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缺德亲妈，养娃活着就行》 第1章 未来亲家要求买房 夕阳西下，天边留有一抹晚霞。 双洞胡同迎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放学的孩子，下班的工人，回来做饭的主妇，人来人往。 常老头和棋友分开，背着手慢悠悠往家走。 常老头有三个儿媳妇，却只能眼红棋友回家就能拿上筷子吃饭，想到自家情况颇有些唉声叹气。 福享不上了，只求能消停点…… “爷爷，不好了，我妈疯了！” 常老头看着一脸急色跑来的孙女，眼皮狂跳。 他忙急问：“你妈怎么了？她是写信去骂你爸，还是因为鸡毛蒜皮小事骂你大伯家，再不然就是哪儿不舒服死活要闹辞职！” 常家的儿媳妇一个比一个厉害，而其中最厉害当属常家二儿媳，周红玉。 这是位谁都不敢招惹的主。 “我妈要把大哥打死！” “什么！” 常老头加快脚步：“边走边说，怎么回事！” “大哥说敏君姐家里要求买房，等领完证出去住，然后把我妈惹急眼，她拿着菜刀要把大哥剁了！” 常家住着独门独院，住房条件相当不错。 未来孙媳妇家要求买房？ 和亲家什么都谈好了，就差过几天准备领证结婚，突然间提出过分的要求，周红玉手里又没钱，哪能答应。 两人回到家，门口堵着一群看热闹的街坊，街坊们见常老头回来都笑着打招呼。 “哟，回来啦，你家这儿媳妇不愧是母老虎下山，天天喊打喊杀，哪天少了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常老头皮笑肉不笑，虽这事尽皆知，但当众被拿出来说笑，纵然再宽心也绷不住。 “常鹏飞，你想买房，买什么房！你是有金山银山！钱多了烫手！家里就没你住的地方！” “哟，多金贵的新媳妇，没进门呢就撺掇着把我儿子拐走，你爷爷哪个儿子不在身边尽孝，你能耐，现在就把我一脚踹，以后养老也甭指望！” 院子里，周红玉已经把拿出来吓唬人的菜刀扔一边，举着扫帚，追着常鹏飞披头盖脸地打。 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下手很重。 常老头捂着心口又气又怒，再怎么生气也用不着下死手打他的孙子！ 因着老二常兴旺新婚不久，便调往偏远地区搞建设，这些年回来的次数少得可怜，他和常婆子作为公婆，事事顺着老二媳周红玉。 这一次，过分了！ “周……” “啊！” “妈！” “妈！！！” 常鹏飞在拐角处突然抱头下蹲，躲过身后一记重击。 控制不住力道的周红玉打空后崴了脚，一头栽到地上。 …… 赫—— 不知过了多久，周红玉从噩梦中惊醒，僵直着身子坐在床上。 是做梦？ 还是她死过了一遍？ 电影般光怪陆离的剧情一股脑注入，似曾相识的人和事，竟生出一种这就是真的的感觉。 噩梦末尾，高楼大厦林立，皆是从未见识过的风景。 她四个孩子的面孔长大了几十岁，站在一处破壁残垣边争吵。 吵得周红玉脑瓜子嗡嗡叫，话都没听全。 再转头，狭窄阴暗巷子里，蓬头垢面的她在翻垃圾桶。 成群结队泡过的硕鼠，落单酒鬼的下流话语，裸露在地面散发恶臭的脏水。 昏黄的灯光随风摇晃，显得无比凄凉。 不远处墙角，纸皮搭建的临时住所旁堆放着衣物，实在可怕！ 饥寒交迫…… 然后她就醒了。 风轻轻吹动着小碎花图式的窗帘布，周红玉看着墙上的全家福，久久不能回神。 全家福还是丈夫常兴旺上次的时候回来拍的。 两大三小，小女儿还在肚子。 周红玉和常兴旺赌气，两人胳膊中间别扭地隔开一条小缝，周红玉使坏般用鞋尖踩着常兴的皮鞋。 常兴旺身姿挺拔，不苟言笑，站在最外侧，臂弯向着妻儿，俨然一副守护神的模样。 大儿子有样学样，稚嫩的面孔略显气势不足，双手大张着放在弟妹的肩膀。 二儿子满是笑容，自信张扬。 大女儿轻笑着往周红玉靠，亲昵地挽着胳膊拉着手。 周红玉再回想着噩梦，只觉得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梦里的事难道还能成真？ 大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被儿媳妇家哄成孙子，傻乎乎地只会从家里占便宜去讨好儿媳妇家。 二儿子离经叛道，一手好牌打稀烂，识人不清，狗皮膏药缠身，以至于白月光远走高飞，酗酒度日，麻痹自我。 大女儿软弱没主见，浑浑噩噩过大半辈子，谁都能拿捏。 小女儿性子顽劣，年少轻狂传出不好的名声招人冷眼，一蹶不振。 这四个逆子以后还任由她沦落街头靠捡垃圾为生！这梦做得真憋屈！ “妈，吃饭了！” 小女儿常美英哼着小曲推门而入，梳着两条辫子，俏皮又可爱。 周红玉转过头，看着眼前俏皮又可爱的小女儿，想到梦里她出事后永远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愣了神。 “妈，吃饭了！”常美英大声提醒。 周红玉掩饰着尴尬，起身穿衣服，随便扯一个话题，问：“你大哥呢？” “大哥出去了，他说如果妈不答应就不会回来！” 周红玉系扣子的手一松，脸上的表情比哭了还难看。 这不就一模一样！ 大儿子常鹏飞谈好对象，临近领证结婚却幺蛾子不断，因为买房起争端，与家人离心，后面恨不得跑去给丈母娘当亲儿子，把家里的东西往外搬！ 周红玉要吐血！ 虽然她因为买房的事闹得凶，但掰扯来掰扯去，是常家出钱买了房。 公婆心疼孙子，偷摸给了棺材本。 然后常家因为这笔钱闹得家宅不宁。 她大儿子吃人不嘴软，拿人不手软，把家里的东西往外搬，屁颠屁颠去给丈母娘当儿子，周红玉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大儿子！ 等等。 梦里今天的事还没完，她要不再看看情况？ 难道她是什么神仙，做个梦就能预知未来，我呸！ 谁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就光知道自己以后倒霉！ 周红玉偏不信这个邪，下床，穿好鞋子。 在洗脸盆就着热水洗了把脸，再扒拉几下散乱的头发，雄赳赳气昂昂：“美英，吃饭去！” 第2章 常老三夫妻抢棺材本 常老头见周红玉开了门出来，恨不得减少存在感，老二媳妇气性大，等知道鹏飞扔下她跑去未来丈母娘家献殷勤，不得闹翻天！ 周红玉打招呼：“爸！” 常老头心脏颤动：“诶，红玉好点没？有不舒服就说，马上去医院，别耽误了身体！” “还行，没感觉哪里难受。” 两人说着话，常美英插一嘴：“爷爷，我姐去哪儿？” 她进房间喊人前，常淑英还在家。 常老头回道：“你三叔一家回来吃晚饭，我寻思着他们喜欢吃王东家的豆腐脑，就让你大姐买回来。” 常家是双洞胡同少有的独门独院，住房条件宽敞，冲着结婚就能分到一间房，还没婚娶的孙辈已经是不少丈母娘心目中好女婿的人选。 三个儿子成家后仍旧住一起。 只有常老三前几年为了方便工作搬出去住。 常美英气呼呼嘟起嘴，哼，这一桌子好菜原来是沾别人的光！ 常美英作为家里唯一的八零后，是大家心尖尖的存在，从周家到常家，哪个不把她放在第一位。 霸道惯了。 听这话瞬间不得劲。 周红玉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她以前也知道，倒没放在心上，想着孩子长大就懂事了。 现在的条件比以前好太多，对于老来得子的小女儿，她也很宠。 她想到晦气的梦，默默叹了口气。 不过，眼下周红玉同样有话要说：“爸，老三他们想吃自己就会去买，你以后别指挥淑英干这干那，我女儿虽听话，但不是天生劳碌命！” 四个孩子中属大女儿常淑英最乖顺，不让人操心。 以前她美滋滋，做了那个梦，反而对大女儿的过于听话有点犯怵。 不听话不行，太听话也不行，教养一个孩子真够难的。 常老头愣了愣，老二媳妇今天反常地点出来，难道是借题发挥？和老三家闹矛盾了？ 他应道：“诶，以后想吃就让他们自己去买，我不多事，等会儿一定得给淑英跑腿费！” 常老头为人和气，听得进人话，这也是周红玉有话就说的底气。 等常淑英拎着豆腐脑进门就听到小妹的欢呼。 “耶耶耶！大姐！爷爷和妈说好了要给你跑腿费！” 跑腿费？ 常淑英错愕，她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面吩咐了什么她就做什么，心底潜移默化当成一种习惯。 常老头笑着把一张大团结放她手里：“淑英呀，你经常帮忙做事，拿好，感谢你给家里做的贡献！” 十块！ 足够一大家子两三天的伙食费！ 常淑英颤抖着手，连周红玉都觉得事情超出控制，她以为给三五毛应付了事，公公有心。 周红玉点头：“收好，都是你爷爷的一片心意，拿去买想要的东西！” “嗯，谢谢爷爷！”常淑英抓紧手里的钱。 常老头背着手笑笑，偷偷打量起周红玉表情，看样子不气了？ 那就好。 老二媳妇气性大，老三媳妇心眼子多，如果闹起来保准鸡飞狗跳。 “爸！我们回来了！” 老三媳妇孙艳霞拎着儿子的书包进门，笑道：“爸，继祖老师专门拉着他补课，耽误了一些时间！” 这也是个人才，把拖堂开小灶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常老头没在意，光顾着看老三家的小孙子常继宗，笑得合不拢嘴。 见状，常美英小嘴能挂起油瓶。 爷爷，偏心！ 她就在旁边，爷爷，应该最喜欢她的！ 孙艳霞注意到常美英表情，暗自偷笑，常美英这小丫头她早看不顺眼，能把常美英气着，比三伏天喝上一口冰水还舒爽。 周红玉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移动，她待老三媳妇孙艳霞宛如亲姐妹，以前就没看出来孙艳霞还会和美英这小屁孩较劲？ 诶呦喂，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一个四十出头的成年人！ 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说起。 老大常红兵一家都不在，人坐齐后，常老头一声令下开饭。 周红玉选择坐在孩子们中间，孙艳霞拿起筷子才反应过来。 她难得回家一趟，周红玉就不凑到跟前说几句？ 周红玉想不想说话不知道，她倒是有！ 孙艳霞眼角抽动：“二嫂，和孩子坐多没意思，要不你换位置，我还有好些话准备跟你说。” 周红玉抗拒地摇头。 不用你说，我都知道，这次来就没憋好屁！ 两人间气氛微妙，仿佛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常老头出了一头冷汗，立刻大声招呼孙艳霞多吃肉，最好把嘴巴堵上！可别招惹老二媳妇这尊大佛！ 常美英啃着排骨，听到爷爷让讨人厌的三婶多吃肉，眉毛瞬间成一条直线。 好气！ 坏爷爷！ 三婶这么能吃，还是大人，肯定比她这个小孩吃得多，再多吃就全给三婶算了！ 周红玉心有所感，伸手摸上常美英额头，夹一块香喷喷的鸡肉放到小碗：“好好吃饭！” 常淑英也夹一块鸡肉：“小妹，你吃。” 哼，没有了坏爷爷，还有妈和姐姐！ 常美英投入到吃肉大业。 饭吃到一半孙艳霞放下筷子，用胳膊撞了撞身边的常国富，使眼色。 “爸，二嫂，这次我们回来有事要说，国富，你来说！” 来了，来了！ 周红玉感觉心情突然就不好了。 如果她做的梦应验了等会儿老三夫妻说的事，那就代表着她没做噩梦，是预知！ 额…… 算了，这预知不要也罢，谁又希望知道自己会一直倒霉下去！ 常国富咽下一大口肉，胡乱地抹了抹嘴。 “爸，前不久，我偷听到校长让他侄女去参加进修班，等从进修班毕业就更容易晋升，这些年，我因为学历低错过许多难得的晋升机会，这一次我想好好把握住！” 常老头赞同：“你这样想没错！” 孙艳霞忙道：“只是这钱……” 话开了头打住，摆出一副说错话的无辜表情。 “我们没想着让家里出钱，这么些年没攒下钱当然是我们不对的，虽说等国富学成、以后晋升也一定是想着家里，但我们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大家都没多少钱！” 嘴上说着不指望家里出钱，话里话外却离不了钱字。 周红玉狠狠咬住排骨上香喷喷的肉，咽下肚，哼！ 第3章 不般配的亲事 周红玉稳稳伸出筷子，又夹了一块软糯的红烧肉。 三兄弟里常国富家条件最好，这都没有钱，还指望别人有钱？ 当然，如果是惦记公婆的棺材本就另提并论。 常老头陷入沉思，他退休金不少，每个月都拿出来补贴孩子，钱真没多少。 如果急需用钱，他就得把老两口的棺材本搬出来。 但！ 常老头偷摸看一眼吃得正香的周红玉。 老二家的鹏飞被未来亲家拿捏着买房才肯嫁女儿，如果老两口的棺材本给了老三，哪天事发，常家的天就要塌！ 而且常老头心里也有点不乐意。 成家立业乃头等大事。 老大家的耀祖与高考不死不休，今年第四次复读，眼看着曾孙遥遥无期，他就指望老二家的鹏飞能早日完成心愿。 气氛突然变冷。 孙艳霞拉下眼皮，她虽许久不回双洞胡同，但自有顺风耳报信，这些天的动静都没落下。 老二家想从老两口手里拿钱去给常鹏飞买房娶媳妇，门都没有！ 周红玉把小碗里的最后几口饭喂到小女儿嘴里，轻描淡写：“大家都没钱，那就去借咯。” 孙艳霞：“借？” 周红玉笑眯眯地看孙艳霞一眼。 孙艳霞立刻闭紧嘴，生怕周红玉没脑子张口借钱。 他们家条件最好，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常国富当年读完工农红兵大学，从学校出来，靠着家里花钱送礼、走关系去了一所大专当老师。 高考恢复后教育被重视，老师就成了人人羡慕的铁饭碗。 旱涝保收。 家长扎堆送礼。 如果他们家没钱，那其他两家就只能称作穷光蛋。 老大常红兵夫妻和中专毕业的小女儿都在厂里上班，供着大儿子一次又一次的复读，还得补贴老大媳妇的娘家。 老二常兴旺更绝，常兴旺长年在外地工作，工资是平常人的几倍，奈何有一个不着调的媳妇，又生了四个孩子，别说攒钱，不负债都已经是走运。 孙艳霞有些后悔没出个好主意，光顾着回家抢公婆的棺材本，愣是忘记自己家条件最好。 她都以为闹了这么些天，公公已经忍不住掏出棺材本。 等他们一家回来把事说了，事情就能朝着想要的方向发展。 没想到周红玉轻而易举就把事情的发展拐到另一个方向。 孙艳霞勉强扯出笑：“大家日子都难过，也许缘分没到，国富也不是一定非去不可，如果他非要去，那我就回娘家借钱！只是，二嫂……” “怎么？” “听说吴敏君娘家非得要求买房搬出去住，我们还行，你们可怎么弄？” 周红玉还没说话，常老头就急上了。 常老头对着自家人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你们看这事弄的！买什么房，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住，外面的房子也不便宜，差点的近千块，好的能几千块！” 祖上留下一座大院子，独门独户，前后院加起来共九间房。 当年特殊时期为保住房子，常老头一口气给三个儿子娶完媳妇，专挑娘家横的，时间匆忙少不了波折，这都是后话。 说完，他念叨：“敏君是个好姑娘，懂事稳重、有孝心，还有一份好工作，家里也都不错，怎么就非要闹到必须买房才能领证！” 时下住房紧张，并不流行新婚夫妻买房搬出去住。 根本没有这个条件。 再说，这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困难程度可见一斑。 所以，周红玉听到她的傻儿子回来说出未来亲家的无理要求，人都炸了。 什么都说好就差临门一脚，突然说必须买房才领证，她看这门亲事也不用结，周红玉对自家情况心知肚明。 如果吴家坚持要买房，那就另谋高就，她办不到，大儿子常鹏飞也办不到。 她已经决定随缘了。 当然，这是她没做那个梦之前的打算。 现在她是知道，摆不了一点。 她不想办法把事情解决，总会有那旁门左道的把事给解决，随之而来就是铺天盖地的麻烦。 就比如。 常家老两口急着抱曾孙，又对吴敏君十分合心意，周红玉不想干的事，他们上赶着去做。 周红玉打心底抗拒梦里的结局。 孙艳霞听完念叨，表情讪讪不说话。 吴敏君舅妈是她同事，一起在学校里当宿管，当初她做的媒把吴敏君背着所有人，介绍给刚出来工作不久的常鹏飞。 等常家人回过神，常鹏飞已经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 孙艳霞别扭道：“我说句公道话，敏君她配得上买房，不说别的，她是大学生，坐办公室，鹏飞一个高中生……” “大学没毕业就别扯什么大学生！” 周红玉懒得吐槽，常家的条件看不出来是能给新婚夫妻买房搬出去住，吴家一开始为什么不早点提出来？ 临近结婚说这个，这么无理的要求答应了，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幺蛾子等着。 孙艳霞还好意思比较两人的条件，你是媒人，你觉得不合适还介绍个屁呀！ 孙艳霞嘴硬：“别管有没有毕业，当初也是考上了大学！” 你儿子能娶大学生是福气，挑三拣四！ 周红玉：“哦。” 那又怎么样？ 她全部身家两百块，常鹏飞最多只有一个月工资在身上，买房？ 呵呵。 常美英吃完饭擦干净嘴，插一嘴：“三婶，大学生就应该嫁给大学生，不然算什么好汉！” 孙艳霞横眉竖眼：“哟，美英，看你这话说的，你大哥只是高中生，他就是喜欢你敏君姐，难道他不娶媳妇了！” “咳咳咳！”常老头赶忙出声：“娶，娶，必须娶！” 这可是大学生，多亏了老三媳妇做媒，不然哪有办法让两个人认识。 孙艳霞昂起脑袋睨视着周红玉，没有她，你儿子还想认识大学生？ 砸锅卖铁，你都得把事情解决！ 这天大的麻烦，你周红玉自己想办法解决！ 常老头看向周红玉：“老二媳妇千万，这事有得商量，你别和亲家闹太僵！” 曾孙！ 祖祖来了！ 周红玉冷笑：“爸，我倒很好说话，只是吴家别太得寸进尺，惹急了眼我连常鹏飞都一起扫地出门！” 孙艳霞冷哼，嘴硬而已。 吴敏君这样的儿媳妇哪能不要，说这种气话不过是用来拿捏吴家的借口，谁信谁是傻瓜。 第4章 烂锅配烂盖 周红玉气性大，向来说到做到。 常老头担心再继续这心烦的话题，周红玉稍有不顺心就把孙子眼看到手的媳妇搅和没了。 常老头扯开话题：“国富，你都说说这进修班什么情况，这么贵的学费，难道要请古代的状元来给你们当老师！” 常富眼神闪过一抹鄙夷：“爸，现在是什么时代，还古代状元，人家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教授！全华国都找不出来几个！” 常老头嘀咕：“外来的和尚更会念经？” 孙艳霞骄傲地大声道：“爸，人家是从阿美莉卡回来，现代社会、开汽车、坐飞机，家里还有洗衣机，你这种生活在落后社会的人不懂！” 常老头吃了一大惊：“呦，那边的生活这么好！” “当然，你是不知道我们学校一个老师的亲戚就在那边，他们家呀……” 周红玉发觉常国富有意对进修班避而不谈，这就有意思了。 她结合着梦里算了算，常国富私生子差不多这时候有的。 老三夫妻真是烂锅配烂盖，孙艳霞显摆小聪明，算计老人的棺材本，常国富反手就拿着钱在外面养情人。 进修班的消息也不是偷听而来。 校长侄女就是常国富情人，私下偷偷告诉他。 而常国富靠着情人的关系从学校拿推荐名额去外地进修，全程报销，不需要任何费用。 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孙艳霞全被蒙在鼓里。 周红玉可不敢和孙艳霞透露只字片语。 因为，在孙艳霞的眼中，常国富就是天下第一好男人。 周红玉敢透一点风声，孙艳霞第一个就能生吞活剥了她。 常国富不可能有错，错的只能是别人，尤其是某些心怀不轨、企图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人！ 晚饭吃完又坐了一会儿，今晚老三夫妻没能达成目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 常国富借口还要陪领导开会，他们一家得回去了。 常老头惦记着小孙子，忙劝：“这么久没回来住一晚再回去吧，你们房间平时都有收拾，不碍事！” 孙艳霞把手伸向玩得不亦乐乎的常继宗，口口声声道：“不行呀爸，继宗学习任务重，老师盯得紧，少一天都不行！” 常老头：“那我明天一早给你送去上课，不耽误继宗的大事！” 周红玉几乎憋不住笑，老爷子真不明白啊，人家这么做是在出气！ 孙艳霞吊角眼一斜，再次拒绝：“不行啊，爸，继宗将来也要当大学老师，就必须从小抓起，抢赢在起跑线！” 然而宝贝儿子拆台，常继宗挥舞着木剑：“我不回去，我明天也不补课，我要留下陪堂妹玩！从早玩到晚！” 常美英抱着小胳膊帮腔：“对！” 小堂哥虽然毛病不少，但只要能气得讨人厌的三婶，她就必须帮忙。 孙艳霞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气到爆炸，这可是应该站在她这边的宝贝儿子！ 孙艳霞过去用力抱住常继宗，冲常美英凶道：“我宝贝儿子是听话的孩子，这样才会有人喜欢，不像美英小小年纪，牙尖嘴利，看着就不好相处，长大肯定没人喜欢！” 常淑英护着妹妹，矢口否认：“三婶你说错了，我比美英更听话，不过我妈更喜欢美英！” 这话让打算过来骂人的周红玉停住脚。 她更喜欢美英？ 完全没有的事，谁在胡编乱造！ 小女儿还小，和哥哥姐姐年龄差距大，正是花费心思最多的时候，以前每个孩子她都是如此。 美英调皮又捣蛋，还是个小机灵鬼，鬼点子多，稍不注意就搞事，这才多放了心思。 她偏心？ 周红玉被大女儿的话狠狠打击，以至于都忘记去找嘴巴不干净的孙艳霞麻烦。 而这场面在常老头看来，怎么看都是一副大战在即的样子。 原本好得像亲姐妹的两人，怎么就闹起矛盾？ “国富啊，不是说了还要开会，你们赶紧回去吧！” “嗯，爸，我们回去了！” 常国富远远地走在前面，孙艳霞用力扯着不肯动的常继宗，边走，边不忘对周红玉放话： “二嫂，你可抓紧了去借钱买房娶儿媳妇！” 周红玉皱眉，虽说这次常老三夫妻没能得逞，但事情的进展并不会发生太大改变。 常老三仍旧要拿钱去读所谓的进修班，孙艳霞也仍旧要在给出一大笔钱后，为了省钱决定重新搬回来一起住。 送走常老三一家，常老头走到跟前问道：“老二媳妇，鹏飞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怀疑可能是因为孙艳霞没借钱，周红玉记恨上了。 这事必须得处理。 本来常家就已经是火药桶，老二媳妇经常和老大媳妇掐架，再和老三媳妇干起来，老两口不如找条河跳下去清净算了。 公公一提这事，周红玉就头疼。 这几十年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少遇上动脑子，她脑子都差不多生锈。 她说这事不用管吧，公婆不会听，都惦记着把孙媳妇娶进门，早点抱曾孙。 公婆想法简单，那就是拿出棺材本答应吴家的无理要求，把房给买了。 那常家就会因此引发一场大地震，甭管这钱是不是借给二房，沾上了就是大事。 可如果她打包票把这事处理好，难道还真憋屈地，任由坐地起价的吴家随便欺负？ 周红玉很快就有一个好主意：“爸，鹏飞是我儿子，如果闹到最后非得买房才领证，我去找人给他借，你和妈不用操心，再怎么说大哥大嫂也会愿意借钱！” “老大和招娣？”常老头听了发虚。 老大夫妻把钱看得重，老大媳妇陈招娣出了名抠门，周红玉经常因此和她吵架。 “都是一家人，他们会的！”周红玉坚定道。 谁都没想到大哥大嫂会借钱，还是主动提的。 而那时候公婆已经瞒着大家偷摸给了棺材本，吴家把房子都看好了。 也许是因为大哥大嫂不按套路出牌，竟主动提出借钱。 孙艳霞嫉妒疯了，猛地把所有事全盘托出，引发一场大地震。 大哥大嫂以为周红玉想钱想疯，既背着全家人拿老两口的棺材本去给儿子买房，又收下他们借出去的钱，一钱两收，再也没办法当兄弟。 两个姑姐听闻此事恨得牙痒痒，总拿着借口回来闹事。 而没有得到家人帮助，背负债务去提升学历的老三，一跃成为最大受害者。 我呸！ 随便这些人怎么折腾，反正我周红玉最后的结局不会是流落街头，靠捡垃圾为生！ 第5章 老大夫妻的小心思 看着她信心十足的样子，常老头欲言又止。 老二媳妇的打算无异于天方夜谭，想也知道老大夫妻不会借钱！ 老大可能心软，会借，但老大媳妇陈招娣爱钱如命，拼着闹离婚都不会借半分钱。 这对妯娌又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算得上死对头，还借钱…… 二房这些天闹出的大动静，恐怕陈招娣都得天天躲在被窝里笑话。 * 夜深，常红兵和陈招娣下夜班回来。 随便就着温水擦了擦身子，疲倦不已的两人马上钻进被窝。 陈招娣又累又困，不过，想到周红玉因为没过门的儿媳妇闹得鸡飞狗跳，她就心花怒放。 “招娣，我有事跟你说……” “说！不过你先把灯关上，周红玉每回吵架都拿出来说事，我时时刻刻注意着，看她下次还说什么！” 周红玉和陈招娣都认死理，每回吵架讲究真凭实据。 两人各有缺点，所有总能吵起来。 常红兵没有动，咳嗽几声：“我们借钱给二弟家，让鹏飞顺利把婚结了，如何？” “常红兵你疯了！” 陈招娣以为他又犯耳聋，没听到，自己伸着手去关灯，听到这话差点摔到床底。 “周红玉想拿我的钱去娶儿媳妇，我去他八辈祖宗！没钱就别招惹大学生！” 大学生。 是狠狠扎在两人心口的一根刺。 他们大儿子，常家长孙常耀祖，落榜后跟高考干上，今年已经是复读的第四个年头。 常红兵按住愤怒的陈招娣：“你小点声！” “我还小声！想都别想！周红玉有脸提还没脸让人知道，我就说，非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招娣，你冷静点，我这都是为了儿子做打算！” 陈招娣更气：“你还咒我儿子这辈子考不上大学，就算他考不上，就算他不结婚生子，我也不稀罕周红玉的孙子！” 常红兵忙解释：“你这都想哪去，还扯到孙子，我是让你想想耀祖考大学的事，你再想一想咱们家谁最有机会考上大学？” 陈招娣面色不快：“还能是谁，狗日的常日晖！” 周红玉二儿子，国家级重点中学的高二生，远近闻名的小天才。 常日晖打架闹事，逃课不守纪律，愣是不妨碍每次都考第一名，作为高二生去考大学也信手拈来。 陈招娣最恨这个。 她以前虽跟周红玉合不来，但也不想找麻烦，和周红玉吵架还耽误她上班多挣钱。 等大儿子第一次高考落榜，出了糟心事。 再看周红玉家暴殄天物的小崽子，她恨不得半夜磨刀去把常日晖宰了给大儿子补脑。 当然，只限于幻想。 她才不会让宝贝大儿子有一个犯过事的亲妈。 陈招娣鄙夷常红兵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你还想让常日晖去替考，这不是害死人，如果耀祖被查出来一辈子都完了，这事想都别想！” 常红兵心累，他知道两人在一张床上睡了大半辈子也没有共同语言，可为什么总是话说不到一块。 “我的意思是，让日晖给耀祖补课！” “补课？” 这个点子给陈招娣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希望仿佛就在眼前。 很快她就觉得行不通：“常日晖那小子眼高于顶，谁的话都不听，事事跟周红玉对着干，这事不靠谱！” 陈招娣严肃警告：“他学得好不代表教得好，没准到时候教着教着就骂耀祖不长脑子，耀祖猛地受不了，想不开就完犊子！” 常耀祖对高考走火入魔，落榜，复读，如此循环往复，也不知道考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家里人都不敢提。 周红玉和陈招娣吵架也不会犯贱去说。 平时拌嘴是小打小闹，说这些就绝了八辈祖宗上赶着结仇。 常红兵沉默半许，打火，抽烟：“我更担心这次还考不上，耀祖受不了！” 陈招娣无言。 常耀祖一头扎进高考，人变得沉默寡言，街坊、亲戚和同事议论纷纷。 每个人都信誓旦旦说她儿子疯了，指挥着赶紧去求神拜佛、四处问医把人治好，不然以后没有姑娘愿意嫁，一辈子都毁了。 陈招娣和常红兵也怕，和大儿子闹了几回也没能如愿以偿。 家里还有人唱反调。 最后，他们只能随常耀祖去。 常家唱反调的人很多。 他们小女儿常华英就觉得拼着一口气考上大学很对，常华英读书时成绩不错，愣是被逼着去读中专出来工作，赶紧在合适的年龄找好人家嫁了。 常家老两口心疼孩子，大孙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周红玉则最喜欢和陈招娣唱反调，陈招娣说错，她必须得说对。 远在外地工作的常兴旺知道后也很支持，写信回来鼓励常耀祖，附带着给了一百块。 剩下的弟弟妹妹从小听着大哥的话长大，当然是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唯一支持他们的就只有老三两口子，在那种情况下也显得不是很重要。 几乎所有人都唱反调，陈招娣心里有火气，她还拿着那一百块挑拨老二夫妻感情，以致于周红玉一星期连写十封去骂人。 陈招娣沉默许久，缓缓开口：“这事还得再看看，这么多钱可是我们一辈子积蓄，如果借出去就能解心病，我一万个乐意，就怕钱没了还搔不到痒处。” 三兄弟中，老二常兴旺家条件最差，常兴旺长年在外地，工资虽高，奈何周红玉不着调，好吃懒吃，工作换了四五份，每份都做不长久。 现在这份工作周红玉也早就不想干，常家老两口盯着不让她乱搞。 眼看着二房的孩子即将长大，婚娶妻嫁人、升学立业都需要钱，多一份收入，才能多安一份心。 陈招娣猜不准周红玉那气焰嚣张的未来亲家究竟要怎样如何才满意，如果非得要买特别好的房子，那他们借出去的钱不够，周红玉还得找人借。 借了又借，二房能在他们有生之年还完钱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先睡吧，哪有人上赶着借钱！” 常红兵关灯，陈招娣翻身合上眼皮。 一大早，天微亮，陈招娣就醒了。 熬完夜班，爱钱如命的她以一天一块的价钱，去替同事代半天白班。 又累又难受，洗漱完整个人怨气十足。 她挣的血汗钱凭什么就借给周红玉娶儿媳妇，坚决不借！ 第6章 上班!上班! 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周红玉才被院子里传来说话惊醒。 今天她要去上班！ 就在今天，她因为小人作祟，和新上任的领导发生矛盾，进而导致一怒之下辞掉工作。 眼下这份工作虽挣得不多，但很清闲，最重要的是以后能拿一大笔退休金！ 有了退休金，即便老公、孩子都翻脸不认人，她也不至于沦落街头靠捡垃圾为生！ 周红玉一个扑腾从床上起来，等她收拾妥当，就听到院子里常老头在交代陈招娣：“厨房还有几个玉米，等着，我去给你拿！” 周红玉马上拎包。 她准备搭顺风车。 她的自行车被好大儿骑走了，蹭不上免费司机她就得一路走着去！ “大嫂，带我一起啊！” 另外一个房间，常淑英检查完书包来到床边，摸着常美英下巴逗她玩。 “美英，你天天不去育红班，也不学习，以后就是一个大笨蛋。” “哼，姐姐坏，美英才不是大笨蛋！” 常美英揉着眼睛，连声打哈欠：“等姐姐去上学我就和妈下馆子，在外面吃好吃的。” “偷吃，你和妈真坏。”常淑英满眼宠溺。 这时，常老头敲开门喊道：“淑英，你怎么还不去上学，都晚了，你妈起床了！” 常淑英立刻转头看着闹钟确认，没错呀，七点半。 “爷爷，才七点半！” “七点半？那你妈怎么急急忙忙上了你大伯母的车！”常老头不可置信。 “或许我妈约好了饭局。”常淑英猜测。 “妈！妈！！我还在家！”常美英火速起身，哭喊着往身上套衣服。 * 自行车颠颠簸簸，陈招娣开出有生以来最差劲的车技。 周红玉后悔死，果然免费的最不中用，屁股疼得想跳车，陈招娣就是故意的！ 陈招娣能了得得委屈死，她也控制不住呀！ 今早上的周红玉真是奇了怪，突然说要坐她的自行车出门，惊得她下巴都要掉下，等反应过来已经答应。 于是，便展现了“出奇一般”的车技。 又过了一会儿，周红玉感觉屁股要没了。 等看见前面有人摆摊卖早饭，她找借口立刻喊陈招娣停车！ 下车。 摸屁股。 屁股还在！ 陈招娣心生误会，这还嫌弃起来了，以后都不让你坐！ 陈招娣气得脑袋涨血，准备骑车走人，身后传来声音。 “大嫂，你吃肉包子，还是素包子？” …… 陈招娣：“肉包子！” 末了，又补上：“我饭量大，平时吃三个肉包子才能饱！” 摊主笑着多嘴：“我们家包子比一般的大，特别是肉包子，吃一个就能饱。” 陈招娣狠狠瞪过去，你傻啊，周红玉多买几个包子你不就赚了！ 周红玉轻笑：“老板，三个肉包子来两份！” “诶！” 陈招娣当场愣住，她马上就有三个肉包子！ 等周红玉把其中一份塞到她怀里，陈招娣完全说不出话，拿出一个肉包子张口就咬。 香！ 香掉舌头！ 陈招娣爱财如命，坚决不在外面花一分钱，距离上次在外面买肉包子吃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陈招娣吃着肉包子，内心泪流满面。 如果周红玉因为想借钱才请吃肉包子，她勉为其难借了。 不过，必须得周红玉自己张口！ 到了厂子两人分开前，周红玉也没提起借钱的事。 陈招娣：“……” 周红玉不好意思？她想我主动提出借钱？ 哪有好人主动把钱往外送！ 必须得她自己张口！ 周红玉吃完肉包子，哈欠连天走进办公室。 她在厂工会底下的一个清水衙门办公室做行政，工作清闲，钱也不多，聊胜于无，单纯就是耗时间。 陈招娣就不同，车间女工，忙得飞起，是这个年代极其受人尊重的工人，车间效益好，工资高，一发一沓。 周红玉开解自己，现在能拿多少工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以后有退休金！ 据她所知，办公室的人以后退休金都不少于八千！ 靠近门口的孙大姐率先看到周红玉，笑着招手：“红玉，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得亏风莲及时通知了消息！” 平时没几个人的办公室，今早上反常地坐满人。 周红玉和孙大姐打完招呼，脸上笑意淡淡的，没回孙大姐后面的话，径直走到工位。 她工位比较靠里面，一个月来几天桌面并无太多东西。 按理来说是这样。 坐在旁边工位的同事把东西全放上去，自己反而清净，这人还是周红玉最讨厌的家伙。 办公室就少了她没到。 齐凤莲。 五年前，周红玉和齐凤莲一前一后进办公室，同时跟前辈学习、上手，本来更容易成为好朋友，奈何磁场不合，互相看不对眼。 周红玉反感齐凤莲的为人处世。 齐凤莲也在初见时就莫名散发出敌意。 两人暗戳戳不对付。 就像这一次，齐凤莲表面应承，实际却没有把消息通知给周红玉，周红玉在新领导巡查时被挑出来杀鸡儆猴，丢了工作。 她的退休金啊！ 齐凤莲必须得是她的一大仇人！ 周红玉抬手就把碍眼的东西扫地上，办公室里的人都愣了愣。 老好人孙大姐准备说几句，就听周红玉话里带冷刀子： “以后谁再把垃圾放我的地方，就是这个下场！” 说完，黄哥、小于收回眼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做自己的事去了。 和齐凤莲关系比较好的左甜甜见没人说话，冷哼几声，起身出门，临走前搞出不小的动静，像极了在跟周红玉示威。 孙大姐莫名感受到一阵凉意，憋住到嘴边的话，待在工位上。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林主席，我们平时都是八点前到，然后就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 “哦，这不错，虽然没什么事做，但领着厂里发下来的工资，装也要装出样子，否则做的太过分会引来议论，如果真有这样的人糟蹋工会名声，我第一个就让她好看！” 左甜甜走了一会儿，走廊外就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女声阿谀奉承，极尽谄媚。 男声中气十足。 这两人就是耍心机去蹲守新领导的齐凤莲，和工会新上任的林主席。 “林主席说笑，我们办公室大部分人都是爱岗敬业！” “大部分？那就是说有极个别顽固分子？” 顽固分子周红玉在此！ 随着林主席走进办公室，说话声戛然而止。 林主席第一眼就注意到扔在地上的东西，皱眉：“我虽然对你们没多大要求，但至少得把卫生打扫好。” 上前几步，弯腰捡起一个本子，封面写着： 齐凤莲。 第7章 无巧不成书 齐凤莲失声：“这是我的东西，我给放在周红玉桌上，怎么就……” 周红玉来了！ 齐凤莲惊慌地捂嘴，她怎么可能知道今早上有新领导巡查工作，自己可没有透露丝毫风声！ 林主席拿着本子，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周红玉。 周红玉压抑着怒火，生怕忍不住就想上去给他几巴掌，锤碎他脑袋。 狗屁的主席，耳朵中间夹了猪脑袋！ 齐凤莲说什么，这家伙就信什么！ 梦里，周红玉因为没有收到消息，错过他新官上任的第一次巡查工作，狠狠得罪，又有齐凤莲这个仇人煽风点火，盛怒下就让她收拾东西走人。 周红玉也不受气，走就走谁怕谁，这份工作她本来就不稀罕。 等常家老两口知道后差点没吓死，使尽浑身解数让周红玉去道歉，希望能保住这份工作。 有齐凤莲阻挠，最后当然是没有保住。 周红玉和林主席撕破了脸，辞掉工作。 常家老两口只能找人又给她安排新工作。 在食堂收饭票。 然后这对渣男贱女阴魂不散地缠上。 周红玉新工作换到哪，他们就跟到哪恶心人，导致周红玉彻底断绝了上班的念头。 没有工作就没有退休金！ 如果以后她沦落街头，靠捡垃圾为生，这对渣男贱女绝对是狠狠出了一份力！ 齐凤莲与周红玉对上眼神，瞬间被激起恨意，气势汹汹准备上去质问一番。 林主席张口：“你们办公室还少了一个人吧。” 齐凤莲应声：“林主席，你误会了，少的人是我！” “不是你，还少了一个！” 林主席从口袋拿出小本本，将办公室里的人对一遍，点着一个名字：“左甜甜在哪？” …… 齐凤莲下意识看去，左甜甜工位空了！ 她急忙解释：“林主席，左甜甜上厕所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哦。”林主席走到左甜甜工位，桌面上全是与工作无关的东西，扑克牌，瓜子，糖果……本人还在他新官上任的关头上厕所去？ 难道不是故意甩脸子！ 林主席脸色沉得能拧出墨。 齐凤莲战战兢兢跟在身边。 林主席面无表情挪了下被压住的本子，他以为里面至少写的是有关工作的内容，这样能让他心里好受点，不至于憋着太多火气。 然后，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本子里全是骂人的话！ ——周红玉自私自利，不守女德，彪悍，爱骂人，泥腿子一个！ ——孙大姐一张破嘴就爱到处叭叭，哪天出门被车撞死算了！ ——黄哥人丑嘴臭，最好是妻离子散，老娘上吊，老爹搞破鞋，万事大吉！ ——小于四眼妹，狗腿子，眼瞎一代传一代，嫁个家暴男天天挨打！ …… 这种不利于团结的人，坚决不用！ 林主席作为厂工会主席中最不被重视的一个，上一份工作出了事，调过来，眼看着仕途到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户他才不管。 他任性道：“左甜甜以后不用来了！” 齐凤莲不敢相信，左甜甜大姨夫是厂里的领导，不用来？开玩笑吧？ “林主席，左甜甜上完厕所就回来，您大人有大量，人总有三急！” 齐凤莲没看清上面写着什么，只觉得本子有点眼熟，还以为林主席是因为左甜甜没在而怒火中烧。 “好了，她如果有意见就去找我，这事我能做主！” 八十年代和以往不同，改革开放，市场经济活跃，竞争激烈，各大国有企业开始改革，自负营收，工人再也不是手拿铁饭碗。 “今天就巡查到这里，你们好好工作。” 林主席冷着一张脸走出去，齐凤莲急忙跟去，想帮左甜甜挽回些许情面。 如果左甜甜被辞退，以后她在办公室就没有能相处的人！ 等他们走后，孙大姐就特别好奇林主席到底看见了什么，踮着脚侧过身子去看，好家伙还不如不看！ “我呸，滚回家去吧！” 新领导一走浑身轻松，黄哥伸着拦腰走过来，还喊上小于：“都看看，什么东西威力这么大，能让林主席直接喊左甜甜收拾东西走回来。” 看完。 黄哥：“……” 小于：“……” 黄哥招手：“红玉，要不你也看一下？” 周红玉拒绝。 她知道，这是齐凤莲的本子。 经常看见齐凤莲表情诡异地在上面写写画画，然后递给臭味相投的左甜甜传阅，两人凑在一起发出令人反感的笑声。 想来不会写着什么好东西，她才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添难受。 一上午都没见左甜甜和齐凤莲回来。 办公室的人也当她们不存在，说说笑笑，聊着天就到了吃午饭。 吃完午饭，度过午休，下午又上了一会儿班。 两点多，黄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黄哥的媳妇是某机关单位干部，女强男弱，女主外男主内。 黄哥提前走人自有一套说辞：“没办法，家里老人帮不上忙，我得赶回家买菜做饭接孩子。” 黄哥走了。 转头，小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过了一会儿，孙大姐起身活动筋骨：“红玉，我也得回去做饭了，一起走吗？” 周红玉笑着答应：“孙大姐，我没骑车，你顺路捎一程吧。” “得嘞！” 孙大姐打趣：“莫不是今天起不来床，连车都不骑。” 周红玉必须得大吐苦水：“狗屁的齐凤莲，压根就没把消息告诉我，我是突然感觉不对，立刻从家里出发，果然！” 孙大姐一愣，真相竟是这样！ 孙大姐和周红玉性格差不多，还真不知道有人会恶心到这地步。 平时小打小闹没事，如果这次齐凤莲算计得逞，按照这新领导直接让左甜甜走人的脾气，周红玉很有可能会丢掉工作，不亚于杀人父母啊！ 孙大姐嘀咕：“这一个两个看不出来啊，人模狗样，红玉，你是一点不知道左甜甜本子上都是骂咱们的话。” 周红玉眨了眨眼睛，决定火上浇油：“孙大姐，我偷偷和你说吧，本子是齐凤莲的，平时她们传着看。” “赫！” 孙大姐差点没气厥过去。 “她们多厉害，以后走着瞧！” 周红玉：拱火完成！ 第8章 突然的关心 周红玉到家。 陈招娣还没回来。 陈招娣是那种拿一份钱做两份工的老黄牛，说是替同事代半天白班，实则只要没人来交接，她就一直干。 所以两人三观不合，总能吵架。 周红玉先回房间补完一觉，陈招娣才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陈招娣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路骑车回来差点摔倒。 进门就把自行车扔墙角，蹲地上拿着大碗吃热水泡饭。 常红兵看不过眼，骂了句饿死鬼投胎就生气地出门。 “我饿不饿关你屁事！我自己养活自己，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陈招娣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对着常红兵背影骂人。 周红玉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难得上一次班，整个人心情都不好，揉着太阳穴准备继续养精蓄锐，脑子里忽然间闪过一件事。 陈招娣这么折腾下去有一天就出事了。 不远，就这些天。 出事的人还不是陈招娣，是常红兵。 陈招娣上完夜班，第二天一早还去给同事代班，为了多挣点钱，把自己折腾的够呛，看着情况就不对，常红兵便提出替陈招娣去代几天班，让她好好休息。 然而，同一天有人因为操作不当发生意外，常红兵见义勇为伤了手。 常红兵岗位极其要求精准度，他伤了手就没办法重新回去工作。 他为人要强，厂里安排清闲、工资高的工作也不要，瞒着所有人提前内退，从那以后就永远佝偻着腰。 此后，大房的鸡飞狗跳也不比二房少。 两家成了双洞胡同街坊邻里挂在嘴边的笑资。 等回过神周红玉已经打开门，迎面对上蹲地上大口吃饭的陈招娣。 陈招娣：“……” 有、有事吗？ 周红玉尴尬不已，她和陈招娣关系极差，总唱反调。 虽然提前知道这事，但又应该怎么说？ 她说什么，陈招娣都不会放在心上，这对夫妻眼里只有钱。 见陈招娣端着饭碗直勾勾看着她，周红玉干巴巴道：“大嫂才回来呢，平时多注意休息。” 说完躁得慌，也不管陈招娣的回应立刻转身回房间。 陈招娣：“……” 过了一会儿，陈招娣突然站起来，手里端着大碗，看看前面看看后面，看看天看看地，周红玉刚才确实在和她说话！ 周红玉在关心她！ 周红玉惦记着她的钱！ 常红兵在外面转了一圈觉得无聊，就又回来了。 进房间，见陈招娣竟然没在休息，反而翻箱倒柜找东西，差点没气死。 “你这身子还要不要了！” 陈招娣手上动作没停，抽空回头瞪他一眼：“你别管！” 常红兵以为她急着找东西才没有休息，便走过去打算帮她一起找。 刚到身旁，就见陈招娣笑着从衣柜的一堆东西里翻出存折。 “你这是干什么？” 难道担心私下背着她把钱借出去？ “你别管！”陈招娣糊弄着搪塞过去。 说完，拿着存折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 常红兵觉得古怪，这又没发工资，她怎么拿着存折笑得那么开心？ 陈招娣：周红玉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还关心我，难道心里已经在打算跟我借钱？今早上还请吃了肉包子，是想多借点？ 也不知道存折里的钱够不够借给她。 这时，常红兵问道：“晚饭你吃食堂不？我听说最近新来的大厨手艺不错。” 这夫妻俩爱钱如命，又抠门，平时上夜班都是在家里随便对付几口就出门。 常红兵看着陈招娣心情不错，又心疼她白天加晚上不停地上班，便提出建议。 陈招娣下意识想否决，去食堂得花钱，吃再好的东西最后也是拉出来，白白浪费钱。 不过。 她又想到周红玉刚才的突然关心，心中难免有些微妙。 这周红玉都关心到她头上了，她如果再像以前一样随便对付就有点说不过去。 “行，今晚吃食堂！” * 傍晚，常红兵小女儿常华英出差学习回来，这时候常家还没开始准备做晚饭。 常淑英坐在院子里摘菜，常华英提着一袋东西进家门。 “大姐！” “诶，淑英，只有你在家吗？” “不是，我妈还在房间补觉，大伯和大伯母刚出去上班，美英缠着让爷爷带她去隔壁胡同买玩具！” 常华英轻笑，从外面奔波回来听到家里一切安好，心里就很像大冬天喝下热水般舒服畅快。 “淑英，还没开始做晚饭吧，我在外面买了东西回来，有烧鸭，有卤鸡，还有酱板鸭。” “大姐你最好了！” 常华英和常淑英把带回来的吃食放进厨房，收拾起来，常华英问道：“淑英，我爸妈今天有什么事吗，平时这个点还没走呀。” 这夫妻俩在吃的方面抠抠搜搜，不爱惜身子。 每每常华英看不过眼想出钱帮他们补一补，总少不了挨骂。 这次常华英办完事就买了一堆好吃的匆忙赶回来，没想到人已经上班去了。 常淑英在橱柜里找盘子：“哦，大伯和大伯母啊，我听到他们说食堂最近来了新的大厨，手艺不错，他们准备去吃吃看！” 常华英一愣，这听起来太不像真的了。 “淑英，你没听错？” “没有啊，当时美英和爷爷都在，大伯和大伯母吵着要买一份还是买两份，爷爷还嫌他们丢人，要给他们出钱让一个人吃一份！” 常华英：“……” 额，对上味了，这才是她爸妈。 常淑英笑了笑：“最后大伯和大伯母也没要爷爷的钱，还说如果新来的大厨手艺不错，下次带回来给大家吃！” 常华英：大家？哪个大家？包括有二婶的大家？ 常华英想不到自己出门一段时间，家里就发生了怪事。 “鹏飞和敏君的日子选在哪天？是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 闻言，常淑英还算好的心情跌落谷底。 埋头做事，一句话不说。 常华英一愣：“怎么了淑英，难道二婶又对着敏君和吴家没事找事，让鹏飞夹在中间做人？” 常华英和吴敏君、吴家，常鹏飞的关系都不错，下意识便以为是周红玉的问题。 常淑英听到她妈被误会，立刻做出解释：“不是因为我妈，是敏君姐家里突然要求买房，不然不答应他们结婚！” 第9章 常婆子 常华英惊讶的张大嘴，这事来了三百六十度大逆转，二婶竟然不是搞事的！ 新婚夫妻要求买房虽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吴敏君当初考上了大学，朋友里少不了大学生，这些人在同龄人里数一数二的存在，互相攀比，也就不难解释为何在临近领证的紧要关头突然提出买房。 常华英自认为是年轻人，和家里的长辈们有着不一样的见解。 “好了淑英，大人的事轮不到你们这些小孩操心，把这盘端出去！” 常华英安抚着因为这事心情低落的常淑英。 