒子也都准备好了。 只要店铺那边没问题，随时可以开业。 最终，宁恕回到了镇国公府。 “少爷，回来了？”陈伯一如既往的在家里迎接，看到宁恕回来，他就高兴。 宁恕点了点头，而后问道：“怎么样，这几日秦小姐来过吗？” 陈伯道：“来过，现在都还在后院呢，在画那套茶具。” 宁恕听得一愣：“她不是已经画完了吗？还在画？” “又画了一幅？” 陈伯道：“何止，已经画好几幅了。” “啧……”宁恕也是真佩服这姐们人，便道，“那我去看看她。” 说着，宁恕来到院内，果然看到秦挽夏在那里，此刻她正盯着自己的画，眉头紧皱。 宁恕过去，看了一眼，便指着一个地方道：“这里透视稍微有点不对，所以看上去会显得有点别扭。” 秦挽夏其实已经听到脚步声了，她只当是府中下人，便没有在意。 知道宁恕出声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忙向宁恕行礼：“见过宁世子，世子，你终于回来了。” 宁恕让她起来，道：“一共也没出去几天，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出去很久了似的。” “以后用不着这么客气，大家随意一点就好。” 说着，宁恕拿出一个笔盒递了过去。 “秦姑娘，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铅笔，你试试？” 秦挽夏顿时惊喜，道：“多谢世子赐笔！” 说着，她接过笔盒，打开一看。 里面的铅笔，甚至到了简陋的地步。 不过秦挽夏并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反倒是满脸的喜欢。 也不知道因为家教如此，故意装出来的。 宁恕又道：“秦姑娘，硬笔会用吧？” 秦挽夏一阵点头：“有所涉猎，会用。” “那就好。”说着，宁恕主动把铅笔拿了出来，就这她这一张画纸，随手画了一个潦草的渐变效果。 不过潦草归潦草，意思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的。 “这就是渐变，在明暗交替的中间部分添加一些渐变，会看起来更加真实。” 秦挽夏顿时如获至宝，难怪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画出来的画作，和自己眼睛看到的景象始终有所区别。 “你自己玩吧，我马上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 宁恕说罢，回屋换了一套衣服，燃火找去了李建隆的王府。 不找也不行了，毕竟上次让他回来当出头鸟，结果后面几天便没了动静，宁恕总得问一问吧。 乘着马车来到王府，里面守门的一看镇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门口，顿时惊慌无比。 尤其是看到宁恕从马车上下来之后。 “来人！快来人！宁世子找上门来了！” 几声高喊，立刻从王府里面涌出来一大群护卫。 他们不敢拔刀，但手已经放在了刀把上，而且满脸的警惕和恐惧。 天老爷，宁世子怎么过来了，果然自家殿下和宁世子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以至于宁恕都要亲自上门找茬了吗？！ 至于宁恕，看到众人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则是有点无语。 “你们有病啊？”宁恕毫不客气的开口。 只可惜，没人敢接这话。 见状，宁恕只得道：“去找李建隆，告诉他我来找他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一个人回去找李建隆了。 不一会，就见李建隆走了出来。 再次见到宁恕，李建隆的表情还真是精彩。 一方面宁恕的确帮他解答了一部分疑惑，一方面宁恕同时就把他拿出去当枪使。 实在是让他又爱又恨。 不过，沈默稍许，他终是道：“进来吧。” 说着，他挥手让一众护卫散了，亲自带着宁恕走进王府。 还别说，宁恕真是第一次来这里，好奇的四处打量。 李建隆这王府修建得还真挺气派，假山假水应有尽有，院子里还有侍弄花草的仆人，有养鸟的丫鬟。 相比于冷清的镇国公府，他这里可热闹多了。 “好小子，日子过得不错嘛，明天上朝我就弹劾你奢靡无度。” 走在前面的李建隆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你！……少说两句吧！”李建隆重重的叹了口气，最终带着宁恕来到了书房。 叫人上茶，关上门，李建隆坐在书案后方，终是道：“说吧，什么事。” “我猜你应该想问，让我去处理京兆府官员那件事，做得怎么样了吧？” 宁恕摆弄着桌上的麒麟镇纸，道：“不错嘛，知道动脑了。” “我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不过我回来好像没听到什么动静，你不会没做吧？” 第155章 宁恕疯了! 面对宁恕的质问，李建隆的怒火又上升了几分。 他声音都提高了几分，道：“我当然没做！你让我去做，分明是在坑我！” “宁恕，亏我还有意跟你冰释前嫌，你居然，居然时时刻刻想着害我！” 这话宁恕可就不能同意了：“你还想冰释前嫌？你做梦吧你！” “我可得跟你算算账，平日你对我那些诋毁侮辱也就罢了，我大不了当你的屁从嘴巴里面冒出来。” “但你抢我的女人在先，之后在应州，我又辛苦跑回去救你，这可是救命之恩吧？” “结果呢？你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这两件事加在一起，我没一枪捅死你，多亏了你爹这些年来对我多有照顾，你还想冰释前嫌？” “我告诉你，事情没完，你给我等着吧，以后有我再坑你的时候！” “不把你坑得跪在我面前唱征服，我就不姓宁！” 李建隆被喷得面红耳赤，愤怒至极：“沈月婷什么时候成你的女人了？她跟你是有夫妻之名还是有夫妻之实？” “我和她情投意合，你不想要她，让给我便是，这怎么能算抢你的人呢？” 宁恕都给气笑了，一部分是因为李建隆这番话，但另一部分则是因为，过去三年自己居然真的和沈月婷没有夫妻之实！ 特奶奶的，几十万两砸进去，结果连个嘴儿都没有亲到，这和那些给女主播刷礼物，却又当不到榜一的冤大头有什么区别！ “你他……”宁恕脏话即将吐口而出，但一想到李建隆他娘是皇后，就赶忙改口，“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还有脸提这个？” “名义上的情投意合，结果回京之后你去见过沈月婷几次？”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也觉得沈月婷不是什么好人，对吧？不然你为什么不娶她呢？” “你就是觉得她不配当你的王妃，你觉得娶了她会妨碍你继承太子之位，你就是馋她的身子，你下贱！” 李建隆被喷得血管都要气爆了，指着宁恕怒道：“那又怎样？起码我摸过她了，你呢？你摸过吗！” 轰隆隆！ 宁恕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劈了下来。 “哈哈哈，你马的……” 宁恕反手抓过麒麟镇纸，李建隆看到他这个动作，只感觉一股危险至极的感觉，瞬间从脊梁骨透到天灵盖。 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身体本能一般偏了偏头。 瞬间，只觉得一阵劲风从额头边上刮过，刮得皮肉生疼，同时一声厚实的撞击声从背后传来。 再看，宁恕手里的麒麟镇纸已经不见了。 “你！”李建隆刹那间脸色苍白，连连后退了数步，“宁恕，你疯了不成！” “刚才那一下我要不是躲开了，真砸中我的头，你当心把我砸死！” 宁恕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大笑道：“还当心把你砸死？我就是想把你砸死！” “李建隆，老子今天不给你身上来个前后通透，就算你皮子厚！” 话落，就见宁恕一把抓过笔筒里面的毛笔，运转劲力，如飞镖一般投掷而出！ 李建隆大惊，连忙躲闪，一边大喊道：“来人！来人！” “宁恕疯了！他要杀人，快来人！” 下一刻书房门被一脚踹开，李建隆的几个贴身护卫连忙冲了过来。 “世子息怒！” “镇国公冷静啊，要真伤了殿下，你也不会好过！” 几个人一边劝一边上来制止宁恕，很快便把宁恕双手双脚架住，让他动弹不得。 毕竟来保护皇子的都是大内高手，而且还一下子好几个，宁恕也没拿武器，不是对手很正常。 见宁恕被控制住了，李建隆这才惊魂未定的从书架后面出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宁恕，你太过分了！” 宁恕虽然不能动，但嘴又没被捂着，破口大骂：“我过分还是你过分？有种去陛下面前告我，你看陛下是打我还是打你！” 李建隆脸色又是一变，他知道今天这话是戳到宁恕痛处了，若是让父皇知道，多半挨打的又是自己。 看着开着疯狂辱骂的宁恕，李建隆终是一摆手：“把他送走！”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今晚我就去求父皇收回成命，不去宁恕那里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更郁闷，本来还说秦挽夏在宁恕这里，自己还能有机会拉拢一番。 结果一连这么久了，自己和秦挽夏一共没见几次面，其余时间要么是自己去查京兆府； 要么就是宁恕不在，自己又不好单独去找秦挽夏，否则于礼不合。 若秦挽夏是沈月婷这般不要脸的倒也罢了，偏偏对方是书香门第出身，把日常礼仪看得比较重要，自己若是强行接近，反倒要引得她不喜。 这下子，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一个两难的抉择，要么继续去找宁恕，趁机接近秦挽夏。 但这样一来自己绝对要挨打，而且还很有可能是挨一顿毒打！ 要么，他就去求父皇收回成命，这次不管怎么说他都有所收获，应该能交差了。 可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三万白银可就打了水漂。 李建隆纠结之际，宁恕已经被护卫们送出府外。 “世子，你还是回去吧，不要为难我们。” 几个护卫真是恨不得给宁恕跪下来了，你们两个斗法，不要让手下的人难做好不好？ 宁恕喘着粗气，犹豫了一会，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一众护卫见此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宁恕没有做得太过分，他到底是走了。 只可惜，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宁恕离开后不久，他又回来了！ 而且这次，他手上还多了一条鞭子！ 众人刚想上前阻拦，就听宁恕怒道：“我有陛下钦赐长鞭，专打李建隆，谁敢拦我？！” 众人听到这话直接麻了，皇帝御赐的东西，若敢阻拦便是犯上，可不拦，宁恕是真敢抽啊！ 就在众人为难之际，宁恕已经一个灵活的闪身冲了进去。 “李建隆，给爷死来！” 宁恕大喊着，直接朝着书房方向冲了过去。 一众护卫纷纷对视，最终只能咬牙跟上。 第156章 简直胡闹! 李建隆在书房里，本来已经平静下来。 但突然隐约听到宁恕的声音，差点把魂儿都吓飞了！ “宁恕？不对，一定是我听错了。” “他已经被送走了，而且就算他去而复返，也不可能进得来，一定是我出现了幻觉。” 李建隆喃喃自语，自我催眠，可惜没什么效果。 为什么，这声音，听得还越来越近了呢？ 疑惑之际，只见书房大门嘭的一声，被暴力踹开。 宁恕气势汹汹，直接拿着长鞭就进来了。 “李建隆！” 宁恕怒喝一声，手中长鞭一甩，啪的一声打在了书案上！ 众所周知鞭子的尾部威力是最大的，只见原本摆在桌上，用来练习书法的纸张，竟直接被这一鞭子抽成了两半！ 李建隆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后退数步。 该死的，要不是这鞭子不够长，刚才那一鞭子打在自己头上，不被抽死也得疼死啊！ “宁恕，我劝你冷静！” 李建隆说着，连忙后退，只可惜大门口已经被宁恕堵住了，还能退到哪儿去？ 那几个护卫匆匆赶来，李建隆见状连忙大喊：“来得正好，快拦住他！” 不过这次，几个护卫却没有上前。 “殿下，他手里的是御赐之物，我们不敢拦啊！” 话落，又见宁恕挥鞭，吓得李建隆连忙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丢过去阻拦。 啪！ 好好的书册直接被抽得满天飞纸，看得李建隆瞬间面无血色！ “宁恕，你不要太过分了！” 宁恕此刻就好像疯了一般，仰天长啸。 “彻！底！疯！狂！” 啪啪啪啪！ 长鞭在空中不断发出爆响，李建隆只能不停的丢出书册阻拦，一时间纸张纷飞如雪，好一番奇观！ 只有李建隆的心在滴血，他这里的书好多都是孤本，却这么毁了！ 宁恕，你坏事做尽！ 他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咬牙，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宁恕哪儿肯放过，直接追了出去。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很快两个人就追出了王府，沿着大街一路往前狂奔。 “站住！李建隆！你别跑！” 李建隆那腿抡得都快出残影了，当初被蛮族抓的时候，他都没有跑得这么快，可见宁恕给他的压力之大！ “我不跑？我不跑是傻子！” 一个跑一个追，顿时吸引了无数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认识宁恕的毕竟还是少，朝中官员认得，但京城大部分百姓都不认识。 可认识李建隆的就多了。 这还得益于之前跪了一路，让李建隆在京城的知名度力压群雄。 “那不是大皇子吗？他怎么被撵成这样了，后面那人是谁？” “不知道啊，看着这么年轻，不像是朝中官员，莫非是哪位大人的儿子？” “你傻呀，大皇子可是皇帝的儿子，哪个大臣的儿子敢这么做？” “那这是什么回事？” “不知道。” “谁跑得快，去看看朝廷发公文了没有？” 两人的动静倒是很快引来的官兵，那么应该处理这种事情的，当然首先就是京兆府。 可是京兆府的人过来一看也懵了，这什么情况啊！ 两个都是招惹不起的大人物，过来的官员不敢上前阻拦，连忙把消息传回京兆府，报告给上司。 上司知道这事儿也被吓了一跳，深知这不是自己能处理的，继续上报。 上司的上司听完也傻了，继续上报。 就这么一报还一报，很快冯环就亲自进宫求见皇帝。 没过多久，一队金吾卫就过来把两个人抓走了。 …… “简直就是胡闹！”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跪在面前的李建隆和宁恕，气得破口大骂。 “你们一个镇国公，一个当今皇子，竟如地痞流氓一般，在街上追赶，实在是太过分了！” “宁恕！朕之前赐你长鞭，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说着，皇帝直接过去把长鞭拿了过来。 没收！ 而后他又看向李建隆：“还有你！这么多年的礼仪都白学了是不是？回去把《礼守》抄三十遍！” 两个人也没敢反驳，老老实实认罚。 只不过相比之下，宁恕这个都不叫罚了，只是把长鞭收回去了而已，又没什么损失。 李建隆倒是在想，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不需要去找宁恕“学习”了？ 这下倒好，不需要他纠结，已经有决定了。 “滚！” 皇帝现在看着他们俩就来气，让他们走了。 “微臣告退。” “儿臣告退。” 两个人连忙起身离去。 等他们离开不久后，***急匆匆找了过来。 见李建隆和宁恕没在，她便知道已经处理完了。 见皇帝余怒未消，她不禁上前，柔声劝道：“父皇，气大伤身，您消消气。” 皇帝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两个臭小子，李建隆也就罢了，这次连宁恕都这么胡闹，亏朕还以为他懂事了，结果，还是个混小子！” ***继续劝道：“父皇这是哪里的话，宁恕自从和沈月婷分开之后，这段时间做的功劳难道还少了？” “定是李建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父皇你也知道，李建隆一生气，嘴上就没个遮拦。” 皇帝单手扶额，无奈道：“你啊，又开始为宁恕说话了。” 听他的语气，***就知道皇帝已经开始消气了，笑道：“父皇哪里话，儿臣实话实说罢了。” 倒是皇帝这时候又突然想起另外一个事情，问道：“对了，沈月婷现在如何了？” ***摇了摇头：“这个，儿臣还真不知道，她自从之前跪过之后，就一直挺安静的。” “连镇国公府重开门庭，她都没去。” 当时沈月婷已经被革职，她不去也说得过去，但沈江河也没去，这就有点不对了。 皇帝懒得管她，道：“罢了，她若能安分一些，也是好事。” “不管怎么说，之前边关三年，她也是立过功的，再等一段时间，让她去兵部任个闲职吧。” 那场为期三年的战争，沈月婷从头跟到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现在沈江河似乎有某些人有了牵扯，不好再过分打压他们。 第157章 天赋型选手 宁恕回来了。 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反正之前舔沈月婷那三年，已经把能丢的脸都丢尽了。 回来泡上一壶好茶，慢慢品尝着，一边思考明天早朝该怎么弹劾李建隆。 没过多久，便见秦挽夏满脸欣喜的赶了过来。 “宁世子，我重新画了一幅，还请指点！” 宁恕略微有些惊讶：“这次这么快？” 秦挽夏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怎么。 “之前画得慢，是因为用墨水画，不知道怎么处理明暗交界，也就是世子所说的渐变。” “现在用铅笔来画，简直茅塞顿开，所以就快了不少。” 说话间，她把新画的画递给了宁恕。 宁恕接过，只见上面画的依然是那一套茶具，只是比起之前，这次因为有了渐变的效果，看上去就更加自然了。 现在让宁恕来画，估计也就画成这样。 毕竟宁恕也不是专业的嘛，只是知道一点相关知识，纸上谈兵没什么问题。 只能说，这秦挽夏不愧于她的名声，还真是个天赋型选手。 “不错，画得非常好。” “往后勤加练习，细节上再多用点心，今后一定能做出一番成就的。” 而后宁恕又指了几处稍显突兀的地方，把画还给了她。 “之后就不用过来了，你自己在家随便找个东西画就是了。” “先画物品，再画人物，由静到动。” 秦挽夏仿佛听到了什么至理名言，连连点头：“是！我记住了，谢世子！” “今日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世子，告辞。” 说罢，秦挽夏就要离开。 不过宁恕却是把她叫住：“秦小姐且慢。” “我这刚好有个东西要送你，你等我一下。” 说罢，宁恕离开，把之前做的香皂拿了一盒过来。 这香皂就是在宁家村做的了，这么些天过去，最开始做的那一批已经凝固好了，可以上架贩卖。 而且这次装香皂的盒子也有讲究，虽然没有花纹什么的，但起码不像是之前送给***的那个盒子，那般简陋了。 “秦小姐，此物就送你了。” 秦挽夏略显迟疑，并没有急着拿，而是问道：“世子，为何突然要送我礼物？” “说来，世子对我多有教导，该是我送世子礼物才对。” 宁恕犹豫了一下，该怎么说？说送你礼物其实只是想让你免费的宣传宣传？ 这种实话怎么可能说出来，宁恕只思绪一转，便有了主意。 “算不上什么礼物，就是觉得这东西会很适合秦小姐，你且收着吧。” 秦挽夏迟疑了一会，终是没有拒绝，接了过来。 见她收了，宁恕便又道：“对了秦小姐，此物名为香皂，乃是洗澡用的，用处用法和澡豆类似。” 秦挽夏听到这话，身体顿时有些僵硬，脸上更是霞飞红云，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这变化让宁恕看到都懵了，你脸红什么？你精神焕发啊？！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道：“秦小姐不要误会，我真的只是单纯的觉得，秦小姐应该会喜欢这个东西，绝无轻薄之意。” “你不信的话，你可以看我真诚的眼神。” 秦挽夏当然不如宁恕这般脸皮厚，没去看他真诚的眼神，只是低着头道：“原来如此，是我想歪了。” “世子，在下告辞。” 说罢，秦挽夏便匆匆离去，略有些狼狈的意味， 见状，宁恕只能大喊道：“用得好了，别忘了推荐给你的姐妹啊！” 秦挽夏没有回答，只是离去。 宁恕没有多阻拦，秦挽夏帮忙宣传固然是好事，但不帮忙宣传也无所谓。 毕竟***那里已经一早就宣传过了，秦挽夏只是锦上添花。 不过，后面倒是真的可以处处关系，毕竟秦挽夏的名头在京城不一定好使，但在淮北，一定很好使。 关系处好了，说不定往外扩张的第一步，就能考虑考虑淮北了。 …… 次日，早朝。 例行汇报之后，宁恕再次站了出来。 “陛下，臣要弹劾大皇子李建隆，奢靡无度！”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朝堂都安静下来了。 没办法，实在是看不懂啊。 尤其是冯环，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前面宁恕说要查京兆府，还说什么要找***来处理，吓得他这段时间提心吊胆的。 结果，***没等来，把大皇子等来了。 这啥情况啊？大皇子和宁恕不是有仇吗？ 怎么大皇子还过来帮宁恕调查京兆府了呢？ 所以，在察觉到事情产生了一些不可预知的变化之后，冯环果断怂了。 毕竟只是惹到一个宁恕，哪怕他把***都牵扯进来，那还是可以再坚持坚持的。 但要再加一个李建隆，这阵容可就不是他们京兆府能碰的了。 所以他立刻下令放出了一部分证据，大部分官员的证据都是贪污，至于数额嘛，当然是精心计算过的。 就算从重处罚，大家也不过是降个一两级。 当然，害怕就这样还满足不了宁恕的违抗，他还挑了几个不顺眼的，把这几个人的罪状都放了出去。 就是要给宁恕出气的。 结果，昨天又得知宁恕把李建隆追到满城跑，他彻底搞不定了。 你们俩到底是不是一伙的啊？ 直到现在，宁恕居然跳出来弹劾李建隆，冯环隐隐觉得，自己大概是在那个环节想错了。 前方，李建隆听到这话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宁恕居然真的跳出来弹劾他。 他连忙站出来，道：“父皇明察，儿臣绝无奢靡之举啊！” 他最奢靡的一次，就是特么的给了宁恕三万两，这可是他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私房钱。 结果钱花了，屁都没捞着，自己还要被弹劾。 李建隆简直要冤死了。 至于上面的皇帝，这会的脸色则是有些冷。 不仅是对李建隆冷，对宁恕都很冷。 看到这一幕，心思活络的一众大臣，难免有了些小心思。 难道，宁恕要开始失宠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简单的眼神当中，却是完成了一场略显复杂的交流。 很快，队伍最后面一个五品言官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也要弹劾大皇子，奢靡无度！” 第158章 你又乱来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还谈什么聊斋。 这个官员一站出来，宁恕就知道这肯定是用来试探皇帝态度的前头兵。 毕竟是御史台的言官，本来就有闻风而奏的特权，就算最终查出是冤枉的，也不会收到惩罚。 不过上面的李建隆第一时间可想不到这些，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上面，皇帝的脸色看不出悲喜，缓缓道：“哦？你也要弹劾大皇子奢靡无度？” 那个御史肯定道：“没错，陛下可知大皇子王府修建有多大？臣听闻，那王府里面的奢华程度，比之皇宫都过犹不及。” “甚至大皇子身边的仆人都有上百，每日专门做菜的都至少有五十人。” “臣听闻大皇子吃鸡只吃舌尖，吃鱼只吃指甲盖那么大点的鱼皮，甚至还悄悄饲养了上百毛驴，只为取那驴唇做下酒菜。” “听说吃上一顿，就要杀掉十头毛驴，此等奢靡，难道有度吗陛下？！” 这些话就是纯放屁了，李建隆的生活是过得不错，但人家是皇子，过好一点也算正常，但哪儿夸张到这种地步啊？ 只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在放屁，却不能真的在明面上当他是个屁。 “哦？竟做得如此过分？”皇帝的脸色依然没有变化，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见此，立刻又有言官站出来：“陛下，臣以为林大人所说，实乃夸大其词，微臣以为，大皇子应该不会做这些过分的事情。” 话落又有人站出：“非也，镇国公是何等身份，怎么会平白无故诬陷大皇子？臣以为必有原因。” 紧跟着又有人站出：“臣以为不妥……” 反正朝堂嘛，就是吵架的地方，真遇上什么大事，都是皇帝把几个重臣叫去御书房商量。 等上朝的时候提出来，其实就是通知一声，已经决定好了。 只有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小事，才会放到朝堂上来吵。 而这次，吵架的重点不是吵，而是试探。 几个御史你一言我一语，好似谁都无法说服对方，最终道：“陛下，臣等以为，既是镇国公提出，那就请镇国公拿出证据来。” 事情最终还是抛回了宁恕身上。 宁恕站直了身子，道：“陛下，臣昨日去王府所见，既为证据。” 这话说出来，上位的皇帝，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怒意。 “宁恕！” “朕以前当真是太过纵容你，李建隆平日生活皆没有超过他身为一个皇子的标准，而你竟因为昨日之怨恨，公然在朝堂上构陷于他！” “朕只是给你监察之权，你真把自己当御史了是吗！” 宁恕微楞，而后匆忙跪下：“臣知罪！” 皇帝仿佛真的生气了，道：“知罪？朕看你是嘴上知罪，心里却未必！” “罚你回府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再准许出门！” 话落，只见皇帝起身，拂袖离去。 裴公公见状，连忙站出高喊：“退朝！” 早朝散去，不少人都暗中注意着宁恕，当看到宁恕退朝之后居然真的直接回了镇国公府，而不是悄悄去御书房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难道宁恕，真的失宠了？ 算下来，这还是陛下第一次惩罚宁恕。 虽然罚得不重，但却是耐人寻味。 难道皇帝的底线，是不允许宁恕去对付皇子？ 说起来，最近宁恕和几个皇子是有点走得太近了，今日之事，或许是陛下对宁恕的敲打。 一众朝中大臣心思各异，纷纷离去。 …… 宁恕的确是直接回了镇国公府。 不过他倒是没有生气，毕竟没有必要。 今天来弹劾李建隆，的确是他存心找茬，不过看皇帝的反应，似乎还另有用意。 他就在家里等，果然没等多久，***就找过来了。 刚见面，***就叹了口气。 “你啊，又乱来。” 宁恕觉得冤枉，道：“我怎么乱来了，我和陛下不是配合得很好么？” “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猜想我是不是失宠，这不就是皇帝想看到的？” ***听到这话直接愣在当场，稍许之后才长舒一口气：“真是难以想象，你居然才进入朝堂不到一年。” 其实***这次过来，就是怕宁恕想不通心生怨言，没想到宁恕这么快就想通了。 以往偏袒宁恕也就算了，毕竟人家父辈都死光，他又没有继承爵位，称得上是孤苦无依。 这时候，对于皇帝来说，宁恕是后人，是侄辈，偏袒他说得过去。 但宁恕袭爵之后就不行了，尤其是宁恕走入朝堂，这个时候他的身份就是臣子了。 皇帝不能太过偏爱一个臣子，不然那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今天皇帝趁这个机会打压一下宁恕，其实是在为他好。 同时，也算减轻一下他们这边的压力。 毕竟自从昨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弹劾宁恕的折子起码来了二十几封。 弹劾昨天那个事情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是当初让李建隆跪了一路那个事情。 毕竟这个事情，他们是真有理由说的。 损害皇家颜面，这理由简直冠冕堂皇，皇帝这里都不好反驳。 毕竟他还能怎么反驳？地下臣子帮忙维护你家的脸面，你难道还不准吗？ 本来还可以提前商量一下的，但谁知道宁恕今天紧跟着又跳出来弹劾李建隆啊？ 机会实在是太好了，不顺便把这事儿解决了，堪称损失。 “既然你已经想通，那就再好不过，我就先走了。” ***那里也忙得很，要不是事关宁恕，她都不会亲自过来。 不过宁恕却道：“这就走了？不留下喝杯茶？” ***神色匆忙：“不了。” 说罢，就要离去。 宁恕也不拦着，只是道：“那行吧，你顺便帮我带句话给陛下。” “他不是想飞天吗？我这边准备好了。” 转身离去的***顿时僵住，回过头来看着他：“你说什么？你真能让人飞天？” 宁恕笑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我有必要开这样的玩笑。” “而且现在时机很好，我被禁足府中反省，悄悄摸出去，没人知道，不是么？” 第159章 一起上天 这话让李清瑶彻底震惊了。 “你不会在早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里了吧？” 宁恕道：“也不算吧，在我说我知罪的时候才想到的。” 那也很早了好不好！ 李清瑶看着宁恕，心里更是忍不住感慨。 真是个妖孽啊。 “我这就回去告诉父皇，我要去。” 宁恕倒是无所谓：“都行，但别带其他人，而且记得打扮一下。” “来宁家村找我吧，我再带你们去。” 李清瑶点了点头，连忙离去。 至于宁恕，倒是不急，毕竟***过来又没有避开人。 等了一阵，他这才找来下人，换上下人的衣服，低着头离开镇国公府。 来到宁家村，宁恕没有进去，就在村口等，不过他倒是把庞洪他们都叫了过来。 “热气球的东西都还在吧？” “去，把东西都装上，再准备一辆带棚的马车。” 宁恕吩咐下去，庞洪等人立刻去准备。 很快，两辆马车就从村里开了出来。 一辆是装热气球部件的，另一辆则是按宁恕的要求，是带棚子的。 “世子，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宁恕回头看了一眼京城方向，道：“再等等，时间足得很，别急。” 好在，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约莫一刻钟后，一辆马车便低调驶来，在宁恕不远处停了下来。 率先下车的，便是穿了一身劲装的***。 还别说，她这一身穿上，还真有点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 其次，便是扮做商人的皇帝李成业。 驾车的更是扮做小厮的裴公公，这可好玩了。 “哎呦！李老板，李公子，真是别来无恙啊！”宁恕一脸贱笑的凑了上去。 皇帝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别嘴贫了，朕……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最好不是在拿我寻开心。” 宁恕笑道：“李老板这话说得严重了，我哪儿有胆子拿您寻开心啊。” “上车吧。” 宁说罢，拍了拍他准备的马车。 众人立刻上车，由庞洪驾驶，穿过宁家村，朝着荒野驶去。 一路上，皇帝和***两个人不停的问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宁恕卖了个关子，并不作答。 不多时，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众人走下马车，宁恕吆喝一声，庞洪等人立刻开始组装热气球。 已经弄过一次了，大家手脚都很麻利，很快装好，然后进入最后填充热气的阶段。 这时候，宁恕终于开口了。 “陛下，臣以前观察过，烧水时，水沸腾之后的热气升腾，会把锅盖顶起来，所以臣不禁就在想，这上浮的热气，能不能顶更重的物品呢？” “现在在陛下面前的此物，臣将它命名为热气球，顾名思义，就是要热气升腾，把人带着飞上天空。” “不过这热气球做得不够大，一次最多只能带两个人上天。” “臣要在上面操控热气球，不知陛下和***，谁先来？” 话音刚落，***便站了出来：“我先来吧。” 皇帝万金之躯，这东西万一有什么危险，可就麻烦大了。 宁恕其实无所谓的，谁先来都一样，都是要上去的。 而后，宁恕又指着绑着地桩的绳子道：“陛下，之前您说只要能离地三丈就行，对吧？” “这根绳子共有十丈长，能不能超过三丈，一眼便知。” 皇帝点头道：“你放心，朕说到做到，你真能带人飞三丈之高，朕便支持你改革户籍。” 宁恕点头，见热气充得差不多了，便对李清瑶道：“***，请上热气球吧。” 说着，宁恕过来，率先跨了进去，然后对李清瑶伸出手来。 也得亏李清瑶这次出来穿的，不是平日穿的裙子，不然这还不好上。 等两人都进去之后，宁恕让***抓住绳子，而后对庞洪等人道：“解开沙袋。” 随着沙袋一个个解除，那压制着热气球的力量逐渐消失。 原本紧贴着大地的吊篮，开始逐渐上升，在众人的目光中，越来越高。 李清瑶不恐高，但一想到这次脚下是悬空的，她还是难免会害怕，抓住绳子的手握得紧紧的。 宁恕见状，低声道：“***，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抓住我。” “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你占我便宜的。” 李清瑶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道：“我需要占你便宜？你就是脸皮厚。” 不过，面对宁恕伸过来的手，李清瑶还是将他抓住。 热气球愈发升高，直到将下面的绳子绷直了，才停了下来。 十丈就是三十三米左右，约么有个十层楼的高度。 这种高度的大楼，在这个时代并不常见，而这上面的风景自然也很少有人见得。 李清瑶是登过这种高楼的，但那种风景和现在所见的完全不一样。 她不禁往下看去，那下面空荡荡，只剩一根绳的画面，几乎让她感觉有些晕眩。 而下面，裴公公更是惊呼。 “陛下，真的飞上天了！” “此物实在是神奇，没想到以凡人之力都能做到这一步！” 反正就突出一个情绪价值拉满。 皇帝此刻也相当震惊，没想到宁恕真的能做到这等异想天开的事情！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便闪过了无数热气球的妙用。 见上面的李清瑶探出头来，他更是忍不住想，上面的风景，又该是怎样的？ 一时间，他有些跃跃欲试了！ 而热气球上，等到李清瑶把头缩回来，宁恕却是叹了口气。 李清瑶不禁看向他，问道：“你叹气做什么？” 宁恕道：“我叹气，是因为今天的天气不怎么样。” 李清瑶看了看外面，晴空万里：“天气很好啊，不算热，也没风。” 宁恕笑道：“就是因为没有风我才叹气，***有所不知，若有风吹，这热气球难免会摇晃，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跌到我怀里来呢。” 本以为***会笑着骂他登徒子，但让宁恕没想到的是，***眼中却闪过几分狡黠。 “何须有风？有何不可？” 话落，便见***直接朝着宁恕靠过来。 这下宁恕是真有些惊讶了，自己就是调戏一下，你来真的啊！ 第160章 朕会支持你的 就在宁恕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凑上去时，李清瑶却是悄然后侧。 这看得宁恕着实无语：“这就完了？” 李清瑶笑道：“不然你还想怎样？” 宁恕啧了一声：“总感觉很失望啊。” 这时候，下面裴公公的声音传来：“世子！***！差不多了吧！该下来了吧？！” 听到这声音，宁恕这才往下喊道：“这就下来！” 说罢，一关火，不久之后失去升力的热气球就开始缓缓下降。 等到热气球落地，皇帝脸上肉眼可见的兴奋。 “清瑶，在上面感觉如何？” 李清瑶看了宁恕一眼，甜甜的笑道：“风景很好，可以往登高所见，别有不同。” 毕竟以往登高也是脚踏实地，但在上面可没有这么牢固。 风虽然不大，但依然让热气球有些微微摇晃，那种脚踩的地方不稳，微微摇晃的感觉，当真有些刺激。 宁恕笑道：“陛下，上来吗？” 皇帝早就等不及了，当即跨进吊篮。 宁恕打开燃烧器，里面的火焰还没有完全熄灭，吹了几口汽油喷雾之后，热气球就开始缓缓上升。 等到绳子绷直，已经无法在往上，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目前的距离其实真的不算高，但这对皇帝来说却是一次极其新奇的体验。 他埋头，看着下面的山川草木，一时间心头不免豪情万丈，简直想当场写首诗来抒发自己的情感。 宁恕在旁边看着，笑道：“陛下，感觉如何？” 皇帝此刻全无平日的威严，宛如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满脸的兴奋。 “好！好东西啊！” “此物可还能继续上升，极限能到多高？” 热气球当然可以继续上升，至于极限距离，宁恕还真不知道。 宁恕道：“极限距离没有测试过，但我估摸着有个四五十丈应该没什么问题。” 五十丈差不多就是一百六十六米，这个距离若是放平，人走路都走不了多久，但若是竖起来，那可就显得很高了。 就是那种高度，人如果从这种高度掉下去，必死无疑那种。 但对热气球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哪怕现在这个热气球所用的材料，称得上简陋。 “陛下，”宁恕又开口，“我之前提的事情，您看……” 皇帝回过神来，道：“办！当然可以办！” “朕这次会支持你，你挑个时间，在朝堂之上提出来吧。” 听到这话，宁恕心里就踏实多了。 继续在天上飘了一阵，等皇帝的兴奋感褪去，两人这才落下来。 落地之后，皇帝这才想起其他事情。 “对了，宁恕，做这些东西的匠人都在何处？” “此等重器，能在战场上发挥巨大的作用，可不能泄露出去。” 宁恕道：“陛下放心，做这东西的匠人都还在宁家村待着呢，若陛下这里方便，可否把他们改到镇国公府名下？” 这样也是为了让他们顺理成章的继续留在宁家村嘛，免得消息传出去，又跳出什么妖魔鬼怪来弹劾宁恕。 这点小要求当然不算什么，皇帝直接就答应了：“行，之后我会让何献春去办好这件事情的。” 那几个工匠毕竟是工部派来的嘛，自然要工部的人来办，不过直接让何献春这位尚书来办，那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而后皇帝又问了几个关于热气球的问题，宁恕都一一答复。 这时候，李清瑶却突然问道：“宁恕，这东西是从工匠手里制作出来的，我们都知道，但是谁想出来的？” 皇帝听到这话，也仿佛被提醒了一般：“对，是谁想出来的？” 宁恕面色有些古怪：“很重要吗？” 皇帝顿时严肃起来：“当然重要，为上者，功必奖，过必罚，才能梳理威信。” “此物在战场上有大用，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朕一定要重重赏他。” 宁恕面色愈发古怪起来，还有点想笑。 “好吧，既然陛下这么坚持，那我就直说了。” “想出这东西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听到这话，这父女二人顿时有些惊讶：“你？！” “怎么，我不像吗？”宁恕反问道。 虽然这东西的确不是他发明出来的，但在这个世界，就是他发明的！ 只见皇帝沉默了一会，突然大笑道：“不错不错！朕打你小时候，就看出你是个天才。” “干得不错，以后再接再厉。” 宁恕瞪大了眼睛：“没了？！说好的重重奖赏呢？” 李清瑶顿时道：“能得陛下的鼓励，难道还不重？” 宁恕脸色一苦：“亲缘把这些奖励换成黄白之物，我是熟人，给我的奖励越熟越好。” 皇帝看他这样，都给气笑了：“你小子，你难道还缺钱？你之前不是说要卖那个……那个什么？” 李清瑶连忙提醒道：“香皂。” “哦对，香皂。”皇帝想起名字来了，继续道，“你不是这东西能很挣钱吗？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开始？” 宁恕略显无奈：“陛下，你也太急了，这才过去多久啊？” 别说从宁恕提出这个问题到现在过了多久，他从边关回来到如今，都还没有两个月呢。 “不过也快了，就这几天吧。” 香皂已经可以开始批量生产，训练仪态的小白她们准备得应该也差不多了，现在最后一件事情就是过去教他们一点独特的礼仪，再把屋子装修一下。 然后，就该收拾收拾开业了。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李清瑶过来，微微一笑，“可别忘了我们的分成哦。” “知道了。”宁恕咬了咬牙，这个可恶的李清瑶，和皇帝一起直接坑走了三成利润。 而且她投进来的钱都已经赚回来了，还惦记着呢。 “走吧，回去了。” 宁恕说着，立刻让庞洪他们开始动手拆卸，然后装车，返回宁家村。 回到村子之后，皇帝和***才坐着他们来时的马车，返回京城。 至于宁恕，倒是没有回镇国公府，而是去了员工宿舍。 嗯，也就是小白她们住的地方。 在京城左拐右拐，不多时便抵达。 第161章 今天当流氓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宁恕左右看了看，上次赵天赐跟他说过的地址应该就是这里，但此刻大门紧闭，里面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难道都不在家？ 不应该啊，都还没开业呢，就算有什么事情，总不至于所有人都不在吧？ 宁恕愈发觉得奇怪，不由上前敲响大门。 敲了好一阵，才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大门打开，只见一个老妇人探头出来：“你找哪位？” 宁恕道：“我找小白，就是方百，在吗？” “小白……”老夫妇狐疑的打量了宁恕一番，而后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什么人？ 那可就有点难说了。 “我是她老板。” 听到这话之后，老妇人猛然愣住：“你，你是宁世子？” “对，是我。” 听到这话，那老妇人连忙打开门跪了下来：“原来是宁世子亲至，怪老身有眼无珠，没有将世子认出。” 那其实也没办法，以前宁恕还是太过低调，这次回来虽然不低调了，但毕竟时间还短。 “没事，快起来吧。” 让她起来，宁恕又问道：“你莫非就是李建隆找来教礼仪的嬷嬷？” 老妇人忙道：“正是，老身姓荣。” 宁恕顿时长大了眼睛：“你姓荣？荣嬷嬷？” “唉，正是老身，不知世子有何吩咐？” 看着宁恕一副憋不住笑的样子，容嬷嬷就更奇怪了：“世子，怎么了？” 宁恕捂着嘴笑了几声，道：“没事，进去吧，看看小白她们学得怎么样了。” 容嬷嬷虽然奇怪，但还是应声，把宁恕领了进去。 只见一个个少女，此刻全部靠着墙，让自己的后背完全贴在墙上。 宁恕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在练仪态呢。 小白一看是宁恕来了，十分惊喜：“世子，你怎么来了？” 宁恕笑道：“这不是看你们来了嘛。” “再过几天就开业了，练得怎么样了？” 小白很是兴奋：“世子放心，我们都在努力的练呢，练得可好了，世子若不信，便问容嬷嬷。” 听到这话，荣嬷嬷适时站出：“的确如此，她们练得都很努力，每天都很自觉，不需要催促。” 宁恕微微点头，然后问道：“她们还有多久结束？” 容嬷嬷道：“马上了。” 见此，宁恕便道：“行吧，都停下，休息片刻，然后我来假装客人，你们来为我服务。” “对了，之前给你们的介绍，都记清楚了吧？” 那是宁恕抽空写的介绍，主要就是普通版香皂的基础信息，比如有什么优点啊，怎么用啊等等。 至于缺点？什么缺点，不好意思，本店铺的产品没有缺点！ 休息了一阵，立马开搞。 选了一间房间当做店铺，在里面随便布置了一下，宁恕就假扮客人，施施然走了进去。 “客人你好，欢迎光临本店，我是店里的导购小白，需要我为您介绍本店铺产品的基本信息吗？” 嗯，这一套词儿也是宁恕搞出来的。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做生意没有什么标准语句，全靠店小二或者老板的情商口才，自己来搞这一套，一定能让人耳目一新。 只见宁恕随意的扫视了一圈，道：“我就随便进来看看。” 小白脸上始终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又道：“那这位客人不妨先坐一坐，休息一番。” 说罢，小白将宁恕引到一处桌子前落座，然后迅速端来茶水。 当然现在茶杯里面是没有茶的，就是演戏嘛。 “客人请用茶，”小白将茶杯递上，而后道，“客人，趁着您这段时间，我来为你介绍一下本店铺的产品吧。” 她又拿来一个木盒子，当然这里面也是空的，假装里面装有香皂。 “本店铺的产品名为香皂，总用和澡豆是一样的，都是可以用来清洁身体的物品。” “而且顾名思义，香皂可是很香的，不仅香皂香，而且用这个洗完澡之后，其香味也会留在身上。” “相比于平时所使用的澡豆，我们的香皂去油效果更强，可以让客人洗完澡之后浑身清爽，而且……” 小白的话语不紧不慢，声音也不是很大，至少在旁边喋喋不休，不会惹人厌烦。 不过宁恕显然不是走个过场就算了，要给她上点难度，立马做出不悦的神情。 “我就是进来喝口水，你何须如此聒噪？” “难道说，喝了你们店铺的水，我就非卖不可吗？” 听到这话，小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 这，这也没教过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不过好在她反应快，当即改口道：“客人说笑了，本店绝对不会存在任何强买强卖。” “不喜欢本店的产品也没关系，想来是不太符合客人的口味。” “客人可解渴了？我再给客人添些水吧？” 宁恕显然是满意的，但凡是要点脸的人听到这话，一般就不会继续为难了。 “嗯，你这小姑娘，说话中听。” “那这样吧，你们这香皂多少钱，我买一块。” 小白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几分，道：“好的呢客人，本店的香皂目前十两银子一块哦。” 宁恕顿时大惊：“什么！十两银子一块！你抢钱啊！” 小白深吸了一口气，宁恕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十两银子一块的价格不是你定的吗！ 小白牙都咬紧了，道：“怎么会呢？这位客人，我们店里的香皂都是一分钱一分货，等客人用过之后就知道了呢。” 宁恕反正是打算无赖到底了，道：“我不管，我就一两银子，给我来一块。” 小白的笑容彻底僵硬在了脸上，道：“客人，这个价格真的买不到，不如这样吧，你买两块，给你打个折。” 宁恕一阵摇头：“不行，我就要一块，就一两银子啊。” 说着，他一把抢过小白手里的木盒子，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去。 这下小白是彻底受不了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世子你欺负人！哪儿有这样的！” 听到声音的宁恕立刻转过身来，安慰道：“停停停，怎么还哭了呢？我做得也不是很过分吧？” 第162章 满庭芳 当然小白哭根本就是在假哭，宁恕回来之后就立刻止住了。 不过她依然有些不满，嘟囔道：“世子你也太过分了，这不是直接抢么？” 宁恕道：“这还过分啊？这哪里过分，这很平常好不好。” “咱们开店做生意，迎的是八方来客，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要真遇到上一个臭流氓，你们怎么办？” 这话一出来，本来还看得兴致勃勃的众人，神色顿时黯淡了下去。 就连小白都没话说了，看向宁恕：“应该怎么办？” 宁恕道：“还能怎么办，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那就让掌柜的来处理啊，我给他的工钱难道是白付的？” “他就是来干这个的。” “赵天赐有经验，会处理这种事情，都明白吗？” 众人齐齐道：“明白了。” 宁恕点点头，又道：“不过你们也别害怕，刚才那种情况不会经常发生，咱们店铺毕竟走的是中高端路线。” “大部分人还是很有素质的，但一定要警惕那种，自己收入其实不怎么样，但硬要装作上流人士的家伙。” “这种人，兜里掏不出几个子儿，装得跟大爷一样。” “就这种人，往后遇到了，直接赶出去，咱们不做这种人的生意。” 众人齐齐应道：“明白！” “唉~懂事。”宁恕点了点头，道，“行，你们继续练吧。” “容嬷嬷，咱们借一步说话。” 宁恕叫上容嬷嬷离开，去到一边，而后宁恕身上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 这已经是他身上最小面额的银票了，本想给些碎银子，但又怕给少了。 毕竟这可是宫里的礼仪嬷嬷，平日都是教即将入宫的各路嫔妃。 “容嬷嬷，一点小钱，不成敬意。” 容嬷嬷看到那张银票的面额，当即脸上巨变，忙压低声音道：“世子，使不得，这太多了！” “为世子做事，是老身的荣幸，可不敢再收世子的钱。” 宁恕却是硬塞给她，道：“这什么话，让容嬷嬷来管教这些不懂规矩的丫头，定是受了委屈，这算什么。” 容嬷嬷还想拒绝，但宁恕已经先一步道：“容嬷嬷，你要是不收，可就让我难办了。” 听到这里，容嬷嬷才颤抖着手把银票收下。 这对她来说，起身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毕竟又不是伺候嫔妃的嬷嬷，偶尔还能得些赏赐。 别说赏赐了，往后别得到什么打击报复就烧高香了。 以前她这边就是有个嬷嬷，因为在教礼仪的时候，对一个女子严厉了些，结果那女子之后一跃变成了贵妃，回来就把那嬷嬷给弄死了。 后来那女子自然没有受到任何责罚，毕竟区区一个礼仪嬷嬷，又怎么比得上贵妃的一根头发呢？ 似她们这般，一年到头能攒个三四十两就已经烧高香了，就这，还是外面无数人羡慕的高薪职业呢。 “世子，老身这，这……”容嬷嬷一下子红了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宁恕倒是没想到容嬷嬷竟有这么大反应，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就当这是我给你的加班费，你给我好好操练她们。” 其实礼仪什么的都是宁恕给的一套，嬷嬷主要是纠正她们的仪态。 听到这话，容嬷嬷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世子放心，我保管等她们出去，仪态比后宫嫔妃都要好！” 宁恕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不经意间加大了小白她们的训练量。 但是，管它呢！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那这一切就全看嬷嬷的了。”宁恕说道。 随后，宁恕才离去。 这一次依然没有回镇国公府，而是去了太政宫，找到了还在勤勤恳恳处理公文的***。 ***也是实惨，好不容易出去休息一趟，一回来就开始上班了， 见到宁恕过来，***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下他，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公文上。 “你怎么又来了，你整天都没事干吗？”***说着，语气当中带着几分嫌弃。 宁恕嘿嘿笑道：“瞧你说得，我本来就没事干啊，陛下只让我监察百官，但这些老狐狸一个比一个藏得深，哪儿有那么容易监察到啊。” 说着，宁恕关上房门坐了过来：“***，咱们的店铺开业在即，但是店铺的名字还没想好，要不你，帮个忙？” ***头也不抬，道：“你的店铺，要我帮你想？你自己怎么不想？” 宁恕殷切的端起茶壶，给***的杯子满上，笑道：“我这不是没有文采嘛，这全京城谁不知道你***，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我倒是想了一个，但就怕不太合适。” ***道：“说来听听。” 宁恕道：“那我可就说了……你看啊，咱们是卖香皂的，核心竞争力就是靠香味。” “不如，叫飘香院怎么样？” ***写字的手一抖，在公文上落下一个黑坨坨。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纸张揉成一团丢到一边，重新取来一张纸，重新书写。 “你是在开玩笑，对吧？” “真叫飘香院，那你就真成开青楼的了。” 宁恕倒是很光棍，直接把问题丢给她：“那你帮忙想一个。” ***微微沉思一番，道：“虽然你这里的确靠香味争取贵客，但在店铺名字上不能太过直白，而且还要有一定的……你上次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宁恕忙道：“逼格。” “嗯，逼格不能太低。”说着，***放下毛笔，“你觉得，叫满庭芳怎么样？” 宁恕听得眼前一亮：“满庭芳？这个好哇，芳字本来就有香味的意思，满庭芳更是突出在咱家的香味浓郁持久。” “而且这还是个词牌名，一听就很风雅，这下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们，那不得过来把店搬空啊？”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就盯着大家闺秀了？” 宁恕咽了咽口水，干笑道：“当~然不是，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所有有钱的女人。” 说着，宁恕的笑容当中多了几分讨好：“既然名都有了，***，你给提个字呗？” 第163章 万事俱备 反正宁恕主打的就是一个白嫖，让***取了名还要提字。 但这也不算白嫖吧，***自己还有一成分成呢！ 当然他其实可以去找皇帝提字，但考虑到主要的用户群体是女性，还是***来提字更合适。 在写字这方面，***不说是什么此道大家，但那好歹也是从小练起，绝对不会差。 李清瑶看着他，有些无奈一般：“你啊……” 说着，自己取来一张干净的纸，写下“满庭芳”三个大字，递给了宁恕。 “拿去吧，没事就赶紧走，别来烦我。” 宁恕乐呵呵的接过来，道：“***这是哪里话，我这可是为了我们今后的大计，怎么能叫来烦你呢？” “你继续忙吧，我走了哈。” 宁恕把纸张收好，这才离去。 回了镇国公府，宁恕立刻让陈伯，用***写的字去做一个牌匾。 不过在陈伯离去之前，宁恕问道：“陈伯，最近适合开业的黄道吉日在哪一天？” 陈伯回忆了一番：“最近的黄道吉日，都在七天之后了。” “七天？”宁恕思索了一番，“也好，趁着这点时间，再做一批进阶款香皂出来。” 当然所谓的进阶款香皂，还是仅限内部使用。 对外的话，可不能这么草率。 普通版就叫惊蛰，进阶版就叫芒种，豪华版叫白露，至尊版就叫大寒。 以节气为名，暗合春夏秋冬四季，和满庭芳的店铺名相得益彰。 定价就分别为十两，百两，千两，万两。 完美。 当然目前只有惊蛰款和芒种款，更高级的还没搞出来呢。 让陈伯去做牌匾，宁恕则是找去了千花所在的院落。 这段时间千花一直都住在镇国公府，为了方便她制作香精油，宁恕单独把西二院分给了她。 只是靠近，还没到西二院，就闻到多种复杂的香味。 各种花香交织，却不显得繁杂，反而每种香味都很清晰，香味虽然浓郁，但并不刺鼻，仿佛置身万千花海之中，何其了得。 也不知道陈伯花了多少钱把千花挖过来，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宁恕脸上多出几分笑意，在院儿外往里面喊道：“千花姑娘！” 很快，就见千花出来，见到是宁恕，忙道：“原来是宁世子，快请进来。” 将宁恕邀请进去，宁恕这才看到，在院里已经摆满了一个个的大缸，大缸口都用细布封了起来。 “这是什么？”宁恕问道。 “这些就是香精油啊，目前一共做了七种花卉的香味，都在这里了。”千花解释道。 毕竟这几天时间，家里的蒸馏器就没停过，赵天赐不断在外面购买花朵回来，陈伯带着人萃取出香精油，然后送到千花这里，由她调配。 这几天过去，没想到都已经做这么多了。 一共七种香味，每样两缸，这可够用上一阵子了。 “太棒了，我等会就叫人运走。” “哦对了，每一缸是什么香味，你都写上去。” 千花应声，立刻取来毛笔，沾上一种乳白色的颜料，在一个大缸身上都写下相应的花朵。 趁着这个时候，宁恕也问道：“千花姑娘，怎么样，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还缺不缺什么？” 千花笑道：“劳烦世子关心，千花在这里一切都好，也没什么缺的。” 宁恕道：“你缺什么就告诉陈伯，可千万别委屈自己，我这家大业大，不是养不起你，知道吧。” 千花应道：“嗯，谢世子。” 等所有花香味都写好之后，宁恕就立刻叫人过来运往宁家村， 看就不看了，反正自己已经见识过千花的本事。 跟着车队来到宁家村，径直来到了专门腾出来的香皂制造区域。 大家还在忙活着制造基础香皂呢，这么些天过去，这里的肥皂已经制作接近两千块了，一部分已经阴干，用来放在专门制作的盒子里。 一部分还在晾着，再过几天也能拿去出售了。 而另一边则是一些木工匠人，正用木头制作木盒子。 木材的用料倒是没什么考究，本来也不是靠这个来卖钱嘛。 抵达后，宁恕立刻让众人把香精油都卸下来，而后来到木工匠人这边。 一众匠人见到宁恕过来，纷纷起身：“主家您来了？” 这些木工现在都被宁恕雇佣过来，喊一声主家倒是应该。 “怎么样，累不累啊？”宁恕关心道。 众人纷纷摇头：“劳主家关心，我们不累。” 毕竟只是制作木盒子，不是什么体力活，这里木工的数量不少，木盒子的产量刚好可以和香皂的产量持平。 不过现在就不行了，因为宁恕还有更多的要求。 “来，你们看。” “都看到那边的大缸了吧？那大缸上写了其中花朵的名字，接下来你们制作的木盒子，要在上面雕刻出相应的花朵。” “这个不用做太多，先每样来个一百盒吧。” “要在七天之内弄完，来得及吗？” 众人立刻在心里算了一下，七天的时间有点紧张，毕竟雕刻可是个精细活儿，比较耗费时间。 不过众人都齐齐点头：“主家放心，没问题。” 宁恕又道：“你们可千万别太累着了，要是有什么认识的木匠朋友、雕刻师什么的，只要人品没问题，都可以介绍过来。” “我再重申一遍啊，我这里严格执行四个时辰的工作制，活儿不紧的时候大家自觉下班。” “真要着急的时候，到时候再给你们算加班费。” 宁恕这里的条件，当真是找遍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虽然工钱只是按市场价，但这里包吃包住啊，他们平时又没有什么别的花费，一个月拿到的工钱没有别的支出，就是纯赚。 而且还严格执行四个时辰工作制，每天能多出不少空余时间出来。 相比于以前，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所有人都对宁恕心怀感激。 不过就是不能随意离开，毕竟宁恕这也是为了保密。 当然不是保密香皂，而是之后要弄的别的。 但相比于丰厚的条件，这点限制其实也不算什么了。 第164章 举个例子 安排完一众木工，宁恕又来到制作香皂的众人这边。 “来来来，分一半人来做这个。” “都听好啊，这一批香精油是用来做进阶版香皂的，还有七天时间，得赶紧做一批出来。” 毕竟店铺只上架一款还是不太行，虽然基础款有很多香型。 但有了进阶版就不一样了，那才像个样子。 七天时间，应该能干两批，也就是四百块，用来开业足够了。 都安排好了，宁恕这才回去。 …… 次日早朝，在例行汇报过后，宁恕再一次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 皇帝心照不宣：“讲。” 宁恕道：“陛下，臣这次依然要提户籍改革的事情，臣提议取消贱籍制度，将所有贱籍都归于良籍之中。” 本来一众臣子听到前面的半句话还在冷笑，但后面半句话就让他们笑不出来了。 这个宁恕，这次提得比上次还要过分。 上次虽然是说要改革户籍，但还没有说具体哪方面，可是眼下提的这个却是有些要命了。 没有贱籍？ 这样一来，谁还会去想着改户籍？ 不改籍了，中下层官员的收入哪儿来？ 靠俸禄？那不是开玩笑嘛。 所以，宁恕话音刚落，就有官员站出来了。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须知贱籍之中，尽是不事生产之人，他们种不出一粒米，于社稷无用，尤其是商人，必须要加以限制，否则必将乱国啊。” 毕竟贱籍之中又不只是有匠籍和商籍，还有乐籍，也就是唱曲儿的，这里说的可不是宫廷舞姬，而是那种戏班，唱戏的本来也是下九流之一嘛。 也不乏有些有钱人，会把乐籍的女子豢养在家中，对外肯定是说自己听曲儿，但到底怎么做，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还有疍户，他们是一群在河海边上，打渔为生的人，但他们和普通渔民却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对疍户的限制可重多了，对于他们来说，只能一辈子生活在船上，上岸便是犯罪。 还有伴当、世仆、丐户等等，每个贱籍都有其不同的限制，当然也有统一的。 就比如说不能参加科举，不能购买土地，且贱籍只能和贱籍通婚，不可和良籍结合等等。 宁恕提出取消贱籍，那还不知道要造福天下多少人，但对很大一部分官员来说，这绝对不是好事。 毕竟把贱籍全部取消，影响的就不只是户部官员的某些黑钱了。 就比如说商籍，这个时代对商人是很歧视的，从宁恕这边，哪怕是自己要开店，都绝不能和镇国公府扯上关系，必须要有一个代理人，可见一斑， 而且他们的担忧也不能算错，毕竟目前大家的思想都还停留在商人不事农商，只会高买低卖，投机倒把这一层面上。 不需要劳动，只靠投机倒把便能获得财富，这么下去还有谁愿意去种田，那不都去从商了？ 这么一来，可不就得乱国嘛。 皇帝此刻也看向宁恕，他所说的支持宁恕，可不是要由着他胡来。 如果宁恕能说服一半人，那他自然可以将此事定下来，可若是做不到，那他也没办法了。 倒不是他不帮忙，毕竟若是他下场意义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宁恕受到的阻力会大得多。 宁恕显然是明白这些的，所以在过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既然这位大人这么讨厌商人，那不妨让我举个例子。” “还需要大人来配合我一番，请问大人贵姓？” 这站出来的家伙看官服不过是一个区区五品小官，宁恕自然是认不得的。 那人道：“在下御史台洪仲。” “哦，洪大人，请上前来。” 洪仲脸色微微有些发黑，但想着在这朝廷之上，宁恕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便走上前来。 只见宁恕往怀里一掏，掏出一堆小竹片，递给洪仲。 洪仲接过一看，只见这些小竹片上写满了“粮”字，不知作何用处。 宁恕站出来讲解道：“洪大人，现在就假设你是某个县城里的百姓，这个县城以种地为生，其内百姓人人种地，粮食产量丰厚，没问题吧？” 似宁恕这般说的，粮食产量丰厚的县城，大魏之中还是有不少的。 “没问题，然后呢？”洪仲问道。 宁恕继续道：“此地产粮丰厚，所以粮价并不高，咱们就以十文钱一斤糙米为例，可以吗？” 十文钱一斤糙米，价格还算合适，洪仲点了点头。 然后宁恕又环视一圈，喊道：“何大人，能否出来帮个忙啊？” 被点到名的何献春顿时打了个颤。 怎么又有他的事儿啊！ 眼下大家都好奇宁恕到底要搞什么，就连皇帝也是如此，便道：“何献春，让你帮忙演示一番而已，出来吧，” 见此，何献春只能站出来：“世子有何吩咐？” 只见宁恕又从怀中掏出一叠小竹片，递给何献春。 不过给何献春的竹片上，写的却是“铁”字。 宁恕再度道：“现在，再假设何大人是某个县城里的铁匠，他所在的县城铁矿丰富，但是土地贫瘠，不宜种植。” 这种县也不少，众人都没什么好说的。 宁恕继续道：“现在，两地距离极远，足有数千里。” “那么现在，我来作为一个商人，从何大人这里，以十文钱一把的价格，用来购买各种农具。” 说着，他从何献春手中抽出几张竹片，来到洪仲面前。 “洪大人所在之地，虽产粮丰富，但因为缺乏铁矿，所以需要从外面购买铁质农具，没错吧？” “我把农具以二十文一把的价格卖给他，然后从以十文钱一斤的价格购买一部分粮食。” 说着，宁恕把写着“铁”字的卡片交给洪仲，再从他手上拿走了几张写着“粮”字的卡片。 “接着，我再回到何大人这里，以二十文一斤的价格，把粮食卖给他。” 而后，宁恕来到中间，道：“那么现在，陛下，诸位大臣，可看见了？” 肯定都看见了，宁恕的演示又不复杂，但关键是，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啊？ 第165章 又一份礼物 见众人疑惑，宁恕干脆直接解释。 “现在大家都看到了，因为有了商人，何大人所在的县城有了粮食，能让大家都吃得起饭，因为有外来粮食送来，可以避免本地粮价过高。” “洪大人所在的地方有了铁质农具，效率更高，能产出更多的粮食，同时还能收购多余的粮食，避免粮价太低。” “因为有了商人的存在，让两个地方的百姓生活都变好了。” “那把再把这个范围扩大一些呢？整个大魏之中，某个地方总有他缺少的东西，或许另一个地方却有富裕。” “两地往来显然是好事，但往来要靠什么？当然得靠商人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大家还是懂的，当即有人站出：“宁世子此言非虚，但你可知，那些商人难道不会囤货奇居，让贵的东西更贵吗？” 宁恕笑道：“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增加一些商人的数量。” “一个地方的商人足够多了，总有人会降价，否则货在手里可就砸了。一个人降了，其他人是不是也需要跟着降价，才能卖得出去呢？” 又有人道：“那不能联合起来抬高价格吗？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宁恕继续解释：“所以可以由我们朝廷来设立一个机构，用来管控当地的物品价格，最高不能超过多少，这样就能有效制止商人们囤货奇居。” “再设立一个最低不能少于多少，避免谷贱伤农啊。” 这下所有都沉默了下来，思索着宁恕这番话。 宁恕继续道：“而且新的机构设立，又要多出那么多官职。” 宁恕知道跟他们谈什么大义是说不通的，唯有拿出切实利益才能让他们松口。 而这多出来的大量官职便是跑出来的利益，毕竟让谁去当官，其中可有大学问，有大价值。 见到众人沉默下来，宁恕就知道绝对有人心动了，再度看向皇帝。 “陛下，想要增加商人的数量，就势必要取消对贱籍的限制，否则谁愿意来当贱籍呢？” “所以臣提议，取消贱籍制度，将之合并到良籍之中。” 皇帝自然也察觉到了朝廷上的变化，当即开口：“众爱卿，可有异议？” 话音落下，却没有人站出，甚至连已经站出来的洪仲都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站在原地。 倒不是说他们能在改革当中捞到好处，他们只是肯定上面的那些人能捞到好处，若是自己这时候站拿出来阻止，可就是妨碍那些人捞好处了。 见无人应答，皇帝道：“既如此，那就按宁恕所说来办吧，” “娄万楼。” 户部尚书立刻站出：“臣在。” 皇帝道：“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先全面取消贱籍，之后再仔细商讨一下关于宁恕所说那个机构的事情。” 娄万楼略显激动，他虽为户部尚书，但现在户部的实际掌控者却是***，他就是个挂名的。 眼下终于有重要的事情，交到他手里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 …… 早朝过后，娄万楼身边一下子热闹起来，以往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去找***，现在可是不少人都来找他了。 虽然设立新机构或许还需要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时间，但早点来占个位置总没错。 而促成这一切的宁恕，却是默默离去。 他只负责提出来，具体实施还是交给别人去吧，他可懒得废这个功夫。 他这里的事情也不少呢。 不管外面的风雨，宁恕只是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如此，两天后。 边关守将的一封信，送到了宁恕手中。 信件的内容不多，主要是说之前被送走的那些蛮族，已经在草原外找了个地方定居下来。 他已经按照宁恕的吩咐，先运送了一部分粮草过去，但他能够做主的粮草毕竟不多，后续就得看宁恕的了。 而这件事情完全是由宁恕主张，所以理应让他来掏钱。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店铺都还没开业呢。 所以，宁恕没有回复，而是决定再等几天。 接着又过了几天，第一批阴干完毕的进阶版香皂和普通版香皂，开始从宁家村运送出来。 宁恕自己留了一部分，准备开始做开业前最后一点努力。 所以，宁恕亲自带着进阶版香皂，来到了秦家。 嗯，就是秦挽夏所在的地方，据说是她弟弟准备科举，所以全家暂时搬到京城来住。 他们在京城已经购置了一处宅子，这段时间秦挽夏他爹到处应酬，抽不开身。 本来秦挽夏也该出去，和京城的各路小姐熟悉一下的，但奈何研究宁恕的技法研究入迷了，天天缩在家里练习。 听到宁恕找过来，秦挽夏惊喜万分，亲自出来迎接。 “宁世子，没想到你亲自过来了。”大约是因为兴奋的关系，秦挽夏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宁恕手上拿着礼物递了过去，由跟来的丫鬟收下。 宁恕道：“就是给秦姑娘带点礼物而已。” “对了秦姑娘，上次给你的香皂用过了吧？感觉怎么样？” 一提到这个，秦挽夏的脸色就更红了。 倒是旁边的丫鬟比较外向，笑道：“宁世子给的当真是好东西，我家小姐用完过后，身上香香的，好闻极了。” “自那以后，我家小姐恨不得一天洗三遍澡呢。” 秦挽夏脸色更红，嗔道：“娟儿，别瞎说。” 宁恕听到这话倒是欢喜，一天洗三遍，那一块香皂岂不是半个月就得用完了？ 用完了怎么办？买啊，买一块他这里的纯利就是九两银子。 宁恕仿佛看到了银子像是下雨一般落下来，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秦小姐喜欢就好。” “而且我这次带来的礼物也是香皂，不过可比之前给秦小姐的香皂更好，若秦小姐喜欢，就赶紧试试吧。” “用得好，也别忘了向其他姐妹多宣传宣传。” 宁恕说罢便告辞离去，本来秦挽夏还请他进去坐坐，但被宁恕拒绝了。 等宁恕走后，秦挽夏便迫不及待的回了房间，打开了礼物。 第166章 开业之前 七天时间已到，天色还没亮，宁恕就把小白等人带到了店铺当中。 只见她们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服装，青色短衫加长裤，头上扎着两包子头，看上去活泼伶俐。 宁恕正在他们面前做着最后的动员。 “一定要热情，但不能热情过头，其中的度一定要严格把控，明白吗？” 再看周围，店铺虽然没怎么装修，但却买了不少意境悠远的画作诗词来作为妆点，整个店铺内就显得那么具有内涵。 “赵天赐。” 宁恕喊了一声，同样身穿员工服的赵天赐立刻站出。 “时间差不多了，这里的事情，我可就交给你了。” 赵天赐点点头，郑重道：“主家放心，我会力求做到完美！” 见此，宁恕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此离去。 不过他并未走远，而是在斜对面一家酒楼，定了一个厢房，好在厢房里看到这边的情况。 倒不是他不愿意就留在店里看，只是这样的话，在现在普罗大众眼中，还是丢脸的行为。 宁恕肯定是不怕的，但陈伯好说歹说，差点给宁恕跪下了，也只能如此。 带着陈伯来到厢房，点了一壶茶慢悠悠喝着，等天色亮起。 随着太阳升起之后，外面愈发明亮，宁恕开始看到，不断有仆人打扮的男人、女人，开始往这边聚集过来。 只是下面还没到开业的时间，他们没法进去，都聚集在外面。 而这些人的等待，同时也吸引了一些路人。 陈伯看着下面的景象，道：“真是奇了，少爷，你好像没有通知谁要来吧，怎么来了这么些人？” 宁恕喝着茶，道：“我是没宣传，但我拜托***和秦挽夏宣传了啊。” 陈伯不由问道：“她们怎么宣传的？” 这个宁恕还真不知道，毕竟她们做什么也不用通知自己。 但女生嘛，无非就是叫上几个好姐妹，出来开个茶话会，闻到某个人身上香香的，就自然要问怎么回事。 这一问，可不就把满庭芳给暴露出去了嘛。 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因为大部分人都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刚开始过来的，或许不会很多，或许…… 宁恕正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大群人涌了过来。 他们围在满庭芳外面，叽叽喳喳，好不吵闹。 “怎么还没开门？我家小姐可说了，让我必须要带两块回去！” “嘁，两块也好意思叫？我家小姐让我买五块！” “五块算什么，我要十块！” “都别吵，我家少爷包场了！” “关你家少爷什么事？滚！” 都是京城中权贵家的仆人，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哪怕是下人，在对待别人的时候都是趾高气昂的。 “开门啊！哪有做生意不开门的！” 下面的人不断催促，这看得陈伯和宁恕都有些傻眼。 “怎么回事？”陈伯问道。 宁恕还奇怪呢，宣传毕竟有限，第一天来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多才对。 怎么回事？ 正想着，门口处突然传来敲门声。 陈伯立刻过去看门，只见换了一身常服的***赫然出现在门口。 “见过***！”陈伯连忙跪下行礼。 宁恕也有些惊讶了：“你怎么来了？你不忙公务吗？” ***直接走了进来，道：“忙完了，能休息一阵。” “这里的位置最好，我猜你多半在这里，过来一看，果然是你。” 说着，***已经来到宁恕对面坐了下来，往窗外看了一眼：“嗯，看来效果还不错。” 宁恕这才惊道：“这是你干的？” “你怎么做到的？” ***笑道：“没做什么啊，无非就是把香皂都切成小块，让各家小姐们先用上呗。” “她们用过就知道这东西好了，再来找我，可我已经没有了。” “我就告诉他们，要买就来满庭芳买。” 宁恕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同时，下面。 店铺大门虽然没有开，但赵天赐他们都在里面，做着最后的准备。 外面的热闹动静他们自然也都听到了，急得赵天赐满头汗。 主家不是说第一天或许没什么人吗？怎么来了这么多！ 小白凑过来，问道：“掌柜的，要开门吗？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是准备好了，但时辰还没到，这种时候就需要他这个掌柜来做决策了。 毕竟若是再拖下去，外面的人可能丧失耐心不等了，可不拖，直接开门，也不太妥当。 犹豫了一下，赵天赐一咬牙，道：“再等等吧，没有多久了，等到点再开门。” 听到这话，小白应了一声，立刻下去安抚其他姐妹。 随着时间的推移，下面聚集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这下看得宁恕都奇怪了，不禁问道：“***，你到底分了多小啊，下面起码聚集了一百多家的仆人吧？” 宁恕后面也就送了十块基础版，两块进阶版，这特码得分得多小，才能分给一百多家。 ***此刻也惊讶，道：“我就给了二十几人而已，向来是她们回去之后又自己分过。” 最后两刻钟过去，终于到了开门的时间。 赵天赐深吸了一口气，把门板取下放好，满脸笑容的走了出来。 “各位客人，新店开业，实在是……” 本想来一番客套话，但过来的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废话少说，香皂是不是就是这里在卖？多少钱一块？” “肯定是这里，我都看到了！” “掌柜的，你别挡路，快放我们进去！” 赵天赐万万没想到，居然能火爆到这种程度。 他当机立断，放弃了那些场面话，让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诸位客官，尽管入内挑选！” 众人早就等不及了，立刻涌了进去。 只可惜小白她们一共也才二十几个人，眼下不得不同时应付好几个顾客， 但好在这些人目的明确，拿了香皂付了钱就立刻离开，急于回去向他们自家小姐报喜。 不过这边热闹的情况，也难免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路人。 一部分人看得好奇，干脆也进店看看，让满庭芳的生意愈发火爆起来。 第167章 生意火爆 满庭芳的火爆持续了整个上午，直到下午时分，过来的客人才逐渐减少，让小白她们能够开始一对一导购。 不过即便如此，过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离开一个又过来一个。 直到下午四点多，到了关门的时间，宁恕和***这才下去。 店铺里的客人已经清空，小白他们开始打扫屋子，赵天赐则是在柜台拨弄着算盘。 原本柜台上堆得满满的香皂，已经消失了大半。 当然拿出来展示的只有一千块而已，库房还有一千块，同时宁家村那边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这边运呢。 “今天这是卖了多少，芒种款都卖出去了这么多？” 宁恕看着心惊，来到柜台这边。 正在算账的赵天赐嘴都笑烂了，因为他有百分之一的销售额提成。 见到宁恕过来，赵天赐连忙从里面绕出来，难掩激动：“主家，今天的生意大爆，惊蛰款一共卖了五百六十三块，芒种款也卖出三十七块。” “光今天一天，就卖出了整六千两啊！” 光是赵天赐自己的提成就是足足六十两，这搁以前他都得攒上好几年才能攒齐，但在这里，仅仅只用了一天！ 此刻的赵天赐，一般的言语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了！ “卖这么多啊？” 听到具体的数量，连宁恕都吃了一惊。 他倒是能猜到普通版应该会卖得很好，但进阶版居然都卖了三十七块出去，着实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了。 那可是一百两一块的，整整一百两，够普通百姓吃喝一辈子了。 宁恕拿来账目，这上面各种款式各种香型的香皂，都分别卖出了多少，一目了然。 宁恕心里默算了一下，的确没什么错误。 ***听到这话也震惊了，毕竟她是有分成的，一成的分成那也有六百两了！ 虽然对于***来说，六百两不是很多，但这只是第一天的提成。 京城之中到处都是大户，能买得起基础版的女子起码上万，等往后香皂的名声铺开，那得是多么恐怖的利润？ 而且还有进阶版呢？进阶版的成本虽然更贵，但卖的贵，利润也会更高。 等到使用普通版的人太多，那些自恃身份高贵的小姐们，肯定要开始买进阶版了。 等购买进阶版的人太多之后，那是不是就要开始买豪华版？至尊版？ 尽管早知道这东西肯定能赚钱，但利润这么夸张，还是让***红了眼！ 没错，红了眼！她很是后悔当初为什么只占了一成！ 早知道就该把全部家当拿出来了！ 宁恕这时候满心喜悦，倒是没有注意到***的异常，转头对陈伯道：“陈伯，把钱运回去。” 说着，宁恕直接从里面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放在柜台上：“这五十两拿去，吃顿好的，就当是奖励各位的辛苦付出！” 累一天的服务员们听到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谢世子！” 宁恕笑得都合不拢嘴了，招呼着陈伯回家。 不过刚迈步，***就把他拉住：“等等，分成呢？” 宁恕微愣，道：“***别急嘛，等满一个月再说。” “而且这样的盛况未必能持续几天，再等一阵，大家都有香皂了，就不会来这么多人买了。” ***想想也是，便没有再坚持。 让陈伯先回去，但宁恕却是跟着***来到皇宫。 ***很是奇怪，问道：“你不回家，跟着我做什么？” 只见宁恕冷笑一声，道：“***，你难道忘了，还有件事我没顾得上处理呢。” ***迟疑了一番，还是没想起来，不由问道：“哪件事啊？” 宁恕也没有直接提醒，而是问道：“京兆府那帮人的罪证，还在你手上吧？”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宁恕说的是这件事情！ 她倒不是忘了，而是见宁恕这么久都没什么动静，还以为宁恕已经放弃了呢。 结果现在却提了出来。 “东西倒是还在，不过，你当真要这么做？” “以你的脾气，怕是不愿意找几个替死鬼就罢休了，这么一来怕是要闹得整个京兆府都不得安生。” 宁恕冷笑道：“我早看这帮身在官位却不作为，不仅如此，还鱼肉百姓的家伙不爽了。” “你和陛下都有顾虑，所以不方便动手，但我不一样，我怕谁啊？” 开玩笑，等老子把一万黑甲军领过来，站到你家门口，你就知道谁厉害了。 拳头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道理。 倘若是别人敢带着一万着甲精锐进入京城，那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一个谋反的罪名是跑不了了，但宁恕不一样。 宁恕是可以这么干的，事后最多皇帝把他大骂一通，但还不至于论谋反之罪。 不过这也是最后的手段，若非万不得已，宁恕不会这么做的。 见宁恕坚持，***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拿上罪状，两个人直接找去了皇帝面前。 御书房内，三人分别落座，房门紧闭。 宁恕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听得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 “宁恕，你可想好了。” “这要是公布出来，牵连的可是整个京兆尹，这般答案已有很多年没有发生过。” “而且你刚继承镇国公之位不久，此事过后，必将成为其他人攻击你的把柄。” 宁恕自然是想过这些问题了，道：“陛下放心，我想过了。” “等我把火药配方，和黑甲军的装备升级之后，就要前往关外。” “他们就算要攻击我，那起码也得等我从关外回来之后。” “届时，我携大功回来，他们就算拿这个来攻击我又怎样？” ***忍不住道：“宁恕，你未免也太乐观了，而且你也知道，这件事情其实我们一直都不是很支持。” 还不是怕宁恕出去了就不回来，在草原上，战斗力不是最关键的，后勤才是。 再精锐的队伍断了后勤，也是一击即溃，而他们基本没有深入草原的能力。 只是每次提到这个，宁恕的态度都十分坚决，他们不好劝而已。 第168章 状告京兆府 早朝。 看似和以前一般无二的朝廷，但很多人都能隐隐察觉到那一股肃杀之气，也不知道怎么了。 最近也没发什么大事啊，为何朝廷之上的气氛会是这样？ 一些心思灵敏的官员四处张望，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宁恕身上。 没办法，他的脸色都快要黑出炭来了，指定是有事！ 而且还是大事！ 一众官员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最近谁又惹到了这个扫把星，只能纷纷缄口不言，只希望等会宁恕办大事的时候，不要把血溅在自己身上。 冯环心里倒是跳得慌，他自然也察觉到了宁恕那难看的脸色。 不过真是要拿京兆府开刀吧？ 不会吧，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难道还没放下？ 上次不是让大皇子过来查过吗，难道还不算完？ 忐忑之中，例行汇报完毕。 在所有人紧张的期盼之中，宁恕终于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弹劾京兆府上下，尸餐素位，鱼肉百姓！” 来了！ 所有人官员皆是一震，宁恕果然要来个大的。 这次弹劾的可不是单单某个人，几个人，而是整个京兆府！ 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一众官员自然早已清楚。 这事儿它是大事吗？显然不是的，那个县令杨竖都已经被革职，按理说一般人到这一步就不会追究了。 毕竟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把梁子结死了不好，京兆府这边退一步，宁恕见好就收，大家皆大欢喜。 可偏偏宁恕不同意，眼下又把这件事情给翻了出来。 皇帝的心情是有点复杂的，但事已至此，他总不会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宁恕。 “哦？还有这种事？” “冯环何在？” 冯环的脸都绿了，埋着头站了出来。 “臣子。” 皇帝问道：“宁恕所说，可有其事？” 冯环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回禀陛下，确有其事。” “自之前和宁世子闹过误会之后，微臣便彻查过京兆府，的确发现了有多大十几位官员徇私枉法。” “臣这段时间一直在收集证据，所以还未曾来得及禀告陛下，陛下恕罪。” 皇帝微微点头，再度看向宁恕：“宁恕，你都听到了？” 冯环这话其实还是让步了，拿十几个倒霉蛋出来，期望能让宁恕及时收手，不要死磕。 毕竟在他看来，真的死磕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次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宁恕总得给几分面子吧！ 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宁恕的决心。 “回陛下，微臣已经听到了，但微臣却不赞同冯大人所说。” “实际上这段时间，微臣也在四处收集证据，最终查到的，可不只是区区十几个人而已。” “而是，整个京兆府，上至府尹下至主事，皆有不法之举！” “这！就是证据！” 宁恕掷地有声，同时把可以作为罪证的小册子拿了出来。 此话一出，朝堂上不少人的脸色都逐渐变的有些难看。 是，这次只是找京兆府的麻烦，但谁能保证这次之后，宁恕不会接着找他们的麻烦？ 朝廷内部，各大家主派系，的确争端不断，可一遇到外部压力时，自会迅速凝成铁板一块。 “陛下，臣有异议。” “朝廷之中人数何其多，或许有那么几个徇私枉法之徒，但岂会是整个京兆府上下都是如此？” “依臣之见，宁世子手中的证据未必可以全信。” “陛下，臣以为，宁恕和京兆府有矛盾在先，这分明是在打击报复！” “陛下，宁恕这是在滥用职权！” “陛下……” 一时间站出来不少臣子，有的为京兆府开脱，有的干脆直接攻击宁恕。 不过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佬们都没有急着开口，打算先看看陛下的态度。 皇帝面色并不好，道：“将罪证呈上来。” 话落，裴公公立刻下来，将小册子拿着递给了皇帝。 当然这小册子他早就看过，眼下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只见他随意翻看了一番，随之勃然大怒！ 他一把将册子砸向冯环，怒道：“冯环，你看看你掌管的京兆府！” 冯环其实也知道册子上的内容，因为这特么根本就是他透露出去，故意让大皇子查到的。 这上面要说犯法了，那肯定有，但基本都是一些无关大雅的小错误，皇帝何必如此暴怒？ 还是说，这次皇帝依然选择偏袒宁恕？ 他迟疑的拿起来，快速翻看了一下，越看脸色越差。 这，这不对吧！ 我只是透露了一部分出去，怎么京兆府所有人都册上有名！ 哪怕刚才宁恕说的是要告整个京兆府，他其实也没有在意，只当是这小子乱咬人。 结果，竟全都有？！ 大皇子自己的查的？还是……宁恕果然请动了***？ 真犯一些小错误没事，但京兆府无一例外全都犯错误，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陛下，臣知罪！” 冯环脸色骤变，纳头便拜。 其余大臣看到这般，更是疑惑。 冯环居然认了？ 这次的事情让太多人都有些搞不懂，所以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佬们就更要沉住气了，依然没有人站出来。 只见皇帝深吸一口气，问道：“冯环，你认罪吗？” 冯环此刻哪儿敢反驳，毕竟他知道这时候嘴硬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比直接认下还要大。 毕竟真的只是一些小错误，性质是恶劣，但再还不到要被革职或者杀头地步。 正常来说，给他连降三级，就已经差不多了。 所以他再度拜下：“罪臣认罪！” 见此，皇帝开口：“好，大理寺卿许弘业何在？” 许弘业当即站出：“臣在！” “朕命大理寺联合刑部，督察院，联合彻查此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正常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直接说处罚吗？比如京兆发所有人全降一级什么的。 还要查？查什么？ 这次要查的话，可不是之前那般小打小闹了，三司联合，那可真称得上是什么都查得出来！ 若那些事情暴露，自己焉有命在？ 想到这里，冯环猛然看向宁恕，满眼怨毒！ 第169章 我又有罪了? 是的，要继续查依然是宁恕的意思。 要做，就不要只是做一场表面功夫，就算能让京兆府所有人都官降一级又如何？ 假以时日，他们依然会升上去，一切又会回到原地。 所以宁恕对这次的态度就是，要惩罚，就要把这些混蛋惩罚到死！ 要让日后其他进入京兆府的官员，每当想要鱼肉百姓的时候，就想想今日的下场！ 现在皇帝纯粹是在配合宁恕，反正这件事情闹到最后，大部分的压力都需要宁恕自己来承担。 “陛下，圣明。” 宁恕抬手作揖，而后缓缓看向其他大臣。 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们就是下一个！ 怕，的确有一些品级不高，而且做过亏心事的官员怕。 但那些大佬是没有一个人会害怕的。 毕竟宁恕才多大？他才刚继承镇国公之位多久？ 就好比一个成年人，会害怕赤手空拳的小孩儿吗？ 他们现在更关心的，是在这件事情里，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是想要让宁恕坐稳这个位置，所以点了京兆府这个倒霉蛋来作为牺牲品。 还是，皇帝的最终目的，是想借宁恕之手清洗整个朝堂，而这次只是一个开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都有些拿捏不准。 “来啊，把冯环押下去。” 话落，立刻有金吾卫进来，托着面如死灰的冯环离开了。 皇帝继续道：“许弘业，朕限你一个月之内查明此事。” 许弘业立刻道：“臣领旨。” 只是此刻皇帝的脸色依然没有好转，再度看向宁恕。 “宁恕，你可知罪？” 本来就懵逼的大臣听到这话，更懵逼了。 宁恕又是什么情况？他又有罪了？！ 宁恕倒是不含糊，当即跪拜下来：“臣心胸狭隘，且手段阴险，虽然京兆府的确有问题，但难免有先画靶，后射箭之嫌疑。” “臣有罪！” 话倒是不难理解，宁恕都说自己心胸狭隘了，都因为之前一点小矛盾，就要把整个京兆府弄得不得安生。 至于这所谓的先画靶后射箭，其意思应该是，宁恕是先假设京兆府所有人都违法了，然后找去查他们，在查证之前是没有证据的。 这乃是断案大忌，正确的规章制度是必须要有证据或是重大嫌疑才能查的。 只是这个规矩压根就没有人遵守，只要自己地位比你高，查你就查了，你还不是只有受着。 倒是这些话，不是该他们来说吗？ 冯环再怎么也是京兆府尹，位列三品，在朝堂之中是有关系的，眼下皇帝“盛怒”，他们不好直接为冯环辩护。 等皇帝气消了，他们再去劝一劝，可让冯环的惩罚减轻许多。 就这么短暂的时间，其实就已经有人想好该怎么说了，主要还是围绕这两点来进行。 可，明明该他们来说的话，怎么从宁恕这混小子嘴里冒出来？ 众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至于原因嘛，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 因为这么干对宁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让自己来说，还可以堵住其他人嘴。 当然这么做不可能让这些人完全放弃，但却能让他们推迟一些时间。 只要能拖到自己离开之前，那对宁恕来说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另外，现在有钱了，他要全身心投入对黑甲军的装备，和火药配方的升级上，往后多半是人都见不到。 那这样，他难免就有个擅离职守的嫌疑，可若是被罚的，那就顺理成章了。 只见上面皇帝道：“你都是干脆！” “罚你去宁家村禁足一月，时间不到，不许出来！” 宁恕忙道：“臣领罚！” 众人不知道宁恕的谋划，所以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 唯一奇怪的就是，宁恕禁足为什么不是在镇国公，而是在宁家村。 不过宁家村本来就是宁家的，也能算宁恕的家，倒是无所谓了。 退朝之后，宁恕就急匆匆的赶去了宁家村。 他的任务就是提出来，加背锅，具体操作倒是用不着他了。 当然是交给***啦！ 反正她不是刚说自己闲了么，闲什么闲，国家尚未富强，百姓尚未安康，你这个年纪你睡得着啊！ 有***来暗中盯着这件事情，宁恕自然是无需担心的，只是***那幽怨的眼神……直接被宁恕无视了。 接下来随着满庭芳的生意持续，会有源源不断的钱送过来，抛开***和皇帝的分成，宁恕也有不少。 有了钱，就该来做真正重要的事情了。 如今已经过去近两月，在宁家村这里再耽误一月，时间就差不多了。 来到宁家村，五个头领已经严阵以待。 “世子！” 见到宁恕从马车上下来，纷纷迎上。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没有？” “卫千，火枪都拿来了吧？” 火枪这种大杀器，平日当然是收缴在朝堂手上，即便是黑甲军的火器营，都只能在要打仗时提前申请。 得到允许之后，他们才能领取火枪。 当然了，平时也会训练，但这种时间持续不长，当天拿，当天还。 卫千忙道：“世子放心，准备得够够的！” 宁恕点头：“很好。走，看看去。” 众人立刻在前面引路，带着宁恕来到宁家村东边的一大片空地。 这就是平日火器营的士兵训练的地方，大约二十步以外的地方竖着用稻草扎成的草人，还是挺像那么回事。 如今的火枪还只是在初步阶段，这个距离基本也是极限的有效距离了。 “来，给我开两枪看。” 卫千立马拿来一支竹竿一般的枪，很是熟练的往里面倒入火药和弹丸，然后再塞入碎布进一步密封。 接着，再用一根更细的木棍伸进去捅紧实，整个枪的装弹就算完成了。 但这还没完，就见他把火枪端起来，然后在火门口倒入些许火药。 直到现在，整个火枪才算是到了待激发状态。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步了。 只见他拿出一支火折子吹燃，往火门口一杵， 嘭！ 原本填充在枪管里面的火药剧烈燃烧，产生大量气体，而这些气体推动弹丸，顺着枪口所指的方向，飙射而出。 第170章 火器现状 火枪的威力是很大，若是离得近，身穿重甲的人都有可能被击杀， 但目前来说，局限性依然很大。 首先一个就是装填时间实在是太慢了。 如卫千这种老手，一次装填的时间都需要接近二十秒左右。 别看二十秒时间不长，要知道现在最厉害的兵种可是骑兵，你最多只能射击个两三轮，人家骑兵就直接冲到你脸上来了。 所以目前，火器只是在一些特定战场，比如守城战当中，才能有足够的效果。 再则这东西也有着很大的限制，比如下雨天就用不了。 这就造成了火器除了威力大，几乎没有什么优点。 所以现在火器的境地还比较尴尬，大魏这么多军队，却只有黑甲军装配了火器营，便可见一斑。 “世子，这个劲儿大，你要不要试试？” 卫千开完枪，笑道。 宁恕就不试了，毕竟这种垃圾枪他也看不上。 “来，把火药给我看看。”宁恕道。 卫千闻言，立刻把身上装火药的牛皮水壶取了下来。 宁恕倒出来放在手上，端详了一阵，又闻了闻，倒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知道一硝二硫三木炭而已，更加精细的配比就不知道了。 不过好在他还知道下一句。 加点白糖大伊万。 “世子，怎么样？”卫千也不知道宁恕在想什么，试探的问道。 宁世把火药都装回去，拍了拍手，道：“有点想法，火药匠人都到了吧？” 火药匠人当然都是从火药监借来的。 当然宁恕对火药的改革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还是要放在枪支上面。 以目前的工艺，全自动步枪是别想了，都别说全自动步枪了，拉大栓的步枪都造不出来。 其原因终归还是在那个可恶的子弹上。 讲道理，现在要做子弹倒不是做不出来，只是做出来的子弹缺乏标准，尺寸容易忽大忽小，这就导致了故障率特别高。 再则，没有机床，制作子弹可谓费时费力，得不偿失。 所以宁恕这次的重点，就放在了后装燧发步枪上。 有了这个，不仅能提高射击速度，并且还能提高命中率，虽然还是会受到雨天的影响，但不至于像这样遇上下雨就完全没法用了。 后装燧发枪遇上下雨，只要火药不是湿透了，还是有激发的可能。 毕竟是靠燧石撞击起火，而不是靠火折子点燃。 他之后还得去捣鼓枪支，火药这边只是用白糖升级一下，不打算耗费太大的精力。 卫千很快把一众匠人都叫了过来，宁恕直接对他们道：“你们想办法把白糖混进火药里，反复试验，一定要找到最佳配比，明白吗？” 一众匠人很是疑惑，白糖那不是用来吃的吗？加到火药里面岂不是在糟蹋东西？ 不过，反正命令是这样的，他们只管执行就是了。 一切费用，宁恕都包了。 “明白！” “嗯，下去吧。” 宁恕说罢，这才带着卫千他们，来到肥皂工厂。 他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做肥皂，而是找到了木工，同时还有单独传召过来的铁匠。 大魏的冶铁技术其实已经相当成熟了，能够炼出钢材就可见一斑。 “来来来，都过来！” 宁恕让木工和铁匠都聚集过来，之后拿着纸笔，现场给他们画下枪支的图纸。 “都看清楚，最外面要用木头包裹，做成这个形状，但内部的枪管，和最重要的弹巢部分，一定要用钢。” “成本贵一点没事，但一定要保证质量够好，明白吗？” 后装燧发枪的结构其实不复杂，只是比较精细，做起来恐怕不会很快，再怎么也得花费个四五天。 宁恕又道：“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点我要特别说明。” “那就是你们在制造的时候，一定要有详细且精准的数据，一个部件该是多长，就是多长，需要能完全复刻！” “接下来我教你们一套完整的长度单位，叫毫米、厘米、分米！” “来，给我取一支一尺长的木条过来！” 木匠们自己也有一套测量工具的，很快找来了木条。 只见宁恕取下自己的腰带，对着木条比了一尺的长度，再折叠三次，然后按在木条之上，对比着长度用匕首刻下一个记号。 接着，他又取三分之一尺的长度，分成大概十一份。 一尺的长度约为三十三厘米，小数点后的就不算了，现在也没有那个条件。 三十三厘米的三分之一，就是十一厘米，十一厘米的十一分之一，那就是一厘米了。 宁恕就这么比对着，成功画出一条三十三厘米长的厘米尺。 “现在都看过来！” “看到没有，这上面两条短线中间，就是一毫米，十毫米等于一厘米，一厘米便是一分米” “今后制枪就给我按这个标准来，同一把枪各个部件的误差不允许超过一毫米，都明白了吗！” 一毫米，听上去仿佛是在强人所难，但别忘了宁恕这里都是老师傅，是真能把误差降低到一毫米以下。 只是会很费事。 这就不得不提到，这个时代的工匠，因为没有标准化，很多时候都只能靠感觉，同样的凳子由两个师傅做出来，真就可能一高一低。 标准化是开启工业革命的前提条件之一，不过宁恕还没有急着搞工业革命，等他这次回来了再说吧。 这次，最多算个小试牛刀。 宁恕没有规定时间，但这次的任务不可谓不重，在得到宁恕允许之后，一众匠人就立刻下去研究去了。 看着他们凑在一起，宁恕不由道：“这边的匠人还是太少了，尤其是木匠。” 他用了几个木匠来制造枪械，那这边来制作木盒子的木匠就会变少。 人不够用啊。 “之后再多去招些匠人过来。” 宁恕吩咐了一句，而后道：“走吧，正好叫人一起，找个地方把锻铁炉搭起来，咱们要做的还有不少呢。” 这个时代的钢为什么这么贵，还不是因为先要钢，只能靠人力锻打吗？ 钢，也称为万锻铁，能打的人本来就不多，可不贵嘛。 但好在，宁恕已经有了解决方法。 第171章 自然动力 这个时代的火炉已经有了不错的发展，整体以青砖堆砌，以填补城墙的材料补缝，还会接上靠脚踩的鼓风机，修建得比人还高。 这样的炉子都称得上是高炉了。 里面的温度可以提到相当高，据说少数几个高人打造的高炉，甚至能把铁矿融成岩浆一般的粘稠形态。 当然大部分的高炉还不行，还只是把铁烧得通红，可以靠锻打剔除杂质的地步， 大魏的炼铁技术其实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接下来非常重要的一步，就是把燃料从煤炭换成焦炭，以此来获得更高的温度。 但宁恕却不想这么做，因为现在刚好手上有个可以用来取巧的东西。 汽油。 当然全靠感觉提取的汽油，杂质并不少，但这依然是一种很出色的燃料。 而且现在用来太适合了。 毕竟在宁恕的计划里，等一个月后他就得出发前往关外，必须要在一个月内做出足够的枪支来。 他现在把焦炭弄出来，紧跟着自己就离开了，那该捞的好处没有捞到，岂不是亏了？ 所以，汽油就是拿来应应急，非常合适。 谢安那边的工匠还在打造蒸馏器，这东西显然是不嫌多的，弄好一个就直接拉过来、付钱。 宁恕专门弄了几个蒸馏器来提取汽油，而火油这东西，其实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 火油就是石油嘛，在这个大家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东西到底能干什么的时代里，平日最大的作用就是当做润滑剂。 大魏境内可有好几个地方，石油是直接裸露在地表的。 而且这些石油可没法燃烧，需要运回来处理过后才能变成能持续燃烧的火油。 其成本不算贵，最贵的成本就是运输，和之后的处理工艺。 宁恕这里其实不用处理什么，直接石油原油拿来蒸馏都行，所以是存在可以大量获取的条件的。 而且为了保持炉内温度，高炉还不能建造在室外。 宁恕已经打算单独修建一座石屋来放置高炉了。 宁家村的劳动力还是很多的，不要求美观的话，很快就能建造起来。 就是这地点嘛…… 宁恕思索了一阵，而后问道：“庞洪，宁家村的水车都放在哪里？” 庞洪抬手指向一个方向：“基本都在那边，不过分布得很零散，毕竟需要灌溉的农田不少。” 宁恕沉默稍许，又问道：“那这附近有什么水流比较急的地方吗？比如瀑布什么的？” 庞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瀑布还真没有，不过水流急的地方有。” 有就行了，宁恕当即道：“带我去看看。” 庞洪应答一声，又带着一群人离开，逐渐走出了村外， 直到来到一条小河沟，庞洪这才停下。 “世子，这里的水流就是附近最急的地方了。” 这地方有着上下两个区域的地势差，而且这小河沟看着不宽，但是很深，水流从上游流下来，经过这里的确会变得更急。 宁恕过去蹲下，抬手放进河流里，感受着那一股力量。 还别说，是真有点劲头。 “不错，就这里吧，你们弄个水车过来。” 说着，宁恕环顾四周，又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平坦地方：“另外，在那边修建一座石头屋子，要大，要放得下高炉，那就是咱们的铁匠铺了。” 庞洪听得有些迟疑，道：“世子，锻铁遇水就不行了，而这里就在河流旁边，水气充裕，这恐怕。” 宁恕笑道：“所以我不是说了要建造一个密封的石头屋子吗？” “不需要烟囱，只留一个进出，背对河流的大门，和一个面向水流小窗口。” 庞洪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迅速吩咐下去。 水车村里就有限制的，庞洪叫了些人，直接把水车搬过来，架设到河流上。 现在的水车，基本只有灌溉农田一个作用。 利用水流的动力势能，把水摇起来，再倒进竹管里，这样就不需要人力去挑水灌溉，十分的方便。 只不过现在的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动力其实还可以用来做别的事情。 没错，就是利用水流的锻造锤。 通过省力杠杆不断连接到铁匠铺里，随着水车的运转，锻造锤就可以不停的扬起和砸下。 虽然不如铁匠自己捶打来得精细，但好在是靠水流驱动，不知疲惫，能够一直捶打。 那堪称珍贵无比的万锻铁，在水力锻造锤出现之后，就不算什么了。 该说不说，万锻可是个体力活，因为锻铁的时候可不能中途停下，铁块冷却到一定限度之后，就得立刻放回炉子里面加热。 不然这个铁就废了，稍不注意就得断、裂。 所谓万锻是个虚数，实际上用不着敲击一万下，但几千下还是有的。 如此便可想想，要不断挥打上千次铁锤，到底有多难。 一般人挥动个几十下就开始手臂发酸了，哪怕是如宁恕这般的习武之人，掌握不好诀窍，打个几百下也得累得抬不起手。 水车很快架设完毕，然后宁恕又让人用木头做了好几个杠杆结构，延伸到要建造铁匠铺的位置。 随着水车的不断转动，另一端的末尾不断的上升下落，看得众人更加奇怪。 最后还是卫千反应最快，惊道：“世子，你是不是打算在这最后面绑一个铁锤啊！” 毕竟是没有见过的东西，众人第一时间没有想到也情有可原，可随着卫千点破，众人纷纷反应过来。 “对啊！水车又不会累，这东西就能一直打。” “世子当真奇人也，这水车出现都多少年了，从未有人想过能这么用！” “那这么说，万锻钢岂不是很容易就能打出来了？”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向宁恕，毕竟他们是战士，太知道一把好的武器有多大作用了，而现在最好的武器是什么做的？ 就是钢啊！ 宁恕看着他们，淡淡道：“这么想倒也没错。” “这个装置是可以代替重复的捶打过程，不过总体上，还是离不开老师傅的手动锻打。” 听到这话，众人不免欣喜万分。 第172章 少拍马屁多干活 “世子啊，你看之前出征，我出过的力气不少吧，反正现在有了个这个东西，炼钢简单，要不，给我弄一把钢刀？” 卫千搓着手，讨好的笑道。 旁边的赵铭顿时斥道：“瞧你那点出息！” “我就不一样，世子，给我用钢打一套铠甲吧，我想要全甲！” 这话更离谱，立刻引来了卫千的反击：“你还想要钢制全甲，你知道那玩意多重吗？孙执穿上都不一定懂得了。” 旁边的孙执冷哼一声：“那可未必。” 他可是出了名的天生神力，区区一副全甲罢了，顶天两三百斤，他还能扛不动？ 只是穿上之后，活动肯定会受影响就是了。 似黑甲军现在所装备的都是半甲，只是护住胸膛要害，似四肢是没有的。 可即便如此，都能提高不少战斗力。 庞洪道：“你们现在急什么？世子肯定有自己的考虑，难道真有好东西还能忘了我们？” 说罢，他也露出讨好的表情，看向宁恕：“您说是吧，世子？” 宁恕都看笑了：“你这是说他呢，还是在点我呢？” 庞洪干笑道；“我这不是，馋嘛……” 的确是馋了，现在哪有人能看到钢制武器不馋的，也就刘知行那种，家里不取钱，他又不用真的上战场，只是镀金的，才对钢制武器无所谓吧。 “看你们这样子，真是没有出息！”宁恕笑骂一声，而后道，“都放心吧，少不了你们的。” “这次我们的时间不够，只有一个月，所以全军装备肯定是别想了。” “到时候你们五个营，每个营至少都能拿到一百把，具体怎么分配，你们自己做主。” 听到这话，五个统领顿时激动。 他们自己分，那自己肯定能拿到啊！ “谢世子！世子英明！” “世子你真是太好了，我们能追随世子，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世子……” 宁恕嗤笑一声：“行了，少给我拍马屁。” “你们急着啊，咱们就一个月时间，能过来干活的匠人越多，能做出来的东西就越多。” “要是没事，都给我出去雇佣各种匠人，价格贵一点没关系，咱们现在不缺钱了！” 开玩笑，肥皂生意开始之后，每天都是几千两的收入，而雇佣这些匠人才多少钱？ 每个人每个月，几百文顶天了，毕竟是贱籍，一百个人干一个月所需要花的钱，可能才刚刚比一块香皂的纯利多。 这就是垄断的暴利，这就是抓住女人消费的好处。 倒不是说在这个时代，女人的消费能力有多强，现在女性的地位其实也就那样，真要说吧，是不比男人的。 但奈何对于那些人来说，十两银子的香皂，太便宜了。 吃顿饭都不止这么点，拿来买一块肥皂又怎么样呢？ 再说了，我这挣的都是辛苦钱，多挣一点，怎么了？！ 见着还在欢喜的众人，宁恕道：“行了，都给我干活去，有远一点的工匠，但凡是愿意过来的，都给我亲自把人请过来！” 五人齐齐应声：“明白！” …… 几天后，如此紧赶慢赶，汽油终于提取了足够的数量，同时高炉和石房子也都建造完毕， 正式炼钢这天，宁恕亲自过来。 为了保证炉子的温度，高炉可是在一个泥土房子里，里面的温度可不低，在里面的铁匠都是光着膀子，却依然汗流如注。 宁恕已经命人在旁边准备好了盐水，免得这些人倒下。 “来，把门打开。” 今天没风，就算打开门也不会让里面的温度流失得太过厉害。 房门一开，宁恕立刻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热空气扑面而来，有些难受。 不过宁恕并没有后撤，只是微微眯起眼睛。 很快，一个光着上身的铁匠就走了出来，身上满身汗水。 “主家，温度差不多了，一般我们就是这个时候把铁倒出来，开始锻打成型。” 宁恕微微点头，而后问道：“碳粉准备好没有？” 铁匠应道：“已经准备好了。” 毕竟早在开始之前，宁恕就让人取来一些煤炭，研磨成碳粉。 虽然不知道宁恕到底要干什么，但听话就行了。 “那就把碳粉倒进去吧。” “唉！” 铁匠应了一声，立刻招呼众人打开盖子，把碳粉倒了进去。 这一步最主要的当然是为了炼钢，所谓钢材，就是含碳量在百分之二以下的铁碳合金。 一般锻打之中，铁矿是直接放在煤炭上面加热的，所以会掺杂一些煤炭上去，稀里糊涂的就成了钢。 目前大家都还不知道这个原理，只是靠着模糊的感觉进行，这也导致了在大魏那么多铁匠里，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打造出钢来。 但是宁恕知道啊。 随着碳粉倒进去，关上炉子又熔炼了一会，宁恕终于开始下令。 “所有人出来，准备吹油！” 听到这话，本来还在里面的几个铁匠纷纷出来，只剩下一个反应快的铁匠，手里一根长长的竹筒。 添油部分，宁恕采取了和热气球燃烧器一样的设计。 全部都准备好了之后，其中一个专门负责吹火的学徒，深吸一口气，然后对准了竹筒。 呼！ 气流顿时带动汽油飘进了熔炉之中，尽管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却能从顶部看到，在这边吹的时候，那边的火苗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一股比之前还要厉害的热浪，立刻打在所有人脸上！ 等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异常，宁恕就知道这肯定是妥了。 “很好，换鼓风机！” 当然不是电动鼓风机，而是靠脚踩提供动力，内部是电扇一样的扇叶结构，通过踩动获得动力，叶片旋转产生风力。 有了鼓风机的持续风力，里面的火苗蹿起直达房顶，在上面留下黑黑的印记。 宁恕过一会就让人去查看一下，如此差不多两刻钟之后。 过去查看的铁匠，脸色变得精彩万分。 “怎么了？”宁恕不由问道。 只见那边，铁匠颤抖着声音道：“主家，铁矿石，融化成铁水了……” 听到这话，除了宁恕，在场人无一不是露出震惊之色！ 第173章 新版火药 听到这话，宁恕也知道事情成了，立刻道：“快，夹出来，倒入模具让它冷却。” 宁恕一声令下，立刻又进去一个人，两个人用很长的铁夹子，把里面的泥土坩埚夹出来。 只见里面的铁水通红，当真如岩浆一般。 即便隔着有好几米的距离，依然能感觉到那股热浪！ 紧跟着，铁水倒入模具。 说是模具，其实就是用土隔出来的碗状，具体成形还需要后期的锻打，眼下只是让铁冷却罢了。 这时候的铁可不能沾水，沾水就废了，只能自然冷却。 倒入模具之后，两人又夹着模具出来，放在了屋子外的空地上。 看着那灼眼的铁水，剩余的几个工匠也都激动万分。 工匠嘛，谁年轻的时候没想过，能在自己手中，诞生一个伟大的作品。 眼下这铁矿都已经熔炼成铁水了，打出来的东西，一定是上品！ 这时候，宁恕又喊道：“好了都过来！” “听我说，之前火枪的图纸，其中金属部分已经发给你们了，都看过了吧？” 众工匠齐齐点头：“看过了！” 宁恕道：“很好！就按图纸来给我打。” “另外说一句，你们可以先做出精细的模具，等铁水凝固成一个大致形状，再去精修，这就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好了，接着干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宁恕说罢，带着众人离去，只留下一众铁匠留在这里，激动万分。 不过嘛，因为是打造的火枪组件，所以这里还是有人盯着他们的。 回到村里没多久，制作火药的工匠也找过来了。 “主家！好消息！” “我们已经找到最佳配比了，还请主家检验！” 宁恕听得一喜，今天的好消息真是一个接着一个。 “带我去看看。” 宁恕也不耽误，直接掉头来到火药工厂。 火药工厂的人就更多了，不过大部分都是只负责把各自原材料研磨成粉，知道精确配比的只有那么几个。 那几个匠人的家人已经被全部保护起来，他们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也不许和任何人见面，堪称把保密做到了最高程度。 也就是宁恕，再加上旧的配方已经泄露，他才能借出来。 进入屋内，几个匠人纷纷起身：“见过世子！” 宁恕摆手：“客套话就免了，东西呢？” 一个人立刻把一个纸包递了过来，这里面就是已经加入白糖的火药。 只不过现在依然是粉末状。 宁恕看了一下，光靠肉眼看其实是看不出什么的，还是要看燃烧效率。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试试。” 宁恕说罢，拿着新火药来到了靶场。 “卫千，来试试。” 宁恕点到卫千，卫千立刻熟练的拿来火枪装填，很快点燃。 嘭！ 光听声音就比之前大了不少，持枪的卫千更是稍稍往后偏了一点。 “怎么样？”宁恕挥手扇去面前的火药味，问道。 卫千肉眼可见的兴奋，道：“很厉害，这力道起码高了五成，我再试试。” 说罢，他立刻熟练的装填第二枪。 装填第二枪也是也有点麻烦的，要先倒出枪膛内的残渣，免得密封性不够，再进行其他动作。 十几秒后，第二枪装填完毕，卫千再度抬起。 不过这次瞄准的就不是前面的几个靶子了，而是最后面。 当然了，毕竟是火枪，不是说它的射程就这么二十来步，而是因为超过这个距离，就没法瞄准了，只能靠运气。 新火药的推力更大，出膛速度更快，有效距离自然就越远。 当然了，要是能车膛线那就更远了，可惜没法弄。 瞄准，点燃。 嘭！ 再度发射，最远的那个稻草人差不多得有四十步左右了。 这个距离想要命中，真的得闭着眼开枪——因为闭不闭眼，打中的概率一模一样。 这个距离也超过了人眼所能看到的极限，毕竟就一个小洞嘛，离得这么远，根本就看不清。 好在立刻有人朝着那边跑去，他查看了一番，惊喜万分。 “打中了！卫统领打中了！” 说罢，他取下靶纸小跑过来，递给宁恕。 嗯，靶纸也是宁恕搞出来的。 “嚯，一环，起码上靶了。” 宁恕笑了一声，递给卫千。 卫千却是激动得有点难以自制了，道：“太好了这个火药，世子，要知道放以前，这种距离我们压根就不会开枪！” “因为是否命中全看命，除非是那种很密集的情况下，否则就是浪费火药。” 现在的一步是左右两只脚各迈一次，一步可就是一点五到一点八米，四十步以外的靶子，基本在六七十米左右了。 别看距离不多，但要知道现在所用的枪连火绳枪都算不上，最多算铳，可以理解为小型火炮。 就这玩意的体积，能打到这种距离，已经很不错了。 要知道更早的时候，火铳只能贴身，超过五米就很难起到足够的杀伤力。 至于宁恕要做的，那可就直接跳过火绳枪了，后装填燧发枪很好的解决了装填时间慢的问题。 基本来说，更进一步，就只有火帽枪了。 火帽枪和燧发枪大差不差，主要是把打火的燧石替换成了铜和雷酸汞。 火帽枪，基本就不用怕下雨天。 火帽枪再往前的话，那可就是定装子弹，也就是弹头加火药的结构。 总的来说，目前因为时间紧张，和各种工艺限制，燧发枪就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等这次回来，他再考虑捣鼓子弹的事情。 见识过新版火药的威力之后，卫千就激动个不停。 宁恕把剩下的火药交给他，道：“拿去玩吧，玩完之后，给我写个使用感受，威力大概增强了多少，射击距离增加了多少。” “哦对了，还有对付披甲敌人效果怎么样，这些都给我写成详细的报告，我要拿去给陛下交差。” 卫千人都傻了：“啊？！” 宁恕才懒得多理他，道：“别啊了，赶紧的，我去找工匠要详细配方。” 说罢，宁恕便不再搭理他，重新来到火药工厂。 里面的匠人可都等着宁恕的结果，看到他回来，纷纷站了起来。 第174章 全部有赏! “世子，怎么样？” 几个工匠都很忐忑的看向宁恕，毕竟火药怎么样他们说了不算，还是得上边的人点头才行。 宁恕缓缓扫过他们，笑道：“火药的效果非常好！” 听到这话，众人忐忑的心终于放下，狠狠的捏了捏拳头。 宁恕继续道：“很感谢大家的努力，后面我会给每人二十两的赏钱，交到你们的家人手中。” 他们连自己的家人都是一个月才能见一次，而且他们被监视下基本没有花钱的地方，赏钱一般是不会给他们的。 但，他们家人拿到，也等于是他们自己拿到了，二十两可不是一笔小钱。 所有人都立刻跪了下来，高喊：“谢世子！” 宁恕忙将众人扶起来，道：“不用谢我，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再过几个月，贱籍取消之后，你们都来我这里做事吧。” 毕竟宁恕还需要他们来做无烟火药呢，对此宁恕只知道一个大概原理，具体怎么复现，还是得靠这些经验丰富的匠人。 众人听到这话，更是迟疑。 “贱籍要取消了？” “世子，可不敢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啊。” 宁恕笑道：“我当然不会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你们毕竟封闭，消息滞后，所以不知道。” “这件事情是我提出来的，朝廷已经同意了，眼下正在火热开展呢。” 贱籍改成良籍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这得把匠人叫过来确认之后再改，全国都弄的话，只有几个月时间，未必能弄得完。 一些偏远的地方，弄个一年也不奇怪。 但京城肯定是最快的，估计也有一个月，甚至一个月都用不到就完了。 在场的匠人们都是贱籍，深知贱籍的难处，听到这话，一时间可比得了二十两赏钱还要高兴。 宁恕看到他们高兴，也由衷的笑了。 其实还有个好消息宁恕没有说，那就是等他回来，等这些人都来自己手下做事之后，他们也不需要保密得这么严格了。 因为那之后就开始卷工艺，而不是藏配方了。 就算把配方告诉你，你也做不出来，就好比核弹配方网上随便一查就查到了，你能怎么办，你造得出来吗？ 等众人平息稍许，宁恕才道：“好了，今天我做主，大家就在村里逛逛，休息休息。” “从明天开始，就得给我大量的制造这种新版火药了，都明白了吗？” 刚吃了两颗甜枣，众匠人可是热血得不得了，恨不得当场搓它个几百斤火药出来。 但宁恕也能看出来，这些天为了实验合适的配比，这几个人眼圈一个比一个重。 适当让他们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好了，把配方给我，你们就可以去休息了。” 宁恕说罢，立刻有人从桌子底下摸出一张纸来。 他们每次实验都有详细记录，这上面的配比就是最佳。 宁恕接过扫了一眼，然后收起，离开了这里。 重新回到卫千这里，就那么一小包火药已经用完了，他正咬着笔杆子，眉头紧皱的写报告呢。 宁恕也没有打扰他，而是拿起他用过的枪看了看。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枪管里肉眼可见的火药残留。 这就导致了这种枪管需要时不时清理，又增加了使用成本。 至于这个问题，真的要等无烟火药出来之后才能解决了。 等了一会，见这家伙还咬着笔杆子没下笔，宁恕忍不住道：“卡壳了你？纠结半天一个字儿都写不出来啊？” 卫千其实一早就发现了宁恕，只是宁恕没找他，他就没有表现出来。 “世子，瞧你说得……我已经写好了，我这不是在想好还有没有什么遗漏嘛。” 说着，他把自己的报告递了过来，宁恕接过一看，果然已经写好了。 写得还十分详细。 可以看出来新版火药优缺点都有，优点肯定是增加了射程和威力，但缺点嘛，那就是后座力变高，和对枪管的摧残也变得剧烈了。 不过这些缺点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相信这对陛下来说，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答卷。 把报告收好，宁恕道：“写的不错，走吧，陪我进宫。” 两人立刻离去，随便找了一辆马车驶向皇宫。 毕竟宁恕现在还是禁足状态，没法坐镇国公府的马车了。 鬼鬼祟祟进了宫，来到御书房，一眼就看到有太监守在那里。 只不过，怎么守门的不是裴公公，难道陛下没在里面？ 宁恕连忙凑过来，问道：“小太监，陛下可在里面？” 太监见到宁恕连忙行礼，道：“回镇国公，陛下和***正在里面。” 宁恕微楞：“***也在？那不巧了嘛。” 说罢，他直接推门进去。 也就他有这种殊荣了。 “陛下，***，我来了！” 两人的谈论直接被打断，本想发火，但看到是宁恕，火就没了。 不过皇帝的语气依然不怎么样，道：“你小子，不是在禁足吗？你跑来皇宫做什么？” 宁恕还真不客气，过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我这不是有好消息嘛，对了，裴公公哪儿去了？” 皇帝道：“朕让他去江南办点事儿，怎么，你说的好消息，和他有关？” 宁恕立刻摇头：“那倒不是，就是好奇问一下。” 说罢，他把卫千给的报告拿出来，递给皇帝：“请陛下过目。” 皇帝愈发狐疑，打开报告，快速扫了一眼。 就这么一下，他的脸色便陡然僵住：“这是真的？！” 这反应把***都看懵了，这纸上写了什么，竟能让陛下如此激动？ 宁恕现在满脸的臭屁，一撩额前刘海，道：“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敢骗您吗？” 皇帝大喜，刚想问配方，不过又猛然想起什么。 他对外喊道：“所有人远离御书房二十步以外！” 外面立刻传来太监的回应：“遵命！” 等了一会，外面的人应该都走了，皇帝才迫不及待伸出手：“配方呢？” 宁恕也不多卖关子，当即把配方拿了出来。 皇帝立刻接过，***也终于有机会看报告上写了什么。 一看，不由骇然。 第175章 还真让你搞出来了 “这是真的？”李清瑶有些难以置信，问道。 宁恕笑道：“怎么，不信？配方我都拿来了，你觉得会是假的？” 听到这话，李清瑶都忍不住绕到皇帝后面，去看那配方。 配方写得十分详细，可不光是具体的配比，该怎么研磨，研磨到何种程度，怎么混合，都在上面。 尽管看起来，新配方只比旧配方多了白糖一种材料，但具体的步骤可是多了很多步。 皇帝深吸一口气，吐出心中惊讶，看向宁恕。 “没想到，真让你搞出来了。” 一开始他们都是不相信的，就算觉得宁恕要搞出来，起码都要花费数年时间。 结果，这才多久？ 十天都不到！ 宁恕笑道：“这才到哪儿，更厉害的还在后面了。” “我把火枪也升级了一下，升级之后的火枪，我管它叫燧发枪。” “以燧石点燃，只要不是湿得太厉害，依然能用。” “而且装填也很快，差不多，三个呼吸就能装填完毕吧。” 相比于现在的枪，燧发枪其实少了一个很重要的步骤，那就是用通条把子弹压实这一步。 后装燧发枪，顾名思义，装弹是在后面装的。 大概就类似于老式左轮，后面的弹仓是可以九十度打开的。 打开之后，往枪管里面倒入火药，再手动装上子弹，因为不够深，用手指就能把弹药压实。 比起之前用通条捅，这个步骤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动作熟练的，一分钟开个十枪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到这话，皇帝是彻底忍不住了：“燧发枪呢？东西在哪儿？” 他猛然抓住宁恕双肩，因为太激动没有注意手上的力气，捏得宁恕龇牙咧嘴。 “陛下别急啊，东西都还没弄出来呢！” 听到这话，皇帝顿时气道：“还没弄出来，你就敢说只需要三个呼吸便能装填完毕？” “你这小子，这不是胡闹吗？” 宁恕挣脱出来，道：“陛下，我可不是在胡闹，反正也要不了几天了，之后我再拿过来……哦不，之后还请陛下移步宁家村，亲自去看看。” 皇帝冷静下来，想着有了新版火药就已经是大功了，这新式火枪，还是不要强求。 “你做得很好，说吧，想要什么赏赐？”皇帝的面容变得柔和起来，问道。 宁恕摆摆手：“这才到哪儿，还是等我从草原回来，陛下再谈赏赐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皇帝都有些无奈了：“你这臭小子，还没开打你就想着邀功了，这种想法可不行。” “好大喜功，贪功冒进，可是兵家大忌，那草原上的情况又不熟悉，你小心阴沟里翻船。” 宁恕摇头道：“我有热气球和燧发枪，还能怎么翻？让李建隆去他都能立功。” “对了，李建隆这段时间挺安静啊，他在干嘛？” 还别说，李建隆不来他面前犯贱，他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提到李建隆，两人顿时沉默下来。 稍许，李清瑶道：“他这段时间倒是很安静，上次你想让他出来吸引仇恨事情过后，他就没什么动静了。” 宁恕挑眉：“哦？不会放弃了吧？” 李清瑶有些无奈的笑道：“怎么会放弃，自从秦挽夏过来之后，其他各地都陆续有人过来。” “那些家族的原本大多远离朝廷，在各个地方作威作福，只是家族中有人在朝堂，确保收到第一手消息。” “但最近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过来，而且隐隐都和李建隆、李延盛、李兆平有关系。” 宁恕不由感慨：“看来这三个家伙要开始真刀真枪的抢人了。” 李清瑶这时候又道：“你可得小心了。” 宁恕顿惊：“有我什么事？” 李清瑶冷笑道：“当然是想要争取你啊，你这个镇国公目前虽然权力不大，但名头大，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宁恕就更不理解了：“还能扯到我头上？不能够吧？” 皇帝幽幽道：“本来是不会牵扯到你，但谁让你之前在赏画会上，和李建隆扯上关系了呢？” “朕知道你那次是为了……为了讹钱，但你既然已经参与进来，没那么容易脱身的。” “你倒不必在意朕这边，他们三个，若真有人能把你拉到一条船上，算他们的本事。” 宁恕干笑数声，心说你这皇帝真是开明到了邪门的程度，这样都能接受？ 想了想，宁恕道：“管他呢，反正我跟他们三个都不熟，谁来我都往外赶。” 李清瑶表示没那么简单：“他们就算是做戏，也得做足了，你轻易是赶不走了。” “算了，这些事情你之后再烦恼吧。” 宁恕叹了口气，就准备离开，不过刚转身就突然想起一个事情。 “对了，***，满庭芳那边没事吧？” 自己这段时间要留在宁家村，满庭芳那边的事情是顾不上了，离开之前他就拜托李清瑶帮忙看着。 提到这个事情，李清瑶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有事，有大事。” “现在满庭芳每天开门都聚集着不少人，上午都没过去，里面的东西就被抢光了。” “赵天赐都已经好几次让宁家村提高产量了，你就在宁家村，你难道不知道？” 宁恕还真不知道，毕竟这几天哪儿有空来管这个？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道：“这不对吧，怎么会火爆成这样？” 按李清瑶所说，这几天怕是卖出去好几千块了，要不要这么离谱？ 李清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不理解啊？” “其实很简单，多亏了秦挽夏，这几天她可是在不遗余力的宣传呢。” “你也知道秦挽夏是书香门第，在这一辈的年轻人当中威望是很高的，特别是那些家里有钱，但没什么地位的，都争相购买，不管男女。” “仿佛他们用了秦挽夏也在用的同款香皂，就一样能变成书香门第一样。” 宁恕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这特码不是奢侈品的路数吗？他怎么卖个香皂还卖出奢侈品了？ 哦不对，几百倍的利润，这就是奢侈品！ 第176章 宫廷首席画师 “没想到，着实没想到。” “那我这得去谢谢她才对啊！” 宁恕一拍脑门，说道。 真是这个情况的话，那这一半的销量都是靠秦挽夏来的。 她一下子给自己创造了成千上万的利润，这必须得谢谢，不然让别人知道，还以为他宁恕不懂礼数呢。 不过，送什么呢？ 见宁恕一脸纠结，李清瑶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道：“送礼要讲究一个投其所好，秦挽夏毕竟身份特殊，你可别送俗套了。” 听到这话，宁恕顿时有了点子。 立刻告辞，不过他并没有急着离开皇宫，而是找到了宫廷首席画师赵添香。 嗯，名字是女性化了一点，但人家的确是男人。 宁恕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御花园画画呢，而他所画的对象就是某个嫔妃，此刻正坐在秋千那里。 “赵画师？”宁恕凑过来，轻声呼唤了一句，免得吓到他。 赵添香听到声音回头，见是宁恕，颇感意外。 “宁世子？你怎么来了？” 那边的嫔妃看到宁恕也坐不住了，连忙过来行礼。 “我来找赵画师有点事情，这位娘娘，能否给我们一个说话的地方？” 那嫔妃当然不敢拒绝，连忙告辞离去。 等她走后，宁恕才看向赵添香。 “赵画师，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两人虽然不是很熟，但以前还是有交情的。 以前宁恕找他给沈月婷画过画，还不止一次。 不过距离上次，算来还真有很久没见了。 赵添香忙道：“谢世子挂念，某近来安好。” “世子突然找我，又是想让我帮世子作画吗？这次画谁？” 宁恕和沈月婷闹掰，事情早就传遍了京城，赵添香是早就知道了。 宁恕连忙摆手：“不是要赵画师画画，是这样……”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赵画师画画多年，想来也有一些心得手记什么的，可否借我抄写一份？” 听到这话，赵添香脸色顿时古怪。 他的手记，对钻研丹青的人来说，堪称无价之宝，但对于不画丹青的人来说，一文不值。 他记得宁恕也不研究怎么画画啊，怎么突然要起他的手记来了？ “宁世子，可否问问，你要手记做什么吗？” 这一下子还真不好解释，宁恕只能如实道：“实不相瞒，我欠了秦挽夏一个大人情，想着赵画师的手记定能让她欢喜，所以我就……” 可是赵添香听到这话却是不乐意了：“宁世子，我没有听错吧？” “你要拿我的手记，去还你的人情？！” 赵添香地位特殊，虽说是首席画师吧，但其实没什么权利。 这就导致了他不会像其他官员一样谄媚，很多时候都是单凭心意，以前甚至拒绝过皇帝的要求。 他说不给你，你是真不太好用权势来压人的。 宁恕一下子麻爪了，道：“哎呀赵画师，我知道这个事做的，我有点不要脸。” “但你想啊，你的手记肯定要给合适的人，才能发挥价值，对不对？” “秦挽夏肯定是合适的人，你自己都夸过她呢，你不记得了？” 赵添香当然记得，但他依然道：“秦姑娘所走之路与我不同，岂能算合适？” 宁恕却坚持：“怎么不合适了？都是画画，触类旁通嘛。” 这话好似让赵添香有些松动了，只见他考虑一番，道：“唉，也罢，反正这东西我也想过，迟早是要送给秦姑娘的。” “毕竟年轻一代当中，只有她最为出众。” “不过，在下可否请宁世子帮一个小忙？” 宁恕大喜过望，能松口就好，就怕赵添香犯轴死活不同意。 “这有什么，你只管说，别说一个忙，就是十个，百个！我也照办！” 赵添香忙道：“岂敢如此麻烦世子，只需一个忙就够了。” 说罢，他压低声音，道：“世子，最近京城之中，多了一个很风靡的东西，你可知道？” 宁恕听得一愣，他这些天都在宁家村，倒是没怎么关注京城的事情。 “什么东西？” 赵添香凑近了一些：“香皂啊！” 宁恕：“……啊？” 见此，赵添香还以为宁恕不懂，道：“就是类似澡豆的东西，用来沐浴的，洗完之后，身上香气扑鼻。” “实不相瞒，家中妇人对这东西尤为喜爱，非要那个什么，芒种款。” “芒种款香皂可是一百两银子一块，某家倒不是买不起，但每次都抢不过别人。” “黑市当中，价格更是被炒上天了！” “宁世子，不知，你可有门路？” 宁恕都差点笑出声来。 他有没有门路？ 他可太有门路了，你开口，那我不给整个定制版啊！ 不过听这意思，赵添香还不知道满庭芳就是宁恕开的。 但其实也很对，宁恕毕竟没有公开说过这个事情，除非有心去查满庭芳背后的势力，还真不一定知道。 就算要查，首要查到的就是***，毕竟她是最先公开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的。 一般人查到***也就不敢查了，更后面的宁恕自然宛如隐形人。 宁恕顿时拉住赵添香，一脸郑重：“放心，不管有多困难，我都一定给你整一块。” “不知贵妇人，喜欢什么香味的？” 赵添香大喜：“荷花香味的就好，在下先谢过世子了！” 宁恕忙道：“赵画师不必客气，那这手记……” 赵添香是个爽快人，当即道：“这当然没问题，世子现在就随我回家，我取来交于世子。” 两个人谈妥，连忙离开。 来到了赵家，本来赵添香还想请宁恕进去坐坐，但宁恕今天却是没有太多空闲，就婉言拒绝了。 他只是拿了手记，又转头找去了秦府。 之前来过，门房一眼就认出他是谁，立刻回去禀报。 很快，就见秦挽夏脚步轻快的小跑出来，见真是宁恕，欣喜不已。 “宁世子，许久不见了。” 其实认真算的话，也没多久，就是中间发生事情有点多，显得时间长而已。 宁恕笑着回应：“秦小姐，的确又见面了。” “在下这次，是专程过来感谢秦小姐的。” 第177章 你脸怎么红了? 宁恕正想说自己带来了什么礼物，但秦挽夏就已经热情的邀请他入内。 “这几日世子不在，我又画了好几幅画，还请世子帮我看看。” 这个要求确实不太好推辞，宁恕就没有急着把礼物拿出来，点头道：“自无不可。” 被秦挽夏领着进去，宁恕一路上好奇的打量。 只能说不愧是书香门第么，这地方本就是个临时住所，但依然打点得充满了文化气息。 随处可见的各种装饰，假山假水还有风铃，甚至里面的空气都隐隐带着一股墨香。 就这地方，谁进来不得感叹一句书香门第啊。 将宁恕请到院内，而后秦挽夏去自己屋子，取出好几幅画来。 她让几个仆人把画举起来，然后自己站在一边，等待着宁恕的点评。 那样子，就好像小学生出色的写完了作业，等待着老师夸奖一般。 宁恕过来，一一看过去。 第一幅画依然是茶具，只是这套茶具显然是秦府自己的，花纹讲究，造型古朴。 有了铅笔之后，秦挽夏终于可以画出渐变效果，并且能更轻松的画出更细的线条了。 较之以往在宁府画的那一幅，进步何其大。 第二幅，则是庭院，很轻易就能看出来，就是目前所处的这个院子。 相比于那一套茶具，这一幅画要画出来的东西可就多了。 路面、树木、假山、流水，要画出这些不光要考虑光线明暗，还要考虑构图。 秦挽夏到底是没有专业的构图知识，只能凭感觉去画，让画面略显杂乱。 但不得不说，对于一个初学者而言，已经相当出色了。 第三幅，开始从物到人，画的是一个仆人，整体比较简洁，只是用了更多的细节，来描绘出仆人身上衣物的褶皱，还有那略显局促的动作。 就是没有画脸，或许是不会吧。 第四幅可就厉害了，从静到动，依然是一个仆人，但这个仆人却是端着茶水，似乎要去哪儿。 整个画面，动感其实很差，真论水平的话，这简直是四幅画里最差的一幅。 但考虑动态是真的不好画，秦挽夏能做到这一步，足够让宁恕惊叹了。 “厉害，秦小姐难怪能得这么多赞誉，当真天才。” 秦挽夏接触这些技法才多久，而且教她的宁恕自己都是个半吊子，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很天才了。 听到这话，秦挽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都是世子教得好，而且那铅笔也很好用。” “不过，在画画的时候，依然会感觉有些困难，还请世子指点一番。” 宁恕倒也没有推脱，一幅一幅轮着来，都大概讲了一下缺点在什么地方，需要怎改进。 这可真是秦挽夏最关心的地方了，听得无比认真。 等四幅画都一一讲完，秦挽夏感觉自己茅塞顿开，恨不得立刻动笔。 不过宁恕都还在，她是不会那么失礼的。 “多谢世子！” 秦挽夏很郑重的向宁恕表达感谢，唯一的遗憾就是她没法真的拜宁恕为师，家里不会同意的。 不过看宁恕其实压根就不在意这个东西，但起码秦挽夏心里，是真的把宁恕当成了自己的师傅。 “秦姑娘客气了，我不过就是动动嘴，能达到这个程度，全靠秦姑娘自己的努力。” 宁恕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而后才开始把话题转移到此行的目的上。 “对了，听闻秦小姐，可是在很用心的宣传满庭芳的香皂？” 秦挽夏微微点头，这个事情倒没什么好隐瞒的。 上次宁恕过来自己都说了嘛，要请秦挽夏帮忙宣传，而秦挽夏又觉得，宁恕教给了她这么多，却没有一个师徒名分，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如此，宣传起来自然不遗余力。 而且这也是家中要求的事情，让她要和京城之中的年轻一辈打好关系，她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才能在短时间内，宣传给那么多人。 “不知可有帮到世子？”秦挽夏问道。 宁恕顿时道：“那可帮了大忙了，秦小姐此番，可是让我多赚了几千两银子。” “秦小姐书香门第，我就不拿那黄白俗物来污染秦小姐的眼了，这次过来倒是专门给秦小姐求了一个礼物。” 听到这话，秦挽夏连忙摆手：“不可，世子教我丹青，已是让我占了便宜，怎么能还要世子的东西？” 宁恕坚持道：“秦小姐何必直接拒绝呢？你至少看看我打算送你什么吧？” 说着，宁恕将赵添香的手记拿了出来。 这本书封面倒是空旷，什么都没有，毕竟只是手记嘛，还没有想要成书。 因此，秦挽夏第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直到从宁恕手中接过，自己翻了一下，这才惊呼出声。 “世子，这难道是……” 见她这样子，宁恕就知道她肯定喜欢这东西，当即笑道：“没错，就是赵添香的手记，我特意给秦小姐要过来的。” 本来出于礼节，秦挽夏是应该拒绝的，但眼下，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这份礼物，当真送到了她心坎里！ 见她面色纠结，宁恕当即道：“秦小姐，这东西于我用处不大，而且赵画师那边我都答应他的条件了，你可不能不收啊。” “你若不收，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秦挽夏听到这话，就更纠结了：“不知世子答应了赵画师什么条件？” 宁恕并没有说，只是道：“这个秦小姐就别管了，这是我用来答谢秦小姐的，于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无关。”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代价，一块定制版香皂嘛，张张嘴的事儿。 不过秦挽夏却不是这么想，此刻只觉得心乱如麻。 这么贵重的东西，宁恕仅仅只是为了答谢她帮忙宣传香皂？ 不太可能吧？ 想着想着，秦挽夏脸上又肉眼可见的多了两片红晕。 这看得宁恕真有点搞不懂了，大魏风气很开放啊，男女一起出去吃饭都经常有，怎么秦挽夏这么容易脸红？ 你别是什么东西过敏吧？ 正在宁恕胡思乱想之际，秦挽夏深吸一口气，珍重道：“世子，此物我的确舍不得，便厚颜收下了。” 第178章 准备烧制玻璃 告别秦府，宁恕也没有多想，匆匆赶回了镇国公府。 “少爷，你忙完了？”陈伯一见到宁恕回来，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哪有这么快忙完，还早呢。”宁恕随口说了一句，而后问道，“千花呢？在家吗？” “在的。” “那就好。”说着，宁恕匆匆赶到千花所在的小院。 每天都会有人过来，把新调配好的香精油运走，千花这里倒是没有再堆积太多大缸。 宁恕在外面喊了一声，千花立刻迎了出来。 宁恕也没废话，直接道：“千花姑娘，我这次过来是打算带你去宁家村的，你跟我去那边住下吧，也方便一些。” 天天运送不是办法，之前是要方便在城中购买各种原材料，再加上宁恕也想看看她能调配出个什么样儿，就暂时住在这里。 之后可是长久的生意了，直接住在宁家村方便许多不说，还能节约一部分成本。 别看利润高，成本还是能省则省，否则花出去的就是冤枉钱了不是？ 千花倒是没什么意见，应了一声就开始回屋收拾东西。 很快，便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跟着宁恕一起回了宁家村。 当然只是一些随身物品，那些大件的不好搬，之后再让别人搬吧。 来到宁家村，宁恕让庞洪给千花分了个房子，然后自己匆匆去找到了村长。 村长现在都是养老的年纪了，整天不是在家里晒太阳就是到处瞎溜达，见到宁恕过来，顿时起身。 “世子忙完了？快坐快坐。” 宁恕摆手：“就不坐了，村长，我这次过来是想让你再挑点人，香皂工厂那边准备扩充产量了。” 村长眼前一亮：“要增加人手？这个好哇！” 毕竟就在村里，香皂工厂那边什么情况都看得见。 干活少，工资高，谁不乐意去啊？ “世子，这次要加多少？” 宁恕思索稍许，道：“再加四十个吧！” 再加四十个，那产量可是增加了两倍，京城满庭芳这里未必能消耗掉那么多产量。 再是消耗品，总不能只洗一两次就能用完，怎么也得用个把月。 现在是市场扩张阶段，所以供不应求，等大部分人都买到香皂之后，速度就会慢下来。 不过也无所谓，到了那个时候，就该是往其他地区扩散的时候了。 免得被那些商人拿去炒作，卖到别的地区挣黑钱。 这个钱，与其给别人挣，不如自己来挣。 到时候就算是六十人来生产也未必够，正如宁恕之前所说的，随着生意逐渐铺开，需要来做香皂的人会越来越多。 到最后，整个宁家村的人都来制作香皂，都未必能行。 “村子啊，反正人交给你来挑了，到时候直接送到香皂工厂，让老员工带带新员工。” “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哈！” 宁恕说罢，又匆匆离去。 带着庞洪等人来到河边，就是修建炼钢炉的这边。 这里可还有一大片的空地，不用来建造点什么，简直浪费。 “庞洪，就这一片，再给我多建造几个带高炉的屋子。” “这些就不用接水车了，我要拿来炼玻璃。” 庞洪迟疑问道：“世子，玻璃是？” “就是琉璃！” 庞洪惊呼：“琉璃那不是宝石吗？也能自己炼？” 宁恕笑道：“废话，不然我这么说干什么，赶紧去找人来建造吧。” 宁恕想要熔炼琉璃，一共有两个作用。 第一个嘛，就是用来制作香水。 香水现在其实已经有了，就那调配出来的香精油，再加上酒精混合就是，唯独**，宁恕坚持要用玻璃来。 不然怎么能显得香水珍贵呢？论香味的持久，香水可比香皂久多了。 而且琉璃这种一看就很贵的东西，再加上有香水加持，我这一瓶不得奔着四五千两去啊！ 买得起的人少无所谓，正因为买得起的人少，才能显得这东西尊贵。 再说了，四五千两哪里贵了，京城买得起的人比比皆是。 第二个作用，当然就是用来制作望远镜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再搭配热气球，在草原那种较为平坦的地形上，堪称千里眼。 唯一可惜的就是，无线电现在还搞不出来，否则千里眼和顺风耳就都有了。 以现场的工艺水平，蒸汽机倒是能勉强搞一搞，但宁恕着实看不起。 开玩笑，我都能提炼汽油了，我还玩蒸汽机？ 我直接一步到位搞内燃机了好不好！ 不过要搞内燃机，现在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材料的强度达不到。 自己还得先弄出各种合金，所以这件事情还是放到从草原回来之后吧。 庞洪立刻找来几百个人，开始风风火火的搭建。 在劳动力充足的情况下，宁恕所需要的四个高炉石屋，仅仅用了两天便建造完毕。 接下来应该做的，就是去挖沙子来熔炼了，由于沙子的熔点极高，能达到一千七百度，放在以前肯定是没办法的。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有了汽油之后，完全能够达到这个温度。 只是通过这种办法制作出来的玻璃，透明度并不高，颜色会比较偏向啤酒瓶那种颜色，且里面的杂质会比较多。 所以宁恕在慎重考虑之后，放弃了沙子，改为直接开采石英矿！ 石英砂也是可以用来制作玻璃的，甚至说白了，沙子之所以能够熔炼玻璃，正是因为里面含有石英。 天然的石英里，只要那种颜色偏向透明的，就代表着适合用来烧制玻璃，等把石英挖回来，用锤子敲成小块。 而后，再以人工手动挑选出一批更加透明的小颗粒，这些小颗粒熔炼过后，就是杂质很少，近乎透明的玻璃了。 这种玻璃用来制作望远镜，那才叫合格。 在宁恕做好决定之后，本来在家休息务农的各营斥候纷纷出发。 石英矿在这个时代，作用不是很多，只有少数一部分人会开采。 不过各地县里只要发现了，基本都会记录，让这些斥候出去，就是为了让他们去各地找一下石英矿，然后带几块样品回来。 又是几天后，出去的斥候们，开始陆陆续续返回。 第179章 暴力破解法 “世子，我带回来了，你看看。” “我这也有，世子看看吧。” “还有我这里。” 众多斥候纷纷从随行的包里拿出石英石，摆放在宁恕面前。 宁恕一一看去，要论颜色，那真是五花八门。 看原矿石，首先得看透不透，如果是牛奶那种乳白色，可以直接放弃了。 其次，得看颜色。 偏向粉红色，说明石头里面的钛元素过高，现在没有分离的技术，肯定得淘汰。 偏向淡黄色，就是铁元素过高。 看似感觉透，又感觉雾层比较大的，这种就属于钙元素，或者钠元素过高，亦或是铝元素过高。 挨个把众人带回来的矿石都丢开，最后宁恕这里就剩下两块了。 看过去很透，而且很纯净，肉眼可见的杂质几乎没有。 这种就很合适了。 宁恕拿起来，问道：“这两块是谁找的？” 一众斥候当中，立刻站出来两个。 “世子这块是我找的。” “另一块是我找的。” 宁恕微微点头：“嗯，很不错！” “一人赏五十两。” 听到这话，两个人顿时兴奋起来。 紧跟着，宁恕就道：“你们赶紧带着庞洪过去，先把那地方买下来，再把矿物开采过来，明白吗？” “动作要快，我这里炉子都搭建起来了。” 两人应答一声，匆匆离去。 两人找到庞洪，说了一下宁恕的吩咐，庞洪立刻带着大队人马离去。 当天下午，他就带着好几车石英石回来了。 “世子，矿我都挖回来了，你看看。”庞洪一脸兴奋，他是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制作望远镜的。 虽然不知道望远镜是个什么东西，但听宁恕的描述，可以看到很远地方的景物，他就立刻意识到这东西在军事上会有多大的作用。 既然这样，那他自然想要了。 宁恕查看了一下，的确是那种符合要求的矿石。 “干得不错，现在去找力工，把这些矿石都敲碎吧。” “只是敲碎，别给我磨成粉了，差不多手指大小就行了。” 庞洪应声，又干劲满满的带着矿石离去。 之后就是另外几道工序了。 石头敲碎之后，放入熔炉燃烧，然后进行水淬，也就是烧烫的直接丢到冷水里泡一泡。 泡完之后，再由人工肉眼挑选接近透明的小颗粒，重新收集，再次熔炼。 这次熔炼完，就已经得到接近透明的玻璃了。 第一炉玻璃出炉，冷却完毕。 宁恕和五个统领过来，看着这一箩筐的玻璃，除了宁恕，其余五个的脸色都很精彩。 “这么透的琉璃，这拿出去得是上品了，随便打磨个什么物件，这都得几千上万两了吧？” 卫千声音颤抖的抓起一把，放在眼前看着。 庞洪问道：“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卫千很是干脆的摇头：“没见过，猜的。” “不过，这东西现在拿出来，应该就不值钱了吧，毕竟这一炼就是一炉，成本的话，大概有……” 卫千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其实成本也不是很好算，毕竟还有个大头是把那两座小矿山给买了下来。 宁恕笑道：“在我们这里，是不值钱，但在其他地方，这东西值钱。” 他也抓起一把，笑道：“现在这东西稀缺不稀缺，是我说了算。” “我想让它值钱，我就少炼几炉，想让它不值钱，就多炼几炉。” 几位的反应都很平淡，他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东西到底能产生多大的威力。 不过，无所谓了，后面他们会知道的。 “去，把磨铜镜的工匠叫过来。” 宁恕喊了一声，赵铭立刻离去，很快把工匠都找过来了。 这段时间，宁家村一直在搜罗各种工匠，同时户部那边也在推行取消贱籍的事情。 现在宁家村差不多有一半工匠都已经脱离了贱籍，被宁恕花钱雇佣了过来，长期的那种。 打磨铜镜的匠人自然也有，而且因为宁恕舍得花钱，这些工匠的手艺可都是行业顶尖的。 几个过来的工匠看到这一箩筐的琉璃，可是给他们吓得不轻。 他们自然更清楚，这种接近透明的琉璃，到底有多值钱！ “主家，这是要我们打磨琉璃吗？”其中一个工匠开口问道。 宁恕点头：“没错，就是要你们来打磨这个。” 说着，宁恕拿出两块玻璃，一大一小。 “看着啊，这块大的，给我磨成中间厚，边缘薄的。” “这块小的，磨成边缘厚，中间薄的，能磨吗？” 众工匠一番对视，这个倒是不难，他们只是没想到磨成这样能做什么。 “主家，这么磨倒是没问题，但这种磨出来的琉璃，可就没法当镜子了。” 宁恕笑道：“本来就没有打算当镜子。” “拿去磨吧，记得整体要磨成圆形，一大一小。” 说着，宁恕又伸手挑了一些大小合适的递给他们，而后问道：“大概什么时候能磨好？” 几人合计了一下，道：“很快的，两刻钟就行。” “那就去弄吧。”宁恕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接着，宁恕又来到了木工这边。 他描述了一下望远镜镜筒的样子，这同样不是复杂的东西，当场开做。 不多时，镜片和镜头就已经准备完毕。 宁恕手里拿着两样东西，对众人道：“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说着，宁恕拿起两块镜片放在眼前，大概对比了一下距离，而后这才开始往镜筒里面塞。 塞进去之后，几次微调，最终确定成像清晰之后，宁恕把相关数据都写了下来。 众人都很好奇，见着似乎是弄好了，卫千就迫不及待道：“世子，好了吧？我能看看吗？” 宁恕直接把望远镜递了过去，道：“拿去玩吧，别弄坏了就行。” 卫千欢天喜地的结果，学着宁恕的样子，举到眼前。 这一下可不了，远处本来还模模糊糊的景象，在这奇怪物件当中，立刻就变得清晰起来。 看得这神奇的一幕，卫千着实吓得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拿起，放下，又拿起，又放下，几次反复。 这样子可把周围其他人看着急了。 “卫千，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第180章 装备升级 卫千动作反复，沉浸在这神奇的一幕当中，身边的人问话，他好似听不见一样。 两边的人可是急坏了，庞洪也不客气，抬手就抢了过来。 “唉！你怎么抢人东西呢！”卫千惊呼一声，正想抢回来，周围几个人立刻上去将他按住。 庞洪放在眼前看了看，惊道：“天老爷，居然有这等神奇之事！” 按住卫千的几个人急了，问道：“怎么个神奇法，你倒是说啊！” 庞洪忙道：“此物放在眼前，远处原本看不清的景象清晰可见，这要是给斥候装备上，一个斥候能探明的区域就广了。” “而且我们还有热气球，若在热气球之上用这个，那视野极广，飞在天上，哪怕是数万人的大战，也能纵览全局！” 几个都是带兵的统领，太知道打仗的时候，能够看到全局，有多大用处了。 听到这话，其余几人纷纷凑上去，一个接一个的拿在眼前试了试，纷纷惊呼。 “真是好东西，好东西啊！” “世子，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世子，此物叫什么名字？” 宁恕还在纸上算距离呢，没好气道：“以前拿得出来吗？没看见为了弄这个东西废了不少事？” “这东西我管它叫望远镜。” 众人听得这个名字眼前一亮。 “望远镜？还真是贴切，这不正是拿来望向远处的东西吗？” 宁恕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解释什么，而后道“东西给我。” 宁恕抬手，孙执这才不情不愿的递了回去。 另外一说，这段时间，宁恕这边也打造了许多铁尺。 本来也不是什么很有技术含量的玩意儿，最大的难点无非是确定刻度，不过这个早在一开始就弄好了。 这铁尺上的刻度就是按照之前在木条上画的刻度，误差肯定是有，但已经降低到了一种程度。 这可是迈向标准化十分关键的一步，宁恕十分重视。 拿来锯子，把望远镜多余的部分锯掉，重新测量了一下长度，终于大功告成。 轻轻吹了吹纸上写的数据，宁恕转身交给了几个木匠和打磨匠。 “镜片和镜筒的数据都在上面，按这个数量来做，这个月还剩下十一天，做四百个出来，没问题吧？” 几个匠人默算了一下，纷纷点头：“没问题！” 毕竟产业已经拉起来了，会有源源不断的石英石送过来，进一步处理，他们直接拿现成的琉璃块就行了。 现在又有了具体的数据，而且都有了经验，做一个望远镜一刻钟都用不到，完全来得及。 让工匠们下去，宁恕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才看向几个统领。 几个统领此刻都眼巴巴的看着宁恕呢，刚才那个好东西，谁看了不想要啊？ 见他们这样，宁恕就忍不住笑道：“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个望远镜吗？馋着了？” 卫千顿时讨好的笑道：“世子你可真会说笑，这东西军中谁人不馋啊？这可是好东西啊！” 其余四人也纷纷回应：“是啊世子，这真是好东西，我们能分到吗？” 宁恕笑道：“你们这不是废话吗？不然我刚才为什么要他们做四百个，难道拿去卖啊？” “往后咱们黑甲军的斥候，至少要求每人身上，起码要装备一个望远镜。” “你们这几个统领也是一样的，身上要常备望远镜，方便随时查看情况。”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纷纷激动起来。 “谢世子！” “世子我给你磕头了世子！” 宁恕笑骂道：“少来！赶紧的，还有事呢。” 众人一愣：“还有？” 宁恕指挥道：“去村里找几个肺活量大的，让他们来吹玻璃。” 这一句话直接把几人整不会了。 “肺活量是什么？” “玻璃这么硬这么重，怎么吹？” 宁恕解释道：“肺活量大，就是深吸一口气，吹出来的气足够多。” “至于怎么吹，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听到这话，立刻去村里挑人去了。 很快，就找到几个肺活量大的。 宁恕带着人来到放各种炉子的熔炼区，直接下令开炉，把已经熔炼好的玻璃丢了进去。 经过长时间的熔炉，玻璃开始融化，变成岩浆一样的粘稠流体，宁恕立刻找来一根铁棒。 一头把玻璃挑起来，稍微用钳子拨弄了一下，弄出大概的形状，然后把玻璃缓缓放入一个捣药罐内。 接着，就开始吹！ 宁恕用力吹气，下面软化的玻璃在气体的推动下，开始愈发贴合捣药罐。 吹了好一阵，宁恕腮帮子都吹累了，下面的玻璃都逐渐冷却成形了，这才拿出来，取下。 之间原本的玻璃已经变成了捣药罐的形状，顶端有个口，整体变成了瓶子。 宁恕揉了揉腮帮子，对众人道：“都看到了吧？以后你们就来做这个。” “去，都去找一节合适的钢管来，先练习练习。” 钢管是已经做出不少，毕竟要造新火枪嘛，这段时间已经炼制了不少。 众人立刻按照吩咐开始行动起来，热火朝天。 宁恕又去其他炉子，让他们弄了一些钢制模具出来。 这些瓶子，当然就是用来装香水的了。 但因为目前还没有橡胶，不好做那种喷嘴，就只能依然沿用热气球燃烧器的设计，让人嘴动来把香水吹成水雾了。 …… 时间匆匆，宁家村各个工厂都开始有序进行，直到宁恕过来的半个月之后，第一支火枪，终于制造完毕。 得知消息过后的宁恕立刻赶了过来，从工匠手中接过了这第一杆后装燧发枪。 和他设计图画的，分毫不差！ 宁恕拿在手中看了一下，欣喜不已。 “去，拿火药、子弹，和纸过来，咱们去靶场试枪。” 宁恕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拿起需要的东西，跟着宁恕过去。 来到靶场，这次没让卫千上了，宁恕打算亲自来。 打开弹巢，倒入火药，塞入弹丸，手指压紧，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而后，宁恕举枪，瞄准了四十步之外的靶子。 嘭！ 扳机扣动，子弹飙射而出，烟雾弥漫。 第181章 新版火枪的优势 “打中了！七环！” 那边的人查看过后，兴奋的跑回来，对宁恕他们道。 七环，倒是比上次卫千打得要好。 倒不是说宁恕的射击距离比卫千要好，这个距离下看的就是有效射程了，能够打中七环，说明这把新枪比老枪的有效射程更远。 “怎么样，卫千，有何想法？”宁恕笑着，看向卫千。 卫千眼睛都快放光了，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卫千身为火器营统领，能看到的可比其他人更多。 这种装填速度更快，再次发射速度更快，意味着他们能用更少的人和更少的枪，形成有效的火力压制！ 他迫不及待道：“世子，能让我试试吗？” 宁恕却是摇头：“急什么，我再打几发。” 刚才第一枪不过是为了测试一下火药用量而已，该说不说到得有点多了，他刚才开枪的时候，能够很明显的察觉到一股摇摆的震动。 他把纸张要过来，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折成长方形的信封样子。 先塞入弹丸，再倒入适量火药。 这东西名为纸壳定装弹，算是铜制定装子弹的前身，是正好适合用在这款枪上面的。 准备了十几个定装弹，宁恕这才打开弹巢，准备下一次射击。 因为这个部分较短，宁恕只是猛吹了一口气，就把里面残余物给吹了出来。 只见他抓起一个定装弹，用嘴咬住撕开一角，迅速把火药倒进去。 最先装进纸壳里的弹丸，这次却是最后出来，在枪膛里正好把火药压在下面。 手指用力一按，里面就被立刻压实，接着合上弹巢。 弹巢的出口和前面枪杆部分里的钢管正好贴合，接着扣动扳机。 燧石火链撞击，瞬间爆发火星，点燃火药，接着火药剧烈燃烧，气体再一次把弹丸推出。 这一次，宁恕追求的就是速度了，没有在意命中率。 开完一枪之后，他又立刻打开弹巢，重复之前的动作。 嘭！嘭！嘭！ 宁恕连开三枪，动作一次比一次熟练，到了后面，每一枪的间隔基本能达到六到七秒一次击发！ 这下但凡是见过老式火枪的，都能很清楚的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这款新式火枪，比起老火枪，射击间隔缩短了两倍还要多！ 而且搭配上新版火药，在威力、速度等，也是全面碾压！ 卫千看得都跪在地上了，抱住宁恕的大腿：“世子啊！求你了给我试一下吧！” 宁恕停下来，主要是摸着弹巢已经有点烫手了。 这个缺点，目前没有很好的办法克服。 不过无所谓，也就用这一次，等从草原回来，他就得搞一个手动机床来搓黄铜子弹了！ “拿去玩吧！” 宁恕试完枪，心情大好，直接把枪递给了卫千。 他自己，则是来到后面，看着这段时间为了这把枪殚精竭虑的工匠们。 “我们，终于成功了！完成了！” “这款新的火枪，完全碾压以前的老火枪，而制造出这一切的，离不开你们！” “是你们灵巧的手，把这款新枪制造了出来！” “我宁恕别的没有，就有钱！一人，一百两赏银！” 此话一出，一众工匠顿时沸腾。 工匠毕竟是贱籍，放在以前，一百两啊，他们见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但来了宁家村才多久？好一部分人过来甚至都还没到一个月，这次有一百两的赏钱，之前还有。 而且他们的月俸也还没发！ 天老爷，这跟来宁家村捡钱有什么区别？ 至于这段时间的劳累？以前赶工期的时候，不必这累？ 一时间，众人纷纷跪了下来：“谢世子！” 宁恕大气的一挥手：“都起来！你们现在是良籍，不许跪！” 提到这个事情，众人更是热泪盈眶。 改贱籍为良籍，拯救了多少人，这可真是值得立长生牌位的事情了！ “谢世子啊！” “世子这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我们的！” “小老儿真是走了八辈子的运，这辈子才有机会，来世子手下做事啊！” 众人激动万分，宁恕见状，也把本来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罢了，让他们发泄一下吧，免得憋在心里憋坏了。 “庞洪。” 宁恕喊了一声，庞洪立刻凑了过来：“世子，有什么吩咐？” 宁恕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对一众工匠道：“今天再给大家放一天假，大家要是想回去看看家人，可以来庞洪这里领取路费。” “但千万要记得，明天一定要回来，因为从明天开始，就要麻烦大家，全力制作这种新款火枪了。” “还有半个月，我会给你们加人，需要劳动力就只管说，至少也要造五百把新火枪出来，事成之后，我还有赏！” “另外，凡是在我这里干满三年的，我直接给大家分房！” 宁家村这里的一大片地都是宁恕的，想要多少房子自己修建就是了，成本倒不是很高。 但这对众人来说，这可是有了一个长久的家了！ 一时间，众人只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仿佛被接连而来的馅饼，直接砸晕了。 看着他们这样子，宁恕会心一笑：“还是不够大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庞洪，带他们进城吃顿好的，我给报销了。” 庞洪这时候却是迟疑道：“世子，是不是有泄露的风险？” 宁恕摆手道：“没事，泄露就泄露了吧，无伤大雅。” 泄露了又如何，现在除了他这里，其他有地方能冶炼出合格的钢材？ 强度要是不合格，你就等着炸膛吧！ 这就是宁恕之前所说的，配方已经不重要，接下来大家要开始卷工业水平了！ “去吧！好好玩，好好放松一下，不要怕花钱，我都给包了！” 见此，庞洪也不再说什么，带着众人离去了。 这时候，卫千把所有纸壳定装弹打完，意犹未尽的来到了宁恕身旁。 “世子，这枪有名字吗？叫什么？” 宁恕道：“这枪啊，应该叫m1819霍尔后装燧发步枪。” 卫千：“啊？” 宁恕轻咳两声，道：“考虑到这个名字不太好记，明天我请陛下过来亲自取一个名字吧。” 第182章 送礼也是有讲究的 工匠们放了假，宁恕自己也该放放假了。 给赵画师夫人的定制版香皂，已经弄好了，但宁恕想着得亲自送过去才显得有诚意，所以就没急。 正好趁着今天送过去。 另外再请皇帝和***过来看看这新款火枪，他们应该等急了。 来到香皂工厂，宁恕立刻把这里的负责人叫了过来。 负责人就是村里的人，宁恕管她叫王二婶，别看才刚满二十，却依旧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王二婶，把我那个定制款香皂拿过来吧。” 王二婶应声，把香皂拿过来。 “世子，是依您的吩咐，按照白露版的要求来做的。” 白露版，也就是豪华版，宁恕打算定价一千两一套卖的那一款。 这种版本的香皂，眼下根本就还没开始投入生产，现在拿出来就是独一份。 这会给赵画师的面子，算大了吧。 卖这么贵，在香味上面其实已经做不出更多的改良了，所以重点逐渐放在了盒子上。 这盒子乃是采用的上好铁梨木，上面还请京城最好的雕刻师傅，在上面雕刻出荷花的样子，栩栩如生。 就这盒子拿出去卖都得花个几十上百两，如此精致、高端的商品，我拿去卖一千两一块怎么了？！ “嗯，不错，做得很好。” “去问问师傅有没有办法，在不降低质量的前提下，提高产量。” “我可以加钱。” 王二婶当即应下，宁恕没有多耽误，就此离去。 返回京城，第一趟先是回家换了一套正式点的衣服，顺便问问这一阵子京城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结果自然是没有，三个皇子眼下虽然都还在较劲，但都还讲点脸面，没有弄得太狠。 近期能发生大事的，也只有他们三个了。 换好衣服，宁恕这才来到赵府。 这年头，不是书香门第，其实都不是很在意拜帖这个东西了，之前宁恕去找秦挽夏的时候，其实说来挺失礼的。 赵添香这里，倒是没有那么多规矩。 听到宁恕找来，赵添香连忙出来迎接。 “宁世子！” 赵添香已经猜到宁恕过来是干什么了，热情万分。 “快快请进！” 将宁恕领进去，赵画师这院子并不是很大，就一个二进院。 家里的仆人也就那么几个，整体倒是清静。 招呼坐下，两人寒暄了一番，宁恕便快速引入正题。 “赵画师，上次你托我找的东西，找到了。” 说着，宁恕把定制版香皂拿了出来，轻轻退到赵添香面前：“赵画师看看，可还满意？” 赵添香看向盒子的第一眼就愣住了，拿起来轻轻抚摸上面的荷花。 “这雕功可不得了，而这荷花画得也不简单。” 而且不光是盒子上雕刻了，打开一看，里面的香皂甚至都雕刻有荷花。 看了一下，他甚至还看到了“满庭芳”的落款，一时惊诧。 “宁世子，这该不会是你从满庭芳定做的吧？” 这段时间，香皂的火爆，让那些不差钱的人都想定制，但无一例外，都被满庭芳回绝了。 到了那个地步的人，基本也能知道满庭芳的背景，所以倒是没有闹起来。 但其他人不知道啊，也没多想，只是暗中感叹满庭芳足够硬气，背景怕是不小。 赵添香显然就在此列，首席画师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但压根就没有实权，硬说起来连户部的六七品小官还不如，至今仍不知道满庭芳的背景。 他只当宁恕怕是花了大价钱，才让满庭芳愿意松口。 一时间，他真是有点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哎呀，怎可让宁世子如此破费，这种定制的香皂，还没听说过满庭芳接了谁的生意。” “宁世子，想来花了不少钱吧？” 宁恕想了想，就算这个款式的用料较贵，人工较贵，但成本顶天了也就四五十两吧。 “没事，不贵！” 开玩笑，五十两成本的东西，打算卖一千两，这哪儿贵了？ 不过赵添香却是以为宁恕在谦虚，连连道：“世子真是太客气了，其实我夫人要一个芒种款就行了，世子这可真是让我，让我有些不太敢收。” 宁恕顿时笑道：“这有什么，本就是送赵画师的，要不是不知道贵夫人的名讳，我都得叫人把贵夫人的名字都给雕刻上去了。” 赵添香听到这话，顿时惊诧：“世子，难道你……” 宁恕立刻笑着承认：“对，满庭芳，其实就是我手下的人搞出来的。” “这次专门给赵画师弄了一个定制款，其实没花多少钱，还请赵画师务必收下。” 赵添香这才了然，原来满庭芳是宁恕的产业，怪不得他能弄到满京城都没有的特别款式呢。 而且既然这样，那对宁恕来说也只是个成本价而已，自己倒是用不着拒绝。 不过，赵添香依然很犹豫：“即便是成本价，想来也很贵，这般贵重的礼物，岂是我一本手记能比得上的。” “世子，不知可否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当然有！否则宁恕怎么会亲自过来！ 不过，他现在嘴上却是道：“没有！赵画师这是什么话，这就是为了答谢赵画师赠手记之恩情！” 赵添香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区区手记如何能比？” “还请世子一定要让我帮你一个忙，不然在下睡觉都睡不安生。” 宁恕继续摆手拒绝，两个人拉扯了一阵，宁恕这才道：“好吧，既然赵画师盛情难却，那我还真有一个忙想请赵画师出手。” 赵添香顿时坐直了身子：“世子但讲无妨。” 宁恕往他那个方向凑了凑，道：“是这样，我还准备弄一个更高级的款式，想请赵画师这位首席画师帮忙，来画些母本。” “之后，就把赵画师所画，想办法拓印在香皂盒上。” 宁恕所说的，更高级的款式，那当然得是一万两一盒的至尊版，也叫大寒款式。 宁恕打算用玻璃来当做**的盒子，再想办法把这位首席画师的画弄上去。 这样一来，那价值还不蹭蹭往上涨？ 区区一万两，又算得了什么？ 第183章 一万两哪里贵了 一万两，已经是很骇人听闻的价格了。 像是沈家之前天天上最好的酒楼，一个月也才花八万多两而已。 一般的富豪，在面对这个价格的时候，都得望而却步。 毕竟这又不是古董什么的，还能买回来坐等升值。 香皂可是个消耗品。 当然你要把香皂摆在那里等升值也可以，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过期。 想要卖出一万两的天价来，只能不断的增加附加价值。 首席画师的画是其一，玻璃盒子也是其一。 不光如此，大寒款香皂，只接受定制，进一步抬高其稀缺性。 另外大寒这个名字，主要是节气名，但也暗含高处不胜寒的意思。 毕竟舍得花一万两买的冤大头估计没几个，这可不就是高处不胜寒嘛。 平日出去请人来家里吃个饭，夫人要沐浴迎客，家里下人假装路过捧着盒子出来，人家一看，定制大寒款！倍儿有面子！ 你再这么一想，一万两贵吗？哪里贵了？一出场就是这个价格好不好，不要睁着眼睛乱说。 自己创业的，搞出来的第一个品牌，很难的！ 而且这种大寒款香皂，真的不是那种随便买原材料就能做的品牌，宁恕自己跟了香皂工厂那么久，它怎么做起来的，宁恕是最知道的一个人。 真的不要乱说，一盒才卖你一万两，哪里贵了？ 有的时候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吧。 这么多年是不是父亲的小棉袄？有没有把陪着的老头哄开心？有没有把养着的鱼榨干净？ 先反省一下自己，好吧。 收回心神，宁恕再度看向赵添香：“赵画师，你意下如何？” 赵添香很是纠结。 毕竟是首席画师，他的造诣放眼大魏起码排进前三，平日只有皇帝开口他才会作画。 其他人想要他作画，这得看赵添香自己的心情，有钱那都不好使！ 可是现在，据他所知，满庭芳同一款不同的香型，目前得有七种吧？ 这岂不是意味着他至少要画七幅？ 宁恕直勾勾的看着他，见赵添香似乎有拒绝的意思，宁恕当即道：“如果赵画师为难那就算了吧，这香皂就权当上次还赠手记的恩情。” 赵添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好小子，你这话说出来，我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他终是叹了口气，道：“世子哪里话，这个忙我帮了便是。” 宁恕心头一喜：“那就麻烦赵画师了。” 又闲聊了一阵，宁恕这才满心欢喜的离开。 随后，他这才入宫。 难得这次***不在，只有皇帝一个人。 宁恕过来见礼，而后不等皇帝发问，他就直接开口。 “陛下，上次给您提过的新枪弄好了，微臣特意过来，邀请陛下明日去宁家村试枪。” 皇帝看着他，道：“弄得这么神秘，还要去宁家村试？” “你也知道朕出宫一趟不容易。” 宁恕坚持道：“陛下，臣保证你去试过之后，绝对不会失望。” 见宁恕这信誓旦旦的样子，皇帝也只能点头。 “好吧，朕明日便悄悄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恕打断：“别悄悄的啊，您就光明正大的过来，试完枪之后，我保证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指责陛下。” “臣就是要把拥有新火药和新火枪的消息公布出去，如此才能形成威慑。” 说到此处，宁恕突然压低了声音：“陛下，您还没忘记老配方已经泄露的事情吧？” 这么大的事情皇帝当然没忘，这几个月都不知道派出好几拨人去查了，可惜至今都没有收获。 只见皇帝沉思稍许，最终道：“宁恕，你可想清楚了，真要公布，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往宁家村渗透。” 宁恕笑道：“来啊，我还不知道有多欢迎了，他们不来，我怎么抓，我抓不到人，我怎么顺藤摸瓜，查到他们的幕后主使？” 宁家村有其特殊性，一般情况下是没有陌生面孔的，想要渗透进去并不容易。 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最近宁家村一直在招收工匠，而且手艺还不能差。 想要混进来，你起码得来个有真才实干的工匠吧，否则你根本就进不来。 若进来了，你就先给我干活再说，就算你千辛万苦的查到了配方，你猜怎么着？没有相应的设备，你造不出来！ “陛下，微臣已经思虑完全，陛下只管过来吧。” 见他这么有信心，皇帝终是一咬牙。 “行！朕明天就过去一趟吧！” 事情谈妥，宁恕这才告辞离去。 …… 次日，宁恕猜测皇帝应该会上完早朝才过来，那估摸着就得上午了，所以没有急着起来。 直到太阳从东方透出几缕光线，庞洪就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了。 “世子！别睡了！怎么还在睡啊，陛下和诸位大臣找过来了！” 宁恕还在迷迷糊糊：“啊？” 庞洪那叫一个着急，强行把宁恕拉起来，给他穿上衣服，一边道：“世子你可长点心吧，现在皇帝和诸位大臣都在等着你！” 宁恕挠了挠头：“点心？什么点心？我不饿。” 庞洪动作一顿，来不及解释，立刻朝外喊道：“快！热水！” 卫千他们立刻端着热水进来，强行给宁恕洗了把脸，宁恕这才清醒。 “你说什么？皇帝在外面，等着我？！” 天老爷，他和皇帝再熟，可在有其他大臣在的时候，总得顾忌一点皇权威严。 这让皇帝和一众大臣在外面等着他？那之后弹劾他的折子不得堆成小山高啊？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不是还没亮吗？怎么来这么早？ 匆匆换好衣服，宁恕连忙赶到村口。 果然看到，村口处已经停了十几辆马车，除了皇帝和***，三省六部六军的头号人物，全来了！ 这阵仗是不是稍微有点太大了？ 宁恕迟疑之际，***像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一样，阴阳怪气道：“哎呀宁世子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列位哪个不是国之栋梁。竟还要等宁世子起床哦。” 宁恕打了个寒颤，这时候是万万不敢嚣张的，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顿时一脸谄媚的凑了上去。 第184章 当面试枪 “哎呀陛下来得可真是巧啊，这时间算得刚刚好。” “王大人半个月不见，这精神头还是一样足！” “齐大人身体依然硬朗，好哇，特别好！” 宁恕全然不顾现场尴尬的气氛，搞得好像大家很熟一样，热情的打着招呼。 皇帝才没心情看他凑近乎，笑骂道：“行了，天色马上就要亮了，这个时候过来不算早了。” 这话还真是实话，忙的时候上朝，一般四点多就要起来。 闲的话，早朝也不会一直开到上午，天色蒙蒙亮就结束了。 现在，很明显就是闲得慌。 “得嘞，陛下，***，诸位大人，里边请。” 宁恕带头，带着众人往靶场方向走，一边给庞洪使了一个眼色。 庞洪顿时会意，先一步离开，过去准备。 这个点大部分农家也都起床了，正在洗漱。 皇帝和诸位大臣都是便装而来，其意思就是不想引起什么骚乱。 村民们看到宁恕在前面带路，多少能猜到这些人的身份，但看他们穿的便装，就没有上来行礼。 一路来到靶场，五个统领已经全部就位，靶场内的靶子也都多插了许多，换上新的靶纸。 众人来到近前停下，然后皇帝便道：“宁恕，来演示一下你所说的那个新式火枪吧。” 不过宁恕却道：“陛下别急，在演示之前，请先容我介绍一番。” 宁恕招了招手，卫前立刻递过来两包火药。 “陛下，诸位大人请看。” “我手上的，便是老版火药和新版火药。” 两款火药其实用肉眼看，是不太能看出什么区别的。 但硬要说的话，新版火药看上去更为细腻一些。 立刻有人问道：“世子，你这新版火药，主要改良了什么地方？” 有人捧哏那可是再好不过，宁恕立刻道：“那改良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因为采用了新的配方，这新火药的燃烧效率更高，短时间能产生的气体也越多。” “这些改良体现在枪械上，可不光只是增加了威力，连带的还有有效射程也有显着的提高。” “以前同样的距离，打不穿的甲，用新版火药能打穿了。” “同样的距离，以前很难靠瞄准打中的，新版火药也可以打了。” “总之，新版火药比起老版火药，除了在怕水方面，得到的可是全新的提升。” 几个文官听到这里，倒是没什么感触，但那几个武将头子可是眼前一亮。 虽然只有黑甲军当中设有火器营，但其他军又不是没用过。 他们自然能清楚，这些改良是个什么概念。 皇帝和***是已经看过了，对此倒是没什么别的表示。 “说说你那新的火枪吧。”皇帝道。 宁恕点头，招手又把卫千叫了过来。 昨天做好的那把枪，已经交给卫千了，这小子真是干什么都不舍得撒手。 宁恕道：“诸位应该都知道，除了怕水这个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老版火枪依然存在很多缺点。” “造价什么的就不说了，单说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一点，那就是固定时间内能够射击的数量。” “老版火枪，一盏茶的功夫，一般只能开个三十五到四十枪，没错吧？” 毕竟老板火枪那繁琐的装填火药程序，而且多开几枪后，就要手动清理枪管里面的残余，很是麻烦。 一盏茶差不多有十分钟左右，一个训练过的枪手平均下来，每次开枪的间隔得在十五秒到二十秒左右。 一分钟四十枪基本是极限了。 听到这话，众位大臣微微点头。 如果开枪间隔过长，是很难起到压制效果的，这也是目前火枪无法替代弓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弓箭就快多了，一箭射出，立刻从箭筒拔出下一支箭矢，搭上弓弦，拉开瞄准。 差不多一到两个呼吸就能开始下一次射击。 论威力，一般士卒配备的弓，肯定是不如火枪的。 而且射箭也有一个体力的限制，拉弓可不是什么轻松活计，一般人拉个十几二十次就拉不动了。 “那你这新版火枪，又能缩短多少时间呢？” 宁恕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爆出数据，而是道：“问得好，那么现在就请诸位来亲眼看一看吧。” 宁恕给卫千使了一个眼色，卫千立刻走上前来。 “陛下，黑甲军火器营统领卫千，请求演示新版火枪！” 皇帝此刻也好奇得很，当即点头：“准！” 只见卫千转身来到靶场前，开始装填弹药。 右手拿出纸壳定装弹，放在嘴里咬开，同时左手嘎子窝夹住枪柄，打开弹巢。 这两步同时进行，一共也才花费一个呼吸的时间。 接着倒入火药和弹丸，用手指压实，再合上火枪，又用去一个呼吸的时间。 后掰火镰至待激发状态，他终于抬起火枪瞄准。 嘭！ 当即炸响传来，烟雾喷涌。 见此，不少大臣心头都微微一惊。 居然这么快？ 不过第一发快不算什么，他们又耐心看去。 卫千没有停下，继续打开弹巢，重复之前的动作，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用力吹的步骤。 很快，第二发也装填完毕，再度开火。 第三发，第四发……直到十发子弹打完，估计还不到一分钟。 这个速度，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快了，即便是那些对火枪不是很熟悉的文臣，此刻也惊讶非凡。 皇帝更是压制不住脸上的喜色：“竟能这么快？！” “快，把火枪拿给朕看看！” 卫千当即转身，先清除了一下弹巢里的残余，这才递过去。 “陛下，小心弹巢有些烫手。” 皇帝接过，轻轻打开弹巢，又看了看前面对准的枪管。 “原来如此。” 整个设计其实并不复杂嘛，不过关于扳机部分就看不到了，因为是隐藏在木把手里面的。 “对了，你刚才装火药那个是什么？”皇帝又问道。 卫千立刻在怀里一掏，拿出来：“回陛下，这叫纸壳定装弹，也是世子发明的。” 皇帝拿了一个过来撕开查看，这其实也很简单属于一眼就能看明白那种， “几个小改动，便能起到这么大的效果，宁恕，这都是你弄出来的？” 第185章 新的权力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都只是一些小改动，可这些改动以前怎么没人提出来？ 可见宁恕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而面对这个问题，宁恕却是微微摇头：“虽然点子是我的，但还得靠诸多工匠，才最终做出来。” “陛下，随着贱籍的取消，对他们的限制不再那么严苛，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好东西的。” 皇帝一时有些忍俊不禁，这个时候你还提这个，你是生怕我反悔吗？ 现在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这时候想反悔基本不可能，宁恕这是想多了。 “不错，为大魏又新添一种利器，当赏！” 宁恕微微一笑：“陛下别急啊，还有东西呢。” 此话一出，皇帝顿感惊讶：“还有？” 宁恕转身对庞洪道：“望远镜拿来。” 庞洪当即从怀中把望远镜掏了出来，递给宁恕。 而后宁恕再转交给皇帝，道：“陛下，此物名为望远镜，顾名思义，就是能帮人看清远处的景象。” “只需把小的这一头放在眼前即可。” 皇帝接过，按宁恕所说放在眼前。 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激动起来：“此物，竟如此神奇？！” 这般反应，可是看得周围的其他大臣心头痒痒的。 陛下到底看到什么了？竟会如此激动？ 宁恕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立刻让庞洪拿来了昨天做好的第二个望远镜。 “诸位大人，请试试吧。” 把望远镜递过去，大臣们以此拿过放在眼前。 所有人看到望远镜的左右之后，都惊奇不已。 尤其是那些武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东西在军事上的用途。 这玩意儿太可怕了，敌人还没发现你，你就先发现了敌人，打起仗来就是敌明我暗，这可是占了大便宜！ 难怪陛下会如此激动！ 不少人看完之后，都不由看向皇帝，眼神火热。 当然了，皇帝这么激动，也不全是因为望远镜的缘故。 毕竟他可是知道，宁恕手里还有一个大杀器，那就是热气球！ 这二者相加，能起到的作用可太大了！ 热气球，望远镜，新版火枪，有这三大杀手锏，难怪宁恕有胆子去草原。 本来皇帝还很担心，之前更是几次劝告，但如今看到这些东西，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来。 毕竟有了这些东西，哪怕只是一个中庸之将，去了草原，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致命风险了。 更别提宁恕领兵打仗的本事早有显露，他可不是什么中庸之将啊。 不过他还不知道，宁恕其实准备的杀手锏，一共有四个。 这最后一个嘛，就真的要保密了，不然效果可能会有所折扣。 皇帝激动了好一会，才逐渐冷静下来，看向宁恕的目光，别提有多欣慰了。 曾几何时，那个需要他担心的少年，一不留神，便能独当一面。 而后他又想起自己家里那三个逆子，脸色微微有点僵硬。 不过这种僵硬很快消失，皇帝拍了拍宁恕肩膀，语气颇有卸下了重担的感觉。 “你，很不错。” 宁恕反应多快啊，当即道：“都是陛下培养得好。” “微臣自知过去深陷迷途，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听到这话，皇帝忍不住仰天大笑：“对，对！都过去了！” “宁恕，你又献两样利器，此乃大功一件。” “你这镇国公不能光是一个名头，这样吧，从今往后，朕再给你抓捕之权！” 此话一出，一众大臣皆是惊骇。 要知道之前宁恕只是监察而已，就已经把京兆府闹得鸡犬不宁了，再给他监察之权，那还得了？！ 这可意味着，往后宁恕看谁不顺眼，直接把你抓进去关两天，在慢慢查。 要是查不到你犯过什么事儿还好，但要是查到了，你就继续蹲吧。 继续蹲的期间若是又查到了，那就继续加码，加到斩立诀为止！ 如果说之前的宁恕，对他们这些重臣来说，不算什么威胁，可这次过后，他们就得好生掂量掂量了。 也有人想反驳，可是看着面前的望远镜和新式火枪，反驳的话便卡在了喉咙处，怎么都吐不出来。 毕竟这个权利本来就是镇国公的，之前还能说宁恕年纪小来否决，现在献上两件重宝，而且是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的重宝，还能怎么反驳？ 最终，他们眼神交流一番，也只得纷纷道：“陛下圣明！” 听得这话，皇帝的心情更好了，难得让这些家伙这么爽快一次。 这时候，宁恕又道：“陛下，这新式火枪还没有正式的名字，不如陛下帮忙取一个吧？” 皇帝眼前一亮，这个事情他可太乐意了。 想了想，他道：“新式火枪声音如雷，击发时烟雾弥漫，就叫雷雾吧。” “雷雾？”众人纷纷呢喃，很快纷纷献上马屁。 “雷雾雷雾，如雷霆一般威力惊人，又如毒雾一般杀人于无形，好名字！” 又把玩了一番，天色已经完全亮起，皇帝和诸位大臣也该回宫上班了。 众人打道回府，不过宁恕却是单独把***叫住了。 李清瑶单独留下，等他们都离开之后，这才看向宁恕：“怎么，找我有事？” 宁恕嘿嘿笑道：“当然有事了，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宁恕拿来一个盒子，只见上面雕刻着秋兰图案，那一股清香的味道隐隐散在空气当中，很是好闻。 李清瑶是很喜欢秋兰味道的，顿时有些惊喜：“这是？” 宁恕笑道：“这可是给***的定制版秋兰香皂，这个季节秋兰可不多，费了我好大的力气呢。” 这定制版可比赵画师夫人的那个定制版，还要早开始弄，只因为原材料不太好获取，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秋兰秋兰，当然是秋季应季，现在还是夏季末尾，可不多见。 “***这阵子为我的事情四处奔波，在下无以为报，就只能拿这个出来了。” “***，可喜欢吗？” 李清瑶低下头，隐约能看出脸上多了几分红晕。 这可太难见到了，要知道***这些年上朝，城府早就练出来了，极少有这种真情流露的时候。 可见这个礼物，当真勾动了***的心弦。 第186章 草原上的变故 宁恕一时间就看得失了神，以往见到的***或强势如君，或温婉如妇，这种小女儿姿态，当真有很多年没见了。 不过***毕竟是***，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宁恕收回目光，笑道：“***喜欢，那我就放心多了。” 宁恕说这话的时候，本来心里还有点患得患失，但***的下一句就差点让他没绷住。 “说吧，又要我帮什么忙？” 宁恕差点一口喷出来，急道：“我难道只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才给你送礼物吗？” 李清瑶鼻头微皱，像个小狗一样做出凶狠的样子：“难道不是？上次你说来给我送礼，结果最后还是让我帮你试那个香皂。” “啊这……”提到这个，宁恕那确实没法辩驳，“上次是上次，但这次不一样，我真的只是单纯想给送你一份礼物。” 李清瑶狐疑道：“真的？” 宁恕点头肯定：“真的，比真金还真。” 听到这话，李清瑶的目光在宁恕身上停留了好久，这才移开。 “算你有点良心……我走了。” 宁恕忙道：“我送送你？” 李清瑶却已经摆手：“不用了，你赶紧去睡个回笼觉吧，我还不知道你？” 见此，宁恕倒也没有坚持，只是傻笑着看着她离去。 ……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确定好方案和各项数据之后，就要开始量产。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宁恕在生产各种东西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 每天都有许多火药、望远镜、热气球、雷雾枪、玻璃生产出来。 工业化和流水线的威力可见一斑。 随着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宁恕也必须要开始安排了。 在生产了一定数量之后，巽字营和山字营开始带着物资秘密北上。 考虑到运送的物资比较多，路上会多花费一些时间，等宁恕赶到的时候，应该刚刚好。 之后，每生产出一定的物资，其余三营都会携带着悄悄离开。 黑甲军，整一万精兵。 这次是奔着抄了蛮族老家去的，就不要强调什么机动性了，全员着甲北上。 热闹的宁家村一下子少了一万人，仿佛连村子都冷清了许多。 不过，里面的各种工厂依然干得热火朝天。 宁恕挑了一个时间，把满庭芳之后的发展计划，交给了李清瑶。 之后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可就得靠李清瑶来把持一下进度了。 京城，依然宁静，只是隐隐约约能让人感觉到，似乎在酝酿什么大事。 …… 关外。 在距离天门关不远的地方，便是安置之前送出去的蛮族的地方。 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才两万多点，全部战斗力算上也才一万五左右。 若只是一个单一的部落，这么多人倒是能在草原上占得一席之地，可惜不是。 保存得最完好的，当然是木真和格玲所在的两个部落。 木真是因为投降爽快，加上还有胡三儿担保，其损失基本没有。 格玲则是因为金兰的关系，让宁恕没有对她所在的部落做些什么。 这两个部落这么多人，在这里自然享有最高的话语权，但这里的格局并不是双人争霸，而是三足鼎立。 还有一个，当然是金兰了。 凭借着宁恕的关系，金兰一开始就享有不低的话语权。 虽然她这里人是最少的，但这几个月以来不停的吸纳其他的小部落，逐渐壮大。 所以到现在，这边的一切事物，基本那都是以三人为首了。 同时这段时间，边关守将不断的给他们运送物资，倒真是让他们得以休养生息。 但，结果却不太好。 因为边关守将虽然给了日常的生活物资，但武器却一把都没有。 毕竟边关守将也有自己的考虑，万一这些人拿了武器，又来天门关闹腾了？ 不过，这种日子应该不会持续太久了。 “快要四个月了，宁恕该过来了吧。” 金兰看着远处那高耸的天门关城墙，脑子里面纷乱无比。 这段时间，他们的斥候当然也在不断派出去，探查草原的情况。 只能说，很乱。 之前三年的大战，彻底改变了草原上的格局。 那几个最后分蛋糕的部落，他们的野心似乎并没有随着大战的落幕而停止。 他们不断蚕食周围的部落，以强硬的手段吸纳人口，让他们迅速**扩张。 直到周围的部落都已经吸收完毕，再想吸收只能穿过穿过草原，深入漠北。 那边离得太远了，他们把主意打到那边说不定会亏，所以没人有这种想法。 转而，开始把主意打到了现存的其他几个部落上， 这段时间看似和平，但其实小摩擦一直不断，说不清楚到底谁对谁展露了野心。 但从金兰得到的消息来看，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在入冬前，草原还会再沸腾一次。 沉思之际，格玲匆匆过来。 “金兰，最新的消息，关于啸狼部落的！” 听到这话，金兰连忙收回心神：“啸狼部落怎么了？” 格玲忙把她拉进帐篷里，道：“出大事了，两日前，你的那三个哥哥彻底闹掰了，各自带着两万多人马离开。” “这对其他部落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现在大家都在找你那三个哥哥的踪迹。” “其他部落，这是想把啸狼部落分食啊！” 这个消息着实让金兰大吃一惊。 “怎会如此？” 她可是很清楚，以前他那三个哥哥虽然都在竞争啸狼部落的继承权，但起码还有底线，现在怎么会闹到了分裂的地步？ 闹急眼了吗？ 她连忙把这段时间绘制的舆图拿出来，一边问道：“有更多的消息吗？他们三个是因为什么闹掰的？” 格玲摇头：“还在打听，暂时没有更多消息。” 闻言，金兰也没有再多问，而是专心看向地图。 “如果他们三个真的彻底闹掰，离开的方向应该会尽量远离彼此，那应该就是这三条路线……其中一个，会向我们靠拢。” 金兰的眼中闪烁着几分仇恨的火焰，真是天赐良机！ 第187章 临别之前 草原上的亲情是很淡薄的，别看那三个是金兰的亲生哥哥，自从他们合力把自己赶走，金兰每一天都想亲自宰了这三个家伙。 之前他们还纠缠在一起，啸狼部落依然强大，金兰没有任何机会，所以才按捺不动。 可现在不一样了，三人分开了，这不正是给她的机会？ 而且按照方向来看，很可能有一个，在向她这边靠拢！ 金兰冷却的血液逐渐开始升温，她目光灼灼的看向格玲：“咱们还有多少兵器？” 格玲一听到这话就知道金兰想干什么了，迟疑道：“不行吧，即便是分开了，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两万兵马。” “我们这里最多抽调一万五千人出来，马匹更少，兵器也是一样的。” “对上任意一支队伍，我们都很难获胜。” “要不，还是等那个宁恕过来了再说？” 金兰当然知道这些道理，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啊。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既然能知道，其他部落肯定也会知道，肯定会开始出兵搜寻这些人的下落，趁机吞并。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拒绝的好机会，金兰是真的好害怕，有人在她之前，杀了他的哥哥，让自己没法亲手报仇！ 金兰思索了好一阵，道：“不行，宁恕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才会过来，但这次机会错过了，还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出现。” 格灵稍加沉默，道：“就算我支持你，木真也不会答应的。” 金兰听到这话，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本来他们这里一万五千人就少了，她还没法全部指挥，真是可恶！ 沉默了一阵，金兰再度道：“找五十匹快马给我，我要深入草原，找到他们具体的位置。” 格铃听得更惊，五十人不是去找死？ 刚想劝阻，金兰就再一次道：“不用担心我，我只是远远的跟着，只要确定位置就行了。” “我会定时派人回来汇报位置，起码要确定在宁恕过来之前，我那三个哥哥不会死在别人的弯刀之下。” 这倒是比直接过去堵人好一些，但依然很有风险。 但见到金兰已经打定了主意，格铃也只得叹息一声，没再多劝。 …… 一个月的禁足时间结束，“深刻反省”过后的宁恕重回朝堂。 大约是因为多了抓捕权利的原因，现在他只是站在那里，似乎都隐隐带着几分压迫感，使得大多数的官员都不敢抬头看他。 至于宁恕，倒是没管别人，只是看着那又重新站到朝堂之上的沈月婷，有些疑惑。 这女人，难道官复原职了？ 他又有意无意的看向沈月婷她爹沈江河，这下沈江河是真的知道怕了，被宁恕目光扫到，只感觉浑身长刺了一样不舒服。 但好在，早朝过去，宁恕并没有跳出来弹劾他们俩。 早朝散去，宁恕第一时间叫住了李清瑶。 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宁恕不由开口询问：“***，沈月婷是怎么回事，她官复原职了？” 李清瑶微微摇头：“不算是，只是在兵部给她安排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罢了。” “你也知道之前三年的大战，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真的直接把他踢开不管，怕寒了人心。” 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宁恕可能会有些难接受，劝道：“不过你也别太在意了，她手上没什么权利，就当养个闲人了。” 宁恕冷笑道：“不是说国库空虚？还有钱养闲人？” 李清瑶有些无奈：“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而且，这可是李建隆亲自求的情。” 宁恕听到这话，一时有些不解：“李建隆？我以为他已经腻了呢。” 李清瑶微微摇头：“腻不腻的，重要吗？重要的是，李建隆有把握把沈家拉到自己这边来。” “如此，沈月婷若能官复原职最好，若不能，起码要让她重回朝堂，之后再想办法让沈月婷往高处走。” “毕竟之后，沈月婷的位置越高，对李建隆的帮助就越大。” “一开始李建隆是想让沈月婷官复原职的，不过父皇考虑到你，才只是给了一个闲职。” 宁恕轻叹一声：“虽是闲职，但好歹也是个机会了。” “啧，这三个家伙，还是忍不住了啊，能把李建隆逼到这个地步。” 李清瑶道：“倒不算被逼吧，现在他们三个都在尽量拉拢其他人，李建隆走到这一步是必然的。” “也就是你以前不怎么搭理他们，但凡有一点交情，现在他们三个怕是要把镇国公府的门槛都给踩破。” 听到这里，宁恕又忽而笑道：“那只能说，他们三个要失望了。” 宁恕这次过来就是辞行的，黑甲军一万精锐已经全部往边关赶去，自己这里离开前，好歹要和***、皇帝道个别。 至于其他人？那还是算了吧。 动用一万精锐，这消息要是公开，还不知道又要引来多少麻烦。 所以宁恕的决策就是，做了再说，你要弹劾也得等我回来之后，中间这段时间就给我好好闭嘴。 李清瑶这时候又迟疑道：“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我之后找个机会把沈月婷革职了，好吗？” 听到这话，宁恕真是有点感动，毕竟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不只是沈月婷的事情了。 她已经被卷入挣脱太子之位的旋涡当中，李清瑶本来是可以独善其身的，可她若是出手，便和这件事情有了牵连。 到时候李建隆那蠢货万一脑子又抽了，还指不定要来***面前闹成什么样儿呢。 “算了，只要沈月婷别作妖，我也懒得管她。” “***，顾好民生和满庭芳的事情才是重点，那些麻烦事，能躲远点就躲远点吧。” 听到这话，***多少松了口气。 宁恕自己能想通，自然再好不过。 聊着聊着，两人已经来到了御书房前。 结伴进去，正常的行礼问候之后，宁恕便提出了此行的重点。 “陛下，微臣是过来辞行的。” 本来还一脸笑容的皇帝，又不免变得担忧起来。 “事已至此，再劝你也无用。” “朕就一句话，一定要活着回来。” 第188章 天门关 宁恕本来还觉得这次十拿十稳，但皇帝这么一说他就变得忐忑了。 好家伙，我亲爱的皇帝陛下，你这g插得飞起啊。 这时候宁恕要是给李清瑶来一句，等我回来就娶你，那这次草原之行怕是回不来了。 生怕皇帝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宁恕忙道：“谢陛下，那微臣就先离开了。” 皇帝没有多留，目送他离去。 宁恕回到镇国公府，准备收拾东西出发，却不想刚回来，陈伯就找了过来。 “世子，边关来信。” 宁恕听得一愣：“边关？” 边关出事怎么也不该送到他手上啊。 不过好在他迅速反应了过来，接过打开，快速扫了一遍。 果然。 “这个金兰……” “不能耽误了，我马上出发，东西收拾了好吗？” 宁恕随手把信件撕掉，碎片递给陈伯。 陈伯急忙应道：“准备好了。” 不多时，宁恕和两个做斥候的弟兄，低调出了城。 …… 约莫八天过后，宁恕赶到了边关。 他们也就三个人，速度当然更快，比最后出发的火器营还要提前赶到。 先出发的庞洪和赵铭，已经在天门关等着了。 天门关占据天险，易守难攻，城墙皆由最坚固的青石堆砌，牢不可破。 抬眼望去，城墙的高度都在四丈开外，对器械不发达的蛮族来说，光是登上城墙就已经要想尽办法了。 庞洪和赵铭已经提前收到了信，带着天门关守将吴有祸，已经提前下来迎接。 只见宁恕三人赶来，在不远处勒马停下。 “吴将军，终于见面了！” 之前抓捕关内残余蛮族的时候，宁恕和吴有祸可是通信过好几次，但可惜一直都没能见面。 直到最后宁恕返回京城，也都没有见过。 如今，总算是见到面了。 勉强的吴有祸，年纪约莫在四十多岁，只是边关苦寒，导致更显苍老。 魁梧的身形，和一张带着刀疤，仿若凶狠的脸。 不过此刻，这张曾经让无数蛮族做噩梦的脸上，却是露出了笑意。 “宁世子，上次见面，恐怕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吴有祸寒暄道，毕竟上次见宁恕的时候，宁恕才多大？还是个小娃娃。 宁恕对儿时的记忆倒不是很清晰，只是附和道：“是很多年没有见了，吴将军也沧桑了许多。” 对此，吴有祸倒是呵呵一笑，并不在意：“宁世子说笑了，我还坚挺着呢。” 一招手，身后的手下立刻上去把宁恕的马匹牵住，而后吴有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走吧，宁世子，已经略备薄酒，为世子接风洗尘。” 宁恕自然不会拒绝，几个人说说笑笑，走进天门关内。 天门关的守军很多，足有七万，而且这是为了扼守住两座山脉的交汇，修建得非常大。 这里是关，也是城，只是这个城里一般没有普通百姓往来。 吴有祸带着宁恕一路来到了将军府，一声招呼，饭菜上桌。 一头烤全羊，让两个精壮的汉子抬了上来。 宁恕看到这烤全羊，着实有些惊讶，笑道：“吴将军，不是说边关苦寒吗？我看你好像也不是很苦啊。” 提起这个，吴有祸顿时爽朗笑道：“宁世子可真会开玩笑，能吃上烤全羊，还是托你的福气呢。” “我？”宁恕有些不太理解，和他有什么关系，“怎么回事？” 吴有祸抬手指了一下关外的方向：“还不是那些蛮子，暂时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之前把他们送出去的时候，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了一些金银，让我帮忙买了些牲畜。” “这几个月他们就在外面放牧呢，送过去的牲畜也长大了，我们能用比较便宜的价格买到。” “要不是这样，我们想吃烤全羊，哪儿有这么容易。” 莫说过去那三年的大战，就算更早之前，边关的待遇也没有多好。 该说不说，蛮族畜牧的手艺是好，这养出来的牛羊不仅便宜，而且味道也很不错。 “来来来，都别客气。” 吴有祸说着，给宁恕和庞洪赵铭一人发了一把小刀，让他们片着吃。 不过宁恕倒是没有着急下口，而是给庞洪使了个眼色，庞洪立刻起身离去。 不一会，就见庞洪带着几个人，抬着有大有小的四个箱子过来。 吴有祸看得奇怪，他是知道庞洪他们过来的时候，带了很多东西，可那些东西都存放了起来，眼下拿出来又是几个意思？ “来，吴将军，送你一份礼物。” 宁恕带着吴有祸来到面前，挥手让庞洪打开箱子。 这第一个箱子，赫然是装得满满当当的金砖！ 这一箱子可是五千两，兑换成白银的话就是五万两。 吴有祸是大将军，身家肯定比这个多，但他常年在边关，当真有很多年都没有见到这么多金子了。 不过好在他身为主帅，定力过人：“宁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恕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之前拜托吴将军，先帮忙给那些蛮族提供食物，这一晃眼，都好几个月了，他们人又那么多。” “吴将军光是买粮食，都花了不少钱吧？”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外面的那群蛮族，也没有花太多的钱。 吴有祸是按他们一人一天，只吃一斤粮食来算的，这个数量饿肯定饿不死，但想要吃饱管一天，那也有点难。 而他拿到的糙米，粮价是十文钱一斤，等于是那群蛮子一天也才消耗二十万文，合二百两。 四个月也就花去三万两不到，那些宁恕承诺的补给，兵器才是真正的大头，但吴有祸不是没给兵器嘛！ 至于其他的，如牲畜这些，那都是蛮族自己拿钱买来的，又不是他掏钱，算下来他还赚了点钱呢。 一共花了不到三万两白银，宁恕这一给就是五万两，可是看得吴有祸连连摆手。 “宁世子，这怎么行，这钱也太多了。” 宁恕笑道：“这就多了？这也不算多，还没沈家一个月花的钱多呢。” “吴将军，收下吧，这才第一个箱子，急什么？多的拿去买点肉、布，就当给将士们补贴了。” 第189章 都是好东西啊 宁恕拿一众将士来说事儿，那吴有祸却是不太好拒绝了。 而且宁恕这话也让吴有祸好奇心大起。 对啊，这才开第一箱了，后面两个箱子装的什么？ “宁世子，这后面两箱，不会还是金子吧？”吴有祸不禁问道。 宁恕顿时大笑：“俗了！怎么可能还是金子？那就太俗了。” “来，把第二个箱子打开，给咱们吴将军瞧瞧。” 话落，庞洪又立刻打开第二个箱子。 只见里面，竟是满满一箱的琉璃具！ 大大小小的琉璃具都有，而且看色泽，竟是接近透明。 分明是上品琉璃具啊！ 这些吴有祸是真的震惊了，琉璃具向来稀缺，宁恕是上哪儿搞来这么大一箱的？ 单论价值的话，这一箱琉璃具，更胜这一箱金子啊！ 就在他震惊之际，猛然又看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他急忙扑了过去，从箱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已经碰坏的琉璃杯，心疼极了！ “这么好的琉璃杯，怎么路上也不注意保护一下，就这么碎了？” 碎的杯子还不止一个，吴有祸接连拿了几个出来，心疼得脸皮直抽抽。 “一个，两个，三个……” “这碎得也太多了！” 吴有祸此刻的心情当真是大起大落，早年便听说，这个宁恕自从认识沈家的沈月婷之后，就变成了败家子，每个月都好几万两往外掏。 直到之前才传来消息，说他好像浪子回头了。 结果今日一看，回头个屁！ 这么好的琉璃具，碰碎这么多，这也太可惜了！ “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吴有祸扒拉了一阵，拿出一块比较厚的碎片，心里盘算着还能不能磨个珠子出来。 这么好的琉璃，可不能浪费了。 宁恕看得他这样，笑得更灿烂了：“吴将军，别心疼了，这些碎掉的丢了吧，我给你换完好的。” 不想吴有祸的反应却是有些激动，怒道：“丢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就算碎了，也能拿去弄些小物件，那也能卖出去不少钱，说丢就丢？” “这一箱琉璃具，怕是得值十几万，甚至二十几万白银了吧？” “你！你可真是个败家子啊！” 宁恕愈发绷不住了，道：“吴将军，其实没有那么多。” 炉子搭建起来后，一个玻璃杯的成本甚至还不到一两，就这一箱估计也就一百两左右。 “吴将军若是喜欢，这一箱就送你了。” 听到这话，吴有祸手一抖，差点没把手上的玻璃又给摔了。 “送我？这一箱？” “宁恕，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值钱？” 宁恕很无所谓，道：“现在是值点钱，但很快就不值钱了。” “行了吴将军，一点小玩意激动什么，后面两箱才到你激动的时候呢。” 宁恕又招了招手，庞洪立刻打开了第三个箱子。 这箱子里面，摆放的赫然是雷雾火枪！ 这也是皇帝的意思，虽然边关这里没有配备火器营，但这种新式武器，总得拿一些给边军才是，最起码也能起到一个威慑作用嘛。 吴有祸肯定是认识火枪的，不过他一眼就看到这雷雾火枪和之前的火枪不一样。 他拿了一把出来，捣鼓了一会，不太懂。 见状，宁恕直接让庞洪给他来了个当场示范。 连开了好几枪，吴有祸这才意识到这东西到底有多厉害，再一次激动起来。 “开枪间隔竟已经能做到这么短了？这，这真是天才的改良，这是谁弄出来的？” 见识过雷雾火枪的强大后，吴有祸那两只眼睛简直都要发光了。 好东西啊！这是真好东西！ 对他来说，这一箱子的火枪，比那一箱子的黄金，更对他的胃口。 宁恕笑了笑，并不解释，又让庞洪打开第四个宝箱。 第四个宝箱，就是望远镜了。 本来吴有祸不认得，还看得奇怪，直到宁恕给他示范了怎么使用之后，让拿在眼前，瞬间激动万分。 “竟还有如此神物！” 他不断四下打量，像是拿到一个新玩具的孩子，怎么都不肯撒手。 左看看，右看看，一下对准天，一下对准地，一转头又对转了宁恕的裆。 这可把宁恕整得不好意思了，侧过身，道：“吴将军，看错地方了吧！” 吴有祸干笑两声，立刻移开。 宁恕看他这样，道：“吴将军，你干脆拿两个望远镜，放在两只眼睛前好了。” 听到这话，吴有祸一拍大腿：“对啊！” 他又赶紧拿了一个出来，放在眼前，这下能看到的景象就更清晰，更奇特了。 见他玩得不亦乐乎，宁恕笑道：“得嘞，吴将军你就先玩着，我饿了我就先吃了啊。” 说罢，宁恕回到屋里，拿起刀割下羊肉放在嘴里。 那一股羊膻味顿时在嘴里爆开，该说不说，这草原的羊是不错。 有些人没法接受羊膻味，对此避之不及，但能够接受的，这就是美味。 见这羊这么大只，宁恕顿时把抬箱子的军士也叫了过来，大家一起大快朵颐。 这年头普通人想吃上一顿肉也没那么容易，庞洪平日虽然吃得起，但他在这方面抠得不行，平日也不会自己花钱吃，可算是蹭到一顿。 他们就围着烤全羊，也顾不得烫嘴，就往嘴里塞。 宁恕倒是吃得不急不慢，看着那还玩得正乐的吴有祸，道：“唉，你说他能玩多久？” 庞洪抽空看了一眼，含糊道：“不知道。” 一个望远镜，对经验丰富的将军来说，其诱惑力是绝对超过一个绝世美女的，可是给吴有祸给玩嗨了。 宁恕见状也懒得管了，先过过嘴瘾再说。 这么些人一起吃，很快一只烤全羊就只剩下骨架了。 宁恕把最后一点羊肉卷在饼里，大咬了一口，心里已经十分满足。 “嗯，爽！” 赶路这些天路上尽吃干粮了，难得能吃上一顿好的。 那边，吴有祸的热情这才逐渐褪去，回来一看，已经没他的份儿，顿斯傻眼。 不过他也不是计较一顿饭的人，很快再度笑道：“宁世子，这些，都是给我的？” 宁恕笑道：“那当然了，这四箱东西，都是特意带给吴将军的礼物！” 第190章 蛮族营地的变化 这份礼物的确重得吴有祸不太敢接。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望远镜，这东西的作用实在是太好，也太明显了。 其次是火枪，毕竟他在这里守关，就这十几把火枪其实不怎么顶事，但这种好东西自己留着也是很乐意的。 剩下两样嘛，在他看来，无疑是那一箱金子最没用，价值最低。 可对于宁恕来说，真正贵的恰恰就是那一箱金子。 其余三样，都是可以量产的东西，算成本的，后面三箱加起来，还不到那一箱金子的十分之一。 “宁恕啊……”吴有祸仿佛不好意思一样，摩挲着双手凑过来，“你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贵重，我真不太敢收。” “这样吧，这一箱火枪和望远镜我就收下了，另外两箱，你拿走。” 宁恕直接摇头：“那不行，要么你全部留下，要么我全部带走。” 吴有祸听大这话，愈发纠结起来。 他是真不敢收，这么多钱，他收了怕要出问题。 但他也是真的舍不得。 宁恕见他这么纠结的样子，语重心长道：“吴将军啊，你真的不要把黄金和琉璃看得太重要了。” “尤其是那个琉璃，我很认真的告诉你，它真不怎么值钱！” “我这次过来可是带了几十箱，这东西很快就要在草原上泛滥起来。” “你自己留着收藏也好，拿去卖掉也罢，收下吧！” 吴有祸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纠结了一会，到底是一咬牙：“那，那我就收下了？” 宁恕顿时笑开：“唉！这就对了嘛。” “都听到了？还不赶紧把东西送到吴将军房间去？” 宁恕看向抬箱子过来的几个军士，他们听到这话，立刻过去，把箱子抬走了。 见吴有祸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宁恕干脆道：“吴将军，以后有什么事，你就尽管我身上推就行！” 吴有祸听得连连摆手：“这怎么能行……宁世子这番大礼，我就收下了。” 宁恕这才笑道：“来，吃饼。” 羊肉已经没了，只能吃饼了。 宁恕转而又道：“等会还请吴将军开个门，我要去蛮族那边看看。” 眼下并非战时，附近除了之前送出去那一伙人，都没有别的蛮族了，开个门倒是没什么。 不过吴有祸却是奇怪：“这么急吗？不休息一晚？” 宁恕摆手：“不了，那边出了点事，我早点过去看看情况。” 闻言，吴有祸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吃过饭，宁恕这便叫上赵铭，让他已经赶到这里的弟兄一起，准备出关。 目前只到了山字营和巽字营，分别是轻骑和重骑，这么几个月过去，宁恕也不敢保证那伙蛮族有没有别的心思。 所以他才最先让这两营过来。 要知道关外平坦的地形，是最适合骑兵冲杀的战场，两个营加起来四千精锐，四千匹马，武器装备又这么好。 毫不夸张的说，宁恕单凭这两个营，都能把那边的两万蛮族给灭了。 四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关，吴有祸借了一个斥候给宁恕引路，没过多久，远远的就能看到驻扎在那边的蛮族。 而这里的蛮族同样也发现了宁恕这里的大军，一时间变得骚乱起来。 得知消息的格铃和木真立刻出帐，大喊着稳定局面。 “都别慌！那不像是天门关的，应该是宁世子过来了！”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天门关的兵主要任务是守卫，骑兵极少，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能判断不是天门关的兵。 木真和格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来到最外围，等待着那批骑兵的到来。 在距离离得近了，他们俩果然看到，最前面的的确是宁恕。 “可算是过来了！”木真捏了捏拳头，直接小跑过去，“宁世子，可算是盼到你过来了！” 他谄媚的笑着，主动过来帮宁恕牵马。 宁恕看着他很意外，实在是难以想象，谄媚这种神情，居然会出现在蛮族脸上。 毕竟在印象里，蛮族粗暴简单，打得过就嚣张，打不过就死，哪儿来中原人那么多弯弯绕绕。 不过宁恕并没有多说什么，随他牵着来到营地外，这才下马。 格铃鄙视木真的眼神毫不掩饰，等到宁恕下马这才收了起来，来到宁恕面前半跪。 “见过宁世子。” “起来吧。”宁师淡淡道，环视了一圈，果然没有见到金兰的身影，“金兰什么时候走的？” 格铃起身，道：“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宁恕微微点头，时间算来倒是差不多：“那她说会定期派人回来汇报行踪，可是真的？” 木真忙道：“是真的，不光是她，我们派出去的斥候也在尽力追踪其他部落的踪迹，已经绘制好舆图了，还请宁世子内入一观。” 宁恕倒是没有着急，对后面一招手。 庞洪和赵铭立刻带着两个营的弟兄进入营地，接管这里。 对此，木真和格铃都没有反抗，乖乖的如同绵羊一般。 其余蛮子虽然也有不服的，但他面对的可是黑甲军，有不服的当场就打服了。 在经历了一些不大的骚乱之后，营地被控制住，宁恕这才跟着两人去往中心营帐。 营帐之中，一幅包含了这段时间草原大部分变化的舆图，已经在桌上摆好。 宁恕来到主位，格铃和木真都很识趣的一左一右站好，等待着宁恕的检阅。 宁恕看了一会，略有些惊讶：“这舆图画得很不错啊，我不是听说你们蛮子以前是不画舆图的吗？草原上什么路线，都是记在脑子里。” 木真忙道：“世子果然广闻博见，我们的确不知道怎么画舆图，不过之前胡三儿送一个擅长画舆图的中原人过来，这既是他画的。” 胡三儿？ 这小子也神秘得很，上次见他还有不少秘密没有得到解释，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一见。 “胡三儿人呢？”宁恕问道。 木真道：“已经深入草原去了，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听到这话，宁恕也只能暂时打消把胡三儿叫过来的念头。 宁恕低头，继续看向舆图。 第191章 宁恕的打算 舆图上的线条简单，草原上基本没什么明显的标识物，所以这些蛮子才没有发展出画舆图来。 眼前的舆图，虽然说也是个专业人才画的，但真的很简陋。 不过，宁恕依然能从上面看出不少的信息。 “一股在这里边，金兰顺着这里走的，现在应该在这里……这个部落目前似乎在收缩，是在备战吗……这里的是……” 宁恕逐一扫过，已经对草原上的格局有了大致的认知。 “庞洪！” 宁恕高喊一声，庞洪顿时走了进来：“世子，有何吩咐？” 宁恕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道：“派人去这里和金兰碰头，把他们带回来。” 庞洪应声，当即拿出纸笔拓印地图，而后离去。 听到宁恕要把金兰接回来，木真和格铃也都松了口气。 而后，木真问道：“宁世子，不知你这次过来，打算做到哪一步？” 是随便剿一剿，做个样子呢，还是打算把以前杀过宁家人的部落，都挨个清算呢，还是如何。 格铃和木真现在最关心的当然是这个问题，眼下他们自身的实力不足，都期望着宁恕能够打破草原上这逐渐形成的格局。 毕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机会。 不过宁恕的回答，却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从今往后，不会再有草原上的蛮族了。” 此话一出，着实把两人吓了一大跳。 “宁世子，你难道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灭掉？” 木真多少是有点不太相信的，连宁恕的父亲、爷爷他们两辈人加在一起都没有办到的事情，宁恕竟然如此口出狂言。 宁恕微微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打算把草原纳入大魏的版图，以后你们都是大魏的子民。” 这个话比前面那句话还要离谱，格铃终是忍不住嗤笑道：“宁世子这宏伟大愿也太大了，你知道草原有多大吗？” “你又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么久以来都只是游牧，而不是定居吗？” “你最多一时把草原纳入大魏版图，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两年，总有人不甘心举起反棋的。” 宁恕却是没有在意她的语气，很认真问道：“是啊，那这些都是为什么呢？” “人为什么会反？说到底就是对当下的生活不如意，再具体一点，或许就是吃不饱，穿不暖。” “你们蛮族这么久了，都在草原上游荡，过着游牧生活，居无定所，这又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你们倒是想农耕，但是农耕不了，对吧？” “草原上草场茂盛，足以证明这里的土地是不缺营养的，只是想要种地的话，还需要开垦，而且种植农作物也需要有经验。” “这些技术，我都可以教。” 话音刚落，木真和格铃齐齐露出震惊之色。 “你说什么？你愿意把种地的技术交出来？” 不过，两个人在刚开始的激动之后，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的确，他们蛮族最大的难点就是在于不会种地，所以只能在草原上游牧。 但不是唯一的原因，其余的原因还有很多。 比如，他们游牧的话，因为牲畜的数量众多，每天要吃掉的草也很多，当一片草场吃秃了之后，他们就必须换一个地方，以免牲畜饿死。 同时，这些牲畜拉出来的粪便，也可以作为肥料，融入土壤，让这片光秃秃的草场，很快又变得绿意盎然。 他们就是这么吃一片动一下，形成循环。 可如果定居下来，草场吃完了，牲畜怎么办？而且若是定居下来，对其他部落来说，这岂不是一个固定的打劫点？ 没事就过来抢你一波，反正你定居了嘛，位置都在这里。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使得他们只能游牧，想要让他们定居，除非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最差也得让定居好于游牧，否则谁愿意啊？ 眼下宁恕所说的这些，在他们眼里无异于异想天开。 哪怕是宁恕愿意教授种植技术又如何？没用的。 宁恕看着两个人的脸色，他们在想什么，其实很简单就能猜得到。 宁恕再度再次开口：“我知道草原的格局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区别只是换了一些人，但部落依然存在。” “你们担心的那些问题，其实在我把草原打下来之后就都不是了。” “我会给你们草杍，让用来喂养牲畜的草生长，我会约束所有部落，让他们留在各自的地方，不会再有人来劫掠。” “我还会给你们建房舍，建学堂，建医馆，试问这些东西如果真的都成真了，你们还愿意过以前那种游牧的生活吗？” 不得不说，两个人真的狠狠心动了。 游牧生活看似潇洒，但其中苦痛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他们为什么要打大魏，不就是看中了大魏里面的繁华吗？ 他们不用每天闻着粪便的恶臭，不用忍受冬日的严寒，他们就有吃有穿，这种日子谁不想过啊？ 可是…… “你描述的景象的确很美好，但你知道要把这些东西建设起来，要花多少人力物力，要花多少钱吗？” 宁恕笑道：“人力？把草原所有部落肃清之后，我还差人力？” “至于物力，有钱就能买到，在我这里，最不应该的就是担心钱的问题。” 宁恕拍了拍手，赵铭顿时带着两个人，拿了两个小箱子进来。 “打开看看吧，里面是送给两位的小礼物。”宁恕道。 两个人惊奇非常，只觉得这世界当真是看不懂了。 中原人居然会给草原人带礼物？ 而且看这盒子好像也不太一般，里面的东西，怕是不便宜。 两人对视一番，便迫不及待的打开。 只见箱子里面，竟装着一只精美的高脚杯，其色泽微微偏黄，但却已经能够透过杯子视物，而这奇特的造型更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这难道是琉璃？！” 还是木真见识广，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声音颤抖道。 格铃就不行了，悄悄问道：“琉璃是什么？” 木真一双眼睛已经完全黏在了玻璃高脚杯上，道：“琉璃，就是比黄金还值钱的宝石！” 第192章 苦肉计? 听到木真的话，格铃这才逐渐意识到，眼前这个奇怪的东西，到底有多珍贵了。 在草原人眼中，黄金就已经是最珍贵的宝石了，没想到世界上，竟还有比黄金珍贵的？ 至于木真，已经完全被玻璃杯吸引，小心翼翼的把杯子拿出来，甚至都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毛手毛脚的，把杯子给捏坏了。 “如此通透的色泽，这还是上品琉璃，可遇不可求啊。” 格铃没有那个欣赏的眼光，也更为实际一点，问道：“这个琉璃杯，能卖多少钱？” 宁恕想了想，道：“就目前来说的话，卖个五百两黄金轻轻松松。” 给他们的杯子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即便是在宁恕这里都很少的上品了。 在他离开京城之前，宁家村一共也才弄出三个来，全给带到草原来了。 当然了，这只是暂时的，等着那边越来越熟练，后面慢慢把工业水平升上来之后，完全透明的玻璃杯都能做出来。 到那时候，他们两人手上的杯子，也就不算什么了。 格铃不懂琉璃有多珍贵的，但她知道五百两黄金意味着什么。 当下便猛的倒吸一口气凉气，连忙把盖子合上，仿佛生怕有人跟她抢一样！ 而后，她面对宁恕时，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宁世子，这个，真是送给我们的？” 宁恕嗤笑一声：“你不想要可以还给我。” 格铃大惊，连忙把盒子抱在怀里：“这怎么行？东西都送出来了，哪儿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木真也好似怕宁恕反悔似的，同样把杯子放进去，然后连同盒子一起护在怀中。 “真是没出息。” 宁恕摇了摇头，而后道：“这下相信我说的话了吧？钱的问题，是最不是问题的问题。” “这是一个很庞大的计划，首先第一步就是要先肃清草原。” 听到这话，两个人立刻表起了忠心。 “宁世子放心，我的人随你驱使！” “我也一样！” 宁恕却是摆摆手：“你们的人，我才瞧不上，这次我自己带人过来了。” “不过你们也别闲着，等金兰回来了，我就派人过来教你们开垦土地，教你们如何种植。” 两个人又是一惊：“这都入秋了，这时候开始种地，是不是太晚了点？” 宁恕翻了个白眼：“今年开垦出来，明年开始种，这都不明白吗？” “往后我在草原上抓的俘虏，我都会派人送到这里来。” “你们的任务，就是让这些人接受中原的文化，要让他们愿意在这里定居下来，明白吗？” 见两人还是两眼疑惑，宁恕只得道：“我直接给你们写个手册，告诉你们具体怎么做。”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没办法，虽然明知道宁恕现在所说的是一张虚幻的大饼，但这张大饼实在是太香了。 要是因为听不懂宁恕的吩咐，之后触怒宁恕被赶走，那两个人可真是要后悔死。 看他们的样子，宁恕再度道：“行了，这些事情以后再想吧，先来说说金兰。” “这段时间除了给你们报告行踪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格铃忙道：“有！她传回来的信件我都收着，我这就去拿。” 说罢，格铃立刻离去，很快回来，手里拿了一叠信件。 其实纸张对蛮族来说那也是不常见的东西，一般都是用羊皮纸替代，但这些纸张都是天门关送来的，不用白不用。 宁恕把信件接过来，一一翻看。 金兰的字，写得是真特么丑。 但好在能看懂， 快速把信件看完，宁恕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啊，她这三个哥哥这是在玩苦肉计呢。” 两人又悚然一惊：“什么苦肉计？” 宁恕指着舆图道：“你们看，看似他们三个分开了，但实则各自相距的位置其实都不远，金兰跟着的这支队伍，活动范围也不会超过太多。” “一旦任何一方遭受攻击，另外两方都能快速赶过去支援。” 在草原上的行军速度完全不一样，更别提蛮族本来有很多好马，在中原之地看似无法短时间内支援的距离，放在草原上就不同了。 “我猜，这个啸狼部落，马匹应该很多吧？” 两人赶紧看了一会，发现宁恕说的好像真有点道理。 至于啸狼部落的马匹？ “过去三年的大战，对马匹的消耗其实并不多，啸狼部落拥有的马匹数量，在草原上的确是独一档。” “不过，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宁恕笑道：“钓鱼呗。” “金兰带着五十个人都敢去，其他部落了？” “恐怕只要得知这件事情，没有哪个头领能忍住，不派兵过来吃掉他们？” “一个部落分兵，其余部落会不会觊觎这个部落？不去找啸狼部落的麻烦，反而来找你的麻烦？” “不分兵，可真要看着某个部落吞并啸狼部落，来取得断档级别的优势吗？” 这一招是阳谋，不得不说真的很厉害，由此也可见金兰那三个哥哥的谋略和野心。 蛮族，真是一再让宁恕刮目相看啊。 他们这是想把水搅浑，然后浑水摸鱼，但须知浑水摸鱼是需要本事的。 一不小心，鱼没摸到，就葬送在了浑水的漩涡当中。 之前几个月的平静，只能算是中长休息，过去三年大战所改变的格局，仍未定形。 木真和格铃两个人越听越慌，格铃忍不住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宁恕笑道：“准他们浑水摸鱼，就不准我们浑水摸鱼吗？” 一万铁甲军，足够单挑目前草原上的任何一个部落，有这个底气在，混乱的局面对于宁恕来说，反而是好事。 “你们脑子不好，就别动脑了，只管执行命令就是了。” “现在，就等着进来回来吧。” 宁说罢，让他们先下去了。 的确要等金兰回来，金兰虽然在面对啸狼部落的问题上容易冲动，但不得不说她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 想要完成宁恕的想法，期间少不得有很多矛盾，就需要金兰出来调停。 毕竟她的身份，实在是太合适了。 只是让宁恕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等了足足六天。 第193章 绑回来 六天之后，就在宁恕猜想金兰是不是已经死在草原上的时候，巽字营的弟兄终于算是把金兰带回来了。 不过，说带回来，可能不太合适。 因为金兰是被绑回来的。 “放开我！你们这些该死的中原人！”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许如此侮辱我！啸狼部落的子民，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俘虏！” 金兰骂骂咧咧的声音，她人都还没进来，就已经传到了宁恕的耳朵里。 宁恕有些无奈，这娘们又在发什么混呢？ 下一刻，帐帘掀开，五花大绑的金兰被两个军士扛了进来，丢在地上。 本来还在骂骂咧咧的金兰，一见到宁恕，立刻就哑巴了。 宁恕看着她，笑道：“讲啊，怎么不继续讲了？” “还啸狼部落的人不会成为俘虏，之前在不见山抓到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横刀自尽啊？” 金兰的脸色越来越黑，主要是她没想到宁恕就在蛮族营地里，她还以为宁恕在天门关呢。 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寻找机会，她知道这是宁恕的人，就赌他们不敢杀了自己。 眼下看到宁恕，金兰却是有点被宁恕揶揄得挂不住脸了。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 宁恕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我怎么背信弃义了？” 金兰急吼吼道：“你之前明明说，只要我们投降出来，你会提供食物补给还有武器。” “结果食物补给都有，武器呢？我们一把都没有拿到！” 关于这点宁恕其实也有点无奈，他是这么安排的，但因为吴有祸比较谨慎，再则他确实也穷了点，就没有给。 但宁恕也有话说啊：“你再想想我都跟你说过什么。” 金兰道：“你就是这么说的，我绝对没有记错！” 见她还没想起来，宁恕直接提醒道：“我是不是说过，少则三月，多则一年？那你要不要算算从我们分开之后，过去一年没有？” “算起来时间都还没到呢，你怎么就说我不给你武器了？” 金兰脸色顿时涨红，依然嘴硬道：“那武器呢？不还是没有见到！” “唉，你这可就说到我擅长的地方了。”宁恕说罢，就见他起身来到一个箱子前，在里面摸出一把钢刀。 来到金兰面前，宁恕轻轻一弹，那一股独属于金属的震颤声音顿时传来。 经验丰富的战士，光听声音就能听出一把武器的好坏。 宁恕是，金兰显然也是，听到声音就变了脸色，目光灼灼的看向那把钢刀。 宁恕幽幽道：“这可是精钢打造的兵器哦，比起一般军士装备的制式刀，和你们草原上这工艺水平更烂的弯刀，这东西厉害了可不只是一个量级。” “锋利，坚韧，你能想到关于刀的所有优点，这刀上都有，而这刀，我这次带了五千把过来。” 格铃和木真的人留下来种田，但金兰的可不行。 说到底，宁恕还是因为不放心那两个家伙，才不敢带在身边，可金兰不一样。 倒不是说宁恕有多信任她，而是她之后有用，一定要带上不可。 想着金兰手下估计也就五千来个人，五千把钢刀应该够了。 再多的，宁恕也拿不出来，宁家村那边的产量目前只有这么多。 甚至连黑甲军的佩刀都没换呢，好消息是原本黑甲军的制式刀就不一般，没有太大更换的必要。 “哎呀，这么好的刀，可惜没有你的份儿。” 宁恕贱笑一声，把刀放到了桌子上。 金兰顿时急了，草原上冶炼水平不行，矿产更是稀少，一把好兵器对于她来说，比一个精壮威猛的汉子都更有吸引力。 眼下宁恕居然说没有她的份儿，她岂能罢休？ “凭什么没有我的份儿？亏我之前还帮制造内乱，而且我在这里的几个月，也有好好听你的话啊！” “你必须给我一把，否则我跟你拼了！” 宁恕已经坐了回去，笑道：“制造内乱不过是你献的投名状，至于这几个月好好听我的话？” “不会吧，难道是我让你自带五十个人，就敢去追啸狼部？” “而且你刚才还骂我，不给你，你又能如何？” 宁恕真是太贼了，把激动万分的金兰说得，硬生生又一次沉默了下去。 片刻之后，她才诺诺道：“我错了。” 宁恕偏过耳朵：“啊？什么说呢？我听不清啊！” 金兰咬了咬牙，再次道：“我错了！” “谁错了？” “我，金兰。” “一起说。” “我金兰错了！不该不听你的话休养生息，不该只带着五十人去找死，我也不该骂你，行了吧！” 宁恕嗤笑一声：“虽然没什么诚意，但谁让我宽宏大量呢。” 话落，只见宁恕抓起桌上的钢刀一掷，钢刀的刀锋精准无误的割断了绑着金兰的绳子，却没有伤到她分毫，最终插进了泥土里。 金兰终于解开束缚，连忙站起身来，把剩余的绳子都给扒拉掉，便迫不及待的把钢刀抽了出来。 轻轻摸过刀刃，那传来的锋利之感，让金兰简直压不住嘴角。 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也能拿到这么好的刀！ 宁恕这时候又掀开盖在桌上的布，露出下面的两碗烤羊肉。 “出去这大半个月，馋坏了吧？” 香味飘出来，立刻就吸引了金兰的注意力。 的确是馋坏了，出去身上只带了肉干，那肉干又硬又干，哪里比得上这新鲜的烤羊肉。 不过刀还是很香的，她找来刀鞘把刀放好，便迫不及待的坐了过来。 也不嫌手上脏，抓起来就吃。 宁恕端起茶来，轻轻吹拂，见她这狼吞虎咽的样儿，忍不住摇摇头。 “看把孩子给饿得，都不知道饭前要洗手了。” 金兰抬起头来，腮帮子鼓鼓的：“啊？什么？” 宁恕却没有再说，只是道：“吃吧，赶紧吃，填饱了肚子，来跟我仔细讲讲这大半个月以来的发现。” 信件篇幅有限，而且金兰写信全无联系，想一出写一出，宁恕肯定她遗漏了非常多的细节。 这些细节往往包含着很重要的信息，而宁恕正好是一个重视细节的男人。 第194章 东西很好，归我了 金兰狼吞虎咽的填饱了肚子，往椅子上一躺，那叫一个舒坦。 见她吃完了，宁恕这才放下茶杯，道：“说说吧，都发现了些什么？” “你追了大半个月，起码知道自己追的人是谁吧？” 提到这个，金兰就又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我知道，我追的是我二哥金砾，他带着人一直在三道谷地那边晃悠，来来回回，跟个没头苍蝇一样。” 宁恕地图取出来，标注了一下位置，又问道：“然后呢？” 金兰疑惑：“没然后啊，我就一直跟着，直到被你的人抓回来。” “难道你以为我真的只带五十人就跟去冲击他的队伍吗？我大仇未报，我可不想死。” 宁恕干笑一声，又问道：“那他有多少人马？” 金兰一边回想，一边道：“两万人肯定是有的，至于马匹，应该有个六七千匹吧。” “唉，你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宁恕道：“黑甲军全带来了。” 听到这话，金兰顿时激动：“真的？那你还等什么，三道谷地离这里不算远，你赶紧去吃掉他！” 不过宁恕却是摆手：“我的人还没到齐，不急，而且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容易。” “我怀疑你那三个哥哥在钓鱼呢。” 宁恕快速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下，本以为金兰会反驳，结果她却是一阵恍然大悟。 “难怪啊！我说他怎么在那边绕圈子呢！” 宁恕略微有些惊讶：“你不奇怪吗？这么做可不像是蛮族的风格。” 蛮族打仗哪儿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突出一个莽就完了，这里又是分兵又是诱敌，可不像是蛮族干的事情。 不料金兰听到这话，确实道：“的确不是我们的作风，这计策肯定是你们中原人想出来的。” 宁恕微微挑眉：“什么意思？啸狼部落里有中原人？” 金兰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点头道：“当然了！” 宁恕却是有些吃惊了。 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要知道，有些黑商是会冒险跑去草原交易，这其实是由来已久的事情。 毕竟草原上难以获取食盐和铁器，那些蛮族想要获得，只能靠这些黑商。 但因为这种交易又是被禁止的，一旦被抓到，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 冒着这么大风险做的生意，利润肯定很高了，一把铁刀打造得再好，在中原不过也就卖几两银子。 但在草原上，能换一头牛！ 这么高的利润，自然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而这些商队一般都是小部队行动，从没人的地方绕过去，也不容易被发现。 蛮族现在有这么多铁器那也是一代代积攒下来的，一把弯刀爷爷传父亲，父亲传儿子，儿子传孙子，他们可不舍得丢。 朝廷知道这些事情，但因为实在是太难杜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啊。 