买房啊。 最缺的就是钱。 前些年几百块还能在京城买到一间房，经济市场放开后，人员流动进一步强，外地人有本事的都撞破头往京城挤，房价翻了几倍。 同样的价钱得去城郊的农村才能买到房子。 常华英想到自己攒下的私房钱，如果二婶有需要，她能借！ “华英，你回来啦！”周红玉被大女儿从房间叫出来吃晚饭，就看到在厨房忙活的常华英，当即笑着打招呼。 常华英小时候她带得多。 陈招娣生完常华英就急着回去上班，硬是被常家老两口压着坐足月子才被放出门。 常华英刚满月，陈招娣就恨不得吃喝拉撒全搬到厂里，周红玉便从怀大儿子开始一直帮忙带着。 两人感情深，相处起来很亲近。 常华英见周红玉从房间出来，便想聊一下堂弟的亲事。 这时，哭哭闹闹的常美英和常老头进门。 常老头生气地把一路哭闹着回来的常美英，带到周红玉面前。 “这回你狠狠打她，我不拦着，这孩子一点不听话！” 话是这么说，但凡周红玉准备打人，常老头第一个冲出来拦着不让。 “我不，我不！我就要买那个玩具！爷爷坏！不给我买！” 常美英天不怕地不怕，在周红玉面前就敢一屁股坐地上撒泼打滚。 周红玉火气一下子上来，这孩子是家里最小的，也最受宠，哪个不把她当眼珠子宠着。 周红玉想到她以后因为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出了事，脸上再也没有笑容，整个人没了精神骨，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常、美、英！” 常美英瞬间止住哭声从地上起来，拍干净屁股后面的灰，咧开嘴笑对周红玉：“妈，我听话，你不用生气！” 难道因为今天上班心情不好，对她的容忍度低到可怕！ 常美英特别会看人眼色行事，周红玉一出声就立刻察觉到危险。 常老头也觉得周红玉今天不对劲，担心小孙女挨打，立刻把人拉到身后藏起来。 “红玉啊，你别骂她，她还小什么都不懂，不就是因为没买才哭闹着，等会儿我去买回来给她，她立马就好好听话了！” 常美英搂着常老头腻歪：“爷爷，你最好了！” 周红玉：“……” 合着折腾一通，你们爷孙关系倍儿好，我是挡在你们中间的坏人！ 周红玉严令警告：“爸，你不许再给常美英买玩具，她的玩具够多了！回回你都买给她，这回没买肯定是不合算，她还要闹腾就是在找打！” 无关人员常淑英默不作声往旁边躲了躲。 常美英哀嚎：“妈，你对我一点都不好，爷爷要给我买玩具，你也不给！” 周红玉硬气地对她露出大巴掌。 常美英呲着的大牙收好，变成可可爱爱的小白兔：“没事的，虽然妈妈不让买，但我最喜欢的人还是你！” 周红玉：“你最好心里也是这么想！” 常美英：“呵呵呵……” 常老头怕小孙女下一秒又把周红玉惹火，把人拉走：“洗脸去，脏兮兮的。” “妈，我要用你新买的香皂！” “知道了！” 周红玉拉着脸回房间给她找香皂，常淑英这才松了一口气。 “淑英，你有话想对二婶说？” 常华英突然出声差点没把常淑英吓出心脏病，矢口否认：“大姐，我没有！” “真的？” “嗯……” 常淑英语气不坚定，常华英见她心有顾虑也没再要求太多，等时间合适她自然会敞开心扉说出来。 晚饭的菜有常华英买回来的肉，主食，周红玉打算做一大盆炸酱面，常华英做事比常淑英麻利，便留着打下手。 常淑英从厨房出来洗干净手，见换好一身衣服的常美英招手示意她过去。 “姐姐，我看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不过爷爷不给买，他说花这么多钱去买不合算！” “没事的，美英，那等我存够钱再去买。” “存够钱吗？姐姐，等你存够钱人家应该卖完了。” 常美英说话直来直往。 常淑英露出微笑：“没事的，还有下次，以后总有机会，现在家里缺钱，没有钱大哥就不能和敏君姐结婚。” 常美英撇撇嘴：“姐姐，家里什么时候不缺钱啊，等他们结婚还要生孩子，生完孩子又要养孩子，永远都会缺钱，你如果错过了就会一直错过下去！” 闻言，常淑英眼里的光变得暗淡，没再继续谈论这话题。 美英和她不一样。 美英是大家的小宝贝。 美英提出的要求大家都会答应，她就…… “淑英，你妈妈问你和美英炸酱面放什么小菜？” 常美英蹦蹦跳跳喊道：“大姐，我不要放豆芽！” “不放豆芽？你这么不喜欢吃菜，小心消化不良！” “才不会！” 常淑英在旁边羡慕地看着大大方方说出自己意见的常美英。 炸酱面陆续被端出去，剩最后两份时，厨房只剩下进来拿炸酱面的常淑英和一直在忙活的周红玉。 “妈。” “怎么了？” 常淑英低头：“妈，你交代的事我没办好，你别生我的气，奶奶说她还要留在大姑家住一段时间，就不回来了。” 原来是这个。 周红玉前段时间和大姑姐闹矛盾，大姑姐心里不舒服便叫走常婆子去家里帮忙，想着给她添堵。 周红玉确实心里不得劲，随便找了借口争着要把婆婆抢回来，安排常淑英去把人叫回来。 事情没办好，淑英怎么会以为她为了这个生气。 周红玉脾气冲，但也不是随便发火的人。 常家两个姑姐不是善茬，她和陈招娣都斗不过，只有三房的孙艳霞能比划几个来回，这事办不成也正常。 “没事的，就是妈亲自去，都不一定能把你奶奶叫回来，你不用太在意！” 第10章 顺利回家 常淑英听了周红玉安慰的话情绪更加低落，妈，是不是对她很失望？ 如果她像三哥和小妹一样能说会道，把这事办好，她妈就能笑出来，而不是反过来安慰自己。 常淑英脸上维持着笑意，心情已经跌落谷底。 周红玉端着炸酱面出厨房，并没有注意到她低沉的情绪。 关于把婆婆从大姑姐常兰花家叫回来这事，不仅仅是互相别苗头，涉及到人命大事。 婆婆去了没享福比在家还忙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接送孩子，样样都要做。 身为女儿的常兰花巴不得亲妈留下当一辈子苦力。 常兰花手段了得，把两人互相别苗头说成周红玉在闹脾气，如果常婆子回去那就是偏心周红玉！ 常婆子老好人一个，谁都不想得罪，一心想让两人和好。 常兰花便拿着话风钓着常婆子留下当苦力。 如果事情到这里也就算了。 亲妈去帮衬女儿也说得过去，可常兰花没有心，常婆子忙里忙外没落好还惹一身骚，最后甚至搭上去性命！ 这么一个一辈子对谁都好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周红玉心里惦记着要把婆婆弄回来，吃饭时有些不在状态。 吃完炸酱面，她想到一个好主意。 常淑英心情低落拿着空碗去厨房，周红玉跟在身后：“淑英，妈，这次再交给你一个任务能办到吗？” “能！”常淑英激动。 “妈，我要和姐姐一起！”常美英突然出现，欢呼着跑去抱住常淑英大腿。 美英也去？ 周红玉想了想，美英去也行。 论比心眼子，很少有人能比得过常兰花两姐妹，这次她不比心眼子了，她直接上强度。 周红玉交代：“今晚务必把老太太带回来！去了就直接和老太太说，如果她不回来，等我去上班就把美英送回外婆家，给外婆照顾！” “妈！”常美英气愤。 不是去给妈完成任务吗，她怎么一下子变成受害者。 周外婆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很不招人待见。 当然，周外婆也不稀罕晚辈的待见，有钱又有房的农村老太太只想舒舒服服过完并不多的日子！ “妈，奶奶不回来，等你去上班，我也可以帮忙照顾美英，别送去外婆家！”常淑英那点小心思抛到九霄云外，一心惦记着她妹妹。 “你们别管，这只是借口，如果老太太还不回来，那只有妈亲自去把她拉回来！” 常美英忧愁，总感觉她在妈心里的地位变轻了，以前妈不会说出这种话吓唬人。 她还是小孩，她的心灵很脆弱的！ “姐姐，我们走吧，快去快回！” “美英……慢点，等等我！” 常老头一边大口吃着炸酱面，一边问着常华英这些天在外面的情况，猛地看到从厨房跑出去两个人。 “她们这是干嘛呢？” 周红玉应声：“美英突然说想老太太了，急着要去把老太太叫回家，不然今晚她就不睡觉！” 哦，想老婆子。 常老头也被常兰花洗脑了，觉得周红玉在闹脾气。 如果周红玉说去把常婆子喊回来，他必会在一旁拦着不让。 常兰花说了，回回和周红玉闹矛盾最后都是她吃亏忍下，如果这回还是一样，让她在婆家没脸，以后就和周红玉断绝来往！ 常家老两口一方面担心真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另一方面，常兰花婆家亲戚是常鹏飞的领导，这比两姑嫂闹矛盾还重要得多。 这次是小孙女美英想奶奶，事不大。 兰花善解人意，知道了肯定会让常婆子回家。 等吃饭的桌子收拾完毕，常美英哭着跑进门，一头扎进常老头怀里。 “爷爷，有坏蛋！” 常婆子和常淑英在后面追着进了门，常婆子忙道：“美英这孩子以为兰花的大儿媳对她发火，一路哭着跑回来，我们追都追不上！” “奶奶也是坏蛋，明明就是她对我发脾气！” “哎呦，美英，哪有的事，都是误会，奶奶替她们跟你道歉行不？等会儿我们出去买玩具、买零嘴！” “不要！”常美英小朋友硬气地拒绝。 “你看这……”常婆子手足无措看向周红玉，担心周红玉憋不住火气去找常兰花算账。 旧账加新账，这不得闹翻天！ “美英，到妈这里来！” 常美英从常老头怀里抽出身：“爷爷偏心眼，也是坏蛋！” 看着从小宠着长大的小孙女扔下这么一句话走开，常老头心口疼。 这都什么事啊！ 常美英换了地方，埋头在周红玉怀里抽泣。 周红摸着她微微出汗的小脑袋，问：“淑英，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常淑英踌躇着回头看常婆子一眼，常婆子心虚地往后躲。 常淑英按下心道：“是这样的，我和美英到了大姑家，大姑家还没做饭，奶奶在厨房忙着准备做饭，美英就和奶奶说了妈说过的话，奶奶听完就想回来和妈问清楚，大姑家的人不让奶奶走，把饭做完再说！” 说到这，话里掺杂着怒气。 常婆子插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兰花她们从外面回来肚子饿急着吃饭，美英又闹着要拉我回家，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然后，美英就说兰花刚进门的大儿媳用眼睛瞪她，还凶她，直接就哭了！” 常淑英补道：“美英哭着从大姑家跑出去，我和奶奶赶紧在后面追！” 这时，常美英在周红玉怀里抬起头。 泪痕半干，一脑门子汗。 嘴上干嚎，光打雷不下雨。 这家伙在装哭。 周红玉也就不再担心她，看来她不用人教，也很上道啊。 扶额。 果然是常家的女人，小小年纪就能和常兰花干得有来有回，最后还赢了。 常美英埋头在周红玉怀里，干嚎着对常婆子伸手。 “奶奶，表嫂不喜欢我，我以后不去她面前添堵了，呜呜呜，奶奶……” “奶奶的美英啊！” 看着从小带到大的小孙女，眼泪汪汪伸出手，什么怀了曾孙辈的外孙媳妇彻底就被抛到脑后跟。 常婆子扑上来把常美英抢到怀里紧紧抱住，摸着她满是汗的脑袋：“美英别伤心，奶奶以后不去大姑家，你们两个就不会遇上！” 常婆子忙里忙外伺候大女儿一家子，她也知道刚进门的外孙媳妇脾气大，她自己不放心上，但她当宝贝护着的美英万万不能受这种气！ 第11章 不做人的常兰花 哇，婆婆这么轻松就回来，还决定不再去大姑家当苦力，周红玉看着常美英的眼神满是肯定。 这小家伙对上常兰花才是高手遇上高手，打的就是高端局！ 常淑英注意到周红玉看着常美英的眼神，瞬间把头埋进胸前。 都是她没用。 得靠美英哭闹着才完成她妈交代的任务。 如果这次美英没有跟着去，她是不是根本就没法完成任务？ 常淑英想到说话带刺的大姑、咄咄逼人的表嫂，以及那黑着脸的一家人，完全没有信心了。 “淑英，怎么？大姑家有人骂你？”常华英关心道。 “没有，我看着美英哭得厉害心里难受。”常淑英强颜欢笑。 “哦，原来是这样啊，没事的，你不用担心美英，美英从不吃亏，大姑她们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听着常华英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出的话，常淑英受挫的内心再度遭受重击。 她虽是美英的姐姐，却很没用，什么事都办不好。 常婆子在常兰花家忙了一整天，刚才又追着常美英跑了一路，等常美英停止哭嚎后肚子里便搭起擂台，咕噜噜地叫。 常美英挤出几滴眼泪挂在眼角，伤心道：“奶奶，你怎么饿着肚子，美英好难受！” 常老头暗骂一句作孽呀，指挥着两个孙女给常婆子找吃的。 末了，对着常婆子骂起人：“这一把年纪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光顾着干活不吃饭啊！” 常婆子任由他骂人，她在女儿家当牛做马，待遇差，再傻的人也能意识到不对劲。 常淑英煮了面条，常华英从出差带回来的包里翻出来香肠、卤蛋，做了凉拌菜。 一大碗面条和一大份凉拌菜。 常婆子敞开了吃，一家人目瞪口呆看着。 常美英趴在桌子旁看着常婆子大口吃东西冒烟：“大姑是坏蛋！奶奶都要饿疯了！” 其他人应和着点头。 周红玉简直对常兰花这人无话可说。 常婆子对她多好啊，不仅对她好，爱屋及乌，对常兰花婆家人也很好。 倒霉催的常兰花把常婆子当苦力使唤还不够，竟克扣伙食，真是丧尽天良！这是她亲妈！ 周红玉明白了，为何梦里婆婆只是受凉就被赶回来，随即因为医治不及时早早过世。 原来她们也清楚常婆子被掏空了身体，送去医院平添麻烦，那家人恶心死了！ 常婆子吃了一会儿面条，缓过劲来，伸手把常美英搂在怀里亲热：“这几天没见，我的小孙女又要长高一个头，果然，奶奶不在家的日子你也有好好吃饭，身板壮实了。” 常美英眨着大眼睛：“奶奶，以后你就在家里照顾我，别让我妈把我送回外婆家！” “好，奶奶哪都不去，也不给你妈把你送回外婆家！” “奶奶，你最好了！” “诶呦，奶奶的小宝贝！” …… 常家老两口和常美英姐妹说着话，常华英想到包里还有没晾干的衣服，她起身准备回房间。 “华英！”周红玉跟着起身。 她觉得，把常红兵可能会发生意外的事告诉大侄女最合适，和她不同，那是人家的爸妈，多关心很正常。 “二婶。” 周红玉拉着常华英袖子，看一眼常红兵房间示意。 “华英，你爸妈最近上班有点狠，得注意，钱什么时候都能挣，如果身体垮了花再多钱也不够，而且他们没日没夜连轴转，万一哪天精神不佳，就怕发意外！” 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常华英认真地答应下来：“二婶，这事我一定注意！” 二婶和她妈不对付，连二婶都来提醒，那就已经是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 第二天早上周红玉猛地惊醒，看一眼闹钟，离起床差三分钟。 叹了口气，关掉闹钟，起身穿衣服。 周红玉打着哈欠开门，就看到陈招娣乌青着眼底，刷着牙昏昏欲睡。 “大嫂，今早还去上班吗？” “上！” “捎我一趟？” “行！” 吃完常婆子准备的早餐，周红玉坐着陈招娣的自行车出了门。 常婆子稀奇，又觉得周红玉不可能老老实实去上班。 她们出门后立刻追上，眼看着人确实往厂子的方向去，常婆子睁大眼：“老头子，老二媳妇真乖乖上班去？” 老二媳妇其他地方都好，就是不喜欢上班，以前老两口那叫一个愁。 常老头催促完常淑英赶紧出来吃早餐，回过头：“是啊，昨天就开始了，也许是那天和鹏飞闹大了，知道手里没钱会苦了孩子，她自己开窍了。” 常婆子觉得这解释合理：“这时候开窍也不晚，钱慢慢攒，以后老二也不会那么难了。老头子，你说鹏飞媳妇的娘家要买房，我看啊……” “咳咳咳——” 常老头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打断，狠狠瞪一眼。 老婆子没心眼子，老大在家怎么都不应该在这时候谈。 他本来他算昨晚上商量一下这棘手的事，美英缠着常婆子睡一起了，也就没机会说。 常婆子愣了愣，虽不知道他的意思，还是闭上嘴。 房间里，常红兵望着天花板。 陈招娣一醒，他跟着被吵醒，所以，爸妈为什么要在院子里说鹏飞丈母娘要求买房的事？ 还挺大声。 是想暗示他应该借钱给侄子娶媳妇？ 常红兵叹气。 他是家里长子，有时候就得充当家里的顶梁柱，得借！ 这些年确实攒下钱，撇开他想送二房人情不谈，如果爸妈真想让他借也不是不行，唯一担心的就是他媳妇不肯！ * 又一次在车棚分开，陈招娣锁好车子，抬起头，只能看见周红玉离开的背影。 这难得的独处机会，她为什么又一次没有提借钱买房的事？ 她不想？ 还是她不好意思？ 她想我来开这个口！做梦吧！ 这么没骨气的做派，打死都不可能借！ 第12章 安全生产 周红玉补了一觉，办公室开始来人。 十点左右，孙大姐走进办公室：“红玉，来了多久？” 周红玉抹了把脸睡眼朦胧：“还行吧，睡了一觉起来。” 孙大姐笑呵呵：“一看你就不经常来上班，咱们办公室都是掐着点来。” 周红玉笑笑不说话，她不一样，死对头攀上了新领导，如果她想保住工作以后拿退休金就得醒目点，至少不要在新领导上任的时候闹出事。 等过了这段时间她当然不会那么安分。 过了一会儿，黄哥和小于一前一后进办公室。 “孙大姐，小周！” “孙大姐，红玉姐！” 少了两个人没来，左甜甜和齐凤莲，无人在意。 她们办公室工作清闲，尤其是刚换新领导还没安排工作，时间一晃而过。 离午饭还有十来分钟，孙大姐拉着周红玉聊起午饭准备吃什么。 “食堂新来了大厨，手艺不错，等会儿我们去看一看！” 周红玉刚准备回她，就听到齐凤莲标志性的笑声。 这时候齐凤莲时时刻刻跟林主席黏在一起，她咳嗽几声提醒着办公室里的人。 办公室恢复安静。 林主席和齐凤莲一同进入办公室。 齐凤莲没有回工位，而是拉了椅子就坐在孙大姐旁边，孙大姐客套着对她笑了笑，得到一个臭脸，装都不装了，最近也不知道谁得罪了她。 林主席：“不急着去吃午饭吧，来，开个会！” “我作为新来的领导，和你们还有的是时间磨合，我希望接下来能和你们能好好合作……” 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周红玉打着哈欠犯困。 林主席注意到她的动作，咳嗽几声：“咱们办公室一直以来多是做无关紧要的闲杂事，不受厂里重视，既然我是新来的领导，当然是想拿出不一样的成绩，所以在这里多说几句！” “你们几个能不能想出一些方案，从而提高咱们办公室的存在感！” 干活？ 没兴趣。 这个办公室百分之九十九是关系户。 周红玉活动肩膀，看着唾沫直飞的林主席似乎真的很想出出风头，她一下子想到常红兵发生意外的事。 如果在那之前厂里能对安全生产多上心，是否就能避免事情发生。 周红玉举手：“林主席，我有一个想法！” 林主席眼神发亮，赶紧示意：“你说！” “据我所知，最近因为厂里效益好，工人忙得日夜颠倒连轴转，我想，追求产量的前提，也得考虑安全生产！” “嗤！” 齐凤莲冷嘲热讽：“你懂什么？你是一线工人？车间为了赶产量加大马力，人人忙得累死累活，你好意思站着指手画脚！” 林主席并没被齐凤莲干扰，让齐凤莲闭嘴，示意周红玉继续说。 周红玉：“工人积极性高当然是好事，但，过犹不及，如果工人的身体超出可控范围，或是其他原因，发生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齐凤莲大叫：“大家看她这话说的，就好像巴不得厂里出事故！” 林主席冷脸：“齐凤莲，你安静点！” 林主席上一份工作出了些许意外，被降职调来厂里，发配到清水衙门，还没开始堕落的他自然不缺少工作能力。 仍旧想着闯出一番事业的他，思量过后，觉得周红玉提出的点子妙极了！ 安全生产。 这部分工作很少有人注意。 如果！ 他能把这部分工作做好，那他也不至于整天无所事事，闲得蛋疼陪着一个风流寡妇到处转悠。 林主席情绪高涨，背着手在办公室转了几圈。 “行，安全生产是吧，它就是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内容，大家多上心，到点了，你们去吃午饭吧！” 话毕，林主席出了办公室，齐凤莲立刻追上。 黄哥笑眯眯看着周红玉：“红玉啊，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呀！” 意有嘲讽。 如果没有周红玉多嘴，整个办公室继续当白拿工资的大爷，她这一说，平白给大家添不少任务。 周红玉笑笑：“彼此，彼此！” 都是关系户，有意见憋着。 孙大姐从中调和：“这么久没事做人都废了，多动动脑子也不错，对吧，小于？” 小于看一眼黄哥，低下头小声应道：“嗯……” 午饭，周红玉和孙大姐去排了新来大厨的窗口。 吃完饭，孙大姐对新来大厨的手艺赞不绝口。 怎么形容呢？ 只能说在厂里做大锅饭简直暴殄天物！ 家庭条件不错、经常出去下馆子的孙大姐觉得，这手艺时时刻刻能秒杀外面百分之九十的饭店！ 周红玉表示理解。 话说这新来的大厨待不久，应该是她嫌齐凤莲那对渣男贱女，一天天的太恶心人了，又辞掉了工作，第二天新来的大厨也走了。 据说，从厂里离开后就在双洞胡同附近开起私房菜，服务于政商名流，走高端路线，也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会想不开来厂里做大锅饭。 在厂里做大锅饭特别累人。 话又说回来，如果人家不来厂里做大锅饭，她也没机会尝到这么好的手艺。 从食堂离开，周红玉又打一大份装进洗干净的饭盒，等下班拿给回去家里人一起吃。 下午，办公室开始忙碌。 林主席把工作从自己办公室搬过来，边做事，边盯着下属干活。 周红玉叹气，有领导盯着干活，比一般时候还要更难受！ 唯一庆幸的是林主席虽男女关系混乱，但至少有能力，身先力行，由他主导的工作效率很高，下属只需听吩咐做事即可。 周红玉在下班前把今天的工作完成。 看四周。 孙大姐，黄哥，小于，都已经完成工作。 而坐旁边的齐凤莲抓耳挠腮，什么都没做，呵呵。 四点，周红玉把做好的工作拿给林主席，看完后林主席点头放人，孙大姐也跟在她后面走人。 两人从楼梯口下去，孙大姐说笑：“我看着齐凤莲什么都没做，以为要陪她磨蹭到下班才能走，没想到你就起身了，我赶紧跟上！” 齐凤莲工作能力没有，拍马屁最在行。 前领导还在时，大家最烦跟齐凤莲分到一起干活。 什么都不做，各种理由还多过虱子。 前领导不管三七二十一，齐凤莲是没了丈夫的寡妇，是毋容置疑的弱势群体，在家忙着照顾老人和孩子已经耗尽精力，工作上能帮就帮。 工作不上心，等临近截止日期又开始装弱势哭哭啼啼，连累大家用空闲时间去帮她，这样的人很难有好人缘。 周红玉受迫害最严重，对于孙大姐的吐槽她干笑着不说话。 到了车棚，孙大姐问起她大儿子的亲事，听说未来儿媳妇是大学生，马上好事将近，怎么突然就没有动静？ 第13章 恶婆婆 谈这话题容易心梗，周红玉摇头：“年轻人的事随他们去，也许结不成了，总之我管不了！” 孙大姐吃惊：“你傻啊，大学生来给你当儿媳妇，你不是赚翻！” “那我也得有能力把大学生娶进门当儿媳妇，都说了要领证，那边突然又要求买房才能领证！” 周红玉两手一摊无奈状。 “这些年没攒什么钱，把我卖了也买不起房！” “买房！”孙大姐两眼瞪大，我滴个乖乖，原来大学生这么不好伺候。 周红玉婆家独门独院，住房条件宽敞，常鹏飞刚出来工作就有不少人让帮忙打听，等知道人家谈好的对象是大学生才歇了心思。 孙大姐咂舌：“那你怎么弄？找人借点？我们家虽不是大户人家，不过如果你张口也能凑出来五百……你觉得五百少的话，我再想想办法给你弄出来八百，最多八百，再多就没有！” 知道孙大姐家里不缺钱，周红玉领了她这份心意，却没想跟她借钱。 “暂时用不到问你借，这还不一定是我儿媳妇！” “你不想要？我以为你说的气话，那可是大学生……” “大学生又怎么？我们家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只能说没缘分，我就怕砸锅卖铁买了房才只是开头，这么能折腾的亲家我不敢要！” “也是……” 周红玉到家，常美英已经被去买菜的常婆子顺路从育红班接回来。 “妈！”常美英笑着蹦蹦跳跳跑来。 周红玉笑着摸她脑袋，把带回来的饭盒交给常婆子：“厂里新来的大厨手艺不错，我吃了觉得好，就买一份让你们尝尝！” 常婆子怪罪：“我这都买了菜，你又从食堂打包回来，省着点花，孩子长大，需要花钱的地方多得是！” “奶奶，我想吃我妈从食堂带回来的菜！” “好好好，你去拿小碗来，奶奶分一点给你，剩下的等晚饭再一起吃！” 常婆子给常美英分完把饭盒放到橱柜，对着常红兵房间使眼色。 “老大夫妻俩和华英吵架了！” 哦，那应该就是华英不让陈招娣糟践身体，陈招娣一心为钱，于是吵了。 “华英让他们少干点小心累坏身体，老大媳妇劝不听还闹着要打人，红兵也在旁边帮腔，华英闹不过他们，哭着住宿舍去了！” 哟，这两口子还挺威风！ 周红玉撸起袖子：“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去把这两个家伙骂一顿！” “红玉，你别添乱！” 常婆子拉住她：“不止这一件事，还说到华英不赶紧找对象嫁人，你看这事你就不好多嘴！” 常红兵夫妻的逆鳞：大儿子的高考、小女儿的亲事。 周红玉暗骂：还这么有力气，是没到哭的时候！ 常婆子只有叹气：“一家四口都是犟种，吵吵闹闹也没见能做成什么大事！” 说完，常婆子打发周红玉回房间放东西。 她把买回来的菜拿到厨房门口，边摘菜，边时不时和周红玉说话。 周红玉换了身衣服从房间出来，常婆子拍了拍旁边让她坐过来，小声道： “红玉啊，你什么时候再去吴家谈谈，两个孩子的事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吴家虽然吃相难看，可两个孩子没有错，到这份上，不如我们家退一步……” 周红玉摘着菜，头也不抬：“哦，我一直在忙活呢，买房又不是一两天能办成的事。” 呵呵。 吴家爱结不结。 吴家把她大儿子忽悠瘸了，让她晚生凄凉，流落街头靠捡垃圾为生，她周红玉又不是什么大圣人，相当记仇！ 对于惦记着这事的常家老两口，周红玉使出拖字诀大法。 常婆子点头：“买房子是头等大事，不能随便糊弄，得住一辈子。” 周红玉不想再谈这话题，问：“妈，爸去哪儿？” 常婆子鼻子冒着气：“不是下棋就是喝茶，谁知道他！” 周红玉陪常婆子摘完菜，陈招娣阴着脸从房间出来，上来就夺过菜篮子：“妈，你歇着，晚饭我来做！” 常婆子一顿：“今天不上夜班？” “不上了，红兵说休息一天。” 周红玉看着陈招娣风风火火走进厨房的背影，心里嘀咕。 这不就听话了，所以为什么又把贴心的小女儿骂出去，这对夫妻真别扭。 晚饭吃得一般，陈招娣厨艺平平，大家纷纷把筷子伸向周红玉从食堂打包回来的菜。 常红兵夫妻因为下午吵架的事，吃饭也阴着脸。 导致大家都不敢对今天的晚饭做出点评。 * 另一边。 常鹏飞下班，先去副食店买老丈人喜欢吃的猪耳朵，丈母娘喜欢吃的五花肉，小舅子喜欢吃的卤牛肉…… 一堆吴家人喜欢吃的，接着赶去接吴敏君。 “敏君，我在这！” 正在和同事告别的吴敏君笑着点点头：“我对象来了，先走一步！” “嗯，敏君，明天见……” 等她走开，同事们凑到一块议论。 同事一：“她不是大学生吗？怎么找这么一个对象，也不是说配不上，而是凭她的条件，按理说应该找更好的！我还见过她爸妈，看着势利得不行，难道也同意她找这个对象？” 同事二：“她对象也就条件稍微好点，一个高中生，听说还在外面跑业务，办公室都坐不上！她可是大学生，条件又好，怎么找这种对象？我看着她们两个也没有小情侣的亲密，如果不说我都不知道她有了对象，难道是她对象使了手段，把她哄住！” 吴敏君圆润丰满，有着老一辈口中能生出大胖小子的大屁股，人也是十分贤惠，还有着大学生的名头撑场面，样样拿得出手。 刚认识不久的同事都以为她值得更好的！ 往吴家走的路上，常鹏飞展示着他的礼物。 “猪耳朵，五花肉，卤牛肉……你家里人喜欢的我都准备了，这次上门，我肯定不会像上次一样被赶出来！” 吴敏君拿出带有香味的手帕，温柔地擦了擦他额头的汗。 “鹏飞，能认识你真好，因为大学里的事我连毕业证都没拿到就辍学回来了，没有你帮忙，我可能连这份工作都没有。真是辛苦你了，花这么多的钱买东西，如果我爸妈没有这么生气就好了……” “敏君！这不是你的错！” 常鹏飞急切地握紧吴敏君的手，惭愧道：“我是准备娶你爸妈的宝贝女儿，这点程度的困难还是有办法克服！” 吴敏君特别感动：“鹏飞！” 常鹏飞认真点头：“敏君，你等着，我一定想办法买到房子！” 经过吴母天天给常鹏飞洗脑，上次回家闹一场，还把他妈摔晕，常鹏飞就不对家里能给他出钱买房娶媳妇再抱有希望。 他的媳妇，他自己想办法凑钱买房！ 丈母娘说的没错，他妈不乐意买房，就是不喜欢敏君！ 第14章 劝和 周红玉把洗好的衣服在院子里晾上，突然就狂打喷嚏。 常美英尖叫：“妈，你肯定是因为这几天早起去上班，感冒了！” 常淑英关心：“妈，不然这几天还是别去了，身体更重要！” 常家老两口劝道：“对啊，生病要花钱，恐怕你那点工资都不够医药费！” 陈招娣洗着碗，听到这话撇撇嘴。 她和红兵天天干成老黄牛，也没有像周红玉那么娇弱，不就是上班挣钱，还能生病！ 原本觉得少一天班就少挣很多钱，如今拿周红玉一比也不难受了。 她没有那么贱！ 周红玉一个月上多少天班，这点风吹草动都有人关心，她一个月三十天班一天不少，她凭什么不能休息！ 周红玉把最后一件衣服晾上，抹了把鼻子。 她虽然经常在特殊关头装虚弱假晕，但身体倍儿好，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念叨她！ 远在大西北的死鬼？ 叛逆离家出走的二儿子？ 和对象亲亲蜜蜜的大儿子？ 做不完工作败好感的齐凤莲？ …… 周红玉把可能的人选想一遍，得出结论，最大嫌疑人是她的好大儿。 她这边越没动静，吴家那边就越坐不住。 想到不长脑子的大儿子，她火气就憋不住。 用了常家老两口的棺材本买房，然后和吴家置换，小两口搬去住吴家的小房子，真是十分善良！ 又是新的一天。 周红玉比以往早起十分钟，看样子陈招娣今天不去给同事代白班了，她得起早点。 周红玉伸着懒腰出房间，就看见陈招娣挎着包等在自行车旁。 陈招娣：“走？” 周红玉：“嗯嗯。” 陈招娣一路沉默，到早饭摊子突然停下。 周红玉很有眼色地下车，准备拿钱去买两人的早饭。 等她摸口袋的功夫，陈招娣一声不吭买好两份肉包子，都塞给周红玉。 “华英那死丫头最不听我们这些亲爸亲妈的话，净听外人的话，喏，你一份，顺手帮忙给她一份，就当做是我和她爸的道歉！” 周红玉放进包里，眨了眨眼，都到了花钱道歉的地步，昨天这一家三口闹得有多厉害？ 周红玉到厂子，换个方向先去找常华英。 这个点还早，常华英却已经在办公室外面看书。 当初如果不是常红兵夫妻听信谗言，逼得这么爱好学习的小女儿读了中专，常华英很有可能就成了家里第一个大学生。 特别用功的好孩子！ “华英，一大早就过来看书啊！” “二婶！” 因为昨天的争吵，常华英直到现在心情都不好，勉强笑了笑把书合上：“只是一些有关工作的书。” 周红玉把温热的肉包子递给常华英，常华英连声道谢。 “谢什么我，这是你妈特地给你买的，我还顺道沾光拿了一份。” 常华英咬包子的动作一顿，眼神里闪过不一样的光彩：“我妈买的！！！” “是啊，你妈出钱买的，她和你爸嘴硬，事后都觉得做的不对，又不好意思找你当面道歉，所以托我做中间人。” 周红玉苦口婆心道。 换以前，她才不稀罕当陈招娣和常华英的调停人。 嘴巴硬自己受着，敢脑子一热就说话伤人再难受也活该。 可想到梦里，大侄女仿佛被霉运浸透着的后半辈子，她忍不住心疼孩子。 算了，就当上辈子欠了陈招娣人情，这辈子给陈招娣跑腿说好话！ 常华英含泪咬一口肉包子，她爸妈什么人一清二楚，抠抠搜搜过大半辈子，能花钱在外面买肉包子给她道歉，诚意十足。 常华英打着哭腔：“他们总是这样，我担心他们身体，他们却只顾着火急火燎喊我赶紧找个人嫁了，后半辈子就能安心，我又不是不想听话，只是那些人……” 很垃圾！ 常华英是很好的一个姑娘，工作好，性格好，相貌好，家里负担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但给自己女儿找相亲对象的陈招娣就很不靠谱。 偏听偏信。 生怕女儿嫁不出去。 只要介绍人说好，甭管如何都要拉到常华英面前见一见，最后当然没成。 一心想早点嫁女儿的陈招娣夫妻只会从自己女儿身上找原因，连带着常华英也有心理阴影。 周红玉心里有数，拍了拍她肩膀表示安慰。 “华英，你想嫁就嫁，找不到好的相亲对象，就慢慢找，缘分这事强求不得！” 常华英最后因为饱受相亲困扰，一气之下随便找人嫁了，遇人不淑，年纪轻轻一头扎入苦海。 周红玉从小看着她长大，感情深，常华英又对二房的孩子很好，有这份情谊在也不想看着她重蹈覆辙。 被安慰后常华英舒服很多，笑中带泪：“二婶，我自己也有不对，脾气太冲，跟他们吵了起来，毕竟是我爸妈，都是为我着想的，等下班回去我就跟他们道歉和好！” “好，你想怎么做都行，就是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嗯。” 常华英止住哭泣。 又闲聊几句，周红玉才和她分开前往办公室。 一上午，林主席都在办公室守着，边做工作边指挥下属做事。 坐周红玉旁边的齐凤莲从进办公室就低着头，一双眼睛肿成核桃。 周红玉转过头和孙大姐对上眼，彼此心有灵犀地对着齐凤莲点点头。 昨天她们下班后果然又是一出好戏！ 黄哥和小于嘴巴严，从他们嘴巴里探听不到消息，两人有些后悔昨天走早了。 齐凤莲肿着眼睛，低着头，捣鼓自己手上的东西，看样子也不是在干活。 林主席专心工作，一副对齐凤莲在眼皮子底下偷懒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真的？ 周红玉在心底打大大的问号。 离午饭还有半小时，齐凤莲肿着眼睛突兀地起身。 其他人纷纷朝她看去，周红玉和孙大姐随即同时看向林主席。 林主席看了一眼就又埋头工作。 齐凤莲加大收拾东西的力道，噼里啪啦闹出动静，愣是没得到林主席半个眼神，最后，哭着跑出办公室。 孙大姐：分了？ 周红玉：嗯呐。 果然激动是魔鬼，梦里把林主席玩得团团转的齐凤莲，当众给林主席甩脸子，难道她不知道林主席最在意面子？ 这对渣男贱女再也回不到从前！ 第15章 危险靠近 周红玉下班到家，迎接她的是一顿盛宴。 常红兵夫妻买了一堆好菜回来，市场里的虾、城郊农村里的土鸡、副食品店里热销榜的卤牛肉…… 厨房里干活笑陈招娣看见周红玉下班到家，赶紧跑了出来。 也不说话，直勾勾盯着看。 周红玉往后一退：“干嘛！” 这可不是和她骂得有来有回的陈招娣，有古怪！ 陈招娣干巴巴地问：“华英今晚回来吗？” 周红玉把包一放：“回来！”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 当然，如果常华英想缓几天再回来，周红玉为了常红兵夫妻这一顿饭，也会把人摇回来！ 所幸，常华英在晚饭前回来。 周红玉只需拿着碗筷上桌吃饭。 常红兵一家三口别别扭扭，对着彼此十分嘴笨，他们表达爱的方式很拙劣。 陈招娣夹了一筷子虾放到常华英碗里。 常华英也给陈招娣夹了一筷子鸡肉。 陈招娣开心地露出笑容，她又把碗里的鸡肉和常红兵分了分。 这就算和好。 虽嘴笨，但有了润滑剂很快就和好。 周红玉想到她的四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事，就想骂人！ 未来丈母娘家提出离谱条件闹着买房的大儿子常鹏飞都不算事，周红玉还有一个更能折腾的二儿子常日晖！ 常日晖天资聪慧，却暴殄天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照样考第一，相当不服管教。 这时，吃着肉的常婆子念叨：“快到日晖生日了，也不知道今年他在不在家过。” 去年常日晖过生日狠狠折腾一通。 去年他刚升上国家级重点高中，过生日的时候想在外面和同学一起过生日。 给出的预算多得吓人，又是西餐厅又是公园游玩，最后还得回赠精致又昂贵的小礼物。 周红玉算完家里的钱毫不客气拒绝。 最后经过几轮闹腾，决定，常日晖白天拿着钱和同学去吃肯德基，晚上回来和家人吃饭。 等过完生日，常日晖就开始拉着脸。 周红玉看不惯，谁得罪他了！ 母子俩吵了一架。 总之，她们母子凑一块就有得吵。 常日晖嫌周红玉管得太多。 周红玉嫌常日晖太能折腾。 常华英抬起头：“二婶，如果日晖还想像去年一样，我有朋友能帮上忙，有需要就跟我张口！” 这次，你真帮不上！ 升上高二的常日晖格外叛逆，几个星期前瞒着家里，用回农村照顾生病的外婆的理由和班主任请长假，从学校逃课，现在在外面带着小弟做起生意，混得风生水起。 今年做了生意，钱似流水般往口袋进，他眼界高了，去年的排场看不上，今年更能折腾！ 周红玉牙酸。 陈招娣两个孩子嘴笨，有时候憋死人，但心都软，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和好就更快。 她的四个孩子，有三个能说会道，很不好对付，得拿十八般武艺和他们较量。 周红玉眼皮一掀：“看情况吧，如果他有交代就按他说的来办。” 如果一声不吭那她不亏心，就当无事发生。 梦里她忙上忙下，常日晖撂下一大家子没回来，生日当天，他带着一帮在外面认识的狐朋狗友快活，狂撒钞票。 那仗势！ 过了几天经由别人的嘴传回常家。 常家在亲朋好友里出名，有这么能挣钱又出手阔绰的孩子，个个恨不得扎根在常家院子，偷学发家致富的绝技。 常日晖这丫的只会带来麻烦！ 常美英吃着香喷喷的肉，把今天的发现悄悄告诉常淑英。 “姐姐，我在学校门口看见大哥了，他推着自行车在卖冰棍，有奶油的，还有糖水的，好多！不过他遮着头看不清脸，所以我就没有叫住他！” 常淑英听到这事吃了一惊，她都不知道大哥在私底下做起小生意。 她先看一眼周红玉，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再小声告诫：“嗯，你做的没错，就算知道那人是大哥，也不要喊大哥名字，大哥是有正经工作的人，如果卖冰棍的事被同事知道，他们会狠狠笑话大哥！” 常淑英忧虑，为了买房把敏君姐娶进门，大哥已经到这地步了吗？ 时下，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才能舍下脸面出来练摊，风吹雨打挣点小钱。 这样的人不受待见，家里有一个说出去都嫌丢人。 常淑英并不是对大哥卖冰棍有什么看法，而是担心她妈知道后气到爆炸，把天给捅了！ 被人惦记的周红玉根本不关心好大儿和极品亲家的情况，因为有人给她出了大难题！ * 陈招娣跟小女儿和好的第二天，闲不住了。 “红兵，组长找我谈话，如果我没办法一直给她外甥女代班，她就找别人，我还是重新两班倒更好，一天一块，一年下来攒够三百六十天也不少！” 常红兵思量，这几天陈招娣上一趟班，脸色就好很多，胳膊不疼了，腰不酸了。 “赚钱的事当然不能轻易撇下，你再养几天身体，这几天我先替你去代班！” 没有技术要求的拧螺丝工作，常红兵也能上手。 见常红兵坚持，陈招娣答应了他的提议。 不知情的周红玉第二天上班前，在院子里看见陈招娣放在墙角的自行车，还点了点头。 嗯，不错，闹了一顿还有这样的结果，意外收获。 等她们办公室把有关安全生产的注意事项，在工人们工作的时候普及下去，很大程度上就能避免意外事故的发生。 周红玉忙完一天的工作，下班回到家，听常婆子说才知道，陈招娣确实没去，常红兵替着去了！ “老大媳妇休息几天也好，她一年三百六十天不休息，这几天歇了歇，我看着她脸色都好很多……” 常婆子絮絮叨叨说着话，周红玉没心思听，她感觉有点头晕！ 梦里，她不知道常红兵发生意外的准确时间。 她忙着跟好大儿的极品亲家干架，闹得鸡飞狗跳，吴母撒泼打滚的功力更上一层楼，某天的一次冲突，愣是碰瓷，装作被打伤，住进了医院。 她迫于形势，捏着鼻子去医院看望浑身是戏的吴母，这才知道常红兵见义勇为受伤，也在医院住着。 她还以为常红兵发生意外受伤，经此一闹腾就没了。 看样子不行，她的工作得抓紧了！ 第16章 工作接近尾声 常婆子觉得老二媳妇变了许多！ 常老头坐在椅子上翻动着报纸，头也不抬：“你说这不是废话！那天她和鹏飞闹了一通，还摔倒晕过去，虽然我也不知道她是真晕还是假晕，等人醒后整个人就跟开窍了似的，很是上进！” 周红玉变得上进了。 常婆子狠狠点头，表示认同。 “也是，虽然看着和以前变了许多，不过也是往好的方面走，只要她不因为老二长年在外地工作，把家折腾没了，她想干什么都行！” 常老头抖了抖报纸，表示认可。 他们家老二去偏远地区建设祖国大好江山，他们做爸妈的就得替老二把家守好！ 办公室里，孙大姐看着正在十分认真工作的周红玉，觉得惊奇万分。 吃午饭的间隙，孙大姐调侃：“你这也太拼了，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子，你是看着齐凤莲跟新领导关系不一般，打算改变路线，好好表现一番，让齐凤莲没办法借着新领导给你穿小鞋？” 周红玉停住吃饭的动作：“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我还担心齐凤莲在背后给我穿小鞋？没有的事！” 孙大姐半信半疑：“那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你会这么卖力工作？” 绝对不可能！ 周红玉心虚地吃了饭盒里边一口青菜。 她总不能和孙大姐实话实说，她从梦里知道有人会因此发生意外，如果工作尽早完成就能改变一些人的命运？ 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再过完午休，下午又继续忙工作。 整理各种资料，从各地的报纸找出符合主题的案例作为警示，最后再根据分析得出报告。 看着虽简单，事却不少，特别费人工。 大家忙着手头的工作，连对提出者周红玉很有意见的黄哥都没时间找她的事。 工作，工作，还是工作！ 经过大家的努力，在第三天的末尾工作接近尾声。 到了下班，孙大姐看着这三天的成果长长松一口气：“等明天林主席把最终结果整理出来，这事就告一段落了！” 上午，林主席还陪着他们一起工作。 吃完午饭，人就不见了。 周红玉觉得可惜，如果姓林的下午还在，这时候再费一点时间把最终结果整理出来，明天就能尽早在大会跟厂里的领导们汇报有关情况。 这事越早弄越好！ 孙大姐神神秘秘：“看见没，齐凤莲又旷一天班，我猜啊，林主席下午肯定是陪她去了！” 这样吗？ 周红玉年纪轻轻就跟常兴旺结婚，一辈子只有一个男人，情爱方面还真不太懂。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她都以为继齐凤莲当众甩林主席脸子后，这俩人就玩完了。 孙大姐从眼神里领会她的意思，笑道：“生了四个孩子，这你都不懂，打情骂俏嘛，也许林主席还会觉得齐凤莲火辣辣，晚上看着心痒痒！” 齐凤莲火辣辣的让人心痒痒？ 周红玉想着齐凤莲徐娘半老的样子，抖了抖鸡皮疙瘩。 正在厂里某个闲置的房间，被齐凤莲设计着堵了个正着的林主席，如果听到两人的这番话，恐怕要气到吐血。 他和齐凤莲只不过有了几次露水情缘！ 随着周红玉提出的“安全生产”陆续看出轮廓，他明白这很有可能成为再次翻身的筹码。 至于认不清自己位置的齐凤莲，还在这时候添乱，他也不是不可以换人，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你情我愿！ 往车棚走着，孙大姐想起一件事。 她环顾四周，凑到周红玉耳边：“红玉，你们家是怎么回事？我借给你的钱，你说不需要，那我怎么看见你家鹏飞在走街串巷卖冰棍！” 这时候个体户做小买卖特别丢人，容易招来议论。 周红玉惊讶，她压低声音：“我大儿子卖冰棍？” 四个孩子里，大儿子属于中不溜秋，既没有聪慧的二儿子和机灵鬼小女儿招人稀罕，也没有听话懂事的大女儿招人心疼。 作为长子，当爸爸不在时他优柔寡断，不够坚强，撑不起一个家。 用老实本分来形容也不为过。 啊，这小子！ 背着大家卖冰棍去了！ 周红玉多了梦里一大段记忆，她知道，现在看着很丢人的练摊能挣不少钱，正是普通人逆天改命的一个转折点。 二儿子常日晖就是靠着这个，积累到原始资金，为今后的顺风顺水开阔出一条平坦的道路。 但，她是一点不知道，她那老实本分的大儿子也能豁出去练摊！ 哟，如果生意顺利的话，靠他自己就能买房把媳妇娶进门。 诶，那她就不用费心了，她巴不得！ 孙大姐泼冷水：“话说吧，我不懂这方面的事，可你家鹏飞找的地方就不适合卖冰棍，我看着最后剩了不少回去，很多都没卖完！” 切，周红玉真想骂娘。 找准了方向就不能再加把劲，自己挣钱把媳妇娶进门！ 她实在不想管常鹏飞和吴家的事，她嫌膈应得慌，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懒得和吴家打交道。 孙大姐叮嘱：“红玉，有需要就把我的钱拿去，买房的事别给孩子太大压力，咱们京城能靠自己买上房子的年轻人真没几个，还有啊，如果他卖冰棍的事被单位知道，很不光彩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周红玉大儿子不是做生意的料，他的伪装跟没有似的，熟人大老远就能把他认出来。 周红玉应付着点点头。 她不嫌练摊丢人，至于她不聪明的大儿子，如果真被熟人知道，也是自找的，谁让他找了一个买房的媳妇，非卿不娶！ * 临近吴敏君下班时间，常鹏飞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围巾死死蒙着头，透不过气，生怕被熟人认出来。 看着自行车后座泡沫箱里剩下的一大堆冰棍。 常鹏飞感到绝望。 挣的没有赔的多，难道靠他自己就真的没办法买房，完成未来丈母娘家提出的条件，欢欢喜喜把敏君娶进门！ 忙碌了许久，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常鹏飞按了按肚子。 别叫！ 还得去接媳妇下班！ 吴敏君被他一路护送着回到家，在走廊做饭的吴母明明听到楼下有常鹏飞的说话声，等吴敏君上楼，就只看见她一个人。 还有拿在手里的一大袋冰棍。 嗤！ 吴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拿着盘子看都不看吴敏君进家门。 吴敏君把冰棍分给家人，凑到吴母身边哄道：“妈，房子的事还得等等，这买房也不是轻松的事！” 吴母不管这些，她只看房子！ “你告诉常家，如果还想把媳妇娶进门，就赶紧把房子买了！常鹏飞不买房，那我女儿又不是非嫁他不可！” 第17章 家属配合工作 第二天，周红玉到办公室还早，林主席在整理他们这几天的工作成果。 周红玉很膈应林主席这个人。 梦里他跟在齐凤莲身边，陪着做了许多恶心人的事，单独和他在一个空间，感觉空气都被污染了，呼吸不顺畅。 “小周，把这些重新抄写，字迹整齐些！” 林主席专注着手里的工作，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一眼，就给周红玉安排工作。 这样的他看着还是和记忆里的人有出入。 周红玉提笔，用了一会儿就完成，她把重新抄写好的纸递给林主席。 “林主席，我那天太冲动了，你看甜甜的事……” 齐凤莲突然出现在门口，消失了三天的她，终于舍得来上班。 齐凤莲眯着眼睛看办公室里的两人。 林主席和周红玉？ 一大早，孤男寡女！ 这两人有鬼？ 她就说嘛，林主席突然翻脸不认人，原来又有了新欢！ 明明几天前林主席还和她蜜里调油，一副为卿不早朝的昏庸态度！ “你们这是……” “让让！这一大早就堵在门口！” 孙大姐抬手狠狠撞了齐凤莲，挤进办公室。 孙大姐自诩为办公室里的老大姐，有资格管教像齐凤莲这种不做事的后辈，她看向林主席：“林主席，齐凤莲这几天没来上班，我能说几句吧？” “林主席我不是……”齐凤莲预感不妙。 林主席对着孙大姐点头示意。 孙大姐冷哼几声：“那我可得好好说道了，你齐凤莲这样子像什么话，大家都是领工资的，谁还是你佣人，得给你分担工作，你是残了，还是命不久矣！” 周红玉很给力地鼓掌。 齐凤莲调头看向最大的仇人：“周红玉，你什么意思？” 周红玉耸肩，贱兮兮：“想找我麻烦呀？我只是赞同孙大姐的话，你有意见啊？” “你！” 齐凤莲最后看向她自以为的靠山，而林主席丝毫不打算帮她说话。 齐凤莲恨恨跺脚，靠近周红玉，她压声音怨毒道：“你别得意！” 周红玉回以白眼，神经病！ 另一边，林主席确认无误后，绕过堵在路中间的齐凤莲，拿着东西出办公室。 “林主席……” 齐凤莲赶紧撒丫子追去。 * “今天心情好啊~~今天心情好~~” 直到晚饭前，周红玉都还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 见她进厨房，常婆子用肩膀撞了撞常老头。 “老头子，这样子难道是借到买房的钱了？我看着不像是找老大、老三借的，难道是从老二媳妇娘家借的？” 周红玉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三人比起不着调的周红玉都很优秀，条件也更好，三人的工作分别是江浙地区某部队团长、南方特区国企领导、西北高校教授。 常家人一致认为，常日晖过人的天赋源自于他们三人。 常老头摇头，这几天老二媳妇变得过于安静，不吵不闹，他也看不出来。 等到开饭，周红玉严肃着脸有事宣布。 “爸妈，华英，淑英，美英！最近我们办公室有新的工作要求，需要到下车间干活的家属配合工作，为了配合‘安全生产’的主题，像大哥大嫂那样不顾及身体健康的工作态度，是不可取的！” 常家老两口点头：“我们一定支持！” 常华英不吐不快：“二婶，我都不想说我爸妈，劝不动，我妈又给同事代白班了，她没去，我爸先替她几天再换回来。” 周红玉盯着常家老两口：“爸妈，那大哥大嫂就……” “他们就归我们管了！”常家老两口应下。 周红玉笑眯眯道：“这就对了，如果有人不配合，那我肯定要骂得狗血淋头！” 常华英瑟瑟发抖，捧着碗喝了几口汤暖身子。 虽然二婶很凶，但拦着不让别人多干活挣钱的二婶，还是第一次见！ 好怕怕！ 爸妈，我救不了你们！ 等常红兵夫妻下夜班回来，进房间，收拾好钻进被窝。 今天上两趟班，累得没有人样的常红兵闭眼睛念叨：“一天多挣这一块钱，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你什么意思，以前我一趟上两趟班还不是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到了你就是劳苦功高！” “我哪有这意思……” “你还说没有！” 夫妻俩打打闹闹，门口响起敲门声。 常婆子扒着门缝：“红兵、招娣，没睡吧？” 陈招娣起身开门：“妈，是我们动静大把你吵醒？我们一会儿就好，你回去睡吧！” 哼，等关了门她还要继续念叨不中用的常红兵。 也就替了她两天，嘴叭叭叭说个不停！ 常婆子见出来的是儿媳妇，把头往房间里伸：“红兵呢，我想和他说几句。” 这事跟陈招娣说保不准立刻炸锅，今晚谁都别想睡。 “妈，你找我啊，等会儿我马上就来，诶呦呦，疼疼疼……” 后面的话压低声音，只有陈招娣听到了，她也心疼丈夫，回过头道：“你歇着，有事妈和我说就行！” “妈，你说吧，上了一天班我们也得赶紧休息。” 这让常婆子怎么说？ 最后常婆子硬着头皮说道：“红玉的办公室最近需要下车间干活的家属配合工作，你们两个这些天少上班，工作时间别太过，免得跟红玉的工作对着干！” 周红玉的工作？ 他们还得少上班配合？ 我呸！ 陈招娣黑着脸冷冷应道：“知道了妈，你回去休息吧。” 常婆子感觉头上一阵阴风吹过，得到答复后立刻走人，回房间，行云如流水。 陈招娣关了门回到床上，用力推搡着常红兵：“周红玉什么意思，我们两个上多少班她也要管，手那么长！” 常红兵不说话。 陈招娣啪啪打了几下，他才张嘴：“能怎么样，妈亲自交代，我们就配合吧，过阵子就好。” “配合她！这些天少挣的钱谁赔给我！” 陈招娣怨声载道。 周红玉折腾这一出，导致最近积攒起来的好感一下子败光。 一阵沉默，常红兵突然起身。 “老二媳妇也不是无理取闹，这两天我替你代班，也算见识到什么叫无组织、无纪律，再这么下去离出事不远！少赚点钱也没错，出了事搭进去可不止这么点！” “气死我了，睡睡睡！不上就不上，我也学学周红玉干吃饭不做事……” 陈招娣骂骂咧咧躺下，看样子听进心里了。 第18章 还是出事 翌日。 常婆子眯着眼睛看手拿抹布到处转悠找活干的陈招娣，疑心这是因为昨晚的事心有怨念，找机会报复。 活都让陈招娣干完了，她难道要在家闲得拍大腿？ 陈招娣把院子上上下下打扫一遍，昨晚堵在胸口的憋屈劲瞬间少很多。 回过头，对上常婆子绿得发亮的大眼珠子。 “妈！” 神不知鬼不觉，魂都要吓没！ “嗯。” 常婆子不冷不热应了声。 陈招娣心有所感看她一眼，这样子不常见呀，难道婆婆心里有意见？ 婆婆能对什么有意见，她没主动借钱给周红玉买房娶儿媳妇？ 那可是她的钱！ 陈招娣冷哼一声，拿抹布去洗，站在水龙头边：“妈，我洗衣服去了！” 常婆子也懵，本来就是陈招娣先找事，借机报复，突然好端端地又甩脸子，难道婆媳关系不保？ 常婆子来了脾气，这，这……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没等常婆子想出报复回去的法子，住一条胡同里的街坊火烧屁股似的撞门，冲进常家院子。 “不好了不好了！红兵媳妇，快去医院，你男人出事了！” 常婆子听完膝盖发跪倒在地：“说……说什么？我家红兵出事了！” 陈招娣拿着脏衣服从房间走出来，一脸茫然：“吵什么呢？” 常婆子抓住她的手哭喊：“招娣啊，红兵出事了！” “什么！” 盆子重重砸到地上，陈招娣浑身无力。 又有街坊听到风声赶来，合力把瘫软在地的常家婆媳俩扶起来。 “造孽啊，才不到五十岁，就这样子出了事抛下一家老小……” “别当着人家面说，听了怪难受，在厂里出的事得是工伤，厂里会负责……” 听到这里常婆子想起了什么，精神大震。 常婆子喊道：“我儿子没出事！他这几个月和招娣上夜班！招娣还在家，他去哪里上班！” 陈招娣疯狂点头：“对呀！你们肯定听错了！红兵没去上班！” 其他几人瞬间看向最先来报信的：“怎么回事？你没听清楚就来说事，差点没把人家吓出好歹！” 那人坚持：“肯定是你们家红兵没错！救护车都来了，厂门口围着一堆人，我挤在最外面听到喊你们家红兵的名字！我还看见他们车间的同事！” 那到底怎么回事？ 陈招娣抹了把脸强撑着起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得找他去！” 昨晚周红玉才说了要安全生产，今天红兵就出事，总不能这么倒霉。 “不用去了，大哥没事，只是额头擦破了点皮，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处理！” 周红玉出现在门口。 昨天林主席已经和厂里的领导们提了安全生产，这部分工作注意事项，并没有引起重视。 随便发了通知下去敷衍，底下的人也没上心。 事发突然。 尤其听到事故所在部门的名字。 周红玉甚至以为没能改变常红兵的结局。 等她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知晓详情，才松了一口气。 常红兵仍旧是救人有功，受的伤却没有梦里那么重，额头擦破了点皮。 听完周红玉言之凿凿的话，陈招娣的心稳稳落地，随即怨怼地瞪向闹乌龙的报信人。 这么喜欢看热闹，还不把事从头到尾听清楚就赶回来吓人！ 周红玉向大家讲述详情：“大哥本来没去上班，但他在家的时候想到车间有些隐患，正好不符合工作上有关安全生产的要求，他就找到车间去提醒同事！” 常婆子擦眼泪，对旁人骄傲道：“我家老大就是这么一个好人！” 陈招娣撇开眼神，看地面。 又关他什么事，这傻子如果出事准饶不了他！ “本来同事听了大哥指挥，停下工作调整，车间小组长就来了，二话不说吩咐开工，其他人说了缘由也没用，大哥还因为多说几句被小组长骂着赶出车间，然后大哥还没走到门口就出事了，紧接着大哥杀了个回马枪把小组长救下，自己额头磕破了点皮。” 陈招娣鼻子酸涩骂道：“当什么英雄，如果他常红兵出了事，我马上带着孩子改嫁！” 呀呀呀，这可不行！ 常婆子浑身来劲，大声嚷嚷：“你想改嫁随时可以走人，我大孙子、大孙女不会跟你走！” “妈！” 气话也能当真啊！ 这老太太也真是…… 见陈招娣脸上隐藏不住的担忧，周红玉把医院名字和她说了一下。 陈招娣深深看了她一眼，感激地点点头，随即回房间拿东西，很快就出门而去。 这时，常婆子还在和邻居们说着她了不得的大儿子！ 好吧，亲妈只顾着嘴嗨了。 在外面下棋的常老头听到大儿子在厂里出了事，才起身，又被不远处的人告知大儿子只是额头磕破了皮。 一惊一乍。 常老头冷静过后感觉整个人虚得不行，迈着绵软的脚步往家走。 这天傍晚，常华英比以往还早回来许多。 进门就急匆匆问：“我爸我妈回来没？我在厂里找人问了几遍，都说还在医院！” 常华英听到这事时，知道了她爸因为救人额头磕破了点皮，并无大碍，然而一直没有见到人，她也放不下心。 周红玉回她：“还没回来，你妈让人捎了信，想趁这机会给你爸做个体检，晚点到家。” 常华英拍拍胸口卸下重担，有心思开起玩笑：“二婶，我妈知道这事没骂人吧？” 常婆子抬手轻轻打她一下，嗔怪：“这话说的，做好事怎么能招骂！” 常华英眨眨眼，我妈真没有骂人？ 周红玉嘴角上扬，你觉得呢？ 两人相视一笑。 常婆子眯着眼睛看了看院子里，总觉得少了什么。 常老头拍大腿，老两口异口同声道：“坏了，没人去接美英！” 这都放学多久了，美英不得在育红班嗷嗷大哭！ 最后是由从学校放学的常淑英把人带回家。 常家老两口赶紧拿各种小玩意儿去哄，常美英一边来者不拒，一边委屈地哭哭唧唧。 周红玉听着他们一口一个你爱我，他爱我，只觉得牙酸。 第19章 后续 第二天上班，孙大姐早早来到办公室，看见周红玉就是一拳头：“红玉，我们这回做了正事！” 到孙大姐的年纪，还有几年就退休了，突然间知道自己这些天忙里忙外折腾出来成果，能改变几个人的命运，她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昨晚从家属院知道消息，她一整晚睡不着，恨不得半夜跑到常家和周红玉诉说她的激动。 “孙大姐，小周！” “孙大姐，周姐！” 黄哥和小于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他们也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也是在第一时间不敢相信这正是自己忙活了几天的成果。 黄哥挺直脊梁，神气极了：“我媳妇回到家就夸我办事利索，她还以为我这几天找借口不想干家务，昨天的事一出，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于腼腆地笑：“我爸妈也说我工资没白领，因为我做的工作才避免了更严重的事故！” 孙大姐自己就是领导家属，她更清楚事故的后续。 “昨天三车间出事故，厂里的领导第一时间发布停工通知，把伤员送到医院救治，同时，安排人去寻找事故原因，又抽出一部分人去检查各车间的情况，还别说，有很多类似的问题，就等着哪天突然发生意外！” 孙大姐情绪激动：“最后说到我们办公室做的有关‘安全生产’的报告，很符合厂里的情况，立刻就能用上，简直帮了大忙！” 周红玉笑笑，能用上就好，不枉她们这几天的忙活。 黄哥对着她竖起大拇指：“小周，你想的这个主意真是救了那几个人，还有你大伯哥常红兵，那更是他们的恩人！” 三车间里都是厂里极为重视的人才。 专门负责精确度极高的工作，如果三车间发生重大事故，厂里其他工作肯定没法运转。 而三车间的工人如果在那天的事故受了伤，影响到工作，职业生涯就此了结。 黄哥不无庆幸：“你大伯哥好人有好报，舍身救了人，竟然只是额头擦破皮，以后还能回去继续工作！” 前半句是错的。 梦里常红兵好人没好报，救了人，毁掉职业生涯，抑郁后半生。 周红玉想到她改变了常红兵的结局，心情莫名就变好。 小于敬佩：“周姐，我妈说到时候厂里会给我们开表彰大会！” 孙大姐拍着周红玉肩膀，骄傲：“有了红玉的主意，我们才能跟着一起出风头，红玉功劳最大！” 黄哥、小于跟着附和：“小周\/周姐功劳最大！” 另一边的厂长办公室。 林主席正情绪激动地和人争论。 “这功劳怎么可能归周红玉！她是下属！我是领导！我指导的工作，她才能听从安排完成工作，你们这么说我不能赞同！” “你不赞同？可这上面明明是你自己写的呀！” 厂工会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主席，当着厂长等几个领导的面，把林主席曾经亲笔写的东西拍在桌子。 林主席抓起来看完，脸色铁青。 是他的字迹！ 然而他对自己写过的东西印象不深！ 当初写材料，他忙着工作还得应付齐凤莲也没在意，提出想法的人直接写了周红玉！ 现在，这东西成了挡在他前面的一座大山！ 女色误人啊！ 对手朝林主席轻蔑一笑，能力是有的，这次走狗屎运捡了这么大的便宜，可惜呀，自己留了一手。 厂工会在国企改革后权力被削弱了一大半，目前他作为最在领导面前能说得上话的的主席，当然不会让林主席分一杯羹。 他又不傻，代表厂工会的人多了，他的地位就动摇。 林主席看着对手得逞的表情，深深地感到挫败。 他上一份工作出差错，被调到厂工会当一个没有话语权的主席，还以为职业生涯走到尽头。 唉，终究是他把握不住机会，就这么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林主席极其懊悔当初不长脑子，也对导致他错失机会的齐凤莲产生了深深的怨恨。 至于周红玉。 他谈不上恨。 周红玉至少还给了他一个希望。 如果没有周红玉提出的建议，他肯定还在浑浑噩噩陪着齐凤莲吃喝玩乐，也正因为有了这次转机，他仿佛又看到了光，他有机会往上爬！ 事已至此，林主席不好再说什么，他自己给对手送上的证据，认栽了。 林主席恭敬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做争论，最后，我觉得我的下属值得更好的嘉奖，毕竟为了完成这份报告，他们下足了力气！” 对手听了他的话，眼里闪过寒光。 功劳争不到就开始打感情牌，装体恤下属的领导人设？ 这家伙以后必定是他最大的竞争者！ 等林主席离开，对手说了自己的一些建议：“我看老林现在一副干劲十足，不过他们办公室的情况我了解，缺人，我想着是不是应该给他安排一个副手……” 替林主席安排好了，那个人就是林主席的相好，齐凤莲！ 齐凤莲也是出了名，厂里的风流寡妇，靠着笼络男领导吃香的喝辣的，做事的能力是没有，拖后腿她最在行！ 齐凤莲在楼梯口守着，看见林主席出来，追上去。 “怎么样？厂长他们听你的解释没？周红玉这不要脸的家伙还想抢功劳，想都别想，这就应该是你的！” 心情不好的林主席很烦躁：“维持原来的决定！” “原来的！那周红玉不就……” 齐凤莲表情狰狞，嫉妒：“她凭什么拿这个功劳，轮到我都不应该轮到她！” 你？ 林主席差点当场笑出声。 你和周红玉能比吗？就一陪睡的玩意儿。 林主席瞬间对齐凤莲失去性趣，齐凤莲的种种表现，无不诉说着她又蠢又坏！ “林主席，趁着这个机会，可以让左甜甜回来了吧？” 左甜甜那天倒霉到家得罪了林主席，一怒之下被赶回家，林主席坚持把人弄走，一直压着不给任何人来帮忙说情。 齐凤莲多多少少沾着因果，左家对她意见很大，如果没办法让左甜甜重新回到办公室上班，她就会狠狠得罪了左家。 期间齐凤莲提了几次，林主席始终没松口，她就误以为林主席好面子不想让说出去的话打水漂。 她想的周到，这次借着办公室立功，有了台阶下，以她在林主席心目中的地位应该很轻松就能把左甜甜重新弄回来！ 林主席露出危险的笑：“这事好办，你得付出点代价，你愿意？” 代价=情趣！ 齐凤莲羞涩地点点头。 大白天说这些羞死人的话，小拳拳捶你胸口！ 小拳拳到了胸口，化为柔骨掌，黏黏糊糊地在林主席身上乱摸！ 林主席淫笑不止，把这半老徐娘弄走，换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回来也不错！ 第20章 塑料姐妹花反目成仇 下午，周红玉和孙大姐聊着天，齐凤莲一脸得意带着左甜甜走进办公室。 齐凤莲路过，忍不住刺几句：“有些人啊，天生劳碌命，哪像我们这几天就光玩什么活都不用干！” 左甜甜狗腿道：“凤莲姐说的对！” 黄哥听了这话率先坐不住，他家庭地位低，好不容易在媳妇面前出了回风头，这两人撞在枪口上了！ “放一百个心，这回立功肯定跟你们没关系，当时就没写你们名字！” 黄哥负责的，林主席看了也没说话。 还能这样！ 齐凤莲咬碎牙。 她以为背靠着林主席就能让周红玉这些天的辛苦化为泡沫，为他人做嫁衣，事实却是她连光都沾不上！ 齐凤莲忍下这口气，拉住左甜甜胳膊：“那也没事，林主席能让甜甜回来上班，我比谁都开心！” 左甜甜和她肩膀搭着肩膀，也笑：“就是，只要我和凤莲姐还能一起上班，这种机会又不是没有！” 到时候她跟在齐凤莲屁股后面混口汤喝，仗着齐凤莲是林主席相好的这一层关系，怎么都好过周红玉！ 左甜甜听大姨夫说了，这回立功周红玉有很大一部分功劳，那又怎么样？ 只要她回来，周红玉照样轻松在办公室里被边缘化！ 黄哥、小于都是墙头草，从来不参与内斗，但谁占了优势就偏向谁。 孙大姐老好人，说实在的即便孙大姐讨厌她们，也不会给她们添堵，被孙大姐讨厌都不算事。 周红玉孤立无援咯！ 孙大姐看着左甜甜阴暗地表情，皱眉：“怎么搞的，又让她们凑一块！我宁愿天天看着齐凤莲和林主席打闹，也不想让这两个一肚子坏水的人凑一块！” 周红玉听着她俯到耳边说的话，点点头。 这两人凑一块就喜欢搞事，恶心人，她更喜欢看齐凤莲和林主席的笑话！ 孙大姐发牢骚：“也不知道林主席怎么想的，难道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左甜甜走人，只是想杀鸡儆猴立威？” 周红玉哪懂林主席在想什么，怕是睡一个被窝的齐凤莲都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林主席！” 左甜甜对着门口的方向道。 “哦，左甜甜你回来了！” 林主席看着站在齐凤莲身边的年轻姑娘，内心的淫虫蠢蠢欲动，对比着齐凤莲那张老脸，还是年轻姑娘更能引起性趣！ 人堕落时，口味总是特别奇特，有种不顾自己死活的冲动； 人重新看到希望时，口味又恢复正常，希望能找个听话安分的，不能影响到工作！ 齐凤莲和左甜甜代表着林主席在两种不同心境下的选择。 林主席拔吊无情，直接宣告一个冷酷的事实：“既然左甜甜回来了，齐凤莲，你明天就去库房报告，办公室不需要这么多人手！” 齐凤莲瞪大眼睛，什么情况？ 左甜甜回来，她对着周红玉应该是占尽优势，可是，她直接出局了！ “不是，林主席……” 齐凤莲推开左甜甜，情绪激动地往林主席身边冲。 “好了，不必多说，这回办公室忙的要死要活你耍脾气躲出去，这像什么话！” 林主席不管不顾，反正他已经决定抛弃齐凤莲，这时候一点情面不留。 “是你答应我让左甜甜回来，她回来，凭什么让我走人！” 齐凤莲要疯了，当初为了来这个办公室她用尽手段。 前些年吃大锅饭，隶属于厂工会的办公室还是大热门，齐凤莲找了几个相好帮忙，甚至闹出风流寡妇的名声，终于从车间女工到如今的岗位！ 林主席这不是在耍她，而是要她的命！ 林主席理直气壮：“我跟你说了呀，左甜甜重新回来，你就得付出代价，这是你自己选的，我还以为你菩萨心肠！” 齐凤莲面目狰狞：“我没有！” 她如果知道会是这么一个戏剧性的安排，打死她都不希望左甜甜回来！ 她安好时，左甜甜就是一份助力； 现在她的饭碗都被砸了，左甜甜就是狗屁！ 齐凤莲懊悔不已，指着左甜甜：“我现在不同意让她回来了，如果有人要走，那也是她！” 周红玉当场笑出声。 打起来，打起来！ 孙大姐听了哭笑不得，虽然知道左甜甜脑子不好，但说这话不合适吧，那她忙活一通算什么？算她活该？ 塑料姐妹花左甜甜听了就炸，抬起胳膊打掉面前的手，喊道：“齐凤莲你什么意思，领导让你走人，你还想闹事！” 管他呢，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工作。 按照林主席的意思，如果办公室非得走一个人，那一定不能是她！ 左甜甜撕破脸：“你齐凤莲既没能力，年纪又老，再怎么样办公室都得留着干活有劲的年轻人！你不走！谁走！” 左甜甜靠着大姨夫进的办公室，否则以她的条件还得在车间苦哈哈当学徒工。 上次差点没了工作，歇了这几天挨全家批斗，再折腾回家，她就不是没有工作那么简单，她得给家里的其他人腾位置！ 好姐妹反水，齐凤莲气得够呛：“左甜甜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这几天没有我给你忙前忙后，走的人百分百是你，反正本来要走的就应该是你！” 左甜甜不甘示弱回怼：“你还想我感谢你呀？切，我当时不是为了去找你，我也不会得罪了林主席！” “左甜甜！你忘恩负义！” 齐凤莲抬手打去。 左甜甜跟她扭打起来。 林主席熟视无睹，他只管做决定，至于后果他没放心上：“行了，都别给我吵了，左甜甜回来上班，齐凤莲调去库房，谁再给我闹腾就开除！” 话音刚落，左甜甜立刻住手。 齐凤莲趁着机会狠狠打她几下。 左甜甜立刻告状：“齐凤莲还想闹事！” 林主席警告：“齐凤莲，我看你是希望被开除！” “林主席……” 林主席冷着脸转身离开，齐凤莲哭求着追上去。 林主席得改变主意啊，从办公室走的人不能是她！ 孙大姐看着齐凤莲发了疯似的哭闹，感到悲凉：“果然男人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一夜夫妻百日恩，齐凤莲陪着林主席在厂里招摇过市，那也不是没有付出过。 周红玉并不觉得齐凤莲值得同情：“自己选的男人跪着都得认！” 而且还只是肉体关系，夫妻都算不上，谈道德？ 半斤八两的货色。 孙大姐同情齐凤莲，那只不过是林主席翻脸太早，等在这段关系中亏了老本的齐凤莲缓过劲，林主席好日子到头了！ 周红玉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那时候的画面，一定非常热闹！ 第21章 上报纸了 齐凤莲的闹腾最终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左甜甜回来上班，齐凤莲从办公室走人。 也许破罐子破摔，齐凤莲没回来拿她的东西，就扔着不管了。 等林主席询问她的东西怎么处理，昔日好姐妹左甜甜展示茶艺。 左甜甜：“以前我和齐姐关系这么好，这次她走了，东西放着不管，我当然是得给她送去！” 竖着耳朵听的周红玉，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得到处都是。 你去送？ 你怕不是想气死齐凤莲！ 果然，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最知道你的痛处！ 左甜甜是真的很知道怎么能让齐凤莲更难受！ 周红玉有预感，今后齐凤莲最大的仇人应该换成她的昔日好姐妹，左甜甜！ 等孙大姐一脸喜色拿着报纸，从外面回来，看见空出来的工位赶紧凑过来问情况。 “齐凤莲回来过？她又折腾出什么事？” 这语气笃定了齐凤莲回来就会搞事！ 周红玉摇头：“左甜甜给她送回去！” “啊~这样子啊。” 见孙大姐一副不尽兴的样子，周红玉笑着提醒：“左甜甜去了肯定又能和齐凤莲闹一通！” 这也是！ 孙大姐激动地磨掌：“可惜了，不在我面前整这一出，否则今天回去我能跟邻居唠一天！” “对了，红玉，光顾着说她们的事，我都忘了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快看，这是今天的报纸！” 孙大姐把带回来的报纸拍桌上，摊平。 周红玉顺着她按在报纸上的手看去，醒目的标题。 ——安全生产，前瞻性提议，拯救了五个家庭的人生！ 小标题下写着厂里的名字，然后就是她们办公室！ 周红玉跳起来：“孙大姐，我们上报纸了！” 孙大姐笑着指文章里的一行字：“再看清楚了，这里连你的名字都写上去了！” “哇！” 周红玉被这个消息震得眼冒金光。 上报纸诶，多威风！ 周红玉原本就是很爱出风头的人，这上了报纸，她以后走路都能飘。 黄哥、小于凑过来：“有什么好消息也跟我们说说！” 孙大姐把报道的文章指给他们看，两人同样虎躯一震，情绪激动到不行。 上报纸了！ 以后看家里人还敢不敢说他们只是在这个办公室混日子！ 他们上了报纸，其他人上过没？ 黄哥笑歪嘴：“今天回家，我决定当一回家里的老大，不做饭、不洗衣服、不拖地，反正什么家务都不干，有了这个，今天我媳妇必须把我伺候舒服！” 小于羞涩地笑：“我也是，回家必须让我爸我妈把每个月生活费涨到五十块！” 每个月生活费五十块？ 你家不是一般的有钱！ 孙大姐立刻觉得以前小看了小于，她都不知道小于家庭条件这么好。 这丫头看着不起眼，特别容易害羞，原来背景也不轻。 等黄哥、小于借走报纸，回工位，孙大姐把心里的想法跟周红玉说了。 周红玉告诉她：“孙大姐，这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啊，小于她妈是咱们副区长，她还是家里的独生女！” 孙大姐被这个消息震了震：“真的？” 她又转头看小于觉得不可能：“副区长我见过，很雷厉风行一个女强人，小于嘛……” 周红玉点点头：“也许是像她爸！” 小于的身世藏得很好，周红玉是因为多了一些别人没有的记忆，她才知道小于亲妈是副区长。 而小于身份曝光，则是在几年后。 周红玉的孙子都上育红班，那时候的小于因为桃色新闻，被原配找各种街头小报曝光家庭情况。 据说，小于最后被家里送出国再也没有回来。 情感方面的事，不涉及人命，周红玉能帮就帮，帮不上她也没有心理负担。 动了感情的人，很没有理智，她连亲生孩子都管不了，她还管外人，那简直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 不过周红玉有一点很好奇，她看着小于特别腼腆害羞的一个姑娘，真能整出那么大的事？ 小于到底是当小三，还是被三？ 如果有合适的时机她得提点一下小于。 很快周红玉就知道，小于的事她完全可以放开手不用管。 看完报纸小于把报纸还回来，还对着另一篇报道做出点评：“你们看，这上面还连载着湾湾畅销女作家的小说，我很认同她的一个观点，爱情不分先来后到！” 周红玉：我可去你的！ 她跟常兴旺长年两地分居，如果有人试图抢走她的长工，她肯定宰了那丫的！ 她可是在家里给常兴旺养大了四个孩子，常兴旺刚回来跟他扯什么爱情不分先来后到，她杀完狗男人，再杀了贱女人！ 孙大姐听了则是不好意思多说，只能道：“小于啊，我觉得咱们国家的粮食种太多了！” 吃饱了，就是屁事多！ 小于没听懂，反而还点点头，她向往又羡慕：“确实比起我爸妈那时候，大家都能吃饱饭，不过吧，我觉得跟发达国家比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以后我是不认为咱们能赶超发达国家……” 你可拉倒吧！ 看样子你去当小三破坏人家的家庭，最后被送出国不是惩罚，是奖励！ 周红玉忽然就觉得小于这种三观的人跟常国富肯定很合得来！ 不过，常国富那丫的应该不会碰小于这样的乖乖女，太较真了，很容易控制不住破坏了他的前途。 话说，常国富的情人对他也是真爱，有私生子后还藏了几十年，等常国富都有了孙子才带着私生子公开，然后到处秀恩爱，把孙艳霞气得三天两头住医院。 “小于！我怎么听着黄哥在叫你！” “是吗？那我走了！” 看着小于离开，周红玉给孙大姐送去一个你真厉害的眼神！ 孙大姐笑笑：“你是没我知道的多，黄哥是小于刚来时教她做事的师傅，你别看小于这样子，她可是对黄哥事事上心！” 这话周红玉听了怪怪的。 难道和小于有一腿的有妇之夫是黄哥？ 黄哥这人真不怎么样，是人尽皆知的妻管严，全家靠着媳妇吃饭，还有着令人羡慕的家庭，总不会发了疯去招惹小姑娘。 周红玉看一眼那两个人。 并无奇怪气氛，黄哥也没有越矩的动作，她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时，林主席黑着脸，拿着报纸走进办公室，看见放在黄哥手边的报纸，便道：“上报纸的事都知道了吧？” 大家点点头。 “好，那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需要通知，周红玉！” 林主席眼神复杂看向她：“经过厂里领导商议，鉴于这次立功你有很大一部分功劳，把你晋升为办公室副主任，涨到六级工资，76块！” 第22章 常兰花姐妹回家 连升三级。 孙大姐带头鼓掌表示祝贺，黄哥、小于紧随其后。 林主席眼红不已，他接到通知时都开始嫉妒周红玉的好运。 这次的事件经由厂里的宣传部向当地早报投稿，幸运地入选，给第一机械厂带来了翻几倍的关注度。 厂长等几位领导当即决定，再添一把火，趁着这股东风，势必把第一机械厂的名头打出去，开拓市场！ 所以，周红玉歪打正着立了大功！ 鼓掌结束。 孙大姐算起来，六级工资，76块，如果这种好事发生在她身上，等过几年退休她能拿多少退休金！ 孙大姐拍周红玉肩膀：“红玉，你行啊，升官了！” 小于悄悄跟黄哥道：“黄哥，我觉得副主任更应该是你，孙大姐还有几年就退休，办公室资历最老的人是你！” 黄哥笑而不语。 自从国企改革，隶属厂工会的办公室没那么吃香了，如果他想更进一步，那就不能继续在这待着！ 他看好一个岗位，就等着把岳家哄好给他找关系走门路。 反正这种办公室的副主任，他看不上。 他嘛，实力不凡，只要给机会他也能比过他媳妇！ 林主席又告诉大家：“这次办公室立功，除了这些虚的，厂里还给大家准备了奖励，等这个月领工资的时候一起发下去！” 他指着三个人：“孙大姐，老黄，小于，你们每个人有奖金五十块，周红玉另外拿一百五十块，除奖金外都还会有奖品！” 原本每个人五十块。 他自己那份一百块不要了。 他不缺这点钱。 相反，周红玉让办公室立功才是帮了他大忙。 孙大姐拍着手笑：“五十块，一个多月的工资，也不知道齐凤莲气死没！” 她说这话没必避着林主席。 林主席听了齐凤莲的名字，手犯痒。 其实，相比周红玉来当副主任，他更乐意安排黄哥担任这个职位。 黄哥岳家势力不小，他打算留着借力。 可上面一开始给出的通知却是想让齐凤莲当副主任！ 这明摆着想坑死他！ 齐凤莲当副手，他什么都不干都得被拖累死！ 林主席直接就说了，齐凤莲已经走人，副主任怎么都不可能是齐凤莲！ 总之，最后由厂长拍板周红玉来当副主任！ * 下班回家，周红玉刚走进胡同就被人围住，老头、老太太们挤过来堵住路，七嘴八舌问着她上报纸的事。 常婆子听到动静从家里跑出来，看见走不动道的周红玉，急忙喊：“大家都让让！” 然而常婆子没有威慑力，没有一个听她的话。 常美英去把下棋的常老头拽回来，指着人群中心：“爷爷，那是我妈，你快把我妈救出来！” 常老头笑出声，应道：“爷爷，这就给你办！” 他大吼一声：“行了，都给我回家去，等我们自家人问完回头再跟你们说！” 咳咳咳，他其实也很想问周红玉上报纸的细节。 难不成像电影里演的，报社记者带着人去采访？ 常老头叫喊着把凑热闹的街坊赶走，给周红玉开辟出一条回家的路。 常美英挤进去拉住周红玉的手，甜甜地笑道：“妈，我们回家！” 哼，羡慕吧，我妈可是上过报纸的人！ 周红玉牵着她的小手，看她那嘚瑟样忍不住笑。 美英就应该这么神气着，生龙活虎的！ 而不是因为一个男人，失去了精气神！ 周红玉进家门，立刻被围着问了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 听到她回答常老头并没有记者去采访，大家只是少了几分热情，仍旧说个不停。 常家老两口最后口干舌燥才停下。 也就是在这时候，大姑子常兰花带着二姑子进了家门。 常婆子看见了总是回来跟爸妈说日子难过的二女儿，眼睛瞬间失落。 周红玉看到烦人的姑子直想骂娘，这两个回来准没好事！ 常梅花挎着篮子：“我们听说大哥差点在厂里受伤，便约着回来看看，没想到在巷子里还听街坊说红玉上了报纸，这真是一件大喜事！” 常兰花笑着祝贺：“我是没想到，连红玉你都能上报纸，看来我们家那几个孩子也有机会上报纸！” 这话说的周红玉很不堪似的。 常美英人小鬼大，呀了一声：“大姑，我妈能上报纸，怎么也得是我有机会，跟表哥他们又没有一点关系，表哥他们如果想上报纸，那得看大姑能不能上！” 周红玉笑着附和：“对呀，大姑姐，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还会打洞，如果你上不了报纸，我看你们家孩子没指望喽！” 她说话难听，别介意啊！ 常兰花心眼极小，周红玉母女这么奚落她，她今天指定报复回来！ 眼珠子咕噜噜转，想着主意。 常梅花则是一进门就凑到常家老两口身边诉苦，讲各种经济困难，几句话就把常家老两口的眼泪给逼出来。 听她的话，再看这架势，不知情地还以为常梅花家里掀不开锅。 实则常梅花丈夫工资高，她也上班领着工资，公婆又补贴，家里有房有存款，只养一个孩子。 如果常梅花困难，那这个世界就没有富人了。 周红玉记得梦里常梅花靠着四处哭穷捞了不少，以后的条件只比当了大学副校长的常国富家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京城五套房，三台车，还在河省交界处屯了不少房子。 周红玉看着每次回来都哭穷的常梅花，心想，哭穷的果然多数都是有钱人，那没钱的都不好意思提钱这个字！ 常美英吃着她们带回来的糖，对着一直在说经济困难的二姑，天真道：“我知道二姑家为什么总是没钱，二姑父经常带着亮亮哥去我们学校旁边吃涮羊肉！我都看见了！” 周红玉：“……” 宝贝，有时候不是什么真话都能往外说，你二姑不得气死！ 常兰花愣了一会儿，爆发出笑声：“哈哈哈，二妹原来你们家是吃穷的呀，那真是活该了！” 常兰花说话一直都这样，夹枪带炮，放平时她们是战友，一块想尽办法把娘家的东西往婆家搬，即便知道了，说话也没有那么难听。 这次有点憋不住！ 常梅花面部僵硬，要知道她在娘家人面前立贴心女儿的形象，经常美英这么一说，她回娘家哭穷就显得很有心机。 常老头不想二女儿难看，打着哈哈把这事糊弄过去，然后给常美英一大捧糖堵住嘴巴。 有常老头帮忙找回场子，常梅花表情恢复正常没再继续哭穷，又成了爸妈的贴心女儿转而问起他们的状况。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呀？ 衣服够不够穿呀？ 平时吃的好不好呀？ …… 第23章 走了两个又来一个 常家老两口听着二女儿的关心，整颗心都热乎了，笑容满面。 瞅准时机，常兰花提一嘴：“爸妈，我比不过二妹事事关心你们，不过，妈，你上次怎么去我家住几天就回来，家里人还惦记着你呢，你再去住一段时间……” 常婆子面露痛苦，还去你家啊，人要没了！ 常老头没多想，乐呵呵劝着常婆子：“兰花想你了，你就去嘛，兰花婆家也欢迎你去！” 他不知道大女儿都算不上个人，把亲妈当成苦力使唤！ 听了常老头的劝，常婆子发虚，她也知道好赖，大女儿家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有了！ 美英说了不让她去兰花家！ 美英呢…… 常美英已经被常老头用一捧糖哄走了。 周红玉替婆婆说话：“大姐，你家上上下下加起来十几人，妈去你家肯定闲不住，这去了伺候十几人，大姐你还想不想要妈活了！” 常老头睁大眼：这他真没想到！ 常兰花避重就轻：“妈去我家是享福，这怎么能算是伺候人，妈不在，我们家也不是照样过下去！” 常老头安下心，他就说嘛，他的女儿没那么坏。 周红玉听了常兰花的鬼话乐了：“哦，原来妈去了是享福啊，那不用换地方，家里还有房间，大姐，你今天就留下，伺候爸妈一段时间再回去！” 常兰花立刻找借口：“刚子媳妇有身孕，我必须回去照顾！” “哦~~” 周红玉意有所指：“原来是刚子媳妇有身孕，幸好大姐自己说了，否则我还以为大姐准备把妈哄到家里去照顾外孙媳妇！” 常婆子点点头：“刚子媳妇儿有身孕了呀，难怪那次美英念叨着大表嫂凶她，等下回我跟美英解释清楚，这怀了身孕的人有时候控制不住情绪，并不是对她有意见！” 您想岔了，人家就是对美英有意见！ 怪美英抢走了免费保姆！ 周红玉肯定不能让常兰花把婆婆带回家当苦力，甭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 常兰花家就是狼窝！ 周红玉直言：“大姐，刚子媳妇有身孕，正是需要你照顾的时候，你可别回家嘴上说着让妈去你家享福，你家这情况是享福？有这孝心，平时不如多给妈点钱！” 常老头认同：“兰花你这是没把事想清楚，你现在要紧的是照顾刚子媳妇，孝顺你妈的时候还多着！” 常兰花怨恨地刮了一眼。 周红玉的话把她的路堵死了！ 她打的主意确实是想让常婆子去给她伺候儿媳妇。 刚子媳妇本人也同意，因为常婆子几乎没有脾气，随便使唤，而且常兰花婆媳关系不好，刚子媳妇不乐意让她照顾。 常婆子没有答应去常兰花家，这个话题也就这么过去了。 常家老两口拉着两个女儿话家常。 其中常梅花最积极，大姐的算计告吹，她的算计主打细水长流，不放过任何卖惨的点点滴滴。 插不上话的常兰花慢慢转悠到周红玉身边，她冷笑：“你尽管针对我！看我会不会把你儿子卖冰棍的事说出去！你还不知道吧，常鹏飞偷偷在外面卖冰棍！” 这事她都知道？ 周红玉有点不知道怎么评价大儿子，真是傻乎乎，钱没赚上，不仅赔了本还总被熟人发现！ 周红玉露出尖牙：“你这意思是威胁我咯？你想说就说嘛，我不在乎，我相信肯定有人比我更在乎，你敢多嘴一下，你就看爸妈还让不让你回这个家！” “你！”常兰花捏拳。 她没想把事捅出去，因为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她敢做，爸妈饶不了她。 她一开始提这个是想激怒周红玉，按照经验，周红玉听到常鹏飞卖冰棍肯定很生气！ 周红玉为什么不生气？ 这几天没见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常兰花打出最重要的底牌然而却宛如打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她心里不得劲，言语间催促着说得正欢的常梅花回去。 她用胳膊撞了几下，常梅花不乐意地扭身子：“大姐，平时忙着上班又忙着家里的活，趁着这次回来多陪爸妈一会儿！” 常兰花鼻子冒着热气，语气急躁：“还不是因为你，让你来找你磨磨唧唧，我还得赶回去给刚子媳妇做饭！” 把锅推她身上，常梅花表情绷不住。 既然说到怀有身孕的外孙媳妇，常婆子催促：“行了，行了，你们回去吧，刚子媳妇还在家等着！” 常老头跟着起来送客。 他正好想起来刚才下着棋被小孙女拉回来救场，反正和两个女儿聊了不少，现在他惦记着继续回去下棋。 事已至此，常梅花怨艾地和常兰花出了门。 走到胡同口，遇见拿着东西往家走的孙艳霞。 “大姐，二姐，你们怎么回来了，呀，不凑巧，我回来你们正好走人！” 两人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也不搭理她的话，摆着臭脸直接走人。 孙艳霞：“……” 在胡同口受了气，走到家门口孙艳霞又换上笑脸：“妈！二嫂！我回来了！” 孙艳霞把单位发的福利交给常婆子，急匆匆往周红玉身边凑：“二嫂，听说你上报纸了！” 常婆子笑着替周红玉答：“是啊，红玉可是我们常家第一个上报纸的人，我和你爸打算把这期报纸裱起来，留着做展示！” 孙艳霞听了皮笑肉不笑。 常家三兄弟中，她丈夫常国富混得最好，大专里当老师，业务能力出众，多次受到表扬，社会地位还高，她自诩高人一等，没想到周红玉出了这么大的风头！ 周红玉让婆婆去把东西放好，问她：“不是说平时忙得不可开交，都没空带着孩子回来给公婆看一眼？那你回来干嘛？专门回来祝贺我？” 孙艳霞垮下嘴角。 她怎么可能因为周红玉的成功而开心，她回来当然是有另外的事。 总之，她不说，一直熬到了吃晚饭。 吃着晚饭东扯西扯，孙艳霞试着把话题往她希望的方向拐。 她想劝说公婆、大房和二房为了孩子把房子重新装修一遍！ 周红玉听她厚颜无耻的话，气笑了。 过不了多久，她卖房子凑学费送常国富去进修班，然后就会搬回来住，她现在跑来怂恿别人出钱搞装修？ 真是苍蝇腿都要搜刮出二两肉！ 第24章 提议被否决 常华英第一个发表看法，明确拒绝。 “我哥那样子还得搭不少钱进去，我们家就不装修了，而且根本没人能从我爸妈手里拿走钱！” 孙艳霞扯了扯嘴角，常红兵夫妻抠门抠了一辈子，钱肯定不少，她还想忽悠大房出大头。 常华英就这么拒绝了，她的计划便破产一大半。 “华英，这事你自己能做决定吗？不如等你爸妈回来再说，你哥这年纪孩子都应该打酱油，他们这些做爸妈的再不着急就不称职了！” 提结婚有关的事，好脾气的常华英也能急眼。 常华英把碗筷收拾好，冷脸：“行啊，三婶你自己去跟我妈说！” 说完，她起身拿着碗筷进厨房。 孙艳霞咂嘴：“爸妈，华英是不是看着变得不听话了？” 周红玉笑着眯眼：“我倒没看出来，是你自己感觉错了！” 有周红玉帮腔，常家老两口也硬气：“是啊，华英她一直都这样，你做婶婶的别太计较！” 孙艳霞点点头，脸上维持着微笑，放在腿上的拳头捏紧。 如果有办法的话，她一都不想搬回来住！ 双洞胡同就是京城大大小小普通胡同中的一个，住户多是工薪阶级。 与之相比较，她现在住的学校家属楼，出去一说不知有多气派。 奈何常家老两口不识趣，守着那些破钱舍不得给，等着以后一起入土！ 想着常家老两口的棺材本，孙艳霞缓和表情，开始细细说来，把常家老两口哄得一愣一愣的。 常淑英吃着饭，也分出精神去听。 周红玉都没管这些，孙艳霞说破了天，只要钱不到位什么事都办不成！ 她盯着不老实吃饭的常美英，用眼神威慑常美英把不喜欢吃的青菜咽进肚子。 这孩子稍微不看着就挑食，然后消化不良，哭爹喊娘。 等常美英苦着脸把今日份的青菜份额吃够，常家老两口已经被忽悠得有些心动。 常婆子忧愁：“艳霞，咱们家前后院子加起来总共九间房，先不算后院的三间，前院装修起来都得花很大一笔钱！” 心动是一回事，没有那么多钱又是一回事。 孙艳霞暗示：“爸妈，我这里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就是吧，我跟敏君舅妈是同事，吴家的人品她给我打了包票，所以我就觉得吴家闹着要买房另有一层意思，也许他们本意不一定是想买房！” 周红玉冷哼出声，编，你使劲编！ 吴家不想要房子？你去当着吴家人的面说看会不会被骂死！ 孙艳霞继续说她的歪理忽悠人：“我也是跟着国富搬到楼房才知道，和住院子不一样，有厕所，有煤气，到了冬天还有暖气！我看啊，吴家就是担心敏君嫁进来后过得不舒服，他们家也是住着楼房！” 这么说来有道理！ 连管钱的常老头都觉得这话说的对极了。 你说，如果把老两口的棺材本拿出来装修房子，把老旧的院子收拾好，吴家是不是就能满意？ 常老头没说话，心里琢磨着这事。 孙艳霞透过他的眼神就知道有戏！ 至于老两口的棺材本花完，房子装修好，吴家还坚持着买房，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可没有拍着胸脯说，搞完装修吴敏君百分百能嫁进门！ 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借别人的钱给自己改善生活环境，反正她目的达成，别人的事又跟她有何干系！ 周红玉责令小女儿把剩在碗里的一大堆饭再吃一点，转过头，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让孙艳霞的努力成为无用功。 “装修也不是不行，但这钱一定不能让爸妈出！爸妈只有退休金，平时还补贴我们三家人，如果老三家真想落实这个想法，那就三家人开个会，每家都出钱出力！” 孙艳霞：“……” 她费了那么多口舌就是为了不出钱！ 周红玉瞥她一眼：“艳霞有话要说？啊，难道是你觉得这个建议由你们提出的，所以打算全包了，啊，我就知道你们家很有钱……” 孙艳霞急忙摆手：“没有这事，我们家没那么多钱，国富还等着学费去进修班呢！” “哦~” 那你不是更应该着急常国富的学费，怎么反而跑回来提装修的事？ 周红玉意味深长看着她。 孙艳霞有一瞬间感觉仿佛脱光了衣服，心里所想全被人看透。 现在的周红玉跟换了个人似的，精明又不失算计，然而不久前，周红玉还是个暴躁易怒的悍妇！ 听了周红玉的话常家老两口恢复理智。 孙艳霞的话听着很像一回事，可想想不确定的东西又太多。 常老头叹气：“艳霞，我知道你心是好的，不过你还是先关心国富的学费，我们也帮不上你们的忙！” 说这个孙艳霞表情绷不住，什么叫帮不上忙？ 你们这是偏心眼！ 明明儿子更亲，偏偏就想着拿棺材本去帮二房家的孩子！ 行啊，你们这些没眼光的人，等我们家国富去外面转一圈回来，以后升职加薪比吃饭还简单，有你们哭的时候！ 孙艳霞心气不顺，狠狠吃了桌上一大半的肉，抹了把嘴，就借口回去照顾儿子，一溜烟没影了。 钱钱钱。 都是没钱惹的祸。 常老头锁紧眉头，感慨着这个处处都需要钱的世界。 常老婆则在走神，钱嘛，她是一分没有，但远房表叔过世前给她留了一座破破烂烂的四合院！ 那玩意儿能不能还点钱？ 周红玉想的又是另一回事，虽然孙艳霞提装修的动机不纯，可这个家确实需要有一个厕所！ 现在这时候还好，天气凉爽，等下了雨，还得跑到胡同口的公厕冻屁股。 周红玉这么活了几十年觉得还行，但她看过梦里又香又暖和就在自己家里的厕所。 周红玉试着提一嘴，随即遭到了常家老两口集体反对。 他们自己家弄一个厕所，还这么好的厕所，那周围的街坊可就不想跑太远去上公共厕所！ 而且，附近几个胡同从没听说过谁在自己家弄个厕所，先不说去哪里办手续，基础设施都跟不上！ 厕所的事，甭想！ 周红玉失落，看样子接下来几年下了雪还是得去公共厕所冻屁股！ 第25章 主动借钱 “孙艳霞怎么摆着一张臭脸，和她打招呼都不带搭理的，她什么意思？” 孙艳霞走后不久，常红兵夫妻从外面回来，陈招娣马上就和公婆告状。 常婆子拿着碗筷就往厨房跑，她一听到这种事就害怕！ 常老头打哈哈：“她没听清吧，年纪轻轻，耳朵就聋了！” 陈招娣：“……” 等周红玉洗完澡在院子里晾毛巾，陈招娣凑过来问情况。 “喂，今晚怎么回事，孙艳霞竟然舍得跨入双洞胡同，不过她拉着一张臭脸回去，谁把她怎么了？” 周红玉抖了抖毛巾，先问她：“你们又是为什么回来那么早，神婆不拜了？” 陈家人比较迷信，知道女婿差点出了事，直接就让人带话过来，嘱咐陈招娣带着常红兵回去一趟，住几天找神婆做法事去晦气。 陈招娣别扭地转过脸，当然是发生了不愉快才会提前回来！ “说这事干嘛，说孙艳霞啊！” 周红玉了然地笑了笑。 “孙艳霞有什么好说的，她就是专门回来劝我们出钱把家里装修一遍，算计没成功，当然生气了！” “啊？” 孙艳霞再次刷新了底线，陈招娣不忿。 “孙艳霞好意思吗！她又不住家里，还回来忽悠我花钱去搞装修，难道她现在干起建筑生意了，能从中捞油水！” 周红玉冷笑：“谁说她不会住家里，常国富学费还没凑齐呢，听爸妈说学费差不多需要两万块，我猜孙艳霞为了凑钱会把单位分的房子卖掉，然后拖家带口回来住！” “卖房子！”陈招娣捂满脸震惊。 当初常国富在学校分到房子，多少人羡慕嫉妒恨，连她们两个都没忍住说酸话。 这样的房子孙艳霞也舍得卖？ 陈招娣的工作一直都是拧螺丝钉出苦力，她不明白为什么老三夫妻就非得卖了房子换学费去进修，卖房子可不是小事！ 如果她有这么一套房子，她会留给儿子将来娶媳妇，打死她都不会卖了房子去读那什么狗屁进修班，感觉那玩意儿就是骗人的！ 陈招娣：“喂，你说那进修班不会是骗人的吧，没准老三家卖了房子交完学费才发现进修班是假的……” 她想到这里就乐得不行。 周红玉戳破她的小心思：“想什么呢，老三夫妻多精明两个人，即便骗到我们两个头上，他们两个都不会被骗，这事肯定是真的！” 她是知道的，即便在大部分人看来卖房子愚不可及去进修，可老三夫妻赌对了！ 常国富完成进修回来坐火箭似的一路升官，当上了京城最年轻的大学校长。 再对比当时大房、二房的惨淡，三房简直就是飞上天的凤凰，狠狠将其他两家人踩在脚底下，孙艳霞都不晓得有多得意！ 周红玉拍了拍陈招娣肩膀：“人呢，如果想要过的开心点，就不能等着别人出错，幸灾乐祸，得为自己奋斗啊！” 看着说出深奥教诲的周红玉，陈招娣愣了愣。 她感觉周红玉变了，周红玉不应该听了她的话就跟着一起嘲笑老三夫妻卖房子的蠢事？ 周红玉好像长脑子了！ 想到这里陈招娣一脸惊恐。 看着周红玉准备拿着东西回房，陈招娣又赶紧把人叫住。 “喂，周红玉，你要不要借钱！” 周红玉一愣，而后指着陈招娣大笑：“哈哈哈，我猜得没错，你娘家哪里是让你带着大哥回家去晦气，是掏钱去了！” 陈招娣听了就怒：“呀，周红玉你什么意思，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娘家根本就没想要我们的钱！” “是吗，那你这次带去的钱少了多少？” 陈招娣无言，过了一会儿，她应道：“五十块。” 周红玉：“哈哈哈——” 笑完，周红玉拍了拍手准备走人：“我暂时不需要借钱，你的钱如果想借就找其他人去。” 吴家的条件她不会答应。 