这事儿不光得小心被大魏官府发现拉去砍头，还得当心蛮族会不会强留你做客！ “合着你啸狼部落还扣留过商队？什么时候？”宁恕问道。 金兰却是一阵摆手：“什么啊，不是我们扣留的，是他们主动留下来的。” “大概是五年前吧，据说是在大魏犯了事，跟着商队逃到了草原。” “我父亲见他见识广博，心思玲珑，就养在了部落当中。” “那个人真的很厉害，在他的提议下，啸狼部落短短两年时间里扩大了起码三成，直到三年前的大战开始。” “本来他也劝过，只可惜我父亲没有听他的。” 金兰的父亲死在了那持续三年的大战当中，若不是如此，如今的啸狼部落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也不会被赶走。 宁恕却是逐渐皱起了眉头：“犯了事跑到草原去的？” “见见识广博，心思玲珑？” 这听着可不像是一般人啊，要知道这个时代，一般百姓哪有机会去见识广博？ 心思玲珑就更难了，除了一些天赋异禀的，剩下的所谓心思玲珑，那都是靠看书看出来的。 “他叫什么名字？” 金兰回想了一番：“好像叫，聂什么？” 宁恕白了一眼：“你就只记得一个姓啊？全部呢？” “姓聂，全名叫什么，难道叫聂风？” 金兰使劲回想了一下：“不不，他叫，聂无救。” 宁恕大为失望。 得，这特么一听就知道不是真名，否则谁的名字会叫无救啊？ 再是没文化的平头百姓，也不会取这个名吧？ 宁恕叹了口气，这名字说了等于没说。 但好在，前面的话还是有用的。 这次啸狼部分兵的计划，多半就是这个聂无救提出来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啸狼部落会这么反常。 知道这个，宁恕其实轻松了不少。 毕竟，谁不怕自己熟悉的对手，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呢？ “那你知道这个聂无救具体在谁手上吗？”宁恕又问。 金兰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测，应该是在我大哥手中。” 这说了也等于白说，目前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她二哥金砾，另外两个到底在哪支队伍里，还无从得知。 揉了揉眉心，宁恕道：“那就只能再等等了，等他们先打起来，顺便再查一查，看能不能获取更多的消息。” 金兰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点头道：“嗯，我早就派人出去查了。” 听到这话，宁恕不由笑道：“你的人？有什么用啊，我另外派人去查。” 说起这个金兰不服了：“你什么意思啊？你的人除了装备好一点，有我的人厉害吗？” 宁恕笑得更欢了：“且不提黑甲军就算没有装备也比一般的兵卒强……有装备，为什么不用？” “而且你对黑甲军装备的理解，已经落后了。” 说罢，宁恕拿出一个望远镜，摆在她面前。 金兰看到奇怪：“这什么？” 宁恕道：“这叫望远镜，你去门口，把望远镜小的这头放在眼前，朝远处看看。” 金兰将信将疑，来到门口掀开帘子，举起望远镜看去。 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世上竟还会有这等奇物？” “这东西很好，现在是我的了！”说罢，金兰直接撒腿跑开！ 第195章 我不是来敲诈你们的 只可惜金兰已经来这里了，是跑不掉了，还没跑出去二十米，就被周围的军士一拥而上，又给绑了起来。 宁恕过去，从她怀中取走了望远镜，笑道：“归你？你想得还挺美。” “先把她帮到格铃那里去，让她冷静冷静。” 宁恕摆了摆手，一众军士立刻将她扛了起来。 金兰知道宁恕没想把她怎么样，一颗心还牵挂在望远镜上面。 “宁恕！送我一个吧！我给你换，我用十匹好马跟你换！怎么样？” “二十匹！二十匹好马，再加十只羊！” 这金兰还真是舍得，别说二十匹了，按成本来算，一匹马的价钱，都足够制造好多望远镜了。 但目前这种尖端科技，宁恕怎么可能给她？ 等更先进的造出来，这种落后款式，再卖掉不迟。 斥候陆陆续续派出，宁恕就先在蛮族营地住了下来，不断接收整合着消息。 那原本画得比较简陋的地图，也随着宁恕不断的增添记号，逐渐变得丰富且复杂起来。 草原上的蛮族，是真特么多啊。 即便是打了三年的仗，现在剩下的人估计依然还有几百万人，南至天门关，北至大漠，西至鹿江，东至高原。 不是很宽，但是很长，其长度甚至超过了大魏国境。 大魏的位置比较靠东，西边是另一个国家，多半也长期受到蛮族的袭扰。 这么大的地方，所有蛮族人数加起来起码好几百万，离大魏较近的也有几十万，周围的蛮族最少四十万，分布在几个大部落当中。 过去三年的大战，蛮族的损失绝对比大魏多得多，毕竟大魏是据守天门关打的守城战。 即便是这样，依然让宁恕觉得有些棘手。 无它，实在是蛮族当中可作战人员的比例，太高了。 大魏两万万人，可军队一共才八十万，再多，就养不起了。 当然若是遇到灭国危机，不计代价的暴兵，还是能多出不少的，但现在远远没到那个时候。 沉思许久，宁恕立刻朝外喊道：“赵铭，进来！” 赵铭应声而进，问道：“世子，有什么吩咐？” 宁恕道：“你去找吴将军，让他想办法抓一些商人过来。” “要以前和蛮族做过生意的，最好是长期做过的，不用太多，随便抓几个行了。” 和蛮族通商无法禁止，再则商队进出边关也要拿一层，一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了，能从天门关过的商队也不简单，一般的那种商队只能翻山越岭出去，没有关系，你被抓到了就自认倒霉吧。 赵铭应声离去，本来离天门关也不远，很快就找到了吴有祸，向他转达了消息。 这时候宁恕之前送了那么大一份礼物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吴有祸知道之后，立刻把自己的亲兵派了出去。 和蛮族大战三年，所有的和蛮族通商的商人其实就已经断掉了，不过有几个就在边州，还是能抓来的。 三天之后，吴有祸亲自带着两个人找到了宁恕这里。 “宁世子，人我给你找来了。” 吴有祸指着身后的两个人，两人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倒是很有欺骗性。 “还不快见过宁世子？” 吴有说着，两人连忙跪了下来：“小的见过世子大人！” “都起来吧，坐。” “不敢，我们站着就是了。” 这两个人还挺拘谨，不过也对，贱籍取消估计还没推到边州来呢，商人现在毫无地位可言。 宁恕也没坚持，道：“知道叫你们过来干什么的吗？” 两人齐齐摇头。 见此，宁恕又道：“听说你们之前和蛮族做生意做得蛮久的哦？” 听到这话，两人脸色顿时一变。 其中一个甚至还从怀中一掏，拿出一个金狮子，满脸讨好的送上来：“世子说笑了，我们也就是挣个辛苦钱……” 宁恕摆手：“停，我不是来敲诈你们的，这金子自己收好吧。” “我要你们去帮我做一件事。” 见宁恕不收钱，两个人的脸色愈发难看。 不是钱的事儿，那就是命的事儿了？ 要他们俩去玩命？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两个人顿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大人饶命啊！” “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还请大人看在他们的份儿上，饶我一命啊！” 宁恕脸都黑了，道：“起来！” “我又不是让你们去送死。” 吴有祸看到这两个人的窝囊样也来气，同样怒道：“起来！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可两人哪儿敢啊？只能不断磕头求饶。 见他们这样，宁恕着实叹了口气，道：“算了，我跟你们直说吧。” “我是打算让你们去干老本行，再去找蛮族做生意。” 两人齐齐一顿：“啊？” 宁恕解释道：“你们在草原上跑，肯定熟悉那些头领。” “哪些人唯利是图，哪些人对中原人恨之入骨，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帮我找几个要钱不要命的，引荐一下，我有一些大生意想和他们做。” 见两人还一脸懵，宁恕道：“做好了，以后专门让你们来跟蛮族做生意。” 蛮族要什么没什么，肯定需要购买其他的物资，而且天门关不是想出就出，拿到这条线就等于拿到了财富。 他们都是和蛮族通过商的，知道里面的利润有多大，立刻激动起来。 “大人，这话当真吗？” 宁恕笑道：“不然还能有假？你们若不信，我可以写个文书给你们。” “不过就有一点，要做这个生意，你们就得入我门下，得写卖身契。” “如何，愿意吗？” 两人一听乐坏了，这更是个好消息啊！ 他们一直冒着砍头的危险去和蛮族做生意是为了什么？ 就是因为做不了别的生意！背后没人！ 你到是想去依附别人，也得别人看得上你才对。 莫说今后还要去和蛮族做生意，就单是拜入这位世子的门下，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步登天了！ “愿意！当然愿意！” “我也愿意，我现在就写卖身契！” 见他们这么积极，宁恕当即把纸笔推了过去。 第196章 八成那是朝廷的 两封契约写完，交到宁恕手上，现在这俩也算是宁恕的人了。 宁恕看了看，一个叫刘二，一个叫马三。 还挺工整。 把契约收好，宁恕再度问道：“过来的时候，都看到外面那群蛮子了吧？” 现在营地的人相当多，三万蛮族，一万黑甲军，四万人的大营地。 蛮族穿着和中原人有很明显的不同，一眼就能分辨。 “看见了。”两人齐齐点头。 宁恕笑道：“看见了就好。” “你们应该有其他的伙计吧？让你们的伙计，先送一批生活用品过来，卖给他们。” “就一点，价格我来定。” “至于你们，每个月拿固定的薪水，比市价高一倍。” 说着，宁恕又看向吴有祸：“吴将军，之后可能就麻烦你放行了。” 只是吴有祸听到这话却是面露难色。 他过来，道：“世子，借一步说话。” 两人离开，换了一个营帐。 “世子啊，这事儿，我不好做……” 也就是之前送了一份大礼，否则吴有祸直接拒绝了。 毕竟和蛮族做生意这事儿，朝廷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也不能明着来啊！ “你这么弄，陛下那里我不好交代。”吴有祸一脸为难的道。 对此，宁恕则是大手一挥：“没事！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吴将军去抗呢？那我还是人吗？” “陛下那里我已经说好了，不会有事的。” 吴有祸一挑眉：“真的？” 当然是假的。 宁恕临走前都还没有想到具体的规划呢，这都是在路上想的，陛下怎么会知道，他上哪儿说去。 但是，这件事情百利一害，相信陛下知道该怎么选择。 再说了，就咱跟陛下的关系，那杠杠的，和***的关系也是杠杠的， 我这是在给户部创收呢，难道还想拒绝？ 凭什么拒绝！ “当然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那么崇我，之前清缴管内蛮族大功一件吧？我又搞出了雷雾火枪，望远镜。” “就这么多功劳，给蛮族开个口子又怎么了？” “我又不是要让蛮族进关，只是让商人同行做生意而已。” “再说了，”宁恕凑过来，压低声音，一把挽住吴疑惑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让商人光明正大的过关，天门关也能光明正大的收入关费，对不对？” “吴将军，边关的将士苦啊，对不对？” 宁恕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哦不，是晓之以礼。 吴有祸果然心动了！ 不过，他依然有些迟疑：“这个……不好吧？” 宁恕直接道：“这样，给天门关一成！” 吴有祸两眼一瞪：“才一成？” 宁恕顿时苦大仇深：“一成不少了，你相信，之后来这里的蛮族会越来越多，需要购买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那利润自然也水涨船高了。” “而且我也就占一成，剩下八成那是朝廷的！” 听到这话，吴有祸一下子就踏实了。 朝廷拿这么多，那必不可能出事。 “还是宁兄弟好啊，心里记挂着将士们。”吴有祸乐呵呵一笑，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 重新回去，宁恕对两人道：“好了，你们就按我说的，去召集你们的人手，去把运送一些生活物品过来，卖给这些蛮子。” “另外再给我雇佣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农过来，再要几个会造房子的，明白吗？” “至于你们俩，尽快深入草原，去给我找那些能谈的头领，这件事情比较重要，你们要尽快出发。” 说着，宁恕转身过去，从箱子里面拿出两个玻璃杯。 “来，一人一个，可别说我宁恕光会使唤人，不知道给好处。” 两个人立刻被那玻璃杯吸引了目光，他们是商人，自然认得什么是东西，这东西刚拿出来眼睛就直了。 可一听说是给他们的，两个人就被吓得连连摆手。 “不可不可！主家，这东西太贵重了，怎么能给我们两个下人？” 宁恕却是直接塞给他们，道：“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玩意儿在我这里多的很，你们拿去卖掉也好，自己收藏也罢，反正就给你们了。” “之前三年大战，队伍都散了吧？或许都转行了，重新把队伍拉起来，可得花费不少钱。” 宁恕的话让两个人感动万分，事情的确若宁恕所说的这样，原来的那些伙计都为了生活，都已经转行，他们自己原本车队的马匹、车辆等等也都卖掉了。 现在想要重新组建车队，那可是一大笔支出。 本来他们想着，能傍上这么一个大人物，自己出点血也值了，没想到宁恕竟是不让他们自己掏钱。 啊这，这就是被当成人的感觉吗！ “主家，我们……” 两个人颇有要来一场长篇大论，以表达自己感激之情的样子。 不过刚开口就被宁恕打断了，道：“行了，拍马屁的话以后有空再说，赶紧去吧。” 两人重重点头，眼中闪过浓郁如火的斗志，转身离去。 见状，吴有祸也不多留，告辞离去。 不得不说，刘二和马三这两个人，真的很努力。 才短短五天时间，那玻璃杯估计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呢，就已经带着车队过来了。 四万人的用度，那车队必然不会小，而且这次他们可是“合法经营”，光明正大的过来就行了！ 而那庞大的车队也吸引了蛮族的注意力，尤其是三个头领得知之后，知道宁恕这边出了变化，匆匆赶了过来。 三人结伴来到宁恕营帐，宁恕看到他们三个，顿时开口：“来得正好，我刚想叫人过去叫你们呢。” 格铃急忙问道：“宁恕，外面的车队是怎么回事？” 木真也道：“我看他们运的好像都是一些粮，盐什么的，这是要发给我们吗？” 只有金兰，才不会信宁恕会这么好心，一脸怀疑的看过来。 宁恕也没急着解释，道：“坐，都坐。” 让三人坐下，宁恕开门见山道：“东西你们都看到了，也猜得没错，这的确是打算给你们的。” “不过，不是送给你们，而是卖给你们。” 第197章 我们做生意童叟无欺 “卖？” 三个人听到这话，顿时就坐不住了。 买卖他们还是懂的，既然是拉来卖，那肯定是想让他们买。 只是，买东西是要花钱的，他们哪儿来钱？ 金兰当时就站了起来，怒火冲冲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要不想给就直说，何必弯弯绕绕的来这一出？” 宁恕倒是没有生气，淡然的看着她：“我说，金兰姑娘，虽然我之前是说让你们出来，我就承担你们的日常所需。” “但我不可能养你们一辈子吧？” “现在我把天门关说通了，让那边可以放商人进来给你们交易，比你们以前的情况好了不知道多少，这还不满意？” 金兰脸色难看，沉默下去，不过木真又随之开口：“世子，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买不起啊。” “你或许不知道那些东西在草原上卖得有多贵，一斤盐在大魏之中也就卖个五十文，但到了草原上，能换两头羊啊！” 当然了，草原上的羊不怎么值钱，若能拉到大魏里面来卖的话，平常大小的差不多就二两一只。 不过若是品种品相好的，肉质好的，那就能卖得很贵了。 就以二两银子来算，两只羊四两银子，四千文，只能换五十文的盐。 但没办法，必须买，不吃盐人都是软的。 宁恕道：“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所以在价格方面你们放心。” “价格绝对不会比以前高，而且像是盐这种必需品，给个成本价就行了。” “这样你们总不会还嫌贵吧？运出来也是需要成本的，而且天门关那边，朝廷方面，哪里不需要打点？” “就这个价格，我也就赚点辛苦钱，想把东西运到草原有多难，你们比我清楚。” 听到这话，木真的表情略有缓和：“这样的话，那还好……但是，我们还是没钱。” 宁恕道：“没钱没关系，现在羊的那些牛啊，羊啊，马啊，都可以卖，我都收。” “我给你们银钱，你们再用银钱来买生活物品，怎么样？” 三人都没有说话，见他们沉默，宁恕继续道：“往后等你们开始种田了，自己种来自己吃，就买些其他东西，能花多少钱啊？” “我一没让你交各种税，二不是地主还要分走你们的粮食，种多少都是自己的，这还不满意？” 听到这话，三人的脸色这才略有变化。 “那现在怎么办？”格铃问道。 宁恕嗤笑一声：“你说怎么办？商队都过来了，要卖什么，要买什么，赶紧啊！” 三人这才后知后觉的起身，匆匆离开了。 不一会，就见他们带着各自的手下，带着许多东西找了过去。 这东西还不小，把马三和刘二他们都给吓一跳，好在宁恕已经叫黑甲军过去维持秩序了，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骚乱。 还真别说，蛮子在养牲畜这方面，是真专业。 之前送过来的小羊，才几个月就长得膘肥体壮，身上的羊毛更是油光瓦亮。 以后干脆分一般人专职养牲畜算了。 “都别急，排好队！一个个来！” 庞洪他们大声招呼着，蛮子不是不懂规矩，而是他们执行的并非是中原的规矩。 就眼下这个情况，他们不遵守宁恕的规矩也不行了，很快排起两个长队。 一个蛮子赶着十几只羊过来，轮到他时，他急忙喊道：“嘿！魏人，看看我这些羊能卖多少钱？” 马三连忙拿着纸笔过来，查看了一下羊的品质，道：“你这羊养的不错，二两一只，一共十三头羊，我算你二十六两，如何？” 草原上的羊一向深受不少人的喜爱，这样的一头羊拉回去，多挣个二两的利润不成问题。 宁恕已经提前交代了，所以他们没有过分压价，只是按正常价格来。 这里羊多，能有这个价格已经不错了。 那蛮子对二十六两是多少没什么概念，不由问道：“能卖多少盐？” 马三顿时笑道：“那可多了，二十六两能买五百二十斤盐，用不着买那么多，要不你看再买点别的？” 听到能买这么多盐，那蛮子可是吓了一跳。 以前他们是什么价格啊？现在是什么价格啊！ 他一下子惊喜万分：“真能买那么多？还能买些什么？” 马三笑道：“那可多了。” 说着，马三回头看向一个伙计：“石头，带客人过去，给他介绍一下。” 名为石头的伙计立刻过来，把蛮子引到了后面的车队旁。 “客人你看，这些东西我们都卖。” 车上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些盐、布、陶器、茶，虽然都不是很贵的东西，但蛮子们恰好很需要。 看到这么多东西，那蛮子眼中当即闪过几分贪婪。 毕竟以他们的规矩来说，看到好东西肯定要抢。 不过很快，他的理智就把他的贪婪给压了下去。 没办法，敢动手，保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抹了抹口水，他兴致勃勃的问道：“这个布怎么卖？” 石头介绍道：“这个布一两银子一匹，一匹大概能做个八件上衣，或者十条裤子。” “你要是不会做没关系，我们有裁缝，你多给两成，我们会有人量了尺寸，做好了再给你送来。” 一两银子一匹，也不是什么好布，质量相当一般，在大魏里面估计也有卖个二百文。 不过即便如此，在蛮族的眼中也是好料子，毕竟他们大部分底层人穿得最多的是兽皮。 虽然羊多，但不会纺织，都是很粗糙的处理之后就穿在身上御寒，通常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身上的臭味。 穿布料衣服，那都是头领和他们亲信的特权。 这东西就不是什么必需品了，没有布又不会死，所以卖得贵一点，但相比于以前的价格来说，依然便宜了不少。 蛮子听得两眼放光：“那，那我要两匹！” 石头一脸的热情：“好嘞，需要做成衣服吗？” “不用，我婆娘会做。” 而后他又在石头的介绍下购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到后面十三只羊买来的东西，他一个人居然拿不下！ 第198章 蒸蒸日上! 这对其他蛮族来说是很难想象的，才区区十三只羊而已，居然能换到这么多东西。 而且像是盐、茶这些，他们都买了不少。 放在以前，十三头羊，换个五斤盐，两斤茶，都算是价格公道了。 蛮子没想到能换这么多东西，一下子就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毕竟这次过来换是头领逼着来换的，但现在他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羊都拿来换。 不过其余的羊还没有长成，就算了。 他立刻叫来朋友帮忙搬回去，同时石头这里报给账房，完成了一次交易。 而随着交易的进行，这里的消息也逐渐传开，过来交换东西的人越来越多。 宁恕站在稍远处，看着这一幅热闹的场景，一时感慨。 搞得他有点想发行纸币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保证工艺水平，别人想仿都仿不了。 不过这件事还是往后稍稍吧，实在是没时间。 太阳东升西落，交易整整持续了一天，庞大的车队也被消耗干净，领着大批牲畜离去。 交易的蛮子们自己也拿了不少东西，交易足够的笑得开怀，没有买到足够东西的捶胸顿足。 值得一提的是，并没有多少人兑换银钱。 毕竟没有这个习惯嘛，以前都是抢，要不就是以物换物，还没有货币这一说。 不过往后，都会慢慢习惯的。 “把金兰他们叫过来。” 宁恕吩咐一句，返回营帐。 不一会，三个头领齐齐赶了过来。 “怎么样，不会还觉得我在坑你们吧？” 三个人一时间沉默，尤其是金兰，颇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 事实证明他们是真的得到了好处，就今天交易的东西，放在以前哪儿敢想啊？ 虽然现在要用东西交换，不像之前几个月那样白吃白喝，但他们都明白不可能一直白吃白喝，宁恕这样的处理，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木真可没那么要脸，道：“太感谢世子了，就是不知道这些车队，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宁恕不由笑道：“这次刚走，你就想着下一次了？” “别急，没那么快，但也不会很晚，目前一个月两次吧。” “等到后面熟悉，会逐渐增加的。” “你们要是想买什么东西，但没有的，也可以告诉他们，让他们下次带过来。” 木真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你们俩呢？说话啊。”宁恕又看向格铃和金兰。 格铃干笑两声，道：“这的确是一件好事，我之前错怪你了。” 金兰脸色涨红，看得出来是个要脸的，迈着头低声道：“谢谢……” 宁恕倒也没有多计较，道：“行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三人听到这话顿时看过来：“还有什么事？” 宁恕轻笑一声：“事情还多着呢。” “明天去找适合开垦成农田的地方，另外再想办法给你们建造房屋。”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这帐篷该收就收起来吧。” 尽管宁恕能从中获取巨大的利益，但他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他们的。 毕竟，这么多蛮族啊，全是劳动力，整天打打杀杀那也太浪费了，都给我投入到生产当中去！ 次日上午，宁恕就带着众人出去找地方了。 这里的土地肥沃，但就是杂草太多了，得费力清理。 光是把土挖出来，把草根驱除，都得花费不小的力气。 不过，现在这里有的是人，不必太过担心。 就他们这个营地附近就有条不小的河流，正好把农田也开垦在旁边。 这里地势平坦，若是都开垦出来，那未来粮食的产量怕是不小。 几个老农一边规划着农田，一边教授种地的经验，为了防止他们记不住，宁恕叫了人在旁边记录。 老农自然是没有藏私的，毕竟宁恕可是花了大价钱。 另外房屋建造的选址也很快定了下来，不过木头房子和石头房子就别想了，这里都难以获取原材料，只能建造土胚房。 不过土坯房也不错，在冬天起码比帐篷暖和。 有指挥一群人挖土做土砖，几十个土窑炉升起，宁恕又花了不少钱专门从关内运送煤炭过来，开始烧砖。 本来平静的营地，逐渐投入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中。 男人们不再无所事事，也不去惹是生非，把多余的精力都用在了劳动上，还减少了不少摩擦。 女人们则是带小孩，养牲畜，过去的生活习惯都在逐一转变，开始向中原人考虑。 要不了多久，一座新城便会在这里升起，而且是一座接着一座。 宁恕没有参与基层劳动，他甚至都没怎么去看，他只负责掌控大局。 而且他很清楚，目前而言，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发展这件事。 半个月后，深入草原的马三和刘二回来了。 “主家，好消息！” “我们找到五个蛮族头领，他们对你所说的事情很感兴趣，愿意见面。” “见面地点就在离这里二十里外的地方，不过他们要求，你最多只能带二十个人过去。” 宁恕这段时间等的就是这个，精神一振：“可算是到了。” “什么时候见面？” 两人忙道：“三天之内，随时可以过去。” 宁恕是一点都不想多等了，道：“既然如此，那马上准备出发吧。”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二十里路也不远。 宁恕立刻把庞洪他们叫来，该做的准备一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全部装车准备出发。 临走前，宁恕把木真叫上一起了。 这种事情还是有个蛮族头领一起去谈比较好，至于为什么不选金兰和格铃…… 那两个女人性格可比木真火爆，还是带木真稳妥一些。 众人即刻出发，很快赶到了约定的地方。 远远的，就能看到那边约莫有个一百多人马，在那里安营扎寨。 靠近的时候，显然对方也发现了他们，宁恕立刻下令停下，然后让刘二和马三过去交涉。 没多久，便见两人带着五个统领，骑着马慢慢过来。 见此，宁恕也带着木真，就他们两个往前面靠去。 不多时，双方终于碰了面。 第199章 这谁能不心动啊 “宁世子，久仰大名了。” 为首的威猛男人行了一个中原抱拳礼，倒是很标准。 “在下多尔哈，当年一战有幸观望，令尊之勇猛，哪怕到了今日也难以忘却，时常浮现眼前。” “听说你想和我们做交易，不知是什么样的交易？” 宁恕的目光深处闪过几分冷意，不过他已经从冯三他们这里，提前得知了这五个人所属的部落和名字。 他们当年虽然参与了，但宁家人却不是死在他们手上，如今大局为重，宁恕也不必因为这个去找他们的麻烦。 听到这话，宁恕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拍了拍手。 只见后方，两个士兵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 宁恕翻身下来，来到箱子面前，五个头领见状，也只能下马站了过来。 “诸位请看。” 宁恕说罢，直接打开了箱子。 里面装的，正是一箱子的玻璃杯。 宁恕让冯三他找的，都是以前经常和他们做生意的，这些人的眼光自然不会差。 在看到一箱子的琉璃之后，五个人无一例外，眼中都爆发了极其强烈的贪婪之意。 不过，他们都很克制。 没办法，宁恕带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黑甲军，他们一早就知道黑甲军的厉害。 别看他们带的人多出数倍，但打起来还真不一定鹿死谁手。 宁恕要交易，还把这东西带了过来，显然就是打算用这东西交易，他们何必直接动手抢？ 沉默稍许，多尔哈深吸了一口气：“一早听闻这世间有比金银还要稀有的矿物，其色通透，可以视物，珍稀无比。” “这样的宝贝，没想到宁世子这里有这么多。” “拿出这么多大的价码，想来宁世子想要交易的东西也不简单，不如先，说说看？” 宁恕这才道：“很简单，我要你们的部落。” 五个人脸色齐齐一变，变得不善起来。 “宁世子，你没有开玩笑吧？” 部落卖掉了，那他们还是头领？那他们就算拿到了这些宝贝又有什么用，守得住吗？ 宁恕缓缓道：“我当然没有开玩笑，而且我所说的要你们的部落，也不是你们所理解的意思。” “我不是要杀你们或是怎么样，我在天门关外，给你们找了一个定居的地方。” “我会在那里修建房屋，开垦农田，让你们以后不惧冬天的严寒，能天天吃上米饭、蔬菜。” “我还会让车队定时过来交易，以比以前便宜很多的价格卖给你们盐、茶、陶器、布匹等等。” 众人听到这话，一时更惊。 这听起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这算交易？ 你莫不是菩萨下凡，专门来做好事的？ 见众人疑惑，宁恕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道：“我知道你你们不信，让他来跟你说点详细的吧。” “木真，红鹫部落的头领，你们就算不认识，应该也听说过吧。” 宁恕看向身旁，木真立刻站了出来。 红鹫部落，以前那也是一个大部落，只可惜在那持续三年的大战当中遭受重创。 最后听说被赶到了天门关内，现在居然站到了宁恕身旁？ “多尔哈，上次见面，得有六七年吧？” 木真出来没有急着说服他们，而是先套起了近乎。 多尔哈和木真以前是见过几次的，刚过来的时候就认了出来，只是没有急着开口而已。 “的确有很多年了，自从得知你被赶进关内，没想到这辈子还有再见到你的这一天。” 说着，他看一眼宁恕，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木真笑道：“当然是真的。” 他立刻把之前商队交易的事情，尤其是每样东西的物价说了一遍。 至于这段时间开垦农田、建造房屋，他一样说的很详细。 这对游牧为生的蛮族来说，简直就是世外桃源，眼下就算理智觉得是在忽悠他们的谎话，情感上，依然忍不住向往。 最后，木真道：“你们现在应该都被其他部落吞并了吧？虽然名义上依然是头领，但不过已经成了别人的手下。”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干脆带着人过来呢？” 一句话直接把五个人都干沉默了。 木真说得的确没错，实际上从那场大战结束之后，草原上的互相吞并就没有停止过。 他们为了不过多折损，基本都是投降并入了其他部落。 也就是因为现在局势还不够稳定，上头的人还没来及来找他们的麻烦。 都能猜得到，只要局势稳定下来，上头的人怎么还能容忍他们村子？ 我手下的手下，不是我的手下？ 可现在又没办法，整个草原都这样了，不先找个人寄人篱下，等他们的或许就是多方围攻，委曲求全罢了。 宁恕这还是再度开口：“我知道你们不信，所谓千言万语不如一见，几位可以派亲信过去看看，反正这里离得也不算远。” 这句话顿时让众人心动，实在是他们所描绘的生活太美好了，而他们眼下的生活又十分窘迫，由不得他们不心动。 当即，立刻叫来亲信，宁恕直接派人带他们返回参观。 这个期间，宁恕倒是没有再谈生意的事情，只是随便闲聊着，聊聊草原上的风土人情，恩怨纠葛。 虽然没有打听到多重要的事情，但这种放松的姿态，多少让他们有些相信起来。 一段时间过后，他们的亲信匆匆赶回。 “头领，是真的！我都看到农田了！” “真的有人在教他们种田，而且还有屋子，虽然是泥土做的，但是很大，火烧起来之后很暖和！” 听到这话，多尔哈五人纷纷激动起来，本来的压根就不相信，一下子信了五成。 至于剩下那五成，怎么着也得亲眼见到了才行。 不过越是这样，他们就越害怕。 这真的不是做的陷阱，等着他们跳进去？ 毕竟大魏和蛮族的恩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多尔哈一阵深思，忍不住问道：“宁世子，你不会是只做了一个样子，来哄骗我们的吧？” 宁恕当然是一点都不客气，冷笑道：“骗你们？笑话！” “你知道我到现在投入了多少钱吗？我用得着花这么多钱专门来骗你们？” 说着，他轻轻踢了一脚脚边的箱子。 第200章 不信就自己去看 这一箱琉璃具倒是很有说服力，毕竟这么珍贵的东西，拿出来这么多，要只是做个假的，那不得亏死？ 不过，多尔哈依然问道：“你花这么大的价钱，这么多力气，有什么好处值得你这么做？” 宁恕道：“化干戈为金银，就是我的好处，以后大家不用再打了，大魏顺势也能把草原纳入大魏版图，这可是开疆拓土之功。” “你觉得我的好处会少了？” 这话一说出来，就很有说服力了。 原来宁恕打的是这个主意，看起来似乎双方都很赚钱啊。 大魏要开疆拓土，只要他们能有活下去的地方，他们是没什么意见的。 毕竟这么多蛮族，只是部落，又没有建国，没有什么国土的概念。 而且目前看起来，似乎他们不只是活下去，还能活得很滋润。 几个人让宁恕稍等，他们去到另一边，低声讨论了好一阵。 宁恕也不急，合上箱子，坐在上面，看着风景。 直到他们讨论完，这才回来。 “怎么样，做好决定了吗？”宁恕问道。 只见多尔哈面色略显尴尬，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宁世子给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不过在下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宁恕面露不悦，很不耐烦道：“还有请求？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大家就一拍两散，真以为我很看重这场生意吗？” “我可告诉你，我这次过来，可是把黑甲军全部带来了，一万批甲精锐，你们应该知道是个什么概念。” “如果道理讲不通，那在下也略懂几分拳脚。” 多尔哈面色顿时僵住，他太知道这个概念了，之前大战他见识过不止一次黑甲军的勇猛！ 他忙道：“宁世子千万不要生气，也请世子理解，这可是玩命的生意，我们是要考虑周全。” “我的要求绝对不过分，那就是让我先过去住几天。” 只是他过去住几天，其余人不急。 过几天确认宁恕真的没有撒谎之后，他们再带着人过来。 宁恕板着脸沉默下去，看得多尔哈几人越来越心虚，随着交流的进行，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落入被动，现在生怕宁恕不同意。 一个个头领这会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等待着宣判。 数秒后，宁恕重重叹了一声：“罢了，随便你们。” “还蛮族呢，怂得跟啥一样。” 听到这话，几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高兴，多尔哈更是满脸谄媚的凑了过来。 “谢世子体谅，那这些琉璃具……” 宁恕起身，道：“等你们什么时候把人带过来，东西什么时候给你们。” 说罢，宁恕招了招手，军士立刻把箱子抬着放回车上。 既然虽然可惜，但也知道，这么珍贵的东西，宁恕是不会提前给的。 “你们回去吧，三天后再过来。”多尔哈对其他人摆了摆手，跟着宁恕他们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宁恕对木真道：“木真，你回去之后给他腾个帐篷出来，正好房子修建得差不多了，你们几个头领就先搬到房子里住吧。” 现在营地那边的劳动力可以说是多得用不完，建一些泥土房子轻轻松松，如今已经大半个月过去，第一批房子已经可以住人了。 只不过目前小房子只有那么几个，最主要的还是那种大房子，大通铺。 主要是冬天快要来了，他们要赶在冬天之前，争取让所有人都能住上这种新房，保暖嘛。 木真顿时露出笑容：“好，谢世子。” 宁恕只是道：“不必谢我，本来都是你们自己建造起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木真很明白，没有宁恕，他们也建不起来。 宁恕又看向多尔哈：“至于你，这三天时间内，我不管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一点，有些过分的事情不要做，你自己应该明白。” 多尔哈连连点头：“我明白，都明白。” 见此，宁恕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众人返回营地，木真去安置好多尔哈，宁恕则是叫上众人，开始搬家了。 帐篷到底还是比不上遮风挡雨的屋子，宁恕的房间是最开始建造的，没有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一间平平无奇的土胚房。 在大魏，只有那些底层百姓才会住这种房子，但凡有点钱的都是木房、砖房，和镇国公比起来更是差得远，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不过，宁恕也不是那么挑剔的人，知道现在这环境不允许，就算了。 这几天天气已经逐渐开始降低，宁恕都多穿了一身外套，不过还没到要生火取暖的地步，倒是无所谓。 站在门口，宁恕看着外面来来去去的蛮族，心思翻复。 “还有两个月就入冬，为了更能吸引蛮族过来定居，是得拿个大杀器出来。” “这么多闲人，正好拿来做蜂窝煤。” 每年冬天对蛮族来说，尤其是那些底层蛮族，都是一个大关。 由于他们的落后，总会有人在寒冬里死去。 眼下虽然有了土房子，但并不保险，还是得要蜂窝煤才行。 而制作蜂窝煤就简单了，把煤炭碾碎，水洗脱硫，再以七比三的比例混合黄土，再加上水使其形成粘稠的混合物，放入模具当中烘烤干燥即可。 想到这里，宁恕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似乎无意间，给这些蛮子找到了一个工作机会啊。 定居下来之后，草场长不了那么快，他们饲养的牲畜肯定会大幅减少，而宁恕又促成交易流通，这就意味着他们会没有收入。 没有收入肯定会引发新的的动乱，那宁恕为什么不可以让他们制作蜂窝煤，拿去售卖呢？ 北方多严寒，这种好东西绝对不愁卖，以后养牲畜的养牲畜，做手工的做手工。 不过随着人越来越多，还是需要再想办法补充其他就业机会的，不过现在已经有了一条很明确的发展路线，绝对算是一个好消息。 “这么搞，这里就越来越像是一个城镇了。” 宁恕轻声呢喃，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找来木板毛笔，插在营地最外围，上书两个大字。 蛮城！ 第201章 暂时安置 这个聚落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宁恕心情大好，派人去把马三和刘二叫过来，返回住所。 两人很快抵达，齐齐行礼：“见过主家。” 宁恕摆手让他们起来，道：“以后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都轻松点。” “蛮族这边的任务，你们就算完成了，但我现在还有另外一个事情要交给你们。” “我现在需要大量的煤炭，你们想办法再组几个车队运送过来。” 秋收马上就要到了，这个时候是很难找到人手的，但只要钱给够倒不是太大的问题。 可是，大量的煤炭，这可搞不来啊。 现在大家已经知道怎么避免使用煤炭的时候中毒，在使用上倒是没什么，北方更是大多都有炕，烟都通过烟囱导向室外了，不必担心。 只是这东西，寻常人家真用不起，尤其是寒冷的北方。 一般来说，一担柴的价格通常是当地粮食的十分之一左右，看起来是不贵，但柴这东西烧起来多快啊，一担柴没一会就烧完了。 至于木炭，那就更贵了。 一般的百姓在秋收过后就会开始去自己捡柴、买柴回来，烧成木炭，留到冬天使用。 即便是这样，冬天刚开始那段时间，依然是靠硬扛，只有到最冷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取暖。 也就富贵人家能整个冬天都享受温暖的炭火。 即便是省成这样了，冬天取暖所需要的花费，对普通百姓来说依然是一个重大的开支。 煤炭是好，烧起来比木炭暖和，燃烧得也更为持久，可这玩意儿贵啊。 倒不是成本贵，而是这东西既然比木炭还好，那肯定要卖得比木炭贵啊，不然这不是少赚了吗？ 少赚那不就等于亏了吗？ 基于这种原因，民间主要还是以木炭为主，毕竟煤炭实在是消费不起。 而且别说煤炭了，到了冬天，木炭的价格也会水涨船高，听说以前最贵的时候，甚至卖到了三百文一秤，也就是大概十五斤。 后来是官府下场，才把价格给压下去。 那场事件过后，对商人的印象就更加恶劣了，当然商人本来也是虱子多了不愁，反正以往骂他们的话也没少过。 民间基本上只有那些铁匠铺，需要打造好铁的时候，才会买一些煤炭回来。 目前只有朝廷中会大量使用煤炭，毕竟要用来给军队打造装备嘛。 最大的几个煤矿都在朝廷手中握着，具体在哪个部门，宁恕却是不知道了，得之后写信回去问一问。 当然还有其他的中小型煤矿，这些就是在私人手中握着了，通常都是各个地方的世家豪强。 从朝廷那边调集肯定是来不及了，先从当地买一些顶一顶吧。 马三和刘二面露难色，道：“主家，这大量的煤炭，我们实在是没有那个门路啊。” “是啊主家，现在随便买个几个斤煤炭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更多就很难买到了，那可不是我们这种升斗小民能买的。” 宁恕知道有这个问题，直接把自己的身份牌拿了出来。 “你们俩，拿着我的身份牌，应该就能大量买到煤炭了。” “多花点钱没关系，越快越好，明白吗？” 听懂这话，两人便放心多了，纷纷告辞。 等他们离开之后，宁恕便拿出纸笔，开始给皇帝和***写信。 他大致讲了一下自己的规划，和目前的进度，光是这些事情就得花费不少篇章，而且为了避免歧义，和没有解释清楚，宁恕通篇用的都是大白话。 就这写完，宁恕就已经把自己的手给写酸了。 然后才是需要大量煤炭的事情，请***帮个忙。 写完之后，宁恕找来信封装上，看着那被称得鼓鼓的信封，宁恕自己都笑了。 “这封信现在都能拿去砸人了吧？” 摇了摇头，宁恕叫来赵铭，把信送出去。 这些事情还不够加急的，送回去估计得要个十天左右，回信过来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宁恕便迅速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 就在苏皓忙活的时候，多尔哈这边，被木真带去了居住的地方。 “你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吧，这是我的帐篷，不过正好我要搬去屋子了。” 多尔哈对帐篷其实也没有那么挑剔，只是好奇的四处打量了一番，就赶紧过去放下门帘，把木真拉到一旁。 “木真，咱们认识也有这么多年了，虽然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但我们都是蛮族，是自己人。” “你就给我透个底，那宁恕，到底想干什么？” 木真一阵摇头失笑，道：“想干什么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今天那些话我担保没有说谎。” “你要是不信，格铃和金兰也在这里，你可以去找她们问问。” 多尔哈听到这话却是惊讶：“金兰？她没死？！” 木真顿感奇怪：“她当然没死，怎么，你以为她死了？” 多尔哈道：“那可不，我亲耳听到她大哥说的。” 木真听到这话，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还见过他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不过这时候多尔哈却是闭口不言了。 见此，木真也没有强迫，道：“行，还不放心对吧？我就不逼你了。” “算你来得巧，明天做生意的车队就会过来，我这里还有十两银子，你明天自己也去买点东西试试吧。” “等你放心之后，再来找我说吧。” 木真没有和他多费口舌，说完之后就找来手下，把自己的私人物品都搬走了。 不过床单被褥什么的都还在，他上次让车队给他带了信的，这种柔软的布睡着可比兽皮舒服，以前的那些用不上了。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多尔哈还有些无所适从。 他走出帐篷，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有些人像是有什么事情，走得比较急，也有些人慢悠悠走着，和身旁的朋友有说有笑，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像是在监视他。 这让多尔哈都有点搞不懂了，难道那个宁恕，真的对他这么宽松？ 本来过来他都做好当俘虏的准备了，现在的待遇哪儿像个俘虏？ 第202章 这热火朝天的景象 多尔哈满心的疑惑，开始在营地当中转悠起来。 没转悠多久，他便看到，远处的人密密麻麻，似乎在做什么事情。 因为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所以他干脆往那边走去。 想着自己这个样子，应该会有人出来阻拦吧？ 可是等他走到近前，都没人搭理他。 这倒是说明宁恕没有给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让他随便转转，还真没管他了。 这让他心里大为改观，只是当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他的脸色直接凝固了。 只因眼前，所有的蛮族族人，都在费劲力气的挖泥土，运泥土，这里也有一些中原人，只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只是在边上看着，并不劳作。 就像是，监工一样。 他一早听说，蛮族被发卖到中原王朝，被称之为蛮奴，过得比在草原上还要凄惨。 整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做干不完的活计。 与眼前的景象，何其相似！ 一时间，他只感觉一股怒火上涌，几乎要压抑不住。 这时候，一个军士发现了多尔哈，顿时过来驱赶：“走走走！这里人足够了，你干活也不会给你登记！” “去营地找点其他事情做吧！” 听到这话，多尔哈一时愣住。 这什么意思啊？ 见他还在发愣，那军士直接走过来，道：“唉！说你呢，没听见吗？” 眼看着军士靠近，多尔哈怒火上涌，突然猛一推，便把那军士推倒泥土坑中！ 不等军士站起来，他连忙对一众蛮族大喊：“快跑！这里离得远，他们追不上！” “跑啊！都愣着干什么！” “你们难道想一辈子当奴隶？现在跑，起码能跑掉一部分！” 只可惜不管他怎么喊，下面所有的蛮族都无动于衷。 反倒是很多人用极其古怪的表情看着他。 这时候，其他的军士也纷纷反应过来，去一个下去将刚才被推的军士扶起，其余人纷纷拔出佩刀，向多尔哈围过来。 看到这一幕，多尔哈却是有些发愣。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围过来的军士纷纷对视，眼神交流过后，多尔哈后面的两个人立刻扑了上来。 多尔哈一下子被扑倒，根本反抗不得。 把他制服后，众人立刻押着他来到宁恕这里。 看到被五花大绑送过来的多尔哈，宁恕一时失笑。 “几个意思啊？” 军士立刻上前告状：“世子，这个家伙来我们工地，突然动手袭击，就给抓来了。” “袭击？”宁恕打量了多尔哈一番，“就你啊？” 多尔哈怒不可遏，道：“宁恕！亏我还相信你，你居然把蛮族人抓过来当奴隶！” “我都看见了，那么多人都在那边干活，我已经识破你的阴谋诡计了。” 宁恕听到这话，就知道大概发生什么事了。 他也没生气，道：“哦哟？那这么说，你很机智咯？” “走吧，看看你所谓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恕说罢，带着他们又返回工地，也就是挖泥土这里。 刚才的小骚乱没有引发什么大的影响，这里依然干得热火朝天。 宁恕招手让多尔哈过来，而后指向面前：“来吧，跟我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多尔哈怒道：“我看到了压迫！你把他们当成奴隶！” 宁恕嗤笑：“哦？是吗？” 说罢，宁恕指向那边干活的一人：“你，过来！” 那蛮子见点到自己，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立刻屁颠屁颠的就过来了。 “宁世子！” 宁恕又指向多尔哈，道：“来，你告诉他，你们在做什么。” 蛮子疑惑的看了一眼多尔哈，并不认识，道：“我们在劳动啊，很难看出来吗？” 宁恕又问：“那你劳动是为了什么？” 蛮子腼腆一笑：“为了，挣工分，给我孩子换一身新衣服。” 短短几句话，多尔哈已经听不懂了。 “公分是什么？” 宁恕解释道：“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货币，消耗工分是可以买东西的。” 这帮蛮子还没有习惯使用金银，而且现在贸易逐步铺开，是需要给他们创造一个收入来源。 再说了，真让他们白干，他妈恩也不愿意啊。 公分虽然是虚拟的，但公分换来的柴米油盐却是真实的。 多尔哈经常和刘二他们做生意，自然能理解货币是什么，只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他们一天能挣多少工分，能换多少东西？” 宁恕道：“一天有个二十五分吧，一分等于一文钱，干两天就能买一斤盐了。” 多尔哈听到这话，彻底淡定不下来了。 挖两天就能买一斤盐？你开什么玩笑！ 以前盐多贵啊？就这，还不是说你想买就能买。 什么时候草原上的盐变得这么便宜了？ 见着他神色变幻，宁恕继续道：“怎么，很不可思议吗？” 多尔哈面色难看，艰难的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带来了贸易，贸易带来了生活所需，盐就是生活必需品。” “交易要用钱，但是他们没钱，就用劳动来换。” “对于我而言，一切都是有价值的，有钱花钱，没钱花宝物，要是都没有，还可以花力气。” “要是连力气都没有，我也会想办法让你能赚到钱。” 多尔哈喃喃道：“你这意思，是榨干我们身上所有的价值？” 宁恕道：“对啊，没错啊，但你要拒绝吗？” “你想想，换做以前，让他挖两天泥土，能换到一斤盐吗？” “你们本来的价值，那也叫价值？是我让你们的价值变得值钱，你难道还想抨击我，这是在害他们？” 说罢，宁恕看向叫过来的那个蛮子：“你来说，我是不是在害你们？” 蛮子顿时有些急了：“怎么可能！以前我哪儿吃过这么好的盐，是世子给了我这个机会。” “谁说你在害我们？我跟谁急！” 一番话直接堵住了多尔哈的嘴，让他沉默下来。 见他似乎明白了，宁恕这才转而道：“让你来看，不是让你打人的，下次看到不懂的，先问一问，懂了吗？” 说罢，宁恕这才摆手，把他放了。 第203章 如此生活 宁恕走了，他才不想和多尔哈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过多尔哈留了下来，看着干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心情复杂。 尤其是被宁恕叫过来的那个蛮子，再看向多尔哈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敌意。 这要是搁以前，他说不定都已经上去动手了，不过现在宁恕教育他们要和睦相处，他才没有动手。 回去继续挖泥土，大家伙干得热火朝天。 幸福的明天就在眼前，努努力就能够得到，那谁还会不努力呢。 多尔哈看了得有半个时辰，不知道心里经历了怎样的风暴，这才离去。 …… 翌日，车队抵达。 经历过前两次的物品购买，大家吃穿用度都有了，因此过来交易的人少了一些。 但也只是少了一部分而已，这里依然很热闹。 多尔哈就混在人群中，乖乖的排着队，手里拿着木真给的十两银子。 等了好一阵，才轮到他。 “要买点什么？”守在前面的账房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并没有因为接待了太多人而面有不耐。 多尔哈这时候反而是紧张了起来，就像是一个从小就学坏的二流子，你对他坏他不怕，烂命一条就是干。 但你一对他好，他就慌了。 手里的银子更是下意识捏得紧了，他略显仓皇的问道：“你这都有什么？” 账房笑道：“那可多了，平日吃的用的都有，要不你先过去看看？” 说罢，账房回头一喊：“石头！” 伙计立刻过来，一脸的热情：“客人过来看看吧。” 多尔哈心生好奇，跟着他过去，账房又开始接待下一个客人。 来到马车边上，多尔哈一步一步往前走，同时目光扫过车上，那上面的东西当真不少。 甚至一些在草原上卖得极贵的东西都有。 他心有所感，道：“听说你们这里的盐，只卖五十文一斤？” 石头顿时点头：“是啊，客人想要多少？” 多尔哈倒是没有急着要买，而是问道：“我听闻你们大魏之中的盐，似乎也是这个价格吧，再拉到这里，你们难道不赚钱了吗？” 石头倒是健谈，道：“嗨！客人你这话说得，我们是商人，我们肯定要赚钱啊。” “但盐这个东西，宁世子可是特意吩咐过了，就按成本价卖。” 盐的成本肯定不是这个价，否则大魏之中就不会卖了，只是他们过来还要额外增加成本。 算下来，五十文一斤也就赚几个铜板，这真是辛苦钱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靠盐来赚钱嘛，是靠布、陶器这些东西。 多尔哈扫过去，道：“拿给我来一些茶叶吧，要好的。” 说着，他把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石头略有些意外，毕竟这几次用银两的人几乎没有。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他立刻从马车上取来小秤，秤好重量之后，又取下两饼茶叶。 茶对蛮子来说，是和盐一样的必需品，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平日几乎没有补充维生素的机会。 茶叶也不是不怎么赚钱的，就比盐多赚一点而已。 “两饼茶，客人拿好。” 多尔哈再次愣住，不过这次很快回过神来，把茶饼拿起在鼻子前闻了闻。 “这茶叶，十两银子居然能买两饼？” 石头道：“客人，你可别嫌贵，茶叶我们也是不怎么赚钱的。” 多尔哈顿时摆手：“我不是嫌贵，我是觉得……太便宜了。” 听到这话，石头顿时笑道：“觉得好，那以后就来买。” 客套了两句，多尔哈没有再多说，拿着茶饼回了营帐。 感慨万千呐。 …… 三天时间匆匆离去，上午宁恕刚起床，赵铭就进来了。 “世子，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 “那个多尔哈，今早离开了。” 宁恕半梦半醒，打了个哈欠：“走了？走就走呗，腿长在他身上，我又管不了。” 赵铭问道：“世子难道就不担心结果如何吗？要不要我派人追上去看看？” 宁恕摆手：“不用，命里有时终须有，他们要是不愿意，那就打，咱们又不怕。” 先采用这种怀柔手段吸引他们过来，固然是好，但又不是必须。 宁恕怕打仗吗？不打他还不乐意呢。 要是不打仗，我这新倒腾出来的望远镜新火枪热气球，那不就没地方用了？ 我这些东西要是不大发神威，那之后回京的报告，哦不，奏折应该怎么写？ 就现在干的这些事情，也就宁恕是在关外，而不是在京城。 否则上朝，他得被那些大臣喷死！ 这点自知之明宁恕还是有的。 “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吧，别管了。” “派出去的斥候们有新消息吗？”宁恕转而问道。 赵铭脸上多出几分笑意：“还真有。” “目前有两个部落好像都把对方盯上了，近期可能会爆发一场冲突。” 宁恕顿时来了精神，正好鹬蚌相争，他们过去当这个渔翁。 “叫手下的人盯紧点，一旦开战，我们立刻过去。” 赵铭道：“放心吧世子，都吩咐好了。” 宁恕点点头，这才起床洗漱。 与此同时，先一步离开的多尔哈，已经和其余几个统领接上头了。 他们几人这三天也是抓耳挠腮得紧，毕竟宁恕给他们描绘的景象实在是太美好了。 “多尔哈，情况到底如何，那宁恕没有骗人吧？” “就是，他没有为难你吧？” “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面对众人的询问，多尔哈脑海中不禁闪过这三天的见闻。 他感慨道：“那边可真是个好地方。” “宁恕没有撒谎，他句句属实，你们若想去就赶紧准备吧。” 几人听到这话却不乐意了：“到底怎么样，你倒是给我们详细说说啊。” 多尔哈此刻却是有些着急，道：“反正那边的日子比以前的日子好多了，我得赶紧回去召集人手，找个机会把人带出来。” “你们要是信我，也赶紧回去准备吧。” 说着，多尔哈绕过几人，继续往草原深处赶去。 几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这多尔哈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该不会是被威胁，要哄骗他们？ 第204章 来了! 剩下几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好一阵。 最终一个人开口：“多尔哈可不是一个愿意让自己吃亏的主，他要是真愿意过去，那就说明那边肯定是真的。” “我看这样，我们再等几天，看多尔哈到底会不会带人过去。” 这话顿时得到众人的肯定。 “没错没错，再看看。” “事关重大，是要稳妥一些才行。”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留下一个亲信在这里准备看看情况，他们先一步回去，免得惹人怀疑。 …… 却说宁恕这边，知道有两个部落即将爆发冲突之后，宁恕就有点茶不思饭不想了。 毕竟过来都这么久了，钱花出去这么多，到现在都还没开张，心里难免有些着急。 直到几天后，赵铭匆匆赶了过来。 “世子！出事了！” 听到这话，宁恕第一反应觉得是那两个部落终于打起来了，噌一下站起身来：“太好了，终于等到了！” “快，叫大家集合！” 赵铭却是没动，道：“世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听到这话，宁恕也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猜错了，问道：“不是那两个部落打起来？是别的事？” 赵铭也没多说什么，转身挥手。 只见两个军士抬着一个身上中了好几刀的蛮子过来。 “你是宁恕吗？你是宁世子吗？” 他一见到宁恕，就急忙问道。 宁恕吃了一惊，连忙过去将他扶住，问道：“我是宁恕，怎么了？你是哪个部落的？” 这蛮子的伤势已经十分严重，艰难道：“头领多尔哈，准备带我们过来，但被夜狼部落的发现。” “现在他们正在追剿头领，头领让我来向你求援！” 宁恕闻言一振，多尔哈果然还是上当……果然还是心动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的族人救出来的。” “快，带他下去疗伤，不要吝啬药材，一定要救活他！” 宁恕吩咐，这个蛮子立刻将他带了下去。 而宁恕，眼中闪过几分火焰。 “夜狼部？呵呵，来得好！” 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当年传回来的消息，他二叔宁尧，便是死于夜狼部之手！ “赵铭，立刻召集全军，我们去救人，和报仇！” 赵铭立刻下去，很快鼓声响起。 这个鼓点节奏，黑甲军太熟悉了，甚至这里的蛮子也有不少熟悉的，听到声音就下意识的两腿发软。 无它，以前他们也听过很多次，这分明是黑甲军的集合信号！ 鼓声刚响起没多久，就见到金兰和格铃匆匆赶了过来。 “怎么了？要开战了？这次打谁？” 宁恕已经换好了铠甲，这次又不是轻装便行，他自己的铠甲当然也带出来了。 手中七杀枪寒光闪闪，多日不见鲜血，满是渴望！ 他道：“这次打夜狼部，救人。” “你们就别凑热闹了，我亲自带人去。” 一听到夜狼部，两个人就懂了，毕竟当年的事情她们也是知道的。 宁恕匆匆离去，外面，大军已经集结。 出发！ 另一边，多尔哈正带着自己的两万族人，尽力的往天门关方向赶。 他们部落内的马匹不多，大部分都是步行，可后面的追兵却是人人骑马。 其实按理说，后面的追兵要是想吃下他们，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但现在，他们就仿佛是猫戏老鼠一般，时不时过来冲锋一次，撞死杀死一些人，又退一点，在周围盘旋。 虽然只是恶趣味，但不得不说，这对多尔哈他们造成的压力，当真不小。 只见一个夜狼部头领的得力干将猛然加速，来到前方，和多尔哈遥遥相望。 “多尔哈！头领待你不薄，你居然想叛逃！” 又一个声音道：“这是往天门关的方向，你这狗东西，莫不是想去投降？” “多尔哈，你不配为满族！” 多尔哈额头冷汗密布，破口大骂道：“什么是蛮族？你们几个曾经也是其他部落的，只是被夜狼部落俘虏。” “算起来，你们都曾经是奴隶，但我不是，你们也配来评判我？！” “而且哈克那个混账，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吗？” “等外面的事情平息之后，他第一个就是对我动手！” 追兵又道：“只要你臣服，头领当然会留你一命，你也可以变得和我们一样。” “大家都是头领的得力干将，绝对不会亏待你！” 眼下已经彻底闹掰，多尔哈自然不会再留半点情面，继续怒骂。 “放屁！留在那里跟你们吃西北风啊！” “等我赶到了，我能吃盐吃到死，你们能吗！” “你们要是有种，就跟我去天门关下！” 他们当然不会去天门关下，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谁去谁就是傻子。 “多尔哈，最后再问你一遍，回不回去！” 多尔哈脸色已经难看无比，知道他们这是失去了耐心。 宁恕啊宁恕，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老子真要撑不住了！ 两万人啊，真被这队骑兵冲杀，最后剩下的肯定还没有一半。 你小子不是喜欢指挥人干活吗？老子又给你带来了这么多劳动力，你倒是赶紧啊！ “多尔哈，回答我！” “说话，你到底回不回去！” 多尔哈怒火升腾，嘶吼道：“回你祖宗！你回你娘胎里去吧！” 事到如此，已经彻底不可挽回。 “哟昂昂昂！” 一声怪异的吆喝声响起，多尔哈知道这是全面进攻的信号，当下脸色狂变！ 只不过这时候，忽见前方，一大队人马缓缓浮现。 离得远看不清人脸，不知道是谁，但那清一色的黑色铠甲，无疑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黑甲军！宁恕终于来了！” 多尔哈心头一震，难以想象他有生之年，居然会因为黑甲军的到来这么高兴！ 他连忙回头，大喊道：“弟兄们，我们的援军到了，撑住！” 后面，追来的骑兵已经开始了冲锋。 这种地形上，骑兵约等于无敌，几个冲锋就带走了不少人的性命。 多尔哈看的目眦欲裂，一把拔出腰间的弯刀，怒吼道：“动手！给我杀啊！” 第205章 接应 “冲！一个都不许放过！” 宁恕离得老远就已经看到了这群人，数万人马很多，但在广阔的草原上，依然显得渺小。 “巽字营的给我从两边包过去，山字营的顶在最前面！” 看似还有不近的距离，但在骑兵那恐怖的速度下，这段距离已经不算什么了。 黑甲军们怒喝着，手中武器挥舞，直接和那伙追兵撞上！ 宁恕更是手持七杀枪，以一个凶悍无比的姿态，冲入战圈！ “杀！” 他怒喝着，手中长枪挥舞，面对一群没有着甲的敌人，堪称是降维打击。 在这种冲锋的恐怖速度下，手中七杀枪只是轻轻一挥，便能带走一条人命！ “快撤！快撤！” 追兵已经被吓破了胆，面对数量多余他们，装备也优于他们的黑甲军，完全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心思。 掉在后面的追兵见势不妙，已经果断的调转马头往回跑。 只是，他们想跑，哪有这么容易？ 巽字营已经一分为二，同时从左右两边包抄。 巽字营乃是轻骑营，虽然着甲，但并非铁甲，而是藤甲。 所骑的马匹也皆为快马，在速度上，哪怕比起以好马多而着称的蛮族，也不遑多让。 “杀！” 营主赵铭挥舞着长刀，此刻的他全无平日的悠闲，一身杀气仿佛要凝成实质一般，令人胆寒。 这活追兵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触之即溃！ 宁恕只杀了几个人，还没有杀过瘾，那帮追兵就已经跑来了。 他回头对后面道：“火器营的留下来！其余人都给我追，一个都不许放跑！” 说罢，已经来到多尔哈前方，马匹都还未停下，宁恕便跳了下来。 “怎么样，你们没事吧？” 多尔哈此刻看到宁恕，真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损失了一部分人，但是问题不大。” 说罢，他便把宁恕拉着过来，邀功一般指向后面的人：“宁恕，你看。” “两万多人，我全给你带来了！” 要说多哈尔这家伙，畜生是真畜生，直接就把自己的两万族人给卖了。 但作为宁恕的立场来说，卖得好！ “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下吧，等回到蛮城，我就把琉璃具给你。” 多尔哈顿时笑开了花，不过嘴上依然道：“世子说笑了，我是看中了蛮城的潜力，琉璃具什么的，我也没那么在意。” 很显然，这是一句屁话，但也不是完全的屁话。 蛮城的潜力他看到了，琉璃具他肯定也不愿意放过。 宁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让火器营内配备的军医过来给他们疗伤，但不得不说，普通蛮族对中原人的敌意还是挺大的。 像是金兰他们，那是因为先被赶到了关内，被抛弃了，本就寒了心，所以才那么容易接受。 但这里的人不一样，他们有些人甚至不愿意让黑甲军的军医治伤，但好在多尔哈就在这里。 他是一点都不客气，谁要是反抗，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被扇过后的蛮族就老实了，也不乱动了，连眼神都变得清澈了。 在这里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赵铭他们这才返回。 之前的追兵，大半已经消灭，小部分已经被抓住，成为了俘虏。 宁恕也没有急着审问，只是道：“都带回去。” 大军打道回府，浩浩荡荡。 返回蛮城，宁恕立刻让金兰他们过来，带着多尔哈，一起去给那些蛮子做一下思想工作。 而他则是单独把俘虏领到了另一个地方。 “哪个是领头的啊？” 看着一种蛮族，宁恕幽幽开口。 不出意外的，根本就没有得到回应。 宁恕也不恼怒，继续道：“没事，现在不想说，以后再说也可以。”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宁恕，大魏镇国公宁家独子。” “你们以前没有见过我，但应该听说过我，因为三年前，我二叔宁尧就是死在你们夜狼部手里。”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夜狼部的头领哈克我一定不会放过，但你们其他人只是听命行事，我不会过分为难你们。” “当然，回肯定是回不去了，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吧，之后会有人过来给你们讲一下规章制度。” “以后安安分分的，日子过得不会比以前差。” 宁恕说罢，只是给留在这里的众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看紧这伙蛮族就够了。 转身离去，赵铭等人连忙跟了上去。 等离开这里之后，他们才问道：“世子，不审一下吗？” 宁恕笑道：“我想知道什么，去问多尔哈就是了，他之前就住在夜狼部。” “他好歹还是个头领，知道的应该比这群人多。” “至于这些人，人壮马肥，都是上好的劳动力啊……马匹带回来了吧？” 赵铭兴奋的回道：“带回来了，都是好马，有个几百匹，咱们可发了。” 马匹本来就不是便宜的东西，好马那就应难得了，这次他们基本没有付出代价，就收获了这么多，称得上是大赚特赚。 宁恕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蛮城的人本来就只有两万多一点，现在又新加入了两万人，整个城市的规模又要继续扩大。 好消息是，随着劳动力投入越来越多，建造速度应该也会越来越快，倒不至于跟不上。 尤其是多尔哈的人，他们匆忙逃出，显然带不了牲畜，蛮族也没什么精英细软，等于穷鬼一群。 不过这批人里面，老弱妇孺的占比很小，基本都是青壮年，当真是上好的劳动力。 都给我投入生产去赚工分吧。 “你们也下去休息吧，让多尔哈忙完了过来见我。” 宁恕吩咐下去，几人这才陆续分开。 明明数量增加了一倍，但在宁恕这里却仿佛只是发生了一件小事，没有惊起太大的波澜。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其余几个部落头领留下来的亲信，已经得知了这件事情，纷纷赶回去，汇报情况去了。 一众头领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也开始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当天晚上，忙完了的多尔哈，找来了宁恕这里。 见他过来，宁恕没有废话，直接打开了箱子，对他道：“来，挑挑吧。” 第206章 夜狼部的消息 本来多尔哈还在犹豫该怎么开口呢，宁恕就主动提出来了。 宁恕信守了自己的承诺，无疑让他在多尔哈的心中，分量更重了几分。 他道了声谢谢，过来挑选。 其实里面的玻璃杯都差不多，目前没法搞太复杂的样式出来，唯一突出的就是这玩意儿足够透，足够大。 看他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宁恕道：“别怕，放心挑。” “你是第一个投诚过来的，你挑十件走吧。” 多尔哈闻言瞬间狂喜：“十件？世子当真？” 宁恕笑着反问：“怎么，嫌少啊？” “不不不！”多尔哈连忙摆手，生怕宁恕误会，“不是嫌少，已经不少了。” “谢世子慷慨！” 他连忙挑了十间出来，而后宁恕才合上盖子。 “来，坐。” 宁恕邀请他坐下，一边给他倒上茶水。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眼下拿了宁恕的琉璃具，多尔哈当真拘谨了不少。 见宁恕给他倒茶，他连忙抬手扶住。 他依稀记得中原的礼仪是这样的。 宁恕看得倒是想笑，毕竟这么一个威猛壮汉，现在确实一副小女儿般的扭捏样子，这反差感实在是太大了。 倒完茶，宁恕便似聊家常一般，问道：“来给我说说夜狼部落的情况吧，他们有多少人，战斗力如何？” 说到这个，多尔哈也正色起来。 “夜狼部可了不得，之前三年大战，出力少，所以损失不多，大战一结束就把最近的许多部落给吞并了。” “他们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十万，而且是十万战士，那些老幼妇孺可都没有算在内。” 宁恕听得目光凝重，早知道草原上的格局产生了剧烈变化，但听到具体的数字时候，还是难念有些惊讶。 “十万壮年，再加上老幼，那得有个十三四五万吧？” 多尔哈却是摇头：“没有，加在一起也就十二万出头，吞并其他部落的时候，老幼基本都被杀了。” 那宁恕就疑惑了：“这么多人，养得起吗？” 多人哈道：“养肯定是养得起的，毕竟吞并部落的时候，那些牲畜也都被抢走，至少撑过这个冬天没问题。” “但等到明年，可就未必了。” “不过这种事情我们一向也不太关心，因为冬天到来，肯定会有一批人死去，这样也能减轻部落的负担。” 大草原上的法则残酷而又冰冷，野蛮而又直接，什么子养老，父养小，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遵守的教条。 宁恕又问：“那你们现在出来了，夜狼部就剩下八万左右？” 多尔哈再次摇头：“不，没有那么多。” “之前分了不少人出去追击啸狼部的，主营地内目前有个五万的战斗力吧。” “马匹就更少了，基本都分了出去。” 听到这个数字，宁恕顿时有些心动了。 只有五万人，尚且还在黑甲军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那夜狼部具体驻扎在什么位置？” 只见多尔哈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道：“世子请看，夜狼部就驻扎在这里，单人快马的话，三日就能赶到。” 宁恕立刻往地图看去，自己打开推算了一下，若是带着大军前往，差不多需要七日时间。 多尔哈又补充道：“世子若有意，我可以带路。” 宁恕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有心了，不过不急。” 现在真正要着急的是那两个快要打起来的部落，宁恕一直派人跟着他们，每日一封情报固定发回来。 先当了这个渔翁，再去找夜狼部的麻烦不迟。 为了避免被发现，宁恕只是让人远远的跟着，到现在连那两个部落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这两天传回来的消息来看，那两个部落应该不会等太久了。 “地图留给我，你今天也忙了一天，早点下去休息吧。” 多尔哈应了一声，脱下衣服抱上琉璃具，就此离开。 宁恕则是研究了一会他带来的地图，虽然画得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说，这种本地土着画的地图，包含的信息更多。 他甚至在上面标注了具体的天气，草原上的气候相对平稳固定，除了雨季，基本都能预测。 秋天雨水不多，倒是很适合打仗。 一晃眼，又是三天时间过去。 宁恕正在盯着地图在脑海中预演，直到卫千匆匆跑了过来。 “世子！出事了！” 宁恕思绪一段，倒是没有怪罪，而是惊喜道：“怎么，那两个部落打起来了？” 卫千一愣，急忙摇头：“不是啊！” “又不是？”宁恕听得恶从心起，特么的那两个部落到底还打不打了！ “那是什么事？”宁恕问道。 卫千忙道：“据散在四周的斥候来报，有个估摸得有四五万的蛮族部落，正朝着咱们这边进发呢！” “你说什么？！” 宁恕一下子站了起来。 四万人的部落，这要是放在以前，那都是大部落了，怎么朝他们来了？ 决战？不应该啊。 莫说宁恕这一万黑甲军，就是金兰多尔哈他们加在一起都有四万多，双方势均力敌，一旦开战，岂不是给草原上的其他部落机会？ 而且打仗也不是这么算的，他们背靠天门关，补给充足，真打起来他们根本不怕。 “应该不是开战，走，看看去。” “把多尔哈也叫上。” 两人匆匆离去，一众人骑着马来到了外面。 宁恕直接丢了一个望远镜给多尔哈，道：“看看，那都是什么人。” 多尔哈第一次见到这奇怪的玩意，一时不解，好在旁边的金兰立刻给他解释了一下怎么使用。 只是金兰的脸色多少有点羡慕嫉妒恨。 不过转念一想，宁恕肯定不会送给多尔哈，只是让他看看而已，心里就平衡多了。 多尔哈拿着望远镜举到眼前，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远处的蛮族大军，正常看来只是一个一大群小黑点而已，但用上望远镜之后，竟能看得如此清晰！ 宁恕没让他一直霸占着望远镜，道：“看到了没有啊，到底什么情况？” 听得这话，多尔哈这才回过神，仔细看去，顿时激动。 “世子，是博尔他们，他们是过来投诚的！” 第207章 集体投诚 博尔，就是上次跟着多尔哈一起过来的，五个头领之一。 只能说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不叫博尔，叫博尔特了。 远方，蛮族大军在行进到一定距离之后，就主动停了下来。 接着四个头领主动起码走出，来到宁恕面前。 “世子！” 四人来到近前，齐齐下马，单膝跪地。 “世子，我们带着族人投诚来了。” “四个部落，共计六万多人，其中壮年多达四万八千多，还请世子收留。” 宁恕身后的五个统领听到这话，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天老爷，宁恕才过来多久？ 这里的六万多，加上蛮城的四万多，这就已经超过十万人了！ 那可是十万人！ 放在以前的草原，那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部落！ 宁恕居然就已经降服了十万蛮族？！ 明明他们都还没开始打…… 至于之前接应多尔哈他们，那算打吗？单方面的碾压而已，显然不算的。 而宁恕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其实也一直都看得见。 无非就是先拿琉璃出来，再讲述了一下蛮城之后的规划，就让几个头领心动了。 至于那琉璃到底值不值钱，他们还不知道么。 宁家村已经有了批量生产琉璃的能力，值不值钱还不是宁恕自己说了算。 真按成本来讲的话，目前为止宁恕送出去的琉璃，包括给吴有祸的那一箱，加上承诺给这几个头领的，一共都还没到一百两。 一百两换来十万蛮族归降，这说出来谁信？ 谁敢信？！ 和蛮族打了这么久交道的五个头领，反正是看不懂这个操作。 至于宁恕，虽然心里狂喜，但并没有表露出太兴奋的样子，淡淡笑道：“嗯，你们想明白就好。” “就先在此处扎营吧，之后我派人过来给你们做思想教育，再慢慢跟你们分房。” 四人听到能分房，顿时高兴不已。 紧跟着宁恕又道：“当然你们四个头领可以先分，等会就让多尔哈带你们去挑吧。” 听到这话，四人翘起的嘴角是彻底压不住了。 “世子，”这时候其中一个头领开口，“世子，我们这次过来，也特意为世子准备了一份礼物。” 宁恕略微有些惊讶：“哦？还有礼物？” 那人一阵点头，而后起来转身，一手放在嘴边，吹响一个呼哨。 而后就见那后面，一伙蛮族士兵，押着十几个俘虏走了过来。 宁恕不解，看向他们。 那人主动解释道：“世子，这几个都是当年参与过围剿宁家人的，我们临走前，把他们敲晕带出来了。” 听到这话，宁恕眼眸深处闪过几分寒意，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灿烂了。 “哦？那还真是一份大礼啊。” “等会过去，给你们一人再加一件琉璃具。” 四个人听到这话嘴都要笑烂了，他们废这番功夫，不就是为了多要好处？ 那宁恕也很懂啊，当场就承诺了，可谓是宾主尽欢。 那十几个俘虏被带回来，强行按着，跪倒在宁恕面前。 肉眼可见的，所有人都是鼻青脸肿，想来抓他们的时候怕是废了一番功夫。 “你们这群叛徒！” 其中一个人不忿的看着博尔他们，破口大骂。 多尔哈上去就是一个大逼斗：“你也配指责我们是叛徒？” “再说了，我们哪里叛了？叛谁了？” “我们是入关了，还是向中原人俯首称臣了？” 那人气得立刻挣扎，只可惜完全挣扎不开，只能骂道：“你们看看你们这个谄媚的样子，还说没有向中原人俯首称臣？” 宁恕笑道：“真是笑话，他们对我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是因为我的无私奉献，自愿帮助他们建设家园，何来俯首称臣一说？” 虽然俯首称臣的确是事实，但说肯定是不会这么说的。 此话一出，后面的五位统领更是大开眼界。 世子这脸皮，当真是比城墙还厚啊！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的话，那蛮子俘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多尔哈回到宁恕这里，问道：“世子，杀了他们？” 宁恕却是微微摆手：“不急，明日带去我父亲的墓前，以头祭拜。” 宁家人的墓在关外，当年大战没有回来。 眼下想给他们把墓迁回去是不太可能了，毕竟蛮族下葬又不需要棺材，或许宁家人的尸首已经成为了植物的养料。 但没关系，以后那个地方，会是大魏的国土。 “带回去。” 宁恕一招手，庞洪他们立刻过来接走俘虏。 博尔他们则是吩咐众人安营扎寨，而后屁颠屁颠的跟着宁恕回了蛮城。 这一路上，真是看什么都新奇，多尔哈跟他们走在一起，滔滔不绝的介绍，这个是干什么的，那个是干什么的，工分是啥，思想教育又是啥。 看着他们不断的感叹，一时间，多尔哈颇有一番带土包子进城的优越感。 最终来到宁恕的住所，宁恕直接把箱子打开，让他们挑。 趁着他们挑的时候，宁恕道：“你们也不用私下去问多尔哈拿了多少，我实话告诉你们，他一个人拿了十件。” “但你们也别羡慕嫉妒恨，那是人家第一个过来投靠的奖赏，你们羡慕不来的。” 本来众人听到前一句话，心里还有有些不忿，凭什么他们一个人才拿七件，多尔哈一个人就拿十件？ 不过听到后面这话，这种不平衡就消失了。 那第一个过来的，待遇好点也正常。 倒是博尔问道：“不对啊世子，木真他们才是第一个吧？” 宁恕摇头：“他们不算，他们不是主动来投诚的，他们是被我打服的。” 之前那种情况，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宁恕没弄死他们就不错了，还想要好处？ 但这几个不一样，他们不来投靠宁恕，依然可以留在原本的地方。 众人这才了然。 宁是又道：“对了，这个琉璃具，我们这里的车队是不收的，你们要买东西就拿别的东西换。” 众人听到这话，忙道：“世子说笑了，这么好的东西，我们怎么可能拿出去呢。” 他们这些当头领的，自有一番积累，要买东西还是不差钱的。 第208章 祭拜 几个人拿了东西，千恩万谢的走了，由多尔哈带他们去挑选房子。 目前泥土房子的数量稀少，只有部落头领和他们的心腹才能分得到。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会有的，只不过其他人就要花钱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边各方面可谓是原始到了极点，只能通过炒房来快速发展。 不过房子的定价不会很高，一般工作个两三年就买得起。 对此宁恕还饿坏增添了一条规矩，那就是积累到一定的工分，就能换房。 当然，毕竟是泥土房子，也不好卖得太贵。 等这边的局面铺开之后，从关内运送其他材料，搞一些高档的木房、砖房，那到时候价格可就不低了哦。 多尔哈他们离开后不久，庞洪他们便过来了。 “世子，那些俘虏已经关好了。” 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五个人便一脸崇拜的围着宁恕：“世子啊，你这一招真的绝了，这何止二两拨千斤，你这是一百两拨十万人啊！” 卫千推了赵铭一把：“会说话吗？你用成语都能用歪来？” “不过世子，你这招真的太绝了，我到现在都没想通到底是怎么成的。” “虽然各个环节看起来都很合理，但组合起来一看，就感觉很离谱了。” 宁恕笑道：“你们啊，真是不会算账。” “真以为我到现在的投入只有那几个玻璃杯啊？” “你们看看目前的蛮城，这都是我真金白银砸出来的，虽然消耗的是蛮子的劳动力，但他们挣的工分能换货物，买货物花的不也是我的钱？” “无非就是暂时用玻璃杯取了个巧，而且这还只是一开始，往后的投入大着呢。” “我是没仔细算过，但我大概算了一下，短期内，这个法子投入，可比直接带兵打掉蛮族，所需要的投入，多得多。” 众人听得一惊：“那为什么还这么做？” 宁恕道：“因为长期来看，这个法子更好啊，等度过前面的投入期，到了后面的收获期，那时候能得到的好处就源源不断了。” “届时再养两个黑甲军都养得起。” 宁恕叹了口气，道：“而且现在能进行得这么顺利，全是因为我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啊。” “天时，便是三年大战结束，眼下即将入冬，草原上将会进入最恶劣的时期。” “地利，就是这里的位置了，离天门关近，方便拉交易，但又处在天门关外，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安全。” “人和，金兰他们起了一个带头作用，这是其一，其二，便是这几个头领本来就要面临清算，岌岌可危，迫切的需要一条出路。” “少了任何一个因素，都不会这么快的，运气差点，拖到明年春天才能开始初步建设，也有可能。” 众人听得一阵感叹：“哇！” 但其实没怎么听懂。 他们也不需要懂，他们是将，不是帅，要能想明白这些事情，他们就不会只是将了。 宁恕又道：“好了，都下去休息吧。” “之后我让多尔哈他们，想办法去联系更多和他们相同境地的蛮族，看能不能骗更多的人过来。” “过来的人多一个，未来我们要打的敌人就少一个。” 众人点头，纷纷离去。 …… 次日上午，宁恕便带着纸钱香烛，在多尔哈他们的带领下，找去了宁家人的墓地所在、 蛮族不讲究什么风水，找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地方，埋葬了战死在关外的宁家众人。 都在这里了…… 三年过去，原本的小坟包杂草密布，稍微离远一点就看不见了。 宁恕带着庞洪他们，亲自过去，把杂草清理掉。 而后宁恕亲手点燃了火烛，跪在了坟包前。 “爹，爷爷，二叔……你们放心吧。” “不孝儿孙宁恕，这次过来，当为大魏，彻底解决关外蛮祸。” 宁恕低声说着，叩拜下去。 后方，多尔哈金兰他们站在一起，听到这话多少有点心颤。 尽管知道宁恕所说的“解决”，应该不是只有杀——毕竟像他们这种投诚，也算是解决了蛮祸嘛。 以后种种地就能吃饱穿暖，谁还乐意去打打杀杀。 但，这会心里却是有点发怵。 “我们要不要也磕一个，毕竟当年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多少也堵过路。” 当年局势混乱，大魏外面的蛮族绝大部分都被卷了进来，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 他们这些人的部落虽然堵过路，但没有直接参与围剿，基本都是之后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最后的结果。 当然，要不是这样，宁恕才不会接受他们的投诚了。 眼下宁恕这般样子，多尔哈觉得还是磕一个比较好。 这话很快引来了众人的赞同，草原上不讲究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反正磕一个嘛，又不疼，还能稍微增加一点宁恕心里的好感。 于是一众蛮族头领也纷纷跪了下来，磕头。 明火点燃纸钱，炙热的温度烤得空气扭曲，氤氲而上。 这迟来三年的祭拜，终是到了。 可惜，沈月婷不在。 当年宁恕迷恋上沈月婷，家里是知道的。 他们一开始劝阻过，但见宁恕坚持，就勉强接受，直到后来大战爆发。 他们大概还不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临死前会不会还想着，盼着沈月婷和宁恕的孩子出生，为宁家延续血脉呢？ 妈的，想起那个贱人就来气，下次帮她绑过来，给老子在这里跪上三天三夜算了。 随着火烛燃尽，纸钱烧完，宁恕这才起身。 “往后安定了，在这边修个祠堂吧。” 宁恕没有多说什么，这便带着众人返回。 回到蛮城，多尔哈他们本来想离开，不过宁恕却他们叫住了。 来到住所，宁恕让他们依次坐下，而后道：“诸位都是从各大部落里跑出来的，以你们的地位，应该能知道不少消息。” “现在，来把你们所知道的消息都告诉我吧。” 事到如今，他们再继续瞒着也没什么用了，于是纷纷开口。 而宁恕，则是根据他们提供的信息，迅速摸清草原上的风云变幻。 第209章 终于等到了 根据多尔哈他们的信息，宁恕总算是初步摸清了草原上的这一滩浑水。 只能说，乱！ 真的很乱！ 不过对于宁恕他们而言，乱是好事。 让他们下去，宁恕自己一个人对着地图想了很久，思考着之后要做的事情。 两日后。 庞洪匆匆赶来，神情激动。 “世子！打起来了！” “那两个部落，终于打起来了！” 宁恕一下子站起身来：“真的？” “真的！” “太好了！”宁恕激动得捏了捏拳头，等了这么久，那两个部落可算是打起来了！ “快，传我命令，让巽字营的兵分两路追上去，火器营紧随其后。” “其余三营，留守蛮城。” 宁恕说着，赶紧去换衣服。 严格来说，这一次才是他们来到草原后的第一战，一定要打得漂亮！ 庞洪听得却不乐意了：“世子啊，你就带两个营出去，会不会太托大了？” 宁恕道：“不会，这次是为了让雷雾火枪正式亮相，带巽字营便是保险，不需要短兵相接。” 闻言，庞洪立刻想起了雷雾火枪的压制力，也就不再多问了。 宁恕则是闻言一顿，道“把多尔哈他们也叫上。” 庞洪大概能猜到宁恕想干什么，当即离去。 两个营，四千人马，立刻出发。 那两个部落所在的位置不算近，最快赶过去也需要两天时间，但是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两个部落在那个位置驻扎已久，即便是打起来了，也不会那么快分出胜负。 宁恕他们赶过去，在即将接近的时候，便有斥候在这里等着了。 “世子！世子！” 斥候立刻被带了过来，半跪在宁恕面前，“世子，好机会！” “那两个部落昨天大打了一场，伤亡惨重，不过他们好像已经打急眼了，都没撤！” 宁恕听得眼前一亮：“的确是好机会，此地距离他们还有多远？” 斥候报：“仅有四十里而已。” 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宁恕略有些吃惊：“他们没有把探子撒出来？” 斥候咧嘴一笑：“没有，都打疯了，顾不上。” 宁恕心情大好，这可真是老天爷送上门来的机会啊。 “好，再探，再报！” “是！” 斥候应声，起身离去。 等他走后，宁恕直接回头：“我们就在此地安营扎寨，他们明天或许还要打，今晚上都给我检查好装备，尤其是火器营的。” 宁恕又转头看向多尔哈：“多尔哈，能否麻烦你们过去看看，辨认一下那边是哪两个部落吗？” 听得宁恕这么客气，多尔哈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世子客气了，小事一桩，我这就去。” 说罢，他一抖缰绳，追上前面那个斥候。 其余人安营扎寨，宁恕把卫千叫了过来。 “卫千，这次可是咱们的雷雾火枪第一次亮相，可千万别丢份儿啊。” “带来的纸壳定装弹就别给我省，打不打得中无所谓，一定要响，要快！” “打不死人，那也得吓死人，明白吗？” 卫千听得那叫一个激动，还有这好事儿呢！ “行！我知道了，世子你就瞧好吧！” 说罢，他就立刻下去，把事情通知给火器营其他人。 不久后，多尔哈返回。 “世子，看清楚了，一个是阿步隆的夜鸮部，一个是莫拓耶的漠豺部。” “这两个部落，现在可是草原上的大部落，不过那边看着一共只有三万多人，应该是派出来吞并其他小部落的人马。” “那个，世子啊，那边好歹也有个三万人呢，你就带了四千人，是不是有点少？” 这可是七倍以上的差距，虽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吧，毕竟是着甲骑兵，但真要硬碰硬，伤亡可就不好说了。 宁恕明明有一万黑甲军，全带过来，那伤亡就会少很多。 但宁恕有自己的考虑，他也不敢多说，只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宁恕却道：“少？不少啊？” “四千对三万，优势在我，明天你就瞧好了吧。” 听到这话，多尔哈不仅心里发怵，总得宁恕像个蠢货似的。 但从之前的接触来看，他分明不是啊。 算了，反正明天去拼死拼活的是黑甲军又不是他，他只管看戏。 告辞退下，没有再打扰。 一夜匆匆，次日早上，宁恕就让大家把营帐都收了起来。 果然，上午时分，斥候便匆匆来报。 “世子！打起来了！” 宁恕精神一阵，立刻转头大喊：“我们的机会来了，前进！全速前进！” 四千人皆骑马，在草原上奔袭，那场面还真有点壮观。 随着前方的地平线愈发靠近，那原本交战的双方，也开始逐渐暴露在视野当中。 两方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三万人马直接开展了一场最原始，也最疯狂的肉搏。 混乱的战场当中，道道入肉，血肉横飞，宛如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何其壮观！ 而宁恕他们的到来，也立刻被这些人发觉。 “是黑甲军！” “该死的，黑甲军怎么回来，是不是你们告的密！” “你们这帮狡猾的畜生，看刀！” 显然双方已经杀红了眼，看到黑甲军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逃跑或是抵抗，而是一口咬定是对方引来的！ 这般反应，倒是给了宁恕愈发靠近的机会。 不过，两方带头的人还算清醒，纷纷大喊：“别打了，先对付黑甲军，不然大家都得死！” “黑甲军的人不多，先解决他们，再来解决你我之间的恩怨！” 虽然他们的话不是所有人都听，但起码还命令了一部分人。 只见庞大的战场上，逐渐分离出一部分，朝着宁恕他们冲来。 见此，宁恕自然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是热血沸腾。 “来得好！” 等到距离差不多时，他立刻高喊：“下马！火器营准备！” 一声令下，后方众人立刻跳下马背，将背上背着的火枪拿起，纷纷来到了前方，排成一排有一排。 “准备！” 宁恕大喊，众人立刻咬开纸壳定装弹，倒入火药和丹丸，合上弹巢。 “开火！” 嘭嘭嘭！ 密集的枪声响起，立刻带走了不少蛮子的性命！ 第210章 行云流水的作战 “小心！” “快躲！” “他们开完枪了，大家继续冲啊！” 打了三年的仗，蛮子们知道火枪的强大，也知道火枪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开枪间隔太长。 眼下看到对面已经开过了一轮，众人不禁开始振奋。 该轮到他们了！ 眼下这个距离，对方最多射出三轮，他们就能冲到面前，一但近身，火枪就等于失效。 肉搏的话，他们可不怕！他们人多！ 一想到这里，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只是，刚往前跑了还没几步，便见那边的黑甲军再度举起了火枪。 “放！” 嘭嘭嘭！ 又是一轮火舌喷出，冲在最前面那一批人顿时应声倒地。 这一下可把后面的众人都给吓住了，怎么会这么快？！ “再放！” 又是一轮齐射，眼看着前面的人又倒下去一批，后面的人终于吓坏了。 “该死的，这火枪怎么会这么快？” “快跑！火枪挨着就死，不能中招！” 比较靠前的蛮子直接被吓坏了，转身想跑，顿时和后面跟上的蛮子撞了个正着。 本来往这边冲的队伍，一下子大乱起来！ “自由射击！” 宁恕高喊一声，随后抽出七杀枪：“巽字营的，给我围过去！” 他一马当先，领着众人就往前冲，火器营的弟兄听得自由射击的命令，更是两眼放光。 毕竟有基础，雷雾火枪相比于老式火枪，还简化了不少步骤，他们只是用了几下就熟练上手，射击的间隔愈发缩短。 一时间枪声不再是整齐响起，而是噼里啪啦，如同倒豆子一般。 听得这么密集的枪声，那些冲过来的蛮子彻底吓坏了。 甚至那后方，还在搏斗的两方蛮子，都被吓得逐渐停手。 “投降不杀！” 宁恕怒喝着，带着人就冲进了战场，所向披靡！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巽字营的弟兄也大喊着，不断扰乱着战场！ “往前推，快！” 后面的卫千当即下令，火器营一众弟兄立刻一边开枪，一边往前压迫。 多尔哈他们在后面已经看傻了！ 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火器营用的火枪，似乎和以前见过的有所差别。 他们立刻意识到，这怕是改良过的，极大的改善了老式火枪的缺点，怪不得宁恕就带着四千人，就有胆子过来。 “还好我们直接过来投诚了，否则宁恕拿这些火枪来对付我们，我们的损失还不知道有多大。” 他们是被吞并的降者，一旦打起来，肯定是推出去当炮灰的份儿。 他们哪儿扛得住这种新式武器啊！ 其余四个头领听到这话，颇为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还好投诚早啊，不仅不用被火枪打，而且还有好处拿。 在见识过宁恕的实力之后，他们原本心里的某些小心思，此刻也彻底消失。 反正他们家底殷实，以后就在蛮城老老实实的享受生活吧。 战争还在继续，不过蛮子这边的疲态已经尽显。 毕竟他们是一开始和对方打，宁恕这边是来摘桃子的，再则过去三年的大战，他们深知火枪的厉害，眼下火枪又变得更厉害了，哪儿还有反抗的心思？ 不少蛮子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看得两边的领头人破口大骂。 “起来！都给我起来！” “我们人多，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啊！” 只可惜，不管他们怎么喊，那些已经投降的蛮子就是不动，权当听不见。 而那些原本没有投降的蛮子，在看到其他人都投降了之后，也开始放下武器。 随着跪倒的人越来越多，和面的卫千立刻下令：“手枪，控制战场！” 火器营的兄弟纷纷收好枪支，拔出腰间佩刀冲了上去。 “跪下！” “放下武器！” “不许动！” 他们大喊着，陪着同样在旁边打着圈，虎视眈眈的巽字营，开始逐渐控制战场。 不多时，绝大部分的蛮子投降跪下，只剩下两方领头的和他们的亲信，还在负隅顽抗。 宁恕骑着马，来到其中一堆人面前。 “确定还要再反抗吗？” 事到如今，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尽管里面那个领头的万分不甘，但也只能叫上众人，把手里的武器丢掉。 “你是谁？能命令黑甲军，是李建隆的人吗？还是沈月婷的人？” 宁恕听到这话还真是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黑甲军，又不是李建隆或者沈月婷的，我只是之前只是借给他们而已，现在物归原主。” 听到这话，那领头的先是疑惑，而后猛然回忆起什么。 “你是宁恕！” “猜对了，”宁恕冷笑一声，“可惜没有奖品。” “绑了，带走。” 宁恕下令，后面的赵铭立刻带着人上来绑好，另一边，另一个统领见到这一幕，也只能心死一般，丢了武器。 起码大魏军队不杀俘虏，这个他们都是知道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少说也得拼了命咬你一块肉下来。 到了这一步，这一仗就算是差不多了。 宁恕下令打扫战场，处理伤员。 后方，多尔哈他们看得一阵感慨，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以往只知道黑甲军守城猛，没想出来打也这么猛。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宁恕切入的时间堪称完美，没有多浪费一丝一毫，真是绝了。 草原上的尸体不用特意埋，那些食腐动物会来处理。 由此也可见当年宁家的人，是真把蛮子给打服了，还特意给他们挖了个坟。 而后，大军开动打道回府。 两天后，众人返回蛮城，宁恕第一时间派了医疗官过去治疗伤兵。 那些没受伤的，暂时和多尔哈他们的族人，挨边看守在一起。 这些人，宁恕打算采取一样的策略。 强扭的瓜不甜，得给他们展示这里的生活有多好，才能让他们自愿留下来。 只不过这些人毕竟和多尔哈他们不一样，一个是主动过来，一个是被俘虏过来，肯定会偷偷跑的。 宁恕倒也没准备看得太严实，正好让他们去宣扬一下，新版火枪有多猛吧。 两个领头的则是被拉下去审问，这事儿庞洪他们擅长，自己只需要等结果就好。 第211章 新的难题 仅仅一日，庞洪就过来了。 “世子，审完了，这里是审讯的记录。” 庞洪递上册子，宁恕接过翻看，快速扫了一眼。 大部分都是他现在已经知道的消息，小部分也只是他们各自部落内的恩怨情仇，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世子，接下来我们打谁？”庞洪又问。 显然之前没有过去动手，他现在手痒难耐渴望打仗。 宁恕却是摇头：“不打，等。” 庞洪却是惊讶：“还等啊世子？这都秋收了，再等下去，就入冬了。” “要的就是入冬。”宁恕看着他，道，“入冬之后，天气越冷，蛮子想要逃跑的代价就越大。” “打败那些蛮子不算什么，难的是怎么抓住他们。” “而且咱们这里的好东西，也得等到冬天，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剩下这一个半月交给多尔哈他们去发挥吧，咱们搞好后勤就行了。” 庞洪不懂，但已经见识过宁恕的谋略，倒是没什么怀疑的。 只是有点感慨，说是出来打仗，到现在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才打两场。 庞洪没有多留，告辞离去。 又是几天过去，再一次到了车队过来的时候。 宁恕特意组织多尔哈他们带来的族人去观摩，毕竟对于蛮族而言，这才是最有冲击力的事情。 富的都是头领，和头领手下的猛将，更下位的那些人的物资，只能以匮乏来形容。 老说每到冬天，蛮族都会冷死多少多少人，但冷死的都是一些底层人罢了，谁听说过有头领冷死过的？ 丰富的资源，能够最有效的让底层蛮族归心，而当大部分的底层蛮子都归心之后，几个头领算得了什么？ 你要是愿意配合，让你过几天好日子也无妨，但你要是不愿意，杀了便是。 当然，随着越来越多的蛮族选择屈服，宁恕这里也逐渐开始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 那就是，工作不够了。 修建房屋，毕竟只能消耗那么多人，而且宁恕也不想让这个工程太快结束，最好是拖到冬天来临。 随着后面又是六万人的加入，加上之前又俘虏了两万多人，整个蛮城已经变得拥挤不堪。 要不是宁恕早就下令，让他们拉出来的排泄物拿去肥田，光是这么多人每天拉的东西，都能撑死不知道多少人了。 “唉，失业人员啊，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操心的问题。” “煤炭怎么还没送来？” 在车队交易的时候，宁恕把刘二和马三都叫了过来。 两人匆匆赶到，行过礼之后，便道：“主家，我们正想过来找您呢。” 说着，刘二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了过来。 宁恕接过，信封上没有任何信息。 “谁给的？”宁恕问道。 刘二解释：“主家，我们按您的吩咐去找了煤商，因为您说要的数量很多，所以我们找去了三洲之地最大的煤商，宋家。” 三洲之地，说的就是最靠近边关的三个字，分别为边州、应州、平州。 而这个宋家，宁恕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然后呢？” “然后，我们表明来意，并且亮出了主家的身份令牌，他没有答应或者拒绝，而是写了这封信，让我们交给主家。” 宁恕这才了然，直接打开信件看了看。 内容倒也不多，无非就是宋家想和宁恕约个地方时间，当面谈一谈。 “唉，真麻烦啊。” 买个煤炭而已，还要过去见面，至于吗？ “从其他地方收煤炭行不行？”宁恕问道。 两人一时为难：“主家，现在正值秋收，实在是很难招人，这恐怕……” 听到这话，宁恕也只能道：“罢了，那就见一见吧。” “你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我跟你们前往平州。” “下去吧。” 两人齐齐躬身：“是。” 等两人退下之后，宁恕便下令把五个统领都叫了过来。 “明日我有点事情要去一趟平州，平州离得不近，一来一去怕又是半个月了。” “这里的事情，你们只需要按照我已经制定好的计划进行即可，遇上什么意外你们自己决定，若实在是事关重大，再派人来找我。” 在冬天来临之前，宁恕没有什么作战计划，应该来说，不会出什么大事。 “明天卫千跟我一起去。” 众人纷纷点头，卫千则是面露喜色，连忙去收拾东西。 后面的事情其实那就那样吧，现在基本的框架已经弄出来了，就看多尔哈他们的发挥。 就算这里的人数继续增加，也没什么问题。 一夜过去，宁恕叫上卫千，还有刘二马三，一起动身，前往平州。 …… 京城。 宁恕的信不是加急，所以慢了点，这是继才送到。 而看完这一整个长篇大论的皇帝，脸色极其难看。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信件递给李清瑶，道：“你看看吧。” 李清瑶这才接过，她看的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但看清楚了。 看完之后，她的脸色也多少有些僵硬。 “这也太异想天开了。” 中原人和蛮族是世代的仇恨，这么重的仇哪儿有那么容易放下？ 他还妄图收拢草原上全部的蛮族，把整个大魏以外的草原，归纳到大魏版图？ 只能说，想法是好的。 她又看了看末尾，正是宁恕要煤炭的请求，而后对皇帝道：“父皇，宁恕还说需要大量的煤炭，给吗？” 皇帝苦笑道：“朕愿意给，其他大臣能愿意？” “现在京兆府的案子落幕，都等着找机会参他一本，提出来必然是满朝反对。” “光你我同意有什么用？” 李清瑶想想也是如此，便道：“那就只能拒了？” 皇帝有些无奈的摆手：“拒了吧，再让他赶紧停手，趁着他还没在里面投入太多，及时止损。” 这封信大概是半月多以前发出，他们显然是觉得，半个月而已，宁恕应该不会搞得太过分。 他们哪里能想到，宁恕其实早已经在这条路上一骑绝尘，这时候劝宁恕停手，早就来不及了。 李清瑶立刻动笔写好回信，四百里加急发了过去。 第212章 面见宋家家主 平州，安康县。 除了平州就算是彻底远离边关，再往内多是安稳的地方，而这安康县又是交通枢纽城市，其繁华程度，几乎是除了京城以外的第一梯队。 宁恕等人找了间客栈暂住，而后送去了拜帖。 休息一日，宁恕便找上了门。 宋家早有准备，在得知宁恕抵达之后，只见一个身穿昂贵绸缎，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哎呀，宁世子！” “本想和宁世子约个时间见面，没想到宁世子居然亲自找来，实在是让在下有些受宠若惊啊。” 中年男人倒是热情，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而已，语气却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在下宋添之，宋家家主。” 他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而后让开半步，让出一侧的女子。 只见这女子生得姿容娇艳，虽是鹅蛋脸，但却少了几分可爱，更衬得娇媚。 一席淡青色软缎外裳，配上白色长裙，绣着蝴蝶穿花的纹样，清纯中带着妩媚，又带着几分欲拒还迎的娇羞，着实吸睛。 “这是小女宋悠然。”宋添之介绍着，而后道，“悠然，还不快见过宁世子？” 只见宋悠然双手叠于腰侧，微微欠身：“小女子宋悠然，见过宁世子。” 宁恕的目光倒是没有在她身上多留，这次是来谈生意的，客气道：“宋姑娘客气了，不必多礼。” 将宁恕等人迎入宅内落座，宋添之轻轻拍手，便有下人端上茶水。 不过却是宋悠然端起了茶壶，过来给宁恕倒上。 “宁世子，请用茶。” “宋小姐太客气了。”宁恕抬手扶了一下，而后看向宋添之，“宋家主，我的来意，你已经知道了吧。” 宋添之一手轻抚胡须，笑道：“宁世子说笑了，在下已然了解。” “实不相瞒，宋家经营煤炭生意多年，宁世子想要大量煤炭，宋家肯定是供应得起的。” “但能否问一句，世子要这么多煤炭，是作何用处啊？” 宁恕早就预想过这个问题，道：“不瞒宋家主，在下只是想着，冬日将至，又不知道多少百姓要受冻了。” “在下偶得一妙方，能将煤炭制成更便宜，更耐烧的东西，名为蜂窝煤。” “若能让百姓们都用上这蜂窝煤，岂不是造福一方？” “只是这东西需要煤炭来作为原材料，所以才想大量购买。” 宋添之在此之前就做过很多猜测，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不过这也挺让他好奇的：“竟还有这种东西？不知世子这里可有成品，给我一观呢？” 宁恕道：“这个嘛，东西还没做出来，却是遗憾了。” 宋添之听到这话，倒是没有追问，而是道：“宁世子有这等照拂天下百姓的心，宋家自然会大力支持。” “宁世子想要大量购买，在下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不过，不知宁世子能否帮在下一个小忙？” 宁恕心头微叹，果然还是来了。 从之前看到说想和他亲自见面时，宁恕就猜到多半是有事了，否则就是一个正常的交易，价格谈好就行，何必非要见面。 不过来都来了，先听一听是什么要求也无妨。 “宋家主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来便是。” 宋添之笑道：“那在下可就直说了。” “宁世子，听闻前些日子，京城开了一家名为满庭芳的店铺，其中所售一种名为香皂的东西，颇受欢迎。” 听到这话，宁恕就大概猜到他是什么要求了。 宁恕道：“没错，实不相瞒，这满庭芳正在在下的手笔。” 宋添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宁世子当真是年轻有为，手中能人异士也不少啊，先有香皂风靡京城，眼下又要弄出蜂窝煤造福北方百姓。” “只可惜，香皂此物，我等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物，而且和我们一样的还有很多。” “听说那原本十两银子一块的惊蛰版，运到平州来，价格起码翻了七八倍。” 宁恕不在的这段时间，满庭芳这边可真是出了不少事情。 这种倒卖的行为很难杜绝，而且各种盗版仿制也在陆续推出。 不过因为满庭芳的香皂使用的是风油精，其味道均匀悠久，不是其他仿制品可以比拟的。 再则宁恕走后，给满庭芳站台的可就是李清瑶了，目前眼红的人虽然很多，倒是没出什么大乱子。 “倒卖之事，我也杜绝不了。” “若宋家主……”宁恕说到这里，不禁看了一眼旁边的宋悠然，“或者宋小姐喜欢，我大可让满庭芳送一些过来。” “就当是礼物了。” “怎么好意思让宁世子单独操劳。”宋添之有些意兴阑珊，似乎意不在此，“宁世子，我的意思是，即便价格翻了七八倍，依然有人买。” “而且，仍是供不应求的状态。” “世子既然已经开始接触这些门道，就该知道其中的利润有多高。” 宁恕淡淡的呡了一口茶水：“哦？那听起来宋家主另有高见？” 宋添之道：“高见不敢当，不过在下的确有一点点想法。” “宁世子，这明摆着能赚的钱不赚，那不是浪费了这个大好的机会？” “将满庭芳开到平州来，一年少说也有几十万两的纯利。” “若世子觉得麻烦，在下可以帮忙。” 宁恕听到这话多少有点想笑，一年才几十万纯利，你是看不清香皂还是看不起这些有钱人啊。 这个地方交通连接附近五六个州，就算是平州和应州因为靠近边关，购买力不是很强，剩下的还有好几个。 十两银子一块而已，买得起的太多了，一座城一万人，起码就有一千人买得起。 或许这一千人里面，只有一百人是可以随便买的，剩下的九百人都得咬咬牙才敢买，但那也是买了。 而他一块肥皂的纯利就有九两银子，这还是最基础版的，一年才几十万纯利？ 那恐怕得是好几年之后，市场已经饱和的情况下了。 宁恕放下茶杯，问道：“所以，宋家主是打算从我这里进货，再运到这里卖掉，是吗？” 第213章 我再考虑考虑 既已经被宁恕点破，那宋添之也不拐弯抹角了。 “世子说得极是，哪怕就按原价给我都可以。” 原价进货，加上运输成本，加上他们自己还要赚，不会比那些倒卖的价格低多少了。 但正如他所说，即便是这样，香皂依然是供不应求的状态。 他只要能拿到稳定货源，别说卖得比倒卖的便宜，就是卖得比他们贵，那也是大有赚头的。 “只要世子点头，煤炭我按成本价给你，要多少有多少。” 本来煤炭也赚不了多少钱，毕竟现在使用的多是各地的铁匠铺，再则税也高，可以说煤炭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香皂就不一样了，可以狠狠的赚。 宋添之满心期待的看向宁恕，不过宁恕却在短暂思考过后，摇了摇头。 见状，宋添之显然有些错愕：“世子，是有什么顾虑吗？担心产量跟不上？” 宁恕道：“那倒不是。” 产量的事情，是目前这个阶段最不需要担心的，毕竟宁家村还有那么多人呢，现在才投入多少？ 起码在半年内，是不需要为产量发愁的。 真正让宁恕拒绝的原因，是因为这么干会影响他的布局。 在香皂制作之初，宁恕就已经确定过了，赚钱不是香皂的唯一目的。 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是为了把满庭芳的分店开到全国各个城市，以此来构建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 他太清楚信息的重要性了。 若真按照宋添之的提议，只是把货供给他，让他在这一片地区分晓，那宁恕还构建个锤子的信息网络，人都插不进来。 当然，毕竟需要煤炭嘛，宁恕也没有直接把话说绝。 “不过，宋家主真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给另一个合作方案。” 宋添之较为沉稳，没有因为宁恕的拒绝表现出丝毫敌意，耐心问道：“哦？怎么个合作法？” 宁恕道：“参股。” “简单来说，之后我会在这里开一个分店，分店建立之初毕竟需要成本，这个成本便由宋家来承担。” “建设好了之后，每次分店从总店拿货，宋家也出一部分，以此来换取每个月的利润分成。” “具体的数额，我们可以之后再详细谈谈。” 这个合作模式，目前还是第一次出现，所以宋添之没敢直接答应，但又怕确实能赚，也不好拒绝。 宁恕也不着急，慢慢的喝着茶水，等待宋添之思考。 片刻后，宋添之才问道：“那价格方面……” 这个问题，宁恕回答得斩钉截铁：“我来定，宋家只参与分红，不参与经营。” 听到这话，宋添之只能苦笑一声：“世子这个办法，听起来似乎还不错，不过生意上的事情，还是稳妥些比较好。” “不知世子可否再给我两天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顺便，世子也不妨想想我的提议？” 听到这话，宁恕便知道这事儿今天是谈不下来了，便道：“也好，那我就静候宋家主佳音了，在下先走一步。” 宋添之忙道：“恭送世子。” 把宁恕他们送出了门，宋添之微微叹了口气。 倒不是失望还是什么，而是有些感慨。 宁恕提出的这个方案，复杂倒不是很复杂，只是细想之后发现，主动权基本全在宁恕这里。 这可不像是一个刚接触生意场的人。 不过，虽然如此，分红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么干也有好处。 那就是宋家只管躺着拿钱，其他一切都不需要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满庭芳会不会倒闭。 但他觉得应该是不会的，香皂才出现多久，就以一种十分恐怖的速度，改变了很多人的习惯。 以前洗澡用澡豆，现在洗澡用香皂，再让他用回澡豆，真是哪哪都膈应。 要知道香皂的香味是最大的卖点，但不是唯一的卖点，其本身作为洗澡用品的各方面表现，那也是优于澡豆的。 满庭芳出现的时间尚短，但已然有了百年老店的风范，以后大家都习惯用香皂了，除非是真的犯了很大的错误，基本不会倒闭。 也就是宁恕没有跟他说，其实宁恕这次回去过后，都准备搞一个普通百姓都能用得起的丐版香皂。 他要是知道，这会肯定不会太过犹豫，直接跟了。 “唉，不愧是宁家的种，虎父无犬子啊。” 说着，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女儿，低声道：“悠然，这次你可得把握住机会。” “那个宁恕好不容易不再和沈月婷纠缠在一起，如今已经袭爵，更是有功劳傍身，前些日子甚至还把京兆府都给扬了。” “这可是现在大魏朝一等一的金龟婿，你若是能把握住他的心，我们宋家，便扶摇直上了。” 宋悠然听到这话，没有丝毫的害羞，而是斗志满满。 “父亲放心吧，女儿有把握……等傍晚之时，女儿便去找他游安康县。” 听到这话，宋添之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以宁恕的身份，他是不敢使什么阴险花招的，但美人计显然不在此列。 他女儿在这方面更是深有造诣，把整个平州的诸多公子都哄得团团转。 那宁恕既曾经痴迷于沈月婷，那为什么不能痴迷于宋悠然呢？ 等宋悠然真把宁恕钓到手，满庭芳还算什么？香皂的配方他都有机会拿到。 另一边，宁恕他们回到客栈，卫千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 “世子啊，我怎么老感觉那个宋悠然，好像对你很有好感似的。” “打你进门开始，眼睛就一直黏在你身上，你的茶还是她倒的，你记不记得？” 宁恕见怪不怪，道：“这有什么，你家少爷我这么优秀，迷人一点怎么了？” 卫千若有所思：“在脸皮方面的话，世子的造诣的确非我等凡人能及也……不过世子啊，我还是觉得那女的对你动心了。” 宁恕嗤笑道：“动心？动屁！” “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少女的脸红便胜过无数情话，可后来有了胭脂，便分不清真情还是假意。” “动心也是可以装出来的，这种捞女我见多了，今晚上她就得来找我，你信不信？” 第214章 这是个高手 卫千不信，毕竟常年从戎，你说他聪明吧，的确聪明，给他丢到草原上怕是能把蛮族哄得团团转。 但在这方面，他就真不信了。 他自己的老婆都是半包办婚姻娶来的，他一个结了婚的丈夫，懂个屁的恋爱。 “不信啊？那咱们就赌十两银子。” 卫千顿时嗦起了牙花子，十两银子对宁恕来说不算什么，卫千自己也拿得出来，但他可舍不得。 “世子休要骗我，我才不赌呢。” “我买点东西去。” 说罢，卫千便匆匆离去。 宁恕则是留在客栈，安静的等待夜幕降临。 大概下午五六点的样子，坊市击鼓，大多数做正常生意的店铺，就该陆陆续续的停止营业了。 但某些生意，比如说青楼之类的，就开始开门迎客。 当然了，大魏朝的夜生活还是挺丰富的，毕竟有闲钱出来逛街的那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这群人有钱愿意消费，自然催生了很多专门这个时间开门的生意，和各种小摊。 大魏朝风气开放，街上甚至还时常能看到一起出来逛街约会的青年男女，拉个小手什么的，虽然很亲密，但也不算多大事，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来的。 当然一般情况下女方都会害羞，说一句讨厌，就如同给荷尔蒙接上充电线，电得都沸腾起来了。 宁恕就坐在窗户边上，看着下面的男女，忍不住感叹。 年轻就是好啊！ 这时候，刘二凑了过来，低声道：“主家，宋小姐在外面，说要见你。” 宁恕顿时笑出了声，看向卫千：“我说什么来着？” 卫千摸了摸鼻头，道：“反正又没赌，来就来呗。” 