如果以二房的名义借钱买了房，房子却归吴家住，最后钱由她和常兴旺还，她借个屁呀。 她那个好大儿如果想把吴家的女儿娶进门，那就他自己凭本事！ 陈招娣在身后急道：“周红玉，你为什么不要我的钱？你不打算给你儿子买房了？” 陈招娣被忽悠着回了一趟娘家，被娘家大大小小的人堵着问要钱，她怕得要死，急中生智找了借口就跑回来。 回来她就想着赶紧把钱借给周红玉，等娘家人找上门，直接把事说了，她手上没了钱什么事都解决。 倘若周红玉知道她的异想天开，肯定会笑死。 陈家人想要钱，怎么可能会因为钱不在陈招娣手上就歇气，梦里陈家人知道陈招娣借钱给二房，那可是发了疯似的折腾。 周红玉见她从身后追上来，站住脚，转过身面对着陈招娣：“钱是你自己的，你如果不想借，你就说被钱人骗没了，反过来跟他们哭穷不就行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陈招娣下不了决心：“跟娘家人说这种会不会不太好？可是我的钱没有被骗呀。” 周红玉：“……” 你就这么死心眼？假话都不会说几句？ 哇塞，你平时跟我吵架吵得那么厉害。 给你编了一个借口，你都不会用。 周红玉：“随便你了，反正钱是你的，你想给谁就给谁。” 等陈家找上门闹事，那肯定也不归我管，这次钱可没借到我手上！ 见周红玉准备进房间，陈招娣红着眼跑去拉住她衣服。 “不如这样，你还是把我的钱给借了吧，我不管你拿去干什么，你把我的钱借了吧！” “不借！” “就算我求求你了，你把钱借走吧……” 常婆子眯着眼睛看那边拉拉扯扯，仿佛下一秒就会吵起来似的两人，问常老头：“干嘛呢这是？我怎么听到老大媳妇在说借钱，难道老大已经答应了借钱，老大媳妇不乐意，拉着老二媳妇理论？” 常老头摇摇头：“我耳朵比你还不好使，我哪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常婆子试着伸长脑袋，不过还是听不清楚。 她感叹：“话又说回来，虽然只要老大家愿意借钱给老二家买房子，鹏飞的事就能顺利解决，可老二家的情况……唉，何年何月才能还得清！我看吴家的意思是，等结了婚鹏飞小夫妻就不管老二家的事，老二夫妻养着三个孩子怎么还得清钱！” 常老头翻着报纸轻飘飘回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 以前养活人都费劲他和老婆子还不是养活了一大家子，以后老二家日子是会更难过，但又不是过不下去。 毕竟，鹏飞娶媳妇才是头等大事！ 第26章 勒索 吴敏君站在街边，看着推自行车满头大汗卖冰棍的常鹏飞，她莫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们回去吧，冰棍根本卖不出去！” 吴敏君捏着手帕，精神紧绷地观察着来往的路人，生怕突然出现一个熟人叫她名字。 她越来越后悔，为什么突发奇想过来看常鹏飞卖冰棍的情况。 她竟然会觉得常鹏飞能靠卖冰棍买上房！ “再等一会儿……”常鹏飞沉默着低下头。 他真的很喜欢吴敏君，他想靠练摊攒够买房的钱，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来当他媳妇，那必须是吴敏君！ 常鹏飞有一次看到报纸上刊登的万元户发家事迹，他理所当然把赚钱当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尝试过后才知道，太难了！ 吴敏君拧着手帕，不理解他的做法。 明明可以回家拿钱去买房，买完房什么事都解决，为什么就是不回去呢？ 吴敏君开始怀疑起常鹏飞对她的爱，难道常鹏飞并非良配？ 吴敏君把手帕放入口袋，闷闷道：“行吧，你继续卖冰棍，我先回家了！” 说完，便只留下了身影。 常鹏飞耷拉着头，久久抬不起。 不远处的墙角下，孙大姐用胳膊看着周红玉调侃：“你看看这小两口感情不错，都陪着一起来卖冰棍，这么好的儿媳妇你抓紧了！” 孙大姐时不时留意着常鹏飞卖冰棍的状况，眼看着生意越来越差劲，今天下班她就憋不住，硬是把周红玉拉过来看。 看！ 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你儿子多卖力，不就是想挣钱买房娶媳妇，该张口借钱你就赶紧张口，别耽误了两个孩子！ 孙大姐说完话，见周红玉还是冷着心肠，便又道：“孩子豁得出去脸，又不怕辛苦，这么折腾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把喜欢的姑娘娶进门，你就不要对人家姑娘有意见了！” “我知道，你因为吴家突然提出的无理条件恼火，又关人家姑娘什么事？别等以后这事真吹了，孩子将来恨死你……” 周红玉用胳膊撞了撞孙大姐：“先别急着说话了，看前面，怎么回事？” 吴敏君走后，两辆自行车从另一头驶来，在身边常鹏飞停住。 自行车一前一后堵住他的去路。 常鹏飞老实道：“几位大哥，请你们让一下路，这样子我没法走了。” 一个胖子嚣张地靠近：“走？你还想走去哪啊，臭小，赶紧把全部的钱给我交出来！” 遇上劫道的了！ 常鹏飞不禁庆幸吴敏君走得及时，不然面对着这几个人，凭借他的能力并不能保证吴敏君毫发无损。 常鹏飞冒着冷汗：“我这生意不好，每天连本都保不住，请你们行行好吧！” 一个瘦子站在胖子身边，嘲讽地看着常鹏飞：“生意不好有什么，我们都知道你有正经工作，只要你给我们五百块钱，你在外面做这种事，我们绝不到你单位去说！” 常鹏飞感觉喉咙被人狠狠掐住，他大着舌头：“我的单位？不是，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胖子奸笑：“小兄弟，我们还能想干什么，肯定是想要钱啊！” 瘦子掏出布袋子扔给常鹏飞，趾高气昂：“你最好识相点，五百块赶少一分钱，你就等着因为在外面做这种事被单位开除！” 于是，周红玉走到附近时就听到了这些话。 周红玉霸气地给瘦子一个大嘴巴子，对着他的膝盖一踹。 “要谁给你们五百块？单位要开除谁？我就站在这听着，你们敢不敢再说一遍！” 胖子回过头就看见凶神恶煞的周红玉打完他的好兄弟，正杀红眼似的往他走来。 胖子摸上自行车就想骑着跑。 “臭女人，你别得意，你就等着这小子被开除吧！” 周红玉对着自行车后轮又是一踹，胖子摔倒在地，疼得直抽筋。 “臭、臭女人……” 周红玉用脚踩在自行车上，使劲踢了踢压在胖子身上的自行车。 “来来，你最好骂的再大声点，看我手上会不会留情！” “妈……” 听着身侧那软绵无力的声音，周红玉气不打一处来，就这么立不起来的玩意儿还打算娶媳妇？ 他养得活媳妇吗？ 他养得活孩子吗？ 周红玉逼问着被她踩在脚底下的胖子：“说，谁告诉了你这小子的单位？” 悄悄走近的常鹏飞一愣，竟然是有人在背后坏！ 胖子被压在自行车底下，喘不过气，仍旧十分讲究义气：“哼，臭女人，你休想从哥嘴里知道半点消息！” 那边，被孙大姐勒令抱头蹲在地上的瘦子传来声音：“果然不愧是我大哥，来吧，随便你们怎么对付我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胖子抬起下巴，冲周红玉给去一个不屑的表情。 周红玉轻笑，她的眼底含着冷意：“我能把你们怎么样，不过是送到派出所，公安也就只是把你们教训一顿！” 胖子和瘦子听了露出笑容。 周红玉话锋一转：“看吧，你们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觉得不用麻烦公安，我娘家就在城郊周家村，我把你们两个带回去，胖的，不给吃饭使劲给我干活，瘦的，到了饭点就在胖的面前使劲给我吃饭！” 胖子&瘦子：老天爷，你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周家村还是小有名气的恶人村，周家村里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据说还有一个堪比女魔头的老太太！ 胖子：“姐！活能不能少点，然后再给我吃点饭！” 瘦子：“姐！我也可以干活的！饭能不能给我少吃点！” 孙大姐：“……” 红玉，看不出来你这么恶趣味。 常鹏飞也觉得这做法太残忍，他帮忙求情：“妈，他们两个罪不至此，还是……” 周家村是他外婆的大本营，他外婆可是一个很凶残的老太太，把这两人弄到周家村还不如直接送到派出所。 周红玉给他一个眼神，他立刻不敢说话。 既然是解决不了麻烦的人，就不要出来指手画脚，圣母心肠似的给坏人求情！ 见状，胖子终于说出是谁告诉了他们常鹏飞的身份。 “我们也没想着找你儿子的事，就有个大妈多嘴，让我们用这个办法去找你儿子要钱！话说我们都不认识那老太太，我们两个缺钱花就试一试，没想到你儿子当场就被吓住了！” 大妈？ 直觉告诉周红玉，那人极有可能是吴母！ 第27章 傻儿子 吴母守在家门口，等吴敏君拎着大包小包回来，她寒着脸，催促正在和邻居寒暄的吴敏君赶紧进家门，惹来邻居白眼。 “她神气什么！辛辛苦苦培养的大学生，最后找的女婿跟初中生找的差不多！” “还大学生呢，都没拿毕业证就回来，也就敏君人缘好，大家不爱提这事……” 进了家门，吴母抢过东西递给吴小弟，拽着吴敏君衣服把人往小房间拉。 坐在沙发的吴大嫂一激灵，立刻起身往小房间走，趴在门缝偷听。 小房间里，吴母生气地用手拍打。 “……必须分了！他常鹏飞没脸没皮，一个有正经工作的人，竟做得出这种事，我们家有他这样的女婿以后传出去还做不做人！” 吴母气到发疯。 她只是因为觉得常鹏飞往吴家拿东西不积极，就想看看怎么回事，然后发现常鹏飞下了班去卖冰棍！ 丢死人了！ 吴敏君任由打骂：“妈，分不了，我……” 她看向自己的肚子。 因为有过经验，她昨天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虽然孩子爸爸不是常鹏飞，但，她和孩子爸爸这辈子受困于世俗的界限，没办法在一起，等孩子出生，常鹏飞也可以当孩子名义上的爸爸。 如果常鹏飞真像他说的那么爱她，也一定会很开心这个孩子的到来。 吴母跟着她的视线移动，后知后觉震惊地张大嘴。 偷听的吴大嫂发现里面突然没了动静，急得心痒痒。 不多时，吴母抬手就给吴敏君一记闪亮的耳光：“蠢货！你还有这胆子！” 精明如吴母，哪能不知道未婚先孕的女人就是被拿捏的筹码，恨透了引诱她女儿的常鹏飞！ 她同样恨死了介绍两人认识的吴舅妈！ 吴母使劲力气掐着吴敏君腰间嫩肉，咆哮：“你说说我养这种女儿有什么用，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考上大学，大学毕业证没拿到就因为一些屁事让人赶回来，现在还无法无天了！” 骂完，吴母松开手，她指着门：“你们两个以为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会松口，想都别想，买不了房，你们敢去领证，我当天就去跳楼！” “听到没有！” “听到了……” * 另一边，周红玉从两个不法分子手里搜刮来十二块五毛七分的精神损失费。 “就你们这样子还好意思出来劫道，穷的不像话！” 胖子苦笑：“两位姐姐就饶了我们两个吧，一时想不开走岔路，下回坚决不敢！” 胖子倒是不害怕周红玉，这女人看着凶狠却做不来伤天害理的事，他是害怕周红玉背后的周家村，他想到周家村就腿软。 周红玉把钱卷了卷：“饶了你们也容易，不过，那个多嘴的大妈……” 胖子识趣地点头：“这位姐姐放心吧，下一次在我看到她肯定不会放过她！” 都怪该死的大妈，拿他们当枪使，惹上了周家村的人！ 胖子和瘦子互相搀扶着离开。 周红玉看向她的傻儿子：“你是回去，还是留下继续卖着？” 常鹏飞缩脑袋：“不卖了……” 说完，他心疼地看着泡沫箱里，今天进的货才卖出去三根冰棍。 周红玉瞧他的小动作就知道他的小心思，能不知道吗，自己从小带大的儿子。 周红玉不由分地打开泡沫箱，里面堆着半箱冰棍，三十几根。 她啧了一声，把卷成小卷的钱扔过去：“喏，剩下的我包圆了！” 常鹏飞拿着钱愣了愣，眼睛酸涩。 他这几天忙活一通业绩最多也就二块五。 周红玉把泡沫箱卸下来，又提醒他：“你这几天都在忙这些，你以为单位的人不知道，你如果真的害怕别人知道你在做这种事，你就最好不要干！” 既然害怕被人知道后招来议论，那就不要入这一行。 常鹏飞听了露出不解的表情，单位的人怎么会知道？ 他没有和单位的人说起过。 而且刚才威胁着要去他单位告状的小混混也被拦下了。 单位的人没理由知道！ 周红玉看着他一副不开窍的样子，简直心塞，出声赶人：“行了，你走吧！” 孙大姐盯着周红玉看了看，和推着自行车垂头丧气离开的常鹏飞比较一番，得出结论。 这两个确实是母子，长的很像！ 孙大姐啧啧称奇：“红玉，你大儿子白长了一个脑袋，他都不关心一下跟小混混传递消息的大妈是谁？” 能把常鹏飞认出来，还能知道常鹏飞的个人信息，怎么都应该是个熟人！ 周红玉给孙大姐一个‘你放心吧’的眼神，她道：“我有百分之七十的准确率，大概知道那人是谁了！” 这事暂时告一段落。 周红玉陪孙大姐去附近一家药铺给孙大姐的女儿抓药补身子。 去药铺的路上，孙大姐找话说。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是没有人要求买房，可苦恼的事儿也不少！就好比我家二女儿，家里几个孩子就她没遇上好时候！” “前些年下乡落下一堆病根，好不容易高考考上大学回来了，去年毕业分了工作和大学同学结婚，这一年多了还没有孩子，亲家瞒着我们这些娘家人带去医院检查，说是当年不懂事，伤了身体，难有身孕！” “最近有人给了我几个药方，我就想着给她配几副药吃吃看！” 没孩子？ 孙大姐的二女儿生的外孙是什么时候来着…… 对了！ 周红玉开解：“孙大姐，你们家二姑娘应该多看医生，而不是乱吃药，乱吃药对身体不好，每个医生的能力有限，也许在他看来是疑难杂症，另一个医生看了就不算大事！先带着你们家二姑娘多看几个医生，再决定怎么调理！” 孙大姐二女儿生的外孙和吴敏君生的孩子差不多大。 周红玉记得，有时，她去帮忙接送还能在学校外面看见孙大姐带着外孙溜达。 听说怀孕的时候吃了药，发育缓慢，别的孩子上学的年纪，孙大姐的外孙得定期去做康复治疗。 孙大姐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二女儿哭着跑回来说这事，导致家里乌烟瘴气，一说起来就哭。 她丈夫听了直摇头，命令孙大姐赶紧想法把女儿治好！万万不能耽误亲家抱孙子！ 孙大姐眼中泛起的泪光消散，作为报答，她和周红玉说起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快速赚钱门路。 第28章 孙大姐介绍赚钱的门路 啊，原来说的是这个！ 周红玉听完点点头：“你说的这事我知道一点，不过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拿完药我们再找地方聊！” 孙大姐笑：“还拿药啊，不用拿药了！” 也是！ 周红玉醒悟地拍了拍后脑勺。 孙大姐指着一处地方：“我家在附近，这地方我熟，来，去那！” 孙大姐带着周红玉来到公园的河边，放眼望去，空旷的河这边零零散散只有几个人，很大一部分人在河更热闹的另一边。 孙大姐起头：“这事说来我也没碰过，我娘家侄媳妇干过几回，每回进账过千，操作起来很简单，就是通过在服装厂的关系，登记、交钱、拿货，只要能卖出去，服装厂给的定价就能保证你稳赚不赔！” 周红玉点点头。 梦里，她从办公室离职，去食堂收饭票，干了一段时间又换工作，如此反复。 丰富的工作经历让她认识不少人，也正是在几年后的一份工作，听一起工作的同事念叨起这事。 同事特别讨厌的一个仇人就干过，发了不少财，还从大杂院买了楼房搬走，同事恨得牙痒痒，逢人就发牢骚提这事。 不过那时候从服装厂走后门拿货出去倒卖，再赚一大笔钱，已经成为过往。 孙大姐仗义道：“红玉，大姐借给你出本钱，我和服装厂的人打点好，到时候你找人你直接去提货！” 周红玉诚恳地道歉，而后开始头疼了。 孙大姐事事为她着想，饭送到嘴边，再拒绝就不是人了，可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她还真不适合低声下四去卖衣服。 她怕她卖着衣服，和顾客话不投机就忍不住翻白眼！ 她务必得找个人来当苦力！ 当然，如果最后实在找不到，她就亲自上阵，带着她家打小就机灵的美英，应该不会赔的太多…… 周红玉回到家还惦记着找苦力帮忙的事，并没有注意到，从她一进家门，陈招娣就黏在屁股后面。 常婆子又眯着眼睛瞧这对妯娌：“老头子，她们两个怎么看着怪怪的，到底是谁借钱给谁，看着倒像是老大媳妇求着老二媳妇拿钱！” 常老头看着报纸，头也不抬：“这种事想着都不可能，我看你是老眼昏花！” 周红玉推开门走进房间，一甩手，快速飞来的门板拍在陈招娣脸上。 发出声响。 周红玉当即吓一跳，骂人：“陈招娣你有毛病啊，不打招呼就跟着我进房间！” 还好是陈招娣，如果是孙艳霞，放在这种气氛下，她丝毫不怀疑孙艳霞下一步就会杀人夺财。 陈招娣别扭着脸：“先别骂人了，我就问你，我们家的钱你还借不借！” 周红玉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今天经历了什么：“你娘家人又找到来家里了？” 陈招娣一脸便秘：“别提了，没来家里直接去了厂门口！” 她气得咬牙：“还不如来家里！都是自己人，总好过在外面被人当成猴子看，去了厂门口拉着我就是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回娘家杀人放火了！” 周红玉轻笑。 陈家人特别有心眼，歹竹生好笋，陈招娣这人却认死理。 陈招娣抓狂：“拉着我不要走，句句不提钱，却处处提醒着我应该给钱！” 她后悔死了。 一开始补贴娘家，是因为她第一次有了工资，家里又有公婆出生活费，吃好喝好，而一对比，就显得当时负担很大的娘家极为落魄。 心一软，和常红兵商量后就往娘家补贴。 这一补贴就是十几年，等弟弟娶妻生子娘家人越来越多，娘家就成了不知收敛的无底洞！ 上半个月给过两回，还都不少，下半个月又来要，陈招娣感觉自己那点工资都不够补贴娘家！ 周红玉劝陈招娣早点接受现实：“这才哪到哪，你们陈家的大孙子才多大，你放心，等上学以后肯定还有一大笔钱等着你出！” 陈招娣听了要晕！ 她的血汗钱自己没花多少，全花在娘家人？ 陈招娣扶着门框缓了缓，努力打起精神，苦着脸求周红玉把她们家的钱借走。 “还不如你把钱借走，否则哪天我经不住他们折腾就把钱给出去，全都打水漂！” 陈招娣不好意思说，她带着常红兵从娘家跑回来，就是因为娘家人没脸没皮，竟然伙同神婆，告诉陈招娣，常红兵命数已尽。 如果不想常红兵英年早逝，就出两千块做法事救常红兵一条命。 那天常红兵在车间发生的意外，就是预兆！ 这话听着就是骗人！ 周红玉冷着脸把人往外推了推：“你们家的钱我不敢碰，等他们问你要钱，你再转头把我供出来，我以后还用不用过日子！” 比起提及周婆子就能小儿止夜啼，陈婆子那是狗都不想理，胡搅蛮缠的泼皮无赖一个。 “别呀别呀！我保证不把你供出来！” 陈招娣心急地往里面挤。 “你不把我供出来，那你们家钱的去处怎么交代？还是说你有办法解决？既然你有办法，那就不用借给我！” 周红玉松开手，让陈招娣进房间。 陈招娣猝不及防往旁边踉跄几步。 陈招娣生气：“周红玉你别隔岸观火，不借我们家的钱，你怎么买房娶儿媳妇！” 真是的，周红玉说的轻松，好像就只是她们家的事一样。 别忘了周红玉自己还有一个等着买房才答应嫁女儿的亲家！ 周红玉看一眼坐在厨房门口聊天，并未看过来的公婆，挑了挑眼角：“我说的很清楚啊，房子，我就没打算买过。” 陈招娣失声：“啊，你……” 你这人怎么当妈的！ 孩子两情相悦，如今遇到困难，你这个当妈的是一点都没打算帮忙！ 陈招娣往周红玉面前凑：“喂，再和我说清楚点，你撒手不管，是笃定吴家必须把女儿嫁进门？” 没想到啊没想到，常鹏飞看着一副老实样，竟然敢在婚前做出流氓事！ 陈招娣凑得太近，呼吸打到她脸上。 周红玉生气的把人推开，抱着胳膊。 “你想的都是什么跟什么，他们的事我不清楚，我记得我说过，吴家愿意嫁就嫁，不愿意就拉倒，我只是常鹏飞的亲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什么事都得满足吴家的要求！我是生了个儿子，不是上辈子造了孽！” 第29章 开干 陈招娣脑容量有限，话已至此，她还是稀里糊涂。 不过，她也不想深究下去，她最关心的还是，周红玉得把她们家的钱借走呀！ 听陈招娣又说起借钱的事，周红玉盯着她看了又看。 呀！ 苦力这不就来了！ 周红玉：“大嫂，你也给我帮个忙行不行？” 听周红玉把事说出来，陈招娣疯狂地摇头：“这种丢死人的事我坚决不干，我们家的钱借给你了，你想怎么弄我都管不着！” 那不行，你跑了，我可找不到这么合适的苦力。 周红玉拉住陈招娣胳膊开始忽悠：“大嫂，不过是帮忙卖东西罢了，怎么就是丢死人的事，大嫂，你也太封建了吧！” 陈招娣把手拔出来，结结巴巴：“你、你……说再多也没用，这种事本来就很丢人！” “咳咳咳。”周红玉神神秘秘：“大嫂，如果我告诉你，你投进去三百块用不了一段时间就能赚回来九百块，你干不干？” “啊！”陈招娣不敢相信：“你说这话不是骗人的吧！” 陈招娣在厂里拧了半辈子螺丝，算上工龄工资不过四十多块，九百块，她得干到天荒地老！ 陈招娣眨了眨眼睛：“周红玉，你是不是没把话说清楚，卖衣服就能挣九百块！” 她们家的积蓄就有一千多块，如果…… 不行不行！ 坚决不能胡思乱想，周红玉说这话肯定是忽悠人！ 周红玉笑出声：“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这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单位一个大姐家里有关系，给我出的主意，稳赚不赔！” 陈招娣随即投去羡慕的眼神，她在车间拧螺丝工资最高，却没有机会认识这种家里有关系的大姐。 “周红玉，你捎带着让我参一股吧，我要的不多，你到时候挣了钱就给我本钱的四分之一！” “带着你也不是不可以，可现在根本没人来帮忙做事，我就是有门路，这摊子事也整不起来！” 周红玉劝她：“你接下来不是休一个星期的假吗，不如这样，你来帮忙吧！” 厂里的安全部门检修到陈招娣的车间，领导大手一挥，趁着机会给这些一直在一线辛苦工作的工人放一个星期的假休息。 陈招娣立刻就想拒绝，她去卖衣服多丢人啊，这以后传出去还能听！ 没等陈招娣拒绝，周红玉又道：“唉，时间不等人，如果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恐怕这事就要凉了！” 这怎么可以！ 三百块本钱，还稳赚不赔，翻三倍就能有九百块！ 陈招娣忙劝：“你想开点，这么赚钱的门路你说放弃就放弃，你是不是有点看不起钱！” 周红玉就问她：“那你是打算来帮忙了？” 陈招娣想都不想就点头：“我才不会跟钱过得去！” 切，轻松拿下！ 周红玉：“既然是我们两个人合伙，你出钱又出力，我不过是找来了门路，就四六分吧，我四你六！” 四六分。 陈招娣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立刻流露出惊恐的表情，指着周红玉：“你果然是在这里等着我！我是六你四，如果出了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主谋，这么分不行！” 周红玉耸肩无奈，给你多分钱你都不愿意，看来真是傻透了。 行吧，那多给我的钱就当做精神补偿。 “五五分？” “也不行！” 陈招娣说出她理想中最合适的价码：“只能是二八分！” 二八分看着就特别合理，倘若事发，怎么看都是周红玉才像主谋，她最多就是一个贪财的小虾米。 周红玉：“……” 行吧，你开心就好。 不过，等到分钱的时候你千万别发疯。 周红玉问她能出多少本钱。 陈招娣犹犹豫豫伸出一根手指。 周红玉点点头，果然，这才是爱钱如命的陈招娣，想了半天才出一百块！ 这时，又听陈招娣补充道：“一千块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去找人借……” 周红玉：噗—— 一千块，简直够够的了！ 从陈招娣那里拿到一千块的本钱和干活的苦力，第二天到办公室，周红玉很歉意地和孙大姐说了她突然扩大几倍的本钱。 孙大姐笑着说没事：“进一千块的货确实有点多，我只要能卖出去就行，反正这事稳赚不赔！” 那天孙大姐回家把周红玉说的话转述一遍，除了她丈夫嫌孙大姐多事，家里其他人都赞同，仿佛又看见了希望。 等孙大姐和在服装厂当领导的娘家侄媳妇打点好，周红玉请假，叫上陈招娣去服装厂取货。 服装厂后门排了一条长龙。 陈招娣半辈子都消磨在车间拧螺丝，第一次看到这热闹的场面，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陈招娣悄咪咪道：“我还以为来了只有我们两个，到时候跟着服装厂的人交接，我都害怕被人看见了丢人丢到姥姥家！” 周红玉白她一眼：“又不是作奸犯科的事，你怕什么丢人！” 陈招娣害怕地闭上嘴，周红玉怎么又变凶起来，她最近不是变好了！ 周红玉指点陈招娣：“这次是来拿货我才陪着你，等拿完货就剩下你自己了，我等下了班再过来看看情况！” 地方找好了，不缺人流量。 周红玉娘家的一个堂叔在市里做生意，租了一个铺子卖东北山货等特产，和他说好了，借用他铺子前面的空地摆摊卖衣服。 只有我自己啊？ 陈招娣心里发虚，事到临头才忽然觉得有些可怕。 之前周红玉就说了，她要代表办公室去开会。 陈招娣又问：“真的只剩我一个人啊？” 周红玉看她：“那我让妈接完美英放学过来陪你？” 陈招娣果断拒绝：“咱们做这种事千万别让太多人知道才好！” 周红玉听完随她去：“行啊，第一天要求不高，你先学着上手，能卖几件就是几件，你去买过衣服你也应该知道，做这行得态度好！” 陈招娣：“我这十几年就没买过几件衣服。” 学习对象，无！ 周红玉：“……” “这家服装厂我调查过，款式不错，用料很扎实，你只要不出差错，慢慢卖一天也能卖二三十件！记住，千万别学百货大楼售货员的臭毛病，不能打骂顾客！” 说话间，服装城后门打开，穿着标有服装厂名字衣服、扎着麻花辫的女同志拿着本子走出来。 第一个就叫到了来之前孙大姐告诉周红玉的号牌。 看见周红玉两人从旁边走到麻花辫女同志面前，排在最前面的一对父女异常气愤。 “什么意思！我们辛辛苦苦排了一下午，她们两个刚来就能进去，你们服装厂还有没有公道可言！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第30章 走后门插队 陈招娣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本来就如同鹌鹑似的，立刻就被这动静吓到，成了受惊的小鸟。 周红玉眯着眼睛看说话的那对父女，觉得眼熟极了！ 是谁呢？ 就是想不起来！ 麻花辫女同志对着叫嚣的那对父女丝毫不惧，自从负责了这部分工作，和来服装厂进货的个体户打过不少交道，很清楚这些个体户的做派。 麻花辫女同志昂起下巴，抱着胳膊：“说法？想做我们厂里的生意就得按照我们说的来，否则就自己找个能给你们说法的地方去！” 留下几句不客气的话，麻花辫女同志招呼周红玉她们去仓库取货。 周红玉跟上。 陈招娣回头看着那些生着气还在排队的人，胆怯地跟在周红玉身侧。 到仓库旁边的办公室，麻花辫女同志进去叫人，陈招娣松了口气：“这些人怎么都跟狗窝里饿了几天看到骨头就发疯的狗似的！” 没等周红玉回答，刚进去的麻花辫女同志又走出来。 麻花辫女同志很不屑：“从我们厂里批到货回去倒手一卖，随随便便就能赚到钱，他们怎么可能不跟看见骨头就发疯的狗一样！” 言语中又掺杂着些许酸气。 说完，就把一张单子递给周红玉。 “按照你们想要进的货，填上，最后再把名字签上，当然，名字随便填谁的都可以！” 周红玉很快就把单子填好，麻花辫女同志拿起来看完咂吧着嘴，弹了弹单子。 “你这进的货有点多了，都几乎占了我们今天库存的三分之一！” 上面有人打好招呼，周红玉能以更低廉的价格买到平时一点五倍的货！ 周红玉适时地给服装厂员工塞去一盒雪花膏：“沪市买回来的，用起来带着一股香气。” 麻花辫女同志当即拧开盖子闻了闻，还是满意地收下：“行，上面已经有人给你们打好招呼，我这就去给你们拿货！” 确认麻花辫女同志走开，陈招娣动了动眉毛：“都已经打好关系，你还非得浪费一盒从沪市带回来的雪花膏！” 周红玉看着她：“人家是厂里的员工，比我们懂得多，只不过是一盒雪花膏，如果她能多给我们行方便，那我们就能更轻松点。” 陈招娣点点头，也对。 总之呢，浪费的是周红玉的雪花膏！ 过了一会儿，麻花辫女同志带着仓库的一个小组长回来。 麻花辫女同志交代：“她们进货的单子已经给你们，现在带着他们去取货吧！” 小组长答应着，带周红玉她们去取货。 从仓库门口走过，正好遇上刚才队伍最前面咄咄逼人的那对父女，两人看到周红玉她们就生气地扭开头。 不过，领头的小组长笑着和那对父女客套地说了几句话。 分开后，小组长笑着和她们说：“这两人是我们厂里的大客户！” 陈招娣吃惊地张了张嘴，怪不得那么嚣张！ 周红玉就问：“即便他们是服装厂的大客户，这么嚣张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现在市场还是供不应求，人民生活条件想好了，要求也高，但生产力跟不上，服装厂对着求上门来进货的个体户还是有一定程度的高姿态。 即便是服装厂的大客户，遇到不合理之处就公然跟服装厂员工对着干，那也是相当厉害。 小组长轻咳几声：“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他们跟刚才扎着麻花辫的女同志之前就有过矛盾，而且。” 小组长感慨：“他们每天能稳定买走仓库里将近一半的库存，我们有不少人的奖金还靠着他们！” 哦，原来是这样。 到了地方，小组长叫上下属进仓库搬货。 周红玉她们从服装厂后门出去，在和小组长说好的地方等着。 等候间隙，一个带着啤酒瓶眼镜、衬衫洗得发白的男人走来套近乎。 “两位姐姐第一次来呀，我刚才就排在那对父女后面，大家都叫我老彭，方便留个联系方式不，以后有机会一起合作！” 合作？ 我们干完这一票就完事了。 陈招娣抢着拒绝：“我们两个也是给别人干活，你要我们的联系方式也没用，等干完活我们领完工资也走人了！” 老彭上下观察着她们，表情是不太信，但又不好指出。 老彭琢磨着怎么和她们拉近关系，还没想好，就被他的同伴叫走了。 陈招娣抖了抖鸡皮疙瘩：“她还好意思叫我姐姐？哼！羞死人了！” 转过头来对着周红玉：“我跟你说啊，干完这一票就给我收手，以后再和这些人打交道，我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真是奇奇怪怪，什么人都有！” 刚说完，就被周红玉推了一把：“货来了！” 小组长带着几个人把货搬出来，一堆接着一堆，陈招娣看了头晕。 陈招娣在旁边悄声问：“一千四百块能买到这么多衣服！” 那百货大楼里怎么看着就贵得吓死人！ 进货的本钱一千四百块，大房的一千块，周红玉存款二百块，另外两百块是这个月工资加上次的奖金！ 周红玉回想一下刚才填过的单子，再想到麻花辫女同志看完单子后有些微妙的表情，她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孙大姐的娘家侄媳妇闷不吭声地给她们塞好处！ 货搬完，陈招娣看着骑来的三轮车。 三轮车是周红玉顺手从开铺子的叔叔那里借来的。 “这样子不行，得来回弄二三趟！” 不行也得行了！ 周红玉命令她：“你快去弄吧，虽然这天看着一时半会儿不会下雨，可谁又知道呢，先把一些弄回家里的后院放着，最后剩下一些我们再拿去摆摊！” 两人费了些力气把货搬到三轮车，陈招娣体力好，她负责骑着三轮车运货，周红玉就留在原地守着。 周红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自觉：“你快去快回，我还得赶着回去开会！” 陈招娣生气的瞪她一眼，用力踩着三轮车远去。 站在不远处的那对父女看见只剩下周红玉一个人，对视一眼，眼底闪过异样的光芒。 臭女人，这次有你好看的！ 杨父留着等服装厂送货出来，杨英子跑回去找人报仇出气。 杨英子对着他们的老大哭得梨花带雨：“日晖哥哥，那两个婆娘好可恶，她们和服装厂讨厌我的女同志穿同一条裤子，不仅插我们的队，还骂我，实在太可恶了，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啊！” 常日晖寒着脸：“是谁！” 第31章 有眼不识泰山 杨英子簌簌掉眼泪，苍白的脸蛋惹人怜惜。 “她们关系户走了后门还特别嚣张，我们排着队，服装厂出来人，她们二话不说插我们的队，不仅凶了我许多下，还叫嚣着让服装厂的保安出来打人！” “日晖哥哥，我好难受啊，她们怎么可以这样！” 常日晖阴着脸：“我想护着的人，没人敢欺负！” 常日晖从学校逃课出来已经有半个多月，把家人瞒得特别好，至今没有人知道。 常日晖拿着攒下来的私房钱，先是在京城房租最便宜的地界，租了大杂院里的小房间，期间，收了几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弟当保镖。 他们通过在火车站等人流量巨大的地方倒卖货物，赚到了一大桶金。 近期，因为同院的人显露出眼红的迹象，常日晖以防后患带着小弟们从大杂院搬出来，单独租了一座小四合院。 而杨家父女则是常日晖无意间认识结识地，一对从外地来求医的可怜父女。 杨英子打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病根，病蔫蔫的，也只有对常日晖这个给予她们父女许多帮助的恩人，才会有精气神。 杨英子名字中有着和家里姐妹一样的英字，于是，常日晖对这个听话又乖巧的妹妹，又心疼又怜惜。 今天出门前杨英子身体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强撑着一起出门，就为了不希望耽误今天取货！ 这么坚强又惹人怜惜的英子妹妹，竟然有人舍得欺负她！ 身高一米九、浑身肌肉的大旺露出拳头。 “英子，有我们在，谁敢欺负你，我一拳打爆他脑袋！” “对啊，英子，我们现在就找他去！” …… 小旺看向常日晖，等待指示：“大哥……” 常日晖挥手，走，找场子去！ 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弟簇拥着杨英子。 常日晖落后一大截在后面慢慢走着。 另一边，陈招娣骑着三轮车走了一会儿，周红玉身边就来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老彭絮絮叨叨个不停，时不时推着从鼻梁滑下厚如啤酒瓶底的眼镜。 “这位姐姐，闲着没事干我们多聊聊天嘛，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门路，以后有的是机会合作！” “我看你们第一次来，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如果有，那就问我，我虽不是自夸，但这里没几个人能比我知道的多！还有啊，能否借一步说话，你们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 周红玉：烦！ 周红玉正准备出声赶走聒噪的中年眼镜男子，就听他突然噤声。 不远处张扬着走来的一小撮人，老彭瞥见后转身隐入人群，扔下一句话：“你保重啊！” 杨英子！ 以及她最近攀上一个大佬底下的小弟们！ 周红玉看去。 只见她刚才看着眼熟的年轻姑娘气势汹汹，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走来。 身高一米九、浑身肌肉的大旺看着唬人，还没走到跟前，他就朝周红玉方向点点头。 “英子，是不是她！” 手指关节按动，咔咔作响。 摆出一副龇牙咧嘴的凶相。 小旺看着哥哥的傻人忍不住扶额，哥哥，我们又不是杀人放火的黑社会头子！ 这个是新社会，讲究法治！ 杨英子红着眼，委屈：“没错，就是她！” 杨英子？ 这怎么跟以后一个熟人的名字很相似！ 不过那人叫阳茵子，更洋气！ 杨英子带着小弟们走近，周红玉看清楚这几人的脸，心中便有了大概。 冤家路窄啊，阳茵子！ 以后缠着她二儿子常日晖不放的莺莺燕燕！ 这时杨英子走到跟前，她可怜巴巴：“阿姨，你给我道歉吧，你道了歉，我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配合着杨英子的话，大旺几人撸起袖子露出健壮的肌肉。 威胁意味十足。 周红玉冷哼几声，年纪轻轻就得了癔症，我给你道歉？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周红玉厉声：“小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和你没仇没怨，你就别找我的事，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杨英子抿唇，这个大妈真讨厌！ 你和我没仇没怨？ 不可能！ 杨英子和服装厂的麻花辫女同志不对付，是因为麻花辫女同志想勾搭常日晖，被她从中插一脚后，两人就结仇了。 这个大妈和麻花辫就是一伙的！ 杨英子嘴角上扬：“阿姨，你确定能一个人安然无恙地离开？” 她身后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弟，几乎形成一堵人墙，挡住了视线。 常日晖这时候才跟上大部队，他看不见被堵着的人，但他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妈？ 大旺不耐烦地抬起拳头打在衣服上：“喂，你最好识趣点，你知不知道我们老大是谁？” “常日晖！你们不在学校上课，你来这干嘛！” 陈招娣急匆匆运完货骑着三轮车赶回来，就看见本应该在学校上课的天赋异禀.王八蛋.常日晖，悠闲在路上走着。 这个时候，常日晖出现在这里？ 陈招娣都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她抬手往常日晖肩膀一拍！ 小弟们恰好听着声音转过头，就看见大哥肩膀结结实实挨了一拍。 大旺：“大哥！” 敢打我们衣食父母，受死吧！ 小旺立刻拦住大旺，你没看到大哥挨了打反应不一样！ 陈招娣愣了愣：“大哥？谁是大哥？” 小旺大不敬地认领这个称呼，僵硬着嘴角：“没有，叫我呢！” 常日晖赞许地朝小旺点点头，聪明，晚上回去给你加大鸡腿！ 陈招娣从三轮车下来：“你还没回我话呢，你不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常日晖脑细胞急速运转，哦了一声：“学习压力很大，班主任给我放了假，出来走走，缓解学校压力！” 原来天才也有学习压力，陈招娣有些同情常日晖。 见到大伯母那一刻，对于被堵住的人是谁，常日晖心中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前面的是……” 不会是我妈吧！ “对！” 为什么会是我妈！你们不是关系不好吗！ 第32章 我妈很冷淡 常日晖冒着冷汗，生怕周红玉深究，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指挥小旺立刻带人走开。 小旺拉着不情愿的杨英子，杨英子一步三回头。 常日晖僵硬着脊梁走到周红玉面前，他嗡声道：“妈！” 周红玉看破不说破，能耐啊，在外面也是一个爷了！ 周红玉脸色淡淡的，常日晖第一次发现，从他妈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情绪，就好像懒得搭理他似的，他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伯母好糊弄，他妈可一点不好糊弄。 陈招娣把三轮车推到货旁边，也没管他们母子间的事，反正凑一块就是吵，看他们吵架还不如快点搬完货。 咦，怎么不吵了？ 陈招娣抬头，只见周红玉冷笑着一言不发，让人感到十分害怕，她抖了抖鸡皮疙瘩。 “红玉，日晖他……” 周红玉抬手：“干你的活去！” 陈招娣乖巧：“诶！” 行了，你们母子俩都是山上的老虎，她不敢招惹！ 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情况的杨英子一百个不放心。 她和爸爸知道常日晖的时候，常日晖形单影只，独来独往，给人留下只有脑子十分聪明的形象。 出乎意料的是，常日晖在很短时间找好小弟，左手倒右手就发了一笔小财。 经过那一次，她和爸爸都很看好常日晖的未来，于是制造机会，促使常日晖带人出手救下他们父女，成为救命恩人，让他们间有了切不断的联系！ 这两个女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常日晖看到她们仿佛就多了活人的气息，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指点大家如何做生意赚钱的天才少年！ 常日晖的小弟们也有这样的疑惑。 “大哥看到她们好像变了，就像……” “下凡的神仙！” “对对对，多了平易近人的气息！” 大旺点头：“我觉得她们应该是大哥村里的老乡！我一般在外面看到老乡，都会比较安分守己！” 其他人：“……” 你确定只是老乡吗？ 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大哥家住在村里？ “日晖哥！我爸在叫我们过去！” 杨英子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下去，随便找个借口想让常日晖远离这两个女人！ 大旺听了惊奇：“我耳朵聋了？完全没听到老杨在叫人，还是说英子在说谎！” 其他人：有时候真的很需要闭上你的嘴！ 见周红玉对她的宝贝二儿子前所未有的冷淡，陈招娣夹起尾巴做人，老老实实干活。 她腹诽，所以说这对母子是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一趟运货，满满一车驶向周红玉亲戚的铺子。 到地方，周红玉先是进铺子和亲戚说了会话，拿着他们给的一大捧炒板栗出来。 “给，板栗！” “哇，好香！” 不远千里从东北运来的山货，炒熟后果然不是普通山货可以比较。 陈招娣吃了又吃，完全停不下来。 见状，周红玉抓了一小撮放口袋，其余钱给她。 “等会儿我走人，你一个人干活，这些通通给你了，你给我认真干活，下了班我就过来找你！” 想起周红玉等会儿走人，陈招娣嘴里香喷喷的炒栗子立刻变得没有那么好吃！ 周红玉教陈招娣如何服务好顾客，陈招娣认真听着。 看着陈招娣认真的样子，周红玉有些虚。 她也不懂啊，她也没有经验。 她对陈招娣说的都是照着梦里所看到的，有样学样。 最后，她交代：“记住了，如果遇上奇葩顾客也给我憋着，别耽误做生意，等回去你把事情给我说，我狠狠地给你奖励！” 陈招娣激动地点头，奖励奖励，我保证不会和奇葩顾客发生冲突！ 常日晖的摊位离她们不远，常日晖来到街上发现她们，便一直盯着看，甚至忘记了指挥小弟们干活。 见状，杨英子朝她们投去阴翳的眼神。 这两个家伙！ 周红玉说完话起身准备离开，常日晖立刻跟着精神紧绷。 妈，要过来找我了！ 她是不是要念叨我这时候应该在学校好好学习？ 还是，她要骂我不学好和不知底细的人鬼混？ 于是，周红玉在常日晖真切的目光下就这样离开了！ 我妈走了？ 真的走了！ 常日晖突然起身，呆呆望向周红玉离开的背影。 凭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常日晖世界观遭受一记重击，他从未被如此冷待！ 家里的四个孩子中，他从小有着过人的天赋，他很早就知道，他妈对他寄予厚望，投入了最多精力，超过哥哥和妹妹的总和。 希望他将来考上好大学，出来有一份好工作，以后有机会能帮衬到哥哥和妹妹。 常日晖捂着脑袋，清醒的思绪从未有过的烦乱，似缠绕住的电线打了死结。 脑袋要炸了，无法思考。 常日晖直接走人，远离这吵闹的环境。 杨英子拿着账本准备和他对账目，就看到他不打招呼走人。 杨英子顺着视线，一下子看到周红玉小到不能再小的身影，这样她都能认出来！ 果然，讨厌你的人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杨英子刚才就发现常日晖不在状态，又是因为那两个女人！ 杨英子找杨父商量对策：“看样子日晖哥和她们关系不错，我担心日晖哥之所以变得奇怪，就是因为在考虑让她们入伙！” 她清楚，常日晖是个完美的浪漫主义者，带着浓浓的个人英雄主义气息，做生意遇上老乡，常日晖在这方面又是天才，很有可能是想帮一把！ 杨父听了严肃脸：“比起我们，他们关系肯定更亲近，如果那两个女人加入，我们到时候就不可能这么轻松！” 同情于杨家父女的遭遇，常日晖处处照顾，说是合伙做生意，实则等于常日晖白送他们钱。 还是一大堆钱！ 利欲熏心。 杨家父女势必不会松开这口肥肉。 杨父：“英子，你有什么主意？” 想当初刚开始来到京城，露宿街头，还得是因为有个好女儿，才让他的日子好过起来。 杨英子嘲讽：“那让她们从哪来回哪去，待不下来自然不会掺和我们的生意！” 另一边，陈招娣抹不开脸，别别扭扭开不了张。 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旁边摊位的一个商贩突然拉高声音招呼顾客，还专门站在陈招娣前面，截住人流，把人往自己摊位拉。 是个人都忍不下这口气！ 周红玉只交代不可以和奇葩顾客发生冲突，却没说不可以和同行！ 陈招娣撸起袖子就是干！ 第33章 生意兴隆 周红玉下班，和孙大姐一起赶到现场。 她原本还担心陈招娣开不了张，到了一看，好家伙，围得水泄不通。 孙大姐锁好自行车，热心肠地准备帮忙：“价格告诉我！” 周红玉把价格告诉她，孙大姐念叨了几遍把价格记住。 孙大姐拉过一个拿着衣服等候的年轻姑娘，帮忙招呼。 周红玉往人群中挤进去，在里面找到说话声嘶哑的陈招娣。 周红玉加大音量：“怎么回事，你卖得也太好了吧！” 陈招娣已经不停地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疲倦地摆摆手，示意周红玉先接过她的工作，让她有空歇一歇。 周红玉会意。 不过，周红玉开始接手后便忙个不停。 陈招娣喝了几口水润润喉咙，又开干。 三个人一起卖衣服，一直卖到今天拿过来的货全卖光，就这样还有很多人说好了明天再来买！ 孙大姐很久没有这么忙碌过，她活动筋骨：“今晚回去能睡个好觉了！” 周红玉也是运动量超标的一天，停下后面站着不敢坐下，她得缓一缓才敢坐下，不然起不来了！ 干惯体力活的陈招娣十分不屑：“你们两个都把身子给养废了！” 两人闻言露出苦笑，你这样子的一般人比不了！ 周红玉捶捶腰，这时候她发现陈招娣换了一身衣服，且额头上有类似指甲划过的抓痕。 “你这是……” 陈招娣扬起下巴：“有想找茬的过来闹事，被我打跑，可惜我的衣服破了几个洞，之后又来了客人，我就去你亲戚家的铺子找地方换一身衣服，这样子看着才像卖衣服的，你不介意吧？” 闹事的也是个傻子。 她们背后就是周红玉的娘家人，靠山就放在这。 而且只有一个女人就敢来找事，陈招娣甚至不需要帮手，凭借她几十年如一日在车间拧螺丝的功力，打得有来有回，最后趁其不备，一举获胜。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打输了，主动找事的负全责，输再惨都不值得同情。 闹事的没想到陈招娣这么莽，二话不说上来就是干，那利索的嘴皮子毫无用武之地。 牙都被打掉两颗。 逃命似的离开是非之地。 周红玉摇摇头，竖起大拇指：“我一点都不会介意，还有，你是真的厉害！” 这个苦力找的真值啊！ 陈招娣咧嘴笑：“本来我还抹不开脸做生意，打了她一顿，围过来一堆看热闹的，我想着脸都丢光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豁出去招呼顾客，你还别说，好多人看到我们的款式就挪不开步子！” 周红玉笑着点点头，那是当然，拿到货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陈招娣八百年不买一件衣服，看不出好赖。 进回来的这批货能直接进商场，款式新颖，用料扎实，最关键的是进货价极低，她们只要不拉胯都能赚到钱。 孙大姐卖了不少衣服，她催促两人算一算今天总共卖出去多少件衣服，她迫不及待想知道。 陈招娣算数不好，从一数到五十就开始费劲。 见状，周红玉直接告诉她们。 “有一百六十件吧！”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卖衣服的时候你也不在呀！” 周红玉白她一眼：“运货的时候我就算好了，没想到那么幸运今天拿过来的货都卖完了！” 陈招娣：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 周红玉说要给孙大姐报酬，孙大姐拒绝：“我就过来顺便搭把手，提钱多客套啊！” 陈招娣点点头：“是啊，不如孙大姐你跟我们回去挑一件衣服，家里还有不少货！” 周红玉：“……” 当着孙大姐的面能不能大方点，没有孙大姐介绍人脉，我们连生意都做不起来！ 看到周红玉的眼神，陈招娣又急忙补充道：“诶呀，一件可不够，孙大姐你再多拿两件！” 都三件了，再多就是要我的命！ 孙大姐哭笑不得，以前经常听周红玉抱怨陈招娣抠门，这次见识到了。 周红玉搂着孙大姐肩膀：“孙大姐，我的眼光你知道，等我回去给你挑几件好看的，三件怎么够，至少五件！” 陈招娣偷偷算着，五件的话…… 亏大了！ 孙大姐看着陈招娣满脸肉疼的表情就想笑，她拍了拍周红玉手背：“三件、五件就算了，我今年的新衣服不能都穿你们送的，我们家孩子还等着孝顺，你给我挑两件最好的就行！” 周红玉笑着答应。 陈招娣这才松一口气，两件好啊，两件妙啊！ 第二天摆摊陈招娣有了经验，将带来的衣服摆好，随即扯开嗓子招呼来往的顾客。 货拿得好。 服务态度也不拉垮。 生意只能用火爆来形容。 昨天被她暴打的事精叫丽丽，丽丽肿了一张猪头脸，阴沉沉看着从摊位路过的顾客被陈招娣的声音吸引走。 “你看着摊子，我有事出去一下！” “喂！我又没卖过衣服我怎么会弄，你别走啊……” 不一会儿，丽丽在附近一个没人的巷子里和杨英子碰面。 她怒吼：“我替你办事吃了大亏，你就站在后面看好戏！” 她挨了打，隔壁还能好端端做生意，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杨英子嫌弃：“是你不中用，怪不得我！” 哼，没完成任务还想捞好处。 “看在你挨打的份上，二十块定金就给你了！” 才二十块，丽丽不肯：“你休想，你不赔我一百块，这事绝不罢休！” 杨英子不在意：“你是在做梦，还想等会儿挨打，想要一百块？” 经此提醒，丽丽想到平时护着杨英子的小弟们，杨英子势大，她比不过，这亏不吃也得吃！ 丽丽临走前放狠话：“你最好有一天别跟我一样！” 杨英子不屑：“梦里才会有！” 从巷子出来回到摊位，杨父正一脸不快算着账：“英子，那两个女的可真够烦的，自从她们来这条街，昨天就抢走我们三成生意！” 这可都是钱啊！ 尤其服装生意还是暴利，供不应求，最重要的是进货渠道，只要拿到好货，再肯吃点苦，闭着眼睛都能赚钱。 杨父看着原本属于他的钱进了别人的口袋，急得不行。 杨英子安慰：“没事，一时新鲜劲，等过了这劲她们的生意就好不了！” 以前这些事归常日晖管，可从昨天在服装厂后门见到那两个女人后，常日晖就不管生意上的事了，关起门来学习。 他学习！ 真是傻过头了，钱都不赚！ 另一边，陈招娣又做成一单大生意，送走顾客后开开心心把钱往口袋收。 这时，伸来一只手抓住陈招娣拿着钱的手。 看清手的主人，陈招娣面色惨白：“妈！” 第34章 陈家人 拿着一堆钱，撞上娘家人。 陈招娣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如果周红玉知道她把事情搞砸，一定会把她撕成碎片。 周红玉那人不讲情面，根本不会像常红兵一样体会她的难处！ 浑身一激灵，陈招娣拍掉伸到口袋的手，赶紧把钱塞进去关好拉链，死死护住！ 陈婆子虎着脸：“陈招娣，我是你亲妈，拿你点钱又怎么！” 陈招娣惶恐到说不清话：“妈，妈……” 她该怎么说才能护住自己的钱？ 在娘家人眼里，她陈招娣的钱拿了也是理所应当！ 诶，有了，首先这些钱就不能承认是她自己的！ 也对，这些钱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周红玉的！ 陈婆子对着旁边招呼：“老大媳妇，你们快过来！” 还有弟媳妇！ 一对多，即便说不是自己的也很有可能会被抢走，反正娘家人不会管她的死活。 她再怎么样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婆家兜底。 陈招娣心生胆怯，她对着娘家人真狠不下心下死手，这些钱她也许真没把握护住！ 陈弟媳带着一家人赶过来，看到这一堆好看的衣服睁大了眼睛。 陈婆子当着亲家的面倍有脸，热情地招呼：“招娣的摊子，随便拿！” 陈弟媳姐妹狂喜。 “哇，大姑的摊子！我想要这件粉色的，还有这件青色的，啊，我都想要……” “姐，你帮我拿一下，我拿不了了，我还想要那件裙子……” 陈招娣手足无措，说话也没人听。 这时，身后的铺子里传来不大不小的说话声。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鬼子进村似的，小姑的衣服都被拿完了！” “小姑瞎了眼找她来帮忙卖衣服，等小姑回来摊子都要没了，要不我们拿上家伙事帮小姑护住摊子！” “先等等看再说吧，我瞧是这家人没规矩，小姑家的大嫂看着还行……” 后面的话陈招娣没脸听，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再放任娘家人没规矩下去，以后都不用做人了！ “滚——” 一声发自肺腑的怒吼 陈招娣赤红着脸从娘家人手里把衣服抢回来，然后把她们往外赶。 陈弟媳恼怒：“干什么，干什么！不就是拿你几件破衣服！好啊，你们陈家的女儿就是那么欺负人，以后有本事你别回娘家！我看你陈招娣的婆家会不会把你当人看！” 陈招娣喷回去：“用不着你操心，我婆婆对我好过你亲妈对你！” 陈弟媳的娘家人立刻叫嚷着要打人。 凶得不行的陈婆子这时候钻进人群。 陈招娣撸起袖子，今天又准备大干一场。 周红玉家亲戚拿着棍棒从铺子里出来。 “打架闹事是不是？来啊，我们奉陪！” 胳膊粗的棍子看着极其吓人，周红玉叔叔比划起来，孔武有力，仿佛下一秒就能打断某个人的腿。 陈弟媳的娘家人心肝颤了颤，留下一句话就跑路：“谁要跟你们打架，粗俗！” 看着他们跑远，周红玉亲戚顺便帮忙把衣服整理好才回去。 陈招娣低着脑袋默默干活。 别人的娘家人是人，她的娘家人怎么就不能是人了！ 不过，还好吧，虽然惹了娘家人不高兴，至少保住了衣服和钱，否则周红玉的怒火她可承受不住。 “陈招娣，你行啊你，都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了！” 陈婆子突然冒出来，凑到陈招娣耳边低语，生怕再把铺子里的周红玉亲戚招惹出来。 “妈。”陈招娣有气无力，她怎么还在啊？ 陈婆子伸出手，用眼伸比划着她胯在腰间的口袋：“多给我拿点钱回去哄你弟媳妇，这事就当做没发生！” “这是老板的钱！” “老板的钱怎么了，你拿给我她又看不见，你不会随便找个借口骗她，你就说钱丢了不就行！笨死你了！” 陈招娣：“……” 她终于体会到了有时周红玉那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好恨啊！ 陈招娣下定决心骗人：“老板就在我身后的铺子里，妈，你别以为人家不知道，等会儿我真拿给你了，他们拿着棍子去追你，我拦都不拦不住！” 那玩意真能打断腿！ 陈婆子现在还有些后怕：“你、你……家里都掀不开锅了，你不能真让我空着手回去吧！” 回回都是家里掀不开锅了。 陈招娣对这个借口有些麻木。 但她知道，坚决不能从口袋里拿钱给她妈，不然就完犊子了，明天，后天，大后天……但凡还在这里卖衣服一天，陈婆子就必须到场。 然后就是等着拿钱！ 陈招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妈，等下个月过节我就回去看你，红兵见义勇为发了奖金，我到时候就拿他的奖金回去孝敬你，你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至于是不是奖金，谁又知道呢，她可以拿私房钱去。 陈婆子心热地点点头。 那是，街坊邻居没有几个能嫁得比她家招娣好的，当年遇到好时候，常家急着娶儿媳妇进门以求保住家里的大宅子，但凡合适的都直接去领证。 陈婆子临走前不忘交代：“招娣，你脑子灵活点，一定要想办法占到便宜，有机会记得往家里多拿几件衣服！” 陈招娣点点头，几件衣服好办，到时候她用成本价买回去就行，只要娘家人别再来打扰她做生意！ 看着陈婆子心满意足的离开，陈招娣叹了口气。 她跟着周红玉学坏了。 她以前可说不出来这么多鬼话。 等周红玉下了班赶到这边，衣服卖得七七八八，陈招娣正卖力的招呼几个客人。 周红玉立刻过去帮忙，很快又把今天的衣服卖得一干二净。 陈招娣有一大堆话想跟周红玉说。 只见，周红玉拿出一小盒鸡蛋糕递给她，笑着夸奖：“你今天做的真不错，来，这是我在来的路上买的！” 说完，周红玉又拿起剩下的鸡蛋糕向身后的铺子走去。 陈招娣拿着鸡蛋糕五味杂陈，什么都没说，她就夸我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好！ 不管了，反正别人夸我，我就是很高兴！ 等第五天结束，进回来的货所剩无几。 陈招娣话变多了：“后院里还放着二十件比较高档的款式，如果都留着不卖，那明天不用来了，还得是我们的款式新颖、用料扎实，这条街找不出来对手，不是贵了，就是劣质品，觉得不合适，逛一圈再回来还是会买！” 周红玉轻笑：“你在这里卖了五天衣服，长进不少啊！” 陈招娣听了云里雾里，长进了会多发钱吗？ 陈招娣又问起明天的安排，明天应该是不用来了，毕竟…… 周红玉却道：“来啊，为什么不来，那二十件也是钱啊，留着穿也穿不完，送人的话，我也没有那么多值得送的人，明天还来！” 陈招娣：明天还来啊？可明天是你儿子的生日！ 第35章 收工 周红玉忙糊涂了，完全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 陈招娣以为她记在心里，便没有对于明天的安排提出意见。 陈招娣在这条街卖了五天衣服，消息灵通：“明天礼拜天，附近有一个大卖场开业搞活动，你也休息，正好我们就早点来，把剩下的二十件衣服卖完，万事大吉！” 然后分钱！ 周红玉答应下来：“如果卖完还早，我们就去新开业的大卖场逛一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需要买！” 陈招娣笑笑不说话，大卖场有什么好逛，花钱的事她坚决不干。 逛可以，总之，她不会在里面花一分钱！ 第二天一早，周红玉和陈招娣就出门了。 常婆子披着衣服起来做早饭，就正好看到她们出门。 卖衣服的地方离得远碰，不到熟人，后院和前院又隔着一扇门，平时没人过去，导致常家人至今不知道周红玉和陈招娣在外面卖衣服。 常婆子仅仅知道两个儿媳妇这星期都挺忙的，最近都没空进厨房帮忙。 常婆子纳闷：这妯娌俩一早去哪呢？还有，她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 因为礼拜天休息的缘故，人流量翻了几倍，周红玉她们到时已经算比较晚了。 常日晖等了有一会儿。 他这几天关着门在房间里补习功课。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发奇想就开始学习。 他妈一直都希望他能听话懂事，认真学习，他学了！ 那他妈就得重新恢复对他的重视！ 今天是他生日…… 常日晖隐隐升起一股期待，傲娇的小表情就等着收获惊喜。 周红玉认真招待着顾客，完全不记得今天是她家二儿子的生日！ 今早上的生意极其差劲，就因为最后这二十件衣服都是高档品，定价较高，受众和以往大有不同。 比起摆在街边的摊子，有能力买下的顾客首选商场里的货柜。 眼下周红玉招待的这个顾客话不多，却藏不住想要拿下的欲望，其中也少不了犹豫不决。 周红玉轻声细语劝着，耐心极了。 陈招娣在旁边不小心听到，抖了抖鸡皮疙瘩，太装了！ 周红玉说得口干舌燥，即将失去耐心之际，顾客终于下定决心掏出钱包结账。 送走顾客，周红玉长长叹出一口气，真累人啊！ 陈招娣笑话她：“我都卖出去五件了，你才卖两件，你能比我累！” 周红玉默默对她竖起大拇指。 最后陈招娣卖出去十六件，周红玉只卖了四件，卖完收工，周红玉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的收入。 成本二十五块一件，定价八十五块一件，实际情况有所出入，那就算平均价格八十块，总利润就是一千一百块！ 常日晖静静看着他妈，买完衣服就走啦，走啦———— 晴天霹雳！ 天也塌了！ 周红玉和陈招娣去附近的银行把钱存上，然后去今天开业搞活动的大卖场。 大卖场人特别多，一楼直接人挤人。 周红玉被几个壮实的大妈拿屁股撞了又撞，气得她拉着陈招娣避开行事毫无顾忌的大妈们，往人少的地方去。 陈招娣没逛过大卖场，以前她天天待在车间里干活，闲时给同事代班，挣那一天一块钱的辛苦钱。 甭管来大卖场之前嘴上怎么喊着不花一分钱，真到大卖场里，她看什么都好奇。 周红玉在护肤品区停住。 陈招娣对贵的要死又没用的东西不感兴趣，她看到前面有好玩的东西。 于是两人分开。 等周红玉选好，回过头找她时，找了一会儿才在家电区找到她。 对于家电区的东西周红玉有自知之明，她买不起，也不打算买，不划算，反正更新迭代快，省下的钱可以做更有用的事。 “周红玉，你文化水平高快给我说说这机器是干嘛的，这玩意儿能洗衣服？” 陈招娣看得云里雾里，出于对自己文化水平的不自信，她对面前这台据说可以代替人来洗衣服的机器产生怀疑。 周红玉念一遍给她听，陈招娣听完一愣一愣的，这世界都变化成什么样了，人竟然可以不洗衣服！ 陈招娣做贼似的前后左右看一圈：“你说，我买一台回去怎么样？” 周红玉习惯性眯起眼，重复：“你买？”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哄我？你舍得买？ 周红玉指着旁边的标价：“看清楚咯，一千两百块！” 陈招娣咂舌：“彩电贵我理解，电冰箱贵我也理解，这玩意儿凭什么贵，没了它，我照样可以手洗！” 还以为一两百块拿下，最多出个材料钱和人工费！ 陈招娣不忿，她任劳任怨洗了几十年衣服，从娘家洗到婆家，她连彩礼都没有，一台洗衣机都比她值钱！ 可能因为家电区人少，周红玉两人围在洗衣机旁说着话，很快售货员就走上前询问。 “两位这是打算买洗衣机？我们卖场开业搞活动，前四天一律八折，如果支持国产还能享受到国家补贴，另外，如果办理会员卡，打完之折还会返现……” 陈招娣听着头晕，补贴、八折、会员卡，然后返现多少来着？ 周红玉替她问：“你给我们举例一下吧，就比如买这台洗衣机怎么算！” 售货员立刻提起十二分精神，这意思是想买咯！ 不远处，杨英子满腔怒火看着她们，没想到她和常日晖出来购物都能遇上这两个女人！ 常日晖看到后走不动脚，仿佛被下了迷魂药！ “日晖哥~” 常日晖充耳不闻，静静看着和售货员讨价还价的两人。 他惊觉，他妈和大伯母关系好了很多。 在他没注意的地方，他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杨英子恨意更浓。 她想，趁着今天是常日晖的生日，她必须做点什么挽回…… “日晖哥，大旺小旺说了想吃方便面，进来的时候我看见有打折的，我们去那边吧！” …… 第3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售货员详细讲述了卖场优惠政策，然后告诉价格：“零零散散算下来，一台这样的国产洗衣机只要888，两位姐姐，千载难逢的机会，数量有限，想要就赶紧入手！” 陈招娣听了急眼，怎么数量有限啊，她还得回去想几天！ 周红玉嘴角一挑就知晓卖场的套路，这事不用急，想买洗衣机什么时候都有！ 周红玉按住蠢蠢欲动的陈招娣，拉到一边小声商量。 “你想清楚来啊，一台洗衣机888，占了你们家一大半积蓄，你舍得？而且这东西没准过几年就有更好用的款式出来，你就落伍了！” 估摸着大房存款也就在一千二百块左右。 陈招娣得意地看她一眼：“我们家只有一个儿子，又不需要留着钱买房！” 言下之意，因为周红玉有两个儿子，未来大儿媳家才提出买房，省得嫁进门后搅和到一块。 周红玉翻白眼回应，是的是的，你只有一个儿子，将来家产全都是他的！ 可你陈招娣猜不到的是，你一个儿媳妇顶我两个儿媳妇，靠质不靠量，到时候你哭天喊地去！ “那你就买吧！” 听她们准备下单，售货员眼睛眯成一条缝，连说了几声好！ “按照政策，购买这款产品，顾客您能得到实际支付百分之六的返现，也就是五十三块二毛八分，这些钱将会保存在您的会员卡中方便下次用于购物！” 陈招娣就问：“会员卡我可以办理，但，里面的钱你能不能直接给我，反正都是我的钱放在哪里都一样！” 周红玉噗嗤一声，扶着她肩膀笑出来。 陈招娣不解，干嘛，不都是她的钱，她这么想有错吗？ 周红玉替售货员解释：“放在会员卡里的钱是为了让你来卖场进行二次消费，你拿走去别的地方花，那可不行！” 我的钱，我决定不了，那放在会员卡里的就不是我的钱咯！ 陈招娣并不满意卖场的规则，满腹牢骚，她感觉被骗了！ 国货买的人少，大家抢着买进口货，售货员满脸笑容告诉她们，现在付款晚上就能送货上门。 这样的服务态度，陈招娣不满少了一些。 售货员去开票。 陈招娣悄声问：“周红玉，今晚回去算钱能给我分到一百块吗？” 一百块，两个多月工资，如果她能分到一百块就相当于洗衣机只花了788！ 陈招娣算数水平一塌糊涂，大部分钱经她的手，她仍旧算明白账。 周红玉眉头轻挑：“当然可以！” 一千四百的本钱，本来回报率就有三倍，又有孙大姐侄媳妇大放水，利润还能往上涨，大概能到六千左右。 陈招娣只要两成利润，一千两百多，周红玉给够她一千五，算上她的本钱一千，陈招娣最后能拿二千五百。 而周红玉自己也能拿五千多。 才分一百块，这得是多看不起她呀！ 有周红玉的保证，陈招娣付钱时极其爽快。 售货员点完钱把单子交给陈招娣，附赠几张奖券：“如果您运气好，还能从奖券开出我们准备的奖品！” 陈招娣兴冲冲开了三张，都没中。 脸一下子垮了，呸！ “糊弄人的东西！” 剩下两张她想扔了又舍不得，然后戴给周红玉，她还抱怨：“周红玉你看看吧，我觉得这就是个幌子，根本不会中奖！” 周红玉划开，啪啪打她的脸，全中！ 电子手表一个。 半导体收音机一台。 陈招娣：“……” 见她表情复杂，酸涩又舍不得，周红玉帮她安排起来：“半导体收音机你留下，电子手表我拿走给淑英、美英戴！” 陈招娣点点头，这样安排她的心就不会太痛了。 * 常日晖陪杨英子在卖场兜兜转转，等再次从家电区附近路过，意料之内，人已经没了。 他瞬间感到心情无比烦躁。 杨英子察觉到他情绪突变，默不作声。 等回到住的地方，常日晖径直回房间准备学习。 今天是例外，他的生日，出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他才会选择出门，竟是带着一肚子气回来！ 杨英子从窗户看见他打开书本，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眼珠子咕噜噜转。 凭借着常日晖的能力，做起生意几乎是走在路上捡钱的程度，他怎么就想不开，忽然扔下一大摊子事开始学习起来？ 常日晖必须得留下帮她们赚更多的钱，发大财！ 常日晖复习完一本书，放下课本准备缓解眼睛的疲劳，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随即传来杨父的惊慌声：“日晖，不好了，英子又犯病了！” “赶紧送去医院！” “我去叫人，日晖，你先帮我看着英子！” “行！” 常日晖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杨英子，不禁担心起来，有这一出今晚他还能赶回去过生日吗？ “日晖哥……”杨英子脑门冒着冷汗，颤抖着伸手。 “我在！” 见状，常日晖有些唾弃自己刚才的想法，这时候人命关天，他以后又不是只能过一个生日！ * 吴家，常鹏飞劝说吴敏君，让吴敏君今晚陪他回去过三弟的生日。 常鹏飞在很多事上傻傻看不透，但三弟过生日，他看得透透的，今晚就是一个难得让她妈松口答应买房的机会！ 吴敏君看着自己的肚子，人来人往，不小心冲撞到怎么办，她心里是不乐意的。 吴母突然出现在身后。 吴母把常鹏飞拉开，生气：“买房子是你们家的本分，在这之前我们两家是不会有来往的！” 吴母不傻，她女儿有了身孕，去一趟常家很有可能就被发现。 她打算好了，在被常家发现她女儿怀孕之前，她得找医生看清楚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是男孩，呵呵！ 吴母和吴敏君通气：“你是我们家的人，可不能向着常家！我就告诉你吧，常鹏飞他奶奶从亲戚手里继承一座四进院！你看吧，常家明明有能力买房，非得拿乔不肯买！” 吴敏君听了捏碎帕子，她真的以为对于常家来说，买房很困难！ 另一边，周红玉她们回到家，常婆子迎上来：“红玉，今天日晖生日，你出去这么久都买回来了什么？” 周红玉：“……” 说实话会挨骂吗？ 我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第37章 洗衣机 常婆子知道周红玉今天没有准备，难得生气：“你这么不上心，日晖回来知道得伤心死！” 她是知道的，即便常日晖时不时和周红玉吵，照样打心底希望多分点周红玉的爱。 周红玉：他都不回来，我准备什么！ 因为周红玉不打招呼就撂担子，常婆子顿感还有很多事没做，她急咧咧去外面把下棋的常老头叫回来帮忙。 蛋糕没准备。 晚饭光有鱼和猪肉还不够。 …… 这一刻起，全家人被常婆子指挥得团团转，周红玉被安排在厨房里煎鱼，常婆子一边炒青菜，一边数落她今天太过分了！ 周红玉只当没听见，左耳进右耳出，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全家总动员，忙了许久，卡着点做好晚饭。 常婆子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子才对嘛，差点因为不尽责的老二媳妇就毁了日晖的生日！ “爸，妈，我和继宗回来了！” 听着声音常婆子立刻歇了准备念叨差点耽误今天大事的周红玉，系着围裙跑到门口。 “艳霞，你们回来啦！继宗，来，快让奶奶看看你长高没有……” 常婆子特别激动，自从小孙子四岁多跟老三夫妻搬去单位分的房子，她就很难见上一面。 上次老三一家回来，她还在大女儿家，没碰上。 常婆子拉着小孙子说个不停。 孙艳霞朝周红玉嘚瑟，看吧，你小女儿平时在家受宠有什么用，终归我小儿子才是老两口的宝贝！ 对此，周红玉直接无视孙艳霞的挑衅。 美英和姐姐出门买东西了，美英不在，她懒得理会孙艳霞幼稚的举动。 前脚孙艳霞母子进门，后脚常梅花也到了。 看见二女儿，常婆子松开小孙子：“就你一个人，你大姐呢？” “大姐不回来，说是刚子媳妇怀相不好，她得留在家看着。” “那确实得这样。”常婆子点点头。 常梅花欲言又止，大姐还交代她帮忙在常婆子耳边劝几句，最好能让常婆子主动提出去帮忙照顾刚子媳妇！ 她答应了。 到娘家她又不想提了。 因为她又不是闲着没事回娘家，她也得继续卖惨啊！ 见常梅花一到家，宝贝儿子就失去常婆子宠爱，孙艳霞在她们说得正欢时挤进去插一嘴：“妈，国富昨天就出发去进修班了，今晚的是没法来了！” 常婆子也提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大孙子：“耀祖今晚回不来！华英去了他租的小院，人不在，让同一个院的人帮忙带话，说是去了外地，和以前的同学一起复习！” 常家高考不知道多少次的大孙子！ 孙艳霞岔开话题：“妈，国富是心满意足去了，可为了攒够学费，我们家砸锅卖铁……” 常梅花皱眉，老三这出她怎么没听到风声？ 还有，什么学费用的上砸锅卖铁，孙艳霞这是要跟她比卖惨啊！ 这时，门口外面传来动静，有街坊大嗓门：“常婆子，快出来看啊，你们家洗衣机送货上门了！” 常婆子一脸懵，哪来的洗衣机，送错了吧？ 陈招娣百米冲刺飞出来：“洗衣机在那！” 回到家就被安排着做事，忘了和家里人说一声。 周红玉跟在身后，告诉她们：“是大嫂买的洗衣机到了！” 安装师傅把洗衣机抬进门，选好合适的位置，开始干活，完事后看着常家的大院子羡慕：“大娘，你们家可真够大的！” 常婆子看着在院子里扎根落地的洗衣机，晕头转向，做不出回应，她们家就这样有洗衣机了！ 周红玉抓了一些糖给安装师傅，笑着道谢，把人送出门。 转过身，放洗衣机的位置已经挤满人了。 街坊闻风而来，纷纷跑到常家一睹洗衣机的真貌，听说过买彩电的，买电冰箱的，几乎就没听说过买洗衣机的。 甚至有人拉着常婆子问他们家去哪里发了财，要买这种浪费钱的东西！ “老大媳妇买的，这你可得问她去！” 常婆子生着气，今天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似乎合起伙来给她找不痛快！ 陈招娣众星捧月般被追着问情况，她脑子一迷糊差点实话实说，然后就看见抱着胳膊，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周红玉。 陈招娣话锋一转，把周红玉提前编好的无脑小故事搬上。 “……遇上一个倒霉的外地商人，我帮他一个大忙，他也是倒霉到家，最后想感谢我来着，可惜回家的车费都差点凑不齐，总之，他就把之前交了钱但是拿不回去的洗衣机送我了！” 哇—— 大家听完羡慕得不要不要，这种便宜她们也想遇上啊！ 周红玉欣慰地点点头。 但凡陈招娣嘴瓢兜不住事，她一定会把陈招娣灭了！ 陈招娣感觉一阵寒气从后颈飘过。 有街坊嫉妒，挑刺：“国产洗衣机啊！国产什么都不好，就算捡了大便宜，用不了几天就烂了！” 陈招娣：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花了钱买回来！三年保修！ 可实话不能说。 陈招娣叫嚷：“你管我的洗衣机能用多久，免费的就是赚到了，我把你记住了，以后你可别想用我家的洗衣机！” “说说而已，别太小气……” “说说而已！冒酸气的话别往我跟前带！嫌弃你就别想着借！” 陈招娣和几个说话不中听的街坊吵起来。 这边，常梅花摸着洗衣机爱不释手。 她家有彩电、有电冰箱等流行的物件，生活条件遥遥领先，可也从没考虑过买洗衣机，这洗衣机她看了是真的喜欢。 常梅花神神秘秘把常婆子拉到一边：“妈，这洗衣机能借回去给我用几天不？” 借了就不可能还！ 常婆子张大嘴，得嘞，今天不光只有两个儿媳妇气人，还有她二女儿！ 看看说的这都是什么话，他们老两口从小没教过，不知道从哪学来的。 常婆子问：“梅花，你的意思是要把洗衣机拿回你家？” 常梅花开心地点点头，她妈看样子是明白她的意思了。 常婆子气不打一处来：“你疯啦！” 第38章 改变主意 见常婆子生气，常梅花并不担心，她说出一堆理由。 “京城天冷得快，洗完一家人的衣服手能肿成萝卜！” “这洗衣机太稀罕了，我也是第一次在咱们家看见，妈，你就让我拿回家稀罕稀罕，等我稀罕够了再还回来！” “大嫂没什么见识，不过是捡了便宜才有一台洗衣机，她用的明白吗她！还是我拿回家用才好！” 最后一句话酸气十足。 常婆子听都不想听：“不可能的事！” 她怒气更盛：“梅花，我一直以为你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没想到你会是这么想，你最好不要再提洗衣机的事，否则你爸也饶不了你！” 常婆子失望透顶。 她这一辈子最骄傲的就是养大五个孩子，除老大兰花喜欢算计外，其他四个孩子她都觉得好到不行。 老二红兵憨厚朴实，老三梅花孝顺父母，老四兴旺无私奉献，老五国富品行端正。 今天梅花没脸没皮讨要洗衣机的举动，简直跌破眼镜。 常婆子不禁发问，她是否需要重新审视她的几个孩子。 事后常婆子和常老头说起今天发生的事，表达了她对二女儿的失望，老两口一商量，本来因为看着几个孩子经济压力增加，而打算提前分家产的计划，开始变得犹豫。 最终决定先卖掉常婆子继承的四进院，拿现钱，此前四进院暂时交由老三常国富代管，然后再把后院三间房租出去。 这些钱都拿来补贴家用。 当然以上都是后话。 因为等会儿孙子还要过生日，常婆子就让围着洗衣机打转的街坊先回去，有空明天再上门看个够。 围观的街坊都走后，孙艳霞从洗衣机收回眼神，宣布：“爸，妈，说来话长，为了凑齐国富去进修班的学费，我们卖掉房子，今后打算搬回来一起住！” 早几天晚几天搬回来都行。 孙艳霞看到洗衣机后做下决定，提前几天搬回来，她想体验不用洗衣服的生活！ 周红玉听了脑壳痛。 她还不知道公婆之后会因为今天常梅花讨要洗衣机的举动，改变提前分家产的计划。 她只知道，噩梦要来了！ 常日晖过完生日不久，老三一家重新搬回来，接着，两个姑姐从常家的九间房里每人分到一间，见钱眼开，往后院塞各种乱七八糟的租客，连带前院都被搞得乌烟瘴气。 她们家又因为私下拿公婆棺材本的事被爆出来，处处落下乘。 烦死了—— 陈招娣听了下意识护住她花钱买回来的洗衣机。 她买完洗衣机就宣布搬回来住，甭管孙艳霞用的是什么理由，陈招娣都觉得这是盯上了她买回来的洗衣机！ 气死人！ 洗衣机一点都不想给孙艳霞沾光！ 常梅花不禁语气酸涩：“看来还是老三媳妇会享受，搬回来住就能用的上洗衣机，我是没有这条件！” 常婆子听了生怕三个儿媳妇当场干起来。 至于为什么是三个，那肯定是因为每次干架总缺不了周红玉。 好在最后陈招娣拉着脸不搭理孙艳霞。 常婆子想想还是有些担心，趁没人注意常婆子把陈招娣拉到一边：“老大媳妇，洗衣机是你的，不过有时候家里其他人免不了需要用到，这样，我补贴你两百块！” 陈招娣点点头。 588！ 随后，华英也给陈招娣补贴一百块。 488！ 最后，常红兵又把他见义勇为拿到的奖金补贴给陈招娣，因为他很满意，有一台洗衣机大家天冷洗衣服就不需要把手冻成萝卜。 288！ 陈招娣那点因为孙艳霞要搬回来用她洗衣机，而生出的不愉快，瞬间消散。 这台洗衣机相当于白捡！ 而她，还是洗衣机的主人，但买一台洗衣机的实际花销仅为288！ 还没算上周红玉帮忙得到的奖品，如果是这样，那她花的钱就更少！ 常美英看着回来后和她玩得火热的常继宗：“四哥，三婶说你们要搬回来住，你开心吗？” 常继宗用力点头：“美英，到时候你记得带我去公共厕所炸米共，这些我以前都没玩过！” 大人听了哄笑一团。 孙艳霞：“……” 笑不出来一点！ 她们一家住在大学的家属楼里，受各种气氛熏陶，宝贝儿子常继宗还是一副不上进的样子。 等搬回生活着满是底层人的双洞胡同，儿子身边多了会带着他去炸米共的玩伴，那以后还会有未来？ 孙艳霞的信念开始动摇，这时候用家里全部资源供丈夫去读进修班，甚至妨碍到还在成长中的儿子，是不是错了？ 想到这里，孙艳霞甩了甩头咬紧牙。 她做的没错！ 等常国富从进修班毕业回来，事业很快就能更上一层楼，她和儿子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房子没了可以再买！ 欠的债还可以再还！ 她只知道，丈夫这次进修是非去不可！ 常梅花从讨要洗衣机被常婆子拒绝开始就憋着一肚子气，很不识趣地破坏欢乐的气氛。 “该吃饭了，再不吃饭都凉了！” 常梅花说完左顾右看，最后给周红玉投去一个眼神，颇为大惊小怪：“这个点了寿星还不回来！” 被她这么一说，大家发现寿星都这时候还没回来。 刚刚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一台特别稀罕的洗衣机，吸引了注意力，大家把寿星抛到脑后跟。 常婆子立刻看向周红玉：“日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到家，再不回来恐怕就是出事了！” 常婆子似乎忘记了，一开始周红玉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记得。 周红玉对于常日晖今晚不会回来心知肚明，见大家盯着自己看，她脸不红心不跳说出编好的话。 “他啊，应该没办法赶回来了，之前说是学校有什么活动需要参加，如果开饭前没回来，那就是不会回来了！” 大家：啊？ 常婆子忙前忙后就是想在孙子过生日的这天，让孩子过得开心点，竟然不回来了！ 常老头失望大过伤心，如果孙子是没理由的不回来，那他一定特别生气，好在是忙着学习的事赶不回来。 周红玉真的有些饿了，她不想在常日晖回不回家过生日这事扯太多。 反正人家不稀罕回来！ 她举起筷子招呼：“吃啊吃啊，他回不回来都一样，没了他，我们照样继续吃！” 然后就听到面对门口的常美英发出惊呼： “三哥回来了！” 第39章 放弃继承财产 周红玉正喝着汤，差点呛住，回来了！ 不可能吧！ 她这蝴蝶扇动翅膀的威力也太大了！ 常日晖寒着脸，他妈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什么叫做他回不回来都一样？ 这是对他没有爱了！ 今天可是他的生日！ 按理来说，常日晖今晚赶不回来。 他陪杨家父女去到医院，塞红包找最好的医生也看不出杨英子的病因，他本来答应了杨父的请求，留在医院帮忙照看杨英子。 半个小时前，常鹏飞找到医院。 常鹏飞找常日晖，是想让常日晖回家帮忙说好话。 因为吴敏君不肯回去，常鹏飞担心一家之主的常老头对吴敏君有意见，常老头十分重视常日晖的每一件事，尤其是常日晖过生日。 于是，他选择主动背锅也不回去了。 常鹏飞去学校找人，学校却说常日晖请了长假回家照顾老人？？？ 最后同班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同学告诉地址，他辗转跑了好几处才在医院找到常日晖。 这个点了常日晖还不回家！ 常鹏飞急得团团转，他顾不上去想为什么常日晖不在学校学习，反而在医院陪着一个陌生人，他拉着常日晖就走。 扔下在单人间病房里，装作被病痛折磨得虚弱不堪的杨英子。 离开前，常日晖匆忙交代护士去把杨父叫回来接手。 总之，当常家老两口看到常日晖赶回来，两人瞬间笑得合不拢嘴，整个家也跟着热闹起来。 这过生日少了寿星多没意思啊！ 常家老两口随口问起他在学校参加活动的事。 常日晖仅是通过只字片语就明白大概，他三言两语轻轻松松把事情圆过去。 常家人围着常日晖说个不停。 周红玉却一反常态地冷淡。 别人说着话，她就已经开始动筷子吃饭。 敏感的常淑英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三哥和妈妈是怎么了吗？ 除了周红玉，还有两个人也在埋头苦吃，孙艳霞和常梅花。 单单是因为周红玉生的这个儿子实打实地招人恨！ 孙艳霞自诩嫁了常家最有学问的人，她丈夫是大学老师，两人生出来的独子却十分平庸，功课差劲，等以后长大想继承丈夫的衣钵是万万不能。 她恨生不出常日晖这种天才儿子！ 而常梅花家情况半斤八两，她家几个孩子在学习上都不开窍。 更郁闷的是，比起兄弟姐妹她家样样都好，偏偏就这事落下乘，那可真是只差一口气就能骑在娘家人头上耍威风！ 饭桌上最能搞事的两个人闭了嘴，恨不得缩起脑袋当隐形人。 今天这顿晚饭最终圆满结束。 听着常家老两口在耳边一直念叨常日晖又拿了什么奖啊，考试又考了第几名啊，常梅花再想到家里回回都考个位数的两个儿子，实在坐不住。 常梅花吃完一抹嘴，打了声招呼就走人。 有常日晖在的地方，她一刻都待不住！ 常梅花及时脱离苦海，孙艳霞却做不到，宝贝儿子常继宗和周红玉那尖牙嘴利的小女儿玩得开心，不乐意走人，她僵硬着脸听常日晖“炫耀”。 越听越甭不住脸，周红玉中彩票生了常日晖这种好儿子，又是全国大赛一等奖，又是寒假准备代替华国去东南亚某国参加全球大赛…… 再看看从小精心培养长大的宝贝儿子，进了门就和常美英疯玩，孙艳霞心情烦躁。 “继宗，等我们搬回来再和妹妹一起玩，你的动画片要开始播了！” “动画片！” 常继宗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的灰，拉过常美英手：“妹妹，你陪我回家，我们家有彩电，你可以去我们家看动画片，带颜色的小人！” 爷爷奶奶家什么都好。 有满足他任何条件的爷爷奶奶，还有能跟他玩到一块、胆子特别大的美英堂妹，可惜就是没有他最喜欢的电视机。 常美英傲气地甩开他的手：“我才不去你家，我要留在家里陪妈妈、爷爷奶奶和姐姐们！你回去吧，以后有空再来！” 看着常美英云淡风轻对宝贝儿子挥挥手，孙艳霞嘴角抽搐。 小屁孩，你家有彩电吗？你家买得起彩电吗？ 什么都不懂，还敢大放厥词！ 孙艳霞扯过常继宗的手，和常家老两口说一声就赶紧离开常家。 只要和常家人沾到一块，她的宝贝儿子就学不了半点好！ 常梅花和孙艳霞走了，在常日晖看来剩下这些都是自家人，有些话可以随便说了。 “爷爷，奶奶，大哥的事我知道了，我想吴家能在这种紧要关头改变主意，提出买房，那不如让我去跟他们说清楚，以后家里的东西都留给大哥！” “什么？！”常家老两口同时发出惊呼。 “日晖，你这是何苦？” “日晖，你别把事情想这么坏，根本不需要你去说这个，有我们这些大人在肯定能把事情解决好！” 说完，常家老两口看向周红玉。 使眼色，你是两个孩子亲妈，赶紧说句话稳住场子！ 常日晖也盯着周红玉看，他妈对他提出的建议应当是满意，这样做就能顺利解决大哥的人生大事！ 常日晖在外面折腾半个多月，明白了普通人赚钱不易，就像一开始遇到的杨家父女，撞破了头刚够养活自己。 算了算他妈手上的钱，最多不会超过三百块。 周红玉没好气：“你先别说大话了，你说你要放弃继承什么？我手上可还没有东西留给你！” 这个家的主人还是你爷爷奶奶！ 不孝子们要分她周红玉的家产，也是分她的二百块存款，哦，不对，还要加上卖衣服得来的五千多块！ 而且，她将来可没打算把全部财产留给常鹏飞和他未来的媳妇，她的东西，她自己能做主！ 见周红玉听了连一个笑脸都没有表示，常日晖更加委屈。 他过生日，他妈能说得出来他回不回来都一样！ 他选择谦让，把家产留给大哥娶媳妇，是在替他妈分忧解难，这样都没有得到一个笑脸。 种种举动表明，这就是不爱了！ 周红玉看着常日晖突然流露出一副委屈又伤心的表情，顿感莫名其妙。 想了想又释然。 这时候常日晖赚到了第一桶金，财富自由，还组织起今后跟着他创业的团队，里面就包括跟他纠缠不休的红颜知己，杨英子。 不知是福还是祸，这丫的明明还有一个白月光！ 看样子他今晚能赶回来过生日，没让全家人干等着，是打算公开宣布放弃继承财产后，就要远离她们这家人！ 行呗，爱上哪去就上哪去，反正也不过就提前了几年。 第40章 矛盾初现 还有一个人和周红玉想的大差不差，常淑英也觉得三哥放弃继承财产后，就打算离开她们！ 两人只差了不到两岁，一个高一生，一个高二生，关系最为亲近。 因为三哥是天才，所以从小大家就说三哥将来会去接爸爸的班，给国家造飞机大炮，常淑英听了一百个不乐意。 因为爸爸长年不在家，都是三哥在保护她们。 如果三哥跟爸爸一样长年留在外地，那将来有人欺负她们的时候，谁来保护她们？ 二哥？？？ 常家老两口不想听到从常日晖嘴里说出来的糊涂话，这么小的年纪应该好好上学，等着考上好大学，将来有一份好工作，至于其他事不需要操心！ 见周红玉没有动作，常家老两口亲自动起手，追着常日晖念起紧箍咒。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大人的事不用孩子操心，是孩子就应该在学校好好学习！ 常日晖听着爷爷奶奶的念叨，犯头疼。 归功于他从小展现出过人的天赋，异常早熟，等三叔一家搬到单位，大伯忙于工作，他爸长年不在家，有时候胡同里需要派人去开会，常老头总是略过两个哥哥带着他去开会，参与大事的商议。 还是第一次像家里的兄弟姐妹似的，被爷爷奶奶念叨。 感觉有些新奇，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等常家老两口累得停下来喘口气，常日晖才发现他妈洗完澡，回去休息了！ 今天可是他的生日！ 放在平时他们母子吵吵闹闹习惯了，但这种时候绝不会扫兴，他过生日，他妈应该照常拉着他说一堆话。 比如，好好学习将来考好大学呀，大学里也要认真对待毕业才能分配到好工作，等将来成家也不要忘记照顾哥哥和两个妹妹…… 虽然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话，他确实听烦了，可凭什么不说了！ 周红玉表示，老娘又不是闲的发慌，明天礼拜一，工作日！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逆子将来能狠下心把我扫地出门，我再不赚点退休金以后流落街头！ * 常日晖留在家里住了一晚，按照一个高二生的作息，第二天他早早起了床。 果然做学生就是累，尤其是至关重要的高中生涯。 临走前，常日晖还得去和常淑英交代一些事。 “淑英，你上次说的绘画工具，买到了，还在路上，我过几天送去学校给你。” “三哥！” 听到三哥的声音，常淑英慌忙喊着人赶紧从床上起身。 昨晚她一个人睡，因为只要想到三哥会离开这个家，她就伤心的不行，便哄着美英去跟奶奶睡，她晚上偷偷在被窝里偷偷哭鼻子。 她真的不希望三哥离开这个家！ 常日晖站住脚，回过头满脸认真：“淑英，你有没有感觉到我妈变了很多？” 常淑英点点头，是的，她妈还去上班了！ 这种事以前想想都不可能，她妈最讨厌上班了！ 常日晖：“淑英，你平时待在家里和妈相处的多，你多留意，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是谁让他失去了妈妈的爱！ 常淑英想都不用想就给出答案：“这个我们都知道的，是因为二哥和吴家！” 想不到三哥的聪明没用到这上面，连奶奶都知道，因为吴家在二哥结婚的事上提出无理要求，她妈气过头，开窍了，终于知道天大地大有钱的人是老大。 她妈终于出去上班给家里都攒钱了！ 常日晖眼底一片阴霾，常鹏飞和吴家？ 连二哥都不叫了，直接常鹏飞！ 最后，常日晖交代常淑英在周红玉身上多用心，说完，他就得照着人设抓紧上学去。 他上的国家级重点中学和常淑英的普通中学相比，管理上相对更加严格。 毕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大学生含金量极高，像他的学校每年考上名校的学生很多，而常淑英的学校考上大学人数不足他学校的零头。 周红玉按照生物钟起床，等她收拾好打开房门，就看见常日晖一阵风似的飘过，在常婆子呼喊声中离开家门。 嗯嗯。 她点点头，看破不说破。 逃课嘛，又不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她知不知这回事也无所谓了，反正对于常日晖，她说多也是烦，她是打算什么都不管了。 因为她说的话，常日晖根本不会听！ 她还是常日晖衣食父母的时候，常日晖就已经开始不服管教。 现在常日晖靠自己就能赚到第一桶金，她还有什么资格在人家的事上指手画脚。 即便考不上大学，没有一份好工作，常日晖以后还会白手起家，发家致富对他来说小事一通，学习就更不用提了。 反正以后的人会说出来工作都是为了钱，既然有这样的能力又何必浪费时间去读书。 如果周红玉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她一定会跟说这番话的人理论。 现在嘛。 呵呵。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最后周红玉感慨，今年过的这个生日算是最平和了！ 陈招娣推着自行车等周红玉，常日晖出门前和她还说了几句话，她对周红玉这个样样拿得出手的天才儿子，嫉妒得要死。 因为她家耀祖啊！ 看样子是打算把高考带进棺材里，将来什么打算是没有了。 照常是陈招娣骑着自行车带周红玉去上班。 到厂里两人分开，周红玉去办公室，陈招娣去车间。 陈招娣换好工作服进车间，负责管着她们的何主任冷脸走过来，把工作安排表拍到她面前。 “这些都是你今天需要负责的工作，抓紧时间完成！” 强硬的口气使陈招娣皱起眉头，今天休完假第一天上班，她招谁惹谁了。 等看完工作安排表上需要做的工作，陈招娣直摇头。 “何主任，你这样的安排不合理，现在厂里讲究安全生产，考虑到我的自身安全，我今天没办法一直给你做完十六个小时！” 以前的她可以做到。 现在的她惜命得很。 何主任气笑：“陈招娣，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领导吩咐下来的工作你不想干，那你就别在我的手底下做事！” 吼完人，何主任头也不回的离开。 陈招娣楞在原地，她以前在车间如同老黄牛，属于她的工作她超额完成，别人不想干脏活累活，扔给她干，她一样照单全收。 何主任这么说她，太无赖了！ 同事凑过来，提点她：“知道何主任为什么礼拜一就这么大火气吗？因为她外甥女自从厂里出了新规定后，每次来上班都达不成指标，十次有九次被其他部门退回来返工！” 之前都是陈招娣给何主任外甥女代班，一天一块钱。 第41章 陈招娣被针对 陈招娣气得要死，亏她以前还感激何主任让她多挣一份钱，这人心太坏了！ “又不是我让她外甥女返工！” “可不全是因为这个！” 同事努努眼：“厂里出那破规定断了多少人的路子，以后都得本人来上班，否则就等着被辞退，哪个不是关系户，让她们好好干活，比杀了她们还难受，连带着还拖累我们的进度！”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工作效率严重下滑，何主任挨了领导一顿批评。 何主任怪不得关系户，就赖到前不久请了几天假回去照顾病人的陈招娣身上。 同事讲完缘由，转头就劝陈招娣：“人家聪明、有学历，又是关系户，她大哥管着工会呢，将来指不定还能往上升，你都拧了几十年螺丝，一辈子也就这样，你跟她对着干，那就等着没退休前一直被穿小鞋，这你能受得了！” 也不是闲着没事说这些，被耽误的工作就在那摆着，如果车间老黄牛陈招娣撂挑子，每个人都得分一分，谁又能乐意。 陈招娣咬碎牙：“她爱找谁干就找谁干，到点我下班，穿小鞋就穿，谁怕谁啊！” “招娣，你真要这么做？” “百分之百！” 一个月几十块，能耐啊，跟旧社会管一堆丫鬟婆子的老妈子似的耍威风。 来的路上周红玉说了，她连带投进去的本钱，一共能分到两千多块。 这一个月几十块的工资就想她豁出命，看不起谁呢！ 瞧着陈招娣一副说做就做的表情，同事疑心她是不是在吹牛，就因为陈招娣以前可听话了。 午饭，下班铃声响起，陈招娣不做停留拿着饭盒往食堂冲。 何主任太恶心人，她得吃点好的补偿一下。 这时候舍得钱了，毕竟她不大不小也是一个五天就能赚一千多块的女人！ 看着陈招娣第一个跑出车间，何主任气得头顶冒火。 陈招娣不留下来争分夺秒干活，被关系户耽误的工作量谁来完成！ 上午何主任和陈招娣交代完，下一刻就让关系户放轻松去，今天被耽误的工作量，翻倍！ 等陈招娣吃完午饭回来，迎接她的就是怒火中烧的何主任。 “陈招娣！你以为你是谁！安排下去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何主任猛烈地拍桌子。 “说这么多，你是打算每个月给我补贴几百？”陈招娣不甘示弱顶回去。 她给周红玉干活，五天赚一千多块，工作轻松，做最多的就是和顾客动嘴皮子。 还想着她像以前一样豁出命去干，出得起钱吗！ “你！”何主任胸闷气短。 每个月补贴几百，陈招娣莫不是想钱想疯。 何主任捂着胸口被气走。 同事抱怨：“陈招娣，你不帮忙分担，那这些不都给我们干了！” 陈招娣干活一顶三，如果知道陈招娣不帮忙分担，谁还来占这便宜啊。 任凭几个说得上话的同事过来怎么劝，陈招娣都不为所动。 拿多少钱就办多大的事，她门清。 几个同事眼看劝不动也跟着生她的气：“陈招娣，你做人不能这样，这么多活到时候把我们给累死！” 没等陈招娣回应，几个同事扔下话就走人。 陈招娣在车间被孤立的日子正式拉开序幕。 下了班，陈招娣反应慢半拍地发现自己被孤立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她也没占谁的便宜啊？ 