宁恕这问道：“她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刘二道：“宋小姐说，世子初到安康县，她想邀请世子同游，赏赏夜色。” 还挺会找理由。 “行，告诉她，我等等就去。” 先晾一会，不然还让别人说他宁恕是不知检点的男人，别人一约就能出去呢。 顺带磨磨她的脾气，看成色如何。 晾了得有一刻钟左右，宁恕这才起身出去。 客栈外，宋悠然和她的贴身丫鬟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抱歉抱歉，有事耽误了一会，没让宋小姐等急吧？” 宋悠然面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怨气，微微笑道：“世子言重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何来等急一说？” “如今夜色正好，不如同游？” 宁恕看着她，这女人倒是隐藏得挺好，不过旁边的丫鬟就不太行了，笑容一眼假。 “行啊，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个平州最繁华的城市。走着？” “请。” 三人结伴，朝着最热闹的西市走去。 白天的生意虽然不在集中，但夜晚是集中的，毕竟需要一个聚集的地方。 各种小摊已经开始支了起来，各种小玩意，糖人、面具什么的，琳琅满目。 宋悠然突然叹了口气，那宁恕很懂啊，当即配合问道：“宋姑娘何故叹息呢？” 只见宋悠然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是些许烦心琐事罢了，不劳世子烦心。” “哦？什么烦心琐事，不妨说出来，在下说不定能解决呢。” 宋悠然稍微沉默，道：“其实也不是别的事情，只是听家父说，今年的冬天或许要比往年冷。” “世子或许有所不知，北方的冬天是真能把人给冻死的，想到民间还有不少百姓，将要受困于冬日之苦，瑟瑟发抖，家父便忧心无比。” 宁恕问道：“你家不是做煤炭生意的么，给煤炭降降价，让百姓买得起，这不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宋悠然都道：“我们又何尝没有这么做过？我们还曾不要钱送过不少，但可惜，能力不足。” “宋家养了那么多人，每天一睁眼便是一大笔花费，煤炭本就是薄利的营生，我们也只能在能力之内帮一帮百姓罢了。” 宁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还是道：“宋家还真是有心了。” 这时候宋悠然话锋一转：“不过今年就会好很多了。” “哦？” 宋悠然转过头来，眼中露出崇拜之色：“有宁世子弄出来的蜂窝煤，相信这个冬天能取暖的百姓会更多，也就有更多人能挺过去了。” 宁恕摸了摸鼻子，似腼腆一般笑道：“宋小姐还未见过蜂窝煤呢，便有如此信心？” 只见宋悠然眼中光华流转：“我相信世子。” “世子的威名，小女子其实早有耳闻。” “先是带兵清剿边州蛮族残部，立下战功，后回到京城，救出京兆府之蛀虫，这可都是在给百姓谋福。” “如今宁世子又想制作蜂窝煤造福百姓，我相信世子一定会成功的。” “种种事迹，也传入大江南北，如今不知道多少女子对世子万分仰慕，悠然还真是幸运，今日能有机会和世子同游。” 宁恕心里直呼好家伙，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哪个小年轻能沉得住气啊？ 而且这宋悠然浑身都是戏，是个高手。 而宁恕，面上则是愈发害羞：“其实也没有宋小姐说得那么厉害，我都是凭本心行事而已。” “天下百姓太苦了，能多帮一点总是好的，俗话说得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宋悠然又是眼前一亮：“没想到世子不仅勇武非凡，连文采也这么好，当称文武双全。” “而且就连样貌，也是如此英俊……” 说到此处，宋悠然微微偏过头，脸色微红。 宁恕看得都想鼓掌了，你这也太厉害了吧，说脸红就脸红啊！ 正心中感慨之际，忽听前方传来一声暴喝。 “悠然？你怎么和另外一个男人凑这么近？” 宁恕顿时往前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公子哥，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这边。 而他脸上的难以置信也迅速转为了愤怒，气冲冲的来到近前。 “悠然，他是谁！” 宁恕确实是有点绷不住了，这短短十来分钟，经典剧情真是轮番上演啊。 自己不配合，都还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宁恕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看向宋悠然。 “宋小姐，这位是？” 第215章 他急了 宋悠然眼中闪过几分错愕，不过很快隐去，一步前移拦在两人中间。 “严江，这位是镇国公府宁恕宁世子，而且前不久已经继承了爵位，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镇国公，你休得放肆。” 严江一听到这个名头，方才的怒火顿时压制下去。 当然，只是压制，还没有完全消失。 镇国公怎么了？就能抢别人的女人？我孔家在朝堂上又不是没人！ 他脸色难看，问道：“悠然，你不是跟我说这几天有事么，你怎么跟他出来了？” 宋悠然道：“宁世子是来宋府谈生意的，他初次到来，我领他看一看夜景，难道也有错？” 显然这根本就没法说服严江，他狐疑的打量起两人来：“看夜景，有必要离得这么近吗？” “悠然，我刚才分明看到他往你身上贴，此人定是对你心怀不轨。” 宁恕听得忙道：“你等会，你眼睛瞎了吧？” 什么叫他往宋悠然身上贴？分明是宋悠然往他身上贴好不好。 严江听得这话，眼中愈发怀疑：“你真是宁恕？竟说出这等粗鄙之语，我看，你根本就是假冒的！” 哎哟？！ 宁恕这个暴脾气，当今就要掏出身份令牌砸他脸上。 不过宋悠然及时开口，对严江怒斥道：“严公子，请你自重！” 严江却是愈发不忿了：“什么叫我自重？我看分明是这个家伙图谋不轨，悠然，你千万别被他哄骗！” “你不谙世事，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我看他根本就是假借镇国公的名义在哄骗你！” 宁恕是看出来了，这个严江分明就是宋悠然养得鱼，而且说不定是鱼塘里面最蠢的那一条。 不谙世事？这个词和宋悠然沾边吗？ 宋悠然道：“严公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请你不要再胡搅蛮缠。” 说罢，她就很自然的挽过宁恕的胳膊，带着宁恕，绕过严江离去。 而看到这一幕的严江当场石化，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等走远之后，宋悠然这才松开，满怀歉意道：“世子，实在抱歉，我没想到能遇到他。” 宁恕道：“没事，不过，他是谁啊？” “而且我听他管你叫，悠然，莫非是你的未婚夫婿？” 宋悠然连忙否认：“不是，世子真会说笑，小女子怎会有未婚夫婿。” “他叫严江，是严家的二公子，那严家在三洲之地也算有些实力，听说他的二叔就在朝中任职。” “自两年前见过我之后，就对我纠缠万分，我虽然已经几次三番拒绝过他，但他就是一直缠着，我也十分苦恼。” 宁恕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那他平日风评怎么样？” 宋悠然疑惑：“世子问这个作什么？” “我就随便问问。” “好吧。严家家风很严，长做善事，深得百姓爱戴，严江虽为公子，但从不欺男霸女，就是人有点……执着。” 听到这话，宁恕算是明白了。 又是一个被虚假爱情冲昏头脑的年轻人啊。 既然作风不错，那我就帮你一帮吧。 想到这里，宁恕开口道：“我原以为他是你的未婚夫婿，我还很失望呢。” 宋悠然听到这话，很明显的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的嘴角更是有些控制不住的翘起，像是生怕自己暴露什么，低下头去。 “世子，为何这么说呢？” 宁恕感慨道：“我见宋姑娘绝色，不禁心生爱慕，本以为宋姑娘已有婚约，不禁黯然神伤。” “不过现在好了，得知不是，我心里就轻松多了。” “抱歉，我这个人是直接了一点，宋姑娘千万别怪我孟浪。” 宁恕的直接的确出乎了宋悠然的意料，不过想着镇国公府武将世家，直接点也正常。 最重要的是，宁恕终于上钩了！ 她顿时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道：“世子言重了，这般率真，也让小女子心中欢喜呢。” 宁恕为了不露出什么破绽，倒是没有继续深入，只是点到为止。 他们继续往前走，欣赏着繁荣景象，不过没多久，后面的严江就追了上来。 “站住！” 只见他颇有些气急败坏，来到两人前方，双臂一展，将两人阻拦。 “你们不许走！” “悠然，他真的是骗子，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宋悠然本来还挺高兴，这会多少有些恼怒了。 “严公子，请你不要跟着我们，可以吗？” “我与他只是一起出来逛街而已，没有分豪僭越，请你不要再胡说，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严江简直要急坏了，还想说什么，但宁恕率先开口。 “严江，痴情是好事，但宋姑娘对你没有丝毫情谊，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听到这话的宋悠然脸色顿时一僵，他没想到宁恕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是对严江没有情谊，但怎么能直接告诉他呢？万一让他死心了怎么办？ 奈何，这时候她又没法站出来反驳。 罢了，反正只要事后再去找严江，随便编个谎话，装装可怜，掉掉眼泪，这件事情应该就过去。 而严江听到这话，却是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你休要胡言！” “我与悠然情投意合，眼看着两家就要结亲，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居然也想插足！” 宁恕做惊讶的样子：“你们要结亲了？” 说罢，他连忙看向旁边的宋悠然：“宋姑娘，你刚才不是说，这是假的吗？” 而后，只见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唉！本以为终于能遇上一个心仪的女人，没想到却已是别人的了，看来我宁恕，当真此生注定孤寡。” “你们聊吧！我走了。” 只见宁恕宛如伤心欲绝的样子，失魂落魄的转身，将要离开。 宋悠然见到这一幕都急坏了，好不容易才让宁恕上钩，这个该死的严江，非要来搅和！ “世子稍等，你等我解释啊！” 宁恕却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罢了，罢了，我宁恕正大光明，岂能觊觎别人的女人？” 宋悠然听到这话，当即一狠心。 如果要在两个人之间选一个，那她肯定是要选宁恕啊！ 第216章 年轻人容易冲动 “世子！” 宋悠然在短暂的时间内就下定了决心，上前一把抓住了宁恕的手。 “你听我解释，可以吗？” “我和严江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关系，这完全是他的一厢情愿。” 见宁恕似乎犹豫起来，宋悠然连忙把他拉过来，来到严江面前。 “严江，你给我听好了。” “我从未倾心过你，自从见到宁世子的第一眼起，我就为他倾倒。” “我宋悠然此生若为人妻，也只能是宁恕的妻子，你明白吗？” 严江脸色骤然惨白，身躯晃悠一晃，似乎要跌倒。 不等他说什么，宁恕就已经先激动的开口：“悠然，这是真的吗？！” 只见他说罢，猛然将宋悠然抱入怀中。 这一下宋悠然是真的慌了，即便是在风气开放的大魏朝，这种行为也不是一般男女能做的，除非是已有婚约。 不过她转念一想，宁恕都已经被她迷成这样了，结亲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有了宁恕一个，已经顶得上其他所有人了。 所以她只犹豫了一瞬间，便顺从起来，没有反抗。 “你……你们……”严江已经站都站不稳了，摇摇晃晃，跌跌撞撞，难以接受。 宁恕这才松开宋悠然，不过即便如此，一手依然搭在宋悠然肩膀上，显得十分亲密。 “我们怎么了？严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你难道还不死心？” 说罢，宁恕看向宋悠然，似乎是等着她的赞同。 事到如今，宋悠然也豁出去了，道：“没错，严江，你死心吧，我和你没有可能的。” 这句话终于彻底激发了严江的怒火，他颤抖无比的指着两人：“你们，给我等着！” 说罢，他猛然转身，分开人群跑开。 等他走后，宁恕这才收回手，一脸得意的看向宋悠然：“宋小姐，我演得怎么样？” 宋悠然笑容一僵：“演？” 宁恕道：“对啊，你不是说你被他骚扰得不厌其烦吗？我这么一演，以后他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宋悠然深吸一口气，有些压不住火了：“那世子刚才说的？” “都是假的！” 宋悠然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特么的？！ 严家有钱有势，宁恕是第一选择的话，那严江就该是第二选择才对。 本以为第一选择已经到手了，结果现在跟她说是演的？！ 还把自己的第二选择给气跑了！ 关键这宁恕好像还是在为她好，你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天杀的，你其实不用这么好心！ 宋悠然牙都快咬碎了：“宁世子，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宁恕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没事，都是应该的，我这人就是善良。” 宋悠然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中默默计算着，之后去找严江，要补偿到哪一步，才能把严江骗回来。 “走吧，还没逛够呢。” 宁恕说着，便自顾自往前走去。 宋悠然在背后，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而后低声问丫鬟：“你看他是不是故意的？” 丫鬟一脸迷茫：“什么故意的？” 见此，宋悠然也没有再多问。 事已至此，还是想办法补救吧。 而且宁恕应该对她有点意思，努努力，只要抓住了宁恕，就不用去烦心严江那边了。 深呼吸了几口，宋悠然调整了一下心态和表情，跟了上去。 只是他们这次依然没有走出去多远，就再一次停了下来。 只见严江带了一大群家仆，手持着棍棒冲了过来。 “就是他，给我围起来！” 一大群家仆立刻开始赶人，同时把宁恕他们三个给围住。 严江脸色涨红，像是气疯了一样。 “就是这个男的，给我打！” 不过他下令之后，周围的家仆却是没动，反而很犹豫。 离得近的，更是低声对严江道：“少爷，主家会不悦吧？” 严江显然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怒道：“有什么事情，我担着！你们怕什么！” 宁恕看到这一幕，倒是很满意。 这些家仆动手之前都还得先问一问，显然之前很少，甚至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由此也可证明，这严家的家风的确不错。 也不枉他演一场戏，想让严江迷途知返了。 不过现在嘛，得先把戏演完。 “严江，你不知道宁家是怎么起家的，就凭这几个烂番薯臭鸟蛋，也想动我？” 严江冷笑道：“还在装，给我打！” 一众仆人违抗不得，只能齐齐动手。 可惜，这些没有习过武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是宁恕的对手，哪怕是人多一点。 只见宁恕身姿如游龙，几个闪转腾挪，便把人打趴下。 当然了，他出手有分寸，只是让这些人痛几天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眼见着自己带来的人根本不是一合之敌，严江心里的暴怒这才冷却了几分。 然而这还没完。 只见宁恕一个闪身，就已经来到了严江面前，一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本来是可以抓他脖子的。 这一下可把众人吓了一跳。 “世子不要！” 宋悠然惊呼一声，要是真把严江弄出什么伤势，那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 严江也终于被这一手给吓住，声音颤抖道：“你想干什么？” 宁恕道：“我想跟你爹聊聊，问问你们严家到底是怎么教育弟子的。” 说罢，他回头看向宋悠然，道：“悠然，你先回去吧，我保证以后他再也不敢来骚扰你。” 宋悠然都快哭了。 求求你快别说了，说一次我就心痛一次。 但此刻她又没法阻止，只能含泪点头。 见此，宁恕回过头来看，看向严江：“走吧。” “老实点，这个距离，我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宁恕好歹是杀过人的，身上的气势爆发，镇住一些普通人足矣。 严江纵然满心屈辱，但真的不敢做什么。 主要是他现在冷静下来，觉得这可能真是宁世子了，他们严家可惹不起。 众人离去，宁恕跟着严江，很快就来到了严府。 “进去吧，告诉你爹，我就在外面等。” 宁恕推了他一把，严江回头恨恨的看了他一眼，连忙回府。 不一会，只见一个和严江有五六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匆匆出来。 第217章 和严家的合作 宁恕已经拿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见男人走出，立刻亮了出来。 那男人见状，脸色微变，脚步立刻加快，来到面前。 “严府严劲松，见过宁世子！” 宁恕收好身份令牌，淡淡道：“严家主不必多礼，咱们进去说吧。” 严劲松已是心惊肉跳，连忙让开：“请！” 邀请进屋，严劲松立刻下令：“快去泡茶，最好的茶。” 宁恕倒是很随意：“算了，不用泡茶了，我待不久。” “刚才在外面，和贵公子产生了一点误会，特意过来解释一下。” 严劲松已是胆战心惊，心说你哪儿是来解释的，你这是来问罪的吧。 刚才严江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说明的事情的经过。 事情，不是大事，但一旦沾染到一位镇国公，那事情就小不了了。 要是这位宁世子小肚鸡肠，那他们严家这次怕是要大出血。 不过，他显然是想岔了。 宁恕道：“严家主，自己的后代，好歹多操心一些吧，别什么烂人都往上靠。” 严劲松连连点头，点完头似乎意识到不对劲了。 “是是是……啊？烂人？” 宁恕道：“就是那个宋悠然啊。” “我虽然是第一次见她，但我猜，贵公子已经和她来往许久了吧，而且这些时间里，她还找各种理由，找贵公子要过钱。” 旁边的严江顿时激愤：“那不是她找我要的，是我自愿给的！” 宁恕指着他：“你看看！你怎么教的孩子？” 严劲松此刻却是懵了。 宁恕找过来，难道不是为了和严江起冲突这事儿？ 而是，因为那个，宋悠然？！ 他小心翼翼问道：“世子，方才犬子胆敢对世子动手，世子，没有受伤吧？” 宁恕听到这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干脆道：“严家主，你放心，不过是一时冲动，没有给我造成什么损失，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听到这话，严劲松这才松了口气，转而道：“多谢世子宽宏大量，只是世子刚才所说……唉！” “实不相瞒，这混小子，的确明着暗着给宋悠然送过很多东西。” “在下也曾多次劝阻，可他就是不听，在下也十分无奈。” “本来都想着，既然他这么喜欢，就干脆把宋悠然聘过来。” 宁恕顿时瞪大了眼睛：“千万别！宋悠然就是属蚂蟥的，要是嫁过来，指定要吸干严家的血。” 这一点严劲松又何尝看不出来，但孩子实在是喜欢，没办法嘛！ 一说起这个，严劲松就很是郁闷。 要说给严劲松配的贴身丫鬟也不差啊，怎么偏偏就对宋悠然死心塌地呢？又不是没有尝过肉味。 “世子，您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严劲松小心翼翼的问道。 宁恕点头，而后过来，语重心长的对严江道：“严公子，刚才我多有冒犯，但那也只是为了让你看清楚宋悠然的真面目。” “现在你看到了吧？你先别气，你冷静下来想想，这几年你和她的相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见你也是读过不少书的，不应该想不明白。” 严江本来很生气，但随着宁恕的话，逐渐冷静下来。 回想过去种种，的确很有蹊跷。 他的脸色逐渐难看，也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以前，怎么会这么蠢？！ 他顿时深吸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多谢宁世子及时点醒我，我刚才居然还想对世子出手，我真是，我可真是……” 严江真有些羞愤欲死了，自己居然这么对待宁恕！ 见他已经醒悟过来，宁恕大感欣慰：“没事，你能想明白就好，须知色是刮骨刀，以后可千万别被坏女人给玩了。” 他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嗯，应该是说，本来就很感同身受。 这个宋悠然的段位可比沈月婷高多了，想想当年自己居然还死心塌地，简直就是黑历史。 “不说了，想明白就好，我走了。”宁恕摆摆手，就准备离去。 不过严劲松却是急忙开口阻拦：“世子且慢！” “多谢世子了却在下一桩心事，在下一定要重谢世子。” “不过想着，一般的黄白之物太俗了，世子怕是看不上。” “而今世子突临平州，应该是要办什么事情，在下可否能帮忙？若可以，还请世子给在下一个酬谢的机会。” 瞧瞧，这话说得多漂亮。 宁恕想了想，也没隐瞒，道：“实不相瞒，我是来买煤的。” 宁恕大致把事情讲了一下，严劲松听完之后，却是勃然大怒：“世子，你说宋添之居然还妄想沾染香皂的生意？” “这个家伙，简直狂妄！” “世子，你放心，这件事情，在下帮你办了！” 宁恕听得奇怪，问道：“严家，也是做煤炭生意的？” 严劲松摆手，解释道：“不是，只是世子有所不知。” “这宋家是靠着知府，才能把煤炭生意做起来，而在下的弟弟就在朝中任职，平州知府与在下向来是以平辈论交。” “只需在下出面，宋添之断然不敢拒绝。” “世子需要多少煤炭，只管说个数，一分一毫银钱都不要，悉数送于世子！” 宁恕急忙摆手：“不不，我是来做生意的，怎么能不给钱呢。” 严劲松却是坚持：“一定要一定要，世子能劝犬子迷途知返，堪称再造之恩，区区一点煤炭岂能表明在下的心意。” “而且世子若是看宋家不舒服，在下就把他们换了，让别家来做这个生意！” 严劲松虽然不当官，严格来说还是个白身，但他真有这个能力。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拉扯，最终还是确定了。 宁恕负责一切成本，除此之外就不多给钱了。 谈妥之后，严劲松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好不愧疚。 宁恕见他品格还不错，倒是有些意动。 “对了，严家主，香皂的生意，你有没有兴趣？” 严劲松听得一愣：“世子的意思是？” 宁恕道：“我本身是有意把香皂送到平州来卖的，只是有些麻烦。” “我这里有个合作的方案，严家主不妨听听？” 第218章 事情敲定 听到这话，严劲松都没有问具体方案是什么，就直接一挥手应下。 “世子放心，有什么帮忙的只管说就是，香皂生意我也可以帮忙。” 宁恕笑道：“不是帮忙，是合作，你还是先听听吧。” 宁恕把方案讲了一下，其实就是之前在宋家，和宋添之谈过的。 这个方案以后就作为满庭芳这里的加盟模版方案了，大体上不会有什么改动。 严劲松听完之后，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好事好像有得赚，一时有些为难。 他是真想回报宁恕的恩情，眼下还借着宁恕发财是算是怎么个事呢。 “宁世子，这样吧，满庭芳分店的一切费用，我来承担，但分红我就不要了。” 宁恕啧了一声：“严家主，你可千万别这样。” “香皂生意只是其一，我还有一个生意，名为蜂窝煤。” “这个东西，之后也还需要请严家主来帮我推广开，合作方案还是一样的。” “严家主，实不相瞒，我这次出来主要是对付蛮族的，这些事情太过耗费时间和精力，若严家主能够代劳，就真的算帮我的忙了。” 听到这话，严劲松才松口：“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厚颜答应了吧。” 宁恕点了点头，道：“拿好，明日我再过来商讨一下细节，天色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严劲松连忙起身：“我送世子。” …… 另一边，宋家。 宋悠然回来之后，宋添之就连忙把她拉到了书房。 “怎么样？宁世子如何，有把握吗？” 宋悠然脸色算不上好，叹了口气：“还好吧，有把握，还不小。” 宋添之听得一乐：“既然如此，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宋悠然忙把出去之后的事情讲了一下，而后道：“选了宁恕，就不能选严江了，实在是让我苦恼。” “这有什么。”宋添之丝毫不在意，“一个宁恕，顶得上一百个严江，怎么选你难道还领不清楚？” “现在要搞清楚的是，宁恕到底是真的对你有意，还是只是为了应付严江装出来的。” 听到这话，宋悠然也甩掉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道：“好，我明天再去找他。” 次日上午，宋悠然便再度带着人找去了客栈。 出来迎接她的是卫千，在看到她之后，便对她道：“我家少爷有事出去了，不过他说等一会去宋府。” 宋悠然有些意外，不过倒是没想什么。 宁恕会主动去宋府，那说明还是有机会的，毕竟和他约定，考虑合作的事情是两天。 不是因为生意的事情，那去宋府就只能是因为她。 如此看来，宁恕心里还是有她的。 她心头一喜，道：“好，那我就在家里等他了。” 说着，这便返回。 而此时的宁恕，已经在严家，和严劲松把具体的细节谈下来了。 严劲松也在乎能赚多少钱，谈得倒是十分顺利。 “世子，那咱们这就去宋府吧，我叫宋添之把事情定下来。” 宁恕却道：“不急，既已谈妥，就先把钱给付了吧。” 说着，他拿出随身带来的小箱子，放到了桌上。 本来严劲松还想拒绝，但当宁恕把箱子打开，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这里面装着的，竟是一只精美的琉璃杯，其品质上乘，他还是第一次见。 严劲松大吃一惊：“世子，这是？” 宁恕道：“现银我是拿不出来了，便以此物抵押，麻烦严家主找个渠道卖出去，卖的钱，给严家主两成的酬劳，余下便作为之后的资金。” 严劲松呼吸急促：“这，这不好吧？” 宁恕道：“这有什么不好的，若严家主喜欢，以后我再送你一个。” 严劲松急忙摆手：“不敢！如此贵重之物，在下岂敢收下。” 宁恕知道他脾气，也没多劝，只是把玻璃杯推了过去。 “这可是本金，严家主还是收下吧，不要再掰扯了。” “时间不早，我们该去宋府了。” 见此，严劲松只能赶忙叫来下人，把东西收好。 各自收好契约，宁恕也起身：“行，这就走着。” 而后两人离去，乘坐严府的马车，很快赶到宋府。 刚下马车，门房看到之后就立刻回去通报。 宋添之和宋悠然立刻出来，不过他们看到严劲松也在，颇为意外。 难道是昨天的事情还没完？ 毕竟他们想着，以宁恕的身份，严劲松怎么也不敢咬着事情不放吧。 那这一起过来，难道是……赔礼道歉的？ 一想到这里，宋添之心头一热，连忙热情的迎了上去。 严劲松是根本看不起宋添之的，毕竟宋添之以前就是商籍，只是后来有了机遇，才拜托贱籍成为良户。 但即便是这样，宋家到现在也都是以做生意为主，只能到处攀关系，自己家里没一个进入朝廷体制的，更别提朝堂了。 “两位莅临寒舍，实在是不甚荣幸，请！” 严劲松没有搭理他，而是转身对宁恕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宁恕就不客气了，迈步往前。 宋悠然见状，倒是立刻凑了上来：“见过世子。” 宁恕没有多搭理，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般冷淡的态度让宋悠然心头一僵，隐隐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众人来到大堂，严劲松很不客气的把宁恕迎上主位，他自己坐到了次位，反而宋添之这个当家的，坐在了最后面。 但宋添之却不敢说什么，只是连忙让人上茶。 这时候，严劲松却道：“算了，茶就不必喝了，这次过来主要是通知你一件事情。” 宋添之只能连忙凑上，卑躬屈膝的问道：“不知严家主有何吩咐？” 严劲松道：“现在宁世子需要一大批煤炭，暂定十万斤，你需尽快筹备。” “至于价格，全部按成本价来。” 宋添之听到这话，顿时僵住：“严家主，你说什么？” 严劲松冷哼一声：“怎么，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一切按成本价来，我会不定时查账，你要是敢偷奸耍滑，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煤炭生意不是非你宋家不可，你要是不愿意，那就换个人来！” 第219章 教训 严劲松话，让宋添之如遭雷击。 为什么，眼看好好的事情，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变故！ 后面的宋悠然也傻了，忙问道：“世子，这是怎么回事？” 宁恕笑道：“很明显啊，相比于你们宋家，我对严家更放心，所以就把生意给他了。” “你们不是还没考虑好么，这件事情也没定下来，总不能不允许我找别人吧？” 从规矩来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们怎么能甘心，这即将都到嘴边的鸭子还能飞了！ 宋添之忙道：“世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严劲松当即拍桌怒道：“宋添之！这里面没什么误会，就是你以后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女儿吧！” “出身贱籍不算什么，你但凡以后做个正人君子，我都还能瞧得起你，可惜你这些年一直都在偷奸耍滑！” 宋添之确实不甘，但也真的不敢顶撞严劲松。 “可是，知府大人那边……” “知府大人那边自有我去说，你不必操心。” 严劲松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契约：“把契约签了吧。” 这契约上无非就是按成本价来供应煤炭，倒是没什么别的，可宋添之实在是难以接受。 他急忙看向宋悠然，宋悠然忙道：“世子，怎会如此？可是悠然有什么得罪世子的地方？” 宁恕摇头：“没有啊。” “那世子为何如此？昨晚那些话，难道都是假的吗？” 宁恕道：“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在演戏。” 宋悠然几乎要吐血，合着你说的，是整晚都在演戏吗！ 严劲松已经十分不耐，道：“别耽误时间了，赶紧签了。” 宋添之睚眦欲裂，但此刻不得不屈服，只能先把契约签了，之后再找找机会。 签完之后，严劲松和宁恕便没有多留，当即起身。 “世子，十万斤煤炭，最多十五日便能送到天门关，还请世子放心。” 宁恕点头，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没有再多耽误，两人就在宋府门口分别。 等他们离开之后，宋添之这才爆发开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儿，快，你快去找严江，一定要问清楚，最好让严劲松改口。” 宋悠然也深知此事事关重大，连忙离去。 她悄悄来到宋府，对开门的下人道：“我要见严江，你快告诉他我过来了。” 以往都很热情的下人，这次却是变得十分冷淡：“少爷说了，不想见你。” 宋悠然急坏了，忙拿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还请行个方便。” 那下人眼前一亮，急忙收了银子，而后才道：“那你等着吧，我去试试，但不敢保证。” “有劳了。” 下人离去，等了好一会，严江这才出来。 见到严江之后，宋悠然顿时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严公子！都是我的错！” “昨晚我被宁恕哄骗，伤了严公子的心，我实在是该死！” 说着，她扬起手狠狠的扇在自己的脸上。 以往这个时候，严江就算再生气，此刻也肯定会急忙过来阻拦她。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严江只是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她。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我错在以前居然那么蠢，被你耍得团团转。” “宋悠然，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说罢，严江当即转身离去。 宋悠然顿时慌了：“严公子留步！”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都没法让严江停下来，直至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宋悠然这下子是彻底后悔了，她和严江明明都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鬼迷心窍啊！ 十万斤煤，按成本价来，对于宋家来说，这就是亏了！ 宋悠然苦笑一声，失魂落魄的离去。 回到宋府，宋添之都急坏了，连忙上前：“怎么样？严江怎么说的？还能不能挽回？” 宋悠然满脸的苦涩，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摇了摇头，回了自己房间。 宋添之见状，连忙想着去找知府大人。 可一想到知府大人和严劲松的关系，立刻就泄了气。 “唉，明明是一件好事，可为何会变成这种样子。” 看着签下来的契约，宋添之叹了又叹。 罢了，毕竟是按原价卖，又不是白嫖，宋家虽有损失，但还能承受。 只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折磨宋家了。 …… “走了，事情办完了。” 宁恕回到客栈，吩咐卫千收拾东西。 卫千颇为惊讶：“办完了？这么快？” “那个宋添之不是说，要考虑到明天吗？” 宁恕笑道：“不是和宋家做的生意，是严家。” 卫千愣住：“严家又是哪一位？” “不是哪一位，是那种……擦，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走了。” 宁恕叫上刘二马三，就准备返回。 说来真是无语，过来一共才耽误两天，一来一去路上却耽误不少时间。 这个时代交通还是不够便利啊，要不水泥也直接给蛮城做了吧。 不然这么多无业游民，对治安很有威胁。 四人骑着马，很快离去。 路上耽误了一段时间，等再回到蛮城，秋天就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还剩下最后一个月，就要入冬了。 而在宁恕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蛮城的土木工程也在顺利进行。 原本只是少数的土坯房，已经修建了一排排。 大家整体干活肯定是累的，但现在盐分充足，倒也顶得住。 而且辛苦之后，看着每天上涨的工分，大家都很开心。 只有宁恕看得有点不开心。 特么的，这么开心，那不得给你们整个房贷背一背啊，真当我是来做慈善的？ 不过这件事情，目前时机还不够成熟，暂时往后稍稍。 询问了庞洪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值得说的，也就是多尔哈他们又成功说服了两个部落过来投靠，眼下蛮城的人数已经暴涨到了接近一万四千人。 这么庞大的人数，使得失业人员的人数也在持续增长，解决就业问题，已经刻不容缓了。 好在，几天后，第一批煤炭，终于送达。 第220章 严江的疑惑 “煤炭！那个叫煤炭，我听说过！” “听说这东西可以烧，烧起来很暖和，但是有毒。” “咱们草原上有煤炭吗？” “有吧，以前似乎见过，不知道是不是。” 随着车队把一车车煤炭运过来，在指定的地方卸货，一众闲散蛮子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宁恕听得奇怪，转头看向多尔哈：“这东西，你们草原上都有？” 多尔哈拿了一块放在手中，看了看，才道：“有，不多，以前有人拿去烧过，直接死了，就没人再碰了。” 宁恕回想起帐篷那个结构，当然是有多少严实包多严实，那怪不得要死人呢。 不说一氧化碳中毒，这新挖的煤如果不用水洗脱硫，一样要死人。 “不多？那真是可惜了，若草原上有，或许都能想办法从草原上开采运送。” 但仔细想想，从草原上运送的话，就那个路况也太遭罪了。 可别以为草原都是很平整的，要知道有些地方的土软，车轮很容易陷进去。 在草原上，马匹几乎是唯一的交通工具，真想从草原上开采运输还得先修路，那事情可多了去了，不如直接买。 “宁世子！” 车队后面，只见严江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宁世子！没想到你居然在关外，这关外的风景真不错！” 身旁的多尔哈听到这话都笑了：“这有什么风景，除了地就是天，中间夹着草，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看的。” 宁恕道：“这种风景中原不是没有嘛，没见过当然会觉得新奇。” 中原之地，即便是那些平原地区，放眼看去都是能看到远处的山峰的，像是草原上这一望无际，看过去就是从地平线分割天与地的景色，真的不多。 “严公子，你怎么来了？”宁恕转而问道。 严江忙拱手见礼，道：“是我父亲让我跟着过来，看看世子是否还需要什么帮助。” “以往只知道读书，如今才知道书里的那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我这第一场出关，难得涨了见识。” 宁恕听到这话也笑了，倒不是因为这话本事，而是听得出来，这严江真是个好孩子。 得亏是把他从宋悠然手里救出来了。 宁恕没有急着接话，而是对多尔哈道：“多尔哈，你去找些人来，把这些煤炭先用水洗过，再敲成碳粉，去吧。” 多尔哈应了一声，当即离开。 而后，宁恕才对严江道：“走吧，咱们边走边说，正好也带你逛逛蛮城。” 严江自无不可，可宁恕一路走去。 他道：“以往处在关内，蛮族虽然多有进关袭扰，但一般到不了平州，在下对蛮族的了解只是从书中、从其他人口中得知。” “实不相瞒，过来的时候看到这里有这么多蛮族，真的把在下吓了一跳一大跳。” “不过现在过来一看，大家倒是挺和善的。” 宁恕笑道：“那这么说，你对蛮族的看法转变了？” 严江似不好意思一般：“转变谈不上，我只是觉得，蛮族之中应该也有好人坏人，尤其是过来的时候我还找了一个蛮族聊了几句。” “我才得知草原上的环境那么恶劣，他们南下劫掠有时候也是逼不得已。” “蛮族蛮族，其蛮一字，意为野蛮，他们需要教育，需要归化，往后未必不能成为大魏的子民。” “我知世子现在做的就是为了这个，可对？” 没想到这严江还挺聪明，这么短时间就看出来了，虽然宁恕做的也很明显。 “不错，我是有这个打算，严公子觉得我做得如何，点评点评？” 严江忙道：“不敢说点评，只是心有所感。” “世子，你可知在之前历朝历代，其实有过很多人尝试归化蛮子，但最后都失败了。” “我曾尝试总结过原因，但后来发现原因太多了，宁世子既然已经在做这个，可是有信心解决这些问题？” 宁恕道：“那我倒是不如严公子广闻博见，出来之前我压根就没有研究过。” “至于那些所谓的问题，我其实没有那么在意的，遇到问题就解决便是。” “私以为，想要归化蛮族，笼统来说，就是要让他们觉得，过来定居要比在草原上漂泊的日子更好。” “你看现在，房屋修建，面对冬日的严寒也不再那么无力，而其他的物资，他们想要获取，也比在草原上容易。” “蛮城一开始也就只有两万人而已，如今两个月过去，都已经接近十四万人了，以后这个数量还会持续增加。” 严江已是心驰神往，道：“世子之功，足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我还有一些更细致的问题，还请世子解惑。” 宁恕心情很好，道：“请讲。” 严江点头，而后问道：“我过来时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工分？那是何物？好像他们很乐意去获取这所谓的工分。” 宁恕解释道：“这所谓的工分，其实可以把它当成一种货币。” “你看，就是那边挖泥做泥砖的，目前干一天是二十五点工分，就相当于赚了二十五文钱。” “而我又安排了商队定期运送资源过来，他们可以消耗工分来采买。” “严公子应该知道，在草原上，像是盐、茶叶这些东西，是很难获取的。现在他们干两天就能换一斤盐，可比之前好太多了，所以都愿意留下。” 严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一天二十五文钱，比之关内可高了不少。” 现在的人力成本很低，一个短工干一天也就十文到二十文左右，其实就这样，平均下来也比种地的收入高。 只不过，活不是常常有，总得休息，或者遇上没活的时候。 但考虑到这里的物价也比关内高，相互之间差不多也能抵消了，只是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的话，购买力是差不多的。 当然那些非必需品就比较贵了，先让大家保证吃饱穿暖嘛，其他的享受之后再考虑。 严江又道：“世子，在下还有一问，以前也不是没人试过这个办法，可为什么他们却失败了呢？” 第221章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这一句话还真把宁恕给问住了，倒不是不知道如何解答，而是他没看过那些记载，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啊。 所以他干脆问道：“严公子可否详细说明一下？” 严江道：“当然，实际上这么干的人还不是一两个，我就拿最近的来说吧。” “前朝内阁大学生也曾提出要归化蛮族，主动拉起了关内和关外的贸易，其价格也基本保持一致。” “所以过来定居的蛮族，他一开始都会定期发放一些钱财，好以让他们自己来购买需要的东西。” “一开始还是很好的，但后来问题越来越多。” “世子应该知道，这种钱财的给予不可能持续太多时间，对吧？” 宁恕点头，这个他还是知道的，或许发到一个人手中的钱财并不多，可当这个放大千倍、万倍，那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一开始朝廷为了归化蛮族，掏这个钱倒是无所谓，但不可能一直给。 “然后呢？”宁恕问道。 严江继续道：“然后，内阁大学甚至都没有完全停止发放钱财，只是减半，就搞得蛮族抵抗万分，后来坚持了没多久，那些蛮族就又叛回草原了。” “世子，其实在下也想问，世子打算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每天都在给他们发放工分，总不可能一直发下去吧？” 宁恕微微摇头：“当然不可能，不过严公子，我和那个内阁大学士的做法，还是有很多地方不同的。” 严江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这说起来可就有点乱了，宁恕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首先就是，那位内阁大学士，是给所有人发放钱财，对吧？” “但我这里不是，劳动者可得，不劳者不可得。” “不过这也不代表那些不参与劳动的人就完全没有收入，蛮族一向擅长饲养牲畜，他们可以把自己养的牛羊拿来交易。” “物价正常之后，一头牛或者一头羊，还是能换到不少东西的。” 严江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只是他又觉得奇怪，问道：“那他们不闹吗？甚至都不说闹不闹了，我过来所见，都觉得这些蛮子很和善，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宁恕笑道：“严公子，你过来时难道光看到了蛮族，没看到我这一万黑甲军？” 这回答还真把严江给噎住了，本以为是什么奇妙方法，结果这么简单粗暴！ 宁恕又道：“当然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并不是全部。” “比如说，虽然目前通过劳动赚取工分的人不是全部，但我至少保证一个家庭会有一个人参与，这样一个人赚的工分，却能供应一整个家庭的消耗。” “他们有了吃穿，又有黑甲军的压力在，自然就不会想着闹了。” “不过这是需要平衡的东西，这种不参与劳动，获取收入的人，我管他们叫无业人员。” “无业人员可以有，但不能过多，否则就会威胁到秩序。” “就像是现在我需要煤炭，其实就是给他们创造工作机会，创造收入。” “而且还有个问题，严公子恐怕没有意识到，那就是蛮族虽然擅长饲养牲畜，但定居下来之后，牲畜的数量必须大幅度减少。” “否则草场长不过来，继而引起牲畜大范围的饿死，这也是会导致蛮族闹腾起来的原因之一。” “像是这里的蛮族，那些无业人员，手里还是有些牲畜的，多出来的这些，我都让车队给换成银钱了，这东西拿在手上总不会饿死。” 严江顿感惊讶：“他们能同意？” 宁恕道：“为什么不同意？他们换了钱，还比那些干活的人更潇洒呢，一天只管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愁。” 严江自己又合计了一下，道：“世子这般两头倒卖，怕是赚了不少钱吧。” 宁恕点头：“是能赚不少，但目前为止，我还是亏损状态。” 一句话再度出乎了严江的预料：“什么？怎么会这样？” 宁恕道：“这有什么好意外的，你看到的目前蛮城的样子，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不然你以为这些房子都是凭空出现的？” 严江皱眉想了一会：“可是，房子是这些人修建的吧，他们自己的劳动力也算钱吗？” 宁恕道：“怎么不算？劳动力也是有价值的。”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认为货币是什么？” 严江道：“货币，是金、银、铜钱？” 宁恕摇头：“太片面了，以前还有拿丝绸当货币用的呢。” 严江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再度拱手弯腰道：“还请世子解惑。” 宁恕把他扶起来，道：“你不要这么客气嘛，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也就随便那么一听。” “所谓货币，用我的话来说，把他成为一般等价物。” “在远古时期，货币没有出现，大家都是以物换物，可是渐渐的，大家开始觉得不方便了，便提出用贝壳作为凭证。” “一个贝壳，可以在这里买两斤肉，那里买一张皮，货币的出现其实是方便了交易的进行。” “直到后来贝壳逐渐被替换为丝绸，金银，铜钱等等，虽然东西换了，但是作用是一样的。” “工分也是一样的道理，蛮子们劳动换取工分，又用工分去购买物资，那么蛮子的劳动就等于物资，只是中间要多一个环节。” “物资呢？那也是用钱买的对不对？我总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现在你还觉得，劳动力不算钱吗？” 宁恕这可真是嚼碎了喂给他，以严江的聪慧，他当然听懂了。 “原来如此，听世子这一番话，我突然就明白，那位前朝大学生为何会失败了。” 说着，他逐渐激动：“世子，现在我这么一想，世子这次好像真能成功，世子注定要青史留名了！” 青史留名，那可是多少文人毕生的追求。 宁恕明明是武将，他居然就做到了这一步！ 不过他对这个其实不怎么感兴趣，留不留名的，那也不能多活两岁对不对？ 只是他突然想到一个事情，问道：“严公子，这种青史留名的好事，你想不想掺一脚？” 第222章 你要加入吗? “我？”严江听到这话，直接愣在当场，“我也能加入吗？” 宁恕一把揽过他，又开始忽悠了：“当然了，要知道人有力尽时，我一个人怎么能做出如此庞大的工程。” “你看看现在，到处都是土坯房，一直让他们住这种房子，一开始还好，但往后呢？” “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我们不能压抑，也不能放纵，要慢慢引导。” “我们需要的还有很多，明白吗？土坯房只是一个开始，再往后还有木房，砖房，甚至水泥房。” 严江打断了一下：“水泥是何物？” 宁恕道：“是一种好东西，你之后会见到的。” “总之，靠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严公子若有心，不妨加入。” “现在正缺各种建造房子的材料，人我这里是不缺的，你觉得呢？” “等到蛮城建成之时，你想想一下那有得有多么壮观，到时候你，和严家的名字，都会出现在丰功碑上。” 严江还真被说心动了，这件事情不说一定会千古留名，但在蛮城留个几百年的名估计没什么问题。 谁能拒绝这种诱惑呢？ “好！这件事情我包了！” 他眼中斗志满满，仿佛恨不得套上嚼子去犁两亩地：“世子需要什么材料？只管给我列个单子，我一定想办法弄来！” 宁恕笑得都要合不拢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走吧，回屋，我给你写单子。” 带着他返回住所，宁恕当即取来纸笔，写下一大串名字。 主要是一些建筑材料，当然还有别的，这都是之后要用到的。 宁恕自己去弄也能弄，但终归太过耗费时间，而且在这一片地区，自己说话未必有严家说话好使。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写完之后，宁恕递给他，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就靠你了！” 严江顿时有了一种被交付重大使命的荣誉感，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世子放心，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没有多留，宁恕又拿出一个琉璃杯作为购买材料的资金，严江本来还推诿了一番，但拗不过宁恕，只好收下离去。 没多久，庞洪找来。 “世子，有你的信。” “信？朝廷的？”宁恕一边说着，一边接了过来，快速看了一遍。 原来是***的来信，大致意思就是说煤炭供不起，朝廷上阻力会比较大，很难通过。 另外又说宁恕这多少有点异想天开，让他赶紧停了。 该打仗打仗，争取在新年之前回来。 看完信件之后，宁恕则是一声长叹。 新年之前怎么可能回得去，就剩下这么点时间，明年夏天能赶得及都不错了。 至于煤炭，倒真是让宁恕有点意外，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一直让宋家提供即可。 而朝廷上的那些声音，等他回去了再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 烧掉信件，宁恕也没有继续坐了，道：“走，看看多尔哈他们做得怎么样了。” 两人一路过去，正看到多尔哈在指挥其他人洗煤炭。 只能说，幸好是这里有条河啊，而且下游还是草原方向。 洗的煤水往下，也不知道最后会被哪个倒霉蛋喝到肚子里。 见到宁恕过来，多尔哈就立刻谄媚的凑了上来：“世子，我们正按你说的，洗煤呢！” 宁恕点头：“嗯，看出来了。” 多尔哈又道：“不过世子，现在有个小问题，就是怎么把这些煤炭敲成煤粉啊？用石头吗？” 宁恕闻言一愣，随之一拍脑门：“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用石头敲肯定是不行的，会掺杂太多杂质，再想分离出来可就废功夫了。 解决方法其实也简单，打个铁锤，弄个铁盆什么的来敲就方便了。 但关键是他们没有铁，而且目前宁恕还没有往蛮城运铁的打算。 这可如何是好？ 总不能把山字营的重甲给融了吧，那还不如运铁矿过来了呢。 而且随着后面需要弄的东西越来越多，肯定也会很需要铁质工具。 但铁矿和煤矿不一样，那可是朝廷监管的东西，他连煤炭都要不来，铁矿就更要不来了。 不行，从关内运送铁矿不现实。 “多尔哈，草原上有铁矿吗？”宁恕问道。 多尔哈回想了一番：“还真有！” “离这里大概有个二百里，就有个不小的铁矿，那里现在应该是赤鹰部落的活动范围。” 草原上还是有矿物的，而且不算少，真正卡住蛮族的是冶炼技术，而且他们这种游牧生活，也很难发展得起来。 宁恕没想到还真有，立刻下定主意：“好，那就去那里挖铁矿，顺便把赤鹰部落打下来。” “走，回去开会，庞洪，去把其他人都叫过来。” 宁恕立刻下令，众人纷纷返回。 在宁恕居所，众人齐聚。 宁恕和很直接，道：“现在蛮城的发展离不开铁矿，离我们大约二百里正好有一个。” 宁恕拿出舆图，这段时间根据各大头领的补充，这上面的信息已经相当完善了。 “但现在，那片地区有个名为赤鹰的部落，不把他们解决，咱们也没法好好挖铁矿。” 敲了敲地图上赤鹰部落的位置，宁恕看向金兰、木真、格铃三人：“这次黑甲军要全部出动，这边的秩序就靠你们三个老人来维持了。” 实际上这段时间在维护秩序方面，最开始的那两万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们有经验，所以宁恕才会放心的交给他们。 三人齐齐点头，当即表示没问题。 “五个黑甲军统领留下来，其余人就可以先走了。” 宁恕驱散其他人，而后对剩余的庞洪他们道：“这个赤鹰部落，咱们有确切的消息。” “原本是一个接近十万人的大部落，但这段时间因为啸狼部落搞出来的那些幺蛾子，和草原上愈发混乱的局势，估计分了一半出去。” “这次咱们是一万打五万，力求速战速决，而且我们的损失还不能太多，所以由火器营来主攻，其余四营策应，明白吗？” 第223章 赤鹰部 宁恕说的并不复杂，大家都明白。 只是，难免有些不太平衡。 “怎么又是火器营主攻？上次接应多尔哈也是这样。” “世子，我们山字营都等这么久了，让我们主攻吧。” “我攻字营也都要闲出鸟来了，还是让攻字营来吧。” 几个人一番争吵，宁恕立刻出声打断：“行了，都给我闭嘴。” 想了想，宁恕道：“这样吧，火器营主攻，攻字营副攻，其余三营游走收割。” “想打仗没关系，就一点，一定要注意伤亡。” “弟兄们全须全尾的出来，我还想把你们全须全尾的送回去呢。” 攻字营是以弓兵为主，也是远程兵种，而且目前火枪的射击间隔和经验丰富的老弓箭手，依然有不小的差距。 “都记住了，这次一定要速战速决，否则这么大动静，很容易把其他蛮子吸引过来，咱们人数毕竟是劣势，子弹和箭矢也有用完的时候。” “这次不藏了，把所有东西都用上，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伤亡，把这一战拿下！”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激动起来。 热气球和望远镜终于可以正式亮相了么，本以为要到冬天的时候才会亮相呢。 一想到之后蛮族看到这两样神器的表情，所有人都期待起来。 “散会。” 宁恕一挥手，让大家离开准备去了。 …… 次日，大军出发，因为不是第一次，所以蛮城这里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次出去可不是为了接应谁，这一去得去好多天呢。 二百里路，考虑到黑甲军这边有步兵为主的战字营，和重骑为主的山字营，他们的行进速度算不上很快，差不多五十里路一天。 三天后，在还剩下最后五十里路的时候，宁恕就把先头队伍派了出去。 这主要是为了拔除赤鹰部落的斥候，免得那边提前得知消息跑路。 一万黑甲军，还是很能震慑人心的。 而就在宁恕带着人摸过来的时候，赤鹰部落内，对此还毫无察觉。 部落大头领阿克塞，正对马上要到来的寒冬，愁白了头发。 食物他们不缺，但缺能够燃烧取暖的东西。 冬天来临，大家都不愿意动，那么谁能在冬天过去之后，保存最好的实力，那就有可能在所有人之中胜出。 可这又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毕竟草原上是很难看到树木的，那些草干掉之后虽然可以烧，但烧得太快了，根本不顶事。 以前部落过冬都是烧的牲畜的粪便，这种东西把它风干之后，烧起来不是很臭，也较为持久，是他们能大批量拿出来最好的取暖燃烧物。 以前部落只有两万多人的时候，干粪便是完全足够的，可现在人数已经暴涨到了十万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就是为什么以前，一个两万人以上的游牧部落，就已经是最顶级的那一批部落了。 毕竟他们的供养能力就在这里，两万人是一个大坎，没点本事真扛不住。 但现在，比两万人还多出五倍。 阿克塞有一颗称霸草原的心，奈何实在是撑不起来啊。 “唉……”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愁得慌。 身边的得力干将蒙舍里见状，不由凑上：“大头领，为何叹气啊？” 阿克塞摇了摇头，道：“冬日将至，这个冬天该怎么过哟。” 以往还能多花费些牛羊，和中原人买木炭，但现在三年大战才刚刚结束，这条路还没恢复呢。 之前博尔倒是来联系过他，说什么让他归降，不必担心冬天，直接被他赶走了。 他保留人数是为了之后的大战，要直接投降了，还打什么？那他投个屁。 蒙舍里思索了一会，道：“附近还有煤炭，要不趁着天气没有冷下来，去挖一些？那东西可以烧。” 话音刚落，就被阿克塞拒绝了：“不行，那东西烧起来，死的人更多。” “可恶，也不知道中原人到底是怎么把这个问题解决的。” “咱们有煤炭，有铁矿，但偏偏用不了。” 坐拥宝山而无法使用，这种痛苦，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蒙舍里却道：“之前博尔不是说，那个宁家的独子在天门关外，给咱们蛮族修建了一座蛮城嘛。” “他还承诺只要过去，这个冬天就冷不死，那他们肯定不缺取暖的东西。” “既然如此，我们或许可以去尝试交易一下。” “煤炭和铁矿咱们用不了，但他们能用，我们就用这个换木炭，或者木柴，不就行了？” 阿克塞迟疑了一番：“能行吗？毕竟当年，咱们赤鹰部落可追过宁家的人，那个宁恕不得恨死咱们？” 蒙舍里道：“应该不会，当初我们只是参与围剿，人是啸狼部落杀的。” “大不了，咱们交几个替死鬼上去，宁恕现在既然在大肆收拢蛮族，那应该不会大开杀戒。” 听到这话，阿克塞不禁陷入了沉思。 听上去，好像能行，但是不能保证一定可以。 纠结了好一会，阿克塞都没能做出决定。 “再等等吧，想想其他办法，最后实在不行，再考虑派人过去接洽一下。” 说到此处，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都是那该死的大战，当年要不是那些人，说不定现在草原上的交易还能进行。 贵是贵了点，但也比一点没有强，现在他们吃盐都得靠去舔那种有毒的盐矿石了。 那玩意舔一口又咸又苦，难吃无比，而且舔完之后少数要难受个两三天。 一不小心舔多了，人就没了。 他当年也是鬼迷心窍加入了，早知今日，他当年就不敢参与，守着自己原本的两万人老底，那日子过得也不差啊。 哪能像现在，看似壮大了那么多，但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多了。 蒙舍里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道：“那我先下去了。” 阿克塞没有多留，只是摆了摆手。 蒙舍里这才离去，只是不想，出来之后，却见到不少人驻足在原地，看向一个方向窃窃私语。 见状，蒙舍里立刻凑了上去，问道：“都在干什么呢？” 第224章 大战开启 众人听得声音，顿时看过来。 一见是蒙舍里，众人纷纷凑上。 “快看那边，有东西飘在天上。” 众人纷纷抬手指向那边，蒙舍里不由看去。 只见在很远处的地方，的确有个小黑点飘在那里。 说烟，的确不像烟，倒是像一个水滴，但却是倒过来的。 他们在草原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倒真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不过蒙舍里虽然看见了，但也不怎么在意。 “管这些事情做什么，让你们干的事情干完了没有？” “管它是什么呢，咱们这里五万多人，什么妖魔鬼怪过来都跑不掉。” “去去去，赶紧下去干活！” 蒙舍里不耐烦的驱散了众人，自己也快速离开了。 而他们看到的这个小黑点，不是别什么，正是热气球。 此刻的宁恕正站在热气球上，举着望远镜，光明正大的查看这边营地的布局和人员分布状况。 他也不怕被发现，因为他很清楚，这个距离靠肉眼看，连绳子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飘在天上，也发现不了上面还有人。 “世子！好了没啊！” 下面，庞洪他们大声问道，只可惜听在宁恕耳朵里却是很微弱的声音。 无它，这次可没有在吊篮底下绑绳子，宁恕飞得相当高。 看完之后，宁恕有了大概规划，这才关掉燃烧器，缓缓下降。 落了地，宁恕从里面跳出来，道：“热气球先别收，就这样吧。” “听我命令，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发起进攻。” “他们肯定会察觉到斥候都被我们拔除了，要在他们反应过来主动出击之前动手。” 众人齐齐点头，迅速把命令都传达下去。 大家该坐下休息的坐下休息，该吃东西的吃东西，清理一下马匹，检查一下装备。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很快便过去了。 宁恕看了看天时，当即大喊：“差不多了，准备出发！” 一众黑甲军立刻整备，朝着前面赤鹰部落赶去。 而在黑甲军在地平线冒头的时候，赤鹰部落的蛮族也终于发现了他们。 “不好！是敌人！” “戒备！戒备！” “快回去拿武器！” 突然出现的敌人瞬间让营地大乱，好在各个部落头领纷纷站出来稳定地面。 “都别慌！慌了死路一条！” “都给我站在原地不许动！不许乱！” “已经拿到武器的去营地外面准备应敌，快！” 一众头领稳定好了局面，就立刻赶去了阿克塞那边。 “大头领！” 阿克塞一挥手，示意他们先别急。 从地平线出现，看似不远，但实际上过来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阿克塞凝神看去，很是奇怪：“真是怪事，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打来？” 马上就要入冬，不想着怎么度过接下来的冬天，这时候打什么。 别看各大部落基本都因为啸狼部落那三兄弟，分兵了出去，但大家都其实都还比较克制，没有直接爆发冲突。 各部队也在趁机摸清草原的情况，好为明年春天的作战做准备。 倒也不是说一定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动手，只是风险太大了。 阿克塞眯眼又看了一会，发现对面人数似乎并不多，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步兵，心中大定。 “就这么点人也该来找我们赤鹰部落的麻烦？” “去，都去外面应战，别把战场推倒营地，免得弄坏了。” 众人在经历一开始的慌乱之后，看到对方就这么多人，也就平静下来。 “是！” 一众头领齐齐应声，他们都是被赤鹰部落所吞并的，就算明知道之后或许自己会被清算，但起码眼下他们是一体的。 众人点齐兵马，纷纷走出营地。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冲过来的敌人似乎有点不对劲。 “是，是黑甲军！” 蛮族大军之中顿时传来阵阵惊呼，黑甲军的名头可太大了，顿时让大军有些骚乱。 不过随着众多头领的呵斥，这些骚乱也迅速平息下来。 “黑甲军怕什么！在城墙里咱们不是对手，在草原上难道还不是对手了？！”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他们都知道黑甲军手里有火枪，那东西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几个头领立刻开始调整队形，摆了一些送死的炮灰在前面。 而前方，宁恕始终估算着距离。 眼看着差不多了，当即大喊：“热气球准备升空！” 说罢，他直接跳进其中一个热气球之中，同时还有几个手持大旗的士兵，也跳入了另外几个热气球。 热气球里面早就充满了气体，随着沙袋一个个接下来，纷纷开始升空。 对面的蛮族大军看到这奇怪物体升空，一时间惊疑万分。 毕竟这个距离，可已经能看见上面有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何东西，居然能带人升空？” “好在只有区区几个，应该不成威胁。” 俗话说得好，高打低打沙比，他们都不敢想要是一群弓箭手升天朝他们射箭，他们怕是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但好在升上去的只有几个而已，不足以构成什么威胁。 “中原人就会装神弄鬼，等会打败了他们，把那东西抓下来看看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听令！” 阿克塞冷哼一声，随之大喊。 “进攻！” 一声令下，蛮族大军顿时朝着黑甲军冲锋而去！ “杀啊！” 同时这边，庞洪等人也立刻下令。 “快！火器营和攻字营的往前顶！” 一万黑甲军立刻按照预定计划开始分开，攻字营的最先准备好，弓兵站出一列列，拉满了长弓。 “举盾！”蛮族这边同样命令下达，最前面的蛮子纷纷举起木盾匹盾。 “放！”攻字营统领刘先大喝一声，顿时无数箭矢飞起，勾起一个泼天雨幕！ 只见蛮族大军最前面的人立刻折损了一部分，但这点损失无法改变什么。 卫千此刻也在抓紧指挥着，见大家都准备好了，也果断下令。 “放！” 一时间，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火枪的威力可比弓大多了。 只见最前方的蛮族如同割麦子一般，纷纷倒下。 第225章 在天上的注视 “放！” “再放！” 箭矢和子弹一波接着一波，如瓢泼大雨一般。 而对面冲锋的蛮族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只是那些许数量，对于庞大的军队而言，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此刻，宁恕和几个士兵已经飘到了天色差不多的高度。 这个时候都不用望远镜了，就能把整个战场收入眼底。 很轻易就能看出来，蛮族没什么战法，就是一个劲的莽。 “快，让巽字营的分兵！山字营给我正面装上去，先撞死一波蛮子再说，打信号！” 宁恕当即下令，一同飘起来的几个士兵立刻挥舞起手中的旗帜。 这种大规模作战，光靠吼已经无法有效的传递消息了。 一般有鼓和旗这两种，大军随着鼓声的节奏来变幻队形，旗帜就更简单了，尤其是现在飘在天上，很轻易就能下达一些简单的命令。 随着旗帜挥舞，在火器营和攻字营后方的山字营营走了出来。 他们利用这最后一点距离，开始加速！ 三字营，重骑兵，可不光只是士兵配甲，甚至连马屁都有马铠！ 可以这么说，只要速度起来了，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只是最原始的冲撞，在战场上都是大杀器！ 同时，巽字营的轻骑也兵分两路，他们主要的任务不是消灭敌人，而是制造混乱和压力。 他们靠着速度绕到了蛮族大军两边，后面的大军一看，敌人的骑兵都已经到这里来了，顿时有些慌乱。 但好在蛮族大军之内也是有指挥的，这点骚乱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眼看着两方人马即将要碰到一起，这个距离火枪和弓箭已经不能再继续用了，宁恕当即下令。 “让战字营的往上顶，让火器营和攻字营准备肉搏！” 宁恕的命令再次通过旗语下达，这时候黑甲军们脑海中都纷纷闪过一个念头。 实在是太方便了。 宁恕他们在天上，完全没有任何阻拦，有什么命令清晰可见。 不像以前，大战混乱起来，就真的很难知道上面到底下达了什么命令。 下方，战字营统领孙执已经取下了背后的精铁双锏，眼中满是兴奋和狂热。 “快了，快了，还有最后一点距离……” 同时，火器营和攻字营的士兵们，也纷纷收起了长弓和火枪，拔出了腰间长刀。 可千万别以为弓兵近身了就是脆皮，实际上弓兵都是从优秀的步兵之中选拔出来的。 尤其是力量方面，一定要大。 一般的轻弓威力不足，重弓虽有威力，但一共也拉不动几下，就会力竭。 一个强大的步兵未必是出色的弓兵，但一个强大的弓兵，那即便是放在步兵当中，那也是极其优秀的存在！ “近了！” 孙执早就等不及了，眼看着距离合适，当即爆喝：“杀！” 战字营皆为步兵，而且是披甲步兵，此刻就宛如一个礁石，迎接着蛮族大军的巨浪。 轰！ 两方人马终于正面撞上了，展开了最为残酷的肉搏！ 只见孙执手中双锏挥舞，哪怕是在这么密集的战场上，也无人能够近身。 手中的精铁双锏，可以说是擦着即伤，碰之即死！ 他本身又身材高大，在下面混乱的战场当中，依然如此明显。 而战字营其他弟兄也不遑多让，他们配合着火器营和攻字营的弟兄，硬生生在蛮族大军中央撕开一个口子！ 宁恕看到这里，再度开口：“让巽字营分一半从后面进攻，另一边去蛮族大营放火！” 命令下达，在战马上疾驰的赵铭见状，立刻大喊：“你们从后面进攻，其余人把火折子拿出来，跟我来！” 巽字营立刻分兵，赵铭亲自带着人冲向蛮族大营。 大营这边当然也留有人守卫，只是没用，赵铭凭借着速度优势，压根就不跟他们打。 提前准备的火把，上面已经泡过汽油了，火折子很轻易就能点燃。 而后，猛然朝着大营丢了进去！ 落在地上的还好，但那些落到营帐上的可不就不得了，这些帐篷本来就是易燃物，有了明火迅速开始燃烧起来。 还有一些火把，直接丢进了粮草里面。 这里面可不光只是马匹吃的干柴，还有各种富含油脂的牲畜肉类，和专门收集起来，好在冬天使用的板油！ 轰！ 大火猛烈燃烧，并且开始迅速蔓延，一股黑烟顿时在营帐当中升起。 何其壮观！ 前面，正在交战的蛮族大军彻底慌了，冬天马上来临，没有营帐，那不是一定会被冷死？！ “该死的中原人！” “快，回去救火！” 阿克塞连忙下令，只可惜现在可不是想退就能退的了。 孙执他们在中心开花，赵铭放完火又带着人过来捅屁股，蛮族大军毕竟没有足够的纪律，眼下又在担心营地大火，彻底大乱！ “给我挡住！” “回去！回去！” “看后面啊！” 一众头领发了疯一样的大喊，只可惜现在命令已经无法执行下去了，完全乱了！ 天上，宁恕看着这一幕，立刻道：“让山字营把路撞出来，分割战场！” 下面，黑甲军再度变阵，本就狂暴的山字重骑营愈发的蛮横，哪怕是人员密集到了这种程度，都硬是靠着铁骑踩出一条路来。 原本抱团的其余三营也开始逐渐分散，但他们不是在分散自己的力量，而是在分割蛮族。 “别让他们插进来！” “快！往左边突围！” “不，往右边！” 阿克塞不断的下达命令，让蛮族大军变换着，但不管他们打算从哪个方向突围，宁恕都在天上看得一清二楚。 只要有任何一个方向有突围的痕迹，宁恕就立刻下令让巽字营过去堵住。 努力了好一阵，阿克塞见都没法突围出去，几乎要吐血。 都是那个在天上的家伙！ 可惜，那个高度和距离，弓箭根本就射不到，不然他非把天上的人射下来不可！ 混乱的战场当中，孙执一锏打飞了眼前的蛮子，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阿克塞身上。 “跟我来！” 他大喝一声，带着几个武艺高强的亲信，直接朝着阿克塞冲了过去！ 第226章 我有上将孙执 孙执此刻狂暴得如同一台发了疯的压路机，凡是拦在他面前的敌人，要么就是一锏下去命丧当场，要么就是被一锏拍飞，再命丧当场。 蛮族始终处于被动，这个时候的士气已经大受影响，根本就拦不住！ 孙执和他的几个亲信一起，此刻就宛如蚯蚓一样，生生在大军里面拱出了一条路来！ 那边，阿克塞看得心惊肉跳，不断大喊：“快！快拦住他！” 只可惜，场面已经彻底混乱，命令很难执行了！ 他倒是想跑，但现在大家拥挤在一起，他还能怎么跑？ “特奶奶的……拼了！” 跑不了，那就不跑了，阿克塞直接拔出佩刀，主动迎了上去！ 两方短兵相接，孙执上来就是一个朴实无华的下劈，孙执当即抬刀抵挡，但上面传来的巨力却是让他瞬间色变。 铛！ 锏刀相撞，打出一片火花！ 孙执抽手，又是一个下劈，阿克塞再挡，可这次已经完全挡不住，手中弯刀顿时被震飞，连虎口都震裂开来。 最后一个下劈，阿克塞已无兵器，只能以手臂抵挡。 在接触的一瞬间，他便清晰的听到了骨折的声音。 只是还不等痛感传回脑海，他就见到小臂折断之后，竟都没有完全消耗铁锏的力量。 那铁锏在视线当中极速放大，嘭的一声打在的他的天灵盖上！ 一瞬间，周遭嘈杂的声音都变得安静下来，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异常空灵的状态当中。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孙执抬手抓住了他的脖子，高举起来，大喊道：“蛮族头领已死！余者投降不杀！” 阿克塞其实还没死，毕竟手臂拦了一下，只是把他打晕了。 但现在孙执都把他抓起来了，谁知道他只是晕过去而不是死掉了？ 身后跟着的一众战字营弟兄也纷纷大喊：“投降不杀！” 外面的巽字营弟兄听罢，也全都大喊起来：“投降不杀！” 一时间，蛮子们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让他们投降的声音，从里面，从外面，通过密密麻麻的人头，他们却看不到任何希望！ 阿克塞的死亡，给了所有蛮族致命一击，士气瞬间破灭！ “我投降！” 也不知道谁大喊一声，丢掉了手中的兵器，紧跟着就产生了连锁反应，整个大军纷纷丢掉兵器，大喊投降。 “跪下！” “全部跪下，双手抱头！” 黑甲军众人继续大喊，蛮族们已经被吓破了胆，不敢不从。 看到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纷纷跪下的蛮族，宁恕大松了一口气。 赢了！ 他连忙关了燃烧器，缓缓降落。 弟兄们已经在开始收缴这些蛮族的兵器了，同时用绳子把所有人的脚都拴起来，限制他们的行动。 等宁恕下来之后，五个统领纷纷赶了过来。 “世子！赢了！” “太爽了，这种他们往哪儿跑，我们就去哪里堵的感觉太爽了！” “这东西的作用果然大，以后有了这个，咱们怕是想输都难！” 见着他们高兴的神色，宁恕当然没有扫兴，道：“这一仗打得不错，回去全部记功！” “赶紧打扫战场吧，在天黑之前，我们要往回赶。” 他们人数少是硬伤，为了避免这些俘虏又起什么心思，赶紧回去才最为稳妥。 众人齐齐点头，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的环节，已经无需多下命令。 孙执则是重新回到蛮族人群之中，把阿克塞扛了出来。 “世子，这家伙还没死呢。” 宁恕目光一凛，知道这是蛮族的头领。 他又看了看后面数量众多的蛮族俘虏，知道现在不是叫醒他的好时候，便道：“绑起来，带上。” 孙执点头，扛着阿克塞继续往后。 两方加起来六万人的战场，这可是大战了，而且还不是守城战，是在平原上的短兵相接。 宁恕也是第一次指挥这种级别的战斗，只能说，有点太刺激了。 打扫战场颇耗费了一番功夫，不光是绑人收兵器，还有他们营地内的各种物资，这些东西不要那不是白瞎了。 最后，直到天色都要黑下来，众人这才出发。 一路上走走停停，差不多六天后，众人才赶回蛮城。 一众蛮子看到蛮城的景象，几乎看呆了。 他们没想到，距离离开天门关还一年都不到，这里居然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尤其是，这里还有这么多蛮族。 不少人顿时起了歪心思，想要说服这些蛮族一起造反，只不过很难成功就是了。 已经住在蛮城的蛮子，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上岸，还想让他们回去过以前那种凄惨生活？ 做梦吧！ 宁恕迅速安排下去，还是老规矩，先关起来，做做思想工作，等他们明白这里有多好之后，怕是赶都赶不走了。 安排完毕之后，宁恕则是带着阿克塞，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没有急着谈什么，宁恕这一出去也耗费了不少时间，先好好的洗漱了一下，这才过来。 阿克塞早就醒了，只是嘴巴一直被堵着，这几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恕取下他嘴里的布团，阿克塞活动了一下嘴巴，这才道：“宁家的人，果然厉害，不过这一仗我绝对不服。” “你不过是占了天上那玩意的便宜，若没有那东西，你未必能赢我。” 宁恕不置可否，笑道：“你们也就是占了动作快的便宜，要是动作再慢点，老子用枪把你们全部放倒。” 宁恕这次带过来的纸壳定装弹是不多，毕竟时间紧，之前离开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生产足够。 但这段时间，宁家村可还是一直在生产的，那些生产出来的纸壳定装弹，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天门送，宁恕让吴有祸帮忙收着了。 真的不夸张的说，若是这一仗打得时候他们依然是守城战，那靠着火枪，绝对把这些人全部打死。 “好了，说这些马后炮没有任何意义，咱们还是说点实际的吧。” 阿克塞冷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我不会臣服你。” 宁恕啧了一声：“你看你，话可不要说得那么绝对。” 第227章 接着忽悠 宁恕又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发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一顿忽悠。 不对，不能叫忽悠，实话实说怎么能算忽悠呢？ 别管宁恕以后想干什么，可他现在在蛮城的投入可是实打实的，这谁都反驳不了吧？ 果然，在宁恕讲完了关于蛮城的设想和规划之后，阿克塞眼中的抗拒不再那么明显，而变得有些心动起来。 “你会这么好心？”阿克塞问道。 宁恕很诚恳的说道：“首先，我这不是好心，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大魏和蛮族都能接受的方案。” “其次，绑你过来的时候你难道都没有看见吗？现在蛮城建设如何，你难道不知道？” “事实胜于雄辩，现在这里的不少屋子都已经在住人了，你总不能说我是在骗你吧？” 听到这话，阿克塞又回想起过来这一路上所看到的，不得不说，宁恕这番话真的很有说服力。 但他确实不敢相信啊。 “我还是不信，你宁家和蛮族有血海深仇，你肯定是在麻痹我们，以后好趁机报复。” 宁恕微微摇头，道：“要报复我何必等以后，我已经杀过一批人了。” “冤有头债有主，真正杀死我宁家人的家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至于你们其余的，只是围剿而已，为了眼前的大计，我可以不追究。” 这话打消了阿克塞的疑虑，当然，只是一部分。 本来宁恕也没奢望第一天就能说服他，觉得今天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便过来解开了绑住他的绳子。 阿克塞顿时惊疑：“你这是？” 宁恕道：“我千言万语也不如你亲自去看一看，去吧，眼见为实。” “目前在我这里的头领也有不少了，说不定还有你的熟人呢。” “之前去找过你的博尔也在，这家伙现在的生活可轻松极了，买了很多糖，吃个一两年估计都吃不完。” 阿克塞已经彻底僵住：“你们这里，还有糖？” 糖不是草原的必需品，糖分可以从其他地方获取，又因为这东西卖得很贵，一般没人买。 这对草原的蛮族来说，可是妥妥的奢侈品了，而博尔居然，买了能吃一两年的？ 宁恕点头：“当然，所有生活物资我们这里都有，就算没有的，你可以让车队给你带，只要你能付得起钱。” “你应该知道我这里的物价，比草原原本的物价低很多吧？” 阿克塞缓缓点头，这个他当然知道，之前博尔来的时候就说过了，只是他没信。 居然，是真的？ “走啦，还愣在我这里做什么？” 宁恕已经开始赶人了，这迫使阿克塞不得不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情。 离开宁恕这里，阿克塞在营地当中四处闲逛，看着所有事物。 倒是没想着跑，这跑得掉才怪，包死的。 逛了一阵，便看到博尔迎面走来。 当然博尔是宁恕派人去通知他的，两个人并不是偶遇。 “阿克塞，你还是过来了。”博尔一脸的贱笑，“怎么样，你之前还说我在骗你呢，现在还觉得我是在骗你吗？” 阿克塞现在的心情，当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他只能转而道：“听说你买了很多糖？” 博尔并不否认，道：“当然，走，我请你。” 带着阿克塞来到自己的屋子，博尔很大方的拿出了一些白糖来。 目前这个时代已经有办法弄出白糖了，只是产量感人，莫说在草原上了，就算是在中原，一般人也买不起。 阿克塞本来以为是那种黑黑的饴糖，在看到白糖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他从陶罐里面捻了一撮放在嘴里，细细品味。 的确很甜，而且几乎吃不出来有什么杂味。 真的是白糖。 他不禁问道：“这白糖，多少钱买的？” 博尔回忆了一番：“也不贵，这一罐子也就用了一头羊。” 这罐子里装的白糖差不多有一斤，一斤白糖二两银子，的确不便宜，但和草原上以前的物价比起来，简直便宜太多了。 阿克塞沉默下去，他真的要认真考虑一下宁恕的提议了。 …… 宁恕可没有闲着。 休息了一阵之后，就立刻过去查看物资。 这几天过去，严江已经送了一批建材过来了，这效率当真感人。 只不过目前都还没动，都等着宁恕发话呢。 但宁恕在思考过后，却是放弃了修建房屋的想法。 建房子可以往后稍稍，现在炼铁才要紧。 获取铁矿最难的第一步已经解决，接下来就是从那边挖铁矿再送回来了，而这里的熔炉都还没有开始，可不能落下。 所以这一批材料，宁恕直接下令，用来修建一些熔炉。 这不是很有技术含量的东西，毕竟是炼铁的熔炉，而不是炼钢的高炉。 现有的材料在，基本没什么难题。 又是几天过去，一座座熔炉搭好，同时宁恕这边开始抽调人手，准备过去采集铁矿。 倒是不想，这时候，阿克塞找了过来。 宁恕一看他那一副扭捏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当即道：“想清楚哦，小心我是骗你的。” 阿克塞搓着手笑道：“世子真会开玩笑，以前那是我不知好歹，经过这几天，我已经完全理解了世子的苦心。” “世子，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就一点小要求，能不能先给我分套房啊？” 宁恕差点一口喷出来，这几天你还真是看得透彻啊，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不过对于这个要求，宁恕却是拒绝了：“分房你就别想了，你要实在是想要，你就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博尔他们都是没花钱分来的房子对不对？” “但你跟他们能一样吗？他们是主动投过来的，你是被抓过来的。” 阿克塞的心思直接被点破，不免有些害臊。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的房价也不高，他身为头领有些积蓄，买还是买得起的，就没有多挑剔了。 “对了世子，我还听博尔说，世子是想要我们驻地那边的铁矿？” 宁恕对此并没有隐瞒，点头承认：“是啊，你有什么高见？” 第228章 第一场雪 阿克塞连忙摆手：“高见谈不上，我只是想说，我知道那些铁矿都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带你们去。” 宁恕有些惊讶：“哦呦？这么主动？” 阿克塞道：“聊表一下心意，而且我部落里的另外五万人也该回来了，我把他们带过来，也算是有个归属。” “否则一直这么下去，他们也迟早会被其他部落给吞并。” 又添五万，不得不说，宁恕真的心动了。 不过他依然没有急着答应。 这时候阿克塞又道：“对了世子，煤炭你们要不要？” 宁恕嘴巴微张：“你那里还有煤炭？” 阿克塞点头：“对啊，世子难道不知道？” 宁恕知道个屁啊，多尔哈只是告诉他那里有铁，没想到还有煤！ 这就太好了，找几个人才过去探探产量，以后就可以自己运过来，成本就能进一步压缩了。 “好！很好！” “这事办妥了，我就给你一套房！” 阿克塞听到这话，也兴高采烈起来。 最终宁恕派出了一支小队，先过去探探情况，阿克塞也在里面。 因为是小队伍，速度很快，路上也没怎么休息，只花了六天就已经返回。 小队汇报道：“的确有煤炭和铁，是一片裸露在地表的矿脉，储量怕是很多。” 宁恕听得激动万分，这可真是老天爷给面子啊，居然还能找到裸露在地表的矿脉！ 这种矿脉在大魏之中已经没有了，早就被人采光或是占据了。 宁恕算了算时间，当即道：“事不宜迟，立刻派人出发，记得多带些人。” “冬天开始之前，一定要开始制作蜂窝煤！” 随着宁恕的命令，这个十几万人的庞大城市开始满功率运转起来，这可是相当吓人的。 又过去了六天，第一批铁送了回来，而早就搭建好的炉子全部开工，开始炼铁。 用来研磨煤粉的器具一个接着一个出炉，早就盼着能赚工分的普通蛮族们，立刻开始干起了活。 大量的煤炭粉和从河底挖出来的黏土混合在一起，放在模具里面压制成型，然后送到之前烘干泥砖的窑炉里面烘干。 在冬天即将到来的前四天，第一批蜂窝煤，终于出炉了！ 虽然是土法工艺，但光从表面上看，已经和正经的蜂窝煤没有太多的区别。 宁恕自己拿了几个回去试了试，五个蜂窝煤就能烧一晚上。 成了！ 宁恕喜不自胜，不过还没来得及出去和大家宣布，房门就突然被推开。 “世子！世子！”庞洪急匆匆走了进来，惊得宁恕直接起身。 “怎么了，这么着急，出事了？” 庞洪连连摆手：“不是，没有出事。” 他说着，指向外面。 “世子，下雪了。” 宁恕听到这话，连忙披上衣服走出门外。 只见外面，果然有雪花正在从天上缓缓飘落。 看雪的不光是他，还有那万千在室外工作的蛮子们。 对于他们来说，雪是一个信号，提醒着他们应该缩到帐篷里面，不想死就别在外面待着。 长久以来的经验，让他们在看到雪花的时候，下意识心生恐惧。 不过好在，这种恐惧就被迅速冲淡。 因为这次不一样了，尽管目前为止，还不是所有人都能搬到房子里去住，但蜂窝煤已经做了出来。 就算在帐篷里，也不至于会被冷死。 一想到这里，他们就无比庆幸，自家的头领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真的下雪了。”宁恕低声呢喃着，抬手接住一片雪花。 这只是冬天的第一场雪，但无疑是寒冬即将到来的信号。 这可比去年的第一场雪早了好几天，这是否就代表着，今年的冬天会很冷呢。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现在下雪，对宁恕他们的工作影响不是很大，但意义却很重大。 沉默了一会，宁恕对庞洪道：“继续加大产量，优先保证咱们自己人的使用，另外再送一批给严家，给几个炉子。” “下雪之后，草原上那些蛮族也该冷静下来了，啸狼部晃悠了一个秋天，也不知道会不会悄悄会合。” “让人继续盯着，特别叮嘱一定要注意保暖，要勤换人手。” 庞洪一一点头，立刻吩咐下去。 而随着这一场雪下来，草原上纷乱的格局也暂时停止下来。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气温会急剧下降，很快外面的水就会结冰。 这种时候还在外面跑，必死无疑。 宁恕就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雪。 之前有点错估冬天的情况了，还说这个时候打仗，这怕是动都不敢动。 “可惜，要是有棉花就好了。” 棉花这种经济实惠的作物，保暖效果极佳，可惜现在大魏朝还没有，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长着呢。 “作战计划作废，但也不能一整个冬天都闲着。” “也好，这个冬天天气越是恶劣，就越显得我这里难得可贵。” “运气好，说不定都不需要打仗，就能把草原上的蛮族都收拢过来呢。” 宁恕心里想着，默默构思着之后的计划。 …… 几天后，平州，安康县。 严江顶着一身的风雪，回到宅内，同时身后的下人扛着一袋袋蜂窝煤走了进来。 路途颠簸，难免会有破碎，大部分蜂窝煤都是完好的。 冬天抵达，天地万物都已经慢了下来，原本热闹的街道上，也不再那么容易能看到有人走动。 见严江一身风雪，严劲松顿时心疼的凑了上去。 “你啊，下这么大雪，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便是了，你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严劲松说着，一边拍去他身上的雪。 严江憨厚笑道：“爹，你说说笑了，哪儿有这么容易生病。” “再说了，这可是世子之前提过的蜂窝煤，我一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个东西了。” “爹，你看，这里还有使用说明。” 他拿出一张纸，这上面就写了蜂窝煤的使用方法，怕他们看不懂，甚至还有配图。 当然，蜂窝煤使用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宁恕这使用说明不是给他们准备的，而是给那些字都不认识的百姓。 毕竟这东西是准备在民间销售，当然要考虑齐全。 第229章 剩下的五万人 严劲松接过说明，快速是扫了一遍，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不过他的确也对这东西好奇，便对下人道：“来吧，把炉子点起来，让我看看这东西到底如何。” 下人们纷纷开始动作，把附带的炉子架设在地上，准备点火。 要说这蜂窝煤，最难的一点，就是点火了，毕竟这玩意儿就算拿明火烧，也不是那么容易燃起来的。 但好在，说明里面已经说了该怎么点了。 先在炉子底部铺了一点干柴，点燃之后，再用较粗的木材放进去，使得里面的火焰可以持久一些，而后才把蜂窝煤压上去。 花费了好一会，见下面的蜂窝煤已经燃起来了，这才继续往上垒了两块。 父子俩端来板凳，围坐在炉子前方，烤着双手。 还别说，是暖和，但也就仅限于这周围一圈。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就这一点温度，便足够让很多人不被冷死。 这时候，严江又拿出一封信：“父亲，这是世子给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你也看看吧。” 严松当即接过，快速浏览起来。 里面主要是介绍了一下蜂窝煤的各种信息，目前测试下来说，一块煤炭差不多能持续燃烧半个多时辰，五块煤炭差不多就足够一晚上四个时辰的用量。 现在蜂窝煤已经做了不少，再过不久便会源源不断的送过来，让他们在这里先做准备。 至于这蜂窝煤和炉子的定价，宁恕也已经给了。 蜂窝煤一文钱一个，炉子二十文一个。 这价格，当真是便宜得让人感动。 “一文钱一个蜂窝煤，这连煤炭的成本都不够吧，世子到底还是心系百姓，只是这样，他要往里面搭的钱，可就太多了。” 他现在哪里知道，宁恕已经找到了煤矿，才敢把价格压得这么低。 这东西主要还是用来给蛮族创造工作机会，和造福一下北方的百姓。 宁恕自己没想着赚钱，能填上成本就足够了，所以才能这么便宜。 再则，这个价格其实还有得赚，只是和香皂这种暴利比不了而已。 “也罢，既然世子都这般豁得出去，我严家岂有不跟的道理。” “况且世子已经开口，取消贱籍，以后做生意不丢丢人的事情，我们也得做个表率出来。” “江儿，店铺的事情，你去办吧，顺便也锻炼锻炼你的能力。” 严江被捞女忽悠了好几年，如今一朝醒悟，是迫切的想要找点事情来做。 他没有拒绝，点头应下：“好，请父亲放心。”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有些繁琐。 几天后，第一家蜂窝煤店铺，便在安康县悄无声息的开张了。 …… “世子！” 阿克塞难得又找了过来，宁恕正在屋里煮茶看信，被他打断，倒也没有生气。 “什么事？” 阿克塞一脸兴奋：“世子，我把剩下那五万人带回来了！” 宁恕听得诧异，这件事情之前阿克塞就在说了，只是随着那边的矿物持续开采，没想到这时候才到。 “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吗？”宁恕问道。 阿克塞并没有隐瞒，道：“是出了点事，他们在路上打了一仗，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宁恕又问：“打了一仗，和哪个部落？” 但这时候阿克塞却是迟疑起来。 “说啊，有什么不能说的？”宁恕催促。 阿克塞犹豫了一会，才道：“是啸狼部落。” 宁恕心头咯噔一下，不过没有激动，又问道：“哪一支？” “金兰的大哥，金戈。”见宁恕没有太大的反应，阿克塞才继续道，“那支部落现在还没停下来呢，继续在草原上游荡，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宁恕沉默了一会，道：“管他想干什么，我们做自己的就好，反正这里这么多人，也没哪个不长眼的会主动过来。” 阿克塞其实有点害怕，万一宁恕一冲动，带着人过去追人，那外面的天气可不是开玩笑的。 毕竟宁恕的爷爷就是死在啸狼部前头领手中，后来前头领，也就是金兰她爹，死在了那场三年大战内。 也不知道宁恕会不会继续找其余人的麻烦。 金兰是归顺了，她不是还有三个哥哥嘛，再说了，金兰是被赶出来的，严格来说，不算啸狼部的人。 现在看到宁恕淡定依旧，他就放心多了。 “世子能明白就好，那现在要过去看看吗？”阿克塞又问。 宁恕想了想，过去见见面，混个脸熟也好，便点头道：“行，过去看看吧。” 说着，他起身把大袄披上，跟着他一起往蛮城边缘走去。 这里，五万人结成一个庞大的队伍，因为阿克塞的命令在这里安静等候。 只不过，他们中不少人，看着守卫在这里的黑甲军都是满眼的仇恨。 中原人和蛮族的世仇只是其一，他们更多的是愤怒于，他们的大头领居然向中原人投降了。 要不是用腚眼看都能看出来，这里的人比他们多得多，他们哪里会这么安静的站着。 直到阿克塞和宁恕过来，宁恕站到了一块大石头上，缓缓扫过众人。 带伤的还不少，但更多的是因为寒冷的天气，而瑟瑟发抖。 还行，五万人损失不大。 宁恕这才开口：“都给我听好了，这里是蛮城，我不管你们以前来自哪个部落，来到蛮城，就要遵守蛮城的规矩！” “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还有恨，但没关系，等你们知道蛮城的好，就会明白这些仇恨到底有多可笑。” “反正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那就请你们自己看吧。” 说罢，宁恕看向阿克塞，声音恢复正常：“阿克塞，让他们就地扎营吧，我之后派人把蜂窝煤和炉子送过来。” “哦对了，这一部分是免费的。” 阿克塞听到这话感动不已，其实他都准备自己掏钱买了。 毕竟是原产地，他拿蜂窝煤的价格更低，他咬咬牙还是承担得起的。 再看那些人，还不知道宁恕给了多大的好处，还在一个个瞪着宁恕，看得阿克塞真是火大。 “别傻站着了，听我命令，就地安营扎寨！” 第230章 再次出现的胡三儿 没有人会怀疑蛮城的同化力量，只要是个蛮族，来过之后，恐怕都不舍得走了、 那些头领原本就过着优渥的生活，或许对他们的吸引力还没有那么强，但对普通蛮族来说，简直就是从地狱，一步踏入了天堂。 毕竟普通蛮族以前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可以说和奴隶没有什么区别。 辛辛苦苦帮头领放羊放牛，一年到头，结果牛羊都是别人的，自己冬天没什么物资，还要担心会不会被冷死、饿死。 取暖用的干粪便，那也是头领的，他们这些普通蛮族能拿到一点就不错了，冬日之中最为常见的取暖方式，就是大家挤在一起。 所以当蜂窝煤和炉子送到帐篷里，点燃的时候，就立刻抓住了大部分普通蛮族的心。 诚然，一个炉子想要温暖整个帐篷不太现实，但只要靠近一点就行了，而且这东西还很耐烧，一块能烧很久。 当然，这些都不是白给的，都记了账，等着后面他们慢慢用工分还吧。 眼下正是冬日，但蛮城的工程依然没有停止。 毕竟温度还没有降到最难捱的时候，尤其是还有蜂窝煤这等取暖物，在炉子上架个锅就能不间断的烧热水。 在冬天，热水畅饮，对于普通蛮族来说，这搁以前，都是只能在梦里才能出现的场景。 所以，大家干得愈发卖力了。 “在冬天结束之前，让所有人都住上泥土房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宁恕看着工程规划图，暗暗点头。 不过目前的土坯房只能是一个开始，往后还得住上水泥房子那才叫舒坦。 目前蛮城的人基本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持续搞基建，一部分则是用来专门制作蜂窝煤。 蛮城内，失业人口的问题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但宁恕仍不满足。 毕竟还有大约四万多的老人妇人和小孩闲着呢，眼下又是冬日，又不需要让他们放羊牧牛，这不白瞎了几万劳动力嘛。 所以，宁恕大手一挥，让这些人都去做水泥吧。 水泥不是什么很难做的东西，尤其是在蛮城的铁匠炉都逐渐搭建起来之后。 最难的一点无非是在于，要把各种材料都研磨粉碎。 现在没有研磨机器，只能人力手动研磨，好在宁恕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 水泥做出来之后，宁恕却没有打算用来修建房屋。 第一件事情，那得是在蛮城和铁矿矿点之间，修一条路出来。 草原上，板车难走，一不小心就会陷进泥土里，虽说最终都能拉出来，但这极大的阻碍了运送效率。 这在宁恕看来是不可忍受的，毕竟目前限制于工业水平，效率低点可以理解。 但这种明明能够解决的问题，却因为得不到及时解决，从而耽误生产，那是万万不行的。 造房屋，修路，这个冬天就干这两件事情。 规划好的宁恕暗暗点头，这才把规划图折叠，放在箱子里妥善保管起来。 这时，庞洪匆匆赶来。 “世子！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庞洪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和焦急，连忙推开房门。 只见他背上背着一个虚弱无比的男人，那男人身上穿得十分单薄，一身的雪花。 宁恕一时惊奇，不过等他看清楚背来的这个家伙是谁之后，彻底惊讶了， “胡三儿！” 没错，此刻庞洪背上的正是那个胡三儿，之前还是因为这家伙的关系，挑拨了红岭的几个大部落，才能让宁恕轻易得逞。 这次过来的时候他还问过一句，说胡三儿独自一人深入草原，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本来宁恕还说，这辈子怕是再难有见到胡三儿的机会，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只是胡三儿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快，把他放到床上去。” 宁恕忙喊了一句，而后转头对门外道：“快打一盆热水过来！” 外面的守卫听到这话立刻离开，同时自己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温水，来到床边。 “他怎么了？”宁恕问道。 庞洪连连摇头：“不知道，是我们的斥候在一个荒郊野岭发现的，见服饰是大魏人，就给带回来了。” “我也是才发现他就是胡三儿，就赶紧背回来了。” “他背后中了两刀，伤口很长，里面还塞满了泥土杂草，也不知道是用来止血还是路上沾染的。” 宁恕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心疼自己的床铺，而是愈发凝重起来。 摸了摸额头，但居然没有发烧。 没有感染么？ 宁恕更加疑惑，转而摸向他其他地方。 脖子，肩膀，手掌，摸到的地方全是冷冰冰的。 要不是摸脖子时还能摸到细微的脉搏，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尝试救一下吧。” 这个胡三儿真是的，也不知道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快，掰开他的嘴。” 宁恕下了命令，庞洪立刻上前，强行掰开了胡三儿的嘴。 宁恕则是把热水缓缓倒了进去，这能快速帮胡三儿恢复体温。 很快，热水打来。 宁恕立刻道：“快，用热水给他擦拭全身，一直擦，等到他的体温开始恢复稳常。” “庞洪，你派人去天门关，让他们从关内调一个擅长伤风感冒的郎中过来。” 军中虽然有军医，但他们擅长的都是各种刀剑外伤，这种事情他们可未必能行。 不过宁恕依然道：“再叫两个军医过来，把他身上的伤口都清理干净。” “木真呢？” 庞洪已经起身，道：“我这就去叫他。” 打算来的士兵立刻给胡三儿擦拭身体，而在庞洪离开后不久，木真和两个军医也匆匆赶了过来。 “世子，怎么了？我听说胡三儿回来了？” 木真刚进来就匆匆询问，而后才看到床上的胡三儿，一时惊讶万分。 “他，他这是怎么了？” “他没死吧？” 宁恕微微摇头，问道：“暂时没事，但之后就说不定了。” “木真，你和他是一伙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第231章 无极会和至圣会 木真听得问话，直接摇头道：“世子，我真不知道。” “他离开之前只是给我打了一声招呼，并没有跟我说他去草原做什么。”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他居然还能回来。” 过去一段时间，草原上可不太平，胡三儿一副魏人的打扮，更是危险。 木真还以为他早就悄悄回来了，只是自己不知道，可没想到，他现在才出现。 而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木真心里有些乱，看到宁恕看向他的目光还有几分怀疑，他忙道：“世子，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任何隐瞒，我真不知道啊！” 宁恕没有再看他，也没有急着说什么。 直到军医把胡三儿的伤口清洗完毕，不停的用热水擦拭，也渐渐把胡三儿的体温恢复之后，宁恕这才下令，让所有人都出去。 不过，木真被他留了下来。 房门关闭，宁恕让木真坐下。 木真这时候可真是有些忐忑，有些不安的坐了下来。 见他这样，宁恕道：“你别紧张，就是问你点问题。” “你知道胡三儿所在的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吗？” 木真微微点头：“听胡三儿说过一次，叫至圣会。” 宁恕眉眼低垂，一个至圣会，一个无极会，真有意思。 “那你也是至圣会的成员？” 木真摇头：“不，不算是，现在我还在考察期，不算正式成员。” 宁恕道：“那你就把你和这个至圣会，和胡三儿接触开始的事情，给我讲一下吧。” 木真犹豫了一下，想着这些事情胡三儿也没说过不能告诉其他人，便道：“好。” “我和胡三儿认识，是差不多去年末尾，也就是大战即将结束的时候。” “我红鹫部落的损失很大，而且我提前得知我们要被赶进关内自生自灭。” “当时我气坏了，想着就算死也不能让他们得逞，就想着拼一把。” “那个时候，蛮族大军损失很严重，士气很低，我们想给蛮族大军造成一定损失，几率并不低。” “但将要动手的时候，胡三儿找到了我。” “那时候他还是蛮人打扮，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入蛮族大军。” “他找到我，说只要听他的，就能保证我活着回到草原。” “不仅如此，他还承诺，会帮我统一草原。” 这些话倒是有点出乎宁恕的预料：“你信了？” 木真道：“一开始我是不信的，但后来他拿出了……火药的配方。” 说到这里，木真多少有些害怕，因为他知道上一次宁恕过来的时候，曾把所有知道火药配方的人都给清理了干净。 尽管知道，现在宁恕应该不会轻易弄死他，但毕竟心里还是发怵。 宁恕听到这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朝廷已经有了新配方，那个老配方泄露了就泄露了吧，其实已经不是那么要紧的事情了。 “他给你看了火药配方，然后呢。”宁恕问道。 见宁恕依然平静，木真心里多少松了口气，继续道：“后面我试验来一下，是真的火药配方。” “我就当是就想，若是有了足够的火药，统一草原的确不是太难的事情，而且胡三儿能拿出火药的配方，可见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所以我就心动了，后来被赶到关内，在胡三儿的指点下，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呈阳县外。” “本来是说，我在那里好好待着，胡三儿会帮我掩护，等个半年一年的，他再把我们送出去。” “但是没想到，我们刚到没多久，呐温哼就过来了。” “世子应该知道，呐温哼所在的乌蛇部落，在三年的大战之中，一直都在有意保存实力。” “乌蛇部落在大战之前本来只是二流部落，但大战之后却是一跃成为一流部落。” “呐温哼他们不是被流放进来的，而是被赶进来的，当时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世子也该知道了吧？” 宁恕微微点头，呐温哼的事情其实早有定论了。 他进来就是为了获取火药的配方，而跟他联系的正是无极会的人。 之前还疑问是无极会偷到了配方，但现在看来，至圣会也知道，那配方到底是谁偷出来的那就存疑了。 或许是无极会偷出来，又被至圣会偷走，又或者是反过来。 但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继续。”宁恕道。 木真点头，再度开口：“遇到呐温哼之后，我们两个部落就暂时联合起来，直到后面逐渐融合其他部落。” “我知道他其实是在暗中制造火药的时候，我也很惊讶，然后去询问了胡三儿。” “胡三儿说让我不要管，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直到现在。” 宁恕沉思了一会，问道：“那你现在定居蛮城，岂不是没有完成和至圣会的约定，他们没意见？” “还是说，约定依然在继续，只是你暂时蛰伏了下来。” 这话可是把木真吓得不轻，他连连摆手：“不！绝对不是！世子明鉴呐！” “在得知世子的伟大计划之后，我觉得与其费心费力的去统一草原，还不如就留在蛮城养老。” “世子，我现在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 “至于至圣会这边的态度，我也不知道，反正胡三儿是没反反对过的。” “我猜测胡三儿这次深入草原，或许就是因为世子的出现，让我重新做了选择，打乱了至圣会原本计计划。” “我是猜的啊，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胡三儿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告诉我。” “而且火药的配方，在我这边，只有我一个人看过，我绝对没有泄露出去，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世子，我是真心投靠您的。” 他现在是真怕宁恕对他起了疑心，那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日子，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宁恕也不是那么多疑的人，而且火药配方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他道：“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去弄那些有的没的了。” 木真连连点头，生怕点慢了，凸显不出自己诚恳。 这时候，床上的胡三儿，突然传出一声呻吟。 第232章 性命无忧 “醒了？” 宁恕顿感惊讶，当下停下对木真交代这番话的思考，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只见胡三儿的眼睛依然紧闭，能够看到他身上肌肉的运动，似乎是想起来，但实在是没有力气。 他背部有伤，现在是趴在床上的，已经虚弱得靠自己都没法翻身。 “胡三儿，你怎么样？听得到我说话吗？” 宁恕急忙开口问道，而胡三儿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眼睛艰难的睁开了一条缝。 “原来是……宁世子……好久不见……” “这是……什么地方……” 宁恕道：“这是蛮城，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你已经安全了。”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胡三儿轻咳两声：“感觉，很难受。” 宁恕心道，伤成这样，还穿得这么单薄泡在冰天雪地里，你不难受谁难受？ 宁恕抬手摸向胡三儿的额头，很是烫手。 果然啊，当体温恢复过来之后，这家伙果然发烧了！ 郎中短时间过不来，宁恕立刻转头看向门外。 “来人！” 立刻有护卫进入：“世子有何吩咐？” 宁恕道：“去，打一盆温水来，继续给他擦拭身体。” 之前用热水是为了给胡三儿恢复体温，现在则是为了给他降温。 一直这么烧下去，人都得烧死。 宁恕又问道：“胡三儿，你去草原深处都干了什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只可惜，这次胡三儿没有再开口，像是烧迷糊了一样。 宁恕有三成把握，这家伙是装的，但现在他的状况的确很不好，也就没有再坚持追问。 很快，温水打来，不得不再次给他擦拭身体。 这次了就费力了，擦了整整一个时辰，胡三儿的体温才逐渐降了下来。 好消息是，大概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他背后的伤口没有恶化的迹象。 这伤口虽然很长，但不深，只是伤了皮肉，想要恢复过来没有那么困难。 只是，这种状态也没持续多久，温度又起来了，只能再安排人进行物理降温。 如此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郎中才找过来。 可怜的老郎中颠簸一路吐了三次，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落了地还没来得及喘匀气，就被拉到床边为胡三儿医治。 一番望闻问切，老郎中起身道：“大人，这位壮士的病情已经无碍，再多休养几日就行了。” 宁恕听到这话着实惊讶，这什么体格子啊，这样还能无碍？ “真的？” 郎中道：“不敢胡言，的确如此。” “按理说，以他的情况，这两日应该高烧不止，但现在高烧已经得以控制，往后再加以药物辅助便能退下来。” “高烧退掉，便能无碍了。” 那看来还是宁恕安排的物理降温起了作用，总算是可喜可贺。 老郎中开了方子，被宁恕安排下去休息，同时派人进关抓药。 接下来，就等胡三儿痊愈便是。 …… 平州，安康县。 一段时间的蜂窝煤售卖，这新奇的东西已经逐渐开始在县城内打开了名声。 没办法，确实好用，而且价格还很便宜。 不光是那些穷人来买，富人大户也会过来买不少。 短短几天内，严家的煤炭生意就开始从无人问津，变得炙手可热。 这不禁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原来赚钱这么容易？ 当然，严江知道这种想法不对，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并没有过多纠结。 他翻看着这几日的账目，心里逐渐有了别的想法。 宁世子此举乃是造福百姓，可如今仅仅只是安康县的百姓享受到这种好东西，实在是有悖宁世子的初衷。 于是他开始和他爹商量，要逐渐往其他城市铺设分店了。 这个事情，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毕竟有知府这一层关系，想去其他城市开分店，基本不会有什么阻碍。 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产量跟得上吗？ 他还专门写信询问过宁恕，在得到宁恕肯定的答复之后，那就没什么顾忌了。 分店遍地开花，蜂窝煤生意迅速发展壮大，而这么大的规模，自然吸引了一些心思不正的人。 但好在有知府大人亲自背书，倒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大的难题。 可是，知府大人也难啊。 他帮忙背书是因为这是镇国公搞出来的，他不想背书都不信，可现在蜂窝煤的发展速度实在是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 坐到他这个位置，他很清楚，若是运作不当，一件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这个冬天结束之前，蜂窝煤起码能够扩散到边关三洲之地，而且这东西还特么是蛮族做的，事关重大。 他考虑了很久，始终无法做出决定。 无奈，他只能如实写在奏折之中，连带着一批蜂窝煤和炉子，送去了京城。 京城，太政殿。 看完奏折的皇帝，脸色并不好看。 “这个混小子，朕不是让他停手吗？怎么还越搞越大了？” 不过看到宁恕搞得还有声有色，皇帝想着反正对百姓来说也是好事，这事儿……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叫来太监点燃炉子，皇帝烤着蜂窝煤，倒是很喜欢这个东西。 次日上朝，例行汇报过后，皇帝正准备退朝，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沈月婷居然站了出来。 她在兵部任了一个闲职，自从上次跪过之后，倒是老实了一段时间。 今天怎么站了出来？ 皇帝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此刻又不能不听。 只见沈月婷道：“陛下，微臣要弹劾宁恕，拥兵自重，意图谋反！” 这一句话可真是吓死人不偿命。 宁恕意图谋反？想什么呢？ 皇帝情愿相信李建隆会谋反，也不相信宁恕会谋反，否则怎么会把黑甲军给他？ “沈月婷，谋反可是重罪，而且事关镇国公宁恕，你想好了再说。” 这次沈月婷可不是冲动，而是有了确凿证据，信心满满。 “陛下，微臣绝无半点虚言。” “陛下，边关来信，宁恕现在已在天门关外，集结蛮族二十多万人！” “微臣也不相信宁恕竟会如此胆大包天，但此事绝无半点虚假，还请陛下明察！” 第233章 我要告发宁恕谋反 沈玉婷的话让朝堂一片哗然。 在边关集结蛮族二十万？宁恕这是想干什么？ 三年的大战才刚刚结束，难道他想掀起第二次大魏和蛮族的战争？ 这也就是宁恕了，若是换做别人，就这一个事情，就足以认定他准备谋反！ 皇帝眼中闪过几分怒意，咬着牙道：“沈月婷，此事事关重大，你可有证据？” 沈月婷当即从身上拿出一封信：“有天门关将领丰天韦的密信在此！信上还说宁恕过去的第一天就收买了天门关主帅吴有祸。” “陛下，宁恕此举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他就是想造反，还请陛下下令，缉捕宁恕！” 皇帝大怒，道：“呈上来！” 裴公公连忙下去，将信件接过，回来递给皇帝。 皇帝快速的浏览了一番，这上面还有丰天韦的个人将印，应该不会是假冒的，而这上面的信息也和沈月婷所说的一致。 皇帝这次是真有点生气了，这个宁恕，这次也太乱来了！ “陛下！” 当即有人站出：“陛下，这个宁恕胆大包天，恣意妄为，这次竟然还在边关拥兵二十万，其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又有人站出：“这么大的事情，边关主帅吴有祸居然至今都未传回消息，可见此人已经被宁恕收买，倒戈背叛了！” 这时候，另一侧武将队列当中，刘鼎直接站出：“陛下，臣有话说！” “宁家世代忠于李魏皇室，从未有过任何叛乱之举啊！” “宁恕如今已经贵为镇国公，陛下平日对他也多加宠爱，没有让他受过多大的委屈，他怎么会想着谋反？” “而且此次他前往关外，更是为了报宁家之仇，怎么可能和蛮族搅和在一起？” 话落，秦万春也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宁世子眼光独到，常能看到别人之不察，此举就算是真的，也绝不会是造反，而是另有计划。” 秦万春便是秦挽夏的大哥，这次秦家搬来京城，可不光只是为了李盛延相邀，同时也是因为秦万春即将进入朝堂。 他来得晚，上朝之时宁恕已经离开，所以他和宁恕还没有见过面。 但，他可是从她妹妹秦挽夏那里听过太多次这个名字了，再则和宁恕交好也符合秦家的利益，他当然要站出来为宁恕说话。 这就开始体现出交朋友的好处了，否则一旦人不在朝堂，又被告了的时候，一个站出来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虽然李清瑶肯定会为宁恕说话，但以她的身份地位来说，不方便一开始就下场。 哪有打牌一上来就丢个王炸的？ 下面，秦挽春和刘鼎一起，不断抨击那些出来指责宁恕的人。 刘鼎不愧是武将，能够自己拥兵三万，可见也是深受皇帝信任的人，官位虽然不大，但地位在朝堂当中还算可以。 他骂着骂着就开始说脏话了，听得皇帝脸色越来越黑。 “都给朕闭嘴！” 皇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但却是被宁恕这个操作给弄得有些生气。 呵住众人之后，皇帝起身，看向站在最前面这一排的大佬们，道：“来御书房。” “退朝。” 皇帝说罢，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离去，一众大佬见状连忙跟上。 秦万春和刘鼎虽然也很想去，但是他们的级别不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不过李清瑶去了，倒是勉强能让人放下心来。 大事开小会，小事开朝会，皇帝这番态度本身就证明了，这件事情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揭过去。 哪怕他是如此溺爱宁恕。 宁恕这次要倒大霉了。 至于沈月婷，她是发起者，肯定也要过去的。 沈江河就不行了，跟着一众朝臣，心绪不宁的离开。 御书房。 一众大佬齐聚，上次凑齐这个阵容的时候，还是天门关危机，差点被破，可见宁恕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沈月婷跪在御书房中央，面对一众大佬的凝视，难免有些紧张。 “沈月婷。”皇帝开口，“你是何时得到的消息？” 沈月婷忙道：“昨日下午。” 皇帝当即看向兵部尚书蒋天祥：“昨日下午的消息，为何今早才说？” 蒋天祥忙站出：“陛下息怒，臣也是在早朝之前才刚刚得知，正准备下了早朝便向陛下汇报。” 那谁能想到沈月婷直接等不及闹出来了呢。 他心里其实也恨死沈月婷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要声张，搞得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了，这不是让皇帝下不来台？ 要是这次真能一口咬死宁恕，那这点小错误倒是无所谓，但要是不行，你就等着被清算吧你！ 皇帝冷哼一声，转而道：“诸位爱卿，对此事可有想法？” 话音落下，却无人应声。 毕竟他们这些大佬，一言一行都很谨慎，眼下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贸然开口，实在冒险。 见此，皇帝眉头愈发皱起，道：“何献春，你来说。” 工部尚书何献春连忙站出：“陛下，臣以为，宁世子应该不会做出这么乱来的事情，但就怕是被人蛊惑。” 这话说了等于白说，皇帝显然不满意，又看向一人：“娄万楼，你来说。” 户部尚书娄万楼也站了出来，不过临出来前悄悄看了一眼李清瑶。 他道：“陛下，臣以为宁恕绝无可能谋反，这件事情定有蹊跷，或许是被人陷害。” 他肯定是支持宁恕的，毕竟现在户部大部分的权利都在李清瑶手上，而李清瑶又是肯定支持宁恕，他不支持，可能吗？ 再则，托宁恕的福，他这个户部尚书现在有了事情做，不再和以前一样当个吉祥物，他也承宁恕的情，当然要支持。 皇帝听到这话，脸色这才好了些。 “诸位朝中重臣，可以说都是看着宁恕长大的，他什么脾气，你们难道还不了解？你们觉得他是会造反的人吗？” 就一句话便给这件事情定了一个大的方向，沈月婷把事情捅出来，皇帝就要悄悄的处理。 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如何证明宁恕不是在造反，哪怕是宁恕真的是在造反，最后的出来的结果也只能不是。 最多只是事后，低调处罚。 第234章 大事开小会 列位重臣都是老狐狸，岂能听不出皇帝的意思？ “陛下说得极是，宁恕虽然有时候顽皮了些，但不至于分不清轻重。” “自从上次宁恕从边州回来，就变得懂事多了，他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这件事情恐怕是一个误会，当要解除才好。” 只是，在场的人并非所有人都是老狐狸。 李清瑶还能和这些人过过招，其余三位皇子虽然动了，但很明智的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 只有沈月婷这个蠢货，眼下听到大家都在为宁恕开脱，顿时急了。 “陛下，宁恕就是想造反，确凿无疑！” “微臣，还知道一件事情。” “他在边关三州之地，大肆销售一种名为蜂窝煤的东西，此物价格极其低廉，远超制作成本，这分明就是在拉拢人心啊陛下！” “眼下吴有祸已被宁恕收买，打开天门关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若之后宁恕带着二十万蛮族大军进关，三州之地又尽是拥护的他的百姓。” “宁恕完全可以自立为王，危害江山社稷，此事不得不防啊陛下！” 此话一出，那可真是把在场的人都惊到了。 你还敢不敢再蠢一点？ 答案是，敢！ “陛下，臣以为，现在立刻将宁恕缉拿回京，严加审问！” 这话更是蠢得没边了，若真是把宁恕缉拿回来，那岂不是间接坐实了宁恕真的是在谋反？ 皇帝已经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悄悄处理了，就算要宁恕回来，那也不能是羁押回来。 皇帝都给气笑了，问道：“那依你之见，应该派多少人去，才能把宁恕抓回来啊？” 沈月婷还以为自己计谋得逞，自信道：“陛下，臣以为，宁恕已有二十万蛮族大军，咋加上天门关的十万兵力，我们最少也得派三十万大军过去才行。” “臣自愿请缨，担任主帅，势必会把宁恕抓回来！” 皇帝更是大笑，太妙了，她居然还想带兵！ “蒋天祥，你身为兵部尚书，觉得此法如何？” 蒋天祥冷汗都下来了，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三十万大军不是一个小数目，想要调集需要时间，而且其中的花费更是庞大。” “若此事最后发现是个误会，那岂不是白费？” 说罢，他回头看向沈月婷：“沈月婷，天子当面，你说话要有分寸，切不可再胡言乱语！” 我的亲娘嘞，你只要别扯上我，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但奈何沈月婷现在是在兵部任职呢？无奈啊！ 得想个办法把沈月婷送到其他地方去。 沈月婷依然没有听出蒋天祥的潜台词，还想说什么，但此刻，李清瑶终于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必然是误会，还是派人前往天门关探查清楚再说。” “宁家世代都忠于李魏皇室，而且如今的宁家只剩下宁恕一个，若让宁恕蒙受冤屈，那得寒了多少人的心？” 李清瑶说的的确是关键，宁家历代都辅佐李魏皇室，从未有过分豪背叛之举。 而宁恕现在更是宁府唯一的独苗，要真把他杀了，李成业这个皇帝，怕是要遗臭万年！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宁恕真的谋反，那也不能杀，最多把他一辈子软禁下来。 同样的，这对宁恕来说也是一个约束，你祖上那么多代人都没有背叛，你要是来这一出，那遗臭万年的就是你了。 “父皇，”李清瑶已经跪了下来，“儿臣愿亲自前往天门关，将此事调查清楚。” “如有冤屈，儿臣必然还给宁恕一个公道，若他真有反心，儿臣也一定会将他抓来，给父皇请罪！”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先派人去打探情况，看是不是真的谋反，若不是，皆大欢喜，若是，悄悄处理。 而且李清瑶身份很高，派她过去也足以体现皇帝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满朝文武都知道李清瑶和宁恕关系很好，让李清瑶去分明就是明着偏袒了。 可皇帝明着偏袒宁恕的时候，难道还少了？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李兆平却是突然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也认为，宁恕绝不可能会谋反，儿臣也愿前往天门关。”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搞懵了。 你站出来做什么？ 要知道李兆平以往和宁恕基本没有什么交集，和李清瑶的关系一直也不温不火。 怎么看，他都没有任何理由站出来才对。 是打算向宁恕示好，借机拉拢？ 可大家都知道，除非宁恕犯蠢，否则他不可能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 至于上次，那纯粹是为了坑李建隆的钱。 这件事情，列位大佬当然是清楚的。 虽说这个事情做得确实不妥，但那次之后，宁恕拿着鞭子，追得李建隆满京城跑，基本等于和李建隆划清界限了。 现在李建隆明着在争取沈家的支持，李盛延在争取秦家的支持，李兆平莫非把主意打到了宁家身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李兆平这次，可是做了一个大大的昏招。 诸位大臣不懂，甚至连李清瑶李建隆，甚至皇帝本人，此刻都想不明白李兆平到底想干什么。 御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而李兆平似乎很在意这件事情，直接跪了下来：“请父皇恩准。” 见此，皇帝心里对李兆平难免变得有些失望。 “罢了，那你就和清瑶同去。” “不管事情如何，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李清瑶李兆平齐齐应声：“儿臣领旨！” 而后，皇帝才疲惫的挥了挥手：“都退下吧，朕乏了。” 众人纷纷告退，离开了御书房。 只是，回去的路上，蒋天祥却是突然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沈月婷身侧。 沈月婷略感惊讶，问道：“蒋大人，有事吗？” 只见蒋天祥面无表情：“沈姑娘可真是神通广大，蜂窝煤的事情，我都没有收到消息，你却知道。” “我兵部庙小，容不下沈姑娘这尊大佛。” 沈月婷迟疑稍许，道：“蒋大人哪里话，这点委屈对我而言，算得了什么。” 一句话直接被蒋天祥整不会了。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夸你吧？！ 第235章 稳步发展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蒋天祥到底是被这家伙给气到了，一声冷哼，拂袖离去。 这个沈月婷，必须调走！ 稍后方，李清瑶则是和李兆平走在一起。 “倒是没有看出来七弟竟也这般相信宁世子呢。”李清瑶低声道。 李兆平仿佛没有听出李清瑶这话里的意思，笑道：“宁世子为国为民，一代英杰，不该有此污名，我当然想要为他洗刷冤屈。” 好一个为国为民一代英杰，这么夸宁恕的，你可是第一个。 沉默稍许，李清瑶突然道：“他不会帮你的。” 李兆平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答非所问：“不知皇姐打算几时出发？” 李清瑶看着他，终是轻叹一声：“当然越快越好，你去准备吧。” …… 蛮城。 随着蜂窝煤生意越来越好，他们的顾客也越来越多，完美演绎了指数爆炸的魅力、 一传十，十传百。 明明目前售卖煤炭生意的才刚刚覆盖四个县，但仿佛三洲之地的百姓全都过来买了。 这里面肯定有那种倒卖蜂窝煤的人存在，宁恕知道，但管不了。 同时，也因为店铺这里的销售过于火爆，宁恕这边的劳动力，开始逐渐变得不够了。 这你敢信？ 十几万劳动力，而且是流水线生产，这产量居然跟不上？！ 随之宁恕从严家来信得知，有很多人并不只是买少量的，而是一车一车的买，买来的蜂窝煤，一整个冬天根本就用不完。 大约现在大家也知道了这东西的好处，生怕以后涨了价，能买多少买多少。 这可是件大事了。 这么大的事，难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就比如，原本那些靠卖炭为生的百姓，在蜂窝煤出现之后，直接失去了收入来源。 但好在宁恕及时补救，让严家按照原本的价格，将这些木炭买了下来。 当然，这仅限于那些家境贫寒的人。 算是给他们的一点补偿。 除了他们，剩下的便是那些专门售卖各种木炭、柴火的店铺了。 卖柴火的倒还好，毕竟一般人也没奢侈到真的靠烧柴来取暖，但木炭专卖店就有点遭不住了。 原本冬日来临，正是他们生意火爆的时候，结果现在，门前比夏天还要冷清！ 都盼着冬天发财呢，现在发个屁，回本都回不了！ 而且他们也担心，以后这个蜂窝煤会彻底取代木炭的位置，他们手上屯了一年的木炭，往后怕是彻底砸手里了。 一众卖木炭的店家岂能忍？立刻聚集起来，准备声讨一个说法。 然后当天就被知府大人亲切问候，如鸟兽状散。 这就是为什么说现在这个时代，生意想做大，必须要有背景。 那些卖炭的店铺，以往的背景都是各地的县令、县丞，次一点的，主簿、捕头，他们能和宁恕比啊？ 宁恕自己就是背景，尤其是现在掌握缉拿之权，知府都得卖他几分面子。 光一个知府出面，就把他们彻底吓得不敢出声。 没办法，吃了亏，只能往肚子里咽，好在大多数人，这些年都悄悄积攒了不少钱财。 再则取消贱籍的事情也在稳步推行，休息个一两年，再想别的出路，也算能够接受吧。 蜂窝煤店铺依然在扩张推行，宁恕打算是在冬天结束之前，起码要成功覆盖边关三洲之地，按照目前的进度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同时蛮城这边，第一批水泥也终于制造出来，开始铺路。 现在蛮城之中，当真是半点不得清闲，造房子的造房子，做蜂窝煤的做蜂窝煤，拌水泥的拌水泥。 由于没有机械化，基本上是纯人工，所以投入的人数极其庞大。 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宁恕这里这么多人，都开始觉得人有点不够了。 现在可以说是全民投产，不光是蛮族，宁恕这一万黑甲军都投了进去。 大魏之中，男十五女十四，便算成年，蛮族更狠，女的第一次来月事，男的第一次梦遗，就算成年，普遍都是在十一二岁的年纪。 什么你说你还是小孩？什么小孩，你都成年了，给我投入生产当中去！ 看似是惨无人道的奴役，但其实不是，大家干活是真能拿到不少东西，过来交易的车队一再壮大，眼下已经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 每次运送过来的物资，都堪称海量。 别看宁恕这边工分一打一打的往外发，但蛮族没有存钱的习惯，那是真舍得消费，倒是不用担心会积压太多。 原来一顿一块肉，现在一顿三块肉，也就是现在大家都在干着活，否则宁恕想着，等这个冬天过去，还不知道要新增多少胖子。 如此繁华之景，也是有代价的。 宁恕在其中的投资堪称海量，尽管有琉璃具对外出售，但这东西售卖的数量宁恕一直都有严格把控。 察觉卖出去的琉璃具应当不少了，便即时叫停。 没办法，往后还要靠这东西去妆点至尊版香皂的门面，要是一昧的往外出售，东西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所以，是到要钱的时候了。 宁恕当即取来纸笔，给李清瑶写信。 找她要钱，当然不是要国库的钱，而是要满庭芳的。 以满庭芳的火爆和香皂生意的暴利，宁恕过来这几个月，想来已经获得了不少的利润。 钱嘛，花出去才叫钱，屯着干啥？ 要花出去，让钱保持流通，那才是一个健康的生态。 当然，写信不能只写这一件事情。 这里都过去这么久了，想着消息也该传回京城了，离开前搞得京兆尹乌烟瘴气，暗中记恨自己的人怕是不少。 这不跳出来弹劾他谋反，那不是白瞎了这个机会。 他相信皇帝，皇帝也相信他，应该不会大张旗鼓的派人过来缉拿他这个法外狂徒。 自己得写封信送回去，先给皇帝透个底，顺便借这次机会，看能不能钓钓鱼。 一封信洋洋洒洒几千字，宁恕写完之后检查了一遍。 完美。 而后，他才对外喊道：“来人！” 话音落下，只见庞洪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世子，***和七皇子过来了！” 第236章 你说话真幽默 宁恕蹭一下从座位上起身：“你说谁过来了？” 庞洪显得有些慌乱，忙道：“是***和七殿下，他们都已经在外面了，要拦吗？” 宁恕下意识看向手中的信，自己这信都还没有发出去呢，人就过来了？！ 不对。 看来自己预计的时间晚了些，朝会上对他的弹劾多半已经结束了。 这段时间当真是忙昏了头。 他连忙道：“拦个屁啊，***你也敢拦？快请进来。” “不，我亲自去！” 宁恕说着，连忙披上外衣，和庞洪匆匆离去。 外面风雪正盛，如今冬日已经过去一月，可以说已经进入了严冬，室外的水都能结冰那种。 一个其貌不扬的车队，其次就停在蛮城之外。 而李清瑶和李兆平，此刻就站在那里，看着这让人震惊的壮观景象，久久无法回神。 怎么一个不注意，天门关外，就多了一座城了？ 吴有祸更是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当初收了宁恕的东西，就猜到这事儿怕是不轻松，眼下终于事发了。 有种悬着的心终于死掉的踏实感。 见到宁恕过来，吴有祸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 “世子！你可算是过来了！” 吴有祸连忙凑了上去，来到宁恕身边。 “怎么回事？”宁恕低声问道。 “突然就过来了，来抓你的。”吴有祸同样低声回复。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但已经足够。 肯定是李清瑶他们悄悄摸过来的，等吴有祸发现，都已经到天门关了，所以才没有提前过来通知自己。 一举来抓他的，显然是朝廷那边有了压力。 好消息是，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带着大批兵马过来，事情还有盘旋的余地。 宁恕心思如电，眨眼之间便想通了其他关节，当即抬手把吴有祸拨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哎呀！***和七殿下怎么突然过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我呢？” “要是早知道两位要过来，那我肯定亲自过去迎接。” 李清瑶听得声音，回过神来，道：“可不敢让宁世子亲自迎接，你这二十万蛮族大军虎视眈眈，管内三州之地又尽是你宁世子的美名。” “我们姐弟俩人微言轻，哪里当得起世子亲自迎接啊。” 看似是在阴阳怪气，但这句话也提醒了宁恕，这次找过来可不光只是为了蛮族的事情，还有他在三州之地收买人心的事。 两件事情都不是小事，也就是宁恕了，换做别人，此刻过来的绝对是大魏军队。 宁恕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道：“***说话就是幽默，什么二十万蛮族大军，这些都是……都是我抓来的苦力。” “不信你看，这么冷的天，那些人都还在那边干活呢。” 宁恕抬手指向那边挖泥土的地方，把表层的泥土挖完之后，并没有结束，还在继续往下挖。 因为宁恕打算在那里弄个蓄水池，人为制造一个急流出来，后面也好架设水车。 当然这话完全是因为李兆平在，若只有李清瑶，他直接就交代了，何必找这些借口。 同时他也在好奇，李兆平怎么过来？ 思索间，李兆平倒是很好奇的样子：“蛮族苦力？这里二十万竟都是苦力？” “他们不反吗？” 宁恕摆摆手：“反什么反，宁老爷的恩情他们一辈子都还不完，有时间造反，还不如用这个时间来干活。” 李兆平没怎么听懂，宁恕显然也不会跟他解释。 “外面天寒地冻，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七殿下，咱们进屋聊？” 两人没有异议，宁恕立刻带着他们，回了自己屋。 刚进去，感觉到一阵温暖袭来。 两人倒不奇怪，心道宁恕这里肯定是放了火盆，再正常不过了。 但没想到，进来之后，火盆没看到，却看到了一个炉子。 而在那炉子里面烧的，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整体像是一段柱子，上面还有不少手指粗的洞贯穿上下。 李兆平看得奇怪，不由问道：“世子，这是何物？” 倒是李清瑶若有所思：“这边是那蜂窝煤？没想到竟是长成这么奇怪的模样，听说三块煤炭就能烧两个时辰，很是耐烧。” 宁恕立刻上来介绍道：“没错，这就是蜂窝煤，现在蛮城内就在生产这个东西。” “这东西烧起来暖和，也持久，而且卖得不贵，一文钱一个，让一般百姓家也能负担得起。” 李兆平听得眼前一亮，道：“那这可真是好东西啊，北方的百姓，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冬日的严寒。” “宁世子，这东西能够造福百姓，可称大功大德，实在让人惊喜。” “可笑那沈月婷，居然说你用这个东西收买人心，着实可笑。” 宁恕微楞：“沈月婷？” 不过他转而就想明白了，要说满朝上下谁最恨他，当属沈月婷。 好小子，自己离开前安静了一段时间，还以为她已经改过了呢，结果自己离开之后，就又故态复萌。 “是她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他和沈月婷的事情，京城知道的人太多了，可以说是恩怨由来已久。 “来，坐。” 宁恕请两位坐下，给他们倒了茶。 都还没喝，只是看了看，闻了闻，李兆平就忍不住道：“世子，你在这里，就喝这种劣质茶叶吗？” 宁恕喝的茶也那不差啊，十两银子一饼，一般百姓压根就喝不起。 不过和宁恕在京城喝的茶水的确有差距。 现在，宁恕是真搞不懂了，你这小子莫不是来故意找茬的？ 正想着，又听李兆平感慨万千道：“没想到宁世子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这么苦，即便如此还不忘百姓。” “这等情操和坚持，真该让朝堂上面的那些人看一看，看他们会不会羞愧。” 宁恕到嘴边的回击之语立刻说不出来了，万分不解的看向李兆平。 你特娘的，到底干啥来了？ 我以为你是来找茬的，结果你现在却拍起了我的马屁？ 难道是捧杀？ 宁恕疑惑的看向李清瑶，可惜李清瑶也不知道，只是眨了眨眼。 第237章 海量投入 好吧，既然都不知道李兆平到底干什么了，那……直接问就是。 他人不就在这里嘛！ 而且宁恕仔细想了一下，他和李兆平以往真的没有恩怨，甚至都极少有交集。 最近的一次，还是上次他坑李建隆的钱，说自己缺钱，李兆平直接送来了三千两银子。 当然宁恕没收，当时就搞不懂李兆平想干什么，现在还是搞不懂他想干什么。 宁恕干脆问道：“七殿下，请问，你过来干什么？” 李兆平倒也爽快，道：“那沈月婷在朝中恶意中伤世子，还说什么世子在关外堆积二十万蛮族大军，意图谋反。” “我和皇姐是一起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看来，世子一心为民，肯定不会有这等大逆不道的念头，这二十万蛮族想来另有作用。” 这话说得真是漂亮，把自己的过来的原因说清楚了，顺便还给宁恕打了个补丁。 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李兆平是他的人呢，专门帮他说话。 不过这只是官方回答，于公是来干这个的没错，于私呢？ 宁恕又问道：“然后呢？” 李兆平却是一副不懂的样子：“然后？什么然后？” 看着李兆平的神色，宁恕一时间竟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演戏。 不简单啊。 正想着，李清瑶打断道：“好了，宁恕，这件事情一定得有一个交代，你应该清楚。” “现在我们已经到这里了，你赶紧说说吧，我们还得给父皇回复。” 宁恕点头，那这不巧了嘛，他直接把写给李清瑶的信拿了出来。 “这信刚准备寄回去给***，没想到***已经过来了。” “这边的事情已经说清楚，请***过目。” 李清瑶当即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 实在是有些生气。 “宁恕，我之前不是传信让你停手吗？你怎么还在弄？” 李清瑶说罢，将信件递给了李兆平。 李兆平看完之后，倒是什么都没说，陷入了沉思之中。 至于宁恕，面对李清瑶的质问，只能双手一摊：“停不了了，从我收到你的信那时候算起，我已经在这里投入了太多。” “那时候停手，绝对血本无归。” 李清瑶深吸了一口气：“那现在呢？你还在继续？到现在你投入多少了？” 那这个可就难算了，宁恕各方面的布置，卖了人情，动用了自己身为镇国公的权力等等。 他大概想了一下，道：“折合成银钱的话，应该有个四十多万两了吧。” 李清瑶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要知道大魏朝的税收平均下来，也才七百多万两银子一年。 而且这几年天灾频繁，很多地方的税收根本就收不够，还有折扣。 宁恕过来才几个月？都投进去差不多二十分之一的税收？ “你……你……” 李清瑶“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能让这位***如此失态，可见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有多震惊！ 倒是李兆平，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不禁问道：“镇国公府，何时变得这么有钱了？” 过去三年大家都是知道的，镇国公府的钱，基本都被宁恕拿去送给了沈月婷，直到宁恕和沈月婷闹掰时，宁恕手里的钱估计还没有破万。 算来到现在才大半年，宁恕居然就能拿出四十多万两了？ “是满庭芳吗？” 好几个月时间过去，满庭芳已经很少有人不知道了，里面的肥皂至今依然是最为火热的商品，往往刚刚补货就被抢购一空。 要说满庭芳能赚钱，那倒是很正常，只是宁恕离开之后，满庭芳就由李清瑶看管。 若宁恕真是从满庭芳拿走的这四十多万两，那他这个皇姐应该知道才对，怎么还会如此惊讶？ 而且这没有来得及寄出的信也说明了，宁恕这个时候才想到动用满庭芳的钱。 那他这四十多万两怎么来的？ 宁恕摆手：“之前花的当然不是满庭芳的钱，而是用琉璃具抵押。” 李兆平更疑：“琉璃具？我倒是在父皇那里看过，晶莹剔透，价值连城。” “但，只一尊琉璃具，再好，也难卖出个四十多万两吧？” 毕竟这东西没有太大的实际作用，四十多万两，对大为任何一个家族，乃至是势力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花四十多万两买回来一个只能看，拿来炫耀的琉璃具，天下间还能有这么傻的人？ 真有这么傻的人，他也绝对没有四十万两银子。 “当然不会只是一件琉璃具。”宁恕道。 李兆平兴趣盎然，追问道：“那是多少？要卖四十多万两白银，估计的得有个好几件吧？” “皇室之中，琉璃具的收藏也不过只有区区几件，没想到镇国公府竟还有这样的底蕴？” 倒是李清瑶脸色变幻，她倒是突然想起，宁恕之前好像是跟她说过，自己就能生产琉璃具来着。 但当时宁恕只是随口一说，李清瑶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便没有在意。 可现在看来，这话不会是真的吧？！ 她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笃定道：“不，这不是镇国公府的底蕴。” “毕竟若是，那三年时间里，宁恕肯定也拿出来送给沈月婷了。” 宁恕脸色一黑，你有必要这个时揭我老底？ 轻咳两声，宁恕站起来，道：“你们不要胡思乱想，我所有的一切做得堂堂正正，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们若有什么好奇，尽管问，或是自己去查，这便是我的交代。” 李兆平难掩激动之色，还想问什么，但这时候却是李清瑶先开口。 “七弟，你先出去，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问宁世子。” 李兆平一愣，倒是没有强留，当即起身：“那我就先出去转转。” 宁恕立刻叫来庞洪，让他带着李兆平在蛮城之中四处看看。 等他们离开之后，李清瑶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宁恕，你这里有很多琉璃具，对吧？” 宁恕咂了咂嘴，起身道：“***记性还真是好啊，这都能记得住。” 说罢，只见他来到后面的一个大箱子面前，抬手打开。 里面，珍贵无比的琉璃具，装了满满一箱。 第238章 大魏待你不薄! “天呐……” 饶是尊贵如***，在看到这一大箱子的琉璃具之后，也忍不住惊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 宁恕，居然真的可以生产琉璃了！ “这……这……”李清瑶声音颤抖的走过来，抬手拿起一个杯子，放在眼前。 内外通透，其色只有一点点昏黄，这琉璃的品质，比起皇室收藏的琉璃具也不遑多让。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造型太简单了，不如皇室搜藏的精细复杂。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一个琉璃具，也足以卖出上万两的天价。 而放在这里的，居然有…… “居然有一整箱！”李清瑶急促的呼吸着，忍不住道。 宁恕听到这话却是嗤笑：“一箱？看不起谁呢？” “我这里至少还有七八箱，***喜欢吗？喜欢就挑两个？” 李清瑶是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 居然还有七八箱？！ 那加起来，岂不是得有一百件以上的琉璃具了？ 假设一个琉璃具一万两，那这里竟就有，百万两银子？！ 李清瑶想到这里，眼睛顿时就红了，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贪婪！ 这谁见着能不贪啊？尤其是李清瑶，主管财政大权。 秋收刚过不久，大魏各地都是愁云惨淡，收上来的税收才堪堪只有预计的六成。 本来想着靠秋收能够平一下皇室的债务，可只是刚刚堵上缺口，压根就没有剩余。 明年还有不少地方要用钱，可是把李清瑶愁白了头发。 结果宁恕这里，居然有百万两？！ 李清瑶此刻的眼神，当真像是那种饿极了的恶狼看到猎物时的样子，那真是眼睛都冒绿光啊。 宁恕看得心头一突，果断关上了箱子。 李清瑶猛然回神，怒道：“你做什么？我看看都不行？” 宁恕咧了咧嘴，道：“***，咱们讲道理，你眼睛都快冒绿光了，你真的只是看看？” 李清瑶脸色顿时一红，但她甚知现在可有比她丢脸更重要的事情，便道：“给我！” 宁恕也很干脆：“不给。” 李清瑶立马就急了：“宁恕！大魏待你不薄！” 见她这样，宁恕只能推着她回去，强行把她按回了椅子上。 “***，你听我说，这不是待我薄不薄的事啊。” “琉璃具稀缺，那是因为他稀少、罕见。” “你扪心自问，现在一下子拿出七八箱出去，真能保证所有的琉璃具都按照原本的价格放出去吗？” 听到这话，李清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索。 的确，琉璃具的珍贵是源自它的稀缺，当一个稀缺的东西，数量突然多了，那价格绝对会大打折扣。 这些琉璃具真全部抛出去，那最后的价格绝对卖不到百万两。 见她冷静下来，宁恕继续道：“我这几个月，已经抛了很多琉璃具出去了，我这次准备动满庭芳的钱，就是因为抛出去的琉璃具，够多了。” “这时候如果再往外抛琉璃具，那这东西的价格绝对要降低，否则卖不出去。” 李清瑶不由痛心的闭上眼睛，她能理解这话，也不是怪罪宁恕。 只是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却是一个梦幻泡影，谁心里能好受啊。 明年多少地方等着用钱，户部却堪称一穷二白。 明年的日子，得有多难过？ 一想到这里，李清瑶也难过了，眼眶一红。 见她这样，宁恕道：“***，户部有这么缺钱吗？” 宁恕知道***不会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既然不是自己，那肯定就是户部了。 李清瑶张了张嘴，却是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摇了摇头。 看她这样，宁恕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放心吧，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时间还早着呢，何必如此悲观。” “我建立这个蛮城可不是在做慈善，等前期的投入完毕，往后就是源源不断的收入，不会那么缺钱了。” 李清瑶本来是不信的，但一想到宁恕这大半年来的种种，心里竟莫名有了几分信心。 这时候，宁恕又道：“不过，有个事情，***一定要帮我。” 李清瑶抽了抽鼻子，道：“放心吧，只要你不是真的在造反就行，朝廷那边的压力我来顶住。” 宁恕却道：“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 只见宁恕一脸的严肃，道：“蛮城始终是要划入大魏版图的，我要这里变成我名下的封地。” 归入大魏版图之后，这里算是一个新的县，按规矩朝廷肯定会派县令知府什么的过来接管。 那自己这么辛苦建设的蛮城，岂不是成了朝廷的囊中之物？ 宁恕倒不是对朝廷有什么意见，而是对那些大臣有意见。 未来他们看到蛮城的庞大吸金能力，绝对会无比眼红，若蛮城是朝廷的，那些大臣有的是办法，趴在蛮城身上吸血。 宁恕绝对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有让这里成为自己的封地，让自己有完全的自主权，才能避免这样的事情。 可这也不容易，毕竟他身为镇国公，封地早就规划好了，甚至为了养黑甲军和他们的家属，宁恕的封地都是超额使用。 之前是看到他要养黑甲军，大家都当看不到，但宁恕还想要额外的封地，那就势必会引来所有人的反对。 如果等满城展现出足够的潜力，那这件事情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尽早办好。 宁恕快速给李清瑶说清楚了利害关系，李清瑶这几年深耕朝堂，一下子就明白，宁恕所说的事情绝对会发生。 她坚定的点了点头：“好，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办成。” 顿了顿，她略显惊喜：“而且这次，就是一个机会！” “他们说你造反，但你其实没有造反，而是在这里归化了整整二十万蛮族，这可是滔天的功劳。” “以此事向朝廷索取奖赏，将这里归为你的封地，应该有希望。” 说着，她看向宁恕写给自己的信，却又皱起眉头。 “只有你的话，这事情就难了，由我出面吧。” 宁恕也是这么想的，若是自己提出，肯定会有人反对，让李清瑶来，阻力应该会小很多。 第239章 逛蛮城 “那我们就说定了。” “明年要是真的缺钱，我给你顶上。” “而你要帮我争取这一片封地……说实话，我这里还是蛮大的，可不容易。”宁恕说道、 李清瑶则是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是不容易，但并非做不到。 “一言为定。”李清瑶说着，深呼吸了几次，便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么现在，也让我去看看你这个所谓的蛮城吧。” 正好也让她想想回去之后要怎么交代。 “当然没问题，请。” 宁恕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带着李清瑶走出门外。 李兆平他们先走一步，这会也不知道逛到哪儿去了。 不过无所谓，他们两个人去看就行了。 一边走，宁恕一边再给她介绍：“看，这些房子都是留给蛮族们住的，但并不是免费赠送，而是需要他们用劳动来交换。” “如你所见，只是一些毛坯房，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没有必要造很好的房子。” “原本的蛮族部落，是以部落为一个整体，但现在住进房子之后，却能把他们分为一个个家庭。” 关外的这些蛮族虽然饱受中原文化的熏陶，使得他们都改变了不少，但他们原本的文化并没有彻底消亡。 在男女关系方面，其实还挺原始的。 除了头领，和头领看中的干将，其他普通蛮族的家庭观念其实相当淡薄。 说难听一点，就是知道妈是谁，不知道爹是谁。 通过房子来逐渐把家庭观念传达给他们，这很显然是有好处的。 一来是削弱这些头领的威望，以后蛮城只能有宁恕的声音，不允许有其他人还能插嘴，只是目前这么做只能激起别人反抗，所以宁恕还没开始这一步。 二来嘛，有了家庭便有了顾忌，往后应该也不会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了。 李清瑶四下看去，忽然指向一边，问道：“他们在煮什么？” 只见那边的空地上，竖起好多口大锅，大锅地下烈焰升腾。 宁恕看了一眼，道：“没煮什么，就是在烧水而已。” “制作蜂窝煤，要把得来的煤炭洗干净，但现在天气冷，水都结冰了，要煮开才行。” 李清瑶听得奇怪：“煤炭黑不溜秋的，还能洗干净？” 宁恕笑道：“当然不是把黑色的煤炭洗成白色，所谓洗干净，实际上是洗掉煤炭里面的有毒物质。” “比如说琉，***应该知道吧，开采之后的煤炭直接用来烧是有毒的，这种琉便是其中之一。” “用水精洗过后，能清除一部分，再经过后面的工序，能把毒性降到可以接受的地步。” “不过现在依然没办法完全去除毒性，烧蜂窝煤的时候，还是得多少通一通风。” 毕竟燃烧起来的一氧化碳，目前真的只有保持通风这一个办法。 也不用开很大，窗户留点缝就行了，热量损失不算很多。 李清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指向另外一边：“他们又是在敲什么？煤吗？” 宁恕看去，只见那边许多大汉抡着锤子一锤锤的猛砸。 “是在砸煤，但不只是煤。” 制作蜂窝煤是需要把煤炭砸碎的，但现在需要粉碎的不只是这个，制作水泥的各种原材料都需要粉碎。 “他们应该是在做水泥。”宁恕道。 “水泥？”李清瑶微微挑眉，又是一个没有听说过的新东西，“那是什么？” 宁恕摸了摸下巴：“嗯，怎么说呢。” “那是一种建筑材料，可以用来建造房子，也可以用来修路。” “现在我们做水泥就是为了修路，已经修了一段了，***若有兴趣，过去看看？” 那一段路目前修建了得有几百米了，说短吧，几百米也不算短，可要说长，和这里到采矿点的距离比起来，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节。 李清瑶当然有兴趣，和宁恕一起走了出去，来到了那条水泥路前。 冬天气温低，倒下去的水泥里面的水很快会结冰，这无疑是给修建水泥路增加了难度。 但还好，毕竟现在走的是马车，是木轮子，不是橡胶胎，而且主要也是为了运货，不是为了拉人，所以路面有所损坏也能接受。 最靠近蛮城的这一段已经完全干了，另一头还能看到有人在那边施工。 宁恕主动踏上水泥路，对李清瑶道：“***，上来试试？” 李清瑶看着这路面，倒是和石头路面差不多，只是却看不到石头和石头之间的缝隙。 而且这也太平整了，难道宁恕是找了一块巨石，专门削下来一个很长的石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决了，毕竟这么干的话，太过费事。 她走了上来，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那种坚实的感觉，愈发确定这就是石头。 那宁恕是怎么做到的？ 她不禁问道：“宁恕，这是用石头做的？” 宁恕想了想，道：“算是吧。”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平整，没有缝隙，像是完全一体的一般。” 宁恕摸了摸鼻头，笑道：“这个嘛，***跟我继续往前走走就知道了。” 说着，宁恕带着她继续往前走，越来越靠近施工的地方。 直到这里拉起一根绳子阻拦，两人这才下来，步行前往。 倒是没想到，庞洪和李兆平都已经在这里了。 李兆平一见到宁恕，就连忙满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世子！水泥这东西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么天才的点子，没想到竟是宁世子想出来的。” “宁世子天纵奇才，大魏有你，实乃幸事啊！” 李清瑶更觉奇怪，这评价是不是有些高得离谱了？ 就因为这个水泥？ 宁恕客气道：“七殿下过誉了，我受之有愧。” 说罢，宁恕看向李清瑶：“***，咱们过去看看吧。” 李兆平也兴奋道：“皇姐，你一定要看看这个！” 李清瑶早就好奇得不行了，立刻跟着他们来到前面施工的地方。 只见这里，一大群蛮族把一些石子倒在地上，而后又拎起冒着热气的木桶，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淤泥状物。 李清瑶看得奇怪万分，问道：“这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第240章 今后就是宁吹 “那东西？水泥啊。”宁恕道。 “水泥？”李清瑶摇了摇头，“怎么会是水泥，我们刚才走来，你说脚下踩着的就是水泥，分明坚硬如石。” “而那桶里装着的，却软烂如泥，怎会是同一个东西。” “莫非是靠高温熔化成岩浆？可他们竟能用手触碰，肯定不是。” 宁恕笑道：“就是同一个东西，***若不信，继续看着吧。” 说话间，那边的蛮族工人已经把水泥倒了出来，覆盖在石子上。 水泥滑落，立刻填补石子和石子之间的空隙，而他们也拿出木板开始刮平，和前面已经修好的路面保持平整。 而后，再度倒石子、倒水泥、刮平，如此重复操作。 众人还在继续往后面延伸，而看到完整过程之后的李清瑶，总算是明白了。 “竟真是同一种东西！” 宁恕听得声音，笑道：“当然是同一种东西，看颜色就能看得出来吧。” “刚倒出来的水泥是软的，就像是泥巴一样，可以弄成任何形状。” “但等水泥干透了，就会坚硬得如同石头一般。” “这种材料用来做建设，再合适不过。” “最重要的，就是用来修路。” “***以前可见过修路么？修一条路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而现在用水泥修路又需要多少时间？” “刚才一路走来，水泥路面如何，***也看到了，觉得比之现在用泥土修建的道路，又如何？” 宁恕接连几番话，终于让李清瑶意识到，这东西到底蕴含着怎么样的价值。 而且，修路？ 尽管这个时代对于宁恕来说，交通简直和蜗牛一样慢，但并不代表他们不重视交通。 为什么大兴运河？就是为了要一条便利的通道啊，而且大魏国土之中，道路无数，每天人来畜往，长久下去难免会损坏。 每年各地衙门都要拿出不少钱来修路，劳民伤财。 若有此物，还不知道该有多方便！ 李清瑶心里立刻活络了起来，道：“宁恕，此物……” 她一张嘴宁恕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道：“放心，这东西拿出来就是造福大魏百姓的，只是我先用用。” “以后蛮城会对外出售水泥的，而且配方到了合适的时候也会公开。” 真等公开的时候，那肯定是等蛮城这边的技术有代差之后，让别人知道配方如何，也制造不出来，或是制造出来的东西质量比不上。 还是那句话，宁恕这里，不卷配方，卷工业水平。 宁恕又道：“这个东西和蜂窝煤不一样，这个东西可以用赚点钱，而且即便是这样，拿去修建道路的成本也比以往要低。” 而且用水泥修路也没多少技术含量，基本都是些力气活，便于铺开。 李清瑶不由点头，她甚至都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那一幅场景了。 “宁恕，你做得很好。” 李清瑶这时候又不免想起了朝廷的种种，那些该死的蛀虫，尤其是沈月婷那个家伙。 宁恕明明是在为百姓谋福，到他们嘴里却是造反。 这次回去，定要找机会取消沈月婷的官职，还有他爹沈江河，就算没法革职，也得赶到其他地方去。 “我已经知道回去该怎么说了，宁恕，你在这里所做的事情意义重大，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宁恕也没客气，笑道：“***和陛下的支持，便是我最大的倚仗，以后可少不了要麻烦呢。” 李兆平在旁边一阵龇牙咧嘴，我没捞着啊皇姐！ 不过他倒是没有开口破坏气氛，只是心里暗自盘算着，以后就算是不能和宁恕交好，也绝对不能叫恶。 等这里的事情传回京城，或许宁恕又能拿回一部分属于镇国公的权利。 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宁恕会成为真正的镇国公。 到那个时候，即便是他们谁真的当上了太子，那也得看宁恕的脸色！ 幸好这一趟他跟来了。 没错，他这次过来的目的，没有宁恕或者李清瑶所想的那么复杂。 他就是想单纯过来探个底，好决定往后对待宁恕的态度。 正如所有人想的那样，宁恕已是镇国公，是不会参与他们皇子之间的斗争的，但宁恕的态度依然重要。 李建隆和宁恕早有恩怨，京城人尽皆知，而李盛延在上次的赏画会上，因为秦挽夏那件事情，心里也对宁恕略有微词。 只有自己，和宁恕没有半点仇怨，这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往后他就是坚定的宁吹，谁要是找宁恕的茬，就先问问本皇子同不同意！ “走吧，四处转转，咱们就别在这里看着人家干活了，搞得人家还怪不好意思的。” 宁恕说着，主动带着他们返回。 当然，回去之后依然和李兆平分开了，毕竟有些话现在还真不能让李兆平知道。 而李兆平也很识趣，对此没有丝毫不满，只是满心好奇的让庞洪带着他继续逛。 宁恕和李清瑶则是边逛边聊，信件字数有限，讲得再细致也难免会有遗漏，现在两个人面对面说就好很多了。 宁恕仔细给李清瑶讲了一下自己的规划，不得不说，李清瑶在听完之后，是真的由衷的生出佩服之情。 毕竟宁恕离开前，他们还以为宁恕只是单纯的复仇，但现在看来，何止啊。 宁恕的野心，已经大到想要把整个大魏外面的草原，都归于大魏领土了。 草原幅员辽阔，起码能顶上七八个州的面积，这要是让他做成了，这等开疆拓土之功，起码在两百年之内位居第一。 这位镇国公府的遗子，终于开始显露出他的獠牙。 关键这还不只是夸夸其谈，在得到宁恕详细的规划之后，李清瑶是真觉得，有机会能成。 甚至李清瑶还问了，这么广袤的土地如何管理，会不会因为离得太远而脱离控制，宁恕都说有办法解决。 具体什么办法，宁恕没有解释，只是说现在还太早了，等把科举制度改革之后，再来谈这个问题。 对此，李清瑶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宁恕这家伙，果然还是没有放弃改革科举制度的打算啊。 第241章 你愿意松口了? 说着说着，宁恕又提到了满庭芳收入的问题。 “现在蛮城到处都在花钱，琉璃具已经不能动用，只能靠往里面砸真金白银了。” “我出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满庭芳的情况如何了？” 李清瑶回想了一下，道：“生意依然很火爆，似乎宁家村那边就好几次想要增加产量，都被陈伯拦了下来。” 宁恕闻言一愣，道：“嗯，拦下来才是正确的，生意火爆的时候控制一下投入市场的数量，这可以延长生意火爆的时间。” “不过我估计都这么久过去了，京城的市场应该接近饱和了才对，你回去跟陈伯说一声，该放就放吧，咱们是赚钱的，不能老搞饥饿营销。” 李清瑶微微点头，又问道：“什么是饥饿营销？” 宁恕道：“你问陈伯吧，我离开之前跟他详细讲过。” 虽然离开的时候是让李清瑶帮忙看着，但这个帮忙主要是防止满庭芳被人下绊子搞出什么事情来。 经营方面，李清瑶就插不进去手了，都是陈伯在主持。 “对了，你和陛下有分红，拿到钱了吧，应该能预估目前一共有了多少利润。” 只是没想到，李清瑶却是摇头：“没有拿到分红。” 宁恕顿时愣住：“怎么回事？” 李清瑶解释道：“你别多想，陈伯来找过我，只是我想着等你回来一起分红更好，本来钱也不多，多攒一段时间，多一点。” “到时候父皇也高兴，往后或许就支持你做这事情了呢。” 这倒算一个理由吧，只是，攒了这么久，最后拿到手的分红，恐怕会吓你一跳哦。 宁恕倒也没有多纠结，道：“不用等我了，我一时半会也回不去，最快也得明年了。” “你回去之后，分红该拿就拿了，剩下的钱让陈伯想办法给我送过来，我等着用呢。” 现在的蛮城还处在建设阶段，堪称是无底洞，需要往里面投入的资源太多了。 而且，目前也才二十万呢，草原上起码还有三十万的蛮族没有收拢过来，还有得忙呢。 这时候李清瑶又叹了一声，道：“倒是心疼你，过年都回不了家。” 宁恕对此倒是没有多大感触，道：“没什么好心疼的，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倒是新奇。”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这次，我和爹他们一起过年。” 听到这里，李清瑶眼中的心疼之色愈发明显：“已经找到了吗？” 宁恕点头：“找到了，都找到了。” “那明天叫上李兆平一起，去给他们上炷香吧。” 宁恕没有拒绝，说句不好听的，这是应该的，宁家先辈们都是为了皇室而死，当得起这只香。 时间匆匆，在蛮城逛了一天，李清瑶现在算是对蛮城的情况了如指掌了。 次日上午，宁恕，李清瑶李兆平三人，便纷纷来到了埋葬宁家先辈的地方。 几个月过去，这里虽然还没有修建成祠堂，但已经建起了一个宽敞的屋子。 蛮城的是土坯房，但这里的不是，宁恕用严家送来的材料，在这里修建了一间大瓦房。 虽然耽误了一些功夫，但宁恕认为，值得。 侍卫们留在外面，宁恕带着香烛纸钱，和兄妹俩走了进去。 从宁恕手中接过点燃的香烛，李清瑶上前插上，看着一众牌位，心里当真是感慨万千。 “宁家先辈在上，李清瑶来祭拜你们了。” 李清瑶说着，深深的拜了下去。 这种场合，李兆平同样庄严肃穆：“宁家先辈皆为李魏皇室而死，李魏皇室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宁世子如今潜力无限，未来必将遨游九天，诸位先辈泉下有知，可安心矣。” 宁恕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在两人之后，上了香，扫了扫案台上的尘土。 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让皇帝也过来祭拜一下。 祭拜完毕，众人没有在这里过多逗留。 正好李清瑶他们也该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次过来是为了大事，他们也不太可能耽误太久。 若是在这里耽误个十天半半个月的，却没有回信，那下次过来的，说不定真是大魏军队了。 李清瑶走上马车，拉开了帘子：“宁恕，下次见面，我希望是在京城见到你。” 宁恕笑道：“放心吧，我这里忙完之后肯定会回去的，等着我。” “哦对了，平州安康县严家，严劲松的大儿子，严江的大哥严涛，也在京城，似乎是在太常寺。” “严家帮了我不少忙，你回去之后，多少提携一下这个严涛。” 本来打算交给严家的生意，也因为冬天运输困难暂时革职，现在他们手里的只有煤炭，但这东西又不是很赚钱。 严家对自己交代的事情尽心尽力，没有丝毫折扣，这般投桃，应当报李。 虽说是走后门吧，但李清瑶肯定也得看看这个严涛的能力，不会乱来的。 “放心吧，我记着了。” 李清瑶应了一声，这才放下帘子。 车队离去，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 宁恕却是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多了几分愁绪。 “那便是大魏***李清瑶？果然是貌如天仙，我还是第一次见哩。” 胡三儿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后面，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养伤，整天在这里白吃白喝，倒是悠闲。 至于宁恕问他的事情，每次都在那装疯卖傻，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 现在宁恕也看开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你怎么出来了，没和木真一起晃悠，有事？”宁恕问道。 只见马三儿咂了咂嘴，道：“你不是有很多事情想问我吗？” 宁恕顿时惊喜：“你愿意说了？” 马三摇头：“还是不能说。” 宁恕两眼一黑：“那你说个屁呢？” 只见马三儿嘿嘿笑道：“世子，我有诸多限制，并非是不想帮你，而是实在帮不了。” “想要知道至圣会的消息，我是无能为力了，往后只能看世子的缘分。” “但世子若想打听一下无极会的消息，我倒是可帮帮上忙。”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第242章 原则上不行的 无极会、至圣会，这两个隐藏在暗处的庞然大物，能够在之前那种保密的情况下搞来火药配方，足可证明，这两个组织堪称手眼通天。 就连宁恕这个级别，想要接触他们，获取他们的消息都是如此艰难，更别提其他人了。 宁恕也是因为一系列的机缘巧合，才得知了关于这两个组织的一点皮毛消息——或许连皮毛都还算不上。 而现在，马三儿居然说，他能帮忙，还问有没有兴趣？ “你这不是废话嘛。”宁恕说着，当即挥手让周围的人散了，而后问道，“说吧，你要怎么帮忙。” 胡三儿问道：“还记得杨迅吗？” 宁恕的记忆顿时随着这个名字翻覆。 上次，第一次来边州，他去了清水县，正好在街上碰到一个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杨迅。 后来宁恕除掉了这个杨家，而杨允便是杨迅的姐姐，同时也是曹严华的小妾。 曹严华唯一的子嗣是个痴呆儿，因此对当时怀了孕的杨允很是看重，专门将她安置在静心庵。 事后曹严华落网，杨允因为只是被逼，她也是受害者，所以没有受到什么牵连。 而后，红岭的蛮族残部被解决，回来当晚，静心庵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这个杨允那那个归尘师太也消失了踪迹。 说是丧身火海，但宁恕当时就看出来了，那是个金蝉脱壳之际。 从那之后，就再无音讯。 宁恕想到这里，脸色顿时怪异起来：“杨迅在你手里？当初静心庵那场大火，不会是你放的吧？” 若真是这样，那这就不是金蝉脱壳，是真的在规避危险了。 不过胡三儿却是摇头：“不，那把火的确是他们自己放的，只是在逃跑的时候，被我们堵住。” “归尘师太杀了出去，但杨迅和看守她的那两个双胞胎侍女，被我们抓住了。” 宁恕微微点头，胡三儿虽然一直看起来都是独自行动，但他是至圣会的成员，肯定不会只是一个人。 “我记得当时她说，她肚子里的还不到三月，如今算下来，怕是已经生了吧。” “她一个女人孤苦无依，还要带着一个孩子，你们也下得去手？” 胡三儿则是笑道：“你可别胡说，我们是在保护她，她在我们这里过得很好。” “而且我说要帮你，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宁恕不由挑眉：“哦？那是？” 胡三儿道：“那两个双胞胎侍女，算是无极会的外围成员，虽然对无极会的了解比较少，但至少比你知道的要多。” “那两个女人对我们来说没有用，一直软禁着，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搞来。” 宁恕嗤笑一声：“没有用杀了就是了，用得着一直软禁？我看你们是想套话，结果没有成功吧？” 胡三儿很无奈，道：“我们和无极会是截然不同的，你不要用那种恶意来揣测我们。” “我们内部对无极会的了解，比那两个女人的了解多多了，她们俩对我们来说就是没用，而且毕竟年轻，杀了怪可惜的。” 宁恕不语，只是微微眯起眼，不信两个字写在了脸上，就这么盯着他。 稍许之后，胡三儿才道：“好吧，我刚才说的起码不全是假话，那两个女人对我们而言，最大的作用只是照顾杨允而已，毕竟她们本就算是杨允的贴身丫鬟。” “最近我们打算把杨允换个地方藏起来，她们两个不能跟着去，就彻底无用了，具体杀不杀，还没有下定论。” 宁恕听到这话，却是愈发怀疑了：“还要把杨允换个地方藏起来？听起来她对你们的价值不小啊，查到什么了？” 胡三儿是真有些头疼了，这家伙怎么这么敏锐，这都能察觉到？ 他一手扶额，万分无奈，道：“我们是在保护她，我只能说这些。” “那两个双胞胎，你到底要不要吧，给句痛快话。” 宁恕立刻道：“要，为什么不要？” “只不过，这么做合适吗？你上头的人能同意。” 胡三压低了声意：“原则上是不行的……” 好嘛，这句话一说出来，宁恕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但我有办法给你弄过来。” “也算是，报答宁世子的救命之恩了。” 宁恕却是翻了个白眼：“就给我两个人，还想报答救命之恩？” “你做梦呢，宁老爷的恩情你这辈子都还不完，以后等着吧。” 这么无耻的话也就宁恕能坦然说出口了，一句话直接给胡三儿噎住，再接不上话来。 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见此，宁恕也返回，只是脑海中还在想着那件事情。 几个比较关键的人物，归尘师太杀了出去，胡三儿就在他身边，曹严华时候被送回京城，因为事关无极会没有声张，秘密处死。 他的几个小妾无人问津，应该是回了家，杨允和刚刚出生的孩子，现在在至圣会手中。 而曹严华的心腹曹忠，当时是交给了当地县令，关押在大牢，等着和曹严华一起送上京城。 但后来似乎听说，那家伙在大牢里就疯了，过来羁押他的官兵见他这样，一刀就给当场结果。 还有曹严华的接头人王由，当时都已经找到了他们街头的地方，但没有抓住那个家伙。 当时就找不到他的踪迹，恐怕早就撤离了吧。 还有那些没有找回来的孩子们，桩桩件件，当时遗漏下来的问题，还是不少。 希望能在那两个双胞胎身上得到解答吧。 胡三儿的效率，相当高。 仅仅两天过后，就亲自押着那对双胞胎姐妹过来了。 而且这家伙，还很有恶趣味，一人一条被子，直接把姐妹俩裹了进去，像个大青虫似的。 他和木真两人一人扛着一个，来到了宁恕的住所。 “世子，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要怎么处置，你说了算。” 胡三儿说着，和木真一起，把姐妹俩放到了地上。 宁恕低头一看，好家伙，嘴还堵上了。 “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一点，放她们俩出来吧。”宁恕道。 第243章 什么绝世凶魔 听得宁恕的话，胡三儿和木真立刻上手给两人解开。 好在棉被里面还是穿了衣服的，两女从里面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取下了嘴里的布，当即破口大骂：“狗官！” 很显然，宁恕和胡三儿木真这三个人当中，只有宁恕是官。 宁恕啧了一声，道“两位，不至于一上来就骂得这么难听吧？” 只见姐妹俩怒不可遏，宁恕话音刚落，竟是齐齐挥拳朝宁恕攻来。 宁恕没动，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 因为在他们两个出手的时候，胡三儿和木真也动了。 蛮族以武为尊，身为头领就没有不能打的，木真的身手其实也很厉害。 至于胡三，当初宁恕和庞洪两个人都没有信心能拿得下他，自然也不用多说。 姐妹俩刚动手，就又被胡三儿和木真按在了地上。 “啧，看看，如此鲁莽，哪有丝毫淑女的样子？” “还有你们俩，我刚不是说了嘛，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宁恕像个唐僧一样啰啰嗦嗦，胡三儿和木真倒是没什么，反倒是姐妹俩破口大骂。 “你这个狗官！休想在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对！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听得这话的宁恕当即脸色一变：“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庞洪，把她们俩押下去，严刑拷问！” “不，我估计这俩外围成员也不知道什么有价值的消息，给我上重刑，我要让她们两个后悔来到这世上！” 胡三儿和木真看得目瞪口呆，说好的温柔呢？！ 嘭！ 大门打开，只见庞洪一身煞气的走了进来。 庞洪军伍出身，手上的人命少说也有两位数，气势爆发之下，其煞气立刻把这两个年轻姑娘给吓住了。 也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连忙大喊：“等等！你们不能这样！” 宁恕冷哼一声：“两个阶下囚也敢谈条件？” “等会先一根根敲掉你们的手指脚趾，而且不是上下敲，是往里面敲，直接把你们的指骨直接敲进手掌脚掌里面。” “一辈子都要日夜忍受骨头卡住的痛苦，生不如死，就连睡觉都要在疼痛里面度过。” “如果你们还敢不配合，那就把你们两个制成人彘，斩去双手双脚，以后吃喝拉撒都只能在罐子里面度过，等你们自己慢慢被自己的屎尿淹没。” “如果就这样还是不屈服，我这里还有个更过分的……” 各种早就废除的残酷刑法，从宁恕嘴里绘声绘色的讲出来，明明没有经历，却仿佛身临其境，难受万分。 都别说这两个双胞胎了，连胡三儿和木真听得都瞳孔地震。 这得是什么绝世凶魔，才能如此丧失人性啊！ 姐妹俩听到这些话，更是吓得浑身颤栗。 好可怕！ 其中一个更是直接被说哭了，想要让宁恕闭嘴，但又怕惹怒了宁恕，让他真的付诸行动！ 直到宁恕说得口干舌燥，他这才停下来，喝口茶润了润嗓子。 “怎么样，还想反抗吗？” 宁恕问着，使了一个眼神，让胡三儿和木真松手。 两人立刻起身后撤，而那双胞胎此刻却再不敢动手，只是抱在一起，如同面对恶狼的小白兔。 啧，老天作证，宁恕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又没有打算来真的，至于吗？ 当初就连打沈月婷，他都没有亲自动手，都是雇了一个妇人来打的。 “你们先出去？”宁恕对庞洪三人道，三人当即抱拳离去，关上房门。 “别抱着了，我屋里又不冷。”宁恕又看向姐妹俩，问道，“说吧，叫什么名字？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两个人有些惶恐，但还是松开了彼此，半跪在那里，依然有些瑟瑟发抖。 “我叫安南，我是姐姐。”左边的那个开口道。 “我叫安北。”右边的那个也道。 听到名字宁恕就差点没绷住。 “一个安南，一个安北，看来给你们取名的人，野心很大啊。” “曹严华是你们的上级？” 安南微微点头：“是的，我们听从曹主事的命令，负责保护杨允。” 宁恕抿了一口茶水，诧异道：“曹主事？我还以为他只是普通成员呢。” “至于你们，不只是保护吧，还要监视？” 妹妹安北道：“曹主事只让我们保护，只是会经常问起杨允的状态，应该……也算监视吧。” 宁恕微微点头：“嗯，继续，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毕竟胡三儿都说了，这两个只是外围成员，应该不知道多少消息，宁恕真正关心的那些问题，这姐妹俩怕也不知道。 所以就让他们自己说吧，想起什么再问什么。 姐妹俩对视一番，终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虽然说得有些乱，但信息还是有点用的。 比如说，无极会里面大致分为“天”“地”“人”三个阶级，每一个阶级里面也有上下之分，由上而下分别是“位主”“掌驭”“司运”“主事”“星灯”。 像是姐妹俩这种最低级的，就是人级星灯，曹严华比他们高级一点，是地级主事。 上下级联系的话，大部分都是单线联系，就比如他们两个人是归属曹严华，往上只能和曹严华联系。 平级之间倒是没有那么多限制。 这么做，无疑是最大程度的保证了保密性，这也导致从她们俩嘴里说出来的，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个了。 好歹也算是搞清楚了无极会的结构划分不是？ 忙活半天就抓了一个人级星灯，这多少让宁恕有些惋惜。 除了这个，其他的其实就是关于杨允的了，比如她身体不好，要时常用药，而且身体很容易发冷，要泡脚泡水什么的。 由此可见，两个人对待杨允还真是尽心尽力，只可惜这些消息对宁恕来说，没有用。 听她们啰啰嗦嗦了半天，都是关于杨允的，宁恕就不得不打断。 “停，我对杨允没什么兴趣，说点我感兴趣的。” 两个人有些恐惧，道：“我们知道的东西，真的不多。” “是啊，我们只是最低级的星灯，至少要到主事以上，才能勉强接触一点无极会里的事务。” 第244章 沉得住气 用宁恕的话来说，星灯就是纯纯的工具人，只管执行任务，不许多问。 而且由于是单线联系，想查都很难查。 不过好在宁恕本来就没有对她们抱有多大的希望，转而道：“那就不说无极会了，说说你们自己吧。” “原本是哪里人士，怎么加入的无极会？” 提到这个问题，姐妹俩却是沉默下来。 这让宁恕有些诧异，总不能连自己怎么加入无极会的都不知道吧？ 这分明是不想说。 “唉，你们这么搞，让我很难办啊。” 察觉到话语当中隐隐的威胁之意，姐姐安南脸色微变，忙道：“大人息怒，我们说就是了。” “我们姐妹俩本是云州人士，很小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卖，阴阳差错落到了无极会手里，成了一个铃铛。” 这个宁恕不陌生，无极会里的铃铛，就是他们拐来的那些人。 不光是小孩，也有妇人。 “哦，还当过铃铛，什么级别啊？铜？铁？金？” “金玲。” 听到这话，宁恕不由朝两人面庞看去。 不得不说，的确长得不错，眼下两个人才十五岁，虽然放在大魏朝已经是当妈的年纪了，但样貌都还没有完全长开。 而且这两个姑娘的面容还比较幼态，看上去就更小了。 “金玲，那可是最高级别的货物了，后来怎么处置的你们？” 安南道：“我们成为金玲之后不久，便被送到了一个地方，然后被人挑选。” 宁恕挑眉：“买家？” 安南摇头：“不，是无极会的人，而且不少，似乎各有目的。” “大约是觉得我们姐妹俩有些练武的根骨，被挑去习武，也就教我们怎么伺候主子。练了差不多五年才被放出来执行任务。” “那时候我们就是星灯了。” 宁恕想了想，问道：“知道你们被带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安拿的回答没有出乎宁恕的预料：“不知，我们全程蒙着眼，也不准说话。” 宁恕又问：“那你们出来之后，没想过回家看看？” 这个问题似乎刺痛了姐妹两人的心，她们的脸上闪过一分悲怆，缓缓摇头。 “我们姐妹俩被拐走的时候很小，后来又不停辗转，只依稀记得家乡在云州，早已记不得回家的路。” 也是两个可怜人啊。 “杀过人吗？”宁恕又突然问道。 姐妹俩齐齐摇头：“没有。” 没杀过人，那就还好。 宁恕稍加犹豫，道：“既然如此，就暂时跟在我身边吧。” “啊？” 宁恕道：“啊什么啊？不是说从小学习怎么伺候人吗？以后留在我身边伺候我，你们总不会觉得自己还能离开吧？” 倒不是宁恕垂涎两个人，两个都还没长开的小姑娘，他还不至于对她们俩起什么心思。 宁恕只是直觉，这两个人肯定还有事情没有说。 对她们用刑吗？两个人已经够可怜了，而且她们身为星灯，隐瞒的事情估计价值也不是很大，犯不上。 留在身边，相处久了，自然知道他宁恕是什么人，往后说不定想通了，就说了呢。 而且这样也有一个钓鱼的左用，若是之后有人来杀她们或是怎么，或许就证明两个人知道什么关键信息。 真到那时候，再用刑审问不迟。 “下去吧，我派人去给你们找个住处，天冷，换身厚实点的。” “来人，把她们俩带下去。” 宁恕下了令，立刻有人进来，带着她们俩离开了。 …… 李清瑶和李兆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京城。 这么大的事情，朝中大佬全都在密切注意着，李清瑶他们回来虽然低调，但显然瞒不住这些大佬。 不过大佬们并没有阻拦什么，因为两个人刚回京城，就径直去了皇宫。 皇帝遣散了所有人，甚至在询问过后，把李兆平都给赶了出来。 然后，父女两个人密谈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朝，皇帝什么都没有多说就退了朝，丝毫不提李清瑶已经回来的事情，这不禁让众人愈发好奇。 宁恕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肯定不是谋反，因为是谋反的话，皇帝今天早上绝对开始点兵点将准备讨伐。 那，是误会？ 可若是误会，总该澄清一下才对吧，这不声不响的是怎么回事？ 一部分沉不住气的，悄悄派人去找李兆平打探。 但可惜，除了在李兆平这里听到对宁恕的彩虹屁，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李清瑶那里就更离谱了，不管谁去问，李清瑶都是一个反应——保持微笑，沉默不语。 这不禁让众人愈发好奇了，宁恕到底在边关干了什么？ 前面几天，大家都还沉得住气，对此心照不宣，等着皇帝说话。 但一连好几天过去，皇帝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终于，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家一起来到了御书房。 看着联袂而来的一众朝中重臣，皇帝放下奏折，倒是很平静。 “能让诸位爱卿联袂而来，看来宁恕这孩子，果然还是很牵动大家的心啊。” “坐吧，都坐，这个事情，也是该给你们一个交代了。” 大家听到这话，心里还是稍微松了口气。 就怕皇帝一直跟他们打哑谜，要是在皇帝这里实在得不到信息，他们就得考虑，是不是该派人去边关一探了。 之前不这么做，是因为皇帝已经派人去了，他们再派人去，还显得不相信皇帝一样。 等大家都坐下之后，皇帝道：“首先，宁恕不是谋反。” 有了这句话，大家的心多少放了下来。 其实他们早知道大概率不是谋反，因为宁恕没有这个动机。 都能追着嫡皇子满城跑了，皇帝又处处偏袒，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皇帝又继续道：“其次，沈月婷所说的，也不全是假话。” 众人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都没有开口，等着皇帝的下文。 “宁恕在天门关外，的确集结了二十万蛮族，而且他也真的收买了边关守将吴有祸。 “并且，他弄出了蜂窝煤，低价出售，在边关三州，深受百姓的爱戴。” 大家是彻底迷糊了，既然这些都是真的，那不就剩下揭竿而起了吗？ 这还不是谋反？ 第245章 土地归属确定 “知道你们心里有诸多疑惑，朕这里有一封信，你们看完就明白了。” 皇帝说着，拿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主要是根据宁恕要寄送给***的那封信写的，关于钱的部分自然已经剔除，余下的，差不多也是挑挑拣拣。 然后，再加上李清瑶过去所见到的。 如此种种。 信封在众人手中传阅，每一个看到信件内容的人，都是忍不住变了脸色。 以他们的能力，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内容意味着什么。 卖蜂窝煤给百姓，好度过严冬；教化蛮族归顺，平息边关战火；发明水泥一物，通路方便。 三件大事，皆为奇功，宁恕过去才多久，居然连办了这三件大事？！ 那个愚蠢的沈月婷居然还说宁恕想造反？ 退一万步讲，宁恕就算是真的造反，不谈他以前的身份，和皇帝对他的偏爱，光凭这三件奇功，就能保他性命无忧了！ 这就不禁得让大家仔细想想了，宁恕在天门关屯兵二十万这件事情，连他们都还没有收到消息，为何一个区区沈月婷会先知道。 信件看完，递回给皇帝，一众大臣依然沉默不言。 其实也不需要他们说什么，皇帝要的是，说明真相，获得他们的支持。 可以说，就是现在御书房里面的这些人，决定着国家大事，而朝堂上的那些……呵呵。 只要他们明白宁恕不是在造反，那就足够了。 那么现在，还有一件事。 “宁恕在关外归化蛮族，劳苦功高，那所谓的蛮城不日便将归入大魏版图。” “所以朕决定，将天门关以外的草原，划给宁恕，作为他的封地。” 众人听得当时就不乐意了，关外的草原加起来比边关三州之地还大个两三倍，这是一个臣子该有的封地？ 哪怕是皇子，都拿不到这么多的封地吧！ 再则，镇国公本身就已经有封地了，而且使用的面积一直都超过了自己封地的面积，还要给？ 不过，刚刚看到宁恕建立三大奇功，大家也不好直接反对。 礼部尚书何诺只能试探性的问道：“陛下，这是否有些不合朝中规矩？” 皇帝冷哼一声：“什么规矩？谁要是能去南边，把南边的夷人归化，将南边的土地并入大魏版图，朕也可以把那些地方作为赏赐。”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封地和以前的封地不一样，虽归宁恕管辖，但税收照样给。” 税收就是钱，以前的封地归谁，那地上的一切就归谁，不管人、财、物。 但宁恕知道，自己要拿走这么大的一片土地，朝中官员怕是不会松口，所以提出，照常纳税。 有纳税，朝中官员就有得捞，总不会那么抗拒。 果然，听到这话之后，众人思考稍许，到底是没有再讲话了。 “那就这么定了，清瑶，等会你去拟旨，但不急发，等宁恕回来，再公告天下。” “儿臣领命。” …… “深冬了。” 宁恕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这段时间的雪已经开始淹没了地面，导致大部分建筑工地都不得不停工，温度已经来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这么冷的天，蜂窝煤的需求量愈发庞大，正好建筑工作停止，让这些人继续制作蜂窝煤。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车队的运输变得愈发艰难。 无奈，宁恕只能最后一次让车队来了一个大的，就是运送了极多的物资过来，撑过这最后一个月。 同时，也因为恶劣的天气，派出去的斥候不得不收了回来。 但好在，宁恕已经知道了草原上，目前还剩下的，所有部落的位置。 冬日来临，之前被啸狼部三兄弟搅得分散的各个部落，也在最寒冷的时候到来之前，收拢了回来。 现在草原上，还剩下的几乎都是超过十万人的大部落。 这种体量已经超过了游牧生活能够饲养的人数极限，这个冬天会死去的人，恐怕不会比过去三年大战，死掉的人少多少。 “这么好的时候，搞一搞慰问吧。” 宁恕呢喃着，眼下有条件，不去搞搞慰问，拉拢民心，那确实说不过去。 “赵铭，去把五个统领，和其他所有蛮族头领都叫过来。” 赵铭应声，立刻顶着风雪离去。 不得不说，现在在蛮城的统领，真的不少了。 从一开始的金兰木真格铃，到后面的阿克塞，以及夜鸮部和漠狼部这两个部落，派出来争斗，却被宁恕渔翁得利所俘虏的。 他们的头领虽然还没抓到，但这么多人总得有个领头的。 因为蛮族这边对此没有明确的职称，所以暂且称之为……小队长吧。 不多时，头领和小队长们已经齐齐赶到了宁恕这里。 “世子。” “见过世子。” “世子好。” 在蛮城的这段时间已经彻底折服了他们，现在所有人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现在看到宁恕只有崇拜和敬仰，时常忘记这个蛮城之内地位最高的人，年纪其实比他们还小。 宁恕道：“都来了？行，等会去仓库搬点东西，咱们去慰问一下咱们的……子民。” “大家都去。” 其实他们还不明白慰问为何物，但是，既然都要去，那跟着做就行了。 宁恕带着他，去仓库拿了一些物资，找来车子推着走。 一路走出了土坯房区域，来到了安放帐篷的地方。 冬天把大家都按在了里面，而且现在这样的大帐篷里，一般住了不止一家人。 因为怕他们一氧化碳中毒，所以宁恕有命令所有都要把帐篷打开一条缝，众人的到来也被里面的人瞧见。 里面立刻走出一个精壮的汉子，一看到蛮城里地位声望最高的一群人站在外面，吓得差点身子一软。 想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居然引来这么大阵仗。 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练开口：“老爷们饶命，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千万不要赶我走！”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弥补我的过错，老爷们饶我一回吧！” 宁恕听得面色古怪，老爷们？蛮族之中没有这个词吧？这特么都是谁在乱教！ 第246章 收买人心的好时候 宁恕连忙弯腰将他扶了起来，同时安慰道：“你别怕，你没有做错事，我们也不是找你来问罪的。” 那人这才起身，狐疑的看着大家：“那是做什么的？” 只见宁恕笑道：“这不是冬天来了嘛，特意过来看看，大家还缺什么。” “那个，我们能进去吗？” 那人回过神来，连忙让开：“当然可以，老爷们请进。” 邀请众人进入帐篷，一进去就闻到一股馊味。 但这也没办法，对于普通人来说，在冬天洗澡是很奢侈的事情。 毕竟柴火贵，穷苦百姓只有在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才会用来取暖，至于其他时候，压根就舍不得。 没法烧柴，也就没有热水，这个温度洗冷水澡，那可真是要了老命。 所以大多数百姓，整个冬天都不会洗澡的。 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时候，会在秋天末尾，还没有冷下来的时候，仔仔细细的洗一回，然后下一次就得等春天到来。 而帐篷里面的人也不少，足有七八个，看着是三个家庭。 但即便是这样，里面也是没有那么拥挤的。 毕竟这个帐篷很大。 之所以挤在一起，还是为了取暖，和节省材料。 像是以前在草原上，他们靠烧干粪便，那玩意儿取暖效果并不好，也不是家家户户的烧得起。 烧起来之后，一个人能取暖，两个人也能取暖，又不会耽误什么，所以基本都是凑在一起过日子。 现在用上蜂窝煤，是好了，但出于节省考虑，依然是这么过日子。 蜂窝煤再便宜，那也是需要工分的不是？ 眼下，大家看到这么多“大人物”齐齐过来，多少有些慌乱，连忙回想自己是不是犯了事。 宁恕脸上的笑容依然充满亲和力，道：“大家不要紧张，我们不是过来审判谁的，我们是来送温暖的。” 说罢，宁恕来到一个小孩儿面前，半蹲下来，视线和他齐平。 “小朋友，怎么样？冷不冷，饿不饿啊？” 小孩子似乎有些怕生，就躲在一个妇人怀中，也不说话。 见状，那妇人——大约是小孩的母亲，蛮族里面的男女关系比较乱——连忙喊道：“快，老爷问你话呢，你说啊，老实说。” 小孩儿这才怯生生道：“回老爷的话，不冷，也不饿。” 宁恕拉起他的小手，笑道：“不冷不饿，那就挺好，要是家里没有吃的，没有煤炭了，就大胆的来找我，好不好？” “缺什么东西，我都给你们补上。” 这话听得屋里的其他大人多少有些动容，没想到这位宁世子，居然一点架子都没有，可比以前的头领大人好多了。 这时候宁恕又招手，金兰连忙递过来一包精米，三尺布匹。 “来，这是送给你们家的，拿着。” 小孩子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妇人却是已经惶恐至极：“老爷，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突然给我们东西啊？” 毕竟在他们观念当中，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如果不是立了功得到赏赐，那通常意味着拿了东西，就要拼命了。 宁恕急忙安抚道：“你们别多想，不是要你们去做什么，就是单纯的慰问用品，每家每户都有。” “拿着吧，不料拿去给孩子做两身衣服，孩子是未来，可得照顾好。” 宁恕说着，一挥手，后面的庞洪他们立刻又拿着东西，分发给这帐篷里的另外两个家庭。 只有金兰他们这些头领，此刻多少有点不太情愿。 别看蛮族之中，一般情况下只有头领和普通蛮族这里两个阶级，但实则阶级很多，大家心里自有一杆秤。 比如头领的得力干将，虽然身份也是普通蛮族，但你能把他当成普通蛮族对待吗？ 还有头领的女人、男人，这些身份上也只是普通蛮族，但他们享有着很多特权。 蛮族头领绝大部分对普通蛮族都是十分看不清的，这种阶级观念甚至要比中原还要严重。 起码中原之中，一般人不敢光天化日之下，以杀人为乐。 他们就敢，而且基本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在他们眼中，普通蛮族是蝼蚁，是财产，是牛马，反正不是人。 现在，居然要他们放下身段，来给他们送东西？ 多少有些放不下这个脸。 也就是宁恕了，换做别人这样，他们扭头就走。 宁恕见状，也没有强迫他们，只是拉着小孩子，又对这里的三个家庭说了一些关心的话。 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实在是太容易打动他们了，直把他们说得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为宁恕上刀山下火海。 而后，宁恕这才带着众人离去。 出了帐篷，宁恕看向一众蛮族头领，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接着又去下一家。 然后便是相同的流程，慰问一下，发点东西，说些关心的话，再前往下一家。 如此反复，走了十几家之后，众人的眼中才满是惊骇之意。 他们居然才反应过来，看宁恕的样子，显然是打算走完所有家庭，真等他做完了，那些蛮族以后还不对他死心塌地啊？ 往后他们说话，都没有宁恕说话好使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宁恕这段时间其实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削弱他们的声望和权力，他们早就察觉到了，但是没法反抗。 还能怎么反抗，宁恕这里这么多人，打又打不过，走？宁恕或许不会阻拦，但他们，实在是舍不得走啊。 而且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难受的，最多就是不能和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了，但生活的品质却是更上一层楼。 相比起来，这点损失不算什么。 接着又走进一家，发放慰问品的时候，只见金兰却是站了出来。 她把精米和布匹递到了一个妇人的手上，柔声道：“这个冬天就好好过，宁世子会让所有人的生活都好起来。” “我们这个冬天，一定能过得很好。” 那妇人当即跪了下去，感激涕零。 其余头领见状，却是逐渐皱起了眉头，似乎看不明白。 下一刻，木真也一拍脑门，连忙拿了东西过来，发给其他人。 第247章 冬日最暖心的慰问 从这家出来，宁恕看着金兰和木真，笑道：“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两个人很激动，但什么都没说。 其余人看懵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没明白啊领导！ 不过见他们都没有要说的意思，其余人也不好问，只是心里默默想着，之后也帮忙送东西。 管他怎么回事，金兰和木真都做的事情，总不是坏事。 来到下一家，当众人等着送东西环节到来之时，没想到金兰和木真这两个家伙，却是和宁恕一起，去慰问住在这里的人了。 一番嘘寒问暖，而后一招手，其余人立刻把东西递过来，龇起个大牙憨笑。 结果人家都没有多看一眼，就继续感天动地的拉着金兰或者木真说着感谢的话。 只能说，在蛮族当中一个部落的头领未必要很聪明，主要能打就行。 如此，大家只能跟着继续，直到一天结束，连整个营地的十分之一都没有逛完。 大家晃悠了一天，虽不至于累得起不来，但确实有些遭不住了。 本以为就该各自回家休息了，但宁恕却是把他们都叫了过去。 来到大桌子前围坐，宁恕让人送上茶水和一些吃的，给大家垫垫肚子。 “接下来要给大家讲讲，之后我们这边的制度改革。” “不是什么大事，大家边吃边聊。”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放松下来，唯独除了木真。 他算是最为了解中原文化的了，总感觉宁恕这么说，那后面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想到这里，他不免坐直了身子。 宁恕没有急着说，等到大家都开始吃了，开始放松了，他才开口。 “经过我严肃的考虑，咱们蛮城以后，就没什么头领了。” 果然一开口就把众人给吓得愣住，不敢再动作。 宁恕道：“也就是在座的各位，从今往后就不是什么头领，其下的族人不再分哪个部，他们都是蛮城的子民，今后分哪个部落的，没有意义。” 听到这里，不少人都把嘴里的饼给放了下来。 怎么说呢，其实他们一早就猜到，肯定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哪有归降不交出权利的，要是一直不交，那就等着被弄死吧。 一开始宁恕没有管他们，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一天终于来了。 也罢。 起码宁恕没有直接弄死他们，起码还好好的跟他们说。 看到众人的脸色，宁恕轻笑一声：“挎着个脸做什么？我都还没说完呢。” “虽然你们不是头领了，但有不代表你们废了。” “我准备以两万人为标准，建立生产队，类似于大魏之中的郡县制，你们就是县令。” “这么做是为了便于管理，那么作为你们的工资呢，一个人每月有一万工分。” 工分只是过渡用品，最后还是要回到铜钱金银交来的，目前定下的工分一分等于一个铜板。 一万工分，也才十两银子。 比起大魏内的县令，其实还低了，而且这边的物价普遍比较高，购买力更低。 但这只是基础保障，他们谁还没点家底了？房子都是免费送的，往后没什么需要购买的昂贵物品。 起码也能安稳活下半辈子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生产队？” 宁恕点头：“嗯，生产队。” “我换个方式说吧，现在的蛮城，就当是一个县，我是县令，你们要接下要担任的就是村长。” “身为村长，你们要对下面的村民们，也就是对即将要编进去的人进行管理统筹。” “具体的细则我之后会发给你们。” 众人理解起来有些困难，毕竟草原上一直都是部落制，而不是这种郡县制。 但没关系，现在理解不了，那就等以后慢慢理解。 这是一个必要的改动，要把原来各个部落的人打散重组，这既可以平息原本各个部落的敌视，也可以削减蛮族头领们手中的权利。 而且这也是从游牧到农耕十分重要的一环，而今土地已经开垦了很多，就等明年春天开始种植。 这样的改动，也有利于进行模范化统筹，流水线式管理。 当然，较真来说的话，这其实依然是一个过渡阶段，但下个阶段宁恕打算的可是工业化，这只能等明年再来慢慢搞了。 工业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想要推行全国那还不知道要多久的时间，而宁家村……说实话，人数太少了。 才一两万人，搞一个大型炼钢厂就差不多能消化完，毕竟技术没有达到一定的地步，还没法去人化生产。 而蛮城，就是很好的试点，这里的二十万人随便宁恕折腾。 唯一的问题就是，有点远，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不必苛责更多。 “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具体的条例，你们拿回去仔细看看吧。” “接下来的时间，就陪我一起去慰问，晚上回了家，抽空看看，最好背熟。” “而且不光如此，还要尽心尽力的去做。” “等慰问结束，就进行生产队的划分。” “哦对了，金兰和木真不用去当生产队的队长，留着我有其他用处。” 大家多少能听出来一点，留着这两个人肯定是有更好的事情。 他们不禁惋惜，要是白天的时候主动点，说不定也能加入。 “散会。” 宁恕也没有多说，挥挥手让他们散了。 …… 慰问仍在继续。 二十多万人，差不多六七万个家庭，一两万个帐篷。 靠他们这点人，肯定是来不及的，所以第二天，宁恕就让他们单独去慰问了一番，也算是提前让大家熟悉熟悉他们之后的转变。 如此一来，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 也得亏现在这个时间合适，大家都在家里待着，不必担心找不到人。 否则，需要的时间只怕是更多。 转眼，又是大半个月过去。 冬天已经流逝了一大半，距离春天还剩下最后一个月。 同时，这个月的上中两旬也是最为难熬的时候。 外面的温度，可以说已经能够做到泼水成冰，这个温度下，生命也会显得如此脆弱。 正在宁恕想着，草原上的那些蛮族还撑不撑得住的时候，一个啸狼部的蛮子，被放哨的人抓了回来。 第248章 我得去看看 “人呢？” 宁恕得知消息过后，匆匆返回，连慰问都顾不上了。 啸狼部的人，宁恕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得到啸狼部的消息。 “里面呢。” 庞洪把宁恕匆匆接过来，只见这房间床上，正躺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蛮族。 宁恕知道，他身上水都是落在身上的雪化掉的，当即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他换衣服。” “准备热水，把他救回来。” 说着，他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啸狼部的人？” 只见庞洪拿出一个狼形吊坠：“是这个，这是啸狼部落的标志。” 这吊坠是石头材质，就不知道具体是哪种石头。 上面的狼形雕刻得也算不上精细，基本就是一个头一个身子四条腿。 多少有点抽象。 “金兰呢？”宁恕问道。 庞洪抬手一指：“就在外面，是她认出来的。” “叫进来。” 庞洪当即过去开门，很快带着金兰过来了。 金兰看上去也有些激动，几步过来：“怎么样？” 宁恕看向床上那人，能看得出来，很多地方都已经被冻坏了，手背发黑，僵硬无比。 怕是要截肢才能救得回来。 可截肢？ 现在上哪儿去找无菌环境来给他截肢？ 而且不光是无菌环境，还需要消毒过后的手术器具。 高度酒倒是可以消毒，可高度酒都在宁家村，这里没有。 还需要青霉素，来应对术后可能产生的感染。 可这就不光只是这里没有了，放眼全世界，怕是都没有。 “已经没了半条命，能不能救回来只能看天意。”宁恕摇头道。 那边，那个蛮族的衣服已经被扒了下来，准备换上干燥的衣服。 不过这时候，大家却发现，他身上有些明显用刀割出来的疤痕线条。 “这是……蛮语？” 金兰瞪大了眼睛，忙道：“等等！” 她连忙凑过去，将这家伙的手臂微微抬起。 雕刻的蛮语就在他的臂膀之上，就三个符号，比吊坠还要抽象。 “写的什么？”宁恕当即发问。 蛮语是一种很简陋的语言，表达比较单一，所以这些年已经逐渐被魏语所代替。 但大部分蛮族还是认识的。 金兰的脸色变幻，多少让人看不出来她是在生气还是激动，还是愤怒。 “这上面写的是，求救。” 宁恕闻言一怔：“求救？谁？” “啸狼部落吗？” 金兰摇头，暂时还不知道。 她连忙凑得更近了些，在这人耳边道：“听得见吗？我是金兰，你绝对认识我。” “你睁开眼看看我！我命令你！” 那人已经是弥留之际，浑身烧得厉害，而且脱掉衣服之后，更能看清楚身上到处都是冻伤。 但，金兰的话，居然真的起了效果。 那人睁开眼睛，无比艰难的扭过头，看向金兰。 大概是沉重的病情让他的思维都变得缓慢，数秒过后，他才反应过来。 “金兰头领？你……你还活着……” 金兰忙道：“是我，你这是怎么回事？谁在求救？” 那人艰难道：“是，是金砾……在母河中段……我们被……围攻……” “金兰……救救……救……” 那人的声音愈发微弱，说到后面完全听不清了。 “尽全力把他救回来。” 宁恕下令，而后拉起金兰来到一边。 金兰的脸色，很不好。 “母河是哪条河？”宁恕问道。 金兰搓了搓脸，显然思绪纷乱：“母河是一条横跨草原的河流，草原上的水系基本都是靠母河分流过来的。” “那是养育了万千蛮族的河流。” “至于我二哥……他们怎么会被围攻呢？这么冷的天，谁还会冒险出来？” 宁恕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那人，又道：“或许只是假消息呢。” 金兰摇头：“怎么可能，你看他，用命传出来的消息，怎么会是假的？” “守卫是在蛮城外面发现他的，他肯定是病得太厉害，都没法分辨方向，才误打误撞来到我们这里。” 宁恕却是道：“为什么不会是假的？你们蛮族不是一向都不把人命当回事？牺牲一个普通蛮族，来传递一个假消息，像是你们干得出来的事情。” “你！”金兰当即一怒，可转念一想，宁恕说的不无道理。 毕竟，若是放在以前，或许她也不会当回事。 “可，万一是真的呢？” “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趁着那边正在大混乱，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可以直接给予重创。” 宁恕却是坚持：“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冷的天气，真的会有人会在外面行动，而且他说的是围攻，敌人可能来自两三个势力。” “若只是一个势力出门找到了你二哥，而且打了起来，那还勉强说的出去，但两三个势力？你觉得可能吗？” 金兰现在完全冷静不下来，她实在是太想亲手杀死她二哥了。 “怎么不可能？这么冷的天，他们完全无法反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 宁恕嗤笑：“你说得轻巧，现在外面泼水成冰，光是过去的路上就得死好多人。” “你给冷静点，这说不定又是在钓鱼，他们这么干又不是第一次了。” “想想吧，上一次这么干，他们就把原本平静的草原搅得天翻地覆。” “这次若把消息传到其他部落，这些部落或许会心动，然后呢？领兵讨伐，路上就得死多少人？” “等赶到了，人家说不定养精蓄锐的等着呢，直接被围，那就废了。” 金兰咬着牙：“可是，难道就放任这个机会错过？” 宁恕坚持道：“当然，现在太冷了，我是绝对不会让我的黑甲军去送死。” 现在的情况当真恶劣到了极点，外面泼水成冰，黑甲军的盔甲在这种环境下会变脆，本来坚硬的盔甲，说不定只需要一榔头就会碎裂。 到时候修复盔甲就是一笔庞大的支出，并且因为这个，还害得人员损失，那就更难以承受了。 “他们想抓，那就让他们去抓。” “我知道你想亲手报仇，我不会强硬的阻拦你。” “你想去就去，但你只能带你的人，明白吗？” 第249章 等待猎物的陷阱 宁恕不会拿自己的人去冒险，但也不能阻止金兰去复仇。 毕竟易地而处，若是杀害他父辈们的凶手也暴露出这么一个机会，自己要去报仇，这个时候谁敢拦他，他是真的会很生气的。 金兰看着宁恕，数秒，到底是没有失去全部理智。 “我一个人去。” 这却是让宁恕惊住了：“你一个人？你疯了吗？” 金兰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一个人去，外面的情况太恶劣了，贸然出门就是找死，我懂。” “我不能让别人跟着我去送死，但我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错过。” “我就远远的看着，如果金砾真的失败被抓了，我起码得知道是落在谁的手里。” “我准备去了。” 说罢，金兰便匆匆离开。 宁恕叹了口气，只能跟上去，帮她一起准备装备。 就一顶小帐篷，炉子，和一些蜂窝煤，以及，宁恕给她准备了几个水袋的高度酒，和一副望远镜。 至于她穿的，就只能穿羊毛衣服了。 这种衣服很保暖，但缺点是很臭，没有脱脂的羊毛闻起来始终会有一股臭味，而现在大魏国还没有出现比较完好的羊毛脱脂技术。 只是通过复杂的工艺，来在一定程度上驱除臭味，但依然无法根除。 所以，只要是身家不俗的，基本都不会穿这种羊毛衣服。 金兰准备妥当之后，便骑着马，准备离去。 宁恕这时候却是突然道：“等等，这个东西，你也带上吧。” 只见宁恕从宽大的衣服当中，拿出了一副望远镜。 金兰惊讶万分，宁恕居然舍得给她了？ “小心点，别出事。”宁恕只是这么说道，没有解释太多。 “我一定活着回来。”金兰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她坚定的点了头，骑着马离去。 宁恕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地平线。 这时候庞洪找过来，道：“世子，人没了。” 这说的就是找过来的那个啸狼部落的，看来还是病得太严重，救不活了。 这件事情倒是启发了宁恕，有时间也该搞搞医疗方面的事情了。 但是青霉素肯定别想了，现在根本就做不出来，大蒜素倒是可以试试。 可是大蒜的话，大魏境内根本就没有。 唉，只能往后再想了。 呼了一口热气在手上，宁恕也没有在室外过多逗留，回了屋子。 屋里，安南安北两姐妹，一见到宁恕回来，就自发上前为宁恕脱去沉重的外衣挂起来。 这一段时间过去，姐妹俩倒是很能适应自己仆人的角色，而且论起照顾人，这姐妹俩的确比庞洪这些大老粗们细致多了。 接过安南递来的热水，宁恕道：“研墨，我要写点东西。”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主要是对生产队的细致规划。 现在宁恕这里就没有不能见人的，毕竟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放心把这姐妹俩留在屋里。 真正见不得人的那些东西，都在宁恕脑子里面呢。 坐过去写了一阵，宁恕突然问道：“对了，你们姐妹俩会写字算术吗？” 两人不明所以，但还是道：“会一些。” “那好。”宁恕把刚写好的东西拿起来，递给她们，“有空，你们去帮助他们落实一下生产队的规划。” 就那些头领，会写字认字，但未必会复杂的运算，毕竟草原上没有人教。 安南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道：“你就这么放心我们俩？我们可是你的敌人。” 宁恕听到这话都笑了：“敌人？就你们啊？” “无极会或许是我的敌人，就你们两个……还是省省吧。” “别废话，赶紧去。” “而且交给你们的事情只是前期规划，影响不大，随便弄弄就行。” 现在慰问都还没完呢，不急着分，只是做一点准备而已。 闻言，姐妹俩只能披上外套出去了。 宁恕则是喝着热水歇了一会，又出去继续慰问去了。 …… 母河中段。 靠河的营帐里，一个健壮的汉子正在大口吃肉，中心营火的火光明亮，照得整个帐篷内都暖洋洋的。 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那营火当中燃烧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干柴，也不是动物的干粪便。 那黑黑的，一块一块的，分明是煤。 草原上，矿物不算特别丰富，但那么大一片地区，总有几个矿点。 对于以往的蛮族来说，煤炭是有毒的，用了就得死。 哪怕是打开门帘保持通风都不行。 开小了，一样死，开大了，冷风一吹，比不烧火没风的时候都冷。 所以广大蛮族空有宝山，但不知道如何使用，那些煤炭自然也就无人问津。 直到这一次。 “聂军师给的法子就是好用，这煤炭烧起来可比柴火给暖和多了。” 在寒冷的冬天，有了温暖又有了一切。 温暖了，人就不必冻死，牲畜也不必冻死，那他们就养得起那么多人。 他身为头领，自然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唯一可惜的，就是酒水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即便是他，都不敢敞开了喝。 聂军师虽然明白酿酒的技术，但缺乏原材料，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剩下的酒水，都是之前吞并其他部落抢来的，而他们的酒水，则是以前和中原人士交易来的。 但即便如此，身在温暖的帐篷中，有肉吃，有酒喝，还不必担心手下的人成批成批的冷死，让自己成为一个光杆司令。 如此日子，比起以往，已经算是好了不少。 “来人呐！” 金砾把手上的油往兽皮衣服上一抹，更衬得这衣服油光滑亮。 外面的亲信当即走了进来，门帘开着缝，他穿得厚实，站在外面倒不是很冷。 “头领，有何吩咐？” 金砾往后一躺，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怎么样啊？消息应该传到其他部落里面了吧？” “有没有谁过来打我们？” 亲信回头看了看，道：“头领，目前还没什么动静。” “我们的人已经散布在方圆五十里的各个位置，真有什么大军过来，一定能发现的。” “外面天冷，派出去的人速度不快，而且就算是把消息传给了其他部落，想来其他部落整备人手，也需要一些时间。” 第250章 刚来就暴露了 金砾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由感慨：“要我说，聂先生就是麻烦，直接打过去不就完了吗？又是分兵，又是散布假消息的。” “不过，算了，聂先生让咱们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我就不挑他什么了。” “继续盯着，我要所有敢打我们啸狼部落主意的家伙，都有来无回！” 亲信点头，退了出去。 营地外面。 在外看守是很辛苦的，毕竟岗哨分为明哨和暗哨。 若是明哨，那就还好，可以自己支一个帐篷，在里面烤火、放哨。 但暗哨可就遭罪了，得穿上羊毛衣服，趴在雪地里，让白色的羊毛和雪地的颜色混合在一起，不容易被人看出来。 这种情况下，基本等于在玩命，差不多每过一两个时辰就得换人。 而且，哪怕是这样，依然会死人。 但那又如何呢。 死就死吧。 他们这里这么多人，死了这个，那就换下一个。 尸体随便找个地方一丢，现在天冷，腐烂得慢，等到来年春天，就会化为泥土，和大地融为一体。 雪地某一处，一双眼睛卡在雪层和羊毛之间，冷静的观察着这一层不变的景色。 这种有着天然保护色的伪装，算不上完美，但却足够厉害。 只要稍微离得远一点，就看不见了。 趴在下面的人，神情倒不是很紧张，只是感受着变得愈发冷的裤腿，心头一沉。 直到，他看到一个人骑着马，出现在了远处。 他顿时打起了精神，眯眼看去。 等到那马屁走近，他这才逐渐看清。 “竟是，金兰头领？” “她居然没死？！” 暗哨心头着实震惊，毕竟当初把金兰他们赶进大魏境内之后，没人觉得她还能活着。 金兰骑着马，看了一下位置，知道这已经靠近自己的目的地了，便放慢了速度。 他从暗哨身边经过，却没能发现，继续往前。 她知道营地外面多半会有斥候岗哨，但没想到，金砾会丧心病狂的，把斥候岗哨的位置，扩大到如此丧心病狂的五十里。 这可是五十两啊，单人快马狂奔，都得半个时辰才能赶到。 就算是夏季，一般来说，范围也不会扩充到这个地步。 眼下还是冬季，而且现在，已经进入冬季最为寒冷的时候了。 金兰为了保险起见，打算在差不多二十里的距离暂时安置下来，看看这边的情况。 快到了。 等到金兰走后，那暗哨才猛的从雪地当中爬了起来。 他回头看着那一路的脚印，惊喜万分。 这绝对是一大功劳，自己回去汇报给头领，说不定就不用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绕了路，赶了回去。 几个时辰之后，他来到了金砾的帐篷里。 “头领，好消息！” “我看到金兰了！” 正在闭眼假寐的金砾，听到这消息之后，猛然睁开了双眼。 “你说什么？金兰？” 他并没有丝毫高兴的样子，反而十分生气。 当然，他不是气别的，而是生气，这家伙居然敢骗自己！ 只见金砾猛然拔出弯刀，架在了暗哨的脖子上：“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来骗我？！” 暗哨顿时被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家头领要杀人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手软的，现在自己的小命就在旦夕之间！ 他连忙道：“不是啊头领！我说的话句句属实，金兰的确出现了，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往咱们营地方向赶过来！” “看到她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请头领相信我！” 见他说得这般煞有其事，金砾当即给亲信使了个眼神。 亲信立刻离去，而这个暗哨也继续在地上跪着。 金砾确实不急着睡了，如果金兰真的还活着，那可就有意思了。 约莫两刻钟后，亲信这才匆匆赶回来。 “头领，是真的，有好几个人都看到金兰了，现在金兰已经停在了大约二十二里外的一个斜坡。” “她只有一个人，已经架起了帐篷，看样子是准备过夜了。” 金砾猛然站了起来，惊喜万分。 “她居然真的没死？！” “哈哈哈！好！没死，想着回来看我这个哥哥，也算她有点良心！” 话是这么说，但金砾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欣慰之色，反而像是看到了一个喜欢的玩具。 金兰没死，那他就很好奇，金兰为什么没死了。 当然，他也不会以为金兰是真的会来看他，关心他。 他了解这个妹妹的脾气，多半是收到他散播出去的消息，想着过来，要亲自报仇。 “快，召集人手，我要亲自过去，抓住她！” “把命令给我传下去，谁要是擦着伤着我这个妹妹，可别怪我不客气！” 他嗜血的舔了舔嘴唇，冬日无聊，难得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当然得自己去了。 因为知道金兰只有一个人，所以他只带了十几个，便骑着马往金兰所在的地方飞奔而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天地之间尽是白雪，能见度还是很高的。 只是现在的风刮得有点厉害，而且随着夜晚降临，温度又一次降了下去。 金兰就躲在帐篷里面，研究着自己在路上，凭借记忆画出来的地图。 炉子散发出来的温暖，正在驱散她身上的寒气。 “到这个位置就差不多了，再往前，估计有暗哨。” “明天慢慢摸过去吧，总得找个好位置看看。” 金兰研究了一会，把地图塞回了行李包中。 可这时，她却突然听到外面似乎传来了一声异样的动静。 似乎是风声，但天生对危险的警觉，却是让她慢慢摸出了匕首。 如此，等了一会。 就在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即将放松警惕的时候。 那个细微的踩雪声音却又响了起来，而这次，赫然是在帐篷旁边！ 金兰刹那间宛如闪电过体，一股极其不详的感觉瞬间充斥脑海。 她来不及多想，手持匕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刀刺出！ 锋利的匕首刺破帐篷，本以为会继续往前，但却是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下一刻，一把弯刀的刀尖猛然刺了进来，接着猛一划拉。 “又见面了，四妹！” 第251章 活捉 金兰是来找金砾的没错，但她可没想这么快就见到这个家伙！ 帐篷被割开，外面就是金砾那张让人生厌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金兰问着，猛然抽回匕首朝着金砾捅去。 “头领小心！”旁边的人惊呼一声，连忙过来拦住。 厚实的衣服把匕首大部分都拦在了外面，只剩下一个尖尖刺破了皮肤。 这种伤势，根本连轻伤都未必算得上。 “滚开！” 金砾不耐烦的推开替他挡刀的人，同时一刀朝着金兰猛劈而去。 金兰不敢托大，急忙抽回匕首横挡。 但没想到，这一下只是佯攻，真正厉害的却是那个挡刀的家伙。 看似是被金砾不耐烦的推开，但实则是朝着金兰扑了过来。 金兰一着不慎被扑倒，立刻在地上搏斗起来，一个翻滚便把炉子给撞翻了。 里面烧得通红的蜂窝煤掉落出来，又被这家伙压碎。 他们身上的兽皮衣服，可以说是沾满了油脂，眼下遇到蜂窝煤，立刻开始猛烈燃烧起来。 扑到金兰的人惊呼一声，连忙滚出帐篷，在雪地里翻滚灭火。 同时，其余几人也纷纷扑了上来。 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单凭体重就把金兰压得动弹不得。 这时候，金砾尤其是猛然一脚，踢飞了金兰手中的匕首，而后弯腰，把弯刀架在了金兰脖子上。 “我的好妹妹，你也太吓人了。” 金兰尝试了几下，只能认命，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你到底怎么发现我的？我这一路过来明明很小心！” 她从还有三十里的距离就开始下马步行了，一路上无比谨慎。 甚至她借助望远镜，发现过不少暗哨，都一一避开。 她哪里想得到，她在五十里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而且金砾布置的暗哨，数量多得吓人。 金砾显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金砾的心情现在相当不错，看来这个无聊的冬天，终于能有点乐子了。 “把她帮了，带回去。” “还有她的这些东西、马匹，通通带走！” 金砾一声令下，随行的众人立刻拿出绳子，把金兰五花大绑，扛着返回营地。 …… 来到金砾的帐篷，金兰被十分粗暴的丢在了地上。 只是，金兰刚进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也太暖和了。 怎么回事？以前冬天可没有这么暖和。 她不禁往营火看去，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顿时惊讶万分。 “煤炭？你居然敢烧这个？” 金砾很得意，大笑道：“怎么，不理解吗？告诉你，我现在得狼神保佑，刀枪不入水火不灭。” “区区煤炭算得了什么？没法伤我分毫！” 听到这话，金兰多少愣住一瞬，而后毫不留情的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狼神绝不会保佑你这种人渣、败类！” “不是烧煤炭吗？你以为我在那边扎营的时候，烧的是什么？” 金砾闻言一愣，而后气急败坏：“你也烧的煤炭？不可能！” 金兰立刻反唇相讥：“怎么不可能？给煤炭脱毒的办法，一定是聂无救告诉你的吧？” “他有本事把有毒的煤炭变成无毒的，凭什么我就做不到？” 金砾彻底怒了：“不可能！你是什么人？你也配和聂军师比？” 金兰大笑道：“不信？不信你大可以把我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看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听到这话，金砾立刻把包裹抢过来。 里面的东西当真不少，除了酒水食物这些，果然看到了几个蜂窝煤。 他们不认得蜂窝煤，但认得煤炭，眼下看到蜂窝煤，还以为只是造型奇特一点而已，毕竟颜色堪称一模一样。 “你真是烧的这东西？”金砾说着，而后仿佛接受不了一般，猛然朝着金兰砸过去，“这不可能！” “我知道你有几分本事，你绝对不可能做得出来!” 金兰被砸中肚子，痛呼一声，但嘴上那是没有一丁点的退让：“事实就摆在你眼前，你不信，只能证明你懦弱，没有面对事实的勇气！” 说话间，当日宁恕所猜测的种种浮现眼前。 她继续道：“分兵也是聂无救的计策吧？亏其他部落的头领们居然没有看出来，我一眼就发现了！” “凭你们的脑子，绝对想不出来这么复杂计划！” 其实计划很简单，但那只是对宁恕他们而言。 毕竟这种计谋宁恕可是从小看起，作为世袭罔替的镇国公，家里的兵书收藏，可谓大魏之最。 所以宁恕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这个计划并不复杂。 但对于一向只靠莽的蛮族来说，又是分兵又是诱敌深入，那却是有点复杂了。 要不然一开始的时候，宁恕怎么会惊讶呢。 金砾只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猛的拔出刀来：“你找死！” 眼看着就要砍下去，但最后他却是生生停住。 “不对，你是在故意激怒我。” “嗯！一定是这样！” “让你这么死也太便宜你了，现在大哥和三弟还不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 “我要叫他们过来，亲眼看着你死。” 金砾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收回了弯刀。 至于金兰，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想着既然被抓住了，肯定难逃一死，那不如临死前过过嘴瘾。 本来这次出来，她就做好了死亡的打算！ “蠢货！”金兰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 但金砾已经一口咬定金兰是在故意激怒他，这个时候金兰骂他，他反而不生气了。 “骂吧，你可以继续骂，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外面这么冷，居然还敢在外面晃悠，让我来看看你都带了些什么宝贝。” 说着，金砾坐下来，继续翻起了包袱里面的东西。 金兰的脸色不由变了，她里面的东西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唯独除了一样。 就是宁恕给她的望远镜！ 这东西，敌人不知道的时候，可以打一个出其不意，甚至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可若提前发现，有了针对性的布置，那左用就会大大降低了！ 紧张之际，只见那边的金砾惊疑一声：“咦？这是什么东西？” 第252章 虚惊一场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而他手上拿着的，正是两个竹筒一般，并排拼接起来的奇怪物件。 正视望远镜！ 看到这个的时候，金兰的一颗心直接沉入谷底。 可恶！ 没想到刚过来就被抓了，还害得望远镜暴露。 真是对不起宁恕了。 而金砾，捣鼓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用，就没有急着研究，继续在包袱里面翻找了起来。 直到他动作猛然一僵，整个人的脸色也随之变得兴奋。 好像真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反应看到金兰很奇怪，她包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望远镜，这不是已经拿出来了吗？ 只见金砾缓缓抬手，从包里拿出了几块……玻璃碎片。 “这东西，难道是聂军师说过的琉璃？听说特别值钱！” “可惜，就是太小了，也不知道能换多少东西。” 金兰眼中闪过几分迷茫。 琉璃？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包里装了这东西？ 不过当她看到望远镜镜筒里面，空空荡荡的时候，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肯定是之前打斗的时候，把炉子撞飞了，正好砸中了望远镜，把里面的镜片给撞碎了！ 毕竟也可以理解，宁恕他们现在的玻璃，质量真的不太行，毕竟只是刚开始阶段。 连完全透明化都还没有解决呢，哪儿还来得及去追求坚固？ 用力撞那么一下，就给撞碎了。 而没有镜片的望远镜，基本没什么用，眼下就算被别人拿到，也不会暴露什么。 金兰顿时放松了下来，心头暗喜，至于命不久矣这件事情，她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草原人在生死的问题上，看得没有中原人那么重。 金砾则是研究了一下碎片，而后扭头问道：“四妹，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之前都只是听聂无救描述过。 他知道琉璃值钱，但不确定这么小块的还值不值钱。 他自然认为这是金兰运气好捡到的，想知道有没有更多。 金兰冷笑道：“想知道？求我啊。” 看着全无俘虏样子的金兰，金砾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想激怒我，没那么容易。” “等聂军师到了，他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说罢，他又把拿出来的东西放到一边，继续翻找着。 包袱里还剩下的就没什么了，无非是几袋子酒水，和一些肉干。 金砾看着肉干，有些嫌弃，直接丢出去给了别人。 至于酒囊里面的酒，他就舍不得了。 拔掉塞子，他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顿时惊喜。 “嗯！这味道，看来还是好酒！” 他惊呼一声，迫不及待的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 那腥辣的味道，从口腔一路滑到胃里，一口下去，浑身都暖洋洋的。 这种度数的酒，他以前可没喝过。 “好东西！” “看来四妹你这出去一趟，是真有些际遇，又是好酒又是琉璃的。” 这些酒水他当然就自己留下了，先放到一边，而后笑眯眯的凑过来：“四妹，跟二哥好好说说，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 “二哥听高兴了，说不定放你一马。” 然而金兰回应他的只有冷笑，这般态度，金砾再是知道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多少也有些忍不住了。 害怕自己真忍不住杀了他，金砾只能道：“来人！把她给我压下去，严加看管！” “在大哥和聂军师来之前，不能让她死了！” 说罢，他又如报复一般，狠狠踢了金兰一脚。 金兰当即色变，但是咬着牙没让自己痛呼出声。 很快便有人进来，把金兰抬了出去。 而金砾，则是立刻派人去给大哥和三弟传信。 这次为了做这个局，整个秋天他们都在草原上四处乱窜，看似没什么规律，但实则互相之间遥遥呼应。 如今天气几乎到了最冷的时候，其他部落的斥候也难以在草原上活动，而他们这分开的三个部分，也早已经悄悄凑到了一起。 虽然没有离得很近，但互相之间传个信，四天时间足以一个来回。 安排好了之后，他就乐呵呵的，准备好好尝尝这些好酒了。 同时，冰天雪地的荒原内。 不少部落分出来的队伍，在艰难的朝着这个地方前进。 没错，他们就是被假消息吸引来的，想要渔翁得利的部落队伍。 