经过这些天相处，一有突发情况陈招娣就习惯性想去求助周红玉。 等回到家常婆子告诉陈招娣，周红玉今晚加班，负责招待外地来的领导，不回来了。 陈招娣火急火燎：“妈，工作餐能吃的好吗，红兵当初被派到外地支援，他说工作餐可难吃了，要不你做好饭我给周红玉送过去！” 常婆子咧开嘴角：“红玉吃的可不是工作餐，外地来的领导级别高，她陪着一起上酒店去，吃住都在酒店！” 陈招娣张大嘴，干部的待遇这么好？ 早知这样，她就不会坚持拧几十年螺丝。 她和陈家人都觉得这份工作占了大便宜，不需要费心思，只管埋头拧螺丝，每个月拿的工资还高。 现在想来亏大了，干部的工资虽不高，可待遇实打实的好。 被人羡慕的周红玉根本没有沾着领导的光住进酒店。 而是陪着不愿意铺张浪费的领导赵大牛同志，住进京城一家略显破败的招待所。 周红玉办好入住手续，在接待处工作人员审查犯人一般的眼神中，带着赵大牛同志和几位随行人员上楼。 赵大牛同志膝盖不好，扶着楼梯吃力地往上走，感叹：“几年没来，京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这次果然来对了，不过这家招待所怎么看着越来越不景气，想当年这里人来人往多气派！” 年久失修的楼梯走着人，嘎吱作响。 面对熟人，周红玉一点不客气：“我开始就说了去住这附近新开的酒店，人家有电梯，还能有优惠，费用和住在这里差不多，您非要坚持过来！” 赵大牛同志是周家的老相识，周红玉她爸曾经的战友，现就任于西北某市当市委书记。 两人身后，几个随行人员听了瞪大眼。 这位女同志说话好不客气，果然京城人就是不一般，胆真肥！ 赵书记叹了口气：“几年没来京城了，还以为是当初的样子，都是我的错！” 开门进套房，闷闷的。 周红玉拉开窗帘，接着把窗户全敞开，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往里入。 转头看了一圈房间，怪不得入住率不高，完全没有服务意识，套房里什么都缺。 周红玉指挥赵书记的几个随行人员出去置办。 许久不见，趁着没人赵书记和周红玉话家常，聊起她长年在偏远地区工作的丈夫，还有赵书记最为熟悉的娘家人。 说话间，门口响起敲门声。 “姨夫，你们在吗？” 林主席到了。 周红玉满腹牢骚，原本属于林主席的分内工作，不知抽什么风安排给她。 她知道要招待的领导是谁才止住闹腾。 周红玉去开门。 林主席冲她扬了扬下巴。 女人，市委书记是我姨夫，现在有没有想跟我搭关系？ 今天专门抽出一个晚上来陪你！ 周红玉给他翻白眼，神经病！ 进门后，林主席熟络地在赵书记对面坐下，不晓得他今晚有什么大事，一坐下就开始沟通工作。 顺便还抽空指挥周红玉在旁边搭把手。 两人聊了十来分钟，说的口干舌燥，他又安排周红玉泡茶。 这安排合了周红玉心意，她正好趁机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或者就这样溜回家，反正她今晚不想住在这个破招待所。 周红玉拎着暖水壶往门口走，只听啪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乱搞男女关系的都给我出来！” 周红玉看着堵在门口的一群公安，心中冷笑，呵呵，今晚可以去住酒店了！ 第42章 陪领导视察工作 乌龙一场。 得到举报前来搜查的公安查明三人的身份后，又有从外面买完东西回来的赵书记几个随行人员作证，房间里的三个人确实没干坏事。 看着赵书记说话和气，带公安上楼的一个招待所工作人员，转而批评他们有错在先，以至于让别人产生误会，举报给公安，让公安白白了浪费时间。 周红玉：哈？你是想挨打吗？ 林主席直接一拳揍他脸上，大为恼火：“这就是你们招待所的服务态度！把你们经理叫出来！今天这事没有一个说法！谁都别想好！” 见林主席要找招待所算账，周红玉随即提议赵书记移步之前看好的酒店。 “赵书记，我们赶紧过去吧，那家酒店开业优惠，价格跟招待所差不多，我担心去晚了抢不上，到时候恐怕你还要住这种招待所！” 赵书记当即大手一挥：“那就把小林留在这里处理，我们先去酒店！” 再住这种招待所，他能少活几年！ 赵书记从来没有被这么造谣过，他一身正气加持，长得浓眉大眼，看着就是一个从来没做过坏事的好人。 也不知道招待所哪个瞎了狗眼的工作人员举报给公安，好大一盆脏水泼到头上。 别的事情能退一步海阔天空，这种事是底线，寸步不能让。 成功入住酒店后，周红玉松了一口气。 爽！ 她终于可以体验一回自带厕所的房间。 常家这边，有个人惦记着周红玉直接睡不着。 陈招娣越想越不能理解，她在车间怎么就被孤立了？ 明明平时都是同事占她的便宜，她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她可没有占过同事的便宜，她想不明白是哪里做错了。 唉，如果周红玉在家就好了，周红玉精明得要死，只需一眼就能看透事情真相。 常红兵听她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沉默片刻：“大家都是同事，能帮就帮吧，反正她们想着你能帮忙分担一下，既然这样这事不就结了！” 陈招娣点点头，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么做总感觉她亏大了。 然后，常红兵就说出了能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全部的人都孤立你，我看你是不是需要反思一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陈招娣：去你老娘的，我什么错都没有，我也绝对不会跟她们低头！ “睡觉！” 陈招娣心心念念的周红玉，第二天上午就看见了。 周红玉陪着赵书记，以及厂里的一众领导下车间视察工作。 赵书记千里迢迢来一趟京城，除了例行汇报工作，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跟京城各大改革后蒸蒸日上的国营单位学习先进经验。 陈招娣站在人群边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周红玉。 周红玉真好看啊！ 她头上漫不经心别着蓝水晶发夹，穿着那天卖衣服时留下的合身淡蓝色裙子，得体又优雅，裙子衣领却是俏丽的彩色，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陈招娣看着周红玉打扮得光鲜亮丽，站在一堆领导中间自信从容，再看自己灰扑扑的工作服，相形见绌。 她都不知道服装厂进回来的货这么好看。 周红玉当时建议她留几件衣服，等以后有机会再穿，陈招娣拒绝。 她在家穿汗衫，下车间穿工作服，还不如把衣服卖了换钱，钱到手才是最实惠的。 愣神间，旁边的同事推她一胳膊：“陈招娣，何主任让你去前面给领导讲解我们平时做的工作！” 陈招娣：啊？就她？穿着脏兮兮又不合身的工作服？ 陈招娣挪不动脚。 见状，何主任生着气跑过来怒目而视，压低声音怒吼：“还不快点去，光顾着给我们车间丢脸！” 陈招娣抬头看了一看，同事们果然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得嘞，那就上吧！ 周红玉看见陈招娣被推出来给领导们讲解，眉头挑了挑。 陈招娣莫不是得罪她们车间主任了？ 面对着领导，陈招娣站在熟悉的操作台前，脑袋里知识点在疯狂翻动，身体却僵硬的不像话。 应该从哪里说起？ 她平时来了就直接上手，下意识的肌肉动作。 需要说什么？ 陈招娣看向何主任，主任啊，这可是我们车间的大事！ 何主任扭过头看都不看她，显然是不在乎陈招娣把事情搞砸。 周红玉竖眉，指着操作台旁边的红绿黄三个开关，循循善诱：“陈招娣同志，你能给我们讲解一下这里吗？” 这么简单总应该会了。 如果这都不会，那陈招娣就真的是在车间浪费生命。 陈招娣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周红玉，结束、开始、暂停，这么简单你都不会！ 好，接下来就让我给你露一手！ 陈招娣豁然开朗，从讲解红绿蓝开关起就顺得不行，受限于她的文化水平，有些形容不是很通顺，这时就轮到周红玉在旁边补充。 总之，陈招娣圆满完成任务。 最后，还得到赵书记和厂长的夸奖。 陈招娣高高昂起下巴，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何主任咬碎了牙。 拧螺丝这种没有技术性的工作也值得被夸！ 何主任一开始还等着陈招娣出丑，然后她再出来帮忙圆场，这样既能承了陈招娣人情，又能向在座的领导展示她的能力。 这一切全被周红玉毁了！ 看着周红玉带着领导们奔赴下一个地点。 何主任转头跟身边的人造谣：“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周红玉，以前从没听过这号人物，看样子又是下一个齐凤莲，她们办公室的林主席就是有毛病，来者不拒，我看她将来一定比齐凤莲还惨，不远了！” 齐凤莲臭名昭着，再加上一个管不住下半身的林主席，这俩人在厂里相当有名。 齐凤莲被林主席踢开后调到仓库工作，很多人都在看她笑话，听说天天因为完成不了任务而挨骂。 不过，何主任能说出这番话，从侧面证实了她工作态度不认真，否则她不会不知道自己最讨厌的破规定，乃周红玉一手促成！ 何主任发泄完火气，转头就盯上摸着工作服不知道在想什么陈招娣。 听以前和陈招娣玩得好的几个人说，陈招娣和周红玉这个妯娌极其不对付。 虽然刚才周红玉拉了陈招娣一把，没让她出丑，但，何主任仍旧坚信她们两人中间的那股劲儿肯定还在。 周红玉平时没机会遇上，可陈招娣天天就在眼皮子底下。 她是不是可以来个一箭双雕？ 第43章 新的工作安排 何主任找到准备开始干活的陈招娣，挑拨离间：“陈招娣啊，你和周红玉都是嫁给常家的两个兄弟，人跟人就是不一样，看看周红玉多有派头，再看看你！” 她上下打量着陈招娣不合身的工作服，发出啧啧声。 见状，陈招娣捋了捋衣服。 她不邋遢，这衣服应该没味道呀！ 何主任这副样子简直奇怪。 何主任看着陈招娣死活不上当就来气，明摆着说她不如周红玉，这都不炸锅！ 何主任坚持不懈：“陈招娣啊，我看你有很多地方需要向周红玉学习，比年龄，你比她大，比工作，她现在陪着领导进进出出，你还在车间拧螺丝！” 陈招娣完全没有觉得拧螺丝的工作低人一等。 不过，何主任有一句话说的对，她得向周红玉学习！ 昨晚周红玉加班陪领导住酒店，这么好的待遇，她在车间拧螺丝从来没有遇到过。 下班回去，陈招娣和常红兵说她的想法，还寻求常红兵的意见，怎么才能让她更进步！ 常红兵听了摇头：“你脑子笨，在车间拧螺丝还行，你想进步还是算了，你这人一看书就犯困！” 两人虽是几十年夫妻，职业规划却大有不同。 常红兵从头到尾贯彻着边工作边认真学习知识的理念，一步步向前走，咬紧牙关也要把困难克服； 陈招娣则应付了事，在车间拧螺丝舍得卖力气就行，工资还高，她从来没想过提升自我。 陈招娣气恼地拍床板：“咱们两个在一张床上睡了几十年，你还小瞧我，你就等着看我能不能静下心学习！” 常红兵抬手把今天的报纸扔过去：“来，步子别迈太大，这个礼拜把这份报纸读顺，到时候我检查。” 不是说看不起人，是她们陈家没有这个基因！ 陈家简直是义务教育的耻辱，陈招娣弟弟读书时留级留了几年，最后才拿到小学毕业证，这在陈家还不是个例，是普遍现象。 晚上陈招娣信誓旦旦放狠话，第二天拿起报纸准备读就拉胯。 想当年她参加招工考试，那也是有着小学毕业证的人。 现如今看报纸，十句最多能读顺二三句。 陈招娣：“……” 看来是她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他娘的完全就是天书！ 陈招娣瞬间对高考屡次不中的大儿子产生深深的忏悔，这怪不了大儿子，想把学习搞好实在太难了！ 另一边，周红玉结束了招待外地领导的工作。 林主席又给她整幺蛾子！ 林主席借着上次的功劳，跟厂里的领导争取到操办联谊会的工作。 可气的是工作到手后他说没空，扔给周红玉这个办公室副主任，他忙自己的事去。 他忙着交际，忙着开拓人脉，忙着陪年轻姑娘把酒言欢！ 周红玉：你大爷的—— 操办联谊会能捞到的油水虽不少，奈何机械厂的联谊会出了名被嫌弃，恶性循环，导致一届差过一届，最后连参加的人都少得可怜。 周红玉捋清目前需要解决的难题。 那就是怎么才能把联谊会热闹起来。 周红玉皱着眉头回到办公室，孙大姐立马拉住她的袖子。 “听最新的八卦不？” “什么事！” “我跟你说啊，齐凤莲虽然调到仓库去了，但是，左甜甜攀上了林主席就小人得志，追着齐凤莲不放，有事没事就去仓库找麻烦，就比如昨天……” 听孙大姐把热乎的八卦说完，周红玉喝几口热水，被林主席气到的心情才平复一些。 何以解忧，唯有吃瓜！ 周红玉和孙大姐抱怨起林主席不做人，到头来她竟要接手烂摊子，负责操办联谊会。 孙大姐：“咱们厂搞的联谊会出了名的被嫌弃，但凡是想找个好对象都不愿意参加，不如我给你多找一些人增加人气！” “行！”周红玉点头答应：“孙大姐，真是太感谢你了，你就让他们来了放心玩，我到时候把联谊会弄得好玩些！” 周红玉为了能让联谊会热闹起来，四处找人参加。 孙大姐人脉遍布厂里上上下下，她带着周红玉去拉人。 看在孙大姐的面子，大部分人口头上答应着。 期间，还去了常华英的部门，常华英听二嫂说到时候联谊会很好玩，就拉着部门里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同事一起答应下来。 周红玉甚是欣慰。 常华英部门里的女同志很受欢迎，消息传出去肯定会有很多男同志抢着参加。 最后再添一把火，周红玉写了份百来字的稿子投到广播室，请广播室在上班、吃午饭、下班，三个黄金时间段，帮忙宣传厂里即将举办联谊会的事。 大家听着广播里对于联谊会的形容，不免开始意动。 “夫妻俩好过单身汉，分房更容易！” “xxx部门女同志参加，心动不如行动！” …… 一时间联谊会成了大家嘴里的热门话题，厂里的职工回去再和家人一说，这事知道的人就更多了。 传着传着事情就变歪了。 有离谱的开始造谣机械厂今年的联谊会包分配对象，还都是像xxx部门里的女同志那样！ 这天周红玉下班回到双洞胡同，离家门口还远就被一群着急儿女婚姻大事的街坊堵住道。 “兴旺媳妇，听说机械厂管分配对象这事你负责对不对？咱们几十年街坊了，你行个方便，给我儿子分配一个最好的姑娘，等办喜事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去你的，论关系远近，我还是孙艳霞表姨，沾亲带故，这最好的姑娘应该分配给我儿子！” “刘婆子，我都不稀罕说，你家刘老拐四十来岁的人了，样样拿不出手，媳妇还跑了，留下一个不服管教的儿子，他还想分配上对象，这事简直没天理了！” “哎呀，你们想要吵就到一边去吵，我们家的是姑娘，兴旺媳妇，你就看准了给我们家姑娘挑一个最有出息的女婿，外地人我们也不在乎，只要他有出息！” “别挤呀，还有我……” 一阵兵荒马乱。 对此，周红玉当场辟谣，和街坊说了完全没有包分配对象这回事，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算。 周红玉两手一摊：“上了一天班我肚子也饿了，谁耽误我吃饭，那就别怪我发脾气！” 双洞胡同的街坊闻言后退到半米开外。 周红玉发起脾气，天上的如来佛祖都管不住！ 大部分人即便心痒痒也暂时不敢往周红玉身边凑，可还是有那不识趣。 周红玉刚进家门放下包，孙艳霞表姨，住对面大院的刘婆子迫不及待上门来找她。 第44章 联谊会 听着刘婆子提出数个极其不要脸的要求，周红玉气笑。 她抱着胳膊看向满脸得意的刘婆子：“您要求高，我满足不了，赶紧回家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说完，转身回房间。 刘婆子呀呀呀叫个不停，拉着常婆子告恶状：“再怎么说都是亲戚，我外甥女艳霞还是你们家老三的媳妇，这周红玉说话太不客气！” 常婆子笑笑，几十年的街坊，这你都没习惯。 谁让你去招惹她，我们自家人都得事事迁就。 “被气到了？我家老头子有药，我去拿来给你，不过你记得给钱，老头子最近抠得很……” 没等常婆子把话说完，刘婆子直接气走。 刘婆子低声咒骂着周红玉走出常家大门。 她回想起周红玉盛气凌人的姿态，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意外，周红玉肯定不会嫁给常兴旺，早就在郊区农村的娘家随便找个庄稼汉嫁了，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哪里还轮得上周红玉在她面前耍威风！ 刘婆子固执地认为，周红玉之所以底气十足，那是因为她嫁给了常兴旺！ 想当初嫁进常家的人理应是她家和常兴旺青梅竹马的二女儿！ 这当中还有一段渊源，且为后话。 * 厂长被媳妇问起机械厂举办联谊会的事，这才了解到联谊会已经拥有着居高不下的热度。 “我娘家那边有几个外甥，你看着给安排一下！” 这其中就有常华英部门里女同事的追求者。 厂长满口答应。 第二天，厂长在会上狠狠地夸了林主席一通，看看这事办的多漂亮，多有面子！ 以前提起机械厂的联谊会，那真是人嫌狗厌，个个都不想参加。 林主席听了不由得嘚瑟，他是没想到周红玉会整这么一出。 他把差事从何主席手里争取过来，那是想着让周红玉从中捞油水，拿了好处以后能高看他几眼。 周红玉这人真是惊喜连连！ 林主席谦虚地回着领导的话，坐他左手边的何主席几乎要气到爆炸。 周红玉，又是周红玉！ 回回都是这家伙坏了他的好事！ 何主席家里三兄妹，他，何主任，还有一个小妹，何小妹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女儿，学习学不会，拧螺丝也搞不明白。 周红玉促成了厂里的新规定，导致何主席外甥女现在必须亲自去拧螺丝，拿钱代班都不行了，不想干那就只能等着被开除。 “……老何，联谊会的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厂长话锋一转，突然问。 何主席皮笑肉不笑，能有什么想法？最好把这事搞砸了！ “厂长，听了您刚才说的话，我是在想啊，参加联谊会的人选是否太过于单调？”何主席计上心头，一个外来户还想分他的权利，门都没有！ “这话怎么说？”厂长好奇。 林主席嗅到危险气息，姓何的准没憋好屁。 见他们办公室把联谊会搞得有声有色，肯定忍不了掺和一脚。 “厂长……” “小林，你先等老何把话说完！”厂长点头示意。 何主席对林主席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等我给你添点料才有够劲儿！ 他侃侃而谈：“厂长，我看林主席的下属实在太有能力，既然这样，我们就帮忙多宣传这次的联谊会，让更多人知道，踊跃参加进来，如果能促成几对神仙眷侣，那以后联谊会就成了咱们机械厂的活字招牌！” “好好好！” 一番话得到厂长等领导的大力支持。 林主席气得想捶桌子，真是好算计啊！ 既然如此，那周红玉也不能吃亏，油水要大捞特捞！ 林主席适时地向在场的领导提出，再多给这次联谊会批活动资金的请求。 财务室主任当即眉头一挑，看向何主席。 何主席是他妹夫，他偏帮何主席。 厂长一锤定音：“行，今年订单多，财务室资金充足，再给你多拨些资金，联谊会你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 笑面虎何主席：“小林啊，你初来乍到，人不生地不熟，有什么需要就跟我提，别客气！” 林主席：呵呵呵，找你帮忙啊，那就等着被坑死吧！ 开完会，林主席直奔办公室，打开办公室的门他吓一跳。 办公室全是常华英部门里漂亮的姑娘们，她们看到没打招呼就进来的林主席，瞬间发出尖叫。 周红玉挡住林主席色眯眯的视线，孙大姐上手推他。 “出去，出去，有什么事到外面说！” 站在走廊，林主席仍旧色眯眯盯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流里流气：“这么多漂亮的姑娘过来，怎么没人通知我！” 这语气，要多理直气壮就多理直气壮。 周红玉不客气：“你不是说有事要忙？联谊会全权交由我负责！” 这时候跑来发什么疯！ 孙大姐点点头，对他投去愤怒的眼神。 林主席看着眼前守护着办公室里数位漂亮姑娘的左右护法，从口袋拿出热乎的批条。 “喏，拿去，谁说我不管了，这不是忙着嘛！” 孙大姐看完，告诉周红玉：“厂里又给我们批了八百块！” 周红玉算起账，一开始按照惯例从财务室拿到六百块活动资金，她和孙大姐事事亲为，又有常华英带同事们来帮忙。 即便周红玉把明天的排场搞得很大，最后还剩下几十块。 周红玉还打算着剩下的几十块，明天搞活动的时候拿来当做奖金，奖励给一些人。 突然又多八百块，那她…… 嘻嘻。 还能再上一个强度！ 周红玉甚至懒得搭理林主席，拿着批条和孙大姐回办公室找里面的姑娘们商量去。 林主席：“……” 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林主席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和办公室里的漂亮姑娘们聊聊天，说说话，又看到他照在镜子上的影子，颇有些不修边幅。 林主席转头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人打扮好看，才能收获漂亮姑娘们的芳心！ 周红玉和常华英她们商量着突然多出来的八百块，怎么用更合适，孙大姐趴在门缝看到林主席走开，松了一口气。 这种好色之徒最好不要强行挤进来，否则闹得大家不愉快。 下班前，周红玉和姑娘们把八百块的去处商量出来。 吃晚饭时，她看着无精打采的陈招娣，不禁在想，陈招娣一直是家里催婚大军的主力，这时候她怎么就消停了？ 陈招娣表示，学不会，根本学不会，这个礼拜天她肯定要在常红兵面前出丑了。 第一天她下定决心搞好学习，她甚至在了解自己情况后，用五颗大白兔奶糖贿赂常美英，借来常美英在育红班的课本，从最基础开始学，还是难上加难，越看越困！ 第45章 当天 第二天，周红玉出门上班，刘婆子堵在路上。 刘婆子面露得意：“兴旺媳妇，你看着吧，过一会儿我儿子就要去机械厂参加联谊会，你们领导特地邀请去的！” 你周红玉就是一个小喽啰，还装上了！ 厂工会老大何主席派人知会刘婆子，让她儿子刘老拐参加今天的联谊会。 周红玉懒得给刘婆子半个眼神，催促陈招娣快点走，她还得提前赶到办公室主持大局，省得今天联谊会出现差错。 刘老拐参加联谊会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难道刘婆子真以为包分配对象？ 那刘婆子可真是大清早的没睡醒。 看着周红玉俩妯娌骑着自行车像一阵风似的离开，刘婆子气得跳脚。 这两个家伙！ 周红玉到达办公室，很快，孙大姐也到了。 两人忙了一会儿，常华英就带着部门里的女同志赶来。 周红玉和孙大姐看着年轻漂亮、打扮洋气的姑娘们立刻夸赞起来，姑娘们随即羞红着脸打打闹闹。 这时，常华英部门里一个叫做刘珊珊的高挑姑娘撅起嘴：“周姐，孙大姐，这次联谊会怎么连我堂叔都可以参加，真是讨厌！” 说的是刘婆子的儿子刘老拐。 姑娘们打扮的漂漂亮亮，虽不一定指望着在联谊会找到对象，那也不想和刘老拐这种膈应人的家伙有交集。 刘老拐比厂里出了名的好色之徒林主席还不如。 林主席除了好色，其他还好，家庭条件好，样貌不错，有钱有工作出手又大方。 刘老拐除了是个男的一无是处。 哦，他还大龄离异带着一个儿子！ 孙大姐听了刘珊珊的抱怨，跟着骂起乱搞一通的领导，到底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原本从厂里挑出来一群俊男靓女还可能撮合成几对，失心疯似的拉着外面的人参加联谊会，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这下子不闹出事就好了。 最担心的还是控制不住场子出了事。 周红玉眼神示意她们稍安勿躁：“领导的安排我们改变不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谋取一些福利！” “周姐，你是说，昨天批下来的八百块！” “没错。” 周红玉给姑娘们打一针强心剂：“等会儿你们好好玩，有我和孙大姐看着，就不会让他们在联谊会搞事，八百块我会拿一部分出来当做奖金，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联谊会能有今天的热度，全仰仗于这群姑娘们的积极参与，还有孙大姐的热心肠。 姑娘们听了默默在心里算着可能会拿到的奖金，如果是五块、十块，那等结束后她们就约着下馆子。 想想她们这些年轻人每个月工资仅有二十多块，一大半上交家用，再买些东西臭美，月月光，如果能拿到奖金，那真是一件特别值得开心的事。 差不多到时间，周红玉带着人去小礼堂。 小礼堂，几个之前说好来帮忙的小伙子在忙活，做事特别积极。 周红玉进去后和他们道谢。 几个小伙子羞红着脸点点头，然后傻笑着望向周红玉身后的一群漂亮姑娘们。 周红玉和孙大姐笑出声，真是一群可爱的年轻人。 不一会儿，小礼堂陆陆续续来人。 这中间除了来参加联谊会的，还有不少陪着来凑热闹的。 周红玉让孙大姐领着参加联谊会的男男女女做起小游戏，热闹气氛的同时，还让他们有更多互相交流的机会。 大家特别给面子，玩着小游戏有说有笑。 气氛正浓，孙大姐过来告诉周红玉： “快看啊，连齐凤莲都来了！” 周红玉抬眼看去，齐凤莲打扮一新站在人群中，眼神贼溜溜盯着玩游戏的小伙子们。 周红玉乐了，问孙大姐：“齐凤莲比我还大两岁吧，她孩子生得晚，大儿子也应该上初中了，她今天是想整哪一出？” 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她也敢奢望，她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凭她独具一格的马叉虫？ 但凡今天齐凤莲在联谊会成功勾搭上一个，即日周红玉便会身败名裂。 孙大姐咬牙切齿地点点头，到底谁让齐凤莲来的，这么能添乱！ 看着齐凤莲锁定一个气质不错的年轻小伙子，眼神蠢蠢欲动，周红玉立刻站出来说话，将所有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包括齐凤莲。 “请大家先听我说一下，这次联谊会得到厂领导的大力支持，所以，凡是等会儿玩小游戏的两人组都有机会获得五块至三十块奖金不等，现在请大家挑选心仪的对象组成两人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么大手笔，奖金五块到三十块！ 没等大家回过神，某些机灵鬼已经开始有所动作。 刘珊珊看中对面一个身材健壮的运输队里小伙子，她热情邀请着小伙子和自己组队。 小伙子涨红脸，欣然答应，招来朋友们一大片仇视的目光。 有第一对就有第二对，巨额奖金的诱惑下，大部分人很快就找到了心仪的人选。 也有一些人是为了奖金胡乱组的队。 比如刘老拐和齐凤莲。 齐凤莲开头便想赖上她看中的小伙子，刘老拐却为了奖金，又或许是因为第一眼就看中齐凤莲，强行组队成功。 齐凤莲装着柔弱无辜的白莲花人设，愣是没机会反抗。 只能表面上端着一副笑脸面对刘老拐，背地里咬碎了牙。 周红玉对于今天联谊会的安排是，首先，参与者和心仪的人选组队成功，玩小游戏增进感情，随便拿奖金，而后在稍微晚些时候开始举行舞会，在昏暗暧昧的气氛下试着更进一步。 脸夹气球。 双人跑步比赛。 拔河比赛。 …… 几个有趣的小活动玩下来，爽朗地笑声充斥着小礼堂，似乎能把屋顶给掀翻。 刘老拐又想拿奖金，又想和齐凤莲更进一步，积极性强到吓人，一次又一次占齐凤莲便宜。 齐凤莲碍于人设忍了又忍，实在想骂娘！ 她答应何主席的邀请来参加联谊会，不仅是想在联谊会成功勾搭下一个冤大头，还想搞砸周红玉的差事。 周红玉过得越好，她就越不甘心。 明明她和周红玉差不了不少，她丈夫早逝，周红玉丈夫长年在外地，都是丈夫不在身边，凭什么周红玉就能更逍遥，她不甘心啊！ 第一个环节结束，大部分奖金落入常华英部门女同志口袋中，这结果归功于她们积极的态度，并没有黑幕，有围观群众可以作证。 刘老拐和齐凤莲这组表现不错，获得十块钱奖金。 刘老拐表示，这十块钱要拿来孝敬未来媳妇。 齐凤莲见钱眼开，不管不顾就美滋滋把钱收下。 第46章 圆满结束 几轮小游戏热身，周红玉把准备好的小零食拿出来，供大家补充能量。 饼干，糖果，果干…… 吃东西的空隙，互相分享彼此的个人信息，或是职业，或是爱好，等等，对彼此愈发了解。 接下来，周红玉期望中充满暧昧氛围的舞会，在一众看热闹的人群加持下，愣是变成比舞大赛，从一开始就失去它最初的功能。 常华英、刘珊珊等年轻姑娘们尽显青春活力。 与之相对应，年轻小伙们将雄性求偶时的阳刚之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刘老拐、齐凤莲等人，这几个被何主席特地找来捣乱的奇葩又展现出另一幅画风。 龌龊下流！ 骚情十足！ 伴随着围观群众中大叔大妈老油条似的调侃、喝彩，刘老拐和齐凤莲这一组愈发离谱。 他挺胯靠近，伸出大舌头。 她摇胸袭击，撩拨着头发。 …… 周红玉没眼看。 孙大姐也是看一眼就移开：“世日风下啊！” 总之，何主席派这些奇葩来联谊会搞事的目的达成，确实挺能搞的！ 起哄的大叔大妈对着刘老拐和齐凤莲点评还不尽兴，又去关照其他组的姑娘和小伙子。 “扭扭捏捏干什么，上手啊！搂肩就搂紧了！” “手放哪，跳舞的时候肯定放腰上啊，你们这么羞羞答答，以后结婚怎么生孩子！” “快看那边的两个，碰都不敢碰一下羞死人，这怎么能行，叔教你们啊……” …… 周红玉看着这些满嘴跑火车的大叔大妈，犯头疼。 这算不算搞事呢？ 再一转头，孙大姐不见了。 原来孙大姐已经混入老油条大队，对着羞羞答答的小年轻们耍起荤段子。 周红玉：“……” 孙大姐，我当你是我坚强的后盾，没想到你是脱了缰的野马。 “孙大姐，你先回来！” 孙大姐回到周红玉身边，听她说要想办法把场面控制住，孙大姐摇头。 她指着在大叔大妈攻势下恨不得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年轻。 “红玉，这才哪到哪，你看看他们，我感觉要成了！” 周红玉睁大眼，这样就成了？ 在男女情爱这事上周红玉略显不足，她和常兴旺的结合归咎于一场意外。 当年常家最困难的时候，房管局准备往常家的大院子塞四五户人家。 常家外地户，势弱。 最终常老头当机立断狠下心给三个儿子安排结婚对象，三个儿媳妇娘家都极其不好惹，这才保住自家院子。 起初和周红玉相亲的人选是常国富，两人都是家里最小、最受宠的孩子，双方家长都觉得这门亲事般配。 然而周红玉见过面后便嫌弃常国富没有血性，撑不起一个家，她不要，她宁愿回村里找个青梅竹马嫁了，一辈子守在周婆子身边，给她妈养老送终。 周红玉刚拒绝完常国富，一次意外，孙艳霞钻进醉酒常国富的被窝，周红玉和风尘仆仆从外地赶回来相亲的常兴旺也盖着被子睡了一晚上。 孙艳霞连相亲人选都算不上，孙艳霞是暂住在对面大院的表姨家，准备陪着刘婆子二女儿刘玉洁第二天来和常兴旺相亲。 那次意外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直接出局的刘玉洁愤然嫁给同学，几乎再也没有踏入双洞胡同一步。 周红玉则认为她最倒霉，她连常国富都拒绝，怎么可能看得上更次的常兴旺。 常国富是板上钉钉的大学老师，样貌不错，还是受宠的小儿子。 常兴旺并没有多少人了解，只知道他高中毕业后去了偏远地区建设祖国事业，肯定不是什么好工作，还长年在外地。 即便样貌出众，更胜于常国富，周家人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婿十分不满。 最让人受不了的还是常兴旺传闻中的初恋，愤然远嫁的刘玉洁。刘玉洁在双洞胡同名声特别好，即使她妈是爱占便宜的刘婆子，她哥是流里流气的刘老拐。 周红玉嫁进常家，最看不惯周红玉的不是她婆婆，而是双洞胡同里看着刘玉洁长大的街坊邻里。 人人都认为周红玉抢了刘玉洁的姻缘，造成刘玉洁远走。 周红玉：我去你大爷！ 不就是盖着棉被睡一觉，倘若刘玉洁跟常兴旺两情相悦，大可把事情说开，反正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发生，你们该嫁的嫁该娶的娶，她不掺和！ 新婚第二天常兴旺赶回去工作，周红玉守着活寡还得被蛐蛐，一怒之下，她回周家村告状。 周婆子当天就带着周家村上上下下几十口来双洞胡同，把最叫嚣的一个长舌妇家拆了，拆完后再把砖头垒上，随风摇摇欲坠，在双洞胡同一战成名。 周婆子逼着常家老两口发电报让便宜女婿回来离婚。 然后周红玉就晕了，查出来怀孕！ 总之，孩子是困住妈妈的利器，周红玉就这样和常兴旺稀里糊涂把日子过下去。 咳咳咳。 扯远了。 周红玉看着萦绕在小年轻们身边的粉红色泡泡，遥想当年她跟常兴旺稀里糊涂的结合就忍不住感慨。 时代变化真快。 现如今小年轻们都要当众搂在一起，还说这不是爱情。 当年的她们纯情得不像话，有第三个人在场就敢拉小手，那必定是爱的不行了。 想到这里，周红玉动了动鼻子。 她的手常兴旺没少拉，每次送那家伙去火车站返回工作地，临上火车还要和她咬嘴巴。 这是爱？这是狗屁！ 在开心热闹的氛围下，联谊会圆满拉下帷幕。 联谊会结束，很长一段时间里仍旧是厂里经久不衰的话题，围观群众回去后大谈特谈，帮着机械厂把联谊会名头打出去。 有人拥护周红玉：“厂工会都是吃干饭的，光拿工资不干活，周副主任例外，她提出的安全生产让我们免于恶劣的工作环境，这回她再把招人嫌弃的联谊会搞得漂漂亮亮，今年优秀标兵非她莫属，我肯定投她！” “我也投她，她才是正经干活的，联谊会我也去了，财政室批多少钱下来，用在什么地方看的一清二楚，我跟着吃了不少东西！” …… 周红玉的成功在某些人听来就是个坏消息。 何主任找上陈招娣，阴阳怪气：“哟，你这妯娌挺爱出风头的，她们办公室没其他人了，拿着三十多块工资累得累坏，真以为这样就能升官！” 陈招娣看她像是在看白痴：“你不知道周红玉因为上次立功，升为办公室副主任，涨到六级工资，76块！” 周红玉的办公室主任是干部待遇，比何主任的车间主任简直不要好太多。 何主任靠走后门才勉强到了四级工资，51块。 闻言，何主任突然转身踹一脚垃圾桶就走人。 第47章 黄哥调走 联谊会结束，林主席照例拉着办公室的人絮叨一番，重点表扬了周红玉的功劳。 周红玉嘴角抽搐，我缺这点功劳？ 以后再把这种屁事弄过来，你就自己兜着！ 林主席做着最后的总结：“……这段时间周副主任的能力你们有目共睹，经过厂领导等人商议，决定将周副主任提名为机械厂年度优秀标兵！” 厂长在大会上表扬他们办公室这段时间的工作，特别点评了周红玉的优秀标兵，群众意愿强烈。 因为厂长的一番话，林主席对着何主席十分有面子。 孙大姐率先鼓掌，啪啪啪地响声，发自内心为周红玉感到开心。 左甜甜懒懒散散。 小于拉着脸嘴抿成一条线，不甘不愿。 小于觉得，按照资历就不应该让周红玉事事抢在黄哥头上，周红玉太喜欢出风头了！ 小于没心机，虽极力掩藏却还是把小心思写脸上，周红玉看的清清楚楚。 周红玉冷哼，哪个功劳不应该是她的，有本事就站出来跟她当面说！ 上次有关“安全生产”的提议，黄哥和小于马马虎虎算一份子，拿到了奖金，这次操办联谊会，只有她跟孙大姐忙前忙后！ 黄哥直接人间蒸发。 左甜甜陪着林主席出去浪，名声在外，不用不用找了。 小于则是头两天还能看到人，把事情交代下去，时时刻刻盯着她才做，否则她当做无事发生，仿佛成了办公室编外人员，躲懒的时候她可一点没客气。 一天只做一件事，弄完她人就没了。 这是头两天的情况，之后她学着黄哥人间蒸发。 还好有常华英带着部门里的姑娘们来帮忙，又有她们的追求者献殷勤，总体来说人手充足，否则周红玉追都得把这几个不干活的家伙追回来。 切，谁还不是关系户来着！ 要怪就怪林主席把这份差事揽过来。 林主席这边有话要说，他清清嗓子，看向黄哥：“今天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宣布，黄哥要离开我们办公室了，他调到教育局工作！” 其他人听完这消息，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敷衍地恭喜就要调走的黄哥。 过往皆是客，只要没有涉及到底线的矛盾都能维持面子情。 再说，教育局是个好单位，黄哥工商局局长的岳父出了不少力气啊，为了女儿的幸福舍得在女婿身上砸资源。 只有小于知道消息后脸上五颜六色。 震惊，痛苦，崩溃…… 从而，周红玉百分之百确定小于喜欢黄哥，她的表现不仅仅是领进门的师傅走人这么简单，那一刻她脸上毫无保留地展示出她对黄哥的爱意。 只是不知道黄哥是她破坏别人家庭的启蒙，还是又一个帮凶。 如果黄哥真的背弃家庭，和小于苟且，那他简直就是一个没人性的垃圾！ 周红玉记得孙大姐说过黄哥媳妇家孩子也不少，黄哥想调走，岳家就不留余力砸资源给黄哥这种眼高手低的人，对他好的没边了。 林主席当众宣布自己调到教育局的消息，黄哥面对众人的祝贺，颇有些得意洋洋。 他藏不住的嘚瑟：“哪里哪里，是金子去到哪里都能发光，只不过是从厂工会调到教育局，到了地方也得从头开始，我的路还长着！” 周红玉：“……” 你就差把‘我有一个好岳家’印在脑门上。 虽说工作不分高低贵贱，但，周红玉的办公室副主任压陈招娣车间的何主任一头，而压在周红玉头上的又是教育局这类行政机关的主任。 黄哥调到教育局当一个小小的科员，那和周红玉比也差不多。 周副主任的名头出了机械厂就失效，黄哥调走后隶属于教育局，能管到方方面面，他的职位尤其吃香，所以就能看出来黄哥岳家对他好的不行。 这边，大家围着黄哥说客套话。 那边，站在人群外的小于越想越崩溃，没有黄哥陪伴在身边，她不想活了！ 她以为，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 这时，左甜甜忽然问：“林主席，黄哥走后人事科是不是要往我们办公室安排人？” 坚决不能再让齐凤莲回来！ 左甜甜三番五次去库房找齐凤莲麻烦，两个人结了死仇，不死不休。 左甜甜的底气是攀上了林主席，齐凤莲重新回来又算什么事！ 想清楚这些，左甜甜立刻就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在人事科安排人之前把位置占了，那个人就是何主席在车间里拧螺丝的外甥女。 她知道，何主席外甥女急于换一个好的岗位，这不就是打瞌睡就来枕头。 如果她通风报信，卖何主席一个人情，还能结交何主席外甥女的话，那岂不是…… 林主席打断左甜甜的幻想，他严肃着脸：“前几天开会厂长提到，今后像咱们办公室这种职位人走，岗位也跟着一块撤了，裁减行政部门的累赘，将是我们未来一段时间需要配合的工作！” 想什么呢，真能调过来就轮不到你左甜甜出力。 等想起来这事，何主席外甥女已经和你在同一个办公室上班。 吃他的，喝他的，最后帮着他的死对头出主意，好样的左甜甜！ 林主席顿感左甜甜可以扔了。 不过，没有了左甜甜他也不可能吃回头草，接下来陪他共度春宵的人也就不会有齐凤莲，那就…… 林主席含着色气的眼神看向周红玉。 这个他看第一眼就想征服的女人，又因为他在原来的单位有爱招惹女人的前科，就职前有人警告过，周红玉不能碰，这才退而求其次跟齐凤莲搞到一块。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变得越来越喜欢周红玉。 样貌出众，身材好，关键她还不是花瓶。 林主席懊恼不已，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他怎么就没在周红玉结婚前把人抢到手！ 等到办公室只剩下他们时，林主席坦坦淡淡地和周红玉表达心意。 他哪来的脸？ 周红玉：好恶心，我要吐了！ 这个荤素不忌，淫乱无度的色魔竟然有着这样的想法！ 周红玉无视他，直接冲向厕所吐得稀里哗啦。 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体力，周红玉清理完毕准备离开就听到厕所外传来吵闹声。 小于：“你为什么，为什么啊！明明那一次你说过……” 黄哥：“给我把嘴闭上！” 周红玉瞬间精神百倍，哦，大瓜！ 第48章 礼拜天的安排(修订) 周红玉趴在墙上。 “黄哥，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了！” 女人的哭泣声，小于深情的告白让铁面无私的黄哥愣神。 年轻漂亮的姑娘泪眼婆娑，说着让每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话，黄哥看着全身心都是自己的小于，回味着前几次的露水姻缘，甚至萌生出再谈一场恋爱的想法。 这就是青春的魅力啊！ “小于。” “黄哥。” 半米开外一男一女紧紧相拥，深情热吻，发出一阵阵水声。 “等我。” “不，黄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 野鸳鸯走远，周红玉从墙上起身，活动着有些酸痛的胳膊。 “红玉，红玉啊……” 鬼魂索命般的声音在厕所里回荡，周红玉汗毛乍起。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灵，退退退—— “红玉啊！带纸没有！”孙大姐的声音在厕所里回荡，周红玉松了一口气。 周红玉把纸递给孙大姐，捏着鼻子站远：“孙大姐，你悄咪咪地突然出声，真是吓死人！” 孙大姐提着裤子出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边洗手边回头看她：“还是说你藏着见不得人的事，就比如刚才是谁吐的稀里哗啦，你怀孕了？” 孙大姐眼神古怪：“周红玉啊周红玉，你婆家多好，你就这么对不起他们，我记得你丈夫已经五年没回来了！” 嘿，您不说，我都忘了自己守五年的活寡！ 周红玉捋着衣服的褶皱，不开心：“怀什么怀呀，我孙子都要有了，也不过就是吃坏肚子，看到一些恶心的人，实在控制不住！” 想想就气，姓林的怎么有脸说出那么恶心人的话！ 被狗咬了都没有那么难受。 孙大姐似信非信点点头，拿帕子擦手，问起外面的情况：“我听到了小黄和小于的声音，他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 孙大姐那个恨啊，极其八卦的她听到动静宛如瓜田里乱窜的猹，差点光着屁股跑出来。 这个时候没带纸！ 周红玉摇摇头：“说多了都是罪过！” 她侧过头和孙大姐咬耳朵：“他们俩那个那个……” 孙大姐哦了一声：“藏得真好啊，我愣是没看出来！” 孙大姐自诩吃瓜界达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如果今天不是我亲身经历，你来告诉我这回事，我都不可能信！” 想不到啊，真想不到！ 黄哥媳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人虽然强势，可结婚几十年来他们夫妻恩恩爱爱看着就感情深厚，又生了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男人果然只有挂在墙上才会老实！ “孙大姐，你不会打算去通风报信吧？” “这不可能！” 孙大姐摇摇头：“这一个被窝睡了几十年，很难说黄哥媳妇不知道有这回事，一叶障目呗，我们家那口子他就是在外面撅个屁回到家我都怎么回事！” 周红玉点点头，就像常兴旺虽长年在外地，不少人在她面前挑拨离间说常兴旺家外有家，周红玉还是愿意相信常兴旺。 真的，有没有情况看一眼就知道。 那些嘴上说着突然发现情况，其实不过是以前自欺欺人。 从厕所出来，孙大姐问：“礼拜天有什么安排？有人推荐了一个外地的医生，说是包药到病除，吃了药就能怀上，我打算这礼拜天带我家老二去看看情况，你有空的话就跟着去帮忙搭把手。” 这次去外地孙大姐心里没底，又没有信得过的人陪着。 孙大姐信任得过周红玉，于是想让她礼拜天有空就帮一下忙。 去外地找医生啊？ 按理来说孙大姐的外孙有小豆苗大了。 “孙大姐你上次不是说看完医生双方都有问题，既然这样，先把身体养好再决定吃什么药才好！” 孙大姐点点头，说实话她也不想太折腾，这结婚没几年就急着生孩子，有什么好急的，有些人几十年才生一个！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孙大姐决定先把二女儿身体养好点再提这些事。 “这礼拜天我要回周家村看我妈，原本一个月少说回去两次，最近这些事闹的，这个月再不回去我妈就得闹上门……” * “周红玉，这个礼拜天你有安排？” “嗯，我带淑英、美英回娘家一趟。” 周红玉看向朝自己走来，脸上写满有话要说的陈招娣，这又是要干嘛？ 陈招娣左顾右看：“咳咳咳……周红玉，上次卖衣服赚了那么多钱，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再干一场啊！ 陈招娣做好了打算，到时候她四处找人借钱借够四千块，一把压进去，必须得多分点，就四六分吧。 一千块，她能分到二千五百块，那四千块，她不就是……发了！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接下来她肯定不留在厂里继续受气，如今何主任看她越来越不顺眼，时时刻刻等着找麻烦，换谁谁都受不了。 从进厂就打定主意干一辈子的陈招娣，第一次有了辞职的想法。 周红玉检查着常婆子昨天给她准备好的东西，回道：“我当然比你知道那样子的钱最好赚，我就告诉你吧，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你就好好想想，为什么人家会给我们这些无亲无故的行方便！” 为什么呢？ 陈招娣想不明白，抓着脑瓜子随便甩出来一个答案：“他们人好呗，还能因为什么！” …… 人好？怎么就只对你好！真当人家是你陈招娣这种傻瓜啊！ 周红玉喊来大女儿，指了指着包：“我记得上个月你爸寄回来几大包红枣和枸杞，这东西对身体好，我带去给你外婆，你去收拾一包出来。” 常淑英答应着往房间走去。 “周红玉，那可都是钱啊……”陈招娣仍旧缠着不放。 “行了吧你，一千五也够多了！”周红玉不耐烦。 对待陈招娣，拒绝她的时候态度有多强硬就多强硬，沾上钱的事，她能把人磨死。 她钻钱眼去了，完全说不通道理。 上次捡大便宜，是因为孙大姐听了周红玉的建议很感激，加之孙大姐知道周红玉未来亲家闹出来的事，她大儿子等着买房娶媳妇进门，所以才会帮忙从中牵线，让她们两个赚了一大笔钱。 两相比较，人情欠大发了。 在哪个年代都一样，真想赚钱其实并不轻松。 倘若周红玉还想如法炮制把钱继续赚下去，那她就得自己砸资源去维护孙大姐侄媳妇这条人脉，钱的话好说，就怕人家想要的不止是钱。 周红玉没什么让人可图的，但，她哥哥姐姐就不一样。 第49章 回娘家 周婆子一生养大了四个孩子，大儿子周上才、大女儿周良玉、二儿子周中良、小女儿周红玉。 周红玉最没出息，混到现在就只是办公室副主任，照样垫底。 大哥周上才转业到地方又几经调职，现如今在沪市当公安局局长； 大姐周良玉大学毕业后留在西北某着名高校当教授，业内大佬，现已是副院长； 二哥周中良在南方经济特某国企担任领导。 周红玉当然想赚钱，可这钱不值得拿她哥哥姐姐的人情交换，虽然周红玉张口他们就十分乐于帮忙，真心换真心周红玉也在为他们着想。 听着大女儿传来声音询问，周红玉扔下陈招娣，进房间查看情况。 陈招娣看着她的背影嘴里念叨个不停。 周红玉这是上次分了五千多块都不把钱当一回事，天上掉馅饼的事都不打算继续干！ “招娣啊，招娣！” 陈招娣走神的间隙，陈婆子的老脸突然凑到她眼皮子底下，吓得她惊慌失措跳开。 “妈——” 陈婆子嬉皮笑脸：“招娣，你这孩子越长大越不着家，你姓陈，可别忘了陈家才是你的家！” 说完，她骨碌碌转的眼睛锁定住放厨房旁边的洗衣机。 陈招娣给家里置办一台洗衣机的事传回去陈婆子气得半死，这死丫头有钱乱花！ 陈婆子干瘪的手一指：“招娣啊，你越长大越不孝顺，不仅不回家看你妈我！连这种好东西都不打算拿回去给我享受！” 买都买了，洗衣机她就拿回去讨好儿媳妇。 陈婆子撸起袖子去抬洗衣机，有点重，她招手示意陈招娣帮忙。 陈招娣嘴角抽了抽，挪到洗衣机旁边，按住洗衣机，她重重地摇头：“妈，这事你可不能做。” 自从她收下婆婆等人的补贴，洗衣机就不单单属于她一个人，她可不能让她妈把洗衣机拿回家。 不孝女拦着不让动，陈婆子气呼呼拍了拍洗衣机盖子：“陈招娣，你说这话昧良心不？你妈我在家里用手洗衣服，你就用上了这舒坦死的玩意儿！” 陈招娣听了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随即想到一个馊主意。 陈招娣朝着周红玉房间点点头，然后张开胳膊抱住洗衣机。 “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这洗衣机拿回来就成了周红玉的心头好，谁敢不让她用洗衣机，她就跟谁着急，你把洗衣机拿回家那就是完了，到时候她一气之下让周婆子带一帮人找上娘家，把房子给拆了！” 陈婆子触电似的从洗衣机旁边跳开：“招娣啊，你给妈作证，这洗衣机是刚才它自己让我带回去的，我可没想着拿回去！” 陈招娣：“……” 妈，你大白天犯癔症了，洗衣机会说话？ 最后，陈招娣好声好气，又塞了五块钱把不请自来的陈婆子送出门。 一转头。 周红玉抱着胳膊站在屋檐底下，笑眯眯看着她。 陈招娣瞬间挺直背，报告！ 刚才确实是洗衣机让我妈带它回家！ 经陈婆子这么一折腾，陈招娣看着周红玉就小心翼翼，阿谀奉承的丑恶嘴脸直接摆到明面上。 今天回娘家周红玉打算把大女儿和小女儿都带上。 常淑英不想去。 周婆子是狼外婆，是止小儿夜啼般的存在。 常淑英和二哥常鹏飞不受周婆子待见，嫌他们两个遗传了常家人的憨，没有半点周家人的机灵，每次回去都得被周婆子拉出来数落一通。 陈招娣狗腿地伸出手：“来，自行车钥匙！” “用不着。”周红玉看她一眼，然后对常淑英交代：“去把你妹妹喊过来，等会儿我们去堂舅的干货店，借他们家的三轮车回去。” 外孙躲着外婆算怎么一回事，大女儿任由人捏的性子就从直面周婆子开始做出改变吧！ 再者，如果她能把不想回外婆家的想法表达出来，何尝又不是一种进步。 闻言，常淑英一哆嗦，视线模糊，眼前仿佛出现了面相凶狠的周婆子，她害怕！ * 站在干货店门口等周红玉进去借三轮车，常淑英不受控制地想到外婆就越发害怕，额头冒冷汗。 常美英拉住姐姐的手，关心：“姐姐，手冰冰，我给你衣服穿！” 常美英成天跟着胡同里的孩子疯跑，最不耐烦穿着外套，借机就想把累赘甩开。 常淑英十分清楚她的招数，捏了捏她的小手：“美英，回外婆家，你乖乖的，外婆才会喜欢！” 分出精力去关心别人，她似乎又没那么难受。 常美英听了嘟起嘴，最后也没说出让姐姐伤心的话。 她即便不乖，外婆也会喜欢她！ 周堂哥把三轮车推到门口，周红玉笑着道谢。 周堂哥帮忙插上钥匙，格外热情：“红玉，等你回来我送你几袋刚从东北运回来的干货，拿来煲汤一等一的美味！” “不说了，我赶着时间回去陪我妈吃午饭。” 周红玉脸皮没那么厚，连吃带拿，招呼着两个女儿上车。 骑着三轮车回到周家村附近，大老远就被聚在村口纳鞋底的大娘们看见，大娘们指着看不清人的三轮车聊起来。 “这是准备进村卖什么？也不配个喇叭，真不会做生意。” “最好是卖针线的，我直接就买了，省的浪费车费进城！” “呀，不是卖东西的，我怎么瞧着像周老憨他们家的三轮车！” 周老憨媳妇乐得找不着北，起身拍了拍屁股：“得嘞，您几位，我要回家做饭伺候儿子、孙子！” “慢着，周老憨媳妇！车看着是你们家的车，这上面的人怎么都是女的！” 周老憨媳妇伸长脖子，眯着眼，纳闷：“这不能吧，瞧着真真的就是我们家三轮车，你看那车灯，当初被我家老憨一脚油门踩田里，花了三块钱找村东头周大发补的！” 说完，周老憨媳妇心里咯噔一下有不祥的预感。 难道是歹人行凶，抢了她家三轮车！ 胆大包天，竟敢开到周家村的大本营！ 周老憨媳妇喉咙发痒，正准备振臂高呼，大家冲啊！ 就被旁边的大娘拍了一胳膊：“是周婆子家的周红玉带着她两个女儿回来了！” 一盆冷水浇到周老憨媳妇头上。 这还不如被歹人抢了三轮车！ 周家村村霸周婆子的小女儿周红玉驾驶着三轮车缓缓走进村口，大娘们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迎接。 毕竟这可是村霸心尖尖上的女儿！ 第50章 周婆子 “红玉啊，回来啦！” “红玉啊，回来多住几天再走，多陪陪你妈！” “红玉啊，想不想吃婶子做的炸鱼，婶子马上回家给你做！” …… 周红玉急着回去看她妈，笑着应付村口的大娘们。 等她们走后，大娘们不敢相信地望了望彼此。 周红玉怎么了？往日她回娘家见到人心情都不大好，难得看见一个笑脸。 只有周老憨媳妇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她们家三轮车周红玉以后还不还！ 到了家，周红玉把车停在门口旁边。 常淑英一手拎着包一手领着常美英下车，周红玉敲了敲门：“妈？” 没人应。 “妈！”见家里和周婆子形影相随的老猫蜷缩着身体躺在院子，周红玉加大音量往房间走。 推了推门。 被人从里面用凳子抵住。 并不是什么大事，做这事的人不见得有多上心，周红玉换个方向使力，轻轻一推就把门推开。 “妈。” “哼！”周婆子坐在炕上抽着烟枪，不高兴地竖了竖眉。 周红玉看着就想笑出声，当面不好落她妈的面子，周红玉弯着腰往外走。 周婆子把烟枪往炕上一扔，吼出声：“你给我回来！” 这个没良心的女儿，以前一个月至少回来两趟，这个月就跟她这个当妈的悄无声息死了一样！ 这个月第一次回来！ 周红玉捂着嘴憋住笑意，又回去，亲昵地挽着老太太胳膊，甜甜地叫了一声妈。 周婆子整张脸都舒展开，盘着的腿放下，站到地上。 “我们家美英是不是也跟着回来了？” 恰巧常淑英拿着包拉着妹妹的手进房间，看着周婆子就害怕，眼神胆怯想往旁边缩。 周婆子看不了一点，立刻生气：“常淑英，高一了啊，十六岁的人了，还这副样子，以后怎么护着你妈！” 看着亲外婆都害怕，这还是自己家的人，那她到外面还不是任由别人欺负。 常淑英缩了缩脖子，低下头眼里泛起泪光。 她可以保护妈妈的，只是外婆真的很吓人！ 周红玉看着这场面脑袋疼，以前是心脏疼，她这段时间进步不少。 两个都是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怎么就凑不到一块？ 常美英见气氛不对笑着跑去拉周婆子的手，大声：“外婆，我在育红班画兔子，拿到老师给的小红花，你快看看我画的小兔子。” 美英无奈，比起宠溺成性的奶奶，她对总是凶着脸的外婆没那么喜欢，不过为了姐姐，她暂时就先当一个乖宝宝。 周婆子扔给常淑英一个眼神，随后就被常美英拉到炕上研究起小兔子。 周红玉叹气，她妈向来如此！ 周婆子一生都是传奇，本事大能耐大，出了名脾气古怪，我行我素，她不喜欢的人懒得给一个笑脸，对常淑英这样算好了，这还是因为常淑英是她最喜欢的小女儿的孩子。 周婆子对待另外三个子女的孩子，稍微不合心意，随便一个眼神都能杀死人。 周红玉搂着大女儿肩膀出去安慰，常淑英渐渐平复下心情。 可当房间里传出一老一小的笑声，她又几乎在同一时刻泛起泪光。 常淑英小心翼翼看向周红玉，是不是就像大人们说的，妈妈生三个孩子就够了。 留在家里养老的二哥，将来报效国家的三哥，调皮捣蛋的机灵鬼小妹。 周红玉养孩子养的糙，心思细腻又高度敏感的常淑英她以前碰都没碰到过，有些头疼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去处理，难道真的只能顺其自然？ 比起其他三个状况频出的孩子，大女儿即便有着缺点，却也还是最让人安心的孩子。 或许淑英并不需要改变。 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这时，房间里传来常美英的笑声：“外婆，我姐姐也会画画，姐姐是我见过画画最好看的人！” “淑英会画画？这事我不知道，让你姐进来画给我看看。” “姐姐，你快进来画给外婆看！” 常淑英求助的眼神立刻看向周红玉。 她不想去，也不敢去。 “妈……” 周红玉摇摇头，强硬地拦住她肩膀：“进去画给外婆看。” 知母莫若女，周红玉小时候考试考个位数都被周婆子靠文曲星下凡，周婆子看重的不是结果，而是态度。 常淑英只要承受住压力进去随便画几笔交差，周婆子看待她必然更上一个台阶。 周红玉还藏着一个想法，以后她要给周婆子养老，所以淑英不可能不跟周婆子接触！ 试试吧，没准这次就能稍微改善两人的关系。 进房间就被周婆子盯着看，常淑英亚压力倍增。 铅笔放到手边，常淑英硬着头皮接过，问一声：“画兔子吗？” 常美英笑着拍手：“姐姐画兔子！” 兔子最容易画，等外婆看到姐姐画出来好看的兔子，肯定就会跟育红班的老师一样笑着夸夸。 周婆子轻哼，敲了敲烟枪：“你妹妹画兔子，你也画兔子，这也像话，你就给我画森林！” 常淑英一声不吭低下头，默默动起笔。 周红玉站在旁边时刻注意情况，倘若情况不对，她立刻把淑英带走，免得孩子再也不敢面对外婆，那问题就大了。 常淑英画了一会儿，森林的雏形在她的笔下显露，周婆子渐渐跟着她挥动画笔的节奏放下烟枪，直勾勾盯着。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又见到了故人。 “你这里得下轻笔，不是这么画的！” “哪有，就应该这么画！” 常淑英专注着画画，异常大胆地反驳提出意见的周婆子。 待常淑英画完放下笔，抬头看见周婆子冷着脸仿佛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她声如蚊子，为自己辩解：“我画的很好！” 周红玉看着周婆子用力地点点头，虽然她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周婆子难得拉着脸点点头，夸人：“画的不错！” 常淑英愣了愣，外婆在夸她？ 周婆子从柜子拿出宣纸和毛笔扔给常淑英，指着挂在墙上的山水画，命令她：“给我照着这个画一模一样的！” 怎么就画的跟死老头子一模一样，越看越想哭！ 常淑英默默把东西推开：“我只会刚才那个，其他的美术老师没教。” 周婆子咆哮：“周红玉，你怎么养的孩子，这都不学，等到什么时候才学，你住在城里你不知道有少年宫！” 周红玉举双手投降，看吧，即便她是老太太最受宠的小女儿，照样三天两头挨骂。 第51章 养老 周婆子搂着常淑英肩膀，手把手教她用毛笔画画。 和用铅笔画画完全不一样，常淑英开始沉迷其中。 常美英趴在一边当观众：“姐姐，你这个画得不好看……” 周婆子和常淑英同时转过头，斩钉截铁：“你懂什么！” 常美英吓一跳，她还是一个宝宝！ 她噘嘴吃着醋酸溜溜：“外婆变得更喜欢姐姐了。” 姐是亲姐，但并不妨碍争宠，何况美英姐本身就是一个喜欢受别人关注的宝宝。 常淑英当即放下毛笔，轻笑：“美英……” 好可爱，姐姐好爱你！ 周婆子张开手臂，一把将小外孙女搂入怀中：“你们两个外婆都喜欢！” 然后她转过头冲周红玉吼：“杵着干什么，我都帮你带孩子，你还想让我给你做午饭呀！” 得嘞，周红玉挑了挑眉头。 她这个最受宠的小女儿一下子就成食物链低端。 看吧，周婆子就是如此随心所欲。 周红玉叹气：“我给你们做饭去。” “妈，我去给你帮忙！”常淑英放下毛笔，比起外婆，她更想待在她妈身边。 周婆子把人揪回来按到炕上，命令：“你把刚才教的学会，今天你们回家我肯定要交代你妈，必须得在少年宫给你找个班补一补画画！” 少年宫又不是谁都可以去。 外婆什么都不清楚就把事情安排给她妈。 常淑英耍起小脾气：“我不画了！” “呀！”周婆子严肃着脸看她。 “哼。”常淑英往炕的另一边挪躲开周婆子，和小妹靠在一起。 常美英笑着搂住她脖子，甜甜地叫一声：“姐姐。” 向来蛮横不讲理的周婆子心里来气，她最听话的外孙不服管教了？ 再看一眼常淑英，周婆子随即释然。 画起画来跟死老头子九成像，耍起小脾气的样子也几乎一模一样，周婆子想着就突然笑出来。 常淑英姐妹俩抬起头看过来，外婆变得好奇怪，一点都不像以前凶巴巴的外婆！ 周红玉把午饭做好，常淑英立刻扔下今天话出奇多的周婆子，拉着妹妹去帮忙拿碗筷。 饭桌上，周婆子吃饭不上心，她吃了几筷子面条就打住，指着常淑英交代周红玉。 “回去你就去少年宫给她找一个班学好画画，这孩子不能耽误了！” 没等周红玉回话，就被常淑英抢答：“外婆，我不去少年宫，我们学校的美术老师就很厉害，美术老师是从国美出来的毕业生，我很喜欢我们的美术老师！” 最关键省事。 不需要花钱，也不需要浪费精力。 常淑英并不希望占用到周红玉太多时间，她知道，她妈有很多需要操心的地方。 二哥和未来嫂子等着买房结婚、三哥不服管教、小妹喜欢捣蛋…… 爸爸又长年不在家，她妈一个人带大四个孩子，很累的。 周婆子听了不满意，武行武断就要训人。 在这关键时刻，周红玉出来喊停：“淑英，外婆并不是很了解你们学校的美术老师，你能跟外婆说说吗？” 一个是她女儿，一个是她妈，她还能不了解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 别看常淑英向来很好说话，但凡犟起来任何人都休想叫她改变主意。 既然周红玉这么说了，常淑英很听话地讲起学校里的美术老师：“我们美术老师特别好，他教我们……” 周婆子耐着性子听完，最后不痛不痒做总结：“好的老师都出来单干赚大钱，你们学校的美术老师不是傻就是学艺不精！” “才没有！” 仅是过了短短一个上午，看见周婆子就害怕到发抖的常淑英，已经开始学会大胆出声反驳周婆子的某些想法。 周红玉欣慰地点点头。 她赌对了。 既然如此，那她对接下来的决定就更加安心。 “妈，你以后还是留在京城吧，等我买房子搬出来，我就把你接到家里养老！” 周红玉上次卖衣服赚了五千多，有这笔钱她可以买房搬出去，名正言顺把她妈接到家里养老。 如果在京城市区找不到合适的房子，那她就在现在的郊区，以后的三四环买。 日后华国经济飞速发展，用不了多久，周家村附近照样不差。 她打算把房子买得离周家村近些，虽说上下班会更久，可同时更方便她照顾她妈。 周婆子别过脸：“我有两个儿子，哪里需要女儿养老！” 常淑英姐妹俩急切：“妈妈，不要奶奶了吗！” 常老头可以扔掉，疼她们、宠她们的常婆子是坚决不能抛下！ 周红玉笑了笑：“到时候把房子买大点，外婆和爷爷奶奶都可以住！” 姐妹俩这才安心，虽说想到以后将要搬离从小长大的双洞胡同心里难受，不过能把奶奶一块带上也不错了。 这边，周婆子却拉着脸十分不开心。 “你们一家六口，将来鹏飞和日晖不结婚生子？还想把我们三个带上，你们家房子够住？周红玉，你日子还过不过了！” 周婆子凶巴巴：“我是有两个儿子的人，用不着女儿养老！反正你两个哥哥总催我去南方养老，你要是看我烦了，我年前就收拾好东西去南方！虽是离开京城，但他们条件好，我去了享福，你不用插手我的事！” 这事周红玉坚决不答应！ 周红玉横眉：“妈！” “干嘛！” 周婆子也不客气，虽说常家老两口好说话，但她为了小女儿不能没脸没皮。 “你忙你们家的事，养老有你两个哥哥和你大姐，他们三家哪个不比你条件好，我跟着他们享福，也不跟着你吃苦！” “妈！”周红玉湿润着眼。 梦里她妈最后去南方养老，当时的情况甚至还要复杂的多，周红玉麻烦缠身。 过完年她将周婆子匆匆送上南下的火车，她以为等处理完把家事就能南下去看看她妈过得如何，哪知从此一别便是诀别。 七十多岁的周婆子身子骨健朗，上得了山挖药，下得了河摸鱼，人人都说她能长命百岁。 只是去了一趟南方，两年后就永远留在外地。 周红玉耍无赖：“行啊，那你去南方养老吧，我转头离婚，跟着去照顾你！” “妈！” 这回轮到常淑英姐妹俩喊妈。 常美英爬到周婆子怀里，使劲揉搓周婆子的脸，急得乱了手脚：“外婆，你别走，我给你养老！” 常淑英附和：“外婆，我也给你养老，我到时候还给你画，你别走！” 周婆子看着表忠心的两个外孙女，狠狠瞪了周红玉一眼，谁像她这么当妈，净吓唬孩子！ 第52章 宅基地 “周红玉你别胡搅蛮缠，你有什么钱买房，我不跟你去挤鸟笼，我也不去南方，我待在周家村，你有良心就经常回来看看！” 自己女儿什么货色周婆子一清二楚。 自从嫁到常家，周红玉因着丈夫长年在外地工作被留在京城守活寡，满腹怨气，花钱大手大脚，这么多年下来恐怕五百块存款都没有。 买房？ 在市区买两间平房，一堆人挤进去？ 就那两间平房，她也买不起！ “妈，我有钱！”周红玉没敢跟周婆子说实话，她靠着给服装厂做二道贩子赚到买房的钱，她妈当初饱受旧社会剥削，言语间极为厌恶这方面的事。 大嫂因为出身不好导致婆媳关系不和，她妈甚至不肯去照顾月子，所以两人只剩面子情。 她妈跟大嫂合不来，二嫂又小了二哥一轮更说不上话，所以她妈去南方养老还不如不去。 “你有多少钱我还不知道！”周婆子虎着脸看她。 想到周红玉胆大包天的性子，周婆子又不禁担心。 她说出要给自己养老时怎么一副信誓旦旦，莫不是被坏人诱惑着铤而走险，做了不该做的事！ “周红玉，你哪里来的钱买房，你不会是……” 看着两个懵懂的外孙女，周婆子把话憋嘴里，狠厉地刮了周红玉一眼。 事已至此，周红玉老实承认：“妈，我跟你保证，没做过犯法的事，我靠自己赚的钱，从我们单位孙大姐在服装厂当领导的亲戚那里进了批货，和我婆家大嫂卖出去，两人都分了点钱！” “你啊你，我说什么才好！”周婆子气恼。 在她看来，周红玉赚的这笔钱见不得光，想来都后怕她担心小女儿因此出事。 周婆子久久憋出来一句：“下不为例！” 周红玉吐了吐舌头，不可能的事，如果还有这么好的机会，肯定再捞一笔，不义之财谁能不爱！ 周婆子是肚子里的蛔虫，凶她：“你别想着给我耍把戏，我到时候跟在你屁股后面盯着！” 周婆子嫌恶一切和资本主义沾边的事，身边亲近之人没少因此丧命，最让她不能忘怀的便是周外公的牺牲。 周外公建国后拖家带口去西北某省任职，最终，在一次资本主义余孽与境外势力里应外合的破坏行动中牺牲，周婆子这才离开伤心地，带着还在读书的二儿子周中良和小女儿周红玉回老家。 周红玉低眉顺眼，乖乖应好。 周婆子哼一声，摸起烟枪咬嘴边：“我不知道你有多少钱，但你想搬出来住，我不建议买房，现在这情况外地人扎堆往京城挤，连老外都不少，市区房子贵得要死，你听我一句劝，你就找块地建房子！” 常家老两口确实是难得的好公婆，但也正因为太好，周婆子才赞同周红玉买属于自己的房子搬出来。 周婆子总有预感未来的某一天，常家的九间房还要分出去给两个嫁出去的女儿！ 如果此时周红玉知道她妈的想法一定会竖起大拇指！ 没错，公婆确实是太好了，好到做出他们那辈人看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决定，特地给外嫁女留一份财产。 九间房，公婆一间，两个姑姐各分到一间，剩下六间三兄弟平分。 九十年代双洞胡同遇上拆迁，别人发财暴富改变命运，常家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周红玉想得开，属于老两口的财产爱给谁就给谁，总之她拿多少钱出多少力气。 两个姑姐都那样，公婆仍旧不计较。 两相对比，她不想显得自己很贱。 “妈，我也想买宅基地建房，可是你有不懂，如果我不是本村人，买宅基地建房以后房子升值，卖家想反悔可以打官司把房子抢回去！” 房子升值不算最要紧，遇上拆迁这种暴富、逆天改命的机会，是人是鬼都会动心思。 周婆子白她一眼：“你在村里买就行，我看谁敢动！” 嗯，她威武霸气的村霸妈！ “美英的户口没移走，正儿八经村里人，谁说不能买……” “妈，美英的户口还在啊！” 周红玉搞混了，她以为美英户口已经转回双洞胡同。 当年周红玉意外怀上美英属于超生，如果生，要罚一大笔钱，常家亲戚都不赞同生，两个儿一女各有各用处，够了。 打胎伤身，周红玉犹犹豫豫，周婆子拍板让她生下，为逃避计生政策周婆子找关系把户口落在周家村。 老大常鹏飞憨还笨，容易被忽悠，老二将来上交国家，老三听话却没主见，前面三个生了没多大用，四胎恰巧来了正是天意如此。 “你是不是日子过糊涂！转没转你这个当妈的不清楚！原本你把美英带回家就应该转了，还不是你说同事里有烦人的家伙担心被举报，没了工作又被常家老两口念叨，你把事情拖到现在，你还有脸了！” “美英，你是妈的小宝贝！” 周红玉欣喜若狂抱起常美英亲个不停，常淑英跟着一起笑。 周红玉有点担心：“妈，我听说外嫁女都不一定能分到地皮，只有美英的户口在村里，能行吗？” 周婆子打包票：“单我知道就有好几家亲戚找关系在村里弄到地皮，有媳妇娘家拐十八弯的亲戚，有认的干亲，什么人都有，个个看着都不差钱，也不晓得在哪里发财，你放心，宅基地妈给你找又大又便宜的！” 周红玉狠狠点头，还好她有一笔钱在手。 以后她就能在京城三四环附近有一套独栋小别墅！ 周家村她知道，不会拆迁，不拆就好。 * 今天礼拜天，常日晖装出一副还在学校上学的样子背着书包回家。 鉴于他妈这些天古怪的表现，他很不放心啊，他才是最受宠爱的孩子！ 进门，看见周红玉最喜欢带出门的包没在，他皱眉。 “奶奶，我妈呢？” “你妈啊，她带着你两个妹妹回外婆家！” “淑英也去？”淑英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外婆，常日晖面露疑惑。 “都去！”常婆子点点头，堆满笑脸。 没等常日晖想明白怎么回事，他就被常婆子指派去修常淑英的书架子。 “昨天跟我说美英顽皮爬上去，书架有点歪了，我怕美英下次再爬上去容易倒，正好你回来帮忙修一下。” 常日晖先回房间放书包，既然准备干活他换上大伯打算扔掉的老旧汗衫和破了洞的大裤衩。 在自己家，也没有什么见不见外的。 第53章 女同学 吃完午饭，周婆子又盯着常淑英画了一会儿画，便打着哈欠犯困抬手赶人。 “回去吧，下个礼拜天再来，我到时候带你们去选宅基地！” 从周家村出来，周红玉交代两个女儿。 “今天的事回去不要跟人说起，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 周红玉点点头。 回到市区，先去干货店把三轮车还了，周堂哥夫妻出去送货，周红玉把从娘家带回来的干果交给看店的几个孩子。 这些都是她姐从大西北寄回来的，她从娘家薅了不少。 “小姑……” 看店的几个孩子反应过来，拿着一大袋子追到门口，周红玉拉着两个女儿赶紧跑。 唉，不当嚣张跋扈的极品也是难啊，客套来客套去，偷偷摸摸搞得像做贼似的。 因急着甩开周堂哥家的孩子，回双洞胡同时便走了一条平时不经常走的小路。 “小姑娘，你长的真俊，咱们交朋友吧，你以后管叫我小拐哥，我家住双洞胡同，我每个月零花钱两块，只要你当我对象这两块全给你花……” 流里流气地声音让周红玉一下子抬起头。 前方五十米处，住常家对面大院的刘婆子家大孙子刘小拐，吊儿郎当拦住一个身穿校服的女高中生。 “刘小拐，你敢欺负漂亮姐姐，我常美英就替天行道！” 忽地，常美英飞出去。 常淑英赶紧去追。 光看一个背影就看出来是漂亮姐姐？ 周红玉搞不懂，但也跟着走上前。 “啊！常美英和常二婶！” 气焰嚣张堵着道拦女同志的刘小拐尖叫一声，骑着自行车就跑。 “你给我站住……” “好了美英，我们先看看这位姐姐的情况。” 常淑英把挥舞拳头激动着想追去的小妹拦住。 “姐姐，你没事吧？”常淑英关心地问。 柯桥摇摇头，看着面前把流氓赶跑的两个小姑娘，私底下松了一口气。 她虽从小学武术，可到双洞胡同这个对她意义特殊的地方，她又不希望因为武德充沛打跑流氓而出名。 毕竟双洞胡同里住着…… 柯桥脸上浮现两朵红云。 “妈，我下次再看到刘小拐，一定要狠狠整治那家伙！”常美英是育红班老师钦定的小班长，班里二十几人全靠美英姐罩着，导致她最近正义感爆棚。 至于刘小拐偷鸡猫狗，猥猥琐琐，有坏心但不多，双洞胡同出了名的怂货，五岁的常美英都不会怕他。 常淑英担心常美英吓到刚被流氓拦路，还有心理阴影的漂亮姐姐，用手按住叫嚣着要去找刘小拐算账的小妹。 常淑英尽量露出友善的笑：“姐姐，你需要我们帮忙通知一下家人吗？” “额……” 这怎么回答？ 和两个好心的小妹妹说谎吗？ 柯桥可不敢让家人知道身为高二生的她，不仅没有用功学习，还因为到处乱跑遇上流氓。 柯桥爸爸是一位有名的翻译家，柯桥妈妈是外企的一名高管，柯桥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被寄予厚望，期盼着她长大后能成为一名外交官，现在就读于京城最好的中学里其中一所。 和常日晖同一个班。 “柯桥？”周红玉走近，看清被刘小拐堵路的倒霉蛋，吓一跳。 这不就是，不就是！ 柯桥疑惑了一下：“阿姨，你认识我？” 我能不认识你吗！ 常日晖那王八羔子伤心欲绝远走他乡的白月光！ 周红玉感觉心跳在极速加快。 常美英拉着漂亮姐姐的手，自来熟地邀请漂亮姐姐去她家坐一坐。 “姐姐你去嘛，我们家有大院子，可以跑来跑去，我还有好多玩具也分给你！” 常淑英对面前这个漂亮姐姐好感倍增，跟着疯狂点头。 柯桥一手拉着一个小妹妹，看向周红玉请示：“阿姨，那我可以去你们家吗？”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明媚又自信张扬的笑容。 “好好好……”周红玉呆愣着点点头。 柯桥被两个小妹妹拉着走，周红玉慢步走在后面，思绪感慨万千。 梦里她第一次见柯桥应该在五年后，常日晖开着豪车在山间公路飙车出事故，紧急送往医院就医，全身上下几十处骨折，她亲妈，红颜知己杨英子，白月光柯桥。 三巨头第一次会面，她和柯桥被杨英子杀得体无完肤。 漂亮的女生伤心地逃离病房，一个人偷偷躲在停车场角落哭泣，被正因为儿子气到肝疼的周红玉撞见。 那眼神中是散不去的破碎感。 常日晖配不上柯桥！ 白月光伤心欲绝远走他乡，他活该他自找的！ “姐姐，你来双洞胡同干嘛呀？你也要买王东家的豆腐脑吗？我跟你说他们家巨难吃！你千万不要被骗了，浪费钱！”常美英话特别多。 “没有，我来这里找同学。”柯桥笑了笑。 “同学吗？柯桥姐，我读高一，你在哪个学校读书？”常淑英忍不住开口。 柯桥和她们说了自己的学校，两人瞬间瞪大眼。 常美英：“我知道这个学校，我我……” 我三哥就在这个学校读书！ 常淑英羡慕：“柯桥姐，你们学校那么好，你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 和我三哥一样！ 柯桥点点头，告诉她们：“将来我想当一名外交官！” “哇——” 站在常家大门口，柯桥有些担心常日晖家离两个小妹妹家太远了，如果待太久，等会儿她还要去补习时间就不够了。 她说出一个地址，问：“小妹妹，你们家离那里很远吗？” …… 那就是我们家！ 常淑英：“不远。” 常美英咬着手指：“漂亮姐姐，你看一眼门牌号。” 柯桥看了一眼门牌号，顿感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里就是常日晖家，那那那…… 见义勇为，帮助她的好心人不就是常日晖的家人！ 常美英撒丫子跑进去，喊道：“三哥，有同学来找你了，你快点出来招待客人！” 柯桥石化，三哥…… 常日晖说过他们家有四个孩子，他是老二，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两个，那走在后面的阿姨不就是他妈妈！ 常淑英回头看了看柯桥，随即笑着跑进去叫人。 柯桥姐和三哥以前的同学不一样，没有优等生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她们家还很欢迎柯桥姐！ “柯桥，怎么不进去啊？”周红玉走到门口看见柯桥孤零零一个人站着，常淑英姐妹俩没了人影。 太多意料之外的信息导致柯桥消化不良，口误：“妈，妈妈？” 周红玉：？！！！ 第54章 早恋 常美英跑进房间拽着常日晖衣服：“三哥，你同学来了！” 常日晖穿着一身干活时的破烂。 老头汗衫，破洞大裤衩。 他埋头专心修理书架，扒开衣服上的小手，冷声：“美英，到一边玩去，我要干活！” “三哥，你同学来了！” 常日晖不屑：“跟他说我没空，乐意待就等着，不乐意待就走人！” 闭着眼睛猜来的人会是谁，应该是学校里所谓好哥们身边的跑腿小弟，这次来肯定想抄作业，哼哼，不惯着。 “柯桥姐姐，我三哥说他没空，你乐意待就待着，不乐意就走人！” 柯桥！ 常美英看到眼前突然飞出去一个人，转眼间，常日晖就贴到柯桥姐姐面前了！ “三哥……” 常日晖按住她的脑袋把人往后推。 “柯桥，你怎么来我家了？” “上次你哥去学校找你，我跟他说了地址，事后还是有点担心。” 常日晖逃课，离家出走在外面结交狐朋狗友，每回换地方都只告诉柯桥一个人。 柯桥从挎着着背包拿出一份资料，有些紧张：“给，这些是我给你准备的笔记，还有你外婆好一点了吗？” 常淑英&常美英：外婆很好啊，能跑能跳还能骂人！ 周红玉长长一声：“哦~~” 常日晖你小子咒我妈有病，你完蛋了！ “妈！”常日晖听着意味深长的声音，头皮发麻看着他妈。 总感觉他做的任何事，他妈私底下一清二楚！ “三哥，你的衣服！”常美英睁大眼。 这时候她发觉站在漂亮姐姐面前的三哥简直就像捡破烂的。 常日晖一愣，从见到柯桥的狂喜中回过神，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老头汗衫，破洞大裤衩。 脸上是修理书架时沾上的灰尘，手上脏兮兮。 …… “啊！” 一米八的大男人飞回房间娇羞地躲起来。 常美英两手一摊，十分抱歉：“柯桥姐姐，没办法，我三哥有时候就会这样。” 柯桥宠溺地笑了笑：“没事。” 常美英两手叉腰，小人张狂：“柯桥姐姐你等着，我去把他拉出来！” 常淑英顿感不像话，试图喊住她：“美英回来！” 然而，急于看常日晖笑话的常美英听都没听就跑进房间。 她在床上找到拿被子蒙住脑袋使劲扑腾的常日晖。 拉住被子，上手推了推：“三哥，快起来，柯桥姐姐还在外面等着你！” 柯桥在等我！ 常日晖掀开被子，抓着常美英吩咐：“你出去告诉柯桥，刚才那个人是我双胞胎弟弟！” 坚决不能在柯桥眼里留下坏的形象！ 常美英想了想，于心不忍地提醒：“三哥，你的双胞胎弟弟应该不会认识柯桥姐姐呀，你刚才还叫了她！而且，你没有双胞胎弟弟，我不能凭空给你编出来一个！” 常日晖：“……” 让他死了算了！ 为什么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 这时，常淑英进来：“三哥，柯桥姐还等着，妈让你出去招待同学！” 常日晖抓狂地看着自己的衣服，看见常淑英就仿佛看见救星：“淑英，你先帮我招待一下柯桥，等我……” 忘了，这是淑英姐妹俩的房间，他换不了衣服！ 苍天啊，他为什么在家这么随便，他就不能注意点形象，好嘛，出不去了！ 常淑英摇摇头，催促：“三哥，柯姐说一会儿还要去补课，她带了没来得及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真不出来吗？” 常日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视死如归：“我现在就出去！” 柯桥满眼含笑，郑重其事地把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双手递给他，常日晖紧紧抱着期盼已久的生日礼物，一脸傻笑。 常美英挑了挑眼角：“姐姐，三哥这样子是不是很像二哥！” 像极了陷入甜蜜陷阱中的常鹏飞！ 常淑英赞同地点点头。 周红玉看着那边冒着粉红色泡泡，疑似早恋的小情侣，忍不住摇摇头。 何必对常日晖太好，这种男人最后把人伤得那么深。 周红玉思索，要不她替天行道，从中插一脚把看着要成的早恋小情侣拆散！ 因为常日晖这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天赋确实令人嫉妒，最为关键的高中生涯随便折腾，换了赛道仍旧遥遥领先同龄人，早早实现财富自由。 而听说柯桥想当外交官，最后却没有按照父母规划好的路走下去。 直觉告诉周红玉，没准就是被常日晖这渣男拖累了！ 常日晖美滋滋收下暗恋对象特地送上门的生日礼物，突然感觉如芒在背，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谁想拆散他们两个，他绝不允许！ 咳咳咳，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柯桥喜不喜欢自己。 柯桥看一下手表，感到抱歉：“日晖，我还要去补习法语，现在得走了。” 常日晖抱着生日礼物按住心中的不舍，把柯桥送出门，只觉得人生暗淡：“明天见！” “明天见！” 柯桥回眸一笑百媚生，边招手边小跑着离开，裙摆飞扬，勾走常日晖的三魂六魄。 等他回头，就对上两双探究的眼睛。 常日晖辩解：“我和柯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 常美英：“哦，原来以后柯桥姐姐不会和三哥拉小手！” 一杀！ 他们以后可不止拉小手！ 常淑英：“美英，不能胡说八道！柯桥姐和三哥是清白的！” 二杀！ 他倒是想和柯桥整点不清白的关系！ 周红玉：“哦，既然你们两个不是早恋就好！” 三杀！ 常日晖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周红玉满头大汗，青春期暗怀情愫的孩子最怕的就是被父母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常日晖想说点什么，情急之下语言系统混乱：“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柯桥，我们两个……” “你们两个怎么？” 常日晖闭上眼睛狠下心：“我没有想跟她表白，我没有暗恋她，去年过生日我也没有请她来参加！” 此地无银三百两，把没有删掉全是真心话！ 周红玉皱眉，后面是她不知道的事，她们都认为去年生日常日晖闹幺蛾子是嫌贫爱富，原来这小子是春心萌动！ 常美英&常淑英：“哦~~” 孙艳霞招呼着搬家公司把车往常家开来，就看见周红玉娘几个堵在门口，愣了愣。 “干嘛呢，特地等着给我搬家？” 那可真是省到钱了！ 周红玉等人异口同声：“想多了你！” 说完，齐刷刷调头往里走，徒留孙艳霞风中凌乱。 孙艳霞：合着搬回来第一天你们二房就等着给我来下马威！ 第55章 孙艳霞搬家 “继宗哥！” “美英妹妹！” 再次见面，深情呼唤的两人紧紧相拥。 常继宗高了不少，人也变得更瘦，像一根竹竿似的。 他搭着常美英肩膀扬了扬下巴：“美英，鞭炮我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去炸公厕的米共！” 常继宗得意的很，想他样样拿不出手，还有一个亲妈时刻督促他低服做小去结交家世好的同学，处处低人一等。 自从上次回去在班里炫耀起公厕炸米共，同学争着抢着要听继宗哥说话。 常美英拍了拍他后背，回头看一眼，见没有她妈在这才安下心：“继宗哥，我就问你，你跑的快不快！” 有次她顽皮，派出去的冤大头又太笨，炸了米共不会跑，害得她美英姐最后回家挨了凶婆娘周红玉一顿打！ “不快，体育课我跑不过同班的女生。”常继宗不舒服地扭了扭头。 孙艳霞事事要求他拔尖，奈何资质有限，文不成武不就，一天三顿骂。 “跑不快，那有的唠了，继宗哥你得练啊，我跟你说……” 另一边，孙艳霞在和几个闻风而来的街坊炫耀她作为大学老师媳妇的人脉。 “搬家公司懂吧？咱华国从古至今就没有过这种服务！我们家属楼里杨教授的女儿两口子下海经商成了大老板，这是他们新成立的公司，听说我们搬家很是热情地提供帮助！” 孙艳霞扭着腰指停在门口的汽车：“看吧，大老板就是有钱，搬家都车接车送，全华国有几个人能坐上汽车！” 街坊们纷纷点头附和，恭维她：“还有艳霞你有福气！” “那是当然！”孙艳霞得意极了。 她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嫁了个好丈夫，成了大学老师的媳妇！ 孙艳霞眼神瞥过周红玉的房间，再看着另一个房间里在修理书架的常日晖兄妹，恨得死死的。 都什么人啊，搬家都不来帮忙搭把手！ 有街坊用手推了推孙艳霞：“艳霞，他们在叫你！” 孙艳霞随即朝搬家公司的人看去，摆了摆手，很是得意：“看样子搬完了，我过去和他们客气几句，把人送走。” “什么？！找我要钱！谁让你们找我要钱的！你们老板可是说过免费帮我们搬家！” 领队哭笑不得：“老板是这么说过没错，可也是您非得让我们车接车送，租车费加上油费，您得给啊，总不能我们白跑一趟还得搭进去钱！” 孙艳霞差点气厥过去。 当时的情况她隐约记得，杨教授女儿有说过免费帮忙搬家，她却艳羡于搬家公司vip级别的服务，拉着杨教授女儿一口一个姐妹，直说也要一模一样的。 她要是早知道花自己的钱，她何苦啊！ 领队把费用给她算一遍，然后叹了口气：“一共二百一十六块七毛八，给您抹个零头，收您二百一十六就行！” 孙艳霞绷着脸不说话。 她一分钱不想给。 反正家她搬完了，等着求人的又不是她。 见状，领队便明白她的意思，行吧，那就只能告到老板那去。 “我们就一打工的，您这些费用都是从公司账上支的，账补不上我回去只能跟老板实话实说！” 说完，领队不客气地招呼工人离开。 孙艳霞想了想立刻追出去：“给我回来！钱我给！你别告到老板那去！费用再给我算一遍，不可能这么贵，尤其是油费……” “油费贵，那是因为顾客您从家属楼出来，指挥我们开着车到处逛，去您同事家拿忘记落下的毛线，去您娘家送桌椅板凳，等等，您再想清楚点！” …… 孙艳霞脸上呈现猪肝色，她当时正上头，想着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光顾着耍风头，一点没想着给搬家公司省钱。 “再讲讲价，二百一十六再添一些就够我们夫妻一年工资了，看在你们开门做生意，吉利点，八十八块怎么样！” “哼！”领队不爽地扔给她一个眼神。 拦腰截断了，开玩笑呢？ “诶诶诶！别急着走啊！八十八不行，那就一百块……” 孙艳霞叉腰站在门口拖着搬家公司讲价，街坊你看看我，我看看她。 “咱还是回去吧，我看肯定是常国富出事，三房落败，这才灰溜溜重新搬回来，以前孙艳霞住大学家属楼不知多嫌弃住过胡同！怎么可能为了住宽敞点搬回来，你们就听她吹！” * 晚饭前，陈招娣从外面回来。 她还惦记着去服装厂进货卖衣服赚大钱的美事，今天礼拜天休息，特地跑去服装厂后门转一圈看情况。 好家伙，人挤人。 服装厂后门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京城本地的口音不少，更多的还是外地口音，这世上聪明人还是很多。 陈招娣见排队登记的队伍挤不进去，她就想着跟其他人套些话，却忽略了生意人的精明程度，话没套到，她自己老底都要被人知道完了。 有几人听出她话里透露着上次大赚特赚的事，细细一算，立刻猜到她在服装厂的关系很硬，追在陈招娣身后要拿钱跟她交朋友。 三千，五千…… 数字越往上叠加，陈招娣整个人就越发冷静，找个借口跑了。 周红玉说的对，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想把生意做起来并不容易。 “妈，你怎么一个人搬着柜子，放着，让我来！” 陈招娣进家门就看见常婆子一个人在搬东西，又看了看发现二房不少人在家，便生了气。 多不尊老爱幼！ 看看，还是她最孝顺老人！ 常婆子和陈招娣一人抬着一边桌子，常婆子笑了笑：“招娣啊，你有心了！” 被常婆子夸就等于胜过了周红玉！ 陈招娣心里美滋滋的。 很快她察觉到不对劲：“妈，这房间没人住啊……” 话音未落，抬着桌子就进了房间，然后看到孙艳霞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吃着零嘴。 …… 常婆子笑了笑：“艳霞她们今天搬家，搬家公司把东西送到就急着走人，院子里还落着些东西，艳霞说头疼腰疼弄不来，红玉她们也有事情要忙，我就想着给艳霞搭把手！” 陈招娣：“哦~” 从房间出去，陈招娣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让你犯贱！ “大嫂大嫂，我有话跟你说！”身后传来孙艳霞索魂似的声音，在她身上吃过数次苦头的陈招娣听都不听撒丫子就跑。 第56章 孙子 孙艳霞扑过去抱住陈招娣胳膊，殷切地笑了笑，看得陈招娣汗毛乍起。 没错！ 这眼神跟服装厂后门打算把她拆分卖的生意人一模一样！ 孙艳霞回来前就想好了，她要把陈招娣这傻子拉到自己的阵营，两人合起伙排挤周红玉，只要她待在双洞胡同一天，周红玉就别想有一天好日子。 谁让周红玉不听她忽悠后就开始处处和她作对！ 孙艳霞信心十足，以前她不屑于和陈招娣来往，这才导致关系不好，如果她想，那她一定能联合陈招娣孤立周红玉！ ps周红玉：你考不了100分，是因为不想吗？ 孙艳霞对周红玉房间努努眼：“大嫂，这几年我虽不住在家里，但你跟周红玉的事我门清着呢，周红玉那人嚣张至极，总是没事找事欺负你！大嫂，我替你委屈啊！” 你替我委屈个屁啊！ 周红玉带着我发财了！ 陈招娣不客气地扯开孙艳霞的手，跳到一边撇清关系：“你别胡说八道啊！” 休想破坏她们两个的关系！ 她以后还要跟着周红玉发财！ 孙艳霞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大嫂，我都回来了，你不用这么怕她，以后我们两个站一块，风水轮流转应该她怕我们！” 呸呸呸！ 孙艳霞你这个小人就是想挑拨离间，挡着她发财的路子！ 陈招娣嫌弃地把企图靠近的孙艳霞推远，哪来的我们两个，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见孙艳霞张嘴还想乱说话，陈招娣扬了扬拳头：“我可告诉你今天我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惹我！” 生意上的事没进展，差点又被精明的同行吃得骨头渣子不剩，这时候搬回来住的孙艳霞死性不改试图拉着她对付自己的财主。 别没事找事啊，她真憋不住！ 看着陈招娣的背影，孙艳霞眼底闪过一抹阴暗。 陈招娣给脸不要脸！ 做晚饭前，常婆子特地找孙艳霞问一下，她和常继宗有什么想吃的。 孙艳霞摇摇头，语气嫌弃：“我平时不做饭，下了班直接去大学食堂打饭，我跟继宗吃不惯家里的饭，再说了，妈，哪里的饭都没有大学食堂的饭有营养！” 周红玉在旁边听着想翻白眼。 真当别人是傻子啊，大学食堂的饭还能镶了钻，说白了不都是大锅饭！ 这还没完，又听她数落：“妈，你跟爸不知道我们要搬回来住吗，我们的房间……唉，算了不想提这些！” 常婆子看见儿媳妇生气就开始有点害怕，小心翼翼：“你们的房间我一早就收拾出来，被褥出太阳就给晾着，这也不行吗？” 孙艳霞抄着手打转，眉头紧锁，刻薄的嘴唇一动一动的：“好什么好啊，这房子住几十年了，破破烂烂，哪哪不得劲，总之就是没有住在大学家属楼好！” 哟！ 周红玉突然站起来看着她：“觉得家里住着不舒服就搬出去，反正这是老人的房子，又不是你的房子！” 这么能折腾，谁还不是个极品来着！ 周红玉突然插一腿进来，常婆子害怕得不行，死死挡在周红玉身前，生怕她稍有不顺心就把孙艳霞给揍一顿！ “艳霞呀，你二嫂说的对！” 老天奶啊，艳霞你别找揍了！ 这时，陈招娣欠欠的过来添一把火：“孙艳霞，既然大学食堂这么好，那你以后吃食堂吧，不用伙食费了，我们也不做你的饭！” 陈招娣心里就惦记着这事，她最近和周红玉磨合得不错，再掺和进来一个孙艳霞没准就维持不了局面。 她可不想天天在吃饭的事吵闹，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脚把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的孙艳霞踢开。 孙艳霞脑门上青筋暴起。 她嘴上嫌弃，不过是为彰显自己的优越感，肯定是在家吃饭她能占的便宜更多，伙食费她也根本没打算出。 孙艳霞被这两个妯娌气得胃疼，转头回房间拿上包，叫住在和常美英研究什么时候可以去公厕炸米共的常继宗。 她单独拉着常婆子的手交代：“妈，我和表姨约好了今天出去吃饭，庆祝我搬回来，晚饭就不在家吃了！” 看着小儿媳妇带着小孙子出门，常婆子愁云惨淡。 她搞不懂为什么三个儿媳妇合不来。 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常美英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奶奶，继宗哥说他吃过牛丸汤，你做给我嘛~~” 小孙女一撒娇，老太太魂都飘。 常婆子瞬间将刚才的事抛到脑后根，拉着小孙女解释：“这一时半会儿买不了牛肉做牛丸汤，等着奶奶给你做……” 手拉着手去厨房。 * 吴家。 常鹏飞被一众吴家人围在中间，颤抖着手拿着诊断单。 “是、是儿子！” 吴母怒气冲冲夺过诊断单塞入口袋，指着常鹏飞大骂：“什么儿子，这是你儿子吗？这是我们吴家的外孙！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常鹏飞讨好：“妈，您不能这么说，我和敏君……” “你给我闭嘴！”吴母拍桌。“你还有脸提我家敏君，未婚先孕啊，你都做的出来，传出去她还用不用活！我家敏君到现在这地步是因为谁！” 这段时间吴母拉着吴敏君找了三四个黑诊所，都不能保证吴敏君怀的是儿子。 即使吴母愿意加钱。 气得她找电线杆上做假证的小广告，弄出来一张诊断单。 稍微长脑子的人看到诊断单就知道事情真假，而常鹏飞被惊喜冲昏头脑，加之吴敏君又是他心爱的女人，他对这个结果百分之百信任。 “妈，我没有跟敏君做坏事，我们只是……” 亲了嘴。 原来双洞胡同的大叔大妈没有说假，亲嘴真的会生孩子，常鹏飞世界观受到冲击。 吴母用力推搡着常鹏飞，怒骂：“你还敢说没有，证据都摆在面前了，你说这话还让不让我家敏君有活路！” “不是，妈……” 常鹏飞信念坚定，即便他五马分尸也得护心爱的女人和他们的爱情结晶周全。 吴母下达最后通牒：“回去告诉你妈，明天我再也看不到你家买的房子，我就带着敏君去打胎，你就问清楚你妈还要不要孙子！” “妈——” 第57章 闹心 吃完晚饭，陈招娣凑到周红玉身边表明立场：“在我心里孙艳霞和你根本不能比，我向着你的，你以后发财不要忘记带我啊！” 周红玉：“……” 常淑英拉着常日晖袖子站在窗户底下。 自从看到柯桥，她就有些事憋在心里：“三哥，我不懂，你是既喜欢柯桥姐，又喜欢上次我看到在你身边的那个姐姐？” 说的是杨英子啊！ 常日晖猛地摇头：“常淑英你污蔑我！我对柯桥忠心耿耿！” 常淑英不信：“上次我看到的那个姐姐，你和她看起来很亲密，我从来没看见你对哪个女孩子这样过！” 这怎么能叫做很亲密！ 他只想跟柯桥亲密！ 常日晖急得心头火辣辣：“你不能乱说，我只把她当妹妹看待，英子是个可怜人，她和她爸相依为命，背井离乡来京城治病……” 常淑英打断：“我信你了，不过这些话将来留着给柯桥姐说吧！” 别的女人可不兴拉到柯桥面前说啊！ 常日晖顿感嘴巴冒火，怕以后造成误会，他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跟杨英子保持距离。 “行了，这些我会处理，你千万不要跟柯桥多嘴！”常日晖疲惫。 唉，他只是想尽自己能力帮助可怜的杨家父女，没辙了，当然是心上人最重要！ “我出去透透气，顺便买包钉子回来修书架！” 看着三哥头也不回地从家里离开，常淑英摇摇头。 她知道三哥对那个女孩没意思，可人家对他有意思呀。 原以为女追男隔层纱，没想到在感情上神经大条的三哥有了心上人，那她肯定提醒一番，免得三哥将来有遗憾。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低着头走进常家。 常淑英听到脚步声以为三哥忘记拿钱了，转过头正准备说话，就看见了脸上带着伤的常鹏飞。 “二哥！” 常婆子顺着声音看来，同样吓一跳：“鹏飞，你的脸怎么了？谁打你了？” “没事，自己不小心弄伤。”常鹏飞推开常婆子摸到脸上的手，抬头，眼神落到不远处的周红玉身上。 扑通一声。 他突然跪下，一言不发。 如果还有办法常鹏飞不会做出这种缺德事，吴家放话了，如果不能如他们所愿，即刻就拉着吴敏君去打胎！ 常鹏飞挨了一顿毒打，被赶回来拿钱去买房。 周红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总有人不希望她能过几天安分日子！ 陈招娣打眼神在这对母子身上转来转去，马上就有大事发生！ 