当然了，各个部落的蛮族头领，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那又如何呢？ 这么多人，是注定没法让所有人都活过这个冬天的。 想要保持自己在开春之后的优势，让自己少死人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也可以让别的部落多死人。 说直白点，这些人，就是他们拿出来送死的。 死一部分人，对于剩下的人来说，过冬的资源应该就会足够了。 若这些人真能把啸狼部落灭掉，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灭不掉，那也没什么所谓。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 蛮城。 辛苦慰问了一天的宁恕回到家，终是没法完全放下心来。 他叫来庞洪，对他道：“咱们的斥候还能派出去吗？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下？” 庞洪心头合计了一下，道：“应该可以，但不能单人，得以三个人一组的小组形式才行。” “只要带上足够的物资，应该活得下来。” “世子，是要派人去探查金兰的动向吗？” 听到这个问题，宁恕却是微微摇头：“不，不止。” “我想知道的是所有部落的东西，我想知道哪些部落没有上当，不会真的派人去和啸狼部落拼个你死我活。” 啸狼部落也是杀害宁家先辈的凶手之一，虽然最大的那个凶手，金兰的父亲已经死掉了，但肯定还有其他人。 可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糕，让他派黑甲军去，实在是舍不得。 想了想，他干脆道：“这一趟，你去找木真他们，让他们挑一批不怕冷的蛮子出来。” “给这些人足够的物资，让他们去探查。” 之前不用他们的人，是因为还不可信，要是传回来假消息那就坏事了。 但现在不一样，蛮城里，现在绝大部分的蛮族都已经对他归心，应该能用一用。 第253章 李公子 “金兰居然没死？” 另一处，金戈看着赶来的蛮子，颇感惊讶。 当初可是他秦朔把金兰送走的，她就带着百来号人，在大魏关内。 应该只有早点死和晚点死的区别才对。 她居然没死？ 还回来了？ 还被二弟给抓住了？！ 下面，过来汇报消息的蛮子忙道：“是的大头领，金兰的确没死，二统领现在想请大统领过去，一起商议怎么处置金兰。” 金戈沉默稍许，道：“你先下去，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 蛮子应声告退，而金戈却是在短暂思考过后，起身出了帐篷。 他来到另一个帐篷处，若是仔细看去，不难发现，这个帐篷，甚至比金戈住的帐篷，还要更为靠近营地中心。 他在门口，并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在外面喊道：“聂先生，李公子，是我。” 里面很快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金戈头领，不必这么客气，直接进来吧。” 话落，金戈这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里面，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正坐在书案后方，动作麻利，却又不失优雅的泡着茶。 而营火这里，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则是一边烤着火，一边看着书。 只见这年轻面色如玉，五官俊朗，嘴角微微翘起，仿佛脸上无时无刻都带着笑意。 “金戈头领，是有什么事情吗？”他开口，语气不急不躁，让人听到之后，都下意识静下心来。 那边，聂无救也停下动作看过来。 “金戈头领，可是计划进行得不顺利？遇到什么问题了？” 金戈忙道：“不不，聂先生和李公子想错了，计划目前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是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李公子或许不知道，但聂先生应该知道吧？我们兄弟三人之下，还有一个妹妹，名叫金兰。” 聂无救稍微回忆了一下，道：“嗯，是有这个人，我还和她见过好几次面。” “之前大战结束，她不是被你们送进关内了么？” 不等金戈回答，李公子就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你的妹妹给送去关内了，这不是让她去死么？” 金戈干笑两声，急忙解释道：“李公子，事情是这样的。” “当场我们兄弟三人的父亲死后，啸狼部落一时间群龙无首，我们兄弟三人都在争夺头领的位置。” “我们都是亲儿子，都有机会，大家斗归斗，但都没有伤了和气。” “可是这个金兰，她作为一个女人，居然也想染指这个位置。” “所以后来，我们三兄弟一合计，就把她赶走了。” 李公子微微点头：“原来如此，能理解，这个位置本就不该是一个女人应该碰的。” “然后呢？她应该早就死了吧，怎么突然又提起她来了？” 金戈笑道：“就是这里出了问题，我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但她其实没死。” “两天前，她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二弟营地附近，被二弟给活捉了。” “而且她身上还带着美酒和几片碎琉璃，看样子怕是在关内有了些什么际遇。” “现在二弟想让我过去，商议一下，该如何处置。” 听到这话，李公子顿时来了兴趣：“哦？本来要死之人没死，还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琉璃此物，甚为珍贵，连李魏皇室都没有多少，她竟然能得到？” “虽然只是一些碎片，但也难得可贵。” “我倒是想去见见。” 听到这话，金戈的脸色一时凝滞：“李公子，外面天寒地冻，这……犯不着吧？” 不过李公子却是坚持道：“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宁恕在天门关外搞得风风火火，听说他那里琉璃具不少，这次刚来天门关，就给吴有祸送了一大箱子的琉璃具。” “而现在金兰居然也能拿得出琉璃来，我猜测，金兰和宁恕的关系怕是不浅。” 金戈这才明白，而后迟疑问道：“那我们……” 李公子道：“过去看看，或许能有什么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金戈一时为难：“可是，李公子，我们都过去了，那这边怎么办？” 后面的聂无救顿时道：“这有什么，难道整个营地除了你我三人，连一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找不出来了吗？” “反正计划已经定好，按照计划来就是了。” 其实金戈主要是怕自己这一走，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的手下的手下，就不是自己的手下了。 这种事情以往又不是没有发生过，部落里的规则更为贴近自然，十分残酷，头领对手下人的控制一丝一毫都不能松懈。 毕竟那些手下，又有几个真的甘心被人压一头呢？ 但是转念一想，反正有聂先生和李公子在，怕什么？ 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会帮自己的。 “好吧，那我去准备准备。” 没有多说，他当即退出，开始准备过去要带的东西。 过去不远，两天就能到，但现在外面的情况实在是他恶劣了点。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下大雪，都没有停过，若不好好准备，也可能会出事。 不久后，东西准备好，金戈也安排好了后面的事情，众人这才结伴离去。 同时另一边，老三金砌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就干脆得多了，肯定要过来看看，立刻安排好了手下，也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这两天里，雪依然没有停，多少耽误了一些时间。 不过，没有耽误太久，双方都在两天后，先后来到了金砾这边。 三兄弟难得再聚首，从分开时开始算，这都快半年时间了。 真如金戈所说，他们三兄弟斗归斗，都没有伤到和气，还是认这个兄弟的。 若是放在平常，那少不了得把酒言欢一番。 不过这次，聂无救和李公子过来了，那就算了吧。 “二头领，人在何处？可否领我们过去看看？” 外面的风有些大，李公子开口的时候，都不得不提高了一些声音。 “当然可以！聂先生，李公子，请随我来吧！” 老二金砾大声回答着，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帐篷前。 掀开帘子，只见里面，金兰还被绑的严严实实，躺在床上装死。 第254章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其实装不装死的，并非金兰故意。 主要是这两天，她是一点吃的都没有吃到，就喝了点水。 换其他人来，这个时候除了躺着还能干嘛，精神都挺不起来。 反正她知道，金砾一时半会没想杀她。 听得后面传来不少脚步声，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众人进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而后金砾就开口解释道：“李公子，她就是我们的四妹，金兰了。” “聂先生，你见过的，应该认识。” 听到这话，金兰才猛然转过身来。 “大哥、三哥、聂无救，你们都来了。” “这位是？”金兰说着，看向中间的白面小生。 李公子的脸其实都已经被冻得有些红了，但姿态够足，优雅依旧。 “金兰小姐，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在下姓李，大家都唤我一声李公子。” 李公子倒是很有礼貌的自我介绍了一番。 金兰狐疑的打量着他：“魏人？” 李公子微微摇头：“不是，中原人。” 金兰叹了口气，不管是魏人还是中原人，现在对她来说，似乎都没什么差别。 想着，她干脆又躺了回去。 老大金戈看她竟如此无礼，多少有些生气，但李公子在，他倒是不好发作。 金砾已经派人端着热水过来了，给众人倒上。 “李公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多谢。”李公子没有拒绝，接过之后，又道，“我见金兰小姐似乎有些难受，可否给她解开？” “这……”金砾一时有些为难，看向大哥。 金戈则是毫不犹豫，点头道：“解开吧，我们都在这里，怕什么。” 他们几人都不弱，金兰单独对付一个，那或许还能过几招，但一对三的话，根本就没有机会。 况且，还有聂无救这个高手存在，他们兄弟三人，再加上一个金兰，都未必是对手，有什么好怕的。 见此，金砾也没含糊，主动上去把金兰解开了。 这可真正出乎了她的预料，自己不在的这大半年，怎么变化好像很大似的。 过去她这三个哥哥，因为夺位，已经起了争执。 自己离开之前，虽然斗得还不是很厉害，但可没有像现在这般和睦。 而且那时候聂无救说是在他们那里做客，但也可以说是扣留下来的，兄弟三人对他虽然尊重，但可还没有到这般唯命是从的地步。 哦，不对。 他们不是对聂无救唯命是从，而是对这个所谓的李公子唯命是从。 这就有意思了。 金兰不免对李公子多了几分兴趣，再一次好奇的打量起来。 面对如此直接的目光，李公子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窘迫，而是大大方方的迎接审视。 而后，他开口道：“金兰小姐，可有看出什么？” 金兰微微摇头，除了看出是个中原人之外，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道：“落在你们手里，我自认倒霉，不过反正我也没觉得我能活着回去。” “要杀要剐，只管来，我金兰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是泥捏的。” 李公子微微笑道：“金兰小姐这话说得严重了，你们都是亲生兄妹，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呢？” “大家坐在一起，好好谈谈嘛，毕竟身上留着的血脉是相同的。” 金兰脸上露出几分讥讽：“你这么想，我可不这么想，我太了解我这三个哥哥了。” 这话多少让三兄弟脸上有些挂不住，金戈更是过来，低声询问道：“李公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就这解决她。” 不过李公子却是阻止道：“诶，别急。” 说罢，他看向金兰，问道：“金兰小姐，是宁恕派你来的？” 金兰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还认识宁恕？” 只见李公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恐怕我认识他的时候，比你认识他的时候早多了。” “多年不见，没想到昔日故人几经沦落，如今又一飞冲天，不愧是宁家的种。” “他派你来干什么？” 金兰微微眯起眼，数秒过后，一声嗤笑：“不是他派我来的，他本来还不想让我过来，只不过我坚持。” “没想到他们这么不把自己手下的人命当一回事，外面那么冷，居然还敢把人散得那么远。” 这两天里，金兰也回过味来了，肯定是自己靠近的时候被发现了。 她自己预估的是方圆二十里，但她既然被提前发现，那说明这个范围肯定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这种范围下，那真的是在玩命了。 金砾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笑道：“四妹，我没有听错吧？” “以前你不也做过这种事情，你难道就把手下的人命当一回事了？” “这去大魏关内走一趟，怎么还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本来金兰是没有意识到的，直到这句话说出口。 对啊，蛮族一向如此，高地位的从来就不怕低地位的人当人，以前她也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现在会这么想呢？ 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改变的，遇到宁恕之后，还是蛮城建立之后？ 金兰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眉头越皱越紧。 但好在，她一直都不是那种会纠结内耗的人，想不清楚就不想了，烂命一条，活者挺好，死了也行。 “随你怎么说。” 说着，她又看向李公子：“如果你是想从我嘴里套话，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啸狼部落当年杀了宁恕的先辈，这等血海深仇，就算他可以勉强不杀我，你们觉得他还会让我知道很多东西吗？” 三兄弟听到这话脸色就变了，毕竟他们认为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 只有李公子，凝神看了金兰数秒，笑道：“你在撒谎。” 金兰面色不变，但实则心里已经慢慢开始慌了：“撒谎？”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宁恕会对我这个仇人的女儿加以信任，让我知道他的不少机密吧？” 李公子笑道：“虽然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金兰小姐，请你相信，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 金兰当即不屑一笑，显然觉得李公子是在胡说。 见此，李公子干脆道：“你和宁恕第一次见面，是在不见山吧？” 第255章 你会这么好心? 李公子的一句话，让金兰彻底愣住。 “你怎么知道？” 李公子并不解释，而是看向其他人：“你们先出去，我要和金兰小姐单独聊聊。” 三兄弟听到这话却是有些迟疑。 金戈上前，低声道：“李公子，四妹性格泼辣，万一她对你动手，我们若在外面，恐怕不好防备。” 李公子笑道：“没事，她不是我的对手。都出去吧，不要靠得太近。” 金戈疑惑，他可从没见过李公子出手，原来还会武功吗？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他们就不必多待。 “走吧。” 金戈招呼了两个弟弟，同聂无救一起走出了帐篷。 临走前，李公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拿些吃的过来。”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很快，就有人端着烤肉和清水过来。 李公子示意放到金兰面前，而后那人便赶紧退了出去。 倒是金兰，看着烤肉咽了咽口水，狐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李公子道。 金兰心头冷笑，吃饱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的。 东西都送到眼前了，不吃白不吃，金兰当即抓起烤肉吃了起来，时不时喝两口水。 李公子则是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他之前的话：“你和宁恕第一次见面是在不见山，当时他抓到了你，但没有把你送出来。” “之后你又去了红岭，和呐温哼他们一起。” “红岭的事情，有你一份吧？你去当了宁恕的内应，挑拨了呐温哼和多拓，两人内战，给了宁恕机会。” “那次事情结束之后，你才被送到关外，暂时安定下来。” 金兰动作稍缓，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知道的居然有这么多，那你还有什么好问我的？” 李公子继续道：“然后，宁恕返京，倒是干过好几件大事。” “等他再次回来，先是用琉璃具收买了吴有祸，然后在天门关外，搞出了一个什么，蛮城。” “听说他在蛮城做了不少事？” 金兰闻言愣住，道：“你连我和他第一次是在不见山遇见的都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蛮城都做了些什么事？” 太可笑了，蛮城有没有设防，关你是蛮族还是中原人，想要混进去很难吗？ 多个部落联合在一起，到处都是生面孔，混进去又不难。 如果是从关内出来，那或许还要考虑怎么从天门关出来，可从草原的话，可谓是畅通无阻。 “随便派个人去就能打听到的事情，居然用得着问我？”金兰笑道。 李公子对此没有表示什么，道：“既然是随便派个人就能打听到的事情，那想来金兰小姐肯定不介意跟我说说咯？” 金兰听到这话，稍加犹豫，冷笑一声：“不，我很介意，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打听，休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消息。” 听到这话，李公子叹了口气：“金兰小姐，你大可不必对我抱有如此敌意。” “这样吧，你告诉我蛮城都发生了什么事，作为交换，我保住你的性命。” “你也看到了，你三个哥哥现在都听我的，只要我开口，要保住你不难。” 听到这话，金兰还真有些心动了。 她不怕死，但能活的话，谁乐意去死啊？ 需要告诉李公子的又不是什么秘密，现在不派人去，大约是冬天实在是太冷了，不好派人去。 等到开春暖和起来，到时候再派人过去就可以了。 蛮城的事情，迟早要被这个李公子知道，而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也都不是秘密。 这个交易，听起来很划算。 不过，她依然很谨慎。 “你会这么好心？” 李公子淡淡道：“我通常不会那么好心，而且此举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卖给宁恕一个面子。” 听到这话，金兰就更好奇了：“你和宁恕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这么卖他面子？” 李公子只是道：“镇国公府为大魏操劳了好几代人，就剩下这么一个孩子，是唯一的血脉，我不该卖他面子吗？” 金兰缓缓点头：“所以你果然还是魏人。” “曾经是，”李公子眉眼微垂，道，“金兰小姐，试探得差不多了吧，能给我答案了吗？” 刚才几个问题都是金兰在套话，李公子又何尝不知道。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说了也无妨，但这次主要是他要问问题。 金兰一直打听他的消息，那就太不礼貌了。 而金兰迟疑了一番，终是点头：“行啊，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真能保证我三个哥哥不会杀我？” 李公子缓缓道：“再过两天，我让聂先生亲自送你回蛮城。” 金兰顿时激动：“当真？” “当真，届时我有一封信，还请你带给宁恕。” “这样，你总不会觉得我在骗你了吧？” 其实金兰还是没法放下心来，但是，李公子履行诺言，对她来说是大好事，不履行诺言，结果好像也没什么改变。 思索片刻，金兰到底是点头：“好，我可以告诉你。” 李公子听到这里，脸上才重新露出几分笑意：“那我就洗耳恭听了，还请金兰小姐，从这次宁恕过来，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说起吧。” …… “李公子怎么还没聊完啊？他们到底在里面说什么？” 帐篷外面，聂无救清空了周围所有的人，甚至金戈三兄弟都离帐篷得有十米的距离，确保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你们瞎想什么？李公子自有他的打算，你们无需多想。”聂无救说道。 倒是金砾，听到这话之后，忍不住问道：“聂先生，这位李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若我记得不错，李姓乃是大魏皇姓，这位李公子，莫非是皇室中人？那聂先生你，难道也和皇室有关？” 聂无救看了他一眼，道：“不该问的别问，我二人待不久，完成答应你们的事情过后，自会离去。” 金砾连忙点头，只要事情完成就行，这些秘密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奇。 众人沉默之际，只见一个蛮族暗哨匆匆赶了过来。 “几位头领，有大批队伍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赶过来！” 第256章 诱降 “什么？”金砾闻言一愣，随之兴奋起来，“终于来了！” “有多少人？” 暗哨忙道：“看着大概有个一万多人左右，但是有三股队伍。” “他们气势很是低迷，估计派出来的人应该有更多，但路上死掉了。” 金砾狠狠一握拳：“好！立刻按照之前安排的行事，快！” 暗哨应声离去，命令很快传达下去，没多久，整个营地就都动了起来。 他们手提肩扛，不过拿的却不是兵器，而是肉，还有煤炭。 “大哥，三弟，正好过来了三路人马，我们三兄弟，一人对付一股，如何？” 老三自然没有拒绝，倒是老大，看向聂无救：“聂先生，这里……” 聂无救摆手：“没事，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老大点点头，而后想到了什么，对金砾伸出手来：“先把金刀暂时交给聂先生。” 蛮族头领都喜欢用及金刀作为自己的信物，大约也是收到之前那位蛮族可汗的影响。 不过，虽名为金刀，但实际上并非是金子所铸，而是铁打的。 金砾当即拿出一把小刀出来，只见这小刀上面花纹复杂，雕刻精细，草原上显然没有这个技术。 这都是很久以前，让悄悄来草原交易的魏人打造的。 “聂先生，这刀你拿着，其他人见刀如见我，若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冒犯聂先生，只管杀了便是。” 聂无救没有拒绝，接过金刀，对三人道：“去吧，机会正好，莫要耽误了。” 三兄弟这才连忙告辞，兵分三路外出迎接。 偌大的营地一下子空了不少，聂无救收好金刀，就在原地站着，等着李公子他们的谈话结束。 …… 金砾营地外四十里左右，一队上万的队伍正顶着风雪艰难前行。 这段时间，外面的环境太过恶劣，但没办法，头领让他们过来进攻啸狼部，说啸狼部正在被围攻，这是个机会。 只是，真有那么容易吗？ 据说啸狼部分开之后，单独一支队伍的人数都在两万人以上，而他们出发之时虽然是两万，但等赶到这个地方，已经损失了有几千人了。 冬日的草原上就是这么残酷，死人都是成片成片的死，今晚上睡着了，那明天可就未必起得来。 领头的柏威口干舌燥，忍不住又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 尽管他知道雪很脏，直接吃雪也会变得更冷，但他没有办法。 这次队伍出来，补给少得可怜，早就消耗光了。 “该死的拓跋叶，这分明就是让我们出来送死。” 自从他带领族人归降乌蛇部落之后，那该死的拓跋叶就极度想要除掉他。 等了那么久，都没等来一个合适的机会，这会终于让他等到了。 消息刚传回乌蛇部落，拓跋叶就迫不及待的找上了他，让他带兵过来，坐享渔翁之利。 嘴上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什么成功之后，自己就是他之下第一人，整个部落都会听从他的号令。 结果，真到出发的时候才发现，拓跋叶给自己凑的部落，全是老弱病残。 自己带着人离开之后，乌蛇部落剩下的基本都是精兵悍将了，这个拓跋叶，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可恨，自己居然现在才意识到。 事到如今，回肯定是回不去了，只求啸狼部落，金砾所带领的这只队伍，是真的在被围攻。 自己运气再好点，勉强分到一点肉，只要能交差，他就立刻带人回去。 想到这里，后面的队伍突然又传来一阵骚乱。 柏威甚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肯定又有人倒了。 如此冰天雪地，倒了，那可就起不来了。 他紧了紧衣衫，回头大喊：“快，大家再坚持一会，马上就要到了！” 只可惜，这种话，他这段时间已经喊过很多遍，早已经起不到激励人心的作用了。 后面，大多数人都只是麻木的向前。 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赶到目的地，但他们不敢停。 少数还没有麻木的人，此刻眼中也尽是绝望。 “头领，停一会吧，再这么走下去，大家就真的撑不住了。” 柏威在手中哈了一口热气，四下环顾，除了白雪还是白雪，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的补给已经消耗光了，在这种地方休息，纯属等死。 “再继续走一会吧，离啸狼部落所在的位置，只有最后四十里了。” “他们部落里肯定有很多吃的，只要到了，那些东西就是我们的。” “有已经烤好的肉，有烧好的热水，只要到了，就能吃上、喝上。” 其实这种话一听就是骗人的，毕竟都知道，就算过去了又如何，啸狼部落会给他们吃？给他们喝？ 甚至情况再糟糕点，啸狼部落已经沦陷，那边已经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过，大家依然在想。 万一呢？ 一丁点的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 刚才说话那人也不说了，只能尽可能的节省体力，继续埋头往前走。 这时候，只见远处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正朝着他们队伍飞奔过来。 柏威眯眼看去，勉强认清楚了这是自己人，倒是没有让众人戒备。 好一会之后，那人才回来，正是他派出去探路的副手。 “怎么样？前面情况如何？看到啸狼部的营地了吗？” 副手气息都来不及喘匀，连忙凑到柏威耳边，低声道：“头领，啸狼部落的人就在前面等着咱们呢，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了。” 柏威当下一惊，脸色骤然难看无比：“你说什么？” 副手却是忙道：“但是头领别急，我见到金砾了，他说没想对我们动手。” “而且他们还在雪地上升起了火，正在烤肉，就等着咱们过去呢。” 听到这话，柏威比听到上一句话还要惊讶：“有火，还有肉？当真如此？” 副手十分肯定的点头：“真的！千真万确！” 柏威一时愣在原地，没想到前面居然真有补给。 只是这些东西，怕是不好拿啊。 他多少已经猜到金砾想干什么了，只是他看向队伍的凄惨景象，又想着前面的情况，一个念头逐渐升了起来。 第257章 迅速壮大 队伍依然在前行，柏威本想先过去看一看，但体力实在是支撑不了。 他只能跟随着队伍，慢慢地往前走着。 金砾的队伍，离得不算远。 柏威他们继续往前走了没多久，金砾他们的队伍就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尤其是那明晃晃的火焰，明明外面这么大的风，居然都没有熄灭。 那些人的出现，无疑让队伍当中产生了一些骚乱，但好在大家都没有精力了，很快便被柏威安抚了下去。 继续往前。 看着不远，但实则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又走了好一会，两个队伍这才算碰头。 在一定距离之外，柏威让众人停了下来。 同时那边，金砾见状，直接带着几个人就走了过来，停在了一个安全距离外。 “哟？柏威？没想到这次过来的是你。” “怎么，当初邀请你来啸狼部落不愿意，现在被人当弃子，后悔了吗？” 一开始，大部落吞并小部落的时候，金砾就曾经对柏威发起过邀请。 只不过当时柏威拒绝了。 再见面，就是这时候，只是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而在后方，那群蛮族士兵正在烤着肉，吃得不亦乐乎。 明知道这是演的戏，但柏威他们依然忍不住疯狂的吞咽口水。 他们实在是，太冷，太饿了。 就连柏威自己都出神了几息时间，而后才回过神来，看向金砾。 “金砾，你啸狼部没有被围攻么？还是已经是别人的狗了？”柏威问道。 金砾闻言失笑：“怎么，你难道还没猜出来？什么我被围攻，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罢了。” 说着，他视线放到后面，看着早已经满是渴望的其他人，大喊道：“都给我听好了！” “你们这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被放出来送死的！” “乌蛇部落不留你们，但我留！” “现在只要向我投降，成为啸狼部落的人，就可以直接过去，吃烤肉！喝热水！” 这一番话对众人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毕竟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好几天，对食物和热水的渴望，已经达到了顶峰！ 不光是情感上，还有身体本能发出的，对这些东西的渴望！ “我投降！” 话音刚落，便有人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只见那个人眼神宛如癫狂，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限，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 金砾满意的看着他，道：“很好！过去吃肉吧！” 他一挥手，出来的这个人就再也控制不住了，连忙跑了过去。 本来在这里烤肉的蛮族士兵见状，很是干脆的递上一块已经烤好的肉来。 第一个出来投降的人急忙接过，都顾不得这肉有些烫手，便赶紧往嘴里塞，粗么咀嚼了两下，身体的本能就催促他咽下去。 旁边的人又递上热水，这种室外环境，热水也会凉的很快，他端过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灌下去。 热水入胃，暖流立刻从体内朝着四肢百骸蔓延过去。 那在冰天雪地当中，几乎感觉不到存在的身体，也终于开始活了过来！ 而柏威这边，在看到投降过去之后，真的有烤肉吃，有热水喝，大家彻底忍不住了。 “我投降！” “我也投降！” 金砾看着这一幕，万分满意。 “好！只要投降的，都可以过去！” 庞大的人群立刻朝着那边冲了过去，毕竟不知道金砾准备了多少，去晚了会不会赶不上。 柏威看着这一幕，几度想开口阻拦，但都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清楚，已经阻止不了了。 金砾算准了他们过来之后，肯定处在即将被饿死冻死的边缘，才做这番准备。 大家都已经快要疯了，这个时候怎么拦得住？ 他只能认命一般叹了口气，看向金砾：“你想怎样？” 金砾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根绳子，丢了过来。 “套在脖子上，你也可以和他们一样，享用美食和热水。” 柏威的脸色直接变了，因为他很清楚，套上脖子之后，就意味着成为了啸狼部落的奴隶。 蛮族部落的奴隶是很惨的，一直都不被当做人看，可现在，有他拒绝的余地吗？ 金砾后面，他的人正看着自己，虎视眈眈，仿佛只要自己拒绝，就立刻冲上来砍死自己。 而且就算金砾不对他动手，这冰天雪地的又能如何？ “别犹豫了，好死不如赖活，对不对？”金砾笃定了柏威一定会屈服，但他确实也没什么耐心。 柏威终是长叹一声，拿起绳子，将自己套了起来，把绳子的另一端，亲手交到了金砾手中。 同时，这样的一幕也发生在另外两个地方。 明明是过来找啸狼部落的追兵，却被他们以这种方法，兵不血刃的收纳了过来。 最终，三个队伍接连返回，本来只有两万人的营地，一下子壮大了一倍还要多。 三兄弟看到这一幕，脸都要笑烂了。 这可只是金砾这边的情况，其余两人也做了同样的事情，或许这几天也已经收纳了不少人。 等到三方合并，那他们的人数将会成为超过草原上所有的部落。 但，这依然不是极限。 因为他们知道，人数多了也不全是好事，很难养得起。 所以，他们在等这些人养好之后，给他们提供物资，让他们去想放逐他们的前头领，复仇！ 如此冰天雪地，一旦开战，伤亡会是正常时候的好几倍，但那又如何？死的又不是他们的人？ 冬日结束后，他们将会成为草原上最为强大的部落！ 三兄弟一个比一个兴奋，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了！ 营帐之中，金兰给李公子讲述完了之后，忽然听得外面的动静，不由问道：“外面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李公子还在回想金兰所交代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道：“那应该是你的三个哥哥回来了，听着人数不少，他们的事情应该办得很顺利。” 金兰却是愈发疑惑：“他们去办什么事情？” 李公子道：“你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金兰还真不客气，当即走出帐篷。 当看到堪称人满为患的营地之后，几乎当场呆住。 “怎么会这样……” 第258章 不能动 “世子！” 庞洪急匆匆赶过来，手里拿着斥候传回来的信息，满脸急切。 “世子！不好了，乱了，全乱了！” “现在啸狼部落跟发疯一样，正在到处吞并其他部落。” 宁恕听到这话，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这么恶劣的情况，他强行发兵，人在路上就得死个一两成，他难道舍得？” 庞洪忙把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递过来：“世子，情况有些复杂。” 宁恕接过，迅速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脸色却是有些绷不住了。 “这特么不是我们用过的计策吗？” 就像是他们之前做的那样，拿出丰厚的条件让蛮族自己过来投靠，现在啸狼部居然也是这么干的！ 他们知道了？所以开始有样学样？ 这也不对啊，在冬天来临之前，啸狼部一直在被其他部落撵着满草原跑，应该没有机会得知蛮城这边的事情。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的物资哪儿来的？ 蛮族冬天取暖最主要的就是靠干粪便，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哪儿来这么多屎给他们烧啊？ 食物的话，他们自己饲养的牲畜倒是可以，但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来，那不得吃光了？连种都留不下？ 费解，实在是费解。 宁恕继续往下看去，当看到啸狼部这个时候居然又把人派出去反攻的时候，宁恕是彻底无法理解了。 这和把这些人赶出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根据传回来的情报显示，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各大部落，这阵子都已经打得乱成了一锅粥。 这下子就不可能是假消息了，这么大范围，牵扯了这么多部落，绝对假不了。 要是这时候宁恕想要去坐收渔翁之利，倒是一个机会。 但他想了想外面的恐怖低温，还是算了吧。 人命不是冷冰冰的数字，死上一个便是一个家庭的悲哀，外面这么极端的天气，无疑是大大增加了战士们的死亡率。 看完之后，宁恕随手把信丢进了炉子里。 “你看过了吗？”宁恕问道。 庞洪点头：“已经看过了，世子，现在是个机会，我们要不要动手？” 宁恕却是摇头：“不动手，等他们自己打。” 听到这话，庞洪难免有些迟疑：“可是，世子啊，若是我们不管，等春天来临，我们要应对的可能就是一个几十万人的超级大部落了。” 这种体量，都不能叫部落了，那是一个国。 而且他们游牧的方式，储存的物资绝对不足以养活这么多人，可以肯定他们明年会再一次发动对大魏的进攻。 毕竟这边，只有大魏这里，能够提供可以供养所有人的物资。 上次大战才多少人？仅仅十万而已，虽然各大部落都出了人，但不是全部。 这次可完全不一样了，物资不够，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攻破雁门关，从里面获取足够的粮食补给。 二，就是在草原上，饿死。 可以说，这是完全的破釜沉舟了，他们的攻击绝对会s是前所未有的猛烈，天门关还真不一定能守得下来。 但这也给了宁恕一个巨大的启发，那就是，自己可以梅开二度！ 不就是收买人心吗？我也会啊！等你们饿得一个个眼睛发绿，自己也可以拿出粮食，忽悠你们投诚！ 但，这个计划虽然好，但想要实现，并不那么容易。 首先一点是，这么多的粮食，很难拿得出来。 毕竟像是蛮城，虽然消耗粮食，但是却是通过正常交易来的，是一个良好的循环，不会造成太大的动荡。 可那些人收拢过来就不行了，因为数量过于庞大，宁恕这边很难一次性拿出那么食物了。 若不能让他们吃饱，要不了几天就会反，等于白做。 而这等庞大的粮食，短时间内是搞不来的。 哪怕是国库出粮食……应该说国库也出不起，前不久***还给他哭穷来着。 其次就是，啸狼部三兄弟，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那个中原人聂无救，他难道想不到这一点？ 他肯定不会等物资消耗光了再发起进攻。 易地而处，如果是自己的话，很可能会在物资还剩下一部分的时候，就宣布物资即将见底，以此来激发大家的斗志。 让所有人都玩命冲击天门关，如果运气好冲破了，那自然皆大欢喜，关后的三州之地以后都是蛮族的游乐场。 如果没有冲破，自己因为提前留存了一部分，也能增加容错。 当然，放出来的物资肯定要越来越少，以此来增加紧迫感。 如果真是这样做，那就意味着天门关要面对的不是饿得眼冒金星的蛮族。 而是吃得饱饱的，但得知自己吃了这顿没下顿，战斗力超级爆发的蛮族。 唉，真是麻烦啊。 “不管了，看着吧，反正这种情况，不能让我们的人冒险。” 真出了什么事情，还有这里的二十万蛮族顶着呢。 虽说现在都是宁恕的人，但宁恕对他们其实演戏大过真情，真出了什么事情，还有他们做前锋队，迎接第一波冲击。 “你先下去吧，我好好想想，让大家都别动。” 庞洪听到这话，也只能先告辞退下。 …… 时间流逝，冬天最冷的那段时间，已经到了末尾。 虽然温度还没有回暖，但是那一股仿佛在生割人肉的寒风，已经停了。 过去的这段时间，啸狼部落三个部分，都经历了极其野蛮的扩张，致使他们的人数，已经来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基本上，两万多人，就已经是游牧生活所能供养的极限，但现在，这个数量却是生生增加了十倍有余。 疯狂的扩张带来的，是其他各个部分传来的问题，原本准备好的物资飞速消耗，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寒风停止的当天，其余两个部分就带着人过来，兵分三路的啸狼部落，终于再一次汇聚。 时间差不多了。 冬天还剩下最后一点时间，春天到来的时候，天气也不会立刻温暖，他们还有时间。 三个头领再度齐聚，是时候出发了！ 第259章 去吧，去复仇 “大家度过了一个最为难捱的冬天，而且你们心里都很清楚，到底是谁导致你们落得如此凄惨！” “啸狼部收养了你们，让你们没有在冬天里冷死饿死，如今寒风止息，是你们报答啸狼部落的恩情，同时也是为你们自己复仇的时候了！” “拿上武器，是谁把你们赶到冰天雪地里等死的，就去找他报仇！” 金戈面对密密麻麻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庞大队伍，豪气冲天。 雪未化，天未晴，那些该死的部落还沉浸在冬日之中没有苏醒，是他们动手的绝佳时机！ 短短的几句话，就把这段时间因为安逸生活而平息下来的仇恨，再一次唤醒！ 所有人此刻都忍不住仰天长啸，蛮族是野蛮暴力且纯粹的，有恩可以报，有仇，那必报！ “出发！” 金戈弯刀一挥，庞大的队伍立刻朝着既定的方向，踩着雪离去。 看着大军开始行动之后，他这才回到原本营地的位置。 营地全都拆除了，但还剩下唯一一顶帐篷在这里。 金戈进来，里面正是李公子，聂无救，和金兰三人。 “李公子，我们这就出发了。” 李公子手里拿着一本书，头也不抬，道：“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都已经告诉你了，只管去做吧。” 听到这话，金戈心头却是没由来多出几分伤害：“李公子，这次一别，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没错，这就已经是他们分别的时候了，李公子和聂无救不会跟着他们离去。 听到这话，李公子这才放下书，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金戈头领，何故这般姿态？” “我本就不是草原的人，离开是肯定的事情，我以为你应该早就猜了出来才对。” 金戈抽了抽鼻子，道：“对，是我感性了。” “那我就先预祝李公子，往后的事情一帆风顺，希望此生，还能有再见的那一天。” 李公子微微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已经重新拿起了书。 金戈见状，知道自己是该走了。 不过离开之前，他到底还是多看了一眼金兰。 上次事情过后，李公子并没有放她离开，但也没有杀了她。 其实还是挺可惜的，没能接受杀了这个妹妹。 但，李公子开口，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转身离开了营帐，等他走后，金兰却是忍不住开口：“姓李的，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会食言，亏我之前还相信你真的会送我离开。” 这个事情，这些天她已经提了好几次，但每次李公子都找理由来敷衍她，一直说什么时机不对。 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话术，金兰都没抱什么希望，就准备来点刺激的脏话骂一骂。 却不想，这一次，李公子却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金兰顿时惊疑，问道：“这是什么？” 李公子道：“给宁恕的信。” “我们说好的，你帮我给宁恕带一封信，我放你走。” 金兰听得一愣，而后问道：“你肯放我走了？” 李公子微微点头：“当然，之前是时机不够成熟，但现在可以了。” “不过，事情出了一些变化，我不能让聂先生陪你，你自己离去吧。” 金兰愣在原地，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愿意放她回去！ 短暂的愣住之后，她连忙抢过李公子递来的信，一边道：“你可不能反悔！” 李公子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道：“马匹就在外面，你自己走吧。” 见状，金兰哪儿还愿意在这里多待，立刻走出营帐。 外面，果真有一匹马等着，而且马背上还有包裹，大概是装了一些食物清水。 现在外面依然很冷，但没有刮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金兰连忙过去解开缰绳，自己骑上马，连忙往蛮城方向赶去。 而蛮族大军之中，三兄弟聚集在一起，看着远去的金兰，目光冷冽。 “大哥，要不我们现在悄悄过去把四妹宰了？就这么放她回去，我不放心。”金砾说道。 老大金戈扭头看了一眼，迟疑稍许，道：“算了，李公子既然放她一条生路，咱们就别多管。” “她说她在住在天门关的蛮城，那我们之后就有再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再弄死她也不迟。” 听到这话，金砾犹豫了一番，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 金兰一路奔袭，现在虽然没有吹风，但马匹跑起来，那吹在身上的风也不小。 但她不敢停，因为她太清楚她三个哥哥，到底有多想弄死她了。 李公子在，他不让动手，三个哥哥就没有动手，但现在李公子不在，那就不一定了。 所以她一路上压根就不敢听，即便是晚上，都只睡了一小会，然后便继续赶路。 本来差不多四天的路程，硬是被她缩减了近半。 到了后面，马匹都撑不住了，倒在地上无法再起来。 金兰只能靠步行，继续往蛮城方向赶。 直到她感觉自己筋疲力尽，蛮城才终于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如今的蛮城，因为风停了，之前停工的各部分也逐渐开始恢复。 毕竟冷是冷，但只要在旁边架起蜂窝煤问题就不是很大，就怕吹风。 一队巡逻的黑甲军，正在蛮城内，进行日常的巡逻。 直到他们来到最外围，突然发现，远处有个小黑点。 “唉，那是什么？那是人吗？” 队伍里有人发现之后，立刻汇报给了队长。 队长眯眼看去，道：“好像真是个人，怪事，这个时候外面怎么还会有人呢？” “让我来看看。” 说着，就见他从怀中拿出了望远镜。 这东西可是好东西，他平时还舍不得用呢。 直到把望远镜举到眼前，看清楚那边的人之后，队长顿时惊呼开口。 “天呐，怎么是金兰？她居然还没死？！” 金兰毕竟也算是较早跟在宁恕身边的蛮族头领之一了，认识她的黑甲军并不少。 之前金兰独自离开，近一个月都没有消息，只是听说被抓了，大家都以为她死了。 没想到还能回来！ “快，快去通知世子！” 第260章 她没死? 队长立刻下了命令，队伍当中连忙离开一个人回去报信。 而队长则是急忙牵来一匹马，骑着马朝金兰那边赶过去。 他很快来到金兰附近，都来不及完全等马停下就跳了下来。 “金兰头领？真是你？！” 金兰此刻的状况很差，她也不认识面前这个家伙，但能知道都这个地方了，肯定是宁恕的人。 “是我，宁恕呢？快带我去见他。”金兰虚弱的说道。 小队长连忙点头，过去将她扛起放在马背上，然后牵着马连忙赶往营地。 另一头，派去传信的黑甲军直接来到了宁恕的屋子前。 他敲了敲门，便急切的朝里面喊道：“世子，金兰回来了！” 话落，边听里面脚步声由远而近，而后大门打开。 宁恕满脸的难以置信：“你说什么？金兰回来了？” “她没死？” 报信的忙道：“没死，但看起来情况很不好，队长已经过去接她了。” 宁恕急忙让安南把衣服拿过来，披上之后，让安南赶紧去把军医叫过来，然后匆匆离去。 还没等去到蛮城边缘，就看到队长已经牵着马匹，带着金兰过来了。 “世子！”队长急忙喊了一声，宁恕立刻来到近前。 他看向后面马背上的人，此刻的金兰已经疲惫得整个都趴在马背上，双手双脚自然下垂，像是抬不起来一样。 “金兰？” 宁恕问了一句，金兰这才艰难的抬起头：“宁恕……可算是见到你了。” 见真是她，宁恕忙道：“快！拉到我那里去！” 宁恕急匆匆带着众人返回，等抵达之后，宁恕亲自过去将她抱了起来，抱回屋里放在床上。 “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被抓住了吗？你居然没死？” 宁恕一边问着，一边摸向她的双手和额头。 手很冰，已经被冻得毫无血色，脸色惨白，但好在还没有发烧。 屋里温暖的温度，多少让金兰重新有了几分精神。 她抬手，有些费力的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宁恕：“这是，李公子给你的。” 宁恕听得一愣：“李公子？蛮族之中还有姓李的？” 蛮族受到中原文化影响，也存在一些名字风格和中原人差不多的，只是数量不多。 金兰微微摇头：“不是蛮族，中原人。” 啸狼部里面有中原人？ 聂无救？ 不对，金兰说得可不是聂无救，而是李公子。 既是中原人，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魏人，而魏国之中，李姓可是皇姓啊！ 天下间也有其他姓李的，但除了那些皇室宗亲，其余姓李的，基本都因为避讳，而改掉了…… 啸狼部里面有皇族中人，这怎么可能！ 宁恕正思绪万千之际，身后响起安南的声音：“少爷，军医请来了。” 听得这话，宁恕连忙收回思绪，让开位置。 “快，看看她这是什么情况？” 军医连忙上前把脉，很快道：“世子放心，她脉搏还算有力，暂无性命之忧。” 听懂这话，宁恕就要放心多了。 至于心里的疑惑，还是之后再问吧。 “安南安北，你们赶紧准备热水给她擦拭身体，帮她恢复体温，其余人全部出去。” 宁恕下了命令，而后他也没有继续留在屋里，拿着信走了出去。 把信件拆开，只见里面只写了一句话。 “宁恕，别来无恙否？” 看这话的意思，那个李公子，还和自己认识？ 姓李，还和自己认识，那就基本可以确定是李魏皇室中人了。 可李魏皇室中人，怎么会出现在啸狼部，而且他到底是谁呢？ 如今李魏皇室之中，自己称得上熟悉的，也就那么几个。 女子之中，就一个***李清瑶，其余几个公主虽然都知道，也见过几次，但根本就不熟。 至于皇子，老大李建隆倒是认识，但他在京城，还有老四李盛延，老七李兆平都是一样的。 李兆平之前倒是来过一次，但他肯定是跟着李清瑶回去了。 老二老三已经去了封地，基本都在南边，不太可能出现在北方，老五老六都从了军，一个镇守南边，一个镇守西边。 硬要说的话，这四个人都有嫌疑，毕竟都是长久不在京城的人。 老七往后，那就是更小的皇子了，基本都还在京城养着呢。 到底会是谁呢？ 宁恕拿出信件仔细翻看，可惜这上面只有这一句话。 看笔迹，也挺难分辨得出来。 还真是，让宁恕出乎意料啊。 还是等之后仔细问问吧，金兰能活着回来，怕是和这个李公子脱不了干系。 安南安北两姐妹正在努力的帮金兰恢复体温，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姐姐才出来。 “少爷，好了。” 宁恕早就等不及了，立刻走了进去。 那边床上，金兰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躺在那里，气色看起来也缓和不少。 军医立刻上去给她把脉，而后道：“世子放心，休养几天即可痊愈了。” 听到这话，宁恕总算是放下心来。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要问她。” 众人纷纷应声离去，很快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宁恕拉过凳子坐过来，看着她现在的样子，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怎么没死啊？大家都以为你死了。” 金兰眼中闪过几分幽怨，虚弱道：“听起来，我没死，你好像很失望？” 宁恕立马改口：“不，我的意思是说，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毕竟我知道你已经被抓住。” “难道你那三个哥哥良心发现，决定留你一命？” 金兰道：“不，草原上血脉没有那么重要，再是亲妹妹，动手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多犹豫。” “是这个李公子，保了我。” 话题到了正轨，宁恕也干脆问道：“这个李公子是怎么回事？你看他给我写的，别来无恙，我和他认识吗？” 金兰应道：“认识，他亲口承认了，而且语气听起来，你和他似乎还有些熟悉。” 宁恕听到这话直挠头，熟悉？在外面的四个皇子，都没有和他很熟悉的啊。 唯一熟悉的皇子就是李建隆，同在京城的李盛延和李兆平，其实都因为以前没有多少交集，而变得陌生了。 第261章 难道是皇室中人? “熟悉？这可真是千头万绪，无处下手啊。”宁恕叹了口气，道，“这样，你把你被抓开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千万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听到这话，金兰微微点头，开始讲述起来。 从一开始被抓，到后面遇到李公子，再到两人的交谈等等，一五一十，事无巨细。 凡是金兰记得的，都讲给了宁恕。 只是听完之后，宁恕依然很疑惑。 这也听不出来到底是谁啊！ 他只能转而问道：“那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疤痕啊，胎记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金兰凝神回想了一下：“没有，就记得，长得挺好看的。” 一句话直接给宁恕干沉默了。 你就记得这个？！ “你可真是……”宁恕只能恨铁不成钢的重重一叹，“算了，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金兰略显疑惑：“回去？” 宁恕没好气道：“当然了，这是我的床，你难道还想在这里过夜？！” 金兰更显震惊：“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要冒着外面的严寒，走上一段路，回到那个没有烧炭，冷冰冰的屋子里？” “宁恕，你是人吗！” “我辛辛苦苦跑回来，我马都死在外面了，我这两条腿冻得都差点保不住，你居然这么对我！” 宁恕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好像是有点过分哈。 “行了行了，别叫了，我先让人去你屋里把炭火烧起来，行了吧？” 金兰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见状，宁恕这才起身，往外面走去。 来到屋外，没想到木真和格铃都过来了。 见到宁恕出来，两人连忙凑上：“世子，怎么样？真是金兰？” “对啊世子，真的是金兰吗？她没死？” 宁恕点头道：“没错，是金兰，她没死，而且也没出什么大事。” “就是一路赶回来，身体有些虚弱，暂时在里面休养一下。” “你们要去看的话，就进去吧。” 格铃听到这话，连忙应了一声走了进去。 毕竟是好姐妹，她这么关心倒是不意外。 至于木真，得知是金兰之后，就没有进去了，而是大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金兰居然还能活着回来，之前听说她被抓住的时候，还以为她死定了呢。” 宁恕应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真是意外啊。” “不说她了，最近胡三儿在干什么呢？” 木真道：“他啊？没干什么，就是每天看看风景，养养身体。” 宁恕听得皱眉，这家伙身体早就恢复了才对，还闲着呢？ 这是赖上了？ 算了，管他做什么。 “他要是要干什么事情，或是干了什么事情，记得来告诉我。”宁恕道。 木真当即应声，而后宁恕没有多留，来到了庞洪这屋里。 让庞洪找来纸笔，宁恕边想边写。 草原上出现了皇族中人，这件事情多少有些超出了他所能管辖的范围了，必须要请示陛下。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那个李公子已经离开的情况下，若不是这样，宁恕这会估计已经带着人追过去了吧。 毕竟再怎么猜测，也不如亲眼见上一面来得实惠。 金兰在路上都耽误了好几天，李公子和聂无救肯定早就离开了，自己这时候过去什么都捞不着。 那就没办法了，还是让陛下来定夺吧。 写上金兰所讲的一些重点，加上宁恕的猜测，洋洋洒洒写了不少。 最后，宁恕郑重的盖上火漆印章，以确认不会有其他人看到里面的内容。 接着，宁恕又写了一个自己的凭证，盖上了自己的人名章。 “赵铭。”宁恕把侯在外面的赵铭叫了进来，对他道，“你派个弟兄，八百里加急送回去。” “拿着我的凭证直接进宫，切记，一定要亲手送到陛下手中。” 赵铭听得一惊，八百里加急，这已经是最高级别的加急信了。 他已经听说金兰回来的消息，这恐怕和金兰有些关系，金兰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虽然好奇，但没有多问，拿过信件和凭证，便找送信的人去了。 等他走后，宁恕叹了口气，心里默默计算起来。 等这封信送到，也该过年了。 今年有点惨，只能在关外，眼下风已经停了，车队可以重新运作，干脆让送些面过来，让大家一起包一顿饺子算了。 至于皇帝那边，希望这封信不会破坏皇帝过节的心情吧。 …… “可恶！都这么久过去了，皇帝为什么还不派兵把宁恕抓回来！” 京城沈府当中，沈月婷留在府内，气得直咬牙。 那天自从***回来之后，皇帝只是发了一个宁恕不是在造反的声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就这么一个干巴巴的声音，肯定是不能服众的，所以当即就大臣站出来反对。 结果，站在最前面那两排的大佬亲自站出来，可以说是在声援宁恕。 这一下可是把众人吓得不轻，所以这件事情也就再没人提起。 可是沈月婷如何能甘心？ 第二天她正准备去上早朝，结果在宫门口被她理论上的上司，兵部尚书蒋天祥给拦住了。 依然是那一套说辞，什么兵部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当场就要把她赶去其余部，结果另外五部的尚书听到了，一个个如同见到瘟神一样。 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沈月婷加入。 哪怕只是一个最基层的官位，都不愿意给。 可沈月婷当年毕竟是立过功的，别管是不是真的立了功，昭告天下的榜文反正是这么写的。 眼下才一年不到，还真不好直接把沈月婷赶走，所以皇帝不发话，一众大佬也不敢真的直接把她赶走不管，总得找个能接收的地方。 最后一合计，还是赶去京兆府吧，正好那边刚被清理过，有职位空缺，而且把她丢到京兆府，祸害不到六部。 结果沈月婷当天连朝都没上得去，而且职位明升暗降，在京兆府拿了个六品的闲职，都不用天天过去那种。 眼看着今年就剩下最后几天了，她从唯一的女将军，落魄到如此地步，心里几乎要扭曲了。 第262章 万理枝 “可恶！可恶的宁恕，可恶的李清瑶！” 她不知道李清瑶过去到底看到了什么，但她笃定以李清瑶和宁恕的关系，李清瑶肯定会帮宁恕说话。 她又单纯，或者说愚蠢的认为，李清瑶是皇帝的女儿，皇帝肯定会轻易听信李清瑶的话。 所以，她就把这一切大部分责任，都归咎到了李清瑶身上。 她坚信，要是换个其他过去，比如说李建隆，宁恕绝不会这么轻松。 “姐，说话小声些吧，万一被听见，我们又有麻烦。” 身后，沈子荣吃着糕点，懒洋洋说道。 自打从武院退学之后，他就没什么事情干了，官场进不去，做生意又不会，只能天天在家当个纨绔弟子，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如今的沈家，可不比以前，虽然还有沈江河的俸禄，和偶尔收的一些黑钱支撑着，但显然无法和过去想必。 沈江河能捞多少钱？一个月能有个一千两都是超常发挥了，哪儿能和以前比。 以前宁家养着的时候，随便一个月都是轻松过万的消费，那是何等奢华的生活。 现在呢，凤凰变野鸡。 尽管他们现在的生活，依然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可望而不可即的，但他们依然觉得自己家道中落了。 对此感触最深的就是沈子荣，毕竟那三年大战，沈月婷在边关，也没多少机会花钱享受。 他可不一样，经常去风月场所潇洒，而且因为通常都是他来买单，身边前呼后拥，多少人抢着拍他的马屁啊？ 现在虽然不是去不起，但没法再给别人买单了，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 真是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 沈月婷本来就生气，听得他的声音不禁回头，这一年来，沈子荣不去武院之后，身体更为臃肿了。 看到他，就更来气！ “你还躺在这里做什么？闲了这么久，也该找点事情做了吧？” 沈子荣莫名其妙：“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啊？你以为我不想找事做吗？但是这大冷天的，能有什么事？” 沈月婷还想说什么，家中下人匆匆赶来。 “小姐，大殿下在外求见。” 沈月婷心中的愤怒顿时消散，变为惊喜：“什么？他亲自过来的吗？” “是的，他就在外面。” 着实难得，李建隆可不经常过来。 只是听到这话之后，沈月婷又犹如变脸一般：“你说什么？你敢把殿下留在外面，不直接请进来？” 仆人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小姐饶命！是小的考虑不周！” 若是放在平时，这种惹自己生气的下人，非得抽她几鞭子才能泄愤，但现在李建隆就在门口，她倒是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哼，等我见过殿下之后，回来再收拾你！” 说罢，她便急匆匆去往门口。 李建隆已经彻底换了一身衣服，所有能透露他身份的东西都已经换掉，显然不想让别人将他认出来。 沈月婷见真是他，顿时惊喜万分的要凑上去。 只是还没来及迈步，就见李建隆身后，一个妖媚的女子凑了过来。 “殿下，这边是沈月婷，大魏之中难得一见的女将军么？” 只见那女子唇红如血，皮肤却又如雪一般白皙，一双丹凤眼明亮有神，仿佛会说话一般。 这大冷天的，她仿佛不知道冷一般，穿得并不臃肿，反而更能衬托她的身材曲线。 在看到这女人的第一时间，沈月婷就变得警惕起来。 她眉头微皱，并没有搭女人的话，而是看向李建隆：“殿下，这位是？” 李建隆忙道：“哦，这位是江南万家的万连枝，万姑娘。” “这次是专程被我请到京城，帮助我的。” 这话并没有让沈月婷的眉头舒展开来，她继续道；“原来是万姑娘……殿下，什么事情要把万姑娘也带过来？” 李建隆四下看去，似乎有些慌张的样子：“月婷，在门口说话不方便，可否进去再说？” 沈月婷犹豫了一下，到底是看在李建隆的面子上，道：“那两位就快快请进吧。” 带着两人进了府，来到后堂，下人立刻端着火盆热茶等过来。 沈月婷坐在主位，目光始终游离在万理枝身上，带着淡淡的敌意。 万理枝察觉到了，但并不在意，主动开口：“素闻沈将军威猛无双，甚至陛下都亲口夸赞，说沈将军巾帼不让须眉。” “但就这双眼，我若是敌人，看了恐怕都会心生怯懦。” 李建隆本来是没有注意到的，听到这话，他才察觉到沈月婷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他不禁有些恼怒：“月婷，这是我请来的客人，十分重要，不得无礼。” 沈月婷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想着既然是十分重要的客人，那她就暂且收敛一下吧。 她收回目光，而后问道：“殿下，突然找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李建隆道：“是这样，秦挽夏，你听说过吗？” 沈月婷回忆了一番，微微点头：“秦家独女，对吧，御史台秦万春的妹妹。” 尽管她没有刻意去打听过，但秦挽夏刚来京城那一会，权贵二代圈子里，基本都在谈论她。 秦家势力一般，但人家祖上出过大儒，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儒之后，能得到秦家的肯定，便能在文人圈子里的地位，水涨船高。 之前搞了一个什么赏画宴，听说是和四殿下关系不浅，但听说后来又莫名其妙往镇国公府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秦家也已经在京城安顿好了，对秦挽夏的讨论倒是平息下来，得有好一阵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她怎么了？”沈月婷问道。 万理枝掩嘴轻笑：“看来沈姑娘还真不知道呢，她要定亲了。” 沈月婷闻言一愣，不知怎的，竟是突然有几分紧张：“她要定亲？和谁？宁恕吗？” 听到这话，李建隆倒是心情复杂，自嘲一般笑了一声：“要真是打算和宁恕定亲，那我反倒是放心了。” “要和秦挽夏定亲的人是老四，李盛延。” 第263章 你一定要帮我 要真是跟宁恕定亲，李建隆哪里会这么紧张，说不定他一高兴还会多随点份子。 因为这样的话，起码代表着秦家不会和李盛延坐在一条船上。 宁恕虽然之前略有牵扯，但往后他是不太可能会继续参与的，皇帝那里肯定不允许，满朝文武也不允许。 秦挽夏若是嫁给了宁恕，那就代表着老四之前辛辛苦苦把秦家请到京城来，完全是白费功夫。 但现在，偏偏是老四。 真让秦挽夏嫁给了李盛延，那他这边可就有点顶不住了。 毕竟秦家地位特殊，秦家支持，除了他自己的支持以外，还会吸引来其他家族。 到时候，李盛延怕是会把他和李兆平远远甩开。 而上次李兆平又跟着去了关外，鬼知道他有没有找宁恕聊什么。 再知道宁恕不太可能会参与进来，可宁恕像是上次赏画会那样来一下子，他也遭不住。 所以现在的李建隆心里充满了危机感，一定得做点什么。 至于沈月婷，听到秦挽夏要嫁的不是宁恕，而是李盛延，心里不知怎的，竟又莫名松了口气。 “好，秦挽夏和四殿下要定亲，然后呢？你们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沈月婷问道。 只见李建隆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不久前，老四亲自面见父皇，提出来想让父皇赐婚。” “但父皇考虑到秦家的影响力，说要秦挽夏才行，所以现在关键就到了秦挽夏身上。” “她若是愿意，这事儿就成了，若不愿意，这事儿就成不了。” 这么简单的关系，沈月婷还是能够理解的。 她指着自己：“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啊？” 只见万理枝掩嘴轻笑：“算起来，和沈姑娘确实没什么关系，但沈姑娘却是帮得上忙的。” “现在秦挽夏还在纠结，你也知道，他们秦家比较传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秦挽夏的父亲点头，她就算无意。” “但她父亲也很宠爱这个女儿，所以关键还是落到怎么让秦挽夏改变心意这个问题上。” “沈姑娘，不妨去和秦挽夏多接触接触？” 沈月婷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是我去接触？你怎么不去？” 只见万理枝轻叹了一声：“我倒是想去，只可惜，秦大姑娘对我颇有微词啊。” 她和秦挽夏以书信互相对骂了三年多，秦挽夏看不起她水性杨花，矫揉妩媚，别看是书香门第，骂起人来那是真的脏。 若是把那些书信公布，压根就不会有人相信这是秦挽夏写的。 而万理枝则是指责秦挽夏，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秦挽夏却因为家族教条，压抑自己的本性，虚伪至极。 两个人可谓是势同水火，让她去劝秦挽夏？怕是连人都见不到。 沈月婷继续问道：“你不能去，那别人呢？总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吧？” 只见李建隆叹了口气：“还真就只有你一个。” “这种事情，总不可能派一个侍女去吧？和秦挽夏身份不匹配，说了也没用。” “至于身份匹配的，我那几个姐妹，我可说不动，至于其他人……” “你知道的，除了你，我几乎不会和别的女人说话。” 沈月婷当时就信了，不禁低下头，微微脸红。 李建隆继续道：“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能做这个事情了。” “月婷，事关太子之位，你一定要帮我。” 沈月婷听到这里，终于点头：“好，明日我就去拜访一下这秦挽夏。” 万理枝却是有些不太放心，道：“明日你去找她，可别急着让她拒绝，这也太明显了，先探探口风。” 沈月婷不耐烦道：“我知道了，还用得着你提醒？我又不蠢。” 万理枝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你不蠢的话，你现在至于在家待着？ 不过，算了，就这样吧。 万理枝给李建隆递了一个眼神，李建隆当即起身：“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见着李建隆要离开，沈月婷不禁问道：“殿下，你要走了吗？不多坐会儿？” 李建隆道：“不了，这次是悄悄过来的，被别人发现恐有麻烦。” “不必送了，你想想明天过去该问什么吧。” 说罢，李建隆便和万理枝一起离开。 两人上了马车，离开沈府。 马车上，万理枝突然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哎呀，没想到殿下竟是如此洁身自好的人，除了沈姑娘，都不和别的女人说话呢。” “那你怎么坐在我万家的马车上？可真是折煞小女子了。” 李建隆脸色顿时尴尬，连忙安慰道：“翩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刚才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翩然是万理枝的字，一般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这么叫，眼下李建隆叫出来，她都没有生气。 她只是依然阴阳怪气道：“哎哟，可不敢，我见殿下对沈姑娘用情至深，而我终归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哎，想我也早过了当家的年纪，再过几年，人老珠黄，怕是无人问津，要孤独到死了。” 听到这话，李建隆干脆一把挽过她的肩膀：“怎么会呢？翩然，我答应你，等我坐上太子的位置，我会立刻向父皇提亲，请求父皇赐婚。” “到时候，你就是太子妃。” 这话终于让万理枝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不过她嘴上依然不饶，道：“是吗？我怎么觉得，当上太子妃的，或许不是我，而是沈月婷呢？” 李建隆当即反驳：“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她？刁蛮任性，愚蠢至极。” “好好的一个将军，当朝唯一的女将军，这么厉害的头衔，硬是让她给弄没了。” “论家世，若不是之前三年宁恕对她的帮助，她给你提鞋都不配。” “就算我向父皇提了，父皇也绝对不会答应。” “最后还得是你，一定是你，明白吗？翩然？” 万理枝这才娇嗔的捶了一下李建隆的胸口：“算你嘴甜。” 尽管她对李建隆其实没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她做出这种行为。 她就想当太子妃，谁是太子，她其实无所谓。 第264章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沈月婷给秦家递了拜帖，书香门第就是这点麻烦，比较看重规矩，贸然过去兴许还见不到人。 第二天，沈月婷这才提着礼物找上了门去。 理由其实很好找，秦家初来京城，过去见一见，混个脸熟很正常。 她并不知道，秦挽夏这里，在收到沈月婷的拜帖之后，其实很纠结。 她现在可不比刚来的时候，这段时间，京城有什么奇闻异事，早就听过了。 今年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八卦，那肯定当属宁恕和沈月婷之间的事情，最为精彩。 毕竟死心塌地养了整整三年，好好的一个镇国公府，下人大多遣散，几乎要养成了一个鬼屋，说出去那也是一段传奇了。 而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今年宁恕却是突然醒悟，和沈月婷恩断义绝。 本来大家还以为两个人只是闹矛盾，结果直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没有复合的迹象。 这还不够有讨论度吗？ 而就秦挽夏私人而言，他对宁恕其实是十分尊敬的，毕竟宁恕给她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 有过宁恕教导，如今她的技法，何止更上一层楼。 起码两三层。 而且最近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表示，想要学习她这种画法了，其中以刘家的刘知行，最为踊跃。 隐隐之中，似乎真有点要开宗立派的感觉了。 她深知这都是因为宁恕的教导，毕竟没有宁恕，这一天或许还得晚来十年、二十年。 尽管两个人没有师徒名分，但秦挽夏心里其实已经把宁恕视为了授业恩师。 一开始她是拒绝的，不想见沈月婷，免得惹宁恕生气。 但后来一想，宁恕尽会甘愿供养沈月婷，那宁恕一定是爱惨了她。 尽管现在已经分开，但她觉得，这大概是宁恕心里一辈子的伤痛。 若是自己能够居中开解，那也算是能还上几分宁恕的恩情了。 所以，她同意了。 次日上午，沈月婷准时来到，因为怀揣着别样的目的，倒是十分热情。 “哎呀，秦小姐，早听说你温婉可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我一个女子看到都忍不住有些心动了呢。” 一句话直接把秦挽夏的脸色给搞僵硬了。 啊这……毕竟是将军，军中之人，豪爽点也属正常。 秦挽夏安慰着自己，重新露出真挚的笑容：“沈姐姐客气了，今日听说沈姐姐要来，特意备了一壶好茶，沈姐姐可要陪妹妹好好聊聊。” 沈月婷听得眼前一亮，这不巧了嘛，她也想好好聊聊！ “正有此意！我们姐妹俩可真是心意相通！” “沈姐姐……还真是豪爽。”秦挽夏轻咳两声，忙道，“外面天冷，进去坐吧。” 说罢，便领着沈月婷去往内堂。 请沈月婷坐下，府中下人立刻端上一应器具。 两女相对而坐，秦挽夏取来茶具，道：“淮北秋茶虽然名声不显，但品质极好，今天便用来招待沈姐姐，特请沈姐姐品尝。” 毕竟是书香门第，正式品尝都有一套繁琐的流程，此刻上桌的并非是泡好的茶水。 先以热水冲泡茶具，这是为了让茶具的温度升起来，避免影响口感，再以茶则将茶叶倒入盖碗，加入少量热水，让茶叶舒展开来。 接着醒茶，将多余热水倒上茶宠，再让茶叶静置稍许，而后以热茶冲泡，再出汤到公道杯。 接着才可倒入客人杯中，双手奉上。 虽然繁琐，但由秦挽夏做出来，动作间颇具美感。 毕竟是从小就练，早已熟悉万分。 “沈姐姐，请。” 可惜沈月婷欣赏不来，还心道喝个茶搞这么麻烦做什么？ 如今茶水奉上，她道了声谢便接了过来，仰头一口。 当即烫得浑身一颤。 不过秦挽夏当面，她也不好直接喷出来，只能强行咽了下去。 “好茶！” 秦挽夏看得这般动作，却是嘴角微微抽搐。 这真的是宁恕爱慕了好几年的女子吗？宁恕能看上这种货色？！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沈姐姐今日过来，当是有事？” 沈月婷缓了一会，这才道：“嗯，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想见见秦妹妹。” “毕竟秦家书香门第，我也十分仰慕。” “如今见得秦妹妹温柔可人，心里更是喜爱得紧，也不知道以后，哪个男人能有这样的福分。” 秦挽夏也客气道：“沈姐姐真会说笑，我见沈姐姐也……呃……也豪爽率真，想来也有许多男子仰慕倾心吧？” “听别人说，以前宁世子爱慕沈姐姐，痴心无比，只是后来分开了。” 沈月婷本来这阵子就烦，不由道：“你提他作甚？和我分开，是他宁恕一辈子的损失。” “不提他，坏了心情，说说你吧。” “听说是四殿下将你请过来的？那你和四殿下关系很好？” 秦挽夏慢慢品着茶，道：“四殿下倒不是专程为我，我与四殿下的关系，还算不错吧。” 沈月婷追问道：“只是不错？我怎么听说，四殿下昨日已经向陛下求亲了？” 若是李建隆和万理枝在这里，听到这话怕是会当场吐血。 让你旁敲侧击的试探一下秦挽夏的态度，你就是这么旁敲侧击的吗？！ 秦挽夏的手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下来，数秒过后才逐渐恢复。 “沈姐姐这是听谁说的？” 沈月婷道：“这个你不用管，我就是好奇，你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你莫非真想要嫁给四殿下？” 秦挽夏微微一叹，心道这天真是没法聊了。 但长久以来的家教，还真不好让她直接赶人。 “这件事情，我也是刚知道。” “至于我如何看待？这重要吗？”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态度又能如何？” 沈月婷却道：“怎么会！造听闻令尊十分疼爱妹妹，你若不愿意，那肯定是可以拒绝的。” “好妹妹，你就说，有没有对四殿下心动过？” 再好的家教，也压不住秦挽夏的黑脸了。 有你这么问的吗？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沈姐姐，还请自重！” 第265章 这人靠不住 “这等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还请沈小姐不要再说了。” “若你过来只是说这个，那你请回吧。” 秦挽夏是真有些生气了，但凡沈月婷说的话能委婉一点，她都不至于这样。 让下人送客，她直接起身离去。 “唉？不多聊聊吗？” 沈月婷压根还没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只能被半请半赶，出了秦府。 见状，她只能打道回府。 下午，李建隆就又找了过来。 只不过这次他没带万理枝，只是独自一人前来。 “月婷，怎么样？秦挽夏的态度如何？” 沈月婷重重叹了口气，道：“不行，秦挽夏只说，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 李建隆顿时诧异：“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跟她说的？” 沈月婷道：“就正常说啊，谁知道那个秦挽夏，竟会如此无礼。” 听到这话，李建隆就更疑惑了。 秦挽夏会无礼？难道不是你惹她生气了？ 迟疑一番，李建隆终是没有再让她找过去，而是道：“再有几天便是春节了，明晚父皇会宴请百官，还是等之后再说吧。” “你就先别去找秦挽夏了。” 说罢，李建隆便起身离去。 来到外面，上了马车。 万理枝就坐在马车上，见他回来，便问道：“如何？试探出来了吗？” 只见李建隆颇为懊恼的拍了一下座椅，道：“肯定是那个蠢女人冒犯了秦挽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不能指望她了，换个人吧。” 万理枝并不意外的样子，转而问道：“换谁？” 李建隆顿时沉默了下去。 其实他早知道沈月婷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之前找到她，的确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现在还能换谁？ 迟疑了一番，他道：“要实在不行，我也只能厚着脸皮，找个皇妹去试探一番了。” “回去吧，明晚便是年宴，得准备准备。” 秦挽夏没有多少，对外面招呼一声，车夫立刻驱赶着马车离去。 …… 年宴。 一向是在春节前几天举办，年宴之上会宴请百官，不管是二三品的朝中大臣，还是八九品的各部小官。 只要赶得来，都可以参加。 当然，要是不想来，也是可以的，宴会并不强迫。 但因为皇帝会亲自出席，一般不会有人缺席。 这是对过去一年辛苦的总结和慰藉，也是对新一年的规划和展望，总得来说，气氛还是十分轻松的。 知道时间差不多了，百官陆续抵达。 宴会开始，百官各自落座，其上，皇帝一身正装，举起了酒杯。 “诸位爱卿，回顾过去的一年，发生了很多天灾、人祸，但我们都挺过来了……” 过去的一年并不怎么太平，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场持续了三年的大战结束。 历时三年，其中耗费的人和物，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但好在，终于结束了。 皇帝回望了过去，过去一年当中当然不只是大战结束这场大事，各地的天灾、匪患层出不穷，可以说是让人疲于应对。 但好在，在朝廷的多方干预和救助，灾祸平息，百姓安乐。 他又展望了一下过去，大战结束，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恢复民生。 当然，因为是宴会，所以只是浅尝辄止。 不得不说皇帝在演讲这一方面的确很有能力，虽然草稿是由诸多精于此道的人来打磨，但讲出来能够振奋人心，依然是一种本事。 所有人都听着皇帝的演讲，没人注意到，宴会的另一角，一个风尘仆仆的黑甲军士兵，精疲力竭的赶了过来。 裴公公最先注意到，他悄然退去，来到了哪个士兵面前。 “怎么了？” 士兵喘着粗气，道：“八百里加急，宁世子有信。” 裴公公听得心头一跳，宁世子？莫非是天门关出了什么事情？ 他忙道：“信呢？给我。” 士兵却是摇头：“宁世子叮嘱，必须让我亲手交给陛下。” 裴公公听到这话顿时为难，回头看了一眼那边，纠结稍许，道：“等我。” 那边，皇帝已经讲完了致辞，端起了酒杯。 “愿新的一年，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敬诸君，敬苍生！” 其下官员纷纷举起了酒杯：“敬诸君，敬苍生！” 举杯同饮，皇帝放下酒杯，环顾四周，爽朗一笑。 “开宴！” 宫女们立刻将各种山珍海味送了上来，而此刻裴公公才敢上前，对皇帝低声道：“陛下，宁世子来信，八百里加急，称陛下亲手交给陛下。” 皇帝脸上的笑容听到这话难免凝滞了一瞬。 没办法，实在是宁恕现在的位置太过关键，他那里出了事，基本等于雁门关出了事。 这臭小子，难道真玩脱了？ 其下，同样有不少大臣都看着皇帝，少部分已经察觉到了皇帝那细微的脸色变化。 皇帝当即起身，好在已经开宴，他这时候离开也不妨事。 他和裴公公离开，见到了那个士兵。 “信呢？”皇帝离开位置之后，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士兵忙将怀中的信件拿了出来，皇帝立刻撕开翻看。 当他看到信件的内容之后，脸色当即剧变！ 是他！ 肯定是他！他终于出现了！ 以皇帝的城府，早就能做到喜形不露于色，如今竟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可见心中有多震惊！ 他连忙将信件合拢，直接离开。 宴会之中，当真有不少人注意那边的不对劲。 见到皇帝竟是径直离开，他们都猜到恐怕是出事了。 一个官员本来还想给李清瑶敬酒，但没想到李清瑶借口身体不适，直接离开。 而随着李清瑶的离场，宴会上的其他大佬们，也心照不宣的找出各种理由离去。 这般反常，多少引起了一部分官员的疑惑，但大多数人此刻都还沉浸在宴会的欢庆当中，毫无察觉。 李清瑶离去之后，本想问问怎么回事，但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到。 连她都见不到，其余人就更见不到了。 众人不禁开始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能让皇帝如此？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但这个变故，总归让这个年宴，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第266章 大家一起，吃饺子! “过年了！” 宁恕掀开了锅盖，蒸汽顿时升腾起来，带着一股香味。 正如宁恕之前打算的那样，在关外，条件不允许，就不大操大办了。 但好歹是过年，总得有点仪式感，就号召大家一起包了饺子。 “来来来，都有都有，一个一个来。” 宁恕说着，亲手给自己盛了一碗，而后端着饺子坐到那边的桌上，沾了沾自制的佐料，一口咬下。 嗯，很一般。 那确实也没办法，香料在这个时代，依然是普通人负担不起的消费。 宁恕倒是消费得起，但这种时候不好搞特殊，就和大家一起了。 就弄了点盐和醋，起码不难吃。 金兰端着饺子坐了过来，学着宁恕的样子，蘸了佐料，一口咬下，顿时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嗯！太好吃了！” 宁恕听得一笑，道：“那看来你这个头领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包饺子的馅儿是羊肉，毕竟目前宁恕他们这里最多的就是羊，杀个几千头来煮饺子也就没什么。 对于蛮族来说，羊肉早就吃腻了，还得是这大白面。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十分珍贵的东西，是很难吃到的。 金兰接连吃了好几个，先过了瘾，而后才问道：“对了宁恕，朝廷怎么还没给你回信？” 宁恕也边吃边道：“哪儿有那么快，等回信送到我手里，怎么也得年后了。” “而且不回信也没事，那个李公子人都找不到了，我就是通知一下。” “反正之后要做什么已经定了，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你那三个哥哥，我说的。” 金兰面露难色：“可是，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吞并了草原上其余的部落了，人数远超我们……能赢吗？” “会赢的。”宁恕对此的态度极其坚定，“绝对会赢的。” “因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战争已经升级了。” 金兰显然无法理解：“战争，升级？” 宁恕却没有解释，只是道：“别问那么多，今天放假，不聊工作，吃吧。” 要知道，自从新版火药弄出来之后，宁家村就一直在生产火药，没有停过。 宁恕刚来的时候，生产的火药数量还不够，但现在却不一样。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以宁家村的产能，现在的火药存量，完全足够支持宁恕打上三场极大规模的战争。 冬天之前，那些东西都存储在天门关，冬天的时候因为运输不便，所以暂停了。 等到开春之后，还会有一大批火药送过来。 这不仅仅只是供应枪支，毕竟火药的用处还不止这个。 鉴于这边的铁匠铺也都一一建成，所以宁恕抽空让他们打造了很多铁皮桶。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没良心炮。 包含着制造简单、造价便宜、移动方便、威力巨大等诸多优点。 正如宁恕所说，战争其实已经升级了。 接下来将会是热武器对战冷兵器的战争，只要啸狼部的人数没有超过十倍以上，那宁恕现有的火药量，都足够把他们全部炸一遍了。 而现在宁恕这边足有二十万，十倍……这边草原上的蛮族加在一起都没有那么多，除非把大漠，和其他国家关外的蛮子算上。 那才能勉强达到。 “我吃完了，还得视察去，你慢慢吃。” 宁恕快速填饱了肚子，而后披上外衣离去。 新年，标志着冬天结束，春天到来。 现在天气还没有回暖的迹象，但可以预见的是，不会等太久了。 宁恕径直来到了帐篷区，这里大家都聚集在空地，有专人煮饺子给大家。 见到宁恕过来，大家纷纷打招呼。 “宁世子！” “世子吃了吗？来吃点啊！” “欢迎世子！” 得益于冬天的慰问，宁恕在这里的威望，简直高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说句过分的话，只要宁恕一声令下，这二十万人哪怕让他们去送死，绝大部分人都不会犹豫。 “我吃过了，你们吃！” “一定要吃饱，知道吗？咱们不缺钱！” “慢慢吃啊，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宁恕也是很没价值的给大家打着招呼，虽然这个时代的上位者总习惯搞得高贵冷艳，但宁恕还是更喜欢走亲民路线。 大致在帐篷区里晃悠了一圈，宁恕这才回去。 刚回去，宁恕就对安南姐妹道：“去，把所有头领，统领，都给我叫过来。” “对了，之前让你们登记的事情，做完了吧？” 之前宁恕让着两姐妹去给蛮族们登记，编造花名册。 这可耗费了不少时间，但好在不是很难的事情，而且过去已经有这么久了，花名册已经编撰完毕。 妹妹将花名册拿出来，二十多万人，足足写了三大本。 让她们去叫人，宁恕则是趁机翻看了一下。 不得不说，蛮族的名字，实在是太长了。 就比如说金兰，她本名其实是叫金·格萨尔·孛儿只斤·彻冷泽·兰。 因为实在是太长，所以平日叫的基本都是省略中间，简化过后的名字。 可是，这么庞大的数字，即便是用上全名，也有很多重名的。 所以所有人前面都还会加上是出自哪些部落，要是这样还有重名的，那就只能在后面再加上数字。 统计花名册，那当然是为了后面生产队的划分，这件事情早在冬天就已经提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弄。 现在是时候把人分一分，居住区域分一分了。 不多时，庞洪木真等人悉数抵达。 还是按照之前说的，把二十万人分成十个生产队，至于成员，就需要把原本各个部落的人互相打散，这样也便于管理。 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因为要分人，总得把名字都写一遍吧？ 一个人干，那不知道要干多久，还是叫上大家一起。 不过即便如此，也花费了好几个小时。 最后十个生产队的花名册确定下来，宁恕随机发给了木真他们。 而后，宁恕拿出了自己规划好的蛮城地图，他手里的地图，可比蛮城现有的面积大多了。 在上面标记好了一到十个生产队的居住区域，而后宁恕道：“去吧，三天之内，全部搬家！” 第267章 往后的长期规划 新年刚过，蛮城就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之中。 先是各部分蛮子根据规划搬到规定的居住区域，接着再是熔炼区——也就是锻铁的地方——这个也要搬家。 但有点麻烦的是，炉子不好搬，所以只能把旧的推掉，在规划的区域内重新建造。 但鉴于还要使用，所以旧炉子就不急着推，等新炉子都搭起来了之后再说。 目前蛮城的钢铁只是自用，规模并不大。 真正大规模的，是建筑和蜂窝煤两个部分。 蜂窝煤又不是只能冬天才能使用，在还在普遍烧木柴、木炭的时代，蜂窝煤的优势依然十分明显。 这种燃烧持久且火力强盛的东西，谁不喜欢啊？那以后各大饭店，你要是没用蜂窝煤来烧菜，你不丢人？ 当然现在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但以后会的，因为宁恕已经决定，今后一定要大力宣发，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毕竟蜂窝煤可是蛮城的支柱产业之一，这么多人就指着这个吃饭呢，不这么干能行吗？ 所以，制作蜂窝煤的地方，宁恕画了一个相当大的区域出来，方便以后用来建造厂房。 又鉴于这东西多少有点污染生活环境，所以离居住区稍微远一点。 至于建筑部分，其实主要是负责目前的城镇建设。 至今为止，蛮城的城镇建设其实都是相当落后的，一水的土坯房，算得上什么建设？ 但即便如此，现在大部分的蛮族住的依然还是帐篷。 所以宁恕大手一挥，定下了一个小目标。 那就是要在半年内，让所有蛮族都住上土坯房。 而土坯房只是一个开始，往后还有木房、砖房、水泥房，精装房等等。 但这些都是长期规划了。 考虑到草原上的威胁，也就是啸狼部那一伙人，必须要在家今年上半年之内解决，所以这些事情怎么也得半年之后。 没有了外在威胁，发展起来很快的，所以宁恕定了一个五年的期限。 而且还有水泥，目前需求量其实不大，毕竟这东西暂时还没打算往外出售。 虽然是好东西，但还是先拿来建设自己的基本盘比较好。 草原上泥土软烂，一下雨更是泥泞，所以宁恕打算把整个蛮城都铺上水泥。 更好走了不说，也能更好保持清洁。 而蛮城通往采矿点的这条路，冬天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大半，未来一个月之内就能完全建成。 虽然比预期的慢了一点，但影响不大。 各种大工程被宁恕安排下去，饶是以这二十万的人数来说，此刻也显得有些人手不够了。 一是这些蛮族对建设并不怎么擅长，他们更擅长破坏，二是没有省力方便的器械投入，那就注定投入更多的人手。 但计划已经定好，只管执行便是。 冬天的寒冷还没有完全退去，整个蛮城就投入了大生产的火热之中。 春节过去才不到十天，宁恕就收到了皇帝的回信。 看完皇帝的信之后，宁恕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是他。” 那个李公子，不是现在皇室的任何一个皇子，而是……曾经的皇子。 现如今皇帝的大哥，先皇真正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李四海。 当年先皇出事，皇位悬而未定，李四海却突然消失不见。 而且不是他一个人消失，而是连带着整个嫡系血脉，完全消失。 这件事情堪称诡异无比，就连皇帝也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甚至连他们是自愿消失还是被迫消失也不知道。 若是自愿，天下间竟还有比当皇帝更有吸引力的事情？迫使李四海连皇帝都不当了也要离开？ 若是被迫，当时先帝出事，京城戒严，能在那种情况下谋害了李四海一脉，那是不是有点太神通广大了？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当时还是王爷的皇帝直接下令封锁了消息，而后继承皇位，再因为蛮族大举进攻，这件事情便迅速被人淡忘。 少数知情人，多半也都认为，李四海这一脉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三年……哦不，现在应该是四年了，这一脉的人居然会突然出现。 那位李公子，应该就是李四海的嫡长子李景宏。 而那位所谓的聂无救聂先生……应该是前太子太师季无悔。 听名字就知道，和武院现任院长季无忧，是亲兄弟。 当年的真相扑朔迷离，查都没法查，现在终于露出端倪了么。 但可惜，李景宏和季无悔已经消失了，不知道下次遇见得是什么时候去了。 皇帝的信肯定了宁恕的猜测，同时还催促宁恕赶紧办完了这边的事情回去。 关于这一点，那就实在是恕宁恕办不到了。 实在是走不开啊。 将信件烧掉，几日后，宁恕来到了深加工区域。 这个区域目前处于戒严当中，由黑甲军亲自看守，防止其他人进来。 做这么严密的防护，便不难猜测，宁恕到底在这里倒塌什么。 嗯，火药。 或者更准确一点，是在倒腾引线。 综合现有的各种条件，炸药包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种东西杀伤力可观，而且现在完全做得出来。 没良心炮，也需要这个。 但现在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引线。 其实现在已经有引线了，那就是用纸张裹上火药，但这种引线，出意外的概率实在是太高了，而且一样会面临下雨天就没法用的问题。 所以想要方便的使用炸药包，引线就是必须解决的问题。 但好在，也有办法。 比如说，硝化棉。 但可惜，棉花这个东西，大魏境内根本就没法大规模获取，所以宁恕找了另一个替代品。 那就是羊绒。 所谓羊绒，便是羊身上，最为贴近皮肤，最为细密的那一层羊毛。 羊绒有很多优点，比如说，保暖，易燃。 经过脱脂处理和酒精浸泡，烘干等等程序之后，再编织成绳子，裹上白磷和火药，就算是一个还不错的引爆装置了。 至于白磷怎么来的，那当然是用尿液蒸馏出来的，这个又不难，就是有点废鼻子。 现在，终于到了试验的时候了。 第268章 炸药包的应用 “来！把制作好的炸药包给我呈上来！” 宁恕刚进来，便豪气干云的大喊道。 在里面的各位工匠纷纷赶至，同时把按照宁恕要求制作好的炸药包给拿了过来。 炸药包，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用布匹包裹大量的火药，里面撒上小石子废铁片什么的。 炸药剧烈燃烧，产生大量气体，从而引发爆炸。 想要让威力足够大，那火药量就不能少，而且一定要裹严实。 目前炸药包一共准备了五斤，十斤和十五斤三个档次。 以前没有发展出炸药包，是因为引线得不到解决，做了也没法点燃，所以最常见的就是装在木桶里，提前钻出一个小眼，用木头堵上。 需要用的时候，就把小眼打开，把那种纸制的引线塞进去，再点燃。 以前的那种火药桶，因为火药的关系，爆炸威力其实不算大，但依然能够起到不错的效果。 现在的炸药包，用的可是新版火药，而在炸药包的一角，已经流出一根线。 这根线就是引爆装置，平时不用的时候，夹在布层里防止误触。 需要的时候，就翻出来，用力一拉。 绳索的摩擦会点燃白磷，而白磷的燃点极低，很容易产生火花。 而里面又埋了竹管，竹管里面是以前的那种纸壳引线，燃烧需要数秒，正好留出跑出去的时间。 直到这根引线接触到炸药包里面的火药，才会开始猛烈燃烧。 这么做的话，基本解决了碰到水就不能用的问题。 光是炸药包打湿了，问题其实不是很大，只要渗透进去的水不多，打湿的也只是最外层的火药，里面的火药依然干燥，依然可以燃烧。 宁恕接过炸药包，仔细看了一下，十分满意。 “不错，怎么样，你们提前试过吗？” 工匠唯唯诺诺：“每个部分都单独试过了，但组装起来的还没有试过。” 宁恕咧嘴一笑：“那我就来做第一次试验了。” “走吧，去试爆点。” 说着，宁恕主动带头过去。 所谓的试爆点，其实就是一个空旷的区域，提前挖出了一些坑和沟。 丢进坑里爆炸，能够避免伤及无辜。 “都退远点，我准备拉绳了！” 宁恕大喊一声，这时候，庞洪凑上。 “世子，要不我来吧，这个东西毕竟有危险……” 宁恕却道：“什么你来，只要是按照我的要求生产的，就伤不到我，放心吧。” 庞洪还想说什么，但宁恕已经先一步道：“别说了，我心意已决，你往后退。” 见此，庞洪也只能先去了后面。 大家退出去差不多十几米的距离，宁恕见差不多了，便大喊道：“炸药包第一次试炸，现在开始！” 说罢，就见他拿出了线头，猛然拉出。 中间一介的线头很细，很轻易就扯断了，同时白磷摩擦起火，烟雾顿时从埋线的地方喷了出来。 宁恕见状，连忙把炸药包往坑里面一丢，就连忙往回跑。 跑回庞洪他们这里，宁恕连忙让众人都伏低身子，紧张的看着那里。 接着。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顿时响起，甚至那边的空气喷出，甚至肉眼可见的空气扭曲。 这个距离，他们脚下的地面甚至都传来微微震撼。 宁恕从拉弦之后就默默计算着时间，从拉线到爆炸，差不多有六秒左右，这个时间绝对足够了。 “成了吗？这肯定成了吧！”赵铭激动的问道，宁恕没有发话，他也不敢上去。 宁恕没有急着开口，等到爆炸过后，他才过去，看向坑洞。 只见洞里面还有很多烟雾没有散去，宁恕吹了几下，全是火药味。 等到烟雾散了，他这才看向四周，只见泥土壁上已经被砸出了无数坑洞，有的深有的浅。 浅的，用手就能抠下来，而深的，几乎深入了凝土一掌的距离。 这种威力，若是在人群当中爆炸开来，那杀伤力，简直恐怖！ 直到此刻，宁恕才兴奋道：“成了！” 庞洪他们此刻也凑过来看一下结果，当看到那满目疮痍的泥土壁之后，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显然知道，这种爆炸若是发生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 宁恕当即起身，招手把工匠们叫了过来。 “你们做得很不错，所有人都有赏！” 他们做这个不就冲着有钱来的嘛，听到这话，纷纷跪拜下来。 “谢世子！” 宁恕忙叫他们起来，而后道：“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延时的时间，稳定嘛？” 众人一番合计，最终到：“世子放心，竹筒里面的引线都比较长，时间只会比这个久，不会更短。” 听到这话，宁恕就放心了。 毕竟最怕的就是延时部分不管用，那一拉线就炸，谁受得了。 其实就现在这个装置，还是过于捡漏了，等回了宁家村，还得好好改良一番才行。 而怎么改良，宁恕其实也早有打算。 那就是用雷酸汞。 制作黄铜定装子弹也需要雷酸汞，等回去之后，火器将会再上一个台阶。 到时候，或许就能考虑，把最老的那一版火枪，拿去卖给别人了。 卖煤炭卖水泥能挣几个钱？能有卖军火挣钱啊？ “不错，挺好。” “再拿几个炸药包过来，接下来咱们试没良心炮，把铁桶也搬过来！” 很快，铁桶就滚了过来。 至于为什么要用滚的，其实是因为这个铁桶，太厚了。 与其说是铁桶，不如说是炮管。 先把黑火药**进去，引线通过小孔穿出来，再盖上和铁桶内部空间差不多大小的圆木盖，再把火药包放在上面。 黑火药包里面就是纯火药了，不带任何东西，纯粹为了提供推力，不进行杀伤。 同时，铁桶还要斜着埋进地里，这样能让地面帮助吸收瞬间的**，防止炸膛。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宁恕先拉掉了黑火药包的引线，过了大约四秒过后，才拉了火药包的引线。 仅仅两秒过后，嘭的一声，铁桶里面瞬间爆炸，强大的推力将上面的火药包直接喷出。 宁恕连忙举起望远镜看去，只见火药包呈抛物线飞了一百多米，而后落地。 嘭！ 第269章 锦囊妙计 远处的爆炸看起来威力也不小，而这一幕也彻底将庞洪等人震惊了。 “居然能打这么远？！” 一般的猎弓，射程根本就够不到这个距离，军中所用弓箭才差不多有这么远。 重弓的话，虽然能更远，但重弓的话，一般人也拉不开啊。 试想一下，在战场上，他们早早就准备好了这种炮，敌人在冲锋的时候，还在百米开外，就可以进行远程打击。 先用火药包炸一轮，侥幸能继续往前冲的，再用雷雾枪射击。 敌人怕是还没摸到近前，就会产生极大的损伤！ 而且这个还有优点，那就是便于携带。 像是这样的一个铁桶，一百斤都不到，扛着就能走。 以前的话，想要把火药桶抛远，都是用的投石车。 但投石车那玩意，运输不方便啊，尤其是在草原上，走两步就得陷地去。 基本只有守城的时候才会用。 而现在这个炮，完美解决了这一点，他们可以扛着铁桶满草原跑了！ “神兵啊！” “世子，这东西也太厉害了！” “对啊世子，这么厉害的东西，为什么要叫没良心炮呢？” 宁恕闻言一愣，现在想想，这个名字确实不够霸气。 他道：“那这样吧，以后这东西，就叫它飞雷炮，怎么样？” 众人纷纷对视。 “嗯，飞雷炮，霸气！” “这个名字好！” 宁恕拍了拍手上的灰，冷笑道：“啸狼部养活不起那么多人，必须要过来进攻天门关。” “这几天抓紧制作这些东西，把黑甲军的人都调过来，越多越好。” 事关火药，就不要再让别人动手了。 但这些东西其实就算是泄露了也没有太大关系，毕竟关键在于新版火药，新版火药的配方保密就好了。 把事情安排下去，宁恕这才离开。 ……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部落了。” 草原某处，金戈三兄弟看着面前残破的战场，难得有种解脱感。 之前严冬，带兵讨伐其他部落，他们又何尝好受了？ 他们不一样冒着严寒打仗？只是身为头领，他们享受的条件会好一些。 眼下，三方汇合，统计了一下人数，大约在三十五万左右。 本来按照他们之前的推算，草原上还剩下的应该有五十万左右才对。 这十五万人，只有很小一部分是死在战争当中，更多的，都是死在了严寒里。 这对蛮族来说，是几位惨痛的一年。 三年大战以战败结束，原本草原上的少数几个顶级部落跌落神坛，后又各方割据，等待着来年的统一战争。 但可惜被啸狼部偷袭，原本关外上百万的蛮族人口，折损了一半还要多。 对于整个蛮族来说，这堪称是伤筋动骨。 但那又如何呢？ 如今，啸狼部成为了草原上唯一的王，他们统率的三十五万大军，已经超过了啸狼部落历史上的巅峰。 只要为王，哪怕是废土之上的王，又如何？ 至少是王了！ 老二金砾看着那庞大的人群，高兴过后，却是忧虑。 “大哥，我们养不起那么多人，接下来怎么办？” 老三金砌听到这话，也问道：“聂先生有没有告诉过你接下来做什么？” 听得这话，老大金戈一怔，而后抬手摸向怀中，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羊皮袋子。 老二老三见状，顿时惊讶：“大哥，这是什么？” 金戈道：“这是李公子留给我的锦囊妙计，说等我统一草原之后，便按上面的做。” “只要照做，边关三州之地，唾手可得。” 听到这话，老二老三顿时激动万分。 “那赶紧打开啊，我们现在已经统一草原了！” “是啊大哥，这么多人我们养不起，一定要在补给消耗干净之前找到出路，快打开吧！” 金戈总觉得有些奇怪，但现在必须要打开了。 他当即解开绳子，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 这信上是用蛮语写的，金戈看得懂。 快速扫过之后，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惊喜或是愤怒，而是……迷茫。 这看得老二老三可急坏了，忙问道：“大哥，上面写了什么？” 金戈回过神来，道：“嗯，这上面写的，让我们进攻天门关。” “你们看。” 金戈把信件展现在两人面前，这上面除了有字，还有一副简单的画。 很轻易就能看出来，这画的是天门关，而在天门关的某处，做了一个标记。 “这上面说，这里是一条暗道，从这里可以直接进入天门关，我们就不用被拦在城墙外面了。”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惊喜，毕竟天门关难以攻破，最大的原因就是那坚实的城墙。 城墙居高临下，打他们就跟打傻子似的，而蛮族手工艺落后，也造不出云梯，大部分都是靠人堆。 那么高的城墙，岂是那么容易能登上去的？ 连登上去都做不到，那就更别谈攻破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只需要派一股奇兵，从暗道潜入进去，拿下大门，并且打开，那他们大军便能直接进入关内。 届时，他们的人数远超天门关守军，没有城墙的便利，他们基本没有失败的可能。 但问题是，过去三年大战，蛮族们可以说是把天门关外墙的每一寸都摸遍了，他怎么不记得这地方有暗道？ 嗯，大概是真的很隐蔽吧，之前也没有仔细找过，错过了也属正常。 李公子总不能是骗他的。 “然后，这上面还写了，说天门关外的蛮城囤积了有二十万蛮族，在进攻天门关之前，得先解决这个麻烦。” 老二满不在乎：“这有什么，大家都是蛮族，到时候我们只需说绝对能拿下天门关，他们肯定转头倒戈。” “届时我们就不是三十五万了，而是五十五万，我都想不到怎么输！” “大哥，还有吗？” 金砾的话倒是不无道理，毕竟在他们看来，蛮族之间就算再不和，毕竟都是蛮族。 在看到他们人数多出这么多，谁不慌啊？没有再去拼命帮外人的道理。 至于其他的…… “倒是还有一条。” “李公子让我们把所有八岁以下的孩子，给他送过去。” 第270章 我帮你解决 “孩子？还要不足八岁的孩子？” 老二老三听到这个要求都有些不可思议。 “要孩子做什么？” 金戈撇了撇嘴：“谁知道了，他没说。” “只是说让我们把孩子送到深谷河，就可以了。” 听得这个地名，老二老三眼中却是闪过几分疑惑。 “深谷河？在什么地方？” 金戈道：“那很远了，差不多在另一个国家的关外草原。”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好一阵之后，老三才问道：“那，给吗？” 老二道：“给吧，李公子可是帮了咱们大忙。” “再说了，八岁以下的小孩子，对我们来说本来就是累赘，不如送走。” 草原上是很残酷的，小孩子和老人是最先活不下来的群体，过去三年的战争，和今年冬天的袭击，可以说消灭了很大一部分孩子。 再则这里还要求八岁以下，他们这里这么多人，估计也就一万多个吧。 一万多人，相比于三十五万人，很少，但单看这个数字绝对不少，留在营地里白吃白喝。 他们接下来是要去打仗的，把孩子送走也好。 “行，那就送吧，派个一千人的队伍，带着孩子们赶往深河谷。” “少一千人对我们不是什么大事，等攻破了天门关，大魏之中的女人都是我们的，要多少孩子生不出来？” 此话顿时引来了另外两人的赞同，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他们立刻安排了下去，当天，千人队伍就装好补给，像是赶羊一般，赶着孩子们离去。 又休息了几日，金戈这才下令，朝天门关进发！ …… 春天到来的十天后，草原上的雪开始化掉，天气略有回暖。 宁恕再一次拍出斥候在草原上游荡，然而传回来的消息，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草原上有动物食腐，蛮族没有掩埋尸体的习惯。 派出去的斥候，倒是在不少地方都发现了部落的残骸。 那些都是被啸狼部吞并过后的部落，满地的尸体，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腐臭味。 其情景，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至于啸狼部落，在花费了一定的时间后，也是找到了他们的踪迹。 有望远镜这种大杀器在，在遮挡少有的草原上，可太有用了。 啸狼部看斥候，可能看着就是个小黑点，趴在地平线，压根就认不出。 而斥候，其实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出有大部队，但有了望远镜，看得就更清楚了。 在探知到啸狼部踪迹之后，斥候就匆匆赶了回来。 “找到了找到了！” “世子，找到啸狼部的踪迹了！” 斥候匆匆找到宁恕的居所，喊道。 宁恕让他进来，道：“他们在哪儿？” 斥候算一下：“应该还有五天就能过来，而且世子，他们队伍里面的女人小孩和老人几乎看不到，全是精兵悍将啊。” 宁恕听得面色凝重，看不到老人小孩和女人，那说明这三种群体多半都是被消耗掉了。 蛮族，可真够狠的。 至于精兵悍将？没用，除非你扛得住弹片。 “没事，都在我们可以对付的范围之内。” “去，继续跟着，我要知道他们这一路的详细动向。” 见得宁恕如此自信，斥候的信心也随之大涨：“是！” 说罢，他便匆匆离去。 等他走后，宁恕却是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五天，所有准备都已经完毕，只等五天之后的大决战了。” 这次，他依然打算只上黑甲军。 一万对三十五万，优势在我！ 当然，这个比例却是有点夸张了，目前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宁恕毕竟之前没有在大型战争当中使用过。 到底顶不顶得住，他其实还要画一个问号的。 所以，作为保险，蛮城的二十万，到时候也是需要备战的。 如果黑甲军顶不住，那就他们来顶上。 宁恕已经把这个事情吩咐了下去，其实对此，蛮城的众人其实热情高涨。 蛮族体内的血，始终留在好战的基因，对于他们而言，干活不如挣军功，来得爽快。 不过宁恕的威望毕竟在这里，所以也没人跳出来反对，说什么一万对三十五万就是找死之类的话。 总之，所有人都在期盼这一天的到来。 而宁恕，则是在把事情都安排完毕之后，骑着马返回了天门关。 …… “吴将军，好久不见，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啊？” 宁恕热情的打着招呼，而对面的吴有祸看到宁恕，也是眼前一亮。 “宁世子，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里了？快坐快坐。” 把宁恕热情的邀请坐下，吴有祸亲自给宁恕倒上了茶水。 不怪他这么“谄媚”，实在是宁恕之前送的大礼，确实太大了。 现在他看到宁恕就跟看到亲爹一样，而且他虽然没有去，也在密切关注蛮城的发展。 若是以前，让他得知宁恕的计划，他只会觉得宁恕是在痴心妄想，但现在，他已经看到了蛮城的潜力。 蛮城搞好了，他离得这么近，功劳不功劳的另说，往后肯定有大把捞钱的机会。 我打了一辈子的仗，就不能捞点钱吗？ 有钱的人才会说不喜欢钱，吴大将军自己还是挺缺钱的，现在宁恕对他来说，那就是财神爷。 也不怪他这么客气了。 “吴将军，你也坐啊，光我一个人坐，怪不好意思的。” 吴有祸满脸堆笑：“好，我也坐。” 坐下之后，他又问道：“宁世子，你这次过来，有什么事？” 宁恕吹拂着茶水，道：“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蛮族要打过来了。” 吴有祸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这还不算大事？ 蛮族战争才刚刚平息不久，又要打？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见宁恕如此淡定，那估计就是小股部队。 小股部队的话，外面的蛮城就给解决了，压根就摸不到天门关来。 “哦，是这样。” “蛮族好不容易消停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敢卷土重来。” “这样，这个小忙我帮你，你告诉我他们在哪儿，我派兵去把他们解决了。” 吴有祸拍了拍胸脯，一副大气的样子。 听得宁恕差点没憋住。 “吴将军，他们有三十五万人呢，你确定？” 第271章 一个天大的惊喜 宁恕一句话直接让刚端起茶杯的吴有祸，直接喷了出来。 “噗！” “多少？！” 宁恕微微偏着身子，还好吴有祸不是正对着他，不然肯定要被喷一身。 “三十五万人。” “怎么样吴将军，还打算去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吗？” 吴有祸脸都绿了，天门关一共才多少人？他去打三十五万人的大军？ 啊？我吗？ 本来他想着收了宁恕那么大礼，怎么也得给宁恕做点事儿。 但你这个事情，超出我能力了啊！ “宁世子，你认真的？真有三十五万？” 宁恕点头：“当然，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去年入冬之后，啸狼部就很不老实，趁着冬天天气恶劣，吞并了草原上各大部落。” “现在草原上的蛮族，不是啸狼部的就是蛮城，没有第三家了。” 这个消息比刚才那个消息还要炸裂：“什么？！” 吴有祸简直难以想象：“草原上上百万蛮子，现在就剩下这么点了？” “其余的呢？” 宁恕深吸了一口气：“死了呗。” 听得这话，饶是见过了血肉战场的吴有祸，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毕竟战场上，看似惨烈，但认真计较下来，死亡的人数其实并不算多。 起码和几十万人比起来，不算多。 须知过去三年，蛮族这边也才出动十万人。 一方面是因为有着天门关在，他们人数多了，意义并不大。 二来，他们在打仗的时候，还忙着内斗，其实对于攻打天门关，出力的始终是那几个部落，其余的都在拖后腿。 莫说这打了三年，蛮族这边的十万人规模一直都没有减少，三年内死的人有没有十万都还不一定。 而现在，居然就剩下五十五万了， 实在是让人唏嘘。 但唏嘘过后，紧跟着，吴有祸就紧张起来：“那这不是坏事了！” “蛮城只有二十万人，还在关外，无法依托工事，那肯定不是这三十五万人的对手。” “你的心血，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只见他蹭的一声站起来，来回踱步，焦急无比。 “这可如何是好啊？” 蛮城的投入有多少，他不是很清楚，但每次车队都是从天门关过的，那些物资有多少，他是有个大概数目的。 光谈那些物资，就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么高的投入，现在即将要血本无归？ 见得宁恕依然淡定，吴有祸斗急了：“宁世子，你怎么还坐得住啊？” “这样，我这就下令打开关口，让蛮城的人都进来，先避一避。” 宁恕闻言失笑：“吴将军，你疯了吧？擅自放蛮族入内，这可是重罪。” 只见吴有祸急道：“哎呀！宁世子，都这个时候了，哪儿还管得了那些？” “先把人保住，不能让你的投入白费，咱们依托天门关，那三十五万蛮族大军肯定打不进来！” 这话听得宁恕都有些感动了，当初的大礼是真没白送啊！ 不过，他真的不是冲这个来的。 “吴将军，淡定。” “我这次过来可不是求援的，也没想让他们入关，这么大的事情我都要兜不住了，你就别提了。” 仗着皇帝的宠爱，他可以放肆，但不能太过分，哪些事情做了皇帝最多骂他几句，哪些事情做了要挨打，他还是分得清的。 吴有祸闻言直接愣住：“不是求援？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宁恕示意他坐下，道：“我是邀请你去观战的。” 吴有祸得亏这心脏好哇，不然这一句话得直接把他吓得抽过去。 “观战？去关外吗？” “对啊！” “对个屁啊！你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宁恕连忙安抚：“你别急啊！我怎么可能会去找死，我有把握！” 吴有祸都要疯了：“你有什么把握？” 宁恕道：“我有秘密武器，保管那三十万蛮族大军，想要过来，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退一步讲，就算我顶不住，不是还有蛮城的二十万人吗？” 吴有祸听得愣住，数秒之后才惊疑：“等会，你难道一开始没打算用这二十万人？” “对啊，我打算用黑甲军顶着。” 吴有祸只感觉体内一股逆流直冲咽喉，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老血。 太特码嚣张了，你打算一万对三十万？ 那就是三十万头猪，你这一万人也搞不定吧！ “你……你……你走，我……我没法跟你说了……” 宁恕迟疑了一下，倒是没有强留：“好，那我就等着吴将军莅临蛮城。” “我没说我要去！” 宁恕就当没听见，已经转身要走了：“哦对了，到时候带个记录的，好记一下战况寄往京城。” “吴将军，这一仗，绝对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宁恕说罢，没有多留，直接离去。 至于吴有祸，是真的要哭了。 天大的惊喜？天大的惊吓才对吧？ 只有五天，传信回京城肯定是来不及了。 他摸着胡子想了一会，而后对外喊道：“来人，传令！” “现在立刻去给我征兆三州之地的所有府兵，力求在五天之内，在天门关集合！” 外面的亲信听到之后，立刻下去传递消息。 至于吴有祸，他现在很纠结到底要不要给京城传信。 传吧，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等信送到皇帝手上，这边肯定已经打起来了。 可不传也不行，早点传或许能早点请求支援，而且上次因为自己包庇宁恕的事情，虽然朝廷没有对他有多大的处罚。 但他清楚，这都是看在主谋是宁恕的面子上。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他身为边关主帅，人在关在，天门关要是受不住，无论任何原因，他一个杀头之罪肯定是跑不了的。 现在得最好应对最坏情况的打算，假设宁恕没顶住，他和黑甲军，和蛮城都没了…… 妈耶，镇国公府独子没了，吴有祸感觉自己的九族都在微笑着对他招手。 “宁世子，你可真是要玩死我啊。” 吴有祸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最终还是决定。 写，得写，不管如何，起码先让皇帝有点心理准备。 至于之后怎么样，真得看战况如何了。 第272章 陷阱吗? “世子，蛮族大军在距此五十里外停了下来，还请世子下令！” 斥候匆匆来报，惊得在看书的宁恕一下子站了起来。 “五十里？” “那不等于已经在脸上了吗，他们停下来了？” 斥候忙道：“是的，大概是长途奔波，想要在那里休息一晚。” 宁恕不禁放下书，这个距离真的很近了，如果他们想赶过来，那肯定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说不定大战就在明日。 可是，这是什么意思呢？ 驻扎在蛮城脸上，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夜里派兵袭扰？ 啧，该不会是在钓鱼吧？ 如果是李景宏在指挥，那这肯定是钓鱼无疑，可偏偏李景宏又一早便离开了。 可万一，李景宏离开的时候，留下什么锦囊妙计，该如何是好？ “我去，第一次在蛮族身上体验到这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宁恕都忍不住感叹，以前打蛮族哪儿用得着这么多思虑啊？ 蛮族那就是莽夫，随便用点计谋，都能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了想，宁恕道：“去，把庞洪他们叫过来。” 斥候立刻退下，不一会，庞洪等人纷纷赶了过来。 “世子！” “世子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看到斥候赶回来，是不是啸狼部已经靠近了？” 宁恕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道：“坐，都坐。” 等众人坐下之后，宁恕才道：“是这样，蛮族现在正在五十里外驻扎，大战即将开启。” “但我有些搞不懂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要驻扎，也没道理驻扎得这么近，这不是勾引宁恕去夜袭吗？ 所以，这种太过明显的破绽，反而显得像是在引君入瓮。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道：“这有什么，肯定夜袭啊，离得这么近，不夜袭都说不过去。” 宁恕却道：“那万一是圈套呢？别忘了他们那边还有个……聂无救，那家伙可不一般，万一是个圈套，咱们可就主动钻进去了。” 庞洪道：“我觉得吧，应该不会那么复杂，蛮族一向都是一个莽字，驻扎这么近倒是很符合他们的风格。” 赵铭反驳道：“那玩意就是故意做出来勾引我们的呢？” “世子，我们人少，而且没有城墙帮忙抵御，我以为，一切还是以稳妥为主。” 庞洪却道：“稳什么？有大杀器在还有什么好稳的？趁着他们扎营，埋下铁皮桶打两炮，炸得他们晚上睡不着觉。” 赵铭立刻道：“不行！安营扎寨的时候人群不够密集，最大的杀死效果一定要在战场上，这种大杀器绝对不能先拿出来。” 两个人顿时吵了起来，宁恕也没阻止，而是仔细的听着两个人的话，心里暗自思量。 两个人吵了一会，宁恕这才开口：“卫千，你鬼点子多，你来说说。” 卫千挠了挠头，道：“世子，不瞒你说，我也觉得这是个圈套。” 庞洪顿时有些不服了，刚想开口，就被卫千打断：“但是吧，我觉得这么好的机会，不动手实在是说不过去。” “所以我认为，可以派几组弓箭手，远程骚扰。” “不求杀伤，就是让他们睡不好觉。” 宁恕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 袭扰敌人，使其疲惫，这也是一种战术。 而且只派弓兵远程袭击，多少能给他们留下一些逃跑的距离。 “刘先，你觉得呢？”宁恕看向那个一言不发的家伙。 刘先，攻字营统领，黑甲军的弓兵，骑射是基本要求，这个刘先的箭术最准，使用重弓的话，能在一百五十米外射中敌人。 刘先道：“要做的话，我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宁恕也就定了，道：“好，那就这样吧。” “刘先，你挑两百个人出来，今晚上过去袭扰敌人，记得不要靠得太近。” “庞洪，你带着山字营在五里后接应，卫千，你再往后五里，预先把飞雷炮埋下去。” “如果蛮族大军那边真有什么圈套，或是气急败坏的追过来，到时候就给我轰他丫的。” “要是没有，今晚上就别让他们能睡上好觉。” 赵铭和孙执听得疑惑：“不对啊世子，那我们巽字营和战字营做什么？” 宁恕道：“没你们的事，睡觉吧。” 赵铭顿时就急了：“怎么还没我们的事儿呢？” 宁恕道：“不然呢？你们去了也没有，人多了反而耽误逃跑。” “这样吧，巽字营给我散出去，把蛮族大军拍出来的斥候都给我拔了，我要让蛮族大军变成瞎子聋子。” 赵铭这才高兴起来，这事儿他们擅长啊！ 有了望远镜，你斥候还没发现咱们呢，咱们就先发现你了。 而且巽字营轻骑，注重速度，斥候肯定跑不了。 那五大营就剩下一个战字营没事干了。 宁恕想了想，确实找不出什么事情，只能对孙执道：“战字营就好好休息吧，吃饱点，后面说不定有硬仗要打，今晚上给你们加肉。” 孙执点了点头，瓮声瓮气道：“明白！” 一切安排好了之后，宁恕这才挥手，让他们散了。 …… 蛮族大军营地内。 其实，事实上，真的没什么陷阱。 李景宏给的锦囊妙计只是让他们来打天门关，又没有让他们在多远之外扎营。 五十里，他们自己觉得，其实不算近了。 毕竟蛮族没有和中原队伍打过在外面的战争，基本上都是攻城战，但你要说攻城战吧，打了那么久也没把天门关给打下来。 以往蛮族和蛮族之间的战斗，哪儿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就是比谁的人多，谁的战斗力强。 战术？什么战术？ 压根就不知道这玩意儿。 只在五十里外，还是他们谨慎考虑之后的结果，觉得这个位置应该安全。 三兄弟把斥候派出去，同时营地的帐篷也纷纷升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们的补给其实已经不多了，乐观估计还能撑半个月。 半个月之内，必须拿下天门关，否则就要面临断粮的风险。 所以，明天就打，不能等了。 直到夜色渐深，他们丝毫没有注意，一队骑兵鬼鬼祟祟的摸了过来。 第273章 真敢来啊? “都看清楚了吧？他们的帐篷干燥，容易点燃，等会都给我瞄准了帐篷射。” 某处小斜坡，刘先探出半个头，往那绵延无尽的营地看了一眼。 蛮族还没有掌握给羊毛脱脂的技术，兽皮的鞣制也无法完全驱除油脂。 这就造成了，他们这个是用布匹和兽皮编织而成的帐篷，极易点燃。 而这对弓兵出来，按照宁恕的要求，可是带了很多沾染了火油的火箭。 等会要给蛮族来个大的。 两侧，跟来的弓兵们纷纷探出头去。 这里距离蛮族营地其实已经很近了，也就百米左右，哪怕不借助望远镜，仔细看，也能看到这边探出来的脑袋。 这气得刘先连忙压低声音，喊道：“都特么看什么呢？当心暴露了！” 众人听到这话，这才纷纷缩了回去。 刘先没有，而是继续看着。 夜幕降临，此刻的蛮族营地内，可谓是十分忙碌。 毕竟这么多人，吃喝拉撒没有哪个是小事。 刘先看了一会，这才缩了回来。 不像是有圈套的样子啊。 “老大，”这时候一个人悄悄摸了过来，“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刘先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尽管已经晚上了，但草原上没什么遮挡物，视野还算清晰。 “急什么？” “世子说了，来骚扰他们，不让他们睡好觉。” “当然是要等他们睡觉之后再动手。” “现在时间还早，等着吧。” 那人应了一声：“得嘞”，就又爬了回去。 这种时候，大家都是挺有耐心的，全都趴在地上，等着时间的到来。 少数几个人在挖坑，往里面丢了一些干柴，这个等会要用到。 春寒还没完全退掉，地上的雪虽然化了，但依然很冷。 但好在大家都穿得比较厚，还能承受得住。 后方五里处，宁恕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可惜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哪怕用望远镜也难以看清。 庞洪率领的两千黑骑兵，只有一千着甲，其余人则没有。 没有着甲的，都是要帮助其他人上马的，毕竟重骑兵嘛，光是这套甲都少说几十斤，没人帮还真不太好上。 而且要等挺久，一直骑在马上，那马也着不住。 直到另一边，又看到一个人骑着马赶过来。 宁恕举起望远镜一看，赵铭。 赵铭快速赶来近前，道：“世子，蛮族的斥候都已经全部拔掉了！” “就派了十几个出来，看来啸狼部落是真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啊。” 宁恕听到这个数量也笑了，十几个？那才能布置多大的范围？ 难道不是圈套？ 算了，管它呢，反正已经布置好了，不是圈套也得这么干。 “巽字营去后面吧，之后看到信号，就掩护火器营撤退。” 赵铭当即应声：“听令！” 说罢，就又骑着马离去， 宁恕又看了一会，干脆找了地方坐下。 时间还早，不急。 …… 如此等待，天上的月亮逐渐开始往头顶转移。 原本忙碌的蛮族大营，也逐渐安静了下来，进入了休息。 中间的大帐篷里，三兄弟聚在一起，倒是没有急着睡。 因为消息刚刚传来，说派出去的斥候全部没有了消息，肯定是黑甲军干的。 “黑甲军果然知道我们已经过来的消息了，这就迫不及待的过来。” “你们说，黑甲军会不会趁夜来偷袭我们啊？” 金戈一手端着酒水，脸上多了几分忧虑。 老二金砾不以为意，道：“偷袭？怎么偷袭？就凭那一万黑甲军啊？” “这点人数够干什么的？再是黑甲军，再是有火器，咱们这里三十五万人呢，他们要是敢来，就别想走。” 老三金砌却是道：“那万一不只是黑甲军呢？听说那个蛮城里的人，足有二十万。” “这要是全部都过来，咱们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抵挡。” 老二依然不在意：“怕什么？要真是二十万大军过来，瞎子都看得见，他们怎么偷袭？” 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 老大点头：“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那今晚上就踏踏实实的睡一觉，明天就出发，先把蛮城打下来。” “听说蛮城里面的物资不少，拿下蛮城，那给咱们攻打天门关的时间就更多了。” 老三补充：“而且说不定还能再扩充一下人手，那咱们攻打天门关，就更有把握。” 这话说得，倒是很合二人心意。 “没错，扩充了人手，攻打天门关就更有把握了。” “来来来，喝酒！” 老大招呼着，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在这大冷天的，坐在篝火旁，喝上一坛好酒，这多是一件美事啊！ 但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音。 “着火了！快救火啊！” “水！端水过来！” “该死的，敌袭！敌袭！” 三兄弟听得一愣，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敌袭？难道黑甲军真的来了？” 三人连忙起身往外走，只见营地最边缘的好多帐篷，此刻都已经起了火！ 而在那边，一支支燃烧着火焰的箭矢，正呈现一个优美的抛物线，飞掠而来！ “真是敌袭？” 老大看得心头一惊，不免有些慌张，但紧跟着他就发现，这箭雨的规模，好像有点小？ 愣着看了一会，他这才反应过来，大骂道：“狡诈的中原人，就派这么点人居然就敢来袭击大营，找死！” “来人，给我朝着那个方向追出去，活捉那群该死的混蛋！” 相比于这庞大的营地，着火的地方只是区区一角，影响不了大局。 金戈只一声令下，便有蛮子骑着马冲了出去。 那边，斜坡后面。 攻字营的挖出来的土坑，里面的干柴已经点燃。 而他们预先备好的箭矢，只需要往火焰上面一燎，便能点燃，而后发射出去。 那边的目标太大了，完全不用瞄准，所以大家射箭的频率相当快！ 刘先没动，而是死死的看着这边。 见到蛮族有人追出来，立刻道：“来人了，快撤！” 众人立刻把已经点燃的箭矢射了出去，而后纷纷上马，直接往后逃窜。 等蛮族大营的人追出来，他们就已经跑远了。 第274章 都别睡了 “这些该死的中原人！” 追来的人骂了两声，到底是没有追上去。 主要是都派人过来了，万一后面还有埋伏呢？ “回去！” 领头的大喊一声，众人这才返回。 营地里的火很快就扑灭了，虽然没有蔓延开，但难免对一些帐篷造成了损坏。 部分损失小的帐篷，用兽皮补一补，也就完了。 但有些帐篷烧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没法补，只能放弃，去其他帐篷凑合一晚。 营地的骚乱很快平息了下来，逐渐恢复夜晚的寂静。 这时候，刘先又带着人回来了。 “想睡觉？你爷爷我都还没睡呢，你也想睡？” “挖坑！” 后面的人立刻拿着铁锹上来，开始挖坑。 草原上松软的泥土，混杂着草根，其实没有那么好挖，但好在他们也不需要挖太深。 挖坑主要是为了不让火光太显眼了，毕竟在平地生火，光芒四射，太容易发现。 坑的话，大部分光亮都会集中在坑洞之中，没有那么显眼。 坑洞挖好，丢入干柴，火折子一吹直接点燃。 众人纷纷拿出箭矢点燃，刘先见准备好了，当即一挥手。 “放！”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再一次朝着蛮族营地扑了过去。 原本安静的营地，在机器短暂的时间内，就又开始变得糟乱。 “不好！敌袭！” “又来？疯了吧这群人！” “燃起来了！快救火啊！” 只见无数人如同蚂蚁出巢一般，纷纷跑了出来，密密麻麻。 本来已经睡下的金戈三兄弟，顿时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怒不可遏的披上衣服走出来。 “怎么回事？又是敌袭？！” 那边已经乱成一团，金戈见状破口大骂：“还愣着干什么！追！” “抓住这群讨厌的苍蝇！” 于是乎，一队人马再一次追了出去。 “追来了，跑！” 刘先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声令下，众人又骑上马跑了。 后面追来的人只能吃马屁，等他们追过来，刘先他们已经跑出去了几百米。 追来的蛮子尝试用弓箭瞄准了一下，实在是已经超过了射程。 “这次还追吗？”有人问道。 带头的咬着牙，道：“追一会吧，总得有个交代。” 这草原上平坦地形，而且那伙人骑的一看就是快马，一时半会压根就追不上。 这队蛮子追了一会，见着非但没有靠近，双方反而离得越来越远，也只能作罢。 动身返回，领头的立刻被金砾叫了过去。 “怎么样？抓到那伙该死的黑甲军没有？” 领头的半跪在地，道：“没有，头领，他们骑的马太快了，我们追不上啊。” 金砾气得踢了一脚旁边的帐篷，怒骂道：“这些该死的中原人！” “他们肯定还会过来，传令下去，加派巡逻的人手。” “也别只在营地里面巡逻，给我去外面！” 领头的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头领，外面也要巡逻的话，要加派太多人手了。” 本来营地这么大，所需要巡逻的人手就不少。 如果保持人数不变，或者加派的人手不够，那巡逻的间隔就太长了，一样会被那些人趁机过来袭扰。 想要防住，这么大的营地，那起码得安排几千人巡逻，这人也太多了。 金砾道：“没事！今晚上巡逻的人，明日不用出战。” “人手已经要安排足够，谁要是能抓到那伙人，重重有赏！” 听到这话，领头的这应声，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随着骚乱平息，蛮族营地这里安静下来，察觉时间差不多了的刘先，又带着人过去了。 只不过这次，离得远远的，就发现那边的人影一队接着一队绕圈过去。 “哦？安排人巡逻了？” 后面的骑着马凑上去：“统领，有人巡逻，咱们靠不上去啊，怎么办？” 刘先笑道：“小问题，这件事情世子早有预料，去回去通知火器营，他们知道怎么办。” 众人应声，而后立刻分出一个人回去。 后面的火器营也才十里地，压根就没有多远。 而此时，山字营和火器营都在原地休息，毕竟前面信号没有传来，他们又不用打，这大晚上的不休息做什么？ 虽然这么休息不是很舒服，但都是上战场的人，哪儿有那么矫情。 报信的很快过来，找到卫千。 “卫统领，蛮族安排了人手巡逻，我们过不去，刘统领让我来找你。” 卫千没睡，他还不困，熬得住。 听到这话，他顿时惊喜：“果然如此，放心，世子早有安排，你等着。” 说罢，卫千立刻叫来了人，自行编了一个两百人的小队伍，骑着马赶往蛮族大营。 不久后，卫千和刘先两个队伍会合。 看到他们人人带着火枪，刘先不由问道：“卫千，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把火枪带来了？” 卫千取下背着的火枪，拍了拍，道：“这不是给蛮子送惊喜来了嘛，保证够惊喜。” “走，靠上去，如果有巡逻队，你们只管放箭弄死。” 刘先点了点头，立刻招呼众人：“攻字营的，跟我上！” 众人又立刻凑了上去，在一定距离外，立刻被那些巡逻队发现。 “好哇，果然过来了。” “快，准备应敌，一定要抓住这些烦人的家伙！” 蛮子们纷纷拔出武器，弓箭手已经搭好了箭，准备他们进入射程之后就放箭。 这边，卫千坚持，当即下令：“举枪！自由射击！” 后面的弟兄可就等着这句话了，纷纷抬枪。 嘭嘭嘭！ 一时间，如同放鞭炮一样的密集枪声响起。 这个声音顿时把那边的蛮子吓住了，毕竟他们太清楚这个声音是什么了。 “该死的，火枪？” “快躲往后撤！” “别瞄了！你想死吗？往后撤！” 领头的踢了一脚弓箭手，招呼着众人离开。 走得晚的，挨了一枪，老实了。 这种距离下，挨一枪不致命，但是很疼，被其他人拖着返回营地。 同时，枪声也让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蛮族大营再度变得糟乱起来。 毕竟他们，太熟悉这个声音了，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 第275章 这是真急眼了 “敌袭！” “是火枪的声音！肯定是黑甲军主力来了！” “快躲好！” “躲什么？准备迎敌！” 刚刚进入梦乡的金砾，再一次被吵醒。 他满眼血丝，简直快要被气疯了。 “哪儿打火枪啊？真是黑甲军主力吗？” 他气冲冲的出去，看着乱成一团的营地，只感觉肝火旺盛得不得了。 “你们怕什么？黑甲军的火枪才多少？咱们兵力有多少？” “欺人太甚，来人！给我追出去！” 金砾是真被气疯了，亲自带着队伍追了出去。 刘先卫千他们压根就没有离得太近，确保枪声能传到黑甲军营地就行。 这次只见里面一窝蜂的追出来很多，至少几千人。 “急眼了，快走！” 卫千惊呼一声，顾不得再给火枪装填了，连忙背上，翻身上马。 “跑！” 众人立刻掉头回去，但这一次，后面的人颇有些不死不休的样子。 追了二里地，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是真急眼了，走，带到山字营那边去！” 卫千喊了一声，悄然改变了方向。 而后面的金砾恍然不知，此刻的他已经气疯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碾死这群该死的虫子！ “追！” 另一边，山字营。 大家都或坐或躺的休息，宁恕知道草原上寒露重，所以出来的时候还带了木板，免得大家着凉。 今晚的夜色很不错，有足够的能见度。 他这里也安排了人巡逻，巡逻的人拿着望远镜，是不是往蛮族大营方向看了一眼。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还以为今晚上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没想到，就随意的一眼，居然看到那边，似乎有人过来。 巡逻的连忙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 的确是他们的人，而且看样子很急，并且似乎都回来了，不像是回来汇报信息。 见状，巡逻的连忙过去把睡着的人推醒。 “快醒醒！来活了！” “别睡了，动手！” 整个营地的人迅速醒来准备。 宁恕就在这里，本来也睡了，被推醒之后，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来到前面的斜坡，举起了望远镜。 “真来了！” “快，都给我上马！” 如果来的人太多那就撤，不多那就打，好不容易钓出来一条鱼，可不能浪费了！ 山字营两千人立刻开始准备，虽然不是全员着甲，但全员骑马。 木板什么的就算了，反正不值钱。 宁恕就趴在山头，静静的看着。 直到看到，追出来的似乎只有一千多人，他立刻就精神了！ “还真钓到了鱼了？” 宁恕惊喜万分，就是不知道过来的是大鱼还是小鱼。 他没有急着下令，而是等着他们靠近了，这才道：“冲！” 后面的众人早就等不及了，庞洪当即声嘶力竭的大喊：“冲！” 山字营顿时朝着前方出去，身为重骑营，冲锋起来是十分可怕的。 不客气的说，若只是对战步兵，光靠冲锋，就能重创对手！ “杀啊！” “冲啊！” 着甲的冲在前方，准备先给这些蛮子来个狠的。 而那边，往这个方向逃跑的刘先和卫千，见到山字营已经冲过来之后，顿时大喜。 “弟兄们，支援了，掉头，勾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两人下令，众人立刻调头，卫千稍作停留，迅速给枪支换好了子弹，而后追了上去。 后面，金砾看到那边冲过来的庞大队伍，暴怒的头脑终于冷静了下来。 “该死的，有埋伏，快撤！” 可是，这时候想撤，哪儿有那么容易？ 毕竟他们人多马多，想要掉头需要时间，再则还有卫千他们回头骚扰。 跑？怎么跑？ 卫千已是兴奋无比，大喊道：“都给我瞄准点，别给我伤了那个带头的，要活捉，听到没有！” 众人此刻已是兴奋无比，纷纷应声冲了过去。 他们不听放箭开枪骚扰这些人，明明后面的重骑兵没有追上来，跟着金砾他们的人数少多了，可他们偏偏不敢停下！ 如此骚扰，速度难免慢了下来，后面的重骑兵越追越近了！ 完了，跑不掉。 金砾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接着眼神一狠：“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说罢，他直接拔出佩刀，准备应敌！ 两方人马很快撞在了一起，轻骑兵到底不是重骑兵的对手，只是第一次冲锋，给金砾他们造成的伤亡就超过了三成。 不少人没有直接死，而是被撞断了骨头，倒在地上直哼哼。 金砾没有受伤，毕竟都有避开。 他倒是砍中好几个人，但都只是砍在盔甲上，一点伤势都没有造成！ “可恶……” 金砾的脸色难看万分，只能看着这队人慢慢将他们蚕食。 “投降不杀！” “放下武器！” “下马！” 黑甲军完全把他们包围，更好的装备，更多的兵力，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先是一部分放下兵器，接着传染了整个队伍。 金砾看得愤怒万分，可是他却没法阻止。 “把领头的给我抓起来！” 宁恕一声令下，庞洪直接冲了进去。 金砾还想反抗，但庞洪穿着盔甲，他压根就不是对手，直接被按在地上，强行绑住了手脚。 同时，其余人也在绑住其他俘虏。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宁恕这才下马过来，打量起金砾。 “叫什么名字？” 金砾脸色极其难看，骂道：“卑鄙！” 说罢，还吐了一口口水。 还好宁恕躲得快，不然这口口水真吐在他身上了。 “放肆！” 庞洪当即大骂，而后一巴掌扇过去。 这巴掌可没有留情，一巴掌就把他扇晕了。 “世子！” 一个士兵这时候匆匆赶了过来，凑在宁恕身边，低声道：“世子，后面还有追兵，而且很多，赶紧撤吧。” 没有大声说，就是怕这些蛮子知道之后，又激动起来反抗。 宁恕不仅看向金砾，他现在还没认出这家伙是谁，但已经开始意识到，这恐怕是条大鱼。 “撤！” 不能再停留了，免得后面追兵追出来出事，他们的人数少，始终是硬伤。 众人纷纷把俘虏放在马匹上，撤离此地。 第276章 抓到条大鱼 “人呢？” 金戈金砌带人追了出来，只可惜他们追到的只有这一地尸体，和一些重伤的人。 伤势轻的，还有马匹，都被带走了！ “可恶！” 金砌大骂一声，转身喊道：“给我继续追！” 然而刚开就，就被金戈制止：“停！” “别追了，再往前追，恐有埋伏，我们这次出来带的人不够多。” 时间匆忙，而且大家都睡下了，是得知金砾追出来之后，他们才追出来的。 一共就一万多人，要是一路追到了蛮城，那他们就有去无回了！ “可是，大哥，难道就不管二哥了？” 金戈的脸色很难看，道：“魏军不杀俘！” “这里没有找到二弟的尸体，应该是被抓走了。” “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说罢，他也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的手掌上：“中原人实在是太阴险了，没想到啊，居然还能这么做！” 骚扰敌营，他们还能想到，但诱敌深入也不像啊。 谁知道这里真有埋伏！ 的确，宁恕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能抓到什么，毕竟蛮族应该不会这么蠢。 如今看来，那只能说，让这三个憨包率领啸狼部，还真不让金兰来呢。 “回去吧，明日派人过来，和蛮城谈谈条件。” 金砌虽然心有不甘，但如今大哥发话，也只能点头。 众人不甘心的回去了，反观宁恕这边，则是心情大好。 主要是没有想到真能有收获啊！ 一路赶回了蛮城，大家都已经睡下，所以宁恕没有再打扰。 次日中午，宁恕醒过来吃了饭，而后就迫不及待的把金兰他们叫了过来。 “世子，打过来了吗？” 木真他们纷纷赶至，毕竟眼前最大的事情就是啸狼部的危机，突然把他们叫过来，或许有别的安排。 宁恕却是摆手：“不是，是昨晚上似乎抓到条大鱼，让你们来认一认。” “走吧，看看去。” 说罢，宁恕带着众人去往关押俘虏的地方。 金砾被单独关押起来，手脚都绑着，拷在木桩上。 这家伙也是心大，居然这样都睡得着。 是觉得魏军不杀俘虏，所以觉得无所谓吗？ 实在是太天真了。 魏军不杀俘虏，是不大规模的杀俘虏，死上一两个人很正常嘛。 众人进来的声音把金砾吵醒，他刚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都有谁来了，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金砾？！” 人群中，金兰急忙站了出来，仔细看了看：“被抓的居然是你！” 宁恕听得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金兰，这你二哥啊？” “对啊！”金兰顿时就兴奋了，开始左右环顾。 大概是在找刀剑吧。 宁恕摆摆手让木真他们出去了，而后道：“一早就猜是大鱼，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一条鱼。” “啸狼部三位统领之一，居然就这么被抓到了。” 回想起昨夜的经历，宁恕都还有点不敢相信。 太容易了吧！ 这边，金兰已经迫不及待了，道：“宁世子，麻烦给我一把刀，我们兄妹俩要好好叙叙旧！” 那眼睛里面的凶光，跟饿了半个月的恶狼似的。 你这哪里是叙旧，你分明是在想着怎么折磨他吧？ 至于金砾，他是觉得魏军不杀俘，所以没什么好怕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四妹到底有多恨他，真要让她动手，自己绝对会很惨！ “四妹，我可是你二哥！”他有些急道。 金兰冷笑不止：“二哥？当初把我赶进关内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你是我二哥？” “要不是遇到的是宁世子，恐怕我早就死了！” “你这混蛋东西！” 金兰越说越气，没有武器，那就用手脚！ 只见她直接扑了上去，按着金砾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哎呀！别打！” “停！快停！” 金兰动手那是真不含糊，考虑到宁恕之后可能还有事情问，所以没有打要害，但打其他地方，金兰是真下死手啊！ 金砾现在被绑住，完全无法反抗，只能大喊：“宁恕，快让她住手！” “你们大魏不是不杀俘吗？你让她停下！” 宁恕笑道：“是不杀俘啊，等她什么时候要杀你，我什么时候再阻拦吧。” 说罢，他往门边一靠，看着外面天空的景色，悠闲的吹起了哨子。 打了得有小两刻钟，金兰打累了，喘着粗气过来，拍了拍宁恕的肩膀。 “我打完了，你问吧。” 宁恕这才回来，只见金砾已是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直哼哼。 “别装死了，问你点问题。” 金砾毫无节奏的喘着气，咬着牙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宁恕双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 “等金兰休息一下，开始第二回合吧。” 金砾顿时傻眼：“你说什么？！” 倒不是他那么不经打，关键金兰的身手也不弱，而且尽往最疼的地方招呼。 偏偏他还完全不能还手，既不能保护自己，也不能反抗，纯当沙包啊！ 那边，金兰听到这话，顿时狞笑了凑了上来：“正好，我也休息了，再打他一顿。” 金砾彻底坚持不住了，自己身上的痛感都还没有消退，你就休息完了？ “不，你到底要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一切都是大哥做主，你问我也没用啊！” 宁恕挥挥手让金兰躲一躲，而后过来，蹲下身子：“我问你，来打天门关，是谁的主意？” 金砾道：“我大哥说的。” 宁恕微微皱起眉头，起身踢了他一脚：“我是问你谁出的这个主意。” 一脚正好踢到金砾身上的瘀伤，疼得他直翻白眼。 “是，是李公子的主意。” 宁恕心道果然，又问道：“具体是什么计划？” 金砾一下子变得沉默下来，宁恕见状，也不跟他客气。 “继续打。” 说罢，宁恕后撤，把位置交给金兰。 金兰那当然就更不客气了，再度扑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可这一次，金砾不叫了，死死咬着牙，就是不吭声。 金兰看得瞪大了眼睛，你还敢跟我犟？ 她直接出去找了一根木棒进来。 第277章 这娘们真狠啊 蛮成的木材属于稀缺资源，但还没有稀缺到连根棒子都找不到。 只见金兰手上的木棒，差不多得有大腿粗了，这是蛮城里，预备用来钉地基的。 好家伙，你这真是奔着打死他去的吧？ 但这时候宁恕也不好阻止，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只能期望金兰下手能有点分寸。 嘭！ 一身沉闷的声音响起，宁恕没看，但知道那是大木棒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光是听这声音，就知道力道肯定不小。 嘭！嘭！ 沉闷的声音不断响起，由慢到快。 宁恕越听越心惊。 罢了，就当给金兰出口恶气。 没有情报也不是一样打，有大杀器在手，李景宏又已经不在了，不能及时随机应变，胜利的天平依然在往他这边倾斜。 这次没有打太久，主要金兰也是真的累了。 她把木棍一丢，对宁恕道：“世子，你再来问。” 宁恕回头，只见金砾身上有很多地方都肿了起来，更是口吐鲜血，这样的显然是被打出了内伤。 他过去，问道：“还能说话吗？” 金砾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不明意义的音节。 实在是听不懂啊。 唉，算了。 “走吧。” 宁恕叫上金兰，离开了这里。 出去之后，宁恕忍不住感叹：“没想到你二哥还是条硬汉子，打成这样了都不松口。” “一开始居然还会被你打得求饶，真是让人搞不懂。” 金兰喘息着，道：“这有什么搞不懂的，一开始他是没觉得自己会有事，所以很快就求饶了，毕竟多吃这些皮肉之苦算不上。” “但后面，肯定问到了关键问题，他情愿死也不说。” 说到这里，金兰脸色多了几分忧虑。 “世子，以我对他的了解，后面一仗或许真不好打。” “他们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攻破雁门关的办法，不然金砾不会被打成这样，还是不肯说话。” 宁恕也有这方面的猜测，只是，蛮族靠什么打破天门关呢？ 天门关的城墙那么厚，那么高，用炸药都未必炸得开，城门更是用铁水浇筑过的，坚硬无比。 没有强大攻城器械，起码宁恕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靠堆人命。 用尸体，填补出一条可以直接走上天门关的斜坡，这样蛮族补充的速度，就能压住天门关守军，进而打开城门。 可是这样的话，那伤亡也太大了。 啸狼部会那么做？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敢确定他们会不会这么做，毕竟冬天时候的围剿，死的人更多，他们都狠下了这个心。 现在又有什么狠不下的，毕竟不打破雁门关只有死路一条。 “真是头疼啊。” 宁恕揉了揉太阳穴，感叹道。 这时候，又见赵铭急匆匆赶过来。 “世子！” 他来到近前，语速很快：“世子，有蛮族使者找了过来！” 宁恕听得都愣住了：“蛮族？使者？” “哦，肯定是冲着金砾来的，没想到你那三个哥哥互相争夺啸狼部的控制权，居然还会为彼此担心。” “相比之下，你简直不像是亲生的一样。” 宁恕看着金兰，笑道。 金兰气得咬牙，道：“或许是怕他泄露呢？看看才知道。” 宁恕微微点头，见肯定是要见的。 “那就走吧，看看去。” 说罢，就带着金兰一起往蛮城外面走去。 啸狼部的使者，肯定是不能让他进来的。 宁恕倒是不怕泄露，关键是那家伙也未必敢啊。 蛮城之外，一个蛮族已经被庞洪他们围了起来，但因为是打着使者的名义，所以没有把他绑住。 见到宁恕过来，那个使者顿时抬手放在胸前。 “宁世子，蛮族使者硕尔佳，向你问好。” 宁恕挥挥手，示意庞洪他们不要围得那么紧。 来到近前，宁恕打量了他一番：“就你一个人啊？” 硕尔佳赔笑道：“我一个人足够了，是特意过来向宁世子，赎回昨晚上的俘虏的。” 宁恕笑道：“好啊，什么价钱？” 硕尔佳没想到宁恕居然这么爽快，忙道：“一个俘虏，一匹好马！” 现在的啸狼部其实没有多少财物了，而且那些财物，贵为世子的宁恕也未必看得上。 思来想去，也只有马匹，有价值，而且还能入宁恕眼。 宁恕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一个俘虏，一匹好马。” “俘虏可以都给你，但那个叫金砾的，我要留下。” 硕尔佳感谢的话都到嘴边了，听到这话确实生生止住，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僵硬起来。 而后，便是愤怒。 “宁世子，你这么做，过分了吧？” 宁恕笑道：“我过分？没你过分吧？” “一开口说要俘虏，但其实就想要金砾一个，你以为我不知道？” “不直接说，不就是盼着我们还没把他认出来，当做普通俘虏给换走吗？” “这点小心思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耍，笑话。” 被宁恕一言戳破，硕尔佳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尴尬起来。 没错，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没想到一开始就被点破。 他只能咬了咬牙，道：“那我就换金砾，宁世子开个价吧。” 宁恕漫不经心道：“好啊。” “我给你说说哦，一条手臂十匹马，一条腿十二匹，头的话要二十匹，躯干也要二十匹。” “你要哪个部位？” 硕尔佳简直要被气昏头了：“我就不能要个完整的人吗！” 宁恕当即露出几分惋惜之色：“人你是带不走了，但你可以端走。” 听到这话，硕尔佳总算明白了，惊道：“你，你居然已经把他杀了？” “大魏不是不杀俘虏吗？” 宁恕道：“是不杀俘虏啊，但是昨晚回来的时候，他半路逃跑，还砍伤我两个弟兄，没办法，就只能把他杀了。” “哎呀，死得老惨了，中了一百多刀，估计还有点零碎在草原上没有捡回来，你过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吗？” 只见硕尔佳眼睛一翻，晃了两晃，差点给气晕当场。 “怎么样啊？你到底要不要？”宁恕催促道。 “不要了！” 都成零件了，还要什么？ 他说罢，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第278章 必须报仇 众人目送着他走远，骑上马往回赶。 金兰不由问道：“这就放他走了？不抓起来？” 宁恕无所谓道：“抓什么抓，正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主要是抓了他也没用。” “相反，放了他，让他把消息带回去，还能气一气你大哥和三哥。” “要是你大哥被气昏头，直接派兵打过来，那可就太棒了。” 从啸狼部那个位置赶过来，等赶到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了。 蛮族不擅野战，但黑甲军可就不一样。 而且夜晚会影响视线，对于拥有望远镜和热气球的宁恕来说，也更为有利。 这时候庞洪又问道：“那个什么金砾，真死了？” 宁恕摇头：“没有。”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的确离死不远了，金兰把他那一顿打哟……派个军医过去看看吧，能救回来就救一下子，救不回来就算了。” 金砾死撑着不说，那对宁恕来说就没有多大价值了，损失了就损失了吧。 另一边，硕尔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啸狼部大营。 金戈和金砌都在等着他呢，刚到营地就被带过来。 “怎么样？” 两个人齐齐问道。 只见硕尔佳面露悲恸之色，嘭一下跪在了地上。 “大头领，三头领，二头领他……他……” 金戈都要急坏了：“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硕尔佳哇的一声哭嚎出来：“二头领他，死了！” “什么？！” 两个人齐齐一惊，金砌更是过来抓住他的领口，单手就把他给拎了起来。 “你说什么？二哥死了？” “这不可能！大魏不杀俘，人尽皆知！” 硕尔佳忙道：“那个宁恕说，二统领是在回去的时候反抗，还打伤了黑甲军，所以才被杀的。” 投降的才叫俘虏，没投降那就是敌人，如此杀了金砾，倒是不算坏了规矩。 可是，怎么会呢？ “老二知道大魏不杀俘虏，既然已经被抓住了，他怎么会反抗？他没有那么蠢。” 金戈走了过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见过老二的尸体了？” 硕尔佳缓缓摇头：“这个倒是没有。” “那你如何知道老二死了？就凭宁恕那一句话？” 硕尔佳忙把和宁恕的交谈讲了一遍。 在听到那句“人你是带不走了，但你可以端走”的时候，两兄弟彻底炸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个可恶的宁恕！” “堂堂蛮族，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大哥，发兵吧，我要抓住那个宁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三简直快要气疯了，说道。 金戈也被气得够呛，正想硕什么，硕尔佳却道：“两位头领息怒啊，这时候过去，等赶到之时已经入夜，我军不适合夜战。” “盲目进攻，恐怕要吃亏！” 老三听到这话，一把将他抓到近前：“你说什么？那我二哥就白死？！” 只见他怒目圆瞪，仿佛要把硕尔佳给生吃了一半。 硕尔佳吓得够呛，但还是坚持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着，一切以安全为上，两位首领好好想想吧！” 金戈本来气得不行，但听到这话，勉强找回来一点冷静。 “硕尔佳说得对，这时候赶过去，只能打夜战，而且昨夜黑甲军过来骚扰，很多人精神不振，贸然进攻对我们不利。” 老三却是冷哼：“那又怎么了？我们多他们十五万人，这一点小小的劣势，难道还能影响大局？” “大哥，你就是这么优柔寡断，怂个什么鸟啊！” 金戈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道：“再等等，让大家好好睡一觉。” 毕竟他们可不只是昨晚上没有睡好，之前那一段时间，可是一直在草原上打仗，大家都很疲惫了。 “明日凌晨出发，赶过去时辰真好。” “到时候抓住宁恕，挖了他的心，来下酒！” 听到这话，金砌这才勉强同意，松开了硕尔佳。 “你下去休息吧。” 金戈挥了挥手让硕尔佳离去，硕尔佳如蒙大赦，不敢有丝毫停顿，连忙远离。 等他走后，金戈的神情却是没有丝毫放松。 因为现在想想，没有见到尸体，他压根就不敢确定，宁恕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若说的是真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倒是好事。 人虽然死了，但天门关下的暗道并没有暴露。 就怕宁恕是在说假话，一是可以激怒他们——这一点其实已经做到了，要不是硕尔佳劝了一句，现在他们大概已经触发率。 二来，就是金砾还没死，留在宁恕手上，万一扛不住刑，说出来了怎么办？ 只能祈祷宁恕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吧。 …… “他暂时是死不了了，但继续活下去，这辈子也废了。” 蛮城，军医给金砾查看了一下伤势，行针排出了淤血，顺带还上了夹板，固定一下骨折的地方。 这种伤势，在这个时代，虽然能保住命，但下半辈子是彻底废了，只靠自己，连基本生活都办不到。 不得不说，金兰这娘们，是真狠啊。 “好，辛苦了。”宁恕把军医送了出去，然后回来看向躺在地上的金砾。 现在肯定不用绑了，靠他自己压根就动不了。 宁恕甚至还给他垫了干草，免得他着凉。 “你说说你，这又是何苦？你直接说了不就完了吗？”宁恕站在旁边，叹息道。 金砾得知自己下半辈子已经废了，忍不住流下两行浊泪：“宁恕，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等我大哥到了，他一定会为我报仇！” 宁恕摇摇头，道：“有什么用啊？你要是现在告诉我，说不定他们到时候还能死得轻松一点。” “别误会啊，想杀你们的不是我，是金兰，我已经答应把你们三个交给她处置了。” 金砾显然没想到宁恕会说这种话，下意思道：“啸狼部杀过你的亲人，你却要把我们交给金兰？” 宁恕笑道：“是啊，但动手的不是你爹么？你爹已经死了，我又何必纠结。” “你看金兰不是在我这里活得好好的？” 当然，主要是知道金兰肯定会杀他们，到时候再用人头去祭拜也是一样的。 第279章 去吧，发扬母爱 啸狼部亲手杀过宁恕的亲人，这是一早就知道的消息，甚至比遇见金兰还要早。 宁恕可不讲究什么祸不及家人，父债子偿，这是一定要的。 只是之前遇到金兰的时候，还有用，就没有急着杀她。 金砾这三兄弟肯定是不会放过的，而且鉴于当初不是他们亲自动的手，宁恕倒是不介意交给金兰来代劳。 而且不光是这三个人。 害过宁家的还有很多，就不知道那些人还剩下几个。 似啸狼部之前疯狂的吞并其他部落，那些仇人之中肯定有人已经死去，但应该没有死完。 到时候再一一揪出来，送去祭拜宁家先灵。 “你好好考虑吧，是饱经折磨死去，还是痛痛快快死去，你自己决定。” “在你的大哥和三弟打过来之前，都有效，过时不候哦。” 说罢，宁恕便没有多管，动身离去。 出来之后，没想到金兰还在门口。 她的脸色并不好看，见到宁恕出来，缓缓道：“我听到了。” 宁恕根本无所谓，道：“哦，然后呢？” 金兰显得有些忧虑：“你会杀我吗？我爹毕竟……虽然草原上不怎么讲究血脉，但我知道你们中原讲究这个。” “父债子偿，我爹已经死了，你没法亲手报酬，所以你会放过我们吗？” 宁恕反问道：“你觉得呢？” 金兰眉眼低垂下去，似乎在掩藏自己的情绪：“我觉得，我三个哥哥你肯定不会放过，但我……不确定。” 宁恕倒是很有耐心：“那你觉得我是该杀了你报仇呢，还是看在这么久的相处上，放过你呢？” “我怎么知道？” “那你想一个嘛，你希望是哪种情况。” 这一下还真把金兰给问住了，她当然想活，能活为什么不活？ 可是，这样能行？ “我想活。” 宁恕微微点头：“那你就好好活着吧。” “之后去祠堂，好好磕三个响头，心要诚，我就留着你。” 金兰听到这话，完全愣在了原地。 “你真的愿意放过我？” 宁恕很认真的点头：“真的。” “蛮城的建立，有你一份功劳，这件事情做成了，造福的是边关的万千百姓，宁家的这点仇怨，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二伯三伯他们泉下有知，也会赞同我的做法吧。” 宁府的所有，一半给了皇室，一半给了百姓，金兰忙前忙后，抵得上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是女的。 倒不是宁恕对性别有什么区别对待，而是这个时代如此。 女儿嫁出去之后，就是泼出去的水，已经不算一家人了。 “你以后就将功补过吧，用得到你的地方还很多呢。”宁恕道。 金兰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心里无疑是大松了口气。 她坚定的表示：“好！以后但凡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 “别看我是女子，但我也能领兵打仗的！” 宁恕摇了摇头，笑道：“这一战过后，边关这边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战事了，你这猪脑我另有他用。” 金兰瞪大了眼睛：“猪脑？我很聪明的好不好！” 宁恕回头看了一眼：“和你三个哥哥相比，你倒算有点脑子，至于聪明……” 宁恕笑而不语。 这可真是把金兰给气坏了，但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就是骂她两句吗？都这么大度的饶她一命了，骂两句怎么了？ 所以她点头：“你说得对，宁少爷说的都对。” 宁恕微微后撤，觉得这家伙今天是真有点反常。 搁以往这怕是直接拎着拳头打过来了吧？虽然打不过。 想了想，他道：“这样，我手边正好有个事情要你去办。” 金兰连忙打起了精神：“世子只管吩咐。” 宁恕道：“前不久，我收了一对双胞胎，你知道吧？” 金兰点头，安南安北两姐妹，在营地里照顾宁恕的衣食起居，他们过去的时候经常会看到，想不知道也难啊。 “见过，但怎么来的不是很清楚。” “要我办的事情，和她们有关？” 宁恕肯定她这话，道：“是和她们有关。” “我跟你说啊，她们两姐妹的身世十分凄惨，很小的时候就被拐走卖掉，几经辗转，稍微大一点还要习武，实在是太苦了。” “现在她们俩对我还有防备，有些话不肯交代。” 金兰脸上闪过几分戾气：“所以要严刑逼供吗？因为是小姑娘，你下不去手。”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虽然不太懂你们大魏的刑罚，但草原上也有处置的一套流程。” 宁恕听得那叫一个气啊，你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就没别的了？ 他抬手就是一个暴栗敲了过去。 金兰捂着脑袋，问道：“你打我干什么？” 宁恕没好气道：“不打你，你不长记性！” “真要严刑逼供用得着你？别什么事情都没问出来，人就先死了，干这个庞洪他们不比你专业？” 金兰揉了揉额头，问道：“那要我去干什么？” 宁恕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是让你去让她们感受一下母爱的温暖，打开她们的心扉。” 这话比让金兰去严刑逼供还要离谱，打开胸腔她倒是很熟悉，但打开心扉？ 没干过这事儿啊！ “我不会啊！而且我连孩子都没有，哪儿来的母爱？” 宁恕道：“哎呀！这是刻在你本能里面的东西，你发掘一下嘛！” “再说了，那俩姐妹看着才十二三岁，你打她们十岁，这不正好嘛，反正你们草原上的女人，十岁生孩子的也不少。” 草原上的女人是没有地位的，真十岁生个孩子出来，母亲难产死了那也是一件喜事，孩子自然有别的女人抚养。 金兰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可，为什么是我？” 宁恕道：“不然还能是谁？现在我身边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你，一个格铃。” 金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找格铃？” “不熟啊！” 虽然他立刻利用自己现在的地位去强迫格铃干这个事情，但这不利于蛮城的团结，发展初期，一点小事情就可能会破坏来之不易的信任。 那么格铃排除，可不就只剩下金兰了么。 第280章 你果然来了 换做平时，金兰肯定想都不想便拒绝了，但现在…… 拒绝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人家刚说放过你，转头叫你做点事情你都不愿？ 又不是让你去送命。 只是哄两个小孩子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嗯，对，这有什么难的。 金兰心里给自己打气，很快就振作起来。 “好，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说着，金兰连忙离去。 等她走后，宁恕回头看了一眼，对里面的人道：“都听到了？感觉如何？” 宁恕出来没有把门关上，而是虚掩着，刚才他们在外面的交谈，里面的金砾肯定听到了。 “唔！” 只可惜，金砾现在，只能勉强发出一些呜咽。 “不过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了，还剩下几天，享受一下人生最后的时刻吧。” 宁恕说罢，把门拉过来，这才离去。 …… 次日凌晨，派出去的斥候就看到了啸狼部大军开始整备，而且一副明显冲着蛮城过来的样子。 斥候吓得赶紧分一个人回去禀报，剩下的则是一路跟踪，时刻监视他们到了哪个位置。 蛮城，宁恕已经睡下了，庞洪他们被叫了起来。 得知蛮族大军才刚刚出发，那么庞大的队伍，算来就算快一点，都得上午才能到了，便没有去打扰宁恕。 庞洪立刻让其他人去休息，自己没有睡，而是在这里主持着局势。 蛮族的速度比预想当中要慢，直到天色蒙蒙亮，才刚刚走了一半路程。 但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说明蛮族是在节省体力，这次肯定是打算直接开启大决战了。 终于要来了么。 又过了一阵，庞洪估摸着宁恕差不多该醒了，这才找了过去。 在外面敲了敲门，庞洪喊道：“世子。” 里面传来打着哈欠的声音：“进来。” 庞洪当即推门而进，只见宁恕正在安南安北兄妹俩的伺候下穿衣洗漱。 “怎么了？大早上的。”宁恕问道。 庞洪当即拱手：“回禀世子，今日凌晨时分，蛮族大军动身启程，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过来。” 宁恕并没有慌张，而是问道：“哦？估计还有多久到？” 庞洪心里默算了一下：“应该在一个半时辰后，应该就到了。” 从安南手中接过帕子，宁恕擦了一下脸，道：“嗯，时间差不多了，让火器营的赶紧去埋飞雷炮吧。” “再派人去一趟天门关，通知吴将军过来观战。” “其余的一切按计划进行。” 宁恕神情轻松，丝毫没有大战将至的紧张。 “明白！”庞洪应了一声，当即离去。 他走后，安北拿来外衣，低声道：“少爷，穿衣服。” 宁恕没动，仍由安北给他穿上，又道：“还有时间，去给我弄点吃的。” “好。” 姐妹俩应声，同样离去。 知道宁恕起得晚，军中早有预备吃食，姐妹俩很快端着稀饭和咸菜过来了。 宁恕不紧不慢的吃完，觉也彻底醒了。 庞洪去而复返，道：“世子，吴将军来了！” 宁恕忙把饭碗一推，起身出去，果然见到吴有祸穿着一身盔甲站在外面。 宁恕顿时笑道：“吴将军，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吴有祸满脸的无奈，道：“我这不是怕你犯轴么，万一事情不对，到时候可别怪我把你绑回去。” 这个时候劝肯定是劝不住了，但一定要保住宁恕，否则九族都睡不安生。 尽管知道出来危险，但吴有祸还是来了，为的就是在要紧的时候，强行把宁恕带走。 “蛮族还有多久到？”吴有祸问道。 宁恕看向庞洪，庞洪忙道：“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 听到这话，吴有祸当场傻眼。 “只有一个时辰了？那为何还不赶紧准备？” “我一路过来之时，见蛮城之中的蛮子十分悠闲，他们手里甚至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这如何应敌？” 宁恕道：“应什么敌？我不是说了嘛，先不急着用他们。” 吴有祸一愣，惊道：“你还是打算一万人打三十五万人？你，你疯了吗！” 宁恕摇了摇头：“我没疯，且看着便是。” “走吧，咱们去前面看看。” 说着，宁恕就带头往外走去。 吴有祸重重叹了一声，只能跟上。 来到前沿阵地，这里距离蛮城差不多有两里地左右。 看是能很清晰看见的，万一黑甲军没顶住，起码还能给蛮城准备的时间。 至于吴有祸说的没有准备，显然不可能。 宁恕昨天就已经把武器下发了下去，只是没让他们随身带着。 看似悠闲，但实际上大部分人都已经在屋里随时待命了，没见着宁恕这里的好多工程都已经停了么？ 所谓的悠闲，不过是那些胆大的人出来晃悠，他们不回去等着，也是为了看一下等会的战况。 阵地之中，一万黑甲军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所有的装备，武器，都已经准备好了，尽管战争还没开始，大家都是零零散散的，趁着最后的这点时间放松。 但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那一股肃杀之气。 黑甲军。 吴有祸看得目光一凝，要说黑甲军，之前三年大战的时候，他见过不少，可是现在来看，总感觉和以前有不少区别。 不是外在的区别，而是内在，以前在沈月婷手上，只感觉这是一只很厉害的队伍。 但现在看来，更多的是感觉到……特别。 没错，就是特别。 一支完全区别于其他军队的队伍，硬说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但就是有种这样的感觉。 微微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那些，吴有祸再度看去。 只能说不愧是黑甲军，全员着甲，火器营手上拿的还是最新的雷雾火枪。 光是这些装备，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不少他没见过的东西。 那边不少帐篷似的布料丢在地上，还有配有一个篮子；一个个铁皮桶大半埋在地里，斜着对准前方。 一处还堆放了很多布包，扎得很紧，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他不禁问道：“世子，那些都是什么？” 只见宁恕神秘一下：“那是等会要用到的妙妙工具。” 第281章 大军来袭 吴有祸显然无法理解这种幽默，见宁恕卖起了关子不说，他也没有一直追问。 他就跟着宁恕在阵地上巡回检查，等待着蛮族大军抵达。 最后的时间，悄然流逝。 直到一个骑着马的，逐渐从那边的地平线上升了起来。 宁恕当即拿起了望远镜看去，低声道：“是自己人。” 吴有祸闻言，举起了望远镜。 “这是最后一个斥候了吧？看来蛮族大军不远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这句话一般，那边地平线，逐渐升起了密密麻麻的脑袋，再到躯干，和身下骑着的马屁。 该如何形容呢。 那可是整整三十五万人，密密麻麻，拥挤不堪。 他们缓缓从地平线升起，如同庞大的蚁群。 一万黑甲军散落在草原上，还显得空旷，但在他们出现之后，似乎也终于有了几分拥挤之感。 在宁恕看到蛮族大军的时候，蛮族大军似乎也发现了宁恕。 前进的速度逐渐开始减缓，这时候宁恕打了手势，让后面的人给热气球点火。 直到那庞大的军队，在约么三百米外停了下来。 一个人骑着马，缓缓走来，最终在约莫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就算宁恕这边动手，不管是射箭还是用火枪，都没有那么容易命中。 宁恕举着望远镜看去，察觉这个人的面容和金砾颇有几分相似，那估计不是老大金戈，就是老三金砌了。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弯刀，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宁恕！可敢出来！” 宁恕冷笑一声，当即准备上马。 吴有祸见状，连忙拦了一下：“世子不可！我去吧。” 宁恕看向他：“你去？这次你是主帅吗？” “呃，不是。” “那不就得了。” 宁恕摇摇头，推开他翻身上马，庞洪连忙把七杀枪给递了过来。 宁恕拿上七杀枪，轻提马肚子，朝着那边过去。 他最终在距离那人约莫六七米的距离外停了下来。 来人在打量宁恕，同时宁恕也在打量他。 “看样子，你应该是金砾的大哥，金戈了吧？” 对面的确是金戈，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道：“宁恕，我二弟当真已经死于你手？” 宁恕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影响很大吗？” “反正你们迟早都要团聚的。” 金戈的视线绕过他，看向后面的黑甲军，不由嗤笑：“就凭你这点人？” “实在是可笑，本以为你用上蛮城的人，还真会给我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可你这厮偏偏狂妄自大，居然只带一万人来迎战。” “即便是黑甲军又如何？再如此庞大的兵力差距面前，这一万黑甲军根本就掀不起任何风浪。” 宁恕道：“哦？是吗？那看来你很自信嘛。” “敢不敢跟我比划两下子？” 金戈眼睛微眯，沉默稍许，笑道：“激将法？我看你怕是用错了对象。” “你宁家霸王枪的厉害，当初我亲眼见过，一对一，我的确没有信心能胜你。” “可如今我的优势便是兵力充足，我凭什么要和你一对一？” 他又看了后面的蛮城一眼：“我倒是要多谢你，又给我送上二十万，这次天门关必破，你宁恕即将成为大魏的千古罪人了。” 说罢，他冷哼一声，轻抖缰绳，转身回去。 宁恕有点想给他一枪，但这么做确实有点无耻，还是算了。 也不能追，毕竟追过去的话，还不等他追上，估计就进入了蛮族的射程之内。 “到底谁是千古罪人，打了才知道。” 宁恕冷笑着，同样一抖缰绳，动身返回。 随着双方的头头放完狠话回归，两方大军，都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直面三十五万人的压力，这一般人是真顶不住。 就连吴有祸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这种规模的战斗，一辈子也难得见上一回啊。 “杀！” 那边，金个高举弯刀，爆喝一声。 早就按捺不住的蛮族大军，顿时朝着这边阵地冲了过来！ 那气势着实骇人无比，这么多人在大地上狂奔，震得地面仿佛都在颤抖一般！ 吴有祸头皮发麻，连忙来到宁恕身旁：“不行，真要出事，快撤吧！” 宁恕摆手：“都还没打过，撤什么？” 话落，他转身道：“把热气球都给我升起来！” 后面，几个旗兵早已经准备好了，他们跨进了热气球内，只等宁恕一声令下，周围的人立刻解开了热气球的沙袋。 随着重量减轻，强大的热气流立刻带着他们缓缓升空。 吴有祸看到这一幕，人都傻了。 “能飞？！” 自从征服了海洋，人类对天空的探索就从未停止，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尝试，但都没有迈出那关键的一步。 可是没想到，今日，他居然看到了，人真的能飞上天空！ 一根长长的绳索更是拖在吊篮之下，末端绑在钉好的木桩上。 今日微风，上了高空风力就不小了，绳子主要是用来固定位置。 热气球就是这点不好，不能自由控制方向。 但问题不大。 至于吴有祸，感叹完了之后，却突然意识到，能飞，似乎也没有多大用啊？ 除了视野好一点。 但是在这种规模的大战当中，视野真有那么重要吗？双方的人数差距，太不成比例了。 疑惑间，宁恕再度大喊：“飞雷炮准备，听我命令！” 早就等不及的战字营弟兄，纷纷把黑火药包和炸药包依次填入。 这次宁恕压根就没打算近身战斗，战字营的弟兄们没有发挥的地方，就用来发射炸药包了。 反正也不复杂嘛。 至于吴有祸，倒是看到了这一幕，但完全想不到有什么用。 飞雷炮？听起来似乎是和火器有关的武器，但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宁恕一手高举，同时死死的盯着那边冲过来的蛮族大军。 近点，再近点。 等到敌人进入攻击范围之后，宁恕高举的手才猛然落下。 “放！” 三百多门飞雷炮齐齐拉动了引线，仅仅数秒过后，便见炸药包如同下雨一般，落进了蛮族大军之中！ 第282章 飞雷炮显威 “什么东西？” “石头吗？不像啊？” “管它什么东西，这点动静，压根就砸不死人。” “没错，杀啊！” 蛮族大军压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少数被砸中的，也只是晕了一下，伤的不算严重。 在看到是布料制作的，不少人还发出了放肆的笑声。 “我看黑甲军是真的傻了，布料也能砸死人啊？” 吴有祸看到这一幕也愈发疑惑，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你哪怕弄一些投石车来，投掷巨石，杀伤力也比这个强吧？ 正欲开口询问，突见那蛮族人群之中，嘭的一声，猛然炸开！ 周围一大群的蛮族，顿时被激射出来的石子、碎片等等命中，瞬间惨不忍睹！ 更是有几个倒霉蛋，直接被冲击波给抛了起来。 一声炸响之后，仿佛起了什么连锁反应，方才投入人群当中的炸药包纷纷爆炸，每一个炸药包，都能造成极大的杀伤。 本来前后衔接的蛮族大军，硬是被炸药包炸出了一个隔断。 大部分中招的没有立刻死去，只是伤得无比严重，惨叫连连。 太惨了！ 离爆炸近的，仿佛被炸成了一个筛子，身上出现了不少血洞，往外喷射着鲜血。 偏偏没有命中脑袋，还没法彻底死去，只能倒在地上，经历极大的痛苦！ 刚才还在嘲笑的蛮子，这下子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狼神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闻到了火药味，这是火器？哪儿有这样的火器啊！” 这边，宁恕却没有丝毫放松，见到后面的人大部分都已经重新装填好了，再度开口。 “再放！” 宁恕再度下令，又是一轮炸药包抛了出去，落在了人群之中。 这一次，凡是见到周围有炸药包的，都如同见到瘟神一般，连忙远离。 可是现在人挤人，哪儿有那么好远离的？这一动，反倒是和其他人撞在了一起，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 “嘭！” 又是一轮密集的爆炸声响，后面的人才刚填补上来，就又被炸出一条隔断。 “飞雷炮直接放，攻字营的和火器营的准备，把最前面这些蛮子全部给我打趴下！” 宁恕大喊着，下达着命令。 早就等不及的山字营和火器营，立刻分散站出一排，变成长长的一条线。 “自由射击！” 一声令下，子弹混着箭雨，立刻朝着蛮族大军最近的部分飞掠而去。 中招的人无不是一声闷哼之后，就起不来了。 看得这一幕，吴有祸简直要疯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战争？ 他打了一辈子的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战争！ 这和以前的战争，可完全不一样了！ “宁世子！这，这是……” 吴有祸指着前面几度张口，因为太激动，语言能力暂时陷入了紊乱，一时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宁恕自信笑道：“我说过，战争已经升级了，吴将军。” 吴有祸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问道：“这种东西，你准备了多少？够吗？” 这个问题宁恕就更不用担心了。 要知道，自从新版火药弄出来之后，就一直在生产，直到今天。 大半年的产量都在这里了，就算质疑箭矢不够，也不该质疑火药不够。 “放心吧，吴将军。” “至少解决这三十五万人，不是问题。” 那边，蛮族大军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就立刻补上，而后又是被炸药包炸倒一片。 本来应该是血腥无比，刀刀见血的战争，但现在却是陷入了一种，对众人来说，完全超出对战争理解的情况。 最后一百米的距离，是蛮族怎么都迈不过的红线，过来一个死一个，过来一群死一群！ 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将这个距离推近！ 大军后方，金戈和金砌看着这一幕，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他们在事前想过很多情况，比如说宁恕带着二十万人埋伏，或是直接和他们硬碰硬，甚至天门关的守卫会出来一同迎战，他们都想过。 可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战争残酷，难打一点，他们不怕。 因为过来之前，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打不下雁门关，唯有死路一条。 就算难打，大家拼了命也要打下来。 可现在，人都摸不到，他们自己的人就成片成片的倒下。 这让他们怎么冷静得下来！ 倒是有弓箭手趁乱射了几箭，一百米的距离，已经进入了弓箭射程之内。 可是，且不提他们射出来的箭矢，和箭矢子弹雨的规模完全无法想必，但就是看到有箭矢飞来，就立刻有人举着盾牌顶住。 最终箭矢只能射在盾牌上，对黑甲军的火力压根就没有任何影响。 这谁看了心态不崩啊？ “大哥，怎么办？” “头领，撤吧，不然弟兄们就全死在这里了！” “大头领，快想想办法！” 金戈此刻的脑海已是一片乱麻，好久之后他才咬牙道：“火器造价昂贵，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继续冲，我们没有退路，就是耗，也要给他们消耗干净！” 大军仍在向前，即便无法突破那条红线，但依然没有停止。 这看着倒是像是在排队送死一样，换个不知前因后果的人过来看，此刻怕只会觉得，蛮族大军这是集体不想活了！ 天上，旗兵手中的旗帜不断挥舞，给地上的人指明了蛮族人群密集的方向。 直到看到，蛮族大军之中，分出一股来，似乎是想要绕后。 绕后？ 旗兵不由往后面看了一眼，这边的战争打响，蛮城之中已经有不少人来到了蛮城边缘，紧张万分的看着这边。 那可是整整二十万人啊。 绕后，难道是想去打蛮城？那不是找死？ 更别提蛮城背后，还有天门关。 “这帮蛮子的脑子，一定是都坏掉了吧。” 旗兵呢喃着，挥动着旗帜，把信号传递下去。 地面上，宁恕看得旗语，道：“果然，蛮族分兵了。” “庞洪，赵铭！” 两个人早在一旁等着了：“世子！” 宁恕抬手指向右边：“去，把人给我截住，一个都不许放过来！” 第283章 小心空袭 火器营和攻字营在打枪放箭，战字营在放飞雷炮，但山字营和巽字营一直都按兵不动。 不是用不上，恰恰相反，给他们的任务，才是最艰难，最危险的。 这个地方的地形，到底是不够理想，如果是一个一线天的峡谷，那就很舒服了。 但可惜不是。 蛮子到底还没有蠢到，不知道从侧翼进攻。 飞雷炮很好，但缺点在于不能打仗的时候，很方便的移动。 别说移动了，调整一下角度都费劲，毕竟大半都埋在土里。 大部分飞雷炮对准的都是正前方，只有小部分防着侧翼。 蛮族一旦开始进攻侧翼，黑甲军们可就没那么容易抵抗了。 显然吴有祸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不免有些急了：“宁世子，现在怎么办？” “撤吧？” 宁恕看向他，微微笑道：“不急，现在就撤了，为时尚早。” 说罢，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旗帜兵手中的旗帜，仔细看了看风向。 “嗯，不错，风向正好，真是天助我也。” “启用备用计划！” 宁恕一声令下，原本还闲着的站字营的弟兄，纷纷开始从马车上，取下一个个热气球，开始组装点火。 没多久，侧翼，庞洪他们就已经和蛮族交上了火。 不过因为蛮族主力都在正面，他们虽然有压力，但还顶得住。 宁恕时刻注意着战场的情况，过了一阵之后，后面传来声音。 “世子，准备好了！” 宁恕头都没回：“升空！” 一声令下，只见几十个已经填充好热空气的热气球，缓缓升空。 而周围，还有几百个热气球，蓄势待发。 如果仔细看，其实可以明显看出来，这一批热气球，显然比开始那几个升空要慢不少。 而且，这一批热气球底部，可没有挂绳子。 吴有祸看得奇怪，不由问道：“世子，只是让他们升上天而已，这没用吧？” 宁恕没有解释，只是道：“看着吧。” 见状，吴有祸只能再度举起望远镜，看向越飘越高的热气球。 直到看到里面的人，拿出了一个包裹出来。 “那是，飞雷炮？！” 吴有祸看得一怔，而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喜！ 同时，蛮族大军之中。 看到那几十个接连升起来的热气球，这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不了理解的事情，一时间不少人都看得呆住。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带着人飞上天。” “上天也没用啊，难道是准备逃跑？” “我看不像。” 金砌抬手放额前，道：“大哥，黑家伙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金戈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多了一股强烈的不祥感觉。 稍许，他猛然察觉到了什么，道：“不对！这些鬼东西在朝我们飘过来！” “他们手上还有那种会爆炸的玩意！” 只见天上，黑甲军们已经纷纷拿起了炸药包。 没错，这就是宁恕的备用计划。 空袭！ 热气球的载重量终归不够，一个热气球只能带十炸药包和一个人，但这已经足够了。 之所以是备用计划，是因为这东西还得看风向，若是风向不对，也用不出来。 毕竟现阶段，完全无法控制热气球往哪个方向飘。 好在，今天老天爷站在了他这边。 “蛮子们，爷爷给你们送一份大礼，可要接好了！” “接住了，这可是好东西，接稳了就能去见你们的狼神了！” 热气球上的黑甲军们纷纷大笑，而后猛然拉掉炸药包的引线，丢了下去。 炸药包呈自由落体落下，直接丢进了蛮族大军之中。 然后，嘭！ 飞雷炮的射程终归有限，射程之内是绞肉机，可射程之外的人却无法影响。 但现在不一样了，热气球飘过来，炸药包一个接一个的丢。 这大草原上又没有掩体，现在所有人都暴露在了攻击范围内！ “这怎么可能！” 金戈已是震惊万分，在此之前，你就算让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种战争方式啊！ 他已是心神俱振，压根就没有看到，正好有个炸药包从他头顶急速坠落。 “大哥小心！” 金砌大喊一声，连忙过来将金戈扑倒。 金戈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一花，接着便是巨大的爆炸声，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响起。 一时间，他听不到战场的糟乱，只剩下强烈的耳鸣！ “快躲啊！” “别炸我，别挡我！” “这到底是什么武器啊！” 随着炸药包一个个往下投掷，后面本来还算安稳的大军，现在再也安稳不下去了！ 几十个热气球，几百个炸药包，就这么随着风向，从大军前头，一路炸到了末尾！ 把热气球投掷完了之后，众人立刻拿来管子吹气，加大火力，让热气球进一步上升。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是没法落地了，只想着飘远点再落地，这样才安全。 这也是宁恕之前跟他们说过的。 宁恕看不到后面大军的情况，但天上的旗兵看得见，当即打了信号。 宁恕信心大增，再度回头喊道：“第二批，升空！” 话落，又是几十个热气球飞上天空，开始往蛮族大军飘去！ 蛮族大军之中，他们才刚从第一轮轰炸当中缓过来，没想到第二轮紧跟着又来了，一时间慌乱无比。 “三弟！” 金戈的耳鸣这时候才稍有减弱，他连忙推了推身上的金砌，但金砌已是气息微弱。 再看他的后背，已经多出了好几个血洞！ “三弟，你怎么样？你别死啊！” 二弟已经死了，三弟再死，那他就剩下孤家寡人了！ 金砌嘴里溢着血，艰难道：“大哥，黑甲军太厉害，撤吧……” 金戈听得苦涩万分，撤？怎么撤？撤去哪儿？ 从一开始就说了，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斗，重返草原，最终也只能饿死！ 看着金砌逐渐闭上了眼睛，金戈的心哀，逐渐转变成了滔天的怒火。 “给我冲！” “所有人都给我冲，我要宁恕偿命！” 只可惜，不管他怎么喊，压根就没人听他的。 所有人都被宁恕这匪夷所思的战法吓破了胆，看着天上不断落下的炸药包，彻底坚持不住了。 “跑啊！” 第284章 溃败 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带着恐惧，宁恕接连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操作，再加上天上不断有热气球飘过，没人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们终于崩溃了！ “跑啊！” “快跑，不跑就等死吧！” “往哪儿跑啊？” “随便跑，能活着就行！” 庞大的队伍立刻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这下子真像是受了惊的蚁巢了！ 旗兵在天上，看到这般壮观的景象，简直头皮发麻，连忙打了信号。 下面，其实不用打都已经看得见了。 甚至真有不少昏了头的蛮子，朝着黑甲军这个方向逃跑。 结果，迎接他们的不是箭矢就是子弹。 吴有祸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一幕，真的让他有种世界观破碎的感觉。 居然，还能，这样？！！ 一万人对三十五万人啊，这不管问谁，你哪怕是去问一个傻子，都能知道，这一万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吧！ 但现在，何止！一万人直接把三十五万人打崩溃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吴有祸绝对不会相信！ 至于宁恕，见到这一幕，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空袭，真的是他所有手段了，这要是顶不住，就只能让后面的蛮城出手。 虽然那样，也能解决这伙人，但这么做的话，他的功劳就少了。 这次回去他打算改革科举，没有功劳傍身怎么行？ 现在三十五万蛮族直接被他打退，可以说，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快，发信号，让蛮城的人出来收尾！” 收尾部分就必须要用到蛮城了，黑甲军人数不够是硬伤，像是现在这样，所有人都朝四面八方跑，这怎么抓啊？ 除非他们黑甲军每个人都会分身术！ 信号弹直冲云霄炸响，后面，一直保持安静的蛮城，在极短的时间内，沸腾起来！ 无它，宁恕提前就说了，抓住一个俘虏，奖励十点工分！ 现在蛮族大军已经彻底被吓破了胆，他们这过去，和直接捡钱有什么区别？！ “冲啊！抓俘虏！” “挣工分，冲啊！” 二十万人如潮水一般从蛮城当中涌了出来，那场面，当真是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壮观。 “停火！” 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开火了，宁恕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停了下来，任凭后面冲上来的蛮族，从他们身边掠过。 赢了！ 所有人都很开心，别看黑甲军还能在这里严格执行宁恕的任务，但开打之前，谁心里不悬着啊？ 那可是一万对三十五万，没有经历，谁不慌？ 但好在最终的结果，堪称完美！ “世子！” 庞洪他们骑着马返回，下马之后就兴奋无比的来到了宁恕面前。 “过瘾呐，太过瘾了！” “我老庞一辈子都没有打过这么爽的仗！” 尤其是最后空袭的战术，可谓是天马行空。 而他们作为直接的参与者，心中的那种自豪，怎么都压抑不住。 赵铭也过来，道：“不过这伙蛮子是真不行，居然真么快就溃败了，我还以为他们能多坚持一会呢。” 宁恕笑道：“这不是很正常，啸狼部才多少人？其余的可都是他们吞并其他部落吸纳来的。” “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做不到一条心，一旦局势恶化，自然会有人想着逃跑。”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赵铭收好佩刀：“哪一点？” 宁恕抬手指向前方，百米左右的距离，无数蛮族尸体铺在那里，如同地板砖一样覆盖了大地。 “这种战损之下，他们溃败得可不算快。” 虽然大部分都是因为后面的人，看不到前面是什么情况，但死了这么多人才溃败，其实还算晚了。 毕竟正常战争当中，伤亡达到了一至两成，军队就会面临崩溃的风险。 而现在，那边的尸体，肯定超过一成了。 现在平息下来，能很清楚的闻到空气中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先派人去打扫战场吧。” 宁恕立刻安排下去，而后转身看向吴有祸。 “怎么样吴将军？我说我有把握吧？现在感觉如何？” 只见吴有祸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仿佛要吐尽心中的震惊。 “叹为观止！” “我老吴打了一辈子的仗，还是看到这么匪夷所思的战争。” “世子，这次你可立大功了。” 吴有祸满脸笑意的说着，而后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不好！” 宁恕奇怪，明明已经大获全胜了，还有什么不好？ “怎么了？”宁恕问道。 只听吴有祸道：“不瞒世子，之前我觉得此战危险，已写了信件，派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陛下他们看到恐怕得急坏了，我得赶紧再发一封信回去，告诉他们此战大获全胜！” 别到时候皇帝太着急，直接开始调兵准备打过来，那损失可就大了！ 届时，就算此战大胜，他也得挨罚！ 宁恕有些惊讶，但并没有生气，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在这之前，吴有祸可不知道热气球和飞雷炮。 “那这是坏事了，吴将军，你快回去写信吧。” 吴有祸不敢拖延，当即把自己的马匹牵了过来，道：“世子，那我就先回去了，之后再过来给你庆祝！” 说罢，他一抽缰绳，朝着天门关飞奔而去。 宁恕没走，而是等着打扫战场结束。 总有些来不及逃跑的，和伤到了没法逃走的。 黑甲军们立刻上去把这些人控制住，该绑的绑起来，该医治的带回去医治，伤的太重救不活的就给一刀，免得继续受苦。 不久后，孙执一手抓着一具尸体，一手扛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过来。 “世子。” 孙执打了声招呼，而后把身上的两个人放下。 正是金戈和金砌。 金砌已经断气了，身上伤势不少，都是被炸出来的，死不瞑目。 至于金戈，此刻已经脸色灰白。 他一方面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另一方面也知道溃败已经是事实，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 他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宁恕：“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大概觉得，人类绝对想不出这些战法吧。 宁恕没有解释，只是道：“带回去。” 第285章 科学的力量 抓到的俘虏被带回了蛮城，关押起来。 逃跑的俘虏，也有蛮城的人陆续在抓，源源不断的送回来。 直到现在，边关外的蛮祸，算是到头了。 为此宁恕还专门写了一封很长的信，详细讲述了关于这一部分的发展和规划。 事情当然还没有结束。 解决蛮祸只是目的之一，并不是最终目的。 毕竟宁恕这一次过来的最终目的，是要让蛮城能够自给自足，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 到现在其实已经做了大半部分，快要结束了。 讲完之后，宁恕附上了自己的问候。 这次一共来就是半年之久，也不知道京城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写完之后，宁恕叫人把信件发回去，没有加急，估计要个十多天。 而后，他这才叫人把金戈和金砌带着，来到了关押金砾的屋子。 金兰还没过来，已经派人去叫了。 进来之后，宁恕也没急，让三兄弟好好见一面。 现在是一死一伤一活，三兄弟还真是各有各的凄惨。 宁恕主动去解开了金戈身上的绳索，道：“去吧，时间不多了，还有什么话就赶紧说了吧。” 金戈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拳头紧握，仿佛要扑上来要死宁恕一般。 但宁恕敢放就不怕他动手，笑道：“真想动手啊？想清楚哦。” “现在好歹还给你一个交代的机会，要是不珍惜，到时候别怪我。” 金戈眼中光芒闪动，好一阵之后，才认命一般叹了口气。 没办法，现在能动的就只有他一个，打得过宁恕吗？ 退一万步讲，打得过又如何？ 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就算现在杀了宁恕，也会有人继承他的事业，草原上的蛮族终将走向消亡。 他只能转过头去，看着浑身缠满绷带的金砾，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你真的没死，可我却对不起你。” 金砾恢复了两天，勉强能说话了，但还是不能动，只能无助的询问：“大哥，你们是怎么败的？” “是不是宁恕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让三十五万大军分崩离析，亦或是他们本来就叛变了？” 听到这话，金戈忍不住沉默两息，道：“都没有。” 是真没有，人家这次是堂堂正正赢下来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借助外力。 但人家能借来这种匪夷所思的外力，本来就是人家的本事。 “我们败了，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赢。” 时间太仓促了，他没有来得及稳定军心，在面对这样的战争的时候，是绝对无法稳住全军的。 军心迟早会崩溃，结局还是一样，此为天定，非人力所能改变。 金戈缓缓把事情经过讲了出来，听得金砾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对待俘虏，宁恕还算是比较宽容的，没有打扰。 直到他们讲完了，宁恕才开口：“现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只管问，我可以解答你们的疑惑。” 金戈回过头来，凄惨笑道：“是因为死人绝对不会泄露秘密，对吧？” 不过，他还真有问题。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带着人飞上天空？” 现在不光是他好奇，所有人都好奇。 哪怕像是皇帝、李清瑶这种见过的，他也不知道背后的原理。 宁恕轻叹一声：“哎呀，这怎么给你们解释呢，我怕我解释了你们也听不懂啊。” “这么说吧，都烧过开水吧？烧开的时候，那些白色的蒸汽，是不是能把锅盖都给顶开？” “既然能顶开锅盖，那为什么不能顶更多的东西呢？” 这个例子举得倒是通俗易懂，金戈很快明白过来，又是一声苦笑。 “原来如此。” “竟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千百年来，无数人看过烧开水，但竟无一人能想到。” 宁恕砸了咂嘴：“也不能这么说，工业水平不达标，想到了也做不出来。” “就比如说，你知道我用的什么布料吗？你有没有想过火焰燃烧的时候温度有多高？一般的布料没等飞起来就被烧穿了。” “又比如说，火力不够猛怎么办？带得起人吗？” “你看，从一个念头到实际应用，还有很多的问题要解决。” “硬要说的话，那就只能说是，科学的力量。” “还有问题吗？” 金戈想了想，缓缓摇头。 不是没有问题，而是觉得事已至此，其他的问题都无所谓了。 宁恕道：“好，你没有问题，我还有。” “你们到底打算怎么攻破天门关？不会真打算用尸体堆吧？” “你二弟倒是有骨气，被打成这样了都不说。” 金戈道：“现在还纠结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草原上已经没有蛮族了，其余的蛮族都被你收服，屈服在蛮城之中，边关不会再有蛮子来攻打。” 宁恕道：“有意义，当然有意义，防患于未然嘛。” “当然我更想知道的是，那个李公子到底给你们出了什么主意。” 金戈猛然抬头：“你知道李公子是谁吗？他肯定是你们大魏的人。” 宁恕知道，但显然不会说：“不知道，别问我，问了也没用。” “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当初李公子给的锦娘妙计，现在都还在他身上，想着自己死后多半也会被搜出来，现在隐藏没什么意义，便拿了出来。 递给宁恕，宁恕接过扫了一眼：“蛮文？” 他不懂蛮文，难道还得等金兰过来翻译？ 好在金戈主动解释：“那上面有个小图，上面说，天门关那个位置有一条密道，可以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关内。” 宁恕顿时严肃了起来，这要是真的，那可真是一个极大的安全隐患。 不过，宁恕对此却表示怀疑。 过去打了三年的仗，真有什么暗道，早该发现了才对啊。 犹豫了一下，他道：“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看看？” “现在？” 宁恕笑道：“当然是现在，不然怕是没时间了，走吧。” 金戈苦笑一声，也对，估计也没几天好活了，现在不去看，那就彻底没机会了。 之前觉得事已至此，死了就死了，但现在他还真有点好奇，是不是真有暗道。 第286章 大礼奉上 金戈迟疑了一下，觉得他若不去，那估计宁恕也会帮他绑着去，不如体面一点。 “好，走吧。” 说罢，他这才起身，跟着宁恕出来。 两人刚走出，便看到金兰赶了过来。 “世子！” 金兰喊了一声，而后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看向金戈：“原来是我的好大哥啊，你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如今成王败寇，金戈知道任何反驳都没有用，所以只是保持沉默。 见他没什么反应，金兰突然也觉得有些无聊了。 本以为会是大仇得报的爽快，她赶紧过来，还想着看金戈气急败坏的样子，可惜什么都没有。 她突然觉得无聊了，只能看向宁恕：“世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宁恕没有解释，只是把纸条递给了她。 金兰是懂蛮文的，快速扫过，道：“这不可能，过去三年打仗的时候，蛮族的尸体可以说在城墙下的所有角落都出现过。” “真有什么暗道，早就发现了。” “大哥，你连这个都没有想过吗？” 金戈无所谓的笑了一声：“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不管暗道存不存在，攻打天门关都是必然的，否则就活不下去。 “眼见为实，走吧。” 宁恕催促着，带着金戈离去。 金兰则是研究了一会这个纸条，看了一阵，她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追了过去。 …… 宁恕叫上庞洪，带着金戈来到了天门关下。 上面守卫的将士自然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认出这是宁恕，同样也认出了金戈，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他们立刻去找到吴有祸，吴有祸知道之后，连忙赶了过来。 “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吴有祸匆匆靠近，看了一眼金戈，问道。 宁恕把事情讲了一下，而吴有祸得知之后，也斩钉截铁的道：“这不可能，天门关何其重要？若无战事，每年都要检查两次。” “上次大战结束之后，我就派人仔细的检查过，这地面都夯实了的，绝对不会有什么暗道。” 闻言，宁恕看向金戈：“你怎么看？” 金戈还能怎么看，此刻只能沉默下去，继续按照记忆中标识的地点找过去。 这也不难找，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位置。 但就是看不到丝毫暗道的痕迹。 “就这里啊？”宁恕问道。 金戈微微点头：“李公子标注的，就是这个位置。” 宁恕过去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还踩了几脚，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你确定是这里？”宁恕问到。 金戈再次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唉，罢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吴将军，麻烦叫点人来挖一挖吧。” 吴有祸对这个事情也很重视，如果真的有暗道，那就是他的严重失职。 他立刻叫来人手，开始在一片地区挖掘。 可是直到把这一小片的泥土层都挖空了，挖到岩石了，都没有什么暗道的存在。 事已至此，结果已经很明了了。 “看样子那个李公子，在骗你。” 金戈苦笑一声：“骗或不骗，有什么区别了，反正都这样了。” 宁恕却道：“当然有区别，你想啊，被我拦在蛮城外，总比你辛辛苦苦打进来，结果才发现这是假的，心情要好得多吧。” 要真是花费了巨大代价，把蛮城硬吃下来，再过来发现这是假的，那谁的心疼还稳得住啊？ 金戈表示你说得有道理，但压根高兴不起来。 “填上吧。” 宁恕下令填坑，而没有发现密道，吴有祸也松了口气。 这时候，忽听后面传来呼喊：“世子！” 宁恕回头一看，居然是金兰骑着马疾驰过来。 抵达之时，她连忙停下，来到宁恕近前：“世子，这个还有秘密！” 她扬了扬手中的纸条，喘息着道。 只是，到底是什么秘密，她却没有急着说，而是看向了吴有祸。 吴有祸很懂啊，当即表示：“我过去看看。” 然后就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金兰这才道：“这个是藏头信，把每一行的字连起来，就是一句话。” 金戈本来还挺淡定，听到这话却淡定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 他一把抢过纸条，展开看了起来。 可惜宁恕听不懂，他只是问道：“写的什么？” 只见金兰兴奋道：“四个字，大礼奉上！” “大礼？”宁恕不由看向金戈，“那这还真是一份大礼啊。” 简直都有点离谱的程度了，李景宏难道知道自己有能力拦下这三十五万大军？ 不对，大概李景宏觉得，就算这里有三十五万人，也攻不破天门关吧。 毕竟暗道是假的。 “金大统领，感觉如何？” 金戈已是气得不行了，道：“这个可恶的李公子和聂无救，亏我如此信任他们！” “好，他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世子，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这纸条不是完整的，我撕掉了一部分。” 宁恕微惊：“还有这种事？那一部分写的什么？” 只见金戈恶狠狠道：“是李公子，让我把队伍当中，所有八岁以下的孩子，都给他送到深河谷去！” 八岁以下的孩子？ 这个话立刻引起了宁恕的警惕：“真的？你已经把人送过去了？” 金戈点头，道：“已经送走了。” 这还真是完全出乎了宁恕的预料，八岁以下的孩子？李景宏要孩子做什么？ 而且深河谷是什么地方？ “深河谷在哪儿？”宁恕问道。 金戈道：“深河谷，是在大齐关外草原的一个地方，那地方是被河水冲刷出来的天然峡谷，是草原上难得会生长树木的地方。” “大齐？” 这个宁恕倒是知道，那是一个处在大魏西边的中原王朝。 当初三年大战开启，大魏要专心对付北边，所以主动断掉了和外界的联系，差不多等于闭关锁国。 以前两国的交战也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才确定了边界线，开始迎来和平。 不得不说，关于国外的事情，真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了。 莫非，李景宏和季无悔，跑去了大齐？ 第287章 往事随风 “你的这个消息很有价值，虽然免不了一死，但我可以答应，让你死得痛快点。” 之前李景宏一走了之，本来还以为线索全断，以后再想遇见就得看缘分了。 没想到啊，居然在这里留了一条线索！ 虽然目前来说，李景宏只是有可能在齐国，而不是一定在齐国。 但有线索总比没有线索要好。 打道回府，赶回蛮城。 金砌已经死了，为了避免尸体发臭，宁恕先让人运去烧掉。 反正蛮族也不讲什么入土为安，这个不妨事。 至于金戈和金砌，本来宁恕是打算明天就带去祭拜宁家先辈的，但鉴于金戈给的消息很重要，所以宁恕额外给了他们几天时间。 就等外卖宁家的仇人都抓回来之后，再一起处理吧。 这几天时间里，兄弟俩一直待在一起，大概是察觉到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倒是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而这几天时间中，那些逃跑的人也都陆陆续续抓了回来。 虽然全部抓完，可能还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但是那些都已经无伤大雅了。 而这一批俘虏，可就没有之前的那些，待遇那么好了。 杀是不会杀的，挑一些刺儿头杀了杀鸡儆猴倒是可以，但不能杀得太多，毕竟这些都是宝贵的劳动力。 关起来白吃白喝，那肯定也不行，宁恕哪儿特码来这么多钱养着。 所以一合计，全都拉去劳动改造吧。 他们的身份也摇身一变，从俘虏变成了罪犯。 同样的劳动，其他人有工分，但他们都没有，只能包吃包住。 即便是这样，对于蛮族来说，待遇其实都相当不错了。 毕竟以前他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本来冬天就容易死人，还特么有人来掏屁股，现在有吃有喝，天气也暖和起来，还要啥自行车。 而且蛮城的整体环境也在迅速影响着他们，现在一个个的干活热情高涨，倒是出乎了宁恕的预料。 所以宁恕一合计，干脆又弄了一个罪恶分。 干一天活，能消一部分罪恶分，等罪恶分归零，那就等于服刑结束，成为蛮城的正式公民。 这无疑进一步加强了大家干活的热情，本来预计在夏天中旬结束的基础建设——也就是给整个蛮城铺上水泥 ——现在看来，估计春天还没结束，就能干完了。 但这样也差点导致失业人口过多的问题。 不过好在，蜂窝煤的生意已经逐渐铺开，这段时间严家也没闲着，不仅把煤炭生意覆盖到了边关三州，还不停的在往外输送。 没办法啊，东西太好了，耐烧，温度又不低，对比木柴木炭等等，优点过于突出，关键还不贵。 蜂窝煤虽然利润很薄，但架不住量大，所以这段时间，严家也是挣了不少钱。 而代劳的沈家，虽然大部分利润都得交出去，但也捞了一点，算是皆大欢喜。 只可惜香皂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安排，只能等回去再安排了。 还有就是，满庭芳赚的钱送了过来。 其实早就到了，放在天门关，宁恕这边一直不得闲，就没顾得上。 而这些钱，宁恕一分不拿，全都投入到了蛮城的建设中。 有了这笔钱，蛮城起码在两年之内，不会再出现经济上的危机。 等到蛮城这边，把城区都铺好了，开始对外销售水泥，宁恕的基本盘也就算完成了。 是的，基本盘。 这和宁恕的野心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一个起点而已。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兜兜转转，一个月的时间很快流逝。 一个月的时间里，外面的俘虏也被抓了九成九，剩下那些或许是死在了草原上，就算没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而因为各种原因一再推辞的祭拜，也终于到了执行的时候。 这天，黑甲军全体，押送着十几个俘虏，来到了祠堂这里。 无人打扫，落了些灰尘，但也不能怪谁，毕竟这里，离蛮城不是很近。 来到这里，宁恕心头又多了几分愁绪，亲自拿起扫把，把这里清扫干净，又取来帕子，将案台细细擦拭。 而后，他才跪倒了诸多排位前。 “宁家先辈在上，不孝子宁恕，看你们来了。” “四年前的大战，我宁家三代皆为李魏皇室英勇就义，此事当为宁家职责，虽然这四年里只留下我一人，但我心里，未曾有过任何怨悔。” “如今，关外平定，亲手害死诸位先辈的凶手，能带来的我也带来了。” “今日，以仇敌之血，告慰先辈们！” 宁恕眼中闪过几分杀机，一抬手，后面早就准备好的黑甲军们，齐齐砍向面前的蛮族俘虏。 金戈身后站着的就是金兰，本来动手之前她还犹豫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没有别的选择了。 没有进来杀，是怕侮了祠堂，所有仇敌倒地，鲜血侵染，化开了土层内的白霜。 宁恕接过庞洪递来的香烛，深深叩拜之后，插在了香炉之上。 “爹，娘，爷爷，二伯……” “你们，可以安息了。” 外面，一万黑甲军庄严肃穆，仰天高喊：“恭送宁家历代英魂！” 他们以前都是在宁恕的爹手下做事，曾经的主帅战死，新的少帅如今已经初露峥嵘，心里岂能平静？ 金兰丢了刀，过来站到了宁恕身后。 队伍当中，木真、格铃等等头领见状，也纷纷站了出来，在后面跪成一片。 每个人都磕了三个响头，虽然他们和宁家没有最直接的仇怨，但毕竟曾经立场相悖，也算敌对过。 如今，那些事情，都随风散了。 宁恕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道：“以后，修条路吧，派人过来打扫。” 木真连忙应道：“明白！世子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现在的木真，在蛮城里面的地位可不低。 在蛮族群体里，基本是除了金兰的第二人了，多少人都得看他的脸色。 他很聪明，知道这份权利是谁给他的。 在诸多排位前枯站了许久，宁恕这才下令，返回蛮城。 回了自己屋，却是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在这里瞪着他。 第288章 我这也有一份大礼 胡三儿用一个十分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好茶，身旁两侧站着安南安北两个。 搞得好像他是这屋的主人一样。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喝着我的茶，使唤着我的侍女。” 宁恕走进来，道。 胡三儿笑道：“什么你的我的，商量着来呗，再说这两个孩子不也是我给你送来的。” “我可是冒着被发现风险给你送来，使唤一下怎么了？” 宁恕倒是没有真跟他计较，道：“什么事啊？可是难得见你一回。” 自从当初把胡三儿救回来之后，他其实就一直在营地了，整天在这里享受生活。 宁恕知道他一直在，但因为没什么事情，就没有见他。 这家伙，现在像是要在蛮城养老似的。 只见胡三儿笑道：“恭喜宁世子，这份功劳太大了，不光是放在本朝，往前再数五百年，可都没人做成过哦。” “等这次回去，你身为镇国公的所有权利，估计也能拿得回来了。” 以宁家和李魏皇室的关系，其实没什么功高震主的说法，但他这话说得也没毛病。 之前是看宁恕年轻，也没什么功劳傍身，所以只给了一个名头，大部分的权利都还在皇帝和***手里。 现在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些权利怎么着都能回到宁恕手上。 但其实宁恕也没有那么想要，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有了这些权利反而是一种阻碍。 只是这和胡三儿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来说这个的？”宁恕问道。 胡三儿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我这次过来，是专程送你一份礼物，虽然这份礼物对你来说，或许没什么用。” 宁恕惊讶道：“哎哟？能让你这掉钱眼里的人送礼物？你就是送块石头我也得收着啊。” 胡三儿顿时反驳道：“俗了，谈钱就俗了，我送你的这份礼物，用钱可买不到。” 这话让宁恕就更意外了，用钱都买不到，那岂不是无价之宝？ 就胡三儿这个穷逼能送出无价之宝来？这有这东西，他反手就卖一个天价出去，自己拿着钱半年笑醒了数一数吧。 “什么东西啊？说得这么夸张。” 胡三儿倒真没客气，对安南安北道：“你们俩先出去。” 两姐妹看向宁恕，在得到宁恕同意之后，这才离去，关上房门。 而后，才见胡三儿往怀中一掏，掏出了一把匕首。 但这可不是普通的匕首，上面镶满了宝石，还有各种精致奇异的纹路。 其实，若只是这样，顶多就是一把宝刀而已，怎么也算不上无价之宝。 但宁恕却是看出来了。 这特么可是瀚海金刀啊！ 蛮族内的传国玉玺！ 宁恕看得眼睛都直了，胡三儿见到他这般反应，很是满意。 “嗯，看来还挺识货，认出来了。” “喏，送你了。” 宁恕接过，拿在手上仔细看了一下。 不像是仿品，真正的瀚海金刀其实是没有开刃的，这一点很多人都不知道。 至于宁恕，都是上次得知了这个东西，在京城的时候偶然查了一下，才从古籍当中得知的。 手上的这把就没有开刃。 “真家伙啊，你不是说没有吗？”宁恕问道。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胡三儿就是用这东西，让红岭内的众人内斗。 当时宁恕还问了，这家伙说没有，只是拿出来骗人的。 现在看来，这句话也是假的。 对此，胡三儿没有解释，而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他这样，宁恕突然就明白了。 “是至圣会让你交给我的？” 胡三儿点头：“世子果然聪明。” 但宁恕却不懂了：“为什么啊？我和你们至圣会也没打过多少交道吧？除了你以外。” “那我就不知道了。”胡三儿一阵摇头，“上面只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没有给别的指示。” “好了，现在东西送到，我就先走了。” 说罢，胡三儿起身，哼着小曲离去。 宁恕则是看着手中的海涵金刀一阵恍惚，要知道这刀打造出来的时候，连特码大魏都还没建立呢。 不说它的意义，光是这些宝石，和这好歹也是古董，都能卖出一个天价。 虽然现在看起来，对宁恕来说好像没什么用，但这真的是一份极重的礼物了。 宁恕沉思了一阵，决定不管。 至圣会肯定还有后续动作，等遇到了再说吧，现在不是操心这个事情的时候。 把金刀收好，宁恕又坐到了书案前。 …… 作为一个拥有着接近五十万人的庞大城市，蛮城内的事务，可谓繁重无比。 之前是因为打仗，很多事情处理得比较粗糙，所以闲了下来，这些事情都得好好梳理一遍。 让宁恕无比郁闷的是，这些事情，基本上都要自己来处理。 没办法，蛮城现在哪儿去找管理型人才啊？那些头领？还不是所有人都识字。 黑甲军倒是识字，但也只能打打下手，遇到决策层面的事情就不行了。 倒不是说他们想不出好办法，而是不敢拍板，为了建立蛮城，宁恕付出了多少心血，投入了多少金银，大家都知道。 这要是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导致出了什么问题，谁背得起这个责任？ 所以只能让宁恕来了。 而这段时间，宁恕也没有只是处理这些事情，顺带还培养了一下木真和格铃。 金兰之后要带着上京，继续哄着安南安北两姐妹。 现在已经培养出一点感情了，不好中途换人。 那除了金兰，就属这两个人跟宁恕跟得最久，而且两个人也算是有脑子的。 尤其是木真，他太懂怎么趋利避害了。 自己终归是要返京的，等自己走后，这里的事情必须要交给其他人来处理。 好在，事情虽然繁琐，但宁恕一开始就规划好了大方向，跟着大方向走，出点小错无伤大雅。 又是一个月的时间，在这种忙碌当中度过。 这一转眼，夏天越来越近了。 终于，宁恕理顺了所有事务，到了该返京的时候。 放下看了好几月的公文，宁恕下令，把所有要见的人，都叫了过来。 第289章 临别前 木真他们或站或坐，散落在屋里的各个地方。 大约是知道宁恕要走了，屋里的气氛有些伤感。 但不管怎么样，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宁恕拿着文件，发给相应的人，细细交代。 他道：“我离开之后，便由木真和格铃暂代城主之位，往后应该怎么做，都已经给你们规划好，你们不用怕。” “你们最大的任务是维稳，虽说现在蛮城看起来欣欣向荣，但以后的事情谁都预料不到。” “真出了什么重大的意外，记得当断则断，明白吗？” 众人齐齐点头，也有的看向木真和格铃，神情复杂。 宁恕继续道：“这次我回去之后，朝廷肯定派人过来，第一次过来的人，多半是那些大臣派过来想要捞一笔的。” “他们想要捞钱，只要数目不太过分，装看不见就行了。” “我会尽管派我的人过来接管蛮城，大家不必太过担忧。” “好了，其他人都先出去，格铃和木真留下。” 众人纷纷起身，向宁恕道别：“以后再见了，城主。” “今年一定要回来看看啊城主。” 宁恕没有摆架子，一一送他们出去。 等他们都离开了，宁恕才坐回来，面色严肃了几分。 他喝了一口茶水，道：“留下你们，是要单独交代点事情。” “天门关会继续关着，你们心里也别有怨气，知道这是为什么。” 两人齐齐点头，不管如何，蛮城依然有着强大的威胁，毕竟这么一个人口庞大的城市，宁恕又不在。 若是又恢复原样进关，那对关内的百姓来说，绝对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世子放心吧，我们会时刻盯着的，谁要是敢有不该有的心思，直接送去改造，要是这样还不行，那就杀了。” 宁恕并没有反驳，而是微微点头：“你说得不错，该动手的时候千万不要手软，身为掌权者不能只靠仁慈和义气，也需要铁血手腕。” 顿了顿，他又道：“草原上矿物虽然少，但不是没有，往后一段时间没有打算让大魏给你们输送矿物，自己去草原找吧。” “弄过来之后，打成农具，卖给其他人。” 春耕早就开始了，现在蛮城外的农田，面积极大，如果等秋天丰收，想来那必然是一番极其壮观的景象。 往后蛮城的重大目标是维稳，武器是不准制造的，还要给蛮子们适应的时间。 而后宁恕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说真的，真到这个时候，他心里其实也有些舍不得。 最后想着，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宁恕也就让他们走了。 “最难捱是离别时啊。” 宁恕叹了口气，而后开始起身收拾东西。 黑甲军早已准备好了，跟着出来又打了大半年的仗，夏末过来的，现在算起来，等到了京城，怕又是到夏天了。 也不知道宁家村那边的如何了，自己不在的这大半年，没什么消息传来，那肯定就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不知道发展得怎么样。 至尊版香皂卖出去没有啊？现在香皂生意往外铺了多远啊？ 等等问题，只能等回京才知道了。 行礼全部装车，宁恕最后看了一眼这住了许久的土坯房，明明都还没走，居然就开始怀念了。 但这份怀念只是藏在心里，并没有表露出来。 “走吧。” 宁恕下了令，轻踢马肚子，缓缓穿过蛮城，返回天门关。 不知何时，其他蛮子纷纷来到了两旁，目送着所有人的离去。 密密麻麻，望不到头，神情各异。 也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 “恭送城主！” 一时间，仿佛起了连锁反应一般，同样的话在不同人的口中说出，声音震天。 放在以前，怕是连想都不敢想，嗜杀成性的蛮族，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世子，你这功劳，都够给你立牌位了吧。”庞洪跟在一侧，笑道。 宁恕轻笑一声：“我还没死呢，给我立什么牌位，会说话吗？” 倒不是在骂他，而是趁机释放一下心头的情绪。 蛮城。 走了。 …… 他们不是很赶时间，所以速度不算快。 而且宁恕还有话对吴有祸和严家交代，所以在天门关和平州都停留了一下。 继续出发，最终在一个月之后抵达了京城。 京城外，一辆马车停在这里，李清瑶站在马车，看着远处那庞大的队伍越来越近，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笑意。 尽管之前她去过蛮城，见过宁恕，但现在看到宁恕回来，心里的欢喜还是压抑不住。 等看到宁恕来到近前，她更是忍不住主动过来。 “宁恕，你终于回来了。” 宁恕翻身下马，笑道：“***？又好几个月不见，长得愈发水灵了。” 李清瑶失笑道：“这么久不见了，你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宁恕连忙摆手：“不不，我的意思是……” “我宁恕何德何能，当得起***亲自出城迎接。” 虽是谦虚的话，但从宁恕嘴里说出来，却像是炫耀似的。 李清瑶也没拆他的台，笑道：“怎么当不起？你宁世子不在朝堂的大半年，但朝堂上却是因为你沸腾了好几次呢。” “之前吴将军来信，说你打算和蛮族三十五万大军决战，吓得父皇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吓得朝堂上不少大臣，扬言要革掉你的镇国公之位。” “好在很快第二封信就送来了，没想到啊宁恕，一万黑甲军就能打败三十五万蛮族大军，那个飞雷炮和炸药包真有那么厉害？” 没有亲眼见过，的确很难想象，朝廷上因为这两封信都吵翻天了。 大多数人都怀疑，这肯定是天门关已经破了，吴有祸为了逃避罪责，在胡编乱造。 但边关迟迟没有被破的消息传来，这才让争论逐渐减弱。 直到宁恕的那一封信送了过来，堂堂皇帝竟然高兴得手舞足蹈，可真是难得。 为此，皇帝还十分硬气的三天没有上早朝，可是好生休息了一下。 就这还是最近的，之前宁恕办过的“大事”也不少，人虽然不在朝堂，但朝堂上时不时都会飘起宁恕的传说。 “走吧，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慢慢跟你说。” 李清瑶说罢，邀请宁恕坐上马车。 第290章 京城的变化 宁恕得先去见一面皇帝，所以上了李清瑶的马车。 至于庞洪他们，就先带着人回宁家村吧。 坐着马车一路前往皇宫，路上，李清瑶给宁恕讲了一下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变化。 先说满庭芳，如今满庭芳的生意已经不复最开始的火爆，但每个月都有稳定的销售，单算纯利的话，每个月起码都是十万两起。 当然不止京城这一家，而是周边各个繁华城市，满庭芳的分店都开了出去，加起来才有这么多。 之前拿钱的时候，光是分成，李清瑶和皇帝都各拿了二十多万两。 要知道李清瑶一共就占了一成，都拿了二十多万两，这就意味着过去那大半年，满庭芳的纯利起码达到了二百多万两。 其捞金的能力，堪称恐怖。 而且就整个大魏来说，香皂的潜力都还完全没有开发出来，不敢想若是等到，大魏所有一线城市，都开上了满庭芳。 那一个月的纯利，还不知道得有多少。 然后就是雷雾火枪和火药的生产，之前因为宁恕这边需要，就把绝大部分火药都调集了过去。 而现在，北边的战事打完了，这些东西往后应该会继续生产，分配到其余各军。 皇帝打算增加产量，增加各军之中火枪手的数量。 毕竟在之前，旧版的火枪因为局限性太大，只是黑甲军当中有少量装配。 可升级过后的雷雾火枪，在射击间隔、威力等等方面，已经有了显着提升。 现在的雷雾火枪，足够在战场上有一席之地。 只不过这件事情还没定下来，因为皇帝想问问宁恕的意见。 宁恕能有什么意见？当然是大力支持了，而且不光是生产雷雾火枪，旧版的火枪和火药也要生产。 买军火那多赚钱啊。 等更新一版的火枪制作出来了，雷雾火枪也可以淘汰，拿出卖给别人了。 宁恕回来肯定要做这件事情的。 接着，便是太子之争的事情。 最近皇帝已经有意立太子，毕竟已经过去四年了，太子未立，皇帝不急，但群臣可不能不急。 毕竟太子之事，事关重大，会影响很多事情，早点定下来，诸位大臣也好早点明确方向。 但到底立谁，依然是一个问题。 大皇子李建隆，虽然之前搞了不少事情，但他身为嫡长子，希望依然不小。 老四李盛延，最近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功绩，但他拉拢到了秦家，在文人界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 而他和秦挽夏的婚事，虽然老四提出了，但皇帝还是委婉的拒绝了一次。 主要是不想强迫秦家，以秦家的名声，即便是皇帝也不想轻易得罪。 而秦家方面的态度，尚不明确。 唯一明确的是，他们听从秦挽夏的意见，只要秦挽夏同意，他们就没问题。 虽是书香门第，但并没有那么古板。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要两个人门当户对，要是让秦挽夏去嫁一个乞丐，秦挽夏就算是再心甘情愿，那也绝对不会允许的。 “没想到啊，秦家居然真的愿意牵扯进来。” 宁恕忍不住感慨，从某种方面说，秦家和宁家有着相同的顾忌，是不好直接参与这种事情的。 但他们居然真的做了，还真是出乎宁恕的预料。 虽然这件事情早就知道，但也有秦挽夏的哥哥入朝为官的原因，他们搬来京城很正常。 赏画宴的时候，秦家只是有意动的意思，但还没有确定下来，但现在肯定是确定了。 而老七李兆平，就真的，很平平无奇了。 既没有做出什么功绩，好像也没有拉拢到什么有足够身份的家族，并且，他自己还是老七，年纪太小。 总之现在三个人里，李兆平是最不被人看好的，但李兆平本人似乎不着急，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 “除此之外，其余几个皇子似乎也有些想法，像是西边的老六，边关无战事，再过不久也是父皇的寿诞。” “到时候等他回来，他怕是不愿意那么轻易离开了。” 秦挽夏轻叹一声，对这件事情显得有些担忧。 宁恕也惊道：“六皇子居然也要回来？” “嗯，算起来，他的确比李建隆那三个优秀。” 起码这几年戍边的功劳实实在在的，而且还没有闯过什么祸事。 他要是也加入进来，那可真是要乱了。 “还有别的事情吗？”宁恕问道。 李清瑶思索片刻，道：“还真有，但我觉得你大概已经不在乎了。” “什么事啊？” “关于沈月婷的。”李清瑶轻叹一声，“现在她去了京兆府任了一个闲职，生活过得倒是开心。” “但，之前诬告你在边关造反的，就是她，而且她似乎还不满足于此，还想调去别的位置。” “这段时间沈江河和吏部的人走得很近，估计是在给沈月婷铺路。” “也有可能是为了沈子荣。” 宁恕深吸一口气：“老东西可真不消停啊，等我这次直接把他摘了，看他怎么铺路。” 李清瑶忙道：“不可。” 宁恕看过来：“为什么？” 只见李清瑶有些无奈：“我已经试过了，最多把他平调，赶不走。” 宁恕有些吃惊：“还有这种事？” 李清瑶点头：“是啊，每次想找个机会摘了他，总是有很多人出来跟他求情。” 宁恕轻轻摸了摸下巴，这可太有意思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沈江河的人缘这么好？ 哦不，不能这么说。 应该说，沈江河的人缘还是很好的，要不然天天去清河雅苑干什么。 但那些都是狐朋狗友啊，居然会真的为沈江河说话？ “都有谁啊？”宁恕问道，“没有哪个大人物吧？” 李清瑶摇头：“那不至于。” 朝堂上真正的大佬只有那些，而沈江河这个事情是小事，要是要让他们来给这个事情说话，那就太跌份了。 宁恕听到这话一拍手掌：“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沈江河，碰到好时候了。”宁恕冷笑了两声，“这次我携大胜归来，功劳都不要了，就要把他们一家贬为庶民，这个分量够不够？” 第291章 你自己去谈 一举断绝了几十年内北边的蛮祸，这么大的功劳当然够。 可是，这么大的功劳只是用来把沈家贬为庶民，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杀鸡焉用牛刀？ 李清瑶怔怔的看向宁恕，问道：“你认真的？” 宁恕道：“当然是认真的，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李清瑶顿时急了：“怎可如此？你可知这次父皇早已想好给你的奖赏，已经打算把镇国公的权利全部给你。” “等你成为了真正的镇国公，在朝堂上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这次携大胜归来，无人可以反对，父皇和诸位大臣早已经商量好，这次已经内定了，你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不光李清瑶惊讶，当初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宁恕自己都很惊讶。 但追来的路上，这近乎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仔细想过了。 真正的镇国公是孤臣，也只能是孤臣，李魏历代皇帝为什么这么信任宁家？那是因为宁家知道，身为一个孤臣，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但现在宁恕，其实已经多次触碰了底线。 就比如说之前他举荐的张维和赵义，这两个人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暗中审查各地县令。 原来他们才什么地位啊，就因为宁恕的推荐，摇身一变成了钦差，可谓是一步登天。 因为此，不管如何，都已经打上了宁恕的印记。 再有一个，严家。 现在严家和宁恕的合作可谓是紧密无比，自己走后，那边的商队也交给了严家来操持。 如今的严家，可谓是掌控着蛮城对内贸易的唯一渠道，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以说，已经完全和宁恕绑在了一条船上。 而且严江的哥哥严涛，之前还在朝堂上帮自己说过话呢，这一点不能忘记。 说起这个，刘鼎也帮他说过话，这个虽然不能算自己人，但这份情也得记住。 算下来，宁恕的人就已经不少了，还怎么当孤臣？ 要知道，镇国公所有的权利，是仅次于皇帝的，相当于以前的宰相。 宰相和皇帝天然是对立的，如果宁恕真的那么做了，那和他皇帝，绝对不可能和以前那般。 再则，自己这次回来又不是没事做，在蛮城的最后两个月，他已经深刻的意识到，当头头这种事情到底有多耗费精力。 如果自己成为了真正的镇国公，那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还不知道有多少。 到时候，自己的事情还做吗？ 就算是想做，哪儿有时间。 而他想做的事情，一样重要，所以综合来看，放弃这些权利，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他还年轻，放弃了又怎么样，皇帝那么宠着他，谁还敢来找他的事情？ 除了沈家那几个没脑子的。 “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此时无需再谈。”宁恕说道。 李清瑶看着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最终冷哼一声：“你自己去和父皇谈，我懒得管你。” 马车一停，外面的车夫道：“殿下，世子，到了。” 宁恕撇了撇嘴：“我谈就我谈，走，进宫。” 说罢，宁恕主动起身走了出来，和李清瑶一起踏入了皇宫之中。 御书房。 皇帝已经得知，其实也想去亲自迎接来着，但考虑到李清瑶已经去了，就算了。 但他期盼宁恕回来的心情，不比李清瑶差。 “陛下，微臣宁恕，叩见陛下！” 宁恕老老实实的给磕了头，毕竟之前是真闯祸了，虽然结果是好的，但吴有祸第一封八百里加急传回来的时候，皇帝肯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而今不光如此，他还为宁恕担惊受怕，磕头那是应该的。 皇帝满脸的笑意，眼睛当中隐隐有水光闪烁，他都有些难以自制，从书案后面过来，亲手把宁恕扶起来。 “你这小子，这时候跟朕这么客气？” “这一去就是大半年，瘦了，黑了，受了不少苦吧？” 宁恕笑道：“也没怎么受苦，过得挺好的。” 皇帝倍感欣慰，道：“算你小子总算懂事了，来，坐，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让两人坐下，皇帝也坐了回去，而后道：“你的信，我已经仔细的看过了，里面说得很详细。”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理解你，现在结果拿出来，你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但对关外蛮族，不能完全放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明白吗？” 宁恕点头：“陛下，我正好打算说这件事情呢。” “之前不是把张维和赵义，调去寻常各地县令了吗？这事儿办得如何了？” 这事儿定下来之后，宁恕这还是第一次过问。 皇帝回忆了一番，道：“进展很不错，但就是进度有些慢，到目前为止，一半都没到。” “但结果喜人，已经把不少为官不仁，祸害百姓的县令换掉了，百姓们也不必过得那般辛苦。”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听宁恕道：“陛下，我打算把这两个人调去蛮城。” 蛮城现在是木真和格铃在主持，就像皇帝说的，不可完全放心。 把张维和赵义调过去，让他们和木真格铃互相制衡，这样也不至于自己长时间不在，导致蛮城脱离掌控。 而且他们俩还可以帮助自己抵抗百官的渗透，如今即将进入夏季，蛮城的大规模建设接近完工，准备对外出售水泥。 到时候绝对又是一个利益巨大的生意。 满庭芳他们发现得晚，没来得及插一脚，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他们肯定不会再错过这次机会。 皇帝思索片刻，道：“好，让他们两个过去，朕也能放心许多。” “此事定了，之后朕就下令把他们调过去。” 宁恕当即起身：“陛下英明。” 说罢，宁恕轻咳两声，不太自然道：“那个，微臣，还有一事，想禀明陛下。” 皇帝现在心情大好，笑道：“只管讲来，你可是大功臣，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只要合理，朕都答应你。” 宁恕下意识看了李清瑶一眼，而李清瑶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事情了，眼观鼻鼻观心，当听不见。 见此，宁恕只能道：“陛下，微臣是想，交出镇国公的绝大部分权利，还请陛下恩准。” 第292章 我还是想改科举 一句话让皇帝的笑容瞬间凝滞，而后缓缓收敛。 “你说什么？” 宁恕其实已经感觉到皇帝生气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微臣愿交出手中绝大部分权利，只保留镇国公的名头，还请陛下恩准。” 听到这话，皇帝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怒道：“宁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怎么？你是觉得大魏对不起你这个镇国公？还是朕对不起你这个镇国公！” “当初你在关外，纠集蛮族二十万，朕说什么了？朕怀疑过你吗？” “你特码的现在跟我说，你不要了？！” 堂堂皇帝爆粗口，可见是真气得不行了。 宁恕连忙跪了下来，忙道：“陛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赶紧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当然都这时候了，就不要隐瞒什么了，全盘托出吧。 皇帝听完之后，气勉强消了一点，但没完全消。 “好哇，镇国公不当了，要去当权臣了是吧！” 还特么拉帮结派，你也是真够狠能直接说得出口。 我这个位置直接让给你坐好不好？ 宁恕忙道：“陛下明鉴啊，事已至此，蛮城都那样了，不可能丢着不管吧？那我肯定要拍我的人去啊。” “陛下，咱说句心里话，你说，如果是你的人派过去，坚持得住吗？” 皇帝喘着粗气，不是因为宁恕在胡说，而是说对了！ 若真是让他来接管蛮城，那些大臣肯定能找到各种办法来让他妥协。 慢点三五年，快点一两年，那地方远离朝廷，肯定要被渗透成筛子。 若只是这些人只想捞钱，那也就罢了，就怕还做别的事情，逼得蛮城的人造反。 现在那边可是接近五十万人了，就在天门关外边，这要是打起来，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呢。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怒火：“好，这个问题，朕就当你说对了。” “那朕问你，你说你自己还要做事，你做什么事啊？” 宁恕道：“当然是大事。” “陛下，这次能在兵力悬殊这么大的情况下，以少胜多，全靠的这些新式火器和热气球，这些东西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了吧。” 这话说得也没什么问题，皇帝点头道：“嗯，没错，你之前一直坚持提高工匠的地位，如今看来的确是好事，算你有眼光。” “然后呢？你还要做的事情，和这些火器有关？” 宁恕道：“当然了，不瞒陛下，现在的雷雾火枪，还可以继续升级！” 听到这话，不光是皇帝，连李清瑶都不能再装听不见了。 “你说什么？雷雾枪还能继续升级？” 现在的雷雾枪就已经很强大了，人数足够多的话，完全能够形成火力压制。 还能升级？那得升级成什么样子？ 他们想象不到！ 宁恕语气十分笃定：“没错，的确还能持续升级，一直升级的话，一把武器就能挡得住千军万马。” 皇帝听到这话，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你说什么？此言当真？” 宁恕道：“当真，只不过想要升级到那种程度，恐怕要耗费不少时间，而且还要投入海量的资源来研究。” “而且想要做出来，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所以在下还想请陛下助我一臂之力。” 皇帝坐下来，冷哼一声：“整个大魏朝，也就只有你有这胆子了，敢让朕助你一臂之力。” “你要真弄得出这种武器，帮你一次也无妨。” “说吧，想要朕怎么帮你？” 只见宁恕道：“陛下，臣想改革科举！” 皇帝一把捂住了脸，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 你是真敢说啊！ 就见李清瑶都忍不住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她就知道！宁恕还没放弃呢！ 科举制度流传已有上千年，是稳定民心，给寒门学子提供升迁的重要渠道。 皇帝知道，宁恕说的改革，绝对不只是做做样子，不痛不痒，参考之前的户籍改革，那可是直接把贱籍给取消了，这动静多大啊！ 现在又要来改革科举？他觉得宁恕简直是疯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想清楚再说！” 宁恕坚持道：“陛下，微臣已经想清楚了，科举改革，势在必行！” 见宁恕如此坚定，皇帝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开始疼了起来。 揉了揉太阳穴，他道：“说说你的理由。” 宁恕点头，而后道：“如今想要入朝为官，一般来说主要有两个渠道，一个是科举，一个是举荐，没错吧？” 皇帝和李清瑶齐齐点头，宁恕这话说得并没有错。 而且更细致的划分下去，科举可以说是专门为寒门学子准备的升迁渠道，毕竟那些世家大族基本都有人在朝为官。 若是家中的哪个小辈要当官，他们就可以举荐。 以他们在朝中的经营，想要当个小官压根就没有难度。 “是这样，然后呢？”皇帝问道。 只听宁恕道：“科举制度，应当算是专门为寒门学子准备的升迁渠道了，但陛下可记得，最近这十年里，通过科举走出来的，到底有几个寒门？” 听到这话，皇帝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有肯定是有的，但数量极其稀少。 大部分，依然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弟子。 “寒门学子，的确不多。” 宁恕道：“那就对了，本该是给寒门学子的晋升渠道，可为何反而是寒门学子的数量如此稀少呢？” 皇帝眉头越皱越紧：“你是想说，有人科举作弊？” 宁恕连忙摇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倒不是说他们作弊，或者靠关系什么，想要走科举的路子，本身就怀着要证明自己的意思。 若是去作弊，何必要辛苦走科举呢？让家里人举荐那不是更方便？ 宁恕继续道：“陛下，我的意思是说，让寒门学子和世家学子去一起考试，这本来就不公平。” “两者的起点完全不一样，寒门学子为了买本书缩衣减食，何其困难，但世家弟子呢？” “想要什么书，得到轻而易举，甚至家中说不定还收藏了不少孤品。” “您说在这种情况下，公平吗？” 第293章 五大学科 宁恕这些话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两个相同学习能力的，享受到的资源却完全不同，所造成的结果肯定也不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寒门学子如此稀少的原因。 那些资源，基本都在世家大族手中掌控，能从这里面杀出来的无一不是天才。 可是，天才哪儿有那么多哦。 这一番交谈，总算是让皇帝忘记了生气，转而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那依你的意思，你想怎么改革？是限制世家弟子加入，还是别的什么？” 要真是限制世家弟子加入，那受到的阻力可不小。 宁恕却道：“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想要限制世家弟子加入，其实没有多大的用处，因为他们想当官，这并不是唯一的渠道。” “我是想在科举当中，多增几个学科。” “世家弟子策论时政最为擅长，可他们却不知道如何种地，如何养蚕采桑。” “若比策论，寒门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若比其余的，那就未必了。” “我初步规划了，地理、数学、生物、化学和物理这五个学科。” 皇帝已经来了兴趣，给李清瑶递了一个眼神。 李清瑶会意，当即取来纸笔，准备记录。 “你仔细说说。”皇帝道。 宁恕点头，而后道：“所谓地理，便是研究山川走势，气候洋流等等。” “或许陛下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地理是很重要的事情，它可以帮助大家做资源管理，和灾害预防等等。” “就比如说这次在北方草原上，陛下可知，为什么大魏之内随处可见的大树，在草原上却生长不出来吗？” 这个问题是真的太偏了，谁没事会去想这种问题？ “是因为什么？”皇帝问道。 宁恕道：“是因为气候，草原之外的降雨量太少了，而树木生长是需要足够的水分的，没有水，如何成木呢？” 皇帝眼前一亮：“哦？竟是这个原因？” 宁恕却摇了摇头：“不止，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原因。” “比如说草原的土质坚硬，让树木扎根困难；因为水分蒸发快，就算来了雨水也留不住；草原上的大风，也会影响到树木的生长。” “陛下，我这里所说的，已经涉及到地理问题和生物问题了。” “树木生长需要什么，这是生物问题；而草原上为什么不满足树木生长的条件，这就是地理问题了。” “等把这些问题都搞明白，那未来某一天，又何尝不能让草原变为森林呢？” 这些问题皇帝以前从未想过，别说想了，听都没有人听说过。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皇帝问道：“就算把草原变成森林，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宁恕一阵摇头：“不，陛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多少好处，但实际上好处多多。” “就这么说吧，如果把问题都研究透，甚至能让粮食增产，这总是好处了吧？” 皇帝顿时激动起来：“真有这种作用？” 宁恕道：“当然，就拿现在百姓最常吃的粟米来举例吧，陛下应该知道，这东西在江南之地，长势良好，产量很高。” “但换成北方降水少的地方，产量就不行了，严重的地方，甚至能让产量减少一半以上。” “这其实就涉及到了地理和生物的问题，试问如果知道最适合粟米的环境是怎么样的，再用地理知识去寻找这些地方。” “那是不是就能变相的让粮食增产呢？” 皇帝愣了一阵，发现这小子说的好像还真有道理！ 他已经完全被勾起了兴趣，又问道：“那其他的呢？” 宁恕继续道：“数学，其实就是算学，这东西有多重要，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皇帝点头，李清瑶也跟着点头。 “物理和化学呢？”皇帝又问。 “这个嘛……”宁恕迟疑了一下：“陛下，这个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 “我举个例子吧，就比如说火药，为什么火药燃烧之后会产生大量的气体，导致子弹被推动，甚至能伤人呢？” “火药燃烧的过程，其实就是化学，想要制作出威力更大的武器，化学方面的人才就不能少。” “至于物理，还是举个例子。” “陛下应该知道水车吧？为什么水车不用人踩，自己就能运转，这就是物理。” “还有热气球，这其实也算是物理，等往后研究透彻了，能同时带几百人飞上天，或许也办得到。” 宁恕的话说得皇帝心驰神往，没想到这些东西都是如此重要的事情！ 宁恕道：“通过多设立的这些科举内容，来从民间选拔不同专业的人才，那微臣所说的这些事情，或许就能早一天到来。” “陛下难道不想看到那一天吗？” 皇帝听得已是向往无比，道：“好！那就依你说的办！” 只是增设几门学科而已，原本的不用动，那阻力应该不会很大。 “朕看你学识渊博，科举的题目，就由你来写吧，” 宁恕连忙拱手：“遵旨！” 本来就是他需要这些人才，要是不让他自己来，那他还不放心呢。 皇帝的心情已然大好，乐呵呵的招呼道：“快坐快坐，你这孩子，还客气什么。” 宁恕嘴角抽搐，也不知道谁刚才发那么大火。 皇帝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而后道：“宁恕啊，你这脑瓜子的确厉害，朕知道你小时候就不一般，如今可算是让你出来翻江倒海了。” “但你身为镇国这个事情……” 听到这话，宁恕就赶忙开口：“陛下，微臣接下来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把全部权利拿回来，微臣也只能当个甩手掌柜。” “还请陛下恩准。” 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帝也不好继续强硬的要求。 但这样一来，也有问题。 “本来你这次这么大的功劳，该有奖赏，如今你不要了，那朕该赏你什么为好呢？” 宁恕忙道：“陛下，微臣有个略显过分的请求。” 皇帝笑了笑，你有请求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说吧，什么请求，就算难一些，朕也答应你。” 只见宁恕道：“微臣请求，革去沈江河所有职位！” 第294章 宁家村的变化 宁恕这一句话当真让皇帝愣住了许久。 而后，皇帝才意味深长道：“朕还以为你放下了呢。” 宁恕很耿直，道：“本来是放下了，上次沈月婷跪过之后，直到我离开京城之前都很老实。” “本来想着，她既然老实了，那就算了，以后大家就当不认识，井水不犯河水。” “但谁能想到，她又跳出来找事，居然告发的还是谋反这种重罪。” 皇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什么大事，朕可以直接办了，你的赏赐另算，换一个要求吧。” 宁恕却是坚持：“不，就这个。” “陛下，我知道您能办，这次你强硬一点，百官也会妥协。” “但后面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科举，百官因为这个事情妥协了，那下次就得是陛下因为别的事情妥协。” “科举改革在即，重要性陛下已经知晓，微臣不想因为一个沈江河而影响这些事情。” 皇帝欣慰万分，道：“你能想到这些事情，着实有心了。” “不过，你这次立下如此重功，先是只要镇国公的名头，不要权利，现在又只是惩罚一下沈江河，实在是说不过去。” 宁恕道：“所以科举改革的事情，也可以完全算在微臣的头上。” 皇帝轻叹一声：“势在必行？” 宁恕坚决道：“势在必行！” 见此，皇帝沉思了许久，终是点头：“也罢，那就这样吧。” “明日不必来早朝，给你一天时间休息休息，处理一下俗事。” “后天，记得来早朝。” 宁恕当即起身：“明白！” “微臣告退。” 说罢，宁恕这才转身离去。 等他离开之后，皇帝把李清瑶写下来的记录拿起，仔细的看了一遍。 “宁恕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些事情的。” “宁家，到底是虎父无犬子啊。” …… 宁恕离开皇宫，高高兴兴回了镇国公府。 “陈伯！我回来了！” 他一进去就开心的大喊，很快见到陈伯从里面出来。 “少爷！”陈伯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一去就是大半年，老奴实在是太想念少爷了。” 说着，陈伯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哎呀，黑了不少，看来少爷当真是在草原吃了不少苦头。” “等会我让下人弄些少爷喜欢吃的菜，可得好好补补。” 宁恕笑道：“没事，也没怎么吃苦。” “但是喜欢吃的菜可以，在那边吃的东西也就那样，可是苦了我这一张嘴。” “不过现在不急，跟我去一趟宁家村吧，我看看那边的情况。” 陈伯应了一声，连忙把镇国公府的马车驾驶了出来，拉着宁恕一起来到宁家村。 庞洪他们已经先回来了，这一段时间，他们已经褪去了戎装，成为了宁家村里普普通通的一员。 这次大家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实属不易，其实很多人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眼下还活着，打心里高兴。 安南安北两姐妹，和金兰，暂时安置在庞洪家里，等着宁恕过来接他们。 金兰还是第一次这么深入中原王朝，难免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宁恕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们。 带着陈伯，叫上庞洪，宁恕第一时间就先去巡视了一下宁家村里的工坊。 一个是火药工坊，这边保密措施相当严格。 陈伯在旁边道：“少爷不在的这大半年里，起码有十几个陌生人想要混进来，也不知道是想要打听香皂的配方，还是火药的配方。” 这就是宁家村保密的独特性，任何陌生人都不可能安然进到工防区域。 但也有隐患，那就是万一村里人被收买了，那就有可能泄密了。 不过这个可能的概率并不高，宁恕又没有让他们饿着冷着，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收买。 “现在火药有多少？”宁恕问道。 陈伯道：“之前陛下下旨让提高产量，大部分火药都送到了边关，目前还有个几千斤左右吧。” 宁恕听得这个数字，不由道：“几千斤，那也不少了，注意保存安全。” “放心吧少爷，都明白的。” 宁恕点头，转而又问：“香皂呢？满庭芳那边的香皂是你在搭理吧？现在做到哪一步了？” 只见陈伯拿出一个册子递上：“少爷，这里是具体的账目，请少爷过目。” 宁恕接过，边走边看。 还别说，香皂的发展比他预想当中顺利很多，现在已经覆盖了周围很多发达城市。 京城的市场虽然已经饱和，但其他地方的市场，还处在如饥似渴的状态，接下来还有得赚。 之前赚的钱，一部分拿去分红了，剩下的都让宁恕投入了蛮城的建设之中。 如今手上的，也就他回来路上所耗费的这一个月，所赚取的利润。 就这，纯利依然有个十三万两左右。 “拨三万两出来，去送给刘知行。”宁恕说着，把账本递了回去。 陈伯显然不太明白：“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宁恕笑道：“一开始，咱们刘大少爷好歹也算是投资了三千两嘛，虽然是被我坑来的，但我也算他出过力了。” 给三千还三万，十倍返还，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陈伯收好账本，道：“好，我去办。” 继续往前走，看了一下火药工坊，宁恕又转而去往香皂工坊。 “对了，我看账本，现在至尊版香皂还没有开始卖，对吧？”宁恕又突然问道。 陈伯回应：“是的，至尊版香皂毕竟一万两，卖得太贵了，我担心怕是推出去都没人买。” “只能等世子回来定夺了。” 宁恕笑道：“也行吧，没什么所谓。” “那个谁，千花呢？这段时间有没有研究过至尊版的香精怎么调配？” 陈伯道：“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 不知道没事，反正都在这里了嘛。 “去，把她叫过来，当面问问。” 庞洪应了一声，拉过一个过路的村民，让他去请千花去了。 不多时，只见千花款款走来，大半年不见，身上那一股成熟丰腴更为浓郁，仿佛一颗已经熟透了的桃子，引人采摘。 第295章 千花收徒 “千花，见过世子。” 千花来到近前，微微欠身，风情万种。 这小样儿放在村里，还不知道得迷死多少人呢。 宁恕道：“嗯，不必多礼，算来这也有很久没见了，在村里过得如何，还舒心吗？” 千花笑道：“烦劳世子挂念，大家待我很好，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那就好。”宁恕点了点头，转而问起正事，“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吗？咱们的香皂一共分为四个档次。” “前面三档的，现在都已经在正常售卖了，只有最后一档至尊版，还尚未推出。” “千花，至尊版的香精油，调过吗？” 只见千花略显兴奋，道：“世子放心，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都在研究这个事情。” “总算是在昨天，成功了。” “本想告诉世子这个好消息，后来才想到世子不在，没想到世子今日便出现了。” “这大约是，心有灵犀吧。” 宁恕干笑两声，心道谁跟你心有灵犀啊，三十多岁的大姐。 不过他嘴上却道：“真的吗？可否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世子请随我来吧。”千花说罢，转身引路，一直来到了她的居所。 千花的居所很大，这是宁恕专门调给她的，就是为了堆放各种原材料。 现在院子里的东西可不少，各种鲜花就不说了，甚至还能看到不少中药材，堆的满满当当。 只留下一条通往房间的路。 见此，宁恕忍不住道：“这么多东西啊，堆在这里那也太拥挤了，要不我把附近的屋子都交给你？” 千花没有拒绝，道：“那就多谢世子了。” 来到院前，千花微微欠身：“劳烦世子在此等候。” 宁恕理解，独门配方嘛，不能暴露：“好，你去吧。” 说罢，千花这才进了屋，很快拿着一个玻璃瓶子出来。 只见里面，是一种翠绿色的液体，就这样子，知道的明白这是香精油，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女巫的毒药呢。 这卖相也太差了。 “这是你至尊版的香精油？”宁恕问道。 “没错，这是我这一生最好的作品，能够做出来，也多亏了世子不遗余力的支持，和几分机缘巧合。” 千花说起这个，很自豪，很感慨，而后把香精油递了过来：“还请世子评鉴。” 宁恕倒没有客气，接过之后，拨开了塞子。 一股奇异的香味顿时飘了出来。 起身千花这里，本身就有不少各种各样的香味了，但这个香味一飘出来，其余的味道瞬间变得黯然失色。 宁恕放在鼻前扇了扇，竟一时间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花香。 就好像有多重香味交织在一起，但并不显得凌乱，反而是相辅相成。 再是不懂香，也该明白这种香味有多厉害了。 “哇，这个香味的确厉害。” 宁恕忍不住感叹，甚至都有点不想插上塞子了。 不过他的自制力还是让他堵住了瓶口，递给了千花。 “不错，就这种，用来制作至尊版香皂吧。” “你为此辛苦了，你的工钱，再给你加一倍。” 其实千花现在的工钱已经很高了，但相比于香皂那恐怖的利润，依然不值一提。 哪怕翻了一倍，还是不值一提。 但这对千花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顿时激动起来：“谢世子！” 宁恕笑道：“你不必谢我，这也是因为你自己有本事。” “对了，这东西，成本多少？” 提到这个，千花就叹了口气：“不瞒世子，这种香精油，成本可贵了。” “就这一瓶，成本就在十两银子左右。” 宁恕听得一愣，立刻在心里计算起来。 这一瓶估计能做个五十块香皂，分摊下来就是二百文，加上玻璃香皂盒，应该有个二百三十文，再加上人工店铺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块至尊版香皂，成本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五百文！ 毕竟现在规模铺开了嘛，成本愈发压低，很多东西都是一次性投入的。 随着这一年时间逐渐发展，成本均摊一下，一块基础版香皂的成本，都已经在一百文左右了。 至尊版香皂的成本，却达到了惊人的五百文，这可是足足翻了五倍！ 而至尊版香皂的售价，仅仅只有一万两一块！ 亏得宁恕都激动坏了。 “不错，可以接受。”宁恕点头笑道。 千花则是问道：“世子，现在就做吗？” 宁恕摆手：“不不，至尊版香皂，咱们只接受定制，等有订单了再做。” 千花有些迟疑：“可是，这是一万两一块哎，不先见到东西，谁会来买啊？” 宁恕笑道：“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至少能拉到三个客户。” 首当其冲的肯定是***，好歹分红分了那么多，来打广告怎么了？ 其次便是秦挽夏，自己有信心说动她，大不了这一万两自己来掏就是了，不算事。 第三个，当然就是刘知行了。 这小子绝对买得起，就算扣除这一万两，还有二万两呢。 甚至再发散一下思维，可以自己出钱，营造出至尊版香皂很受欢迎的假象。 一万两嘛，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咬咬牙，也能买得起。 而宁恕也不求销量能有多高，卖一块就能赚不少了。 “你也歇歇吧，为了弄出这款香精油，你怕是废了不少功夫。” “就这一瓶，能用不少了，等之后需要了再说。” 千花点头，转而又变得欲言又止起来。 见他这样，宁恕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有什么需要，我也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听到这话，千花仿佛鼓起了勇气，道：“不瞒世子，在下的确还有一事相求。” “现在随着，满庭芳生意越来越大，我每天需要制作的香精油也变得越来越多，当真不得空闲。” “所以我想收一个徒弟。” 宁恕听到这话，其实并不意外， 他早就猜到这情况了，宁恕倒是有心给她减轻负担，但这种事情没法他来主动说，不然还显得他好像在觊觎千花的配方一样。 “当然没问题，有什么要求吗？我去给你挑人？” 千花却道：“不劳世子，我其实已经有人选了。” 第296章 你真彪啊 听到这话，宁恕略感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 毕竟千花虽然说是三十几，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但实际上看她的身材骨架什么的，可以判断出她没有生过孩子。 而且她自己平日也保养得很好，这一具身体依然算得上年轻。 她还能干很多年，不存在觉得自己老了，想要培养一个接班人。 估计是村里的哪个小鬼头，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又偶然被千花撞见，起了爱才之心。 “千花姑娘说的徒弟，应该是村里的人吧。”宁恕道。 千花点头，毕竟她这大半年都在这里，也没怎么外出过。 “的确如此，我知道这里是世子说了算，所以还得征求一下世子的意见。” 宁恕笑道：“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当然同意啊。” 闻言，千花这才高兴起来：“多谢世子成全。” 说罢，她当即回头，对屋子呼喊：“小悠，出来吧！” 只见里面房间探出一个小脑袋，看了几眼，这才有些腼腆的走过来。 这小姑娘似乎有些怕生，站在千花后面，保住千花的大腿。 看样子，估计也就七八岁左右，还是个小姑娘。 “这姑娘叫小悠？”宁恕打量了一番，问道。 千花点头，对小悠道：“小悠，这是宁世子，不认得了吗？” 小悠长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宁恕，的确有些陌生。 这也难怪，毕竟宁恕来宁家村不是很频繁，之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但那是要造东西，基本上不见人。 村里这一代和上一代的，认识他的很多，但小一辈就未必有几个人认识他了。 “真可爱。”宁恕夸赞道，只可惜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个，没带什么礼物。 他偏头看向庞洪，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庞洪忙道：“应该是山字营张环的女儿。” 宁恕道：“哟？还是你的人啊？” “那给他拨个一百两，就当是我随个拜师礼了。” 千花忙道：“不敢收世子如此大礼。” 宁恕则是道：“区区一百两而已，你对我的价值可远远不止于此，这算什么。” 说罢，他看了小悠一眼，道：“拜师礼还没举办过吧？有空弄一下吧。” “我最近可能会有点忙，到时候就不亲自过来了。” 千花不敢奢求宁恕能亲自来，她自知自己没有那个分量，心里没有任何不满。 又闲聊了两句近况，宁恕这才离去。 等他走了，他才突然想起个事情。 这么一看，千花可比金兰有母爱多了。 要不把安南安北两姐妹，交给千花？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打消了，一来千花估计没有那个精力，二来那两姐妹也是有武功的，再鉴于他们俩的身份，放在宁家村不合适。 还是一起带回镇国公府吧。 又巡视了一下宁家村的其余地方，比如锻造区，农田什么的，宁恕这才找来金兰这里。 “怎么样啊金大头领，没吓着吧？” 宁恕说着，走进院内。 金兰正坐在那里发呆，听得声音回头，道：“宁世子，你可算过来了。” 宁恕坐过来，笑问道：“怎么了？出事了？” 金兰摇头：“那倒没有，就是有点不太习惯。” 宁恕啧了一声，这个问题那确实没什么办法，只能待着往后慢慢习惯呗。 他环视一圈，问道：“那两姐妹呢？” 金兰指了指屋里，道：“睡觉呢，赶了一路，累了。” 闻言，宁恕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道：“怎么样啊，相处了这么久，发挥出你的母爱没有？” 一提到这个，金兰就很苦恼。 “没有，这也太难了，比领兵打仗还难，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答应你了。” 本来当时没觉得这是多难的事情，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才知道有多难。 那两姐妹好像完全没有自己的性格一样，说让她们当侍女，就真的老老实实当个侍女。 需要的时候就过来伺候，不需要的时候就在旁边等着。 金兰还说带她们去玩一玩，结果到头来全是她自己玩了，两姐妹跟个保镖似的。 宁恕道：“哎呀，你多用点心嘛，她们才多大？还是小孩子。” “你想想你这个年纪，都是玩的什么？” 金兰回忆了一下：“我这么大的时候，没事就去草原上猎狼，倒是挺好玩的。” 宁恕默默竖起了大拇指，你可真够彪悍的。 “得嘞，京城很繁华，已经多带她们去逛逛吧。” “去吧，看她们醒了没有，没醒就叫起来，回宁府睡。” 金兰当即起身进去，很快就把姐妹俩叫着过来了。 姐妹俩可压根没有一点刚刚在睡觉的样子，毕恭毕敬的过来。 宁恕最不愿意的其实就是看到她们这一副样子，要是和刚来的时候那般桀骜不驯，宁恕都还能开心点。 一直压抑自己的本性，只会越来越封闭，以后金兰可有得忙咯。 “走吧，回家。” 宁恕说罢，带着他们，一起返回了镇国公府。 后面的事情还有很多，这次关外大胜，解决了蛮祸的根源，赏赐一定会很丰厚。 但这都是朝廷该头疼的事情，而且宁恕也没忘记之前答应过***什么。 这都快到夏天了，自己还得拿一笔钱出来，先给李清瑶顶一顶。 但可惜，目前手里没什么钱，再等等吧。 回了宁府，宁恕立刻让陈伯给她们安排一下房间。 宁恕本来还想去拜访一下秦挽夏和刘知行的，但回来觉得有点累了，就算了吧。 第二天，休息，皇帝特意给了一天假。 回家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宁恕这才悠哉悠哉的出了门。 本来昨天想让陈伯直接把钱给刘知行送过去的，但想着反正自己今天都要过来，还是自己拿着吧。 倒是秦府那边，拜帖昨天就送去了。 一路悠闲的逛了一会，看得时间差不多了，宁恕这才找去了府。 “在下宁恕，要见你家少爷刘知行，他在家吗？” 宁恕给门房说到，门房得知，连忙应声：“在的，世子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少爷。” 说罢，门房火速跑了回去。 很快，刘知行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第297章 走访 大半年不见，刘知行好像又胖了，远远的跑过来，跟有个球在地上滚似的。 刘知行很激动啊，远远的就喊道：“宁师祖！” 一句话直接把宁恕开口的思绪都打乱了。 等他来到近前，宁恕问道：“你喊的什么？” 刘知行龇着个大牙傻乐：“喊的宁师祖啊，怎么了？” 宁恕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宁师祖？你喊错了吧？” 刘知行道：“没喊错啊！我的画技是和秦姑娘学的，秦姑娘又是跟你学的，喊你一声师祖，哪里错了？” 宁恕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脑门：“我和秦姑娘有没有师徒之名，以后别乱叫。” 说罢，宁恕就越过他朝里面走去，边道：“上壶好茶，这大半年在边关净喝粗茶了，嘴都差点给我磨破了。” 这样子好像他是这家的主人一样，大摇大摆的。 但刘知行虽然不懂打仗，但人情世故方面，还没有那么蠢。 他知道这是宁恕没把他当外人，顿时乐呵呵的吩咐下人去泡茶，一边跟了上去。 把宁恕迎到自己院里，他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作品拿了出来。 “世子，还请你指点一番。” 宁恕倒是没有拒绝，接过来喊了一下。 就是那种写实派的画法，还别说，这小子画的还真有模有样的，就是和秦挽夏比起来还有很大差距。 但话也不能这么说，拿他跟秦挽夏比，就有点欺负人了。 “不错，挺好，继续磨炼。” 略显敷衍的夸奖，但刘知行听得很开心。 把画收起来，茶也上了，刘知行连忙接过，亲手给宁恕倒茶。 “世子，听说这次你在关外干了件大事儿，到底什么大事儿啊？” 宁恕端起来轻轻吹拂，问道：“怎么，你不知道？” 刘知行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到对面：“不知道啊，我就知道之前，那个沈月婷跳出来说你造反，但这肯定不可能啊。” “好在之后***和七殿下亲自过去看了，证明了世子的清白。” “但后来差不多边关又来信，八百里加急，听说差点把皇帝气出病来，出啥事儿了到底？” 那看来蛮城的消息还没有大范围扩散，估计只有那些朝中大佬得知了。 “也没什么事。”宁恕轻描淡写道，“也就在关外搞了个蛮城，把草原上的蛮族都给归化了，未来几十年不会再发生蛮祸而已。” 刘知行听得长大了嘴巴：“这还叫没什么事啊？彻底解决蛮祸，往上数历代不知多少先贤都尝试过，但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没想到世子居然完成了！” “哎呀世子，那这次你的奖赏，那肯定丰厚无比，你能拿回镇国公所有的权利！” 宁恕有点意外，你小子还有点政治敏感度嘛，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个？ 不过可惜，已经否了。 宁恕也没有这个时候告诉他，而是转而道：“我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刘知行顿时正色起来：“世子请讲。” 只听宁恕道：“之前做生意不是需要投资吗？从你这里拿了三千两银子。” 听到这话，刘知行连忙表示：“那都是我自愿的，世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宁恕听到都笑了：“我去，高情商啊？你这大半年学的东西不少嘛。” 搁以前，刘知行就是纯废物，哪儿能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我这个人比较俗，还是讲点真金白银的吧。” 说着，宁恕拿出三张银票。 这都是钱庄的大额票据，基本不会在市面上流通。 “这里是三万两银子，算是你投资的回报。” 宁恕一句话，直接让刘知行身上的肥肉抖了三抖。 “多少？！” “三万。”宁恕说着，把银票往他面前一放。 刘知行是彻底有点控制不住了，要知道之前那三千两，都是他攒了好几年才存下来的。 本来送出去的时候还有点肉痛，但现在，只有满心的喜悦！ 不过好歹不是一般家庭，他激动归激动，并没有被金钱冲昏头脑。 他忙道：“不不，这也太多了，世子这不合适。” 宁恕板起脸来：“有什么不合适的？拿着！” “你要是不拿，传出去还说我宁恕是个抢钱的呢。” 这话可严重了，刘知行也不好拒绝，当然他本来就不想拒绝，顿时欢天喜地的收下。 这三万两银子，起码够他潇洒大半年！ “哎呀世子，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以后你就是我亲爹！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宁恕笑骂道：“你这话要是让你爹听见，你又得挨顿打。” 说罢，他起身道：“行了，事情办完，我也该走了。” 刘知行连忙挽留：“世子，这才刚来，不多坐会？” 宁恕道：“不了，还要去秦府一趟，你自己玩吧。” 闻言，刘知行便没有再劝，送着宁恕出了门。 出了刘府，宁恕并没有急着去秦府，而是路上买了几盒糕点，作为礼物。 而后，他才转去了秦府。 只是没想到，秦府外面居然还停着一辆马车，这马车上有着金龙装饰，显然是皇室的人。 皇室的人来秦府？ 难道是…… 不等宁恕多想，便见到里面，一个人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果不其然，李盛延。 他脸上还残存着激动之色，莫非是在里面跟谁吵架了？ 而李盛延出来之后，见到宁恕，明显也愣住了。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道：“宁世子，许久不见了。” 也就打个招呼，不等宁恕回话，就坐上马车离去。 我测，这小子有病吧？ 没有多理会，宁恕转头看向秦府，想着自己是不是等会再过来。 但里面的门房已经看到他了，之前来过，已经把宁恕认了出来。 而且宁恕还已经递了拜帖。 “宁世子，小姐就在府中，请进吧。” 得，也别等会了。 宁恕道了声谢，被门房领着，一路来到了后花园。 只见那边凉亭，秦挽夏坐在那里，脸上依稀还能见到泪痕。 见到宁恕过来，她慌忙抹了一把脸，强露出一个笑意：“见过宁世子。” 第298章 各方牵连 “秦姑娘不必客气。” “哦对了，这是特意给你带的糕点，尝尝吧，味道不错。” 宁恕说着，把礼物递给下人，然后就忍不住问道：“秦姑娘，我刚才看四殿下气冲冲的从秦府出来。” “你们俩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只见秦挽夏脸上闪过几分愁容，叹息道：“唉，说来话长。” “世子请坐吧，飘香，上茶。” 邀请宁恕落座，秦挽夏才道：“之前四殿下想请陛下给他赐婚，但是陛下没有同意，而是想听听我的意见。” “家中父母也很疼爱我，也没有过多干涉。” 宁恕点头：“嗯，这个事情***已经给我说过了，你的意思呢？” 秦挽夏有些心累一般笑道：“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四殿下的条件自然是极好的，我似乎没有什么必要反对。” “但我只是想再等等，如今正是努力提升画技的时候，不想因为别的事情而分心。” “可是，四殿下却很着急，方才我们就是说到这个事情，说到激动处，语气难免重了些。” 宁恕看着她，心道怕不只是重了些哦，这都哭了。 至于她说的这个事情，宁恕倒是没什么好评价的。 这个时代的婚恋观就是这样，不讲什么自由恋爱。 宁恕道：“其实也很只能从嘛，四殿下需要秦家的支持，急一点也正常。” “呃，我不是说他是想利用秦家哦，我只是理性分析。” 秦挽夏微微点头：“世子不必如此，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也能接受。” 这倒是有点出乎宁恕的意料，没想到秦挽夏倒是看的很开。 “不说这个了，免得坏了心情。”秦挽夏抽了抽鼻子，转而问道，“不知世子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其实宁恕昨天的拜帖都已经写了，估计秦挽夏没什么心情看吧。 宁恕道：“毕竟大半年没回来，拜访一下故人。” “而且听说，之前沈月婷诬告我早饭，你大哥还出来帮我说过话。” “这份情在下急着，特意来感谢一番。” 秦挽夏轻笑一声，道：“世子实在是太客气了，本来就没人相信世子会造反，而那个沈月婷……” 说到这里，她突然变得迟疑起来。 宁恕看不懂，不由问道：“沈月婷怎么了？” 只见秦挽夏犹豫了一会，还是道：“她之前来找过我。” 宁恕就更不懂了，这两个人压根就没有交集吧，沈月婷来找她做什么？ “什么事啊？”宁恕问道。 秦挽夏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我和四殿下的婚事。” 特么的李盛延和秦挽夏的婚事，和沈月婷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不过宁恕很快反应过来，沈月婷肯定是被李建隆给利用了，若是能搅黄这桩婚事，对李建隆来说无疑是好消息。 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啊，居然真的会找过来。 宁恕有些无语，又问道：“然后呢？” 秦挽夏道：“那日我与她的交谈很不愉快，沈小姐说话……实在是有些过于直接了。” “事后我查到，让她来找我的，似乎并不只是大殿下一人。” 宁恕点头：“嗯，还有李兆平嘛，他应该也不想看到你和李盛延喜结连理。” 不料，秦挽夏却是摇头：“不，不是七殿下。” “正相反，七殿下这段时间无比安静，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在做什么。” “另一个人，是万理枝。” 宁恕回想了一下，道：“没听说过，什么来头？” 说起万理枝，秦挽夏就有些愤恨：“她乃是江南万家之女，不知世子可否知道，当年万家乃是商贾出身，只是后来有了机遇，才一飞冲天。” “过去三年的大战，万家给了很多支持，如今也算得上是一个大家族了。” 其实万家曾经也辉煌过，只是后来没落了，眼下不应该叫一飞冲天，更应该叫重现荣光。 “我与她恩怨颇多，此女放浪形骸，刚到京城就不知怎么，时常和大殿下纠缠在一起。” “沈小姐过来找我，就是受了她和大殿下的唆使。” 宁恕嘴巴微张，那这样的话，万理枝岂不是小三儿上位？ 而沈月婷这个本该是“原配”的，居然被小三儿忽悠过来，打探对手的消息？ 怎么又想笑，又觉得沈月婷可怜呢？ 当然可怜只是一瞬间，这女人纯属活该。 “嗯，继续说。”宁恕道。 不过秦挽夏却是摇了摇头：“没了，那次过后，沈小姐就没有来找过我，大殿下也没有，而万理枝……除了写了几封信来讽刺挖苦我，也没做别的什么。” “此事和沈小姐有关，所以我才告诉世子。” 宁恕挠了挠头，特奶奶的，这个沈月婷还真是不消停啊，这次怎么说也得把你贬为平民。 “虽然好像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但还是多谢告知。” 宁恕道了声谢，而后问道：“对了，你大哥呢？我得当年谢谢他才是。” 秦挽夏道：“他上了早朝，可能得下午才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下次了。 闲谈了一阵，宁恕这才告辞。 …… “京城果然越来越乱了。” 从秦府出来，宁恕在大街上闲逛，忍不住感慨。 随着越来越多的势力牵扯进来，往后的斗争估计会逐渐转移到明面上。 现在得知的就有一个秦家和一个万家，尚不知李兆平那边请了什么外援，而六殿下要不了多久也会回来。 陛下寿诞啊，到时候只怕不光是六殿下，南边的五殿下也得回来，去封地的两个肯定也不会落下，那京城可就真的热闹起来了。 到时候还不知道，这几个过来的，到底有几个愿意回去，有几个想要留下来。 算了，和他的关系不大。 宁恕甩了甩脑海中的纷乱思绪，开始想一想自己还有谁没去拜访过。 想了一会，还真有一个。 宁恕当即调转方向，去往太常寺。 太常寺是负责宗庙祭祀，以及皇家礼仪教育的地方，主要是面向皇室的，因此在九寺之中，地位并不低。 不得不说，宁恕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第299章 来我手下做事吧 太常寺的人本来也不怎么见外人，主要是面向皇室嘛，接触得最多的是皇室宗亲。 宁恕地位虽高，但并不算皇室宗亲，以前也就没有接触过。 但他不认识归不认识，这里的人却是认识他。 一个个看到宁恕过来了，就跟见到鬼一样。 毕竟这可不像是会来太常寺的人。 很快，就看到一个身穿四品官府的老头迎了出来。 “太常少卿殷善，见过世子！” “不知世子突然到访，有何贵干？” 宁恕回礼，道：“殷大人客气了，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不必如此。” “大家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 闻言，殷善连忙打手势让他们都散了，而后迎着宁恕往里面走。 请到自己办公的地方，本想叫人奉茶，但宁恕却拒绝道：“茶就不用了，我待不久，就一点小事而已。” 殷善忙道：“世子请讲。” 宁恕道：“你们太常寺，是不是有个叫严涛的，出自平州安康县？” 殷善回忆了一番：“是有这个人，世子可是找他有事？那我把他叫过来？” 宁恕点头：“叫过来吧。” 殷善应声，匆匆离去，很快就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看官府只是一个低品小官，但能在京城当官的，哪怕是九品，放在别的地方那也是大老爷。 更别提太常寺这种经常接触皇室宗亲的了，也难怪平州知府会去和严劲松结交。 “太常博士严涛，见过世子。” 宁恕给殷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殷善很懂啊，默默的离开，还把房门给带上了。 而后，宁恕才道：“严大人不必多礼，轻松点，坐吧。” “谢世子。” 等他坐下之后，宁恕才问道：“严大人，最近何有和家中通信？” 严涛点头：“有过，家父已经把事情告知了下官，严家能为世子做事，是严家的福气。” 他本来九品奉礼郎，上次宁恕给李清瑶提过之后，李清瑶回来就把他提拔为了七品博士。 一下子蹦了两品，还是***亲自开口，这可不简单。 不过严涛知道，这都是宁恕的关系，所以他对宁恕很是敬仰。 宁恕笑道：“你不必如此，我记得你是正儿八经从科举考进来的吧？足够证明你有能力。” 严涛道：“当不起世子谬赞，只是侥幸而已。” 宁恕听得心头一笑，难道你也是个侥幸哥？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宁恕正色道：“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我直说了吧。” “我准备把你调到户部去，担任户部侍郎，如何？” 严涛万万没想到，宁恕一开口竟是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户部侍郎那可是四品，在品级上，直接就和太常寺少卿平级了。 以他的资历，熬个三四十年，能不能当上太常寺少卿都是个问题，眼下居然一步登天？ 严涛顿时有种被天上掉馅饼砸中的晕眩感，但好在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世子，下官不明白。” 他当然相信宁恕能做到这个事情，可是，为什么？ 若他是个女子，那他或许还会相信，宁恕是不是看上了他的美貌，可他是男的啊！ 宁恕倒是很干脆，没有绕什么圈子，或是话中话。 他直接道：“严家现在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打算重点培养你一下。” “去户部，在***手下做事，就等于在我手下做事了，你有没有兴趣？” 严涛惊喜万分，连忙跪了下来：“下官多谢世子提拔！以后但有差遣，全听世子之言！” “不过，世子，户部侍郎之位，似乎没有空缺？” 宁恕笑道：“放心，明天就会有了。” 宁恕并没有过多解释，道：“你既然已经决定，那就准备准备吧。” “今天给你放个假，我去给殷善说。” 严涛顿时道：“谢世子！” 等他离去，宁恕也没有在这里多待。 “世子。”殷善就在外面，见宁恕出来，连忙迎上。 宁恕道：“殷大人，我刚给严涛放了一天假，没关系吧？” 殷善忙道：“世子说笑了，太常寺最近没什么可忙的，让他休息一天也自无不可。” 互相客气了两句，宁恕也没交代自己过来干嘛，就走了。 看得殷善一愣一愣的。 本来还想去问严涛，但严涛也走了，就只能先不过问。 …… 从太常寺出来，宁恕想了一下，该见的人，应该已经见完了。 至于严涛这事，其实说白了，既然没打算拿镇国公的权利，那拉帮结派就无所谓了，只要不太过分。 他今后还得在朝围观呢，得为自己弄点傍身的筹码，培养自己人很有必要。 虽说有皇帝和***的支持，但也不能事事都去麻烦他们不是？ 沈江河那个老狗，光占着茅坑不拉屎，趁早把位子让出来算了。 等明天把他革职，还有沈月婷的，也一起革职，真期待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至于至尊版香皂的事情，得往后放放，先把沈家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宁恕回到宁府，刚躺下，又突然想起，自己还是漏了一个人。 季无忧。 嗯，就是那个化名聂无救，但实际上名为季无悔的弟弟，现任武院院长。 关于李景宏的事情，宁恕之前的信里已经讲过了，不过后来还发生了一点事情，得找个时间，去和陛下单独谈谈。 而且季无忧当年和爷爷感情很不错，如今宁恕在关外修建了祠堂，也得过去跟他讲一讲。 另外，沈子荣曾经也在武院上过学。 这么算下来，和季无忧有关系的事情还不少。 不过今天都已经回来了，懒得再出门，还是之后再去吧。 反正季院长应该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宁恕胡思乱想着，突然看见金兰从眼前走过。 他思绪一断，不由喊道：“金兰，你怎么还在家里啊？” 金兰脚步一停，狐疑道：“我不在家，我应该在什么地方？” 宁恕道：“我不是让你带那姐妹俩出去好好逛逛，玩玩吗？你怎么不去啊？” 金兰倒是理直气壮：“我不熟啊！而且我也没钱！” 宁恕一拍脑门，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 第300章 贬为庶民 支了几百两银子给她，让她出去玩去，宁恕就没有再管了。 次日，早朝。 宁恕早早的就来到了宫门外等候，看得不少人满脸的好奇。 宁恕回来，他们知道了，但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宁恕在关外到底干了什么。 但好在，这次宁恕来上朝，那他们肯定能知道，所以也没人过来询问。 至于知道的那几个人，此刻都是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直到裴公公出来，传令上朝。 文武百官立刻进宫觐见，分站两旁。 在例行的汇报过后，不少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站在前面的宁恕。 皇帝见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看来大家都很好奇啊，镇国公宁恕之前去关外，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也好，清瑶，你来给大家说说，之前在关外都发生过什么吧。” 李清瑶应声站出，环顾众人。 应该说什么，昨晚上早就已经写好了草稿，所以李清瑶说的不急不慢。 从宁恕第一次去边关，清除蛮族残部，到后面第二次去，消灭蛮族，建立蛮城。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谓是百转千回，跌宕起伏。 众人听着听着，便逐渐长大了嘴巴。 没想到宁恕这过去的大半年竟是如此精彩，而且还完成了前人未能完成的丰功伟绩！ 等到李清瑶讲完，不少人看向宁恕的目光中，都沾染了几分崇拜之色。 而后，皇帝道：“宁恕立下着滔天之功，不可不赏，但他此前已经先于朕商量过，赏赐已发。” 看皇帝的意思，似乎不打算把给了什么赏赐公布出来，让众人看得疑惑万分。 紧跟着，皇帝又喊道：“沈江河。” 被点到名的沈江河一头雾水，站出道：“臣在。” 只见皇帝脸色微微泛冷：“沈江河，在其位，多次收受黑钱，贪污税款，且数目巨大。” “念沈月婷曾有功劳，先革去沈家一切职位，贬为庶民。” 沈江河彻底懵了，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到他了？！ “陛下，臣冤枉！” 他顿时跪下来恳求，但这没有任何用处。 “此事证据确凿，你不可狡辩。” 倒是其他人看得若有所思，先说了宁恕的赏赐，紧跟着就先把沈家革职。 难道，这就是宁恕的赏赐？ 毕竟宁恕有这个动机，他和沈家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这么大的功劳，只是让沈家贬为庶民？ 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退朝。” 皇帝说罢，利落离开，重臣纷纷散去。 只是等走到外面之后，沈江河就彻底忍不住了。 “宁恕！是不是你！” “一定是你害的沈家，对不对！” 宁恕冷笑一声，大方承认：“是我，那又如何？你沈家一无是处，简直就是蛆虫，是虫豸，早点死了才好。” 没有跟他废话，宁恕冷哼一声离去。 沈江河说不出话来，只能失魂落魄的返回家中。 沈月婷见到，连忙上前：“爹，你怎么了？为何这般神情？” 沈江河心中苦涩无比，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沈月婷听完，已是怒不可遏：“宁恕为什么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去找他！” 说罢，沈月婷便匆匆离去，赶到了宁府。 她粗暴的敲开大门，很快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宁恕。 “宁恕，你为什么要害我沈家！” 宁恕淡漠的看着她，道：“害你？我只是做我早就该做的事情而已！” “沈月婷，之前三年，我就当是我蠢，不跟你多计较，可是你不该后来几次三番的来招惹我。” “之前让你在京城跪了一圈，我本来就已经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牵扯，但你偏偏之后，又在朝堂上，污蔑我谋反！” “只是让沈家贬为庶民而已，没有要了你的命，你难道还不知足？” 沈月婷愤怒至极，都气哭了，喊道：“我为什么要知足？都怪你，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你要是一开始就能好好给我道个歉，我会这样？” 宁恕听到这话都笑了：“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着我给你道歉？” “简直就是夏虫不可语冰，你滚吧，以后别来了，我不想见到你。” 可是沈月婷哪里愿意走？她几步上前来，拦住宁恕道：“我不走！你给我说清楚！” 她抓住宁恕的衣袖，哭哭啼啼，扭扭捏捏，直把宁恕弄得烦心无比。 “滚开！” 宁恕怒喝一声，挥手将她一推。 只见沈月婷往后踉跄几步，一下子摔倒在地。 她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愤怒的看着宁恕。 然而这对宁恕来说，没有任何压力。 “怎么，想动手？你可以试试。” 沈月婷到底知道，自己不是宁恕的对手。 “宁恕，你给我等着！” 说罢，她便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倒是不想，沈月婷出门的时候，正好和回来的金兰撞见。 金兰见状，问道：“这谁啊？” 宁恕叹了口气：“一个疯子，以后见到她，离远点。” “哦。” 宁恕摇了摇头，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动身回去。 而沈月婷，回去之后却是越想越气。 凭什么？ 宁恕凭什么这么对她？ 沈家所有人革职，贬为庶民，她知道那种滋味，太难受了。 她绝对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想着，她又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沈江河看见了，不由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去？” 沈月婷并没有回答，仿佛看不见他一样，径直离去。 两天后。 宁恕照常在家里看书，陈伯悄悄找了过来。 “少爷，这是沈小姐的邀请函。” 陈伯双手递上，道。 宁恕听得一愣：“哪个沈小姐？” “沈月婷啊。” 听到这话，宁恕顿时不耐：“她的邀请函，你给我做什么？” “拿去烧了，没兴趣。” “而且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以后理她远点，你怎么还把她的邀请函送过来？” 陈伯则是显得有些犹豫。 “可是少爷，她说，她知道错了，想好好跟你道个歉。” 宁恕听到这话，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知道错了？还想跟我道歉？” “你在开玩笑吧？” 第301章 应邀而来 陈伯在开玩笑吗？显然不是，他总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少爷，我真的没有胡说，这都是沈月婷亲口告诉我的。” 听到这话，宁恕把邀请函拿了过来，打开看去。 沈月婷的确在里面写了道歉的话，并且邀请宁恕今晚去清河雅苑一叙。 尽管宁恕觉得，这家伙恐怕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后悔了，才会这样。 不过，去看看也无妨。 “嗯，我收下了，你下去吧。” 陈伯应了一声，这便离去。 当晚，宁恕就找了过去。 清河雅苑二楼包厢，没想到这次沈月婷还挺舍得下本钱，要知道这里可不便宜。 等宁恕应邀过来，走进房间，环视一圈。 “怎么，就你一个？” 沈月婷脸上还有憔悴之色，但能看出来是精心装扮过的，依然难掩憔悴。 看来这几天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对，只有我一个，坐吧。” 桌上，美酒佳肴已经准备齐全，边上还摆了一壶酒。 这就叫好酒好菜招待着啊。 宁恕落座，沈月婷连忙上来斟酒。 还别说，现在的沈月婷，总算有个人样了。 接过她递来的酒水，宁恕象征性的呡了一口，而后道：“说吧，什么事。” “我提前说好啊，让沈家重回朝堂是不可能的。” 沈月婷脸上很明显闪过几分失望，显然她这次请客，有这个目的。 只是，这种失望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隐去。 那看来她这次的目的还不止这一个。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坐到了对面。 轻轻摩挲着酒杯，她道：“宁恕，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然而得到的只有宁恕坚定的拒绝：“来不及了，早就来不及了，从三年大战结束，你回来的时候开始。” 听到这话，沈月婷苦笑一声，问道：“你恨我？” 关于这个问题，宁恕还真仔细的思考了一下。 “不算吧，我只是单纯的讨厌你。” “那你……”沈月婷有些急了，“那我们那么久的时间，算什么？” “是因爱生恨吗？” 宁恕有点绷不住笑：“不算，你别自作多情了。” 沈月婷好像很不甘心，追问道：“那你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宁恕啧了一声，斟酌道：“其实，一切都不一样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明白吗？人生中很多东西都会改变，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一个事物的变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以前是宁恕，但现在不是，只可惜这个原因没法说。 只见沈月婷脸上，两行清泪滑落。 “我们，回不去了，是么？” 宁恕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去，你别这样，你当心我打你哦。” 你什么人啊？你也配玩文艺？ 沈月婷面露几分哀求之色，道：“如果你打我一顿，能让你消消气，把沈家的一切都还回来，那你就动手吧。” 宁恕嗤笑一声：“什么叫把沈家的一切都还回去？官位？你扪心自问，那真是你沈家应得的东西？” “户部侍郎，官正四品，你知不知道，倘若是一个寒门出身的才子，或许要熬个三四十年才能坐到那个位置。” “就这，还是得有能力的才行，你觉得你爹有这个能力？” “还有，你这个将军的身份，你难道是真觉得自己打打仗？” “要不是黑甲军，你能等得了三年？第一年你恐怕就被抓走了。” “还有你弟弟沈子荣，纯废物一个，我当初好心把宁家霸王枪的枪谱给他，他学过吗？” “你们知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若是拿到外面去，有多少人愿意用所有的东西来交换？” “他在武院不学好就算了，还带着其他人四处风流潇洒。” “还特码花的是我的钱！” “你说的沈家的一切，该不会是指这些吧？” 沈月婷深吸一口气：“宁恕，你不要逼我！” 宁恕继续道：“我逼你？我如何逼你了？这些本来就不是属于你们沈家的东西！” “现在这些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不见了，这就成逼你了？” “沈月婷，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沈月婷终是忍不住了，猛然起身，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 “宁恕！你别逼我！” 宁恕淡淡的坐在那里：“想对镇国公动手，视为叛国，你想好了再做下一步动作。” 只见沈月婷仿佛要崩溃了一般：“我什么都没有了！宁恕，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你做得太绝了！” 宁恕一拍桌子怒道：“绝？我做得绝吗？” “我要真做得绝，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跟我说话？” “要真做得绝，就不止是革职，我要把你们满门抄斩！” “你看看现在，你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沈家的钱还在，没有派人去抄家！” 沈月婷双眼都红了，手中的匕首已经拿起，对准了宁恕：“宁恕，你太过分了！” 宁恕冷笑道：“想动手？是我的对手吗？” 只见沈月婷大笑道：“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已经在酒里下了毒！宁恕，你现在应该感觉浑身发软吧？” 宁恕听到这话，没有任何惊慌，而是道：“你想好了哦，要是动手，那一切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沈月婷怒道：“决定权不在我，而是在你！” “宁恕，现在只要你答应我，让沈家恢复以前的样子，今晚的这一切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可你要是还不答应，那就别怪了！” 宁恕冷笑道：“有种你就杀了我。” 沈月婷本就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顿时尖叫一声，拿着匕首朝宁恕捅去。 只可惜匕首直到宁恕胸前一掌距离，便见宁恕猛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不得寸进。 “你？！”沈月婷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可能还能动？” 只见宁恕笑道：“我根本就没有喝，蠢货。” 话落，他一手夺过匕首，而后随手一掷，匕首顿时擦着沈月婷的脑袋飞出，钉在了后面的木墙上。 而后宁恕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杯，给她灌了下去。 第302章 秉公处理 宁恕一早就想到沈月婷没安什么好心，刚才看似呡了一口，但其实都悄悄吐在了衣袖里。 而这酒杯里面装的也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种能让人提不起力气的药物，并不致命。 给沈月婷灌下去之后，她很快就无法动弹了，只能满眼惊恐的看着宁恕。 而宁恕，则是把玩着她那一把匕首，陷入了沉思。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宁恕淡淡说道，而后叹了口气，摇摇头起身过去，打开了房门。 “小二！” 店里的伙计闻声而来，带着热情的笑容：“宁公子，有何吩咐？” 宁恕道：“立刻去通知衙门和京兆府，就说镇国公在清河雅苑，被人刺杀。” 小二的表情顿时一僵：“啊？” 宁恕道：“啊什么啊？只管照做就行了。” 见此，小二也只能连忙应声退下。 等他走后，宁恕才重新坐了回来。 再看沈月婷，她已经彻底慌了。 显然，她还没有蠢到，不知道“刺杀镇国公”是个怎么样的罪名。 “不，宁恕，你不能这么对我！” 只可惜这些话无法让宁恕打消这个念头，沈月婷变得愈发慌张。 “不，我知道错了，宁恕，我不该想着威胁你，原谅我。” “我们成亲好吗？我这辈子跟定你了，你不是一直盼望着吗？” “宁恕！我都答应你了！你不能这么做！” 不管沈月婷如何哀求，如何怒骂，都无法改变宁恕的想法。 不多时，京兆府和衙门匆匆带着人赶了过来。 毕竟之前的京兆府和衙门，就因为宁恕，被搅得天翻地覆，现在谁还敢去触他的眉头？ 这次更不得了，居然还敢有人，来刺杀宁恕？ 不要命了吗？ 不，这都不只是不要命了，这分明是连三族都不要了！ 他们紧赶慢赶，生怕来晚了被宁恕记恨上。 京兆尹和县令齐齐赶至包厢外，对地面道：“京兆尹和县令在外求见，宁国公可在？” 听得这声音，沈月婷是真的接近崩溃了。 “宁恕，你快让他们走啊！” 外面的京兆尹听得这声音眼熟，毕竟沈月婷在京兆府待过一段时间。 而宁恕也终于有了反应，起身过去，打开了房门。 “到了？进来吧。” 说罢，宁恕带着他们过来。 两个人不敢坐，只能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 京兆尹自然认出了沈月婷，只是他不确定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刺杀宁恕的，便是沈月婷？ 她应该不会那么蠢吧？ 想到这里，京兆尹主动见礼，而后询问道：“宁国公，敢问，谁要刺杀国公啊？” 宁恕淡淡道：“这屋里难道还有别人？凶手不是正在眼前么？” 京兆尹听得一惊：“宁国公是说，凶手是沈月婷？” 沈月婷已是惊慌到了极点，道：“不是我！宁恕你快帮我说句话啊！真的不是我！” 然而她的话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宁恕冷静道：“就是她，她想杀了我。” 京兆尹只感觉人都麻了，试探性的问道：“那个，宁国公，可有证据？” 宁恕道：“当然有。” “这酒里被下了药，人喝了之后浑身无力，就像是她现在这样。” “还有这个。”宁恕把匕首拿起来扬了扬，“也是她的，她就是想用这东西捅死我。” “另外，”宁恕往怀里一掏，把沈月婷之前送过来的邀请函拿了出来，“这是她请我过来的邀请函，这也是证据。” 前面两种其实效果一般，真正有用的事这个邀请函。 毕竟有了这个，就能确定谁是主，谁是客了。 在酒水里面下毒，多半是主人家干的，现在沈月婷就是主人家，完全可以确定。 “原来如此。” “沈月婷，现在证据确凿，跟我们回衙门吧。” 沈月婷慌忙万分：“不，不是我！你们搞错了！” 京兆尹脸色一冷，道：“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来人呐，把她带回去，压入大牢！” 外面立刻冲进来两个衙役，把沈月婷架走了。 等他们走后，京兆尹这才试探性的问道：“宁国公，敢问这个事情……怎么处理为好啊？” 毕竟鉴于这两个人的关系，实在不好处理，万一人家是在打情骂俏呢？万一只是一时生气呢？ 刺杀镇国公啊，这不是小罪名，这是要灭三族的。 若是宁恕本人不计较，那这个事情也可以大事化小，毕竟宁恕没受伤嘛。 宁恕看了一眼他，道：“你是京兆尹，你问我怎么处理？” “当然是秉公处置了。” 说罢，宁恕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等他走后，县令凑上来，低声问道：“大人，这怎么办？” 京兆尹搓了搓脸，他也觉得十分为难。 但纠结过后，他到底是一咬牙：“办！派人，去把沈家的人都抓回来，就按刺杀镇国公来办。” 县令一时纠结：“可是大人，万一以后要是宁国公反悔了，怎么办？” 京兆尹咬牙道：“反正他是这么说的，以后反悔也无话可说，办吧！” 见此，县令也只得点头应下。 两人匆匆离开，不多时，便带着人来到了沈府。 沈家只是被革职了，没有被抄家，家底还是有不少的。 此刻的沈江河正因为被革职了郁闷，在家里喝着小曲看着舞姬，以解烦闷。 直到外面一阵吵嚷的声音传来，让他勃然大怒。 “吵什么吵！我沈江河不过是一时落魄而已，就这么急着过来踩一脚吗？” “等我以后东山再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话音落下，只见那边，家仆突然废了进来，而后一种衙役纷纷涌进，控制住了现场。 县令走了进来，道：“沈大人，哦不，沈先生，只怕你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沈江河认得这人，眉头顿时皱起，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区区一个县令，芝麻绿豆大的微末小官，也敢在沈府放肆！” 只见县令冷笑道：“若沈先生还是户部侍郎，那在下当然不敢，但可惜现在你不是了。” “而且你的女儿沈月婷，刚刚在清河雅苑刺杀镇国公，我是奉命前来拿你。” 第303章 依律缉捕 听到这话，沈江河原本微醺的酒意立刻醒了。 “你说什么？！” “婷儿刺杀宁恕？这不可能！” 沈江河惊恐的大喊着，显然他明白这事情是什么后果。 县令冷笑不止，道：“有什么不可能的？现在证据确凿，还是镇国公亲自下的令，你不服么？” 沈江河已是惊慌无比，自从两天前沈月婷出去之后，他就没有见过沈月婷。 没想到，沈月婷居然去做了这种蠢事！ “把他带走！” 县令一声令下，后面立刻上来两个衙役，把沈江河强行按住，带上了枷锁。 沈江河反抗不得，只能大喊：“冤枉啊！这件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冤枉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县令哪儿管你这些，问道：“你儿子沈子荣呢？” 听到这话，沈江河顿时闭上嘴。 但这根本没用，只见县令冷笑道：“不说？不说也没用。” “我猜那个家伙，现在肯定在青楼之中吧？” “而且应该是他最常去的翠红楼。” 沈江河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了：“不，你不能这样！” “求你了，给沈家留条活路吧，以后我必然涌泉相报！” 但现在他说什么都没用了，县令一挥手，分出几个人把沈江河带回去，而后自己带着其他人，直奔翠红楼。 翠红楼内。 沈子荣正和一个衣衫半解的女子待在一起，刚准备深入交流，房门就被粗暴的一脚踹开。 突然的炸响吓了沈子荣一跳，他当即气急败坏的起身。 “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坏你爷爷的好事！” 只见一个衙役快步过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少废话，起来！” 沈子荣直接被一巴掌打蒙了，而后怒道：“你特码敢打我？你知道我是什么吗？我是沈子荣！” “我爹是户部侍郎，我姐姐是大魏唯一的女将军！” “你居然敢打我？是不是不想活了！” 衙役狞笑道：“找的就是你沈子荣，给我下来吧你！” 说罢，衙役猛然抓住他的头发，一把将他拽下了床。 沈子荣破口大骂，但是根本就没用。 衙役对外喊了一声，立刻进来更多的压抑，直接给他套上枷锁，带了出去。 沈子荣在这里那可是热门人物，认识他的人太多了，如今看到沈子荣被抓走，所有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老鸨见状更是吓一跳，沈子荣可是他们的大金主，这怎么了这是？ 她连忙过来拦了一下，问道：“几位官爷，沈公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为首的头子看了她一眼，又环顾四周，大喊道：“都给我听好了，沈子荣的姐姐沈月婷，刺杀镇国公！证据确凿！” “现在我要依律，将他缉捕，任何人不得阻拦！” 老鸨听到这话，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让开不敢再拦，生怕把她也抓走。 同时心中无比的震惊，居然有人敢刺杀镇国公？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而青楼之中的其他公子哥听到这话，也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告辞回家。 回到家中之后，他们立刻告诉了家中长辈。 刺杀镇国公，这可是仅次于刺杀皇室成员的大事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变得躁动起来。 而这消息，也在不久后传到了宫中。 不多时，李清瑶乘坐马车，秘密来到了宁府。 被陈伯带去书房，李清瑶一看到宁恕，就连忙凑了上去。 “宁恕，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她连忙查看了一下，而宁恕则是一脸似笑非笑，任凭她不断拨弄。 见他这样，李清瑶更急了：“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伤，你倒是说话啊！” 宁恕这才道：“放心吧，没受伤，就沈月婷那三脚猫功夫，我让她两只手都伤不到我。” 听到这话，李清瑶这才松开他，气不过的又一掌打在他肩膀上。 “你这个混蛋，我和父皇知道消息之后都急坏了，你倒好，还在这里坐着。” 宁恕摸了摸鼻头，讪笑道：“其实我准备明天过去告诉你们的，没想到你们现在就知道了。” “一件小事而已，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吧？” 李清瑶道：“一件小事？你可是镇国公，这哪里算小事了？” “沈月婷呢？还有他们那一家子？” 宁恕道：“现在估计都已经全在牢里了吧，就等明天升堂，处斩。” 李清瑶听到这话，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沉默了一会，她才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仔细说说。” 宁恕点头，而后把事情经过仔细到来。 李清瑶听完之后，忍不住道：“这个李清瑶的脑子是坏掉了吧？她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宁恕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李清瑶看向他，迟疑问道：“那你这次是，决定了？” “什么？” “就是沈家，你真打算看着他们被处斩？” 宁恕反问道：“不然呢？刺杀我是事实，那按照律法来算，处死他们难道不对吗？” 李清瑶直愣愣的盯着他，看了一会，这才道：“你决定了就好。” 犹豫了一下，李清瑶又道：“我去牢里看看他们，你去吗？” 宁恕摇头：“我去做什么，没兴趣。” 见状，李清瑶也没有勉强，关怀了几句，这才离开。 一路来到大牢，李清瑶如愿见到了沈江河一家。 其实一共就三个人，此刻已经换上了囚服。 沈江河一脸灰白的坐在里面，看到李清瑶来了，这才恢复了几分。 他连忙来到栏杆处，看着外面的李清瑶，急忙大喊：“长公主！长公主救我！” “这一切都是误会，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长公主救我！” 沈子荣听到这话，也连忙过来：“长公主，这都是沈月婷自作主张，和我们没关系，不能牵连无辜啊！” 然而李清瑶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们两个，目光放在了里面的沈月婷身上。 “沈月婷。”长公主呼唤了一声，沈月婷这才抬起头来。 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光彩，仿佛已经认命。 她怔怔的看着李清瑶，声音嘶哑而低沉的开口：“你来做什么？” 第304章 别傻了 李清瑶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宁恕明明已经放过你好多次了，你若是安分一下，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 沈月婷似自嘲的笑了一声：“安分？我如何安分？” “我在外辛苦三年，好不容易有了将军之位，结果回来才多久，就被取缔。” “我难道不努力吗？说到底还是皇帝更偏爱宁恕，因为他几句话就把我撤了。” 李清瑶听到这话，只觉得这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你是这么想的？” “你简直就是糊涂啊！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 “父皇对宁恕虽然偏爱，但也不至于宁恕几句话，就能取缔一个女将军的地步。” “不管这个位置，是你占了黑甲军的便宜，还是你自己靠本事得来的。” “毕竟是唯一一个女将军，宁恕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你明白吗？” 沈月婷并没有接话，而是沉默了下去，鬼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见此，李清瑶也只能失望的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去。 但她还没有走出几步，后面的沈月婷便开口了。 “长公主，算我求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李清瑶回过头来，问道：“什么事？” 只见沈月婷深吸了一口气，道：“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大皇子。” 听到这话，李清瑶是真彻底有点忍不住了。 “怎么，你难道想让李建隆给你求情？” “你觉得有用吗？” “而且，且不提有没有用，你觉得他真的会冒着风险来给你求情？你这次刺杀的可是镇国公！” 沈月婷逐渐变得激动起来：“为什么不可以？他一定会替我求情的！” 李清瑶重重叹了一声：“你糊涂啊！他心里压根就没有你，他一直以来都在利用你而已！” “怎么，你难道还想当王妃？当太子妃？别傻了！” “我告诉你吧，李建隆已经向父皇求了赐婚，他要娶的人，不是你沈月婷，而是万理枝！” 沈月婷终于忍不住了，猛的站起来：“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李清瑶道：“怎么不可能？我知道消息之事，就在父皇身边，正好李建隆过来，我亲耳听到的。” 沈月婷却怎么都不肯相信，怒道：“这绝对不可能！大殿下心中只有我，和那个万理枝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根本就不爱万理枝！” 李清瑶道：“是啊，他对万理枝，是没有男女之情，但对你也一样。” “以前对你好，是因为你沈家看起来很有潜力，所以他靠近你，利用你。” “但是现在沈家不行了，所以他就盯上了别人，这很难理解吗？” “万家比你沈家的底蕴要丰厚，万理枝长得也比你更漂亮，现在沈家落寞，你们一家入狱，你觉得他还会来搭理你吗？” “现在正到关键的时候，他巴不得离你越远越好，生怕被牵连，明白吗！” 沈月婷简直要疯了：“不，这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 “你给他带话，我要亲眼见到他，我要亲耳听他说！” 见沈月婷这般执迷不悟，李清瑶只能摇了摇头：“好，我给你带话。” “但是他来不来，我就不能保证了。” 说罢，李清瑶转身离去。 派人去给李建隆传信，而此刻的李建隆正在城外大湖上，和万理枝同乘一条船游湖。 在看到传信之后，他反手就把信给撕了丢掉。 万理枝见状，不由问道：“殿下，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李建隆笑道：“没有，一点小事而已，别管了。” 而另一边，大牢之中。 随着时间愈发推移，沈月婷迟迟看不到李建隆过来，心里的绝望越来越浓。 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李清瑶之前的那番话，终于开窍了。 可笑她居然信了李建隆的鬼话，以为离开了宁恕，自己还能过得更好。 但如今一看，离开了宁恕，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过去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逐一浮现眼前。 她真的，后悔了。 …… 次日上午，升堂。 由京兆尹负责审案，这次案件，宁恕甚至都没有亲自出场，只是把家中管家，也就是陈伯派了过来。 本以为还能见宁恕一面的沈月婷，在见到陈伯的一瞬间，心彻底死了。 “人犯沈月婷，你刺杀当今镇国公宁恕，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质问道。 旁边的沈江河和沈子荣彻底慌了，急忙喊道：“大人，我们是冤枉的啊！” “大人，我们冤枉！” 京兆尹眉头一皱，当即怒道：“大胆！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来人，掌嘴！” 立刻上去两人开始疯狂的扇沈子荣和沈江河的嘴巴子，直到把这两人的嘴巴都扇肿了，说句话都费劲，这才停下来。 这时候，外面又是一阵骚动。 只见裴公公快步走了进来，高喊道：“圣上口谕！” 京兆尹听得一惊，连忙下来，带着其他人跪好。 “圣上口谕，沈月婷屡犯大错，屡次不该，让朕很失望。” “刺杀镇国公，此乃大罪，判以诛三族之刑，此案不必经过三司，午时执行！” 京兆尹顿时高喊：“微臣领命！” 而后，他这才起身，喊道：“来啊！把他们三个绑起来，押往邢台！” 沈江河和沈子荣彻底慌了，连忙开口想要辩解，但开口说出来的话都是支支吾吾，让人听不清楚。 强行绑上之后，直接押了下去。 至于沈月婷，已经彻底心死，没有任何反抗，被带走了， 三个人就这么被压到了邢台，跪了足足一个上午。 来往不少百姓都看到了，围在周围，窃窃私语。 而台上，也有文书不断宣读着这一家子的罪恶，不光是刺杀镇国公，还有以前的种种事情，一夜之间全都查了出来。 直到太阳逐渐移到头顶，京兆尹见时间差不多了，这边站出。 “沈家罪不可赦，人神共愤，尊皇上旨意，诛灭三族，斩立决！” “时辰已到，行刑！” 第305章 一年后的相见 侩子手高举大刀，随着大刀重重落下，三个人头顿时落地，鲜血喷洒。 人群顿时传来一片欢呼之声，毕竟这一家子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恶了。 某处，穿着便装的宁恕看着这一幕，不免叹了口气。 旁边，同样一身便装的李清瑶见状，不由问道：“怎么，舍不得了？” 宁恕摆摆手：“什么舍不得，你在瞎说什么啊？” “我只是有些感慨，过去三年青春就仿佛喂了狗。” 听到这话，李清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是啊，往事随风，如今沈月婷的事情，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但其他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完呢。” 宁恕笑道：“是啊，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做完，当然现在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说着，就见宁恕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李清瑶的手很软，手指纤细修长，十分好看。 感受着另一方的温度，李清瑶多少淡定不下来了。 “大庭广众的，你这是做什么？” 她说着，想要把手抽回，但抽了一下却是没能成功。 因为宁恕紧紧拉着，没有放手。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宁恕道。 李清瑶脸色一红，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不，别，至少不能在这里说。” “再等等吧，我答应你。” 听到这话，宁恕心情大好，拉着她远离了此地。 …… 时间一晃，两个月过去。 沈家的事情已经随着时间而消退，大家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曾经有那几个人。 又是一次例行朝会，似乎平平无奇，没什么惊喜。 直到退朝之前，皇帝突然道：“清瑶如今早过了出嫁的年纪，只能常年忙于政事，不得欢心。” “如今再不嫁，可就变成老姑娘了。” 皇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这里不是朝堂，而是寝宫。 他和李清瑶说的，不过是一些自家人的话。 群臣听到这话，却是惊疑不定。 只听皇帝继续道：“宁恕骁勇，在关外立下不世之功，年轻一辈当属第一。” “两个人情投意合，朕看不如，便给他们赐婚吧？” 这话说出来，朝堂上众人硬是愣了好一阵才纷纷反应过来。 “陛下英明！” “***和镇国公乃是天作之合，两个结合也算是成就一段佳话。” 皇帝听到这些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不错，看来大家也很期待。” “再过两月便是良辰吉日，何诺。” 礼部尚书何诺顿时站出：“臣在。” 皇帝道：“此事，便交给你了。” 何诺忙道：“臣，领旨。” …… 镇国公和***的结合，排场一定要打，即便是留了两月时间出来，但时间依然很紧张。 对此，宁恕不惜大手一挥，把这段时间赚的钱全都投入了进去，顺便再让宁家村烧制了一批玻璃等着用。 根据大魏的习俗，定亲之后双方就不能再见面了，要等到大婚那天。 算起来还有两个月，倒是挺久。 至于宁恕，虽然有点失落，但还好。 他也有要忙的事情嘛。 这几个月里，他开始制作手工机床，采用钢铁和木头为主要结构。 但是因为没有发动机，所以只能手动供能。 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 第一台机床做出来之后，宁恕便又花费了大价钱买来了铜，制作弹壳，买来了相应的原材料，来制作雷酸汞。 同时，他还对新版火药做出了进一步的改良，使之呈现了颗粒化。 如此，才算是真正迈入了铜制定装弹阶段。 接着宁恕又另外制作了一把枪，这个世界的第一支栓动步枪。 弹仓能容纳八发子弹，压入子弹之后，呈现代激发状态。 开枪，拉动枪栓退弹，同时再装填，又能开枪。 栓动步枪的设计，再一次把设计间隔缩短，不求瞄准的话，差不多能做到一秒一枪。 如果开始大规模装备，那在战场上能够提供的火力压制，可就太夸张了。 同时，因为气密性更好，和新版火药的燃烧效率更快，产生的气体更多。 栓动步枪的射程和精准度、威力等等，再一次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但是宁恕并没有急着宣扬，而是藏了起来。 就等大婚的时候，送给皇帝。 毕竟是嫁女儿，谁心里能没点酸楚呢，这份大礼也能让皇帝心里好受一些。 解决完枪支的问题后，宁恕就没有再做什么了。 其实还有其他的事情，但是大婚在即，哪些事情就算了吧。 一切，只等大婚之后。 几天后，赵义和张维总算到了京城。 他们见过皇帝交完差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宁府。 “世子！” “见过世子！” 两人脸上还残存着激动和疲惫，毕竟这一路赶回来风尘仆仆，也挺累的。 激动则是因为，宁恕能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们，实在是两人的幸运，可以说宁恕是他们的恩人。 如今再见到恩人，能不激动么。 毕竟算下来，上次见面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宁恕见到他们，也挺欣慰，道：“来，都坐吧，别客气。” 邀请两人坐下，宁恕端起茶壶给两人斟茶，这可是吓得两人有些紧张。 “世子不必如此。” “是啊世子，我们可当不起。” 宁恕笑道：“别紧张，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你们这趟出去，劳苦功高，我都听陛下说了。” “换了不少地方的县令，救了不少百姓，这些百姓怕是都要在家中给你们立下长生牌位。” “我给倒个茶，又算什么呢。” “来，尝尝，这可是贡茶，小心烫。” 两人连忙谢过，纷纷拿起来，浅浅呡了一口。 “嗯，入口苦味清香，而后回甘浓郁，不愧是供茶。” “对，好茶。” 宁恕只是笑笑，而后道：“来吧，把你们这一年的经历都给我讲讲。” 两人对视一番，而后由赵义开口。 “我们第一站去的是江南，世子也知道，江南乃是富饶之地，每年的粮食产出都有很多。” “但是这些年，那边交上来的粮食越来越少了，我们两个怀疑有问题，就先去了那里。” “结果我们刚到，就发现……” 第306章 大婚 两个人详细讲述了这次的江南之行，其故事跌宕起伏，百转千回，可谓是精彩极了。 江南之行结束后，他们又去了河西，同样是个富饶之地，但情况比之江南犹有过之。 这一年时间，他们当真去了不少地方。 而后，他问道：“世子，听说这次我们两个回来，是您的意思，似乎有什么事情要交给我们去做？” 宁恕点头：“对，你们知道天门关外发生的事情了吗？” 两人对视一番，道：“刚回来，还未曾听说。” 见此，宁恕道：“没关系，我给你们说一下就是了。” “简单来说呢，我之前去天门关外，解决了在外面的那些蛮族，并且把剩余的蛮族都集中到了蛮城里面，统一管理。” 只一句话就把两个人惊得不轻。 “关外的蛮祸已经解决了？这怎么可能！” 宁恕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别激动，没设么不可能的，我已经完成了，稍后你们随便去什么地方打听打听便能知道。” “我继续说，这次叫你们回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去管理蛮城的。” “我离开之前，指定了两个部落头领作为蛮城的管理者，但对于蛮族，不可尽信，所以我打算把你们送过去。” “一来，你们本来就当过县令，这一年又走访了那么多地方，知道该如何当一个好县令。” “二来，也是为了制衡他们，避免被一家独大。” “蛮城的管理，还是以安抚为主，但也别忘了恩威并施，明白吗？” 两人缓缓点头，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当中。 见此，宁恕让他们稍等，而后自己回了礼物，很快拿着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出来。 “来，拿着。” 两人见到这么巨大的数额，顿时惊讶万分：“世子不可！” “这钱也太多了，我们不能收。” 宁恕却是强行塞到他们手里，道：“什么不能收，这是我私人给你们的，放心，陛下那里我会去说。” “似你们这般，为了天下百姓，走了那么远，经历了那么多事，多拿点是应该的。” “本来陛下也想好好奖励一下你们，只是你们在朝中没有根基，再则我也需要让你们去蛮城，陛下那里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赏了。” “那就让我来赏吧，这里面有我的，也有陛下的，你们尽管收着。” 听到这话，两人不仅红了眼睛。 世界上谁不爱钱啊，不缺钱的人才不爱钱，似他们这些寒门，一年到头也拿不到几十两银子，而现在宁恕一出手就是一千两。 这足够让他们过上很好的生活了，还有他们的家人，此番大恩，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两人对视一番，齐齐跪下，磕头道：“谢世子！” 这个头宁恕没有避开，而是安心受下，而后才将两人扶起来。 “好了，都起来吧，一路赶回来辛苦了。” “我在城中给你们找个客栈安置下来，这两个月好好休养一下身体。” “等之后参加完我和李清瑶的大婚，再走不迟。” 听到这话，两人又变得激动起来：“那我们二人，便先恭喜世子了。” 宁恕笑着摆了摆手，让陈伯送他们离去了。 …… 一晃两月过去，期待了整整两个月的宁恕，终于到了大婚这一天。 街道上全部张灯结彩，整个京城都笼罩在喜气洋洋的气氛当中。 宁恕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梳妆打扮。 嗯，男子也是要梳妆打扮的，只是没有那么繁琐。 好好的洗干净了，换上一身干净的大红袍。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宁恕都忍不住笑了。 有点滑稽，但更多的是帅。 等到吉时临近，宁恕也开始动身，去迎接新娘。 骑在顶着大红花的马匹上，宁恕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恭喜世子！” “恭喜世子***！” 沿街百姓看到宁恕路过，纷纷出声道喜，这让宁恕更是喜不自胜。 一路来到公主府，经过一套繁琐的流程，宁恕总算接到了李清瑶。 李清瑶身穿大红衣，头顶红盖头，紧致的衣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着实宁人惊艳。 宁恕甚至想揭开红盖头，看看下面的那张面庞。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便忍住了。 接着李清瑶回到镇国公府，这边同样经过精心布置，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朝中百官都应邀而来，笑吟吟的看着这对新人。 两人一路往上，最终来到厅前。 上位，皇帝换了一身便服，即激动，也不舍，眼中热泪盈眶。 宁家已无长辈，皇帝也算是半个父亲了，所以他和皇后坐在一起。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 皇后见状，细心的拿出手帕，替皇帝擦去泪水。 皇帝笑道：“不是苦，我这是高兴。” 一旁，裴公公担任婚礼的司仪，见到外面招手之后，顿时道：“吉时已到！” 高喊一声，热闹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投向上面的一对新人。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弘业之盟，栽明鸳谱。” “喜今日同结连理，望今后举案齐眉。” “一拜天地！” 宁恕和李清瑶双双跪下，纳头叩拜。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敬酒！” 高喊一声，立刻有人送上美酒，交给两人。 两人交杯而饮，看得裴公公一脸欣慰。 “礼成！” 话落，同辈的年轻人顿时上前起哄。 新娘子先送入洞房，而宁恕这个新郎就不行了，还得留下来敬酒。 而宁恕在这种大喜的日子里，自然是来者不拒。 他酒量还不错，但也架不住那么多人，逐渐变得醉了。 席上交杯换盏，直到夜色渐深。 宁恕摇摇晃晃的走进房间，里面，李清瑶已经自行把盖头去了下来，精心装点过后的明眸皓齿，动人心弦。 本来宁恕还有一肚子话想说，但看到李清瑶之后，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他愣了愣，旋即过去，讲李清瑶抱上了床。 第307章 时间匆匆 皇帝到底是心疼两个人的，知道两人折腾了一夜，怕是起不来，便带话说，让他们晚点过去请安也可以。 对此，宁恕可是感动坏了，很干脆的又睡了一会，直到都快接近中午了，才和李清瑶起来，收拾收拾，准备进宫请安。 如今的李清瑶，更添几分女人的风韵，脸上还能依稀看到一些泪痕。 见到宁恕看过来的灼灼目光，又回想起昨夜的事情，李清瑶就红了脸。 “你这个登徒子，哪儿来那么多花样？” 宁恕可不干了，道：“什么登徒子，调息自己的夫人也算吗？” “别贪睡了，时间不早，该进宫请安了。” “来，我抱你。” 李清瑶到底是要脸的，没让宁恕抱，自己撑着起来，由侍女带着去洗漱。 洗漱完毕之后，两人便立刻进了宫。 迟了这么久，不能再拖了，先是去向皇后请安，而后又来到皇帝这里。 当然，见皇帝嘛，就不能空着手过来了。 请安过后，宁恕就乐呵呵的凑了上来。 “父皇，我这次过来，可是专程给你带了一样好东西。” 皇帝看到宁恕就想笑，道：“什么好东西？你们俩才刚刚大婚，现在朕最想听到的好消息，就是赶紧给朕生个孙子出来。” 听到这话，李清瑶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宁恕脸皮厚，憨笑道：“这个急什么，我们有的是时间。” “父皇，我带来的可是另一样好东西，你一定喜欢。” 说罢，他回头喊道：“呈上来！” 裴公公立刻抱着一个长木盒走了进来，按照宁恕的要求放在了桌上。 皇帝看得不解，问道：“这是何物？” 宁恕并没有卖关子，当即打开。 “竟是火枪？”皇帝看到里面的东西，一眼就认出来了，当然他也发现了，这火枪和之前的火枪，不太一样。 虽然大体上很相似，但在一些零部件上就不同了。 “这是什么火枪？”皇帝问道。 只听宁恕道：“回陛下，这是最新版火枪，也是我研制出来的。” “相比于雷雾火枪，这块栓动步枪的射程更远，间隔更短，威力更大，而且上弹很方便。” “父皇，不如我们去外面试试？” 皇帝对此显然很有兴趣，道：“好，那就去外面试试。” 众人立刻走了出来，就在外面院子里，宁恕亲自拿着栓动步枪来示范。 “陛下请看，这个是装弹器，子弹平时就放在这里面，需要用的时候，往枪膛一放，一压，装弹就完成了。” 皇帝看得好奇：“这么快？而且怎么是先装子弹，火药呢？事先已经装好了吗？” 宁恕笑道：“不不，陛下请看。” 宁恕递过去一枚子弹，道：“这种子弹，里面本身就装好了火药，用这款栓动步枪之后，能直接省略装火药这一步。” “需要激发的话，只需要这么扣动扳机。” 宁恕说罢，抬枪对准了天空，接连开火。 开一枪，拉栓上膛，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把八发子弹打了出去。 为了演示到底有多方便，宁恕立刻拿起另一个装弹器，装上子弹，再度开火。 皇帝看得目光火热，毕竟对比雷武火枪，这东西实在是太快了。 他很清楚这种射击速度，能在战场上起到多大的压制力！ “好！太好了！” “宁恕，你可真让朕欢喜！你又立刻一个大功！” 宁恕顿时笑道：“什么功不功的，我一心为了大魏。” “陛下，试试？” 宁恕把栓动步枪递了过去，皇帝当然不会拒绝，自己拿过来开了好几枪，兴奋无比。 “好！好东西！” “宁恕，马上投入生产，这种枪先给你火器营装备上，另外再额外造三千支出来。” 宁恕立刻道：“定然不负陛下所托！” …… 在宁恕和李清瑶结婚半年后，终于再一次传出喜讯。 李清瑶怀孕了！ 其实，这对他们两个来说，还是有点慢了。 但也没办法，毕竟结婚之后，两个人并不是无所事事。 宁恕整天要盯着宁家村，李清瑶则是要继续盯着户部。 虽然已经成亲，但宁恕并没有让她放弃自己原本的事业。 得知消息之后，宁恕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把李清瑶接了回来。 怀胎十月，两个人手上的事情都只能先停一停了。 也就是在这期间，众多皇子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互相厮杀得也越来越狠，本来从暗地里，之间转移到了明面上。 李盛延到底是娶到了秦挽夏，有了秦家助力，底气大增，一度把其他皇子压得喘不过气。 好在不就之后，李建隆和成功和万理枝成婚。 虽然万家不算是秦家的对手，但有了万家的助力，起码不会有那么难受了。 至于李兆平，基本没什么动静。 他好像完全放弃了一样，倒是经常过来看望李清瑶，这段时间内他也和宁恕交好。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大半年后，宁恕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取名为宁忆。 好让他不要忘记了宁家的曾经。 宁亿的出生，在京城可算是一个很大的事情了。 不久后，蛮城也发来了祝福。 现在那边发展得欣欣向荣，虽然地处关外，但却是实打实的繁荣城市。 这些时间，蛮城给宁恕挣的钱，最多的时候都快顶得上大魏一半的税收了，可见吸金能力之恐怖。 不过这对宁恕来说，感触倒是没有那么大。 赚来的钱，一部分上交了，用以缓解朝廷的财政压力，一部分则是投入到了对科技的研发当中。 随着科举的改革，越来越多的人才被收纳到了宁家村。 论科技，宁恕无疑走在了世界最前沿。 如此，时光荏苒。 一转眼，连宁忆也两岁了。 太子之争依然没有结束，但俨然已经变成了李建隆和李盛延的争锋相对，李兆平已经完全放弃，只求安稳一生。 多年的斗争，终于迎来了结果。 李建隆输了。 没办法，论实力和能撬动的力量，他都不是李盛延的对手，输得一点都不冤枉。 但是，李建隆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苦酒入喉，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逐渐形成。 第308章 大结局 太子之位确定之后的三个月，李建隆都安静无比。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接受现实之后，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暗中调兵。 前前后后，竟调集了差不多二十万兵力围攻京城。 显然，他当不了太子，那就只能当皇上了！ 京城禁军不过两万人，当然不是对手，直接被逼得关闭了城门，一时间人心惶惶。 自蛮族祸乱之后，最大的危机，就在眼前！ 然而在所有人都在慌乱万分的时候，一只信鸽却是飞出了京城，落到了宁家村里。 接着当天，一万黑甲军，带着数量众多的连发步枪，机枪，甚至掷弹筒，迫击炮等等火气，走了出来。 这几年宁家村愈发低调，大家只知道他们很忙碌，但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忙什么。 现在，他们知道了。 强大的武器带来的是漫天的火光，尽管这些年，李建隆也悄悄藏了一批雷雾火枪给自己，但和宁家村的火器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你开一枪的功夫，都够人家开十枪了，怎么比？ 甚至说要不是因为有了已经可以完全碾压的武器，这雷雾火枪，李建隆都还未必拿得到呢。 一万黑甲军，直接把二十万大军打得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如果说之前解决蛮族大军，那多少还占了一点运气的成分。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靠的就是硬实力碾压。 城外的枪声响了足足半个月，二十万大军损失惨重。 半个月后，庞洪等人压着李建隆，和一众将领，入了皇宫。 后花园，皇帝脸色冷漠万分，看着跪在面前的李建隆和一帮将领，心里的愤怒几乎要压制不住。 “李建隆，是朕对不起你么？” 李建隆知道事情败落，已经没有转移，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爹，明明我才是嫡长子啊，你凭什么把太子之位传给老四？” 皇帝听到这话，听得一把抓住身旁的水果，狠狠砸到李建隆的身上。 “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吗！” “你四弟，比你聪明，比你有威望，而且懂得取舍，你哪一点比得过他？” “要不是因为你是嫡长子，你连和他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一旁宁恕见状，连忙上前来劝道：“父皇消消火，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如今宁恕的地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甚至在很多时候他都能代替皇帝发号施令。 他上前来，对身边的禁军道：“其他人打下去，以律惩处，李建隆留下。” “是！” 禁军们抓着其他人离去，独留李建隆在原地，内心忐忑万分。 “宁恕，你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你现在一定是想来落井下石，对吧？” “自古成王败寇，我输了，我认了。但你不能折磨我，羞辱我！” 宁恕看着他，表情古怪：“我有说要折磨你，或者羞辱你吗？” “至于恨？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也配让我恨？” 宁恕说着，看了一眼皇帝，道：“我心疼父皇而已，你身为嫡长子，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有没有想过陛下心里该是多么难受？” “一个太子之位，甚至说皇位，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以你的性格个智商，就算坐上了皇位又如何？要不了十年，这天下就得被你逼着造反了。” 李建隆怒喝道：“宁恕，你太过分了！” 宁恕是一点都不客气，一巴掌扇了过去：“过分？这也算过分？你应该谢谢我！” 说罢，他转身面向皇帝，道：“父皇，李建隆毕竟是您的嫡长子，若杀了他，虽合律法，但有违内心。” “我认为，李建隆应该是受到了奸人挑拨。” 皇帝何尝不知道宁恕的意思，看向宁恕的眼神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的确，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皇帝也不想杀了李建隆，宁恕这么说等于给李建隆找了个台阶，保住他的性命。 只可恨自己儿子那么多，一个比得上宁恕的都没有。 “那依你之言，该当如何？”皇帝道。 宁恕道：“这种重罪，首恶当然不能放过，当依律诛杀九族。” “而李建隆，念在是受人教唆，一念之差，酿成大祸，便贬为庶民吧。” 庶民的日子不好过，对比李建隆以前的锦衣玉食，说是这么都不未过，但好歹是保住了性命。 皇帝思索稍许，终是点头：“那就依你之言吧。” 不久后，谋反一案公告天下，朝堂上对李建隆的处置争论不休，最后还是宁恕出来力排众议做了决定。 李建隆贬为庶民，今后只能在京城生活，终生受到监管。 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同时，也因为这件事情，宁恕的名声大噪。 毕竟那些新式武器实在是太恐怖了，一万人就把二十万人打得溃不成军，而这还不是靠运气，是可以浮现的。 一时间，不少其他国度对这件事情都起了浓厚的兴趣，纷纷派出使团造访大魏。 大魏方面，对这些人的来意心知肚明，所以皇帝很干脆的就让宁恕去接待了。 来访的使团往往在一番客气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起火器的事情。 而宁恕的回答，当然是，可以卖。 但卖出去的武器都是已经落后的东西，比如雷雾火枪。 对比最基础的火枪，雷雾火枪的优点很明显，但却被现在宁恕所持有的武器全方面的碾压。 这些东西卖出去，也不怕被别人拿来攻打大魏。 宁恕终于如愿以偿的做上了军火生意，这其中的利润，可就太大了。 几年后，宁家已经变得富可敌国，第二个孩子也顺利降生，给宁忆添了个妹妹。 皇帝年纪渐长，也宣布退位。 尽管以他的年级来说，并不是干不动了，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管那么多事情，是该好好陪陪孙子孙女，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了。 而后李盛延上位，已经见证过太多教训的他，对宁恕只有恭敬，不敢有半点不该有的想法。 同时宁恕也逐渐开始辞去朝堂中的职务，多留出时间来，陪陪自己的家人。 直到许多年后，凋零的宁家重新变得枝繁叶茂，守护着大魏的长盛不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