常婆子看看孙子，看看儿媳妇，急得不行，忙伸手去拽常鹏飞：“地上凉，鹏飞你快起来，有话好好说，家里一定帮你想办法！” 周红玉看他这副被吴家吃得死死的样子就来气，吼出声：“妈，你别动他，让他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非让他好看不可！” 常婆子吓得半死，孙子这是要挨打了！ 死老头子怎么这时候又不在家！ 常婆子愈发下死力气去拉孙子，常鹏飞沉眉使出力气把手抽出来，对周红玉磕了一个响头。 “妈，请你成全我们两个吧！” “鹏飞，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陈招娣捂着嘴惊呼，她看着这不孝子，再想到自己那只是浪费钱在高考复读的独子，竟生出一股庆幸，顿时百感交集。 周红玉再厉害，有这么一个霍霍人的大儿子，没准都活不了几年！ “二哥……” “鹏飞啊……” 常淑英和常婆子见情况往严重的方向偏去，赶紧上前试图把常鹏飞从地上拽起来，阻止事态恶化。 好啊，被吴家忽悠着回来找她的麻烦！ 周红玉气得半死：“吴家吃定了我们家能买得起房啊！” 究竟哪来的底气，放以前她明明只有二百块积蓄！ 周红玉不想再纠结太多，现在这钱她给的起，但她实在不想跟吴家做亲家，她对这个大儿子太失望了。 常鹏飞老实憨厚，丈夫长年不在家，周红玉期盼他长大后作为长兄能护着弟妹，到头来竟是先为了一个外人，伤透她这个老母亲的心。 周红玉几个箭步到常鹏飞面前，啪一声，狠狠扇了常鹏飞一记耳光。 这一下，周红玉忍了太久！ 常鹏飞歪着头，红了脸，面部抽搐。 “哇！妈妈！”常美英吓得哭出声，伸着手找妈妈，试图转移周红玉的注意力。 周红玉连眼神都没给，她转身回房间取钱，她该庆幸自己卖衣服赚了一大笔，她出得起买房的钱！ 二百块，是之前全部的积蓄。 再有六百块，是她现在分给常鹏飞的财产。 一共八百块，这八百块常鹏飞如何处置她管不着了，她就当再也没有这个儿子！ 看着周红玉进房间，常婆子担心她是去找顺手的工具，准备暴揍常鹏飞一顿。 抬手打了下常鹏飞，怒骂：“你起来快点走啊！吴家让你回来拿钱去买房是不是？等你爷爷回来，我让他把钱拿给你三弟，让日晖拿去给你！” “你就别杵在这里找打了！” 骂完，常婆子捂着胸口抚慰跳个不停的心脏。 此时无意间听到公婆天大的秘密，陈招娣心底翻起惊涛骇浪。 拿公婆的棺材本给常鹏飞买房！ 公婆怎么这么偏心！ 难道这中间也有周红玉算计的成分？一边打算找大房借钱，一边偷偷挪用公婆的棺材本去买房！ 随即陈招娣又想到她们两个卖衣服赚了一大笔钱，周红玉有钱给常鹏飞买房，看来这只是公婆自己出的馊主意！ 周红玉拿着钱从房间出来，冷着脸塞常鹏飞怀里：“拿去吧，拿着钱去买房娶你的媳妇去吧，我以后就当没生过你这儿子！” “妈……”常淑英吓得发抖，她妈是打算和二哥断绝关系吗？ 常淑英惊恐地回头看向常鹏飞。 常鹏飞抱紧怀里的钱从地上起身，他实在没办法才回来逼着家里出买房，否则丈母娘就要拉着敏君去医院打掉他们爱情的结晶！ “妈，我对不起你们！” 常鹏飞最后磕一个重重的响头，拿着钱不顾阻拦离开了常家。 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周红玉第一次无情地做下这个决定，她止住眼睛里的泪，倔强地转身回房间。 陈招娣长长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想想她和周红玉半斤八两。 常日晖买完钉子回来，家里变天了。 第58章 男主 常婆子抱着哭得直打嗝的常美英在哄，常淑英缩在角落伤心的掉眼泪，大伯母在唉声叹气。 “这是？” “三哥……”常淑英擦干眼泪走过来。 陈招娣看见他回来，告诉他发生的事，最后劝道：“你妈看样子以后都不想搭理你二哥了，日晖，这个家就靠你撑着了！” 常日晖点点头，他从始至终都认为除了他爸，这个家的顶梁柱就是他自己。 常日晖有一点不理解。 上次二哥跑到医院去找他，两人聊了一下，他记得自己说过为了让吴家人安心，他可以选择放弃继承家里的东西，全都留给二哥。 在他的坚持下，常鹏飞当时也答应了。 这一出又是打算干什么？ “等我去找二哥把事情问清楚！” 常鹏飞真的那么让人失望吗？ 常日晖还对自己兄弟抱有一丝丝希望。 “三哥！”常淑英拉住他衣服，伤心地摇了摇头。 她不希望三哥再去找二哥闹一顿，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二哥爱惨了敏君姐。 如果非要从中选一个，二哥也只要敏君姐！ “你别去找二哥吵架好吗？” “淑英。”常日晖皱起眉头，他坚持：“我没打算去找二哥吵架，我是要跟他把事情说清楚！” “我不信，这时候过去你还有什么事要跟二哥说？”常淑英攥紧手上的布料，难受地摇摇头。 常日晖按下心中的烦躁，耐心和她说起来：“我过生日那天是二哥去医院帮我找回来，他也是第一个知道我会放弃继承家里面的房子！” 常淑英顺着他的意思想了想，发出一声疑惑：“那二哥为什么又……” 照这么说来，二哥和吴家都应该知道了二房的房子将来只属于二哥和敏君姐，难道这不正是吴家想要的结果吗，这都不够吗？ 还得回来逼着家里出钱买房！ 常日晖拧眉：“我猜可能是吴家那边出了状况，所以我想去找二哥问清楚。” 经过这事，他对给家人带来深深困扰的吴家生出一股浓浓的厌恶。 “三哥！” 常淑英担心地看向周红玉房间：“妈发了一大通火，钱也给了二哥，有了钱二哥的事也解决，我们就别管他怎么回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妈！” 妈…… 常日晖停住脚步。 “妈对二哥很失望，她看起来很伤心！”常淑英用笃定的语气说出来。 如此，常日晖答应接下这桩差事：“行，你等我找个机会开解妈！” 唉，现在没有什么事能比哄他妈开心更重要。 可他随即又想到已经答应了柯桥，明天学校见，他万万不敢放柯鸽子，惹柯桥生气。 于是他别扭地问：“明天我晚点再和妈谈可以不？我白天还要去上课！” 常淑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随你便！” 果然，两个哥哥靠不住。 她是妈妈的小棉袄，她不能干坐着等，她自己也要行动起来！ 目送常淑英带着怨气离开，常日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他觉得他还好呀，他只是想做一个讲信用的男人罢了！ 第二天放学，常日晖忍着心痛拒绝了柯桥同学盛情邀请他留下再学习一会儿，发泄怒气般踩着自行车往机械厂去。 彼时，周红玉被一个赖皮蛇缠着不放，气得想骂娘。 本来心情就不好！ 孙大姐家里有事早早请完假回去，周红玉下了班准备走人，就被林主席吊儿郎当堵住去路。 林主席言语间不尊重：“以后一起过日子，和你介绍一下我本人吧，我叫林海阳，我相信，比起你那半死不活的丈夫，我更适合当你的枕边人！” 周红玉：我呸！ 你还比得过常兴旺，常兴旺别的不说，身板倍儿有劲！ 你林海阳一个软脚虾！ 女人睡多了，被酒色掏空身体。 这些事将来都会被他玩弄过又无情抛弃的女人一一宣扬开。 周红玉给他一个白眼。 他仍旧不依不饶，试图拉着周红玉一只胳膊，周红玉嫌弃地躲开。 他找死啊！ 他难道以为自己讨厌了齐凤莲，就不会讨厌他？就因为他是个男的！ 周红玉怒气值暴涨。 “我想好了，以后一起过日子你那三个大的就留在常家，最小的带在身边，到时候我和你把她培养成人，她想读大学我就出学费，她想出国我就找关系。我是见过她的，小机灵鬼一个……” 周红玉杀气腾生：“你跑去见我女儿！” “嗯，你小女儿……啊啊啊！” 常日晖藏在窗户后面，看着他妈突然发怒暴揍了某个男人一顿，欣慰之余，又有点同情。 他妈只是最近不喜欢打人，放在以前没少动手。 刚才常日晖找到她妈办公室，看着里面的两人纠缠不清，吓得他以为撞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赶紧装死。 原来还没到那个地步！ 挨揍的男人看着还不错，长得一副人模狗样。 虽然户口本上的是亲爹，但，如果他妈有需求，常日晖同样不会阻拦他妈追求幸福。 毕竟他英明神武的外婆说过，守活寡就够了，还让不让人过畅快日子！ 里面的男人还在挨揍，常日晖心情很好地背着手转身走人。 打这么一通出气，他妈很快就能心情大好！ * 距离京城并不远的一条公路上，吉普车飞驰而过。 十年老司机小庄一边开车，一边跟后座的人交谈。 “首长，距离您上次回家已经是五年前！” “是啊，太久了！” 常兴旺按了按眉心，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他年轻时抛却家庭扎根祖国边疆，建设伟大事业。 如今直觉告诉他家里出了状况，他必须回来一趟。 周红玉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写信去骂人了！ “小庄，到了家你应该叫我什么？” “首长，您放心我一直记得，我得叫您兴哥！” 第59章 假爸爸 “哈哈哈，我爸爸来接我！” 常美英天真无邪笑着看向育红班的李老师，那眼神仿佛在看白痴。 天下怪事多，你看，这不又来一个招摇撞骗的假爸爸！ 连老师都分辨不出来！ 常美英想到这里就乐，背着小手神气极了。 “老师，带我去会会他！” 从常美英记事起她就知道，她爸早就死了，五年了，都没见过一次面，那百分之百没了，这事只有外婆跟她说过实话。 周婆子原话：“我那短命的女婿……” 至于其他人时不时在她面前提起她爸，常美英聪明着呢，她当然知道是哄小孩玩的善意谎言！ 毕竟从小就没爸的孩子很惨啊。 常兴旺宛如挺立的白杨松站在学校门口，气质不凡，来往接孩子的女同志路过时皆是装作无意间瞥一眼。 常美英从学校里出来，他一眼就认出来。 这小表情跟当年初见周红玉时简直一模一样。 欠欠的。 “美英，我是爸爸！” 常美英眯着眼睛，狐疑地打量朝她走来的男人。 坏了，眼前这个下足了功夫，太像她早死的爸爸，怎么办！ 常美英回头看了眼李老师。 等会儿李老师不会真被这个假爸爸忽悠住吧！ 常美英变得谨慎起来，她觉得这第二个冒出来的假爸爸功力过于高强。 “行了，我知道你了，你回去吧，有缘下次再见！” 还不快走，一会儿她奶奶就要来接她回去，捅到她奶奶面前就完犊子了。 李老师笑了笑，拉着常美英的手送到常兴旺面前：“美英，今天是你爸爸来接你呀！” 常美英惊恐回头：老师！不要把我送给坏人！我以后再也不私底下嘲笑你傻了！ 常美英伸着手要李老师把她抱回去，身后就环住一只健壮有力的胳膊，头顶传来深沉的嗓音。 “这段时间麻烦你们照顾了。” “美英爸爸，您客气了。” 天旋地转，等常美英回过神已经上了一辆吉普车，坐在她假爸爸大腿。 “你是谁！快把我放下来！不然我咬死你！” 警卫小庄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憋不住地笑出声。 常首长在基地里出了名讲规矩，这嚣张的黄毛小丫头竟然是常首长的女儿！ “听话，你妈妈还在家等着。”常兴旺颇为束手无策。 他对前面三个孩子如狂风暴雨。 老来得女，常美英的出生又无不彰显着他们十几年夫妻生活仍旧恩爱，难免宠溺。 “我妈妈要是知道你从学校把我接走，一定会把你屁股打烂！”常美英说着她自以为最凶狠的惩罚。 她挣扎着抽出手，指常兴旺：“你别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已经是第二个跑来让我叫爸爸的人！” 第二个？ 还有谁？ 气氛突然凝固，熟悉常首长脾气的小庄知道这是即将生气的节奏，头皮发麻。 首长夫人不会真背着常首长在家里搞事吧！ 他们回到京城，没来得及去接首长夫人下班，先来育红班接常首长从没见过面的小女儿。 小庄赶紧拿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各项证件：“美英啊，你看这些，叔叔是你爸的警……同事！我是兴哥的同事，现在这个肯定是你爸爸！” 小祖宗，你别刺激首长了！ 常首长为了能回家一趟，完成上个项目已经连着三十六小时没合过眼皮，又得抓紧时间开着车从基地出发，赶回京城。 这次回来只能待两天一夜，就得坐飞机前往沪市跟团队汇合，然后又马不停蹄开始新项目。 新项目一开工，全程保密，常首长再想见家人就得轮到猴年马月。 常美英拿着小庄的证件认真看，不懂装懂，过了一会儿就当看完了。 她把证件放一边，挥挥手：“行了，我知道你是我爸爸，找个路边把我放下来吧，我想跟姐姐一起回家。” 小庄松了口气，笑道：“淑英学校离得不远，正好顺路把她接上！” 常美英：你们连我姐姐都不想放过！我姐姐那么笨，到时候带着她肯定逃不出你们的魔爪！ 常美英便突然生气：“不要去接姐姐！她昨天还拿我以前尿过床的事笑话人，我才不想跟她坐一块！” 小庄笑着连说几声好。 说完，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常兴旺，将来常美英肯定是最受宠的！ 这孩子和前面三个完全不一样啊！ 说话做事中处处透露着那与生俱来的底气，像极了翻版的首长夫人。 * 常日晖郁闷，这时候他竟然在双洞胡同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看见了常鹏飞！ 常日晖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就来气，作为家里的长子，虽不要求二哥顶天立地，但能不能别总给家里添乱！ “二哥！” 闻声，常鹏飞像极下水道的老鼠立刻抱紧脑袋蹲地上。 嘴里告罪：“日晖，我昨天不是故意的……” 他从家里拿了八百块出来，又不知哪门子想不开，藏着钱没告诉吴家人，包括吴敏君。 他企图去和吴家讲道理。 三弟愿意放弃继承家里的房子，将来没人跟他们争，吴家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吴家见没能得逞，便口不择言吐露其最终目的。 等拿钱买了大房子吴家人搬去住，旧房子则好心借给他们小夫妻，而吴家住房条件改善，吴大哥吴大嫂备孕生孩子，吴小弟从父母房间分出去自己住一间房，能跑能跳随便折腾。 常鹏飞心哇凉哇凉，一时没忍住从吴家跑出来，吴敏君在身后叫唤着肚子疼他都当没听见，实在难受啊！ 常日晖听他说完，总算知道他也不是没得救了。 自己亲哥哥，常日晖心里还是想他好的。 “钱你没给出去吧？拿着钱回去跟妈她们道歉，正儿八经认个错，这事暂时就翻篇。” “可……” “ 这是翻不了篇！” 突然，一股令两兄弟打心底胆寒的声音响起。 常鹏飞想到以前挨揍的经历，胃疼。 “爸、爸……爸！” * 常兴旺一手抓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儿子，把人带到房间里，砰一声，从里面紧紧关上门。 常婆子捂着小孙女的耳朵，对房间里的情况止不住担心，她小心翼翼试探周红玉的态度：“红玉，里面那两个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啊！” 这倒霉儿子一回家就揍孙子，还不如不回来了！ “没事的妈，那也是常兴旺的儿子！” 常婆子叹着气从家里离开，眼不见心不烦，留在家里抓耳挠腮听着孙子挨揍，她也受不了。 周红玉捂着嘴偷笑，幸灾乐祸。 打！ 就该狠狠的打！ 这恶人就应该由常兴旺来当！ 陈招娣看她一眼，嫌弃：“周红玉，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打在儿身，疼在娘身……” 周红玉瞪回去：“干嘛，没见过无良亲妈见吗！” 陈招娣被她理直气壮的话气得跺脚。 这缺德的亲妈呀！看着两个儿子挨揍都不心疼！ 第60章 六只羊腿 “说！” 破风般的声音划过耳边，两兄弟低头看脚尖。 八百年不回来的爸，怎么正好就被逮住，这么说来还不如挨他妈一顿揍，他爸打人的手像铁砂掌！ “都不交代是吧？常日晖，你选一个！” 常日晖抬起头，看着他爸动了动交叠的大腿，墨绿色的裤子绷不住结实的肌肉，一脚能踹死人的程度。 他咽了咽口水，死道友不死贫道，指着常鹏飞说出来，三言两语间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常鹏飞一脸惊愕。 印象中，三弟可是相当有骨气的大丈夫！ 他随即去看常兴旺的脸色。 一个腿鞭突然砸过来，疼得他双腿跪地。 常兴旺边解皮带边‘温和’教子：“常鹏飞，你为什么想跟吴家的姑娘结婚！” “我爱她！” 常鹏飞喊出有史以来最大的音量。 “你爱她？呵呵。” 常兴旺抽动着皮带，往桌上甩了甩试手感。 常日晖瞥见牙疼，不易察觉地往门口方向挪。 “你爱她爱在哪里？你为她做过什么？回家逼你妈出钱买房子！这就是你那一文不值的爱！” 常兴旺毫不留情一皮带抽到他肩膀。 停下，常鹏飞咬牙忍着身上的痛楚，据理力争：“爸，你不能玷污我们的爱，我对敏君的爱就像爸对妈的爱！”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常兴旺抑制不住脾气连抽三下，直接把常鹏飞衣服打烂。 常鹏飞咬破唇角，一声不吭。 对，经历得起这风风雨雨，他和敏君才是真爱！ 常兴旺戳破他的伪装：“你的爱就是遇到困难转过头回来为难你妈！常鹏飞你从小就担不起重任，胆小懦弱，现在你连守护自己的爱情也只敢找妈！” “我没有！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 常鹏飞从未如此清楚认识到他的懦弱，他就是一个守护不了自己爱情的废物！ 他掩面哭泣，推开门逃走。 常日晖动了动脚尖，深表同情，收回眼神，这事算告一段落了，终于不用再面对这窒息的气氛。 “常日晖，说说你自己错在哪？” 常日晖：还连带着整治他！ 常兴旺划了根火柴点燃烟，咬着烟，轻瞥了眼一言不发的二儿子。 养这么两个儿子，红玉这些年受苦受累了。 “你觉得自己没有错？鹏飞那样子显然走错路，你都没看出来，这段时间心思你都用到哪儿去了！”常兴旺严声呵斥。 和对待不成器的大儿子完全不同的态度，极尽严格。 常鹏飞作为长子不中用，常兴旺便默认着将家庭重任交给常日晖，常日晖太让他失望了！ * 周红玉目送大儿子一脸惨淡，逃命似的从家里离开，挑了挑眉头。 你看，上点强度这不就开窍！ 又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看见常兴旺他们出来，周红玉眉头一皱，暗道坏了。 常兴旺和她以前一样，不成器的大儿子扔一边不管，却对二儿子要求严格！ 哥哥有错，常日晖有错！ 妹妹有错，常日晖有错！ 周红玉几个箭步冲过去打开门，赶在父子感情恶化前制止。 “常兴旺，好了，你别刚回来就折腾日晖，他还要忙着学习！” “日晖，到妈这里来，你爸说错话了，你也是孩子，你二哥的事没有你的责任，是我和你爸的责任！” 说完，周红玉瞪了眼常兴旺，他没动手打人吧！ 常日晖闻声跑到他妈身后，看了眼他那浑身带刺的爸，哼，有种就来呀，再骂几句试试他妈保准揍人！ “你出去，我和你妈有话要聊。” 常兴旺拉着周红玉手腕拥入怀中，随手把门关上。 “红玉，你对他们比对我还好。” 周红玉：“……” 常兴旺这样子，她以后回周家村住小别墅可没打算带上他！ 新婚初期周红玉嫁了看不上的男人又守着活寡，怨念颇深，看不着人就隔三差五写信去骂人。 等他休假回来，周红玉怀孕，脾气反复无常，他没少挨揍。 既然常兴旺回来了，那周红玉就得知会一声她要回周家村建房子的事。 “红玉，等我做完新项目有两千块奖金，你拿这些钱回去建房子！” 周红玉瞬间赏常兴旺一个笑脸，她能做到十几年大手大脚，全凭常兴旺每个月准时往家里寄回丰厚的高工资。 “行啊，今晚分你半边床！” 常兴旺又和她说了为期两天一夜的短暂假期，以及返程时周二姐托他带回来的东西。 “我二姐还有东西需要托你带回来？” “嗯，除一些常见的物件，还有学生家里送给二姐的六只羊腿！二姐说六只羊腿拿回去给妈两只，妈留一只，村里留一只，剩下四只羊腿都给你，羊腿现在暂时放在朋友的冷库，你要是想要，我就让一起回来的同事小庄去拿！” 西北的羊肉！ 这四只羊腿来得正好，等明天回娘家送完东西，她再找个时间拿两只去当做上次行方便的谢礼，送给孙大姐和孙大姐侄媳妇。 周红玉按住他：“等明天吧，明天回周家村再拿，你顺便跟我回去见见人，憋了五年才回来，我们村里的大娘大爷以为你牺牲了！” “都听你的！” * 第二天吃着早饭，常美英眉飞色舞跟大家描绘昨晚她做的梦。 “……在大海里，船上，摇啊摇，摇啊摇……” 陈招娣看了眼穿高领衫的周红玉，满面春风，作怪地附和了声：“摇啊摇！” 引来周红玉一记白眼。 常兴旺洗漱完对着暧昧的气氛面不改色坐下，陈招娣感慨这对夫妻羞死人的脸皮，同时又忍不住看向同为老夫老妻的常红兵。 他们俩今晚…… 常红兵顿感一股恶寒从脚底生出，仿佛被冒出来的脏东西盯上了。 第61章 二哥回家 吃完早饭，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周红玉请了假，今天带着五年没回来过的女婿去一趟娘家送东西。 常婆子帮忙收拾，平时常老头从几个老伙计那里搬回来不少好东西，她都给放上。 常婆子千叮咛万嘱咐：“兴旺啊，你到丈母娘家别绷着脸，嘴甜，多照顾红玉，你丈母娘才能安心，你五年回来一趟是个人都要气死！” 说完，顿了顿，眼神朝某个方向瞟去。 周红玉不动如山，眼皮子都没抬。 一个小身影凑过来抱住胳膊，常美英甜甜地撒起娇：“妈妈，我今天不上学，陪你去外婆家好不好？” “不好！” 周红玉招呼忙着收拾东西的常婆子：“妈，你是不是应该抽出手来，先把美英送去育红班，我看她今天又不想去学校了！” “这可不行，美英啊，你不去学校学习就会变成小笨蛋！” 常婆子顾不得其他，开始张罗着送常美英去育红班。 于是，常美英就这么幽怨地背起小书包跟奶奶出了门。 陈招娣今天出奇磨蹭，放平时家里孩子没上学，她人就出门了，这会儿准备迟到她还在家里。 “周红玉，你和老二打算怎么回周家村，要不我把自行车借给你？” 周红玉的女式自行车早被她那倒霉催的好大儿倒腾到吴家去了。 “大嫂， 谢了，用不着，我们等会儿坐车去。”常兴旺收拾常婆子留下的残局。 坐车…… 陈招娣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红玉陪领导住过酒店！ 周红玉人到中年还有夫妻生活！ 周红玉有小汽车可以坐！ …… 她活该，她就不应该留下来受这种气！ 陈招娣沉脸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一切弄好，周红玉和常兴旺出门。 小庄靠在车门旁等了一小会儿，几个街坊围着开车出现在胡同里的陌生人打探情况。 看见她们，小庄解脱般抬起手喊人：“兴哥，嫂子！” “哟，兴旺，你和这开小汽车的小伙子很熟嘛，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呗，我家玉婷心灵手巧、还没嫁人……” 八十年代能开小汽车，称得上一句人上人。 小庄抓了抓头，憨笑：“大娘，你别去为难兴哥了，我跟你说多少遍，这车是单位的，和我没关系！” 刘婆子不听劝，挤到常兴旺身边狂喷唾沫：“兴旺啊，玉婷要不是前些年下乡被耽误，哪能便宜你这外地朋友，玉婷算得上你半个妹妹，如果当年……” 她眼神瞄向周红玉。 周红玉挑了挑眉。 当年怎么，你说啊？ 是当年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常兴旺就是你女婿！ 呵呵。 周红玉和常兴旺结婚，刘婆子差点没当街放鞭炮庆祝。 虽胡同里的街坊四邻可惜了这么一对青梅竹马没能成，但刘婆子的二女婿可不赖，干部家庭出身，公婆都有退休金，最最最关键的是二女婿工作好，大科学家！ 哪像常兴旺半辈子留在偏远地区当技术工人，长年不着家。 周红玉的眼神看着令人害怕，刘婆子退到一边，小声嘀咕。 “神气什么，以为常兴旺喜欢你喜欢得不要不要的，要不是守着活寡，给常家生了四个孩子，还有这么一堆霸道的娘家人，我家玉洁使使劲，你就哼哼！” 只有她们自己人知道，玉洁仍旧和常兴旺保持着频繁的联系！ 有关常兴旺的事，她家玉洁知道得比周红玉多的多！ 上车，周红玉看着小庄把车开出胡同，好奇地问常兴旺：“现在你们单位待遇这么好，还给配车？” 上次周红玉负责招待赵书记跟着蹭了回车，放别人哪有这待遇。 她潜意识把常兴旺当成建设华国边疆的技术工人，不然一个高中生还能干什么？ 小庄笑了笑：“嫂子，单位哪能有这待遇，刚才和大娘这么说是因为不想搭理她，这是我京城亲戚借的，行个方便！” 基地啊，在这先得罪了，有些话不能跟嫂子说啊！ 常兴旺手搭上周红玉腰身：“已经和冷库那边说好了，我们走吧。” “嗯。”周红玉漫不经心答应。 她倒觉得常兴旺工作单位没那么简单，也许是在某保密级别的单位当维修工，时不时就突然失去联系，隔个大半年才把信寄回来，不知情还以为人没了！ 不过不愿意说真话就不说咯，谁稀罕似的！ 小庄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都要坐一块的首长夫妻，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这话得亏是信了！ 想他小庄多老实本分一个人，当了常首长的警卫也开始学着说谎话骗人，亏心啊。 嫂子，我真不是故意骗你，要怪就怪首长！ 汽车一路平稳开到周家村，到周婆子家附近，一群人堵住去路。 小庄停下按了按喇叭。 “你们是谁呀？看着面生！来我们周家村干什么！” 时下风气保守，治安不好，当地村民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多有警惕。 小庄打开车窗正准备说话，便听后座的周红玉伸出头对前面的人群着急地喊道：大爷大娘，你们怎么堵在我家门口，是出什么事了！” 周红玉方才看到这景象吓得哆嗦。 她妈被两个哥哥接到南方养老，没两三年就走了，难道这时候已经开始有征兆！ “没什么事啊红玉，是你二哥二嫂开着小汽车回来了，我们都跑过来看热闹！” 看见周红玉露出脑袋，前面的人说话时语气瞬间变得温和。 “我二哥二嫂？” 周红玉打开车门下车，常兴旺亦步跟上。 周老憨媳妇看了眼她身后的小汽车，语气酸溜溜：“红玉，你们两兄妹也是出息了，个个坐着小汽车回家！” 说完，瞥了眼周红玉旁边高大的身影，又觉得可惜。 可惜了，当年稀里糊涂嫁给这么个三五年不回家的男人，守活寡！ 亲戚们看到跟在周红玉身边的常兴旺，纷纷震惊得张大嘴巴，五年了，都以为周婆子小女婿真没了。 随即熟络地跑来打招呼，有人说笑，今年再不回来，周婆子就打算给小女儿找新女婿了！ 一顿嘻嘻哈哈，周红玉被热情过火的亲戚缠住脚。 哎呀！ 她是真的想回家知道二哥二嫂怎么突然回来了！ “红玉，兴旺，你们回来了！”周中良听到动静从家里出来，替她们开出一条路。 周中良热情地招呼村里的亲戚，邀请着来家里吃午饭：“我和村长说好，在家摆几桌菜，等会儿大家有空过来，这些年我和大哥都在外地工作，平时多亏各位平照顾我妈！” 这话说的…… 周红玉拧眉，这次回来不会就是为了把她妈带去南方养老吧！ 谁规定的只有儿子才能养老！ 第62章 无可奈何 “走走走！说了几百遍，我不去南方受罪，我生在京城，死在京城，你和你大哥没良心啊，为了那狗屁工作还得我跟着跑去南方，话说如果有个万一我死在南方，那百年之后还能跟你爸一块投胎！” 在周婆子心目中，她那早死的短命鬼丈夫最重要。 什么儿子女儿，想把她和死老头子分开，通通都是逆子！ 周红玉听着从窗户传出的叫骂声，歉意地看了眼小她很多岁的二嫂。 沈科仪别过头，淡淡的。 如果里面的老婆子不是周中良亲妈，但凡敢叫一句，她直接走人！ 周红玉推开门进去，周婆子听着声砸过来一个枕头。 “滚！” 周红玉侧过身子躲开，捡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妈，是我啊！” “红玉，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去和周中良说清楚，将来你给我养老，用不着他们多管闲事！” 闹个不停的周婆子看见小女儿，精神大振。 这时，周中良推门而入，听到这话叹了口气。 “妈，给你养老是我和大哥的责任，你就别给小妹添负担！” “妹夫长年不在家，小妹又养着四个孩子，现在暂时还有妹夫爸妈帮忙，等再过些年你们仨都老了，住院的、吃药的、需要人伺候的，小妹哪能忙得过来，再说，鹏飞不是说准备结婚，小妹的孙子也不远了！” 这话说的句句在理，周婆子心口疼得难受。 中年丧夫，她带着二儿子和小女儿放弃当地政府开出的丰厚待遇，拖家带口从大西北回来，那是因为她就只想守着死老头子的坟过完一辈子！ 到老，又让她远离故土跟着儿子去南方养老，她顿时感觉没几年可以活了。 周婆子捂着胸口发泄般喊道：“我哪都不去！红玉忙不过来，我也用不着她管，他有良心就过来看我几眼，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周家村陪着你爸！” “妈……” 周中良对倔强的老母亲十分头疼。 组织看重他，他的工作重心一直围绕着南方某经济特区展开，如果周婆子仍旧坚持己见，那他只能考虑辞职回乡给老母亲养老送终。 忠孝不能两全，在工作和赡养老人，周中良选择后者。 周红玉看着二哥脸上为难的表情，上前挽着周婆子胳膊，抚摸着她后背，试着安抚她焦躁的情绪。 “妈，你不想去没人能强迫你去，我说了给你养老就给你养老，我公公婆婆有五个孩子，再不济那是常兴旺亲爸妈，我总不能扔着自己亲妈不管去替他尽孝，从没有这样的道理！” 周婆子当即拍了拍胸口，眯眼笑。 好好好，只要不让她和死老头子分开就好！ “红玉，你说的是什么话，兴旺在给国家做贡献，你这做媳妇的就得守好后院！” 周中良听着小妹说出大言不惭的话，气得冒烟，这日子还过不过，妹夫站在院子里肯定能听得一清二楚！ 周红玉朝他翻白眼，虽不知道常兴旺是在哪个保密级别的单位当维修工，但，怎么就成了给国家做贡献，说的大义凛然。 她也有工作，谁还不是给国家做贡献！ 自己的妈自己伺候爱谁谁，常兴旺还想对她指手画脚！ “他常兴旺想找贤惠媳妇当年就睁大眼，别找我啊，我出了名的不伺候人！” 周红玉松开手，插腰对着二哥：“现在想找还来得及，等会儿就去领离婚证，找一个让他们常家满意的好媳妇！” 离离离，赶紧离！ 看着那两个糟心儿子就烦！ 还有那心眼子多过筛子的妯娌和奇葩姑姐！ 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打开，常兴旺忠诚地表明立场：“二哥，我很赞成红玉给妈养老，我爸妈由我来照顾！” 好端端他怎么就遭殃，媳妇给丈母娘养老他也没反对呀！ “兴旺，你的工作……” 话没说完，周中良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止住声音，瞪了眼周红玉。 皱了皱眉头，凶她：“你啊你，行吧，妈不去南方养老，那我就把工作调回京城！” 这能行吗？ 二嫂可是当地人！ 周红玉抬头，凑巧地透过门缝看见二嫂的一片衣角。 风微微吹动着，那处转瞬间没了人影，似乎只是一阵错觉。 * 不用和死老头子分开，跑到南方养老，周婆子万事大吉。 等周红玉把周二姐送回来的羊腿告诉她，周婆子心情大好拍了拍手掌：“你二哥不是说要在家里请客招待亲戚，这两只羊腿今天就煮了！” 周中良：“我去和村长说一声。” 周婆子把周红玉拉到身边：“红玉啊，你的宅基地找好了，就是不大，也就七分地……” “妈！我的亲妈！” 周红玉振奋地抱紧周婆子脖子亲了又亲。 “我就说嘛，咱们俩才是最好的！” 周婆子搭上她手背，严肃脸：“那两个逆子再让我去南方养老，你就出面帮妈粉碎他们的小心思，妈要是离了周家村就活不长久了，这话妈可没骗你！” 周红玉反手盖住周婆子的手，她信，她坚信不疑！ “谁想要妈去南方养老，除非从我尸体踏过！” 周婆子盯着她看了又看，而后道：“周红玉，你是不是又缺钱花了！” 这态度不带敷衍的，比她当事人还较真。 “哪有，妈，说了你又不高兴，我上次卖衣服赚了笔钱，你又忘了，而且我涨了工资，现在每个月能拿76块，应该说是你没钱花来找我才对！” “行了行了，别跟我说那晦气的事，之前是我没看着你，以后你再想做这种事小心我揍你，现在给我滚去厨房帮忙！” 周红玉笑着做了个鬼脸，跑出房间。 “红玉，你二哥……” 沈科仪看见周红玉从婆婆房间出来，正准备上前问她话。 就被从厨房里出来的大娘截走人：“红玉，你快来厨房帮忙，你妈嘴刁，你这最受宠的小女儿必须亲自上阵，省得我们挨骂！” 周红玉笑着打趣，被大娘们左右拉着胳膊推进厨房。 沈科仪又看向葡萄架子下说话的周中良和常兴旺，垂下眉眼。 所以关于婆婆养老的事宜，周中良如何打算？ 如果周中良非要调回京城工作，那就只能考虑跟他离婚。 两人的结合从一开始就不被看好，老夫少妻，而周中良年近四十岁晚婚，则是为了给昔日的初恋守身如玉，这几年周婆子催得急才找她结婚完成任务！ 初恋在京城当老师。 沈科仪发誓，她坚决不会远离故土来京城受辱！ 第63章 孝顺媳妇 “红玉，你二嫂有点那个……” 周红玉瞥了眼哐哐哐砍大骨棒的大娘：“婶子，哪个嘛，别话说一半啊，我又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就是太娇气啦！” 厨房里干活的人听了纷纷点头。 沈科仪作为主家媳妇，方才几个大娘给她安排活干，这也不会，那也也不行，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话起了个头，其他人跟着议论开。 “你大嫂和二嫂一路人，妖妖艳艳，不是老实本分过日子的人，你说说，你妈娶回来这两个儿媳妇多糟心，老了还没人在跟前伺候！” “当年老村长要给你大哥安排媳妇，让他回来娶，非不回来，留在沪市娶了个走资派的女儿，既不招你妈喜欢，又没到跟前尽孝过，还耽误前途，娶了还不如不娶，现在那姑娘在婆家出了名孝顺公婆，后悔都来不及喽！” 周红玉把菜扔进锅里，回过头淡淡道：“谁家娶儿媳妇是为了公婆！晚上睡觉睡公婆中间啊！” “哎呀，我不是那意思，可话又说来，还是孝顺公婆的儿媳妇最好！” 周红玉看着说出这话的大娘嘿嘿一笑：“婶子，你是给你婆婆端过屎，还是给你公公擦过身子？” 大娘瞬间躁得慌，甩了甩袖子不耐烦：“红玉，看你这话说的，这些事我哪能做呀，人家有自己的女儿！” 周红玉：“哦……” 得嘞，有周红玉的维护，讨伐周婆子两个‘不孝顺’儿媳的话题进行不下去了。 砍大骨棒的大娘拉着脸擦了擦手，把位置让开。 周老憨媳妇换过来，她一来就跟周红玉客套。 “红玉，你堂哥在市里开的干货铺怎么样？这小子就是不听话，放着厂里好好的工作不干，拖家带口跑城里受罪，一年到头没个休息时间，也就赚了点钱刚够养家……” 话里故作谦虚，实则语气得意，这几年周堂哥进城开杂货店赚了不少，结结实实给老两口长脸了。 周红玉专心炒着锅里的菜，有一句没一句和她聊着。 周老憨媳妇炫耀完有出息的儿子，又看着周红玉连连点头：“红玉啊，你妈得亏有你这么一个小女儿，不然这后半辈子怎么办才好，一个个在外地安家立业，养老都得带到外地去！” 周红玉呵呵一笑。 难道给父母养老不是义务吗？ 这都值得拿出来夸奖。 她哥哥姐姐又不是不想，奈何各有各的不方便，说起来她给她妈养老最合适不过。 周红玉也乐于承担这个责任，她自己清楚生而为人几十年，她妈没少疼她。 周红玉把菜盛到盘子，瞥了眼被周老憨媳妇冷落的锅，提醒：“婶子，要糊了！” “诶呦，得亏有你叫了声！”周老憨媳妇手忙脚乱处理起来。 锅里的牛肉是周中良特地找同学买的，如果被周婆子知道她干活不利索，毁了这上好的牛肉，皮都能给她掀了！ 等她收拾完，忍不住看了几眼认真干活的周红玉，想起已经过世的婆婆说过一件惊天大秘密。 周红玉看着就不是周婆子的种！ 当年周家一家之主周恒安在外地去世，周婆子带着二儿子、小女儿从大西北回来，村里几个人老成精的长辈一眼看出来小女儿不是周婆子亲生的。 很难说是不是周恒安亲生的。 按照周婆子从不吃亏的性子，如果不是周家人，怎么可能免费给别人养孩子，所以有关周红玉身世从没有盖棺定论。 周老憨媳妇摇了摇头，感慨，这小女儿从小宠着长大，养到现在不容易，周婆子就指望着周红玉养老了，这时候可别冒出来什么阿猫阿狗认亲戚。 那周婆子真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转头，周红玉被人叫出厨房处理一些事，等处理好，她正准备回去干活就被二嫂沈科仪叫住。 “红玉，我心里有点乱，你能跟我说几句话吗？” 二嫂啊。 过不了多久就会和二哥离婚。 离了就离了，没感情就离呗，然而他们却藕断丝连纠缠不清，看着又不像没感情。 反而像极一时冲动做下了不理智的选择，最终又没有勇气摊开了说明白，导致一错再错，连累他们两个的孩子抑郁自杀。 侄子突然自杀去世，二哥这才知道二嫂当初瞒着所有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十几年来试着去接受的继子是亲生儿子。 原本两人即将重启黄昏恋，发生了这种事，就又开始忙着祭奠死去的孩子。 至此，决裂。 周红玉看了眼沈科仪扁平的小肚子。 算算时间，二哥的老来子应该在肚子了。 “行，我们那边说吧！” 走到没人的角落，窗户底下，沈科仪急着从周红玉这里得到答案，张口就问：“红玉，你二哥是不是打算调回京城，那这样的话我就不能跟他一起回来了！” 她说出这话一般人不会想到她在打算离婚。 而周红玉并非一般人，反问她：“二嫂是打算和二哥离婚？” 随即，窗户里面的房间传出东西落地的声音。 沈科仪没注意，想到要选择跟周中良离婚，她脑袋乱成一团浆糊，强撑着镇定。 “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们家的公司还得我来打理，我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抛下所有，跟他来京城，而且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还只是为了满足他要照顾他妈的愿望！” 房间里，周中良脸色阴沉。 方才突然听小妹说出沈科仪打算离婚，周中良罕见地慌了。 比昔日初恋家道中落转身就抛弃山盟海誓攀附权贵，来得更甚，而沈科仪确实如小妹说的一般打算离婚！ “二嫂，你是不希望二哥回来给妈养老，还是因为二哥的初恋就在京城！” “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才不管他想做什么，只要他调回来，我就离婚！” 沈科仪面色大变，涨红了脸，慌乱跑开。 周红玉看着她逃开似的背影陷入沉思。 第64章 疑似怀孕 梦里，起初周婆子固守己见留在周家村，二哥无可奈何选择放弃唾手可得的前途，调回京城照顾。 导致二嫂毅然决然和二哥离了婚。 毫无征兆，没通知任何人二哥二嫂就办了离婚证，周婆子知道后大受打击。 她为人保守，潜意识里觉得结婚的人就应该过一辈子，脾气虽坏，却也没坏到盼着儿子跟儿媳妇离婚。 之后周中良虽调回京城，出于工作需要仍频繁出差来往两地处理工作，完全没两样，乃至他的计划成为泡影，最后由大哥周上才接过赡养老母亲的重担。 周婆子对上周大嫂，那可谓针尖对上芒刺，不死不休。 因为有二哥和二嫂离婚的前提，周婆子再不情愿也得抹着眼泪收拾家当，跟周大哥去南方养老。 不出三年，周婆子就在沪市郁郁而终。 扯远了。 这次有她给她妈养老，守着她爸的坟，只要没有意外发生她妈还能活个十来年！ 周红玉收回眼神，攥紧拳头，眼里充满了决然。 房间里，周中良冷着脸把刚才不小心弄到地上的东西捡起。 常兴旺看了眼方才外面还站着人的窗户。 “二哥，那件事就拜托你帮忙查一下！” “行，我离得近我给你查清楚，保证不会让某些心怀不轨的女人成为我家红玉的儿媳妇！” 常兴旺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抽不出身，只能拜托离得不远的周中良去查一查吴家大女儿当年退学的来龙去脉。 直觉告诉他，这背后不简单！ 吴家对外说，吴敏君去南方水土不服，身体极度虚弱没法正常学习，挂了好几门课辜负老师的良苦用心，最后选择退学回家休养。 依照吴家人的性子，真相肯定远比这严重太多。 “二哥，村长让你出来帮忙烤羊腿！” 周红玉在外面喊。 常兴旺看了眼心神不宁地周中良，卷起袖子：“我去帮忙，中良，让红玉留下陪你说会儿话吧！” 沈科仪打算离婚这事十分严重啊！ 看见常兴旺出来，周红玉一愣：“二哥呢？” 常兴旺凑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周红玉点点头：“好，这些事交给我就行，你快点过去帮忙吧！” 周红玉进房间。 “二哥！” 周中良抬头看着她，皱眉：“常兴旺多事，红玉你出去，这是我和你二嫂的事！” 感情问题主要在于当事人，旁的人说再多也是无用功。 周红玉想了想，她到底要不要现在就透露二嫂怀孕的消息？ “呕——” 羊腿在火架上炙烤，沈科仪闻着味道突然一股恶心涌上心头，飞似的跑到墙根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娘们两眼放光，立刻大声喊道：“周婆子，你家二媳妇怀孕了！红玉啊，红玉！快点出来！” “啊？谁怀孕了？” 房间里隔音好，周红玉听到大娘们的吵闹声扔下周中良走出来，担心今天来家里的客人出了事。 周老憨媳妇一张老脸菊花笑：“还能有谁，你二嫂怀孕了，周中良年近四十终于当爹了！将来也是有香火的人！” 同一时间，站在门口的周婆子听到这消息愣了愣，不可置信。 她指着被人左右搀扶的沈科仪：“我家老二有孩子了！” 说完，感觉脑门发热，被这天大的好消息砸得迷迷糊糊。 老头子啊，这么些年我总算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任务，现在就闭眼我也心甘情愿！ “周中良，快出来！你要当爸爸了！” 其他人起哄。 周红玉跑到沈科仪面前询问情况。 沈科仪虚弱着身体，面色不恙，无声地摇了摇头。 什么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她马上要和周中良离婚了，突然来这么个孩子，真麻烦！ “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周中良大步走来，接过照顾起沈科仪的责任。 细心体贴的他，更清楚沈科仪高冷外表下不易察觉的小心思。 沈科仪冷脸，表情柔和了几分。 周红玉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哦…… 离什么婚呀，你俩看着还有戏！ 等沈科仪合上眼闭目养神，周中良从房间里出来，立刻有一堆人上前围着他。 “恭喜恭喜，中良，你以后也是有香火的人了。” “去你的！”周中良挥挥手把人推开，看着老母亲认真的眼神，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没有的事，今天坐车过来难受，我媳妇脸皮薄不好意思，憋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吐了，谁可别传她怀孕了啊！” “这还不简单，直接问你媳妇月事有没有来不就结了！”有人多嘴。 立刻被周中良狠狠瞪了眼，骂道：“真当我是你呀，专门盯着下三路的事，要不要脸！” 多嘴这人是村里的老光棍，和周家两兄弟不对付，从小被两兄弟的光环压得抬不起头，恨不得周中良绝嗣才好。 周婆子狠狠刮了眼老光棍：“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再找事就等着挨老娘棍子。” 老光棍立刻缩着脑袋躲到一个大娘身后，引得附近的人哄堂大笑。 既然周中良不许说那就不说，大家都能理解，有些人忌讳没满三个月就把怀孕的消息传出去。 周中良绷着脸，心里叹气，如果真怀了也不知道沈科仪会不会要，毕竟沈科仪已经打算和他离婚。 论私心，人到四十老来得子他当然想要。 但，比起这些他更尊重沈科仪的选择。 大家在院子里吃起饭，周红玉收拾一些清淡的饭菜，端到房间拿给二嫂。 这对夫妻都是工作狂，即便带不走周婆子，他们也得赶在今晚前返程，如果饿着肚子上路，那恐怕沈科仪肚子里的小侄子就要遭殃了。 那孩子因为沈科仪孕期疏于照顾自己的身体，出生后过于体弱多病，周红玉这个做姑姑的想想就心疼。 “二嫂，吃点东西吧！” 沈科仪在床上翻了个身，掀起眼皮，静静看着周红玉。 久久后她开口道：“我和你二哥离婚，你们家是不是都很开心！” 当初两人结婚，因着年龄差太大，双方家人都很反对。 周红玉：？ 周红玉赶紧否认：“当然不会，俗话说得好，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敢保证，你们离了婚我妈肯定是最伤心的一个。” 周红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二嫂，我说几句心里话，你和二哥都是理性大过感性，当初选择结婚也是几经考量，决定互相扶持着过完一辈子，最后才领的证。如果你们打算离婚，那我希望你们也跟结婚前一样，考虑清楚再行动！” 这对夫妻长着嘴巴不说人话，一旦离了婚，再想和好那就立刻隔着千山万水。 哦，忘了，京城里还有一个二哥为其守身如玉十几年的初恋！ 第65章 袒露心意 沈科仪沉默不语。 见状，周红玉便给她留下私人空间想清楚。 “红玉，坐这里！” 正吃饭的大娘们招呼着，周红玉应声走过去。 “小庄？”女人这桌多出来一个大男人，周红玉眨了眨眼。 “嫂子，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小庄抓了抓头。 周红玉恍然大悟，糊涂了，怪她，见识少，都不知道有这一茬。 席间，村里的大娘们起哄这桌唯一的男人小庄，个个笑说着要给小庄介绍家里没出嫁的姑娘，水灵灵的，盘条靓顺，包小庄喜欢。 小庄被调侃得抬不起头，左右两边脸上浮现羞涩的笑容，慌忙扒着碗里的饭以掩饰他内心的紧张。 “小庄啊，你和兴旺到底是做什么的？单位还给配车，这待遇太好了！”有大娘无意间问一嘴。 小庄心虚地看了眼在吃烤羊腿肉的周红玉，含糊：“社会主义一块砖，哪有需要就去哪，我们的工作说不清是干什么！” 哪能告诉你我们研究biubiu保家卫国。 接下来的新项目则需要将整个团队打包出国，前往某沙漠王国替当地培训技术员。 “小庄，别糊弄婶子们年纪大了，那公厕里扫厕所的也是社会主义一块砖，也没见配得上车，你还是说出来让我们好奇一下！” 周红玉边吃着边竖起耳朵听，有关常兴旺工作的详情，她同样不清楚。 她猜，常兴旺不是保密级别基地里的维修工，就是修路工。 小庄啊了声，拍了拍脑袋：“车嘛，是从别的单位倒腾过来，我们回去就还给人家，让大家见笑了，年轻人比较喜欢出风头！” “哦，这样子！” 大娘们似懂非懂，小庄老实人，听小庄的话就对了。 “红玉啊！”周老憨媳妇突然吼一嗓子，周红玉手里啃着的肉差点掉地上，白了她一眼。 周老憨媳妇表情夸张地拍了拍手背：“你看啊，兴旺那不见得是什么好工作，一把年纪了，还不如让他调回京城照顾家庭，我跟你说，你堂哥在市里开杂货铺也认识些人，保准给兴旺找个厂子看大门的工作！” 周老憨媳妇得了一种不炫耀儿子就会死的病。 小庄震惊的睁大眼，随即缩着肩膀笑得身子抖动。 首长要去看大门了…… 等回去，他一定把这能令人笑喷的事拿出来给兄弟们乐呵。 下酒菜，这不就有了！ “小庄，你干嘛呢，你可别看不起看大门的工作，在京城市区外地人都能抢破头……诶呦！谁打我的头！” 周老憨媳妇抱着脑袋嚎了声。 转过头，对上周婆子绿幽幽的眼神。 她讪笑：“哈哈哈，是我的头不小心撞到你的手，手疼不疼，我给你吹吹气！” 周婆子嫌弃地推开：“滚一边去！” “我再听到你胡咧咧，你等着我把你嘴巴抽烂。” 周老憨媳妇缩着脑袋尿遁，周婆子真够霸道，她不过炫耀一下儿子，怎么就得挨揍！ 周婆子找过来，是为了把周红玉拉走说小话。 “妈，烤羊腿肉太香了，你容我再吃几口……” “大事要紧，你先别吃了！” 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周婆子忙问：“你跟老娘说实话，沈科仪怀上了？” 从她那该死的儿子嘴里得不到一句准话，周婆子气得够呛。 “嗯，可能吧，我又不是医生我哪知道那么多。” 说完，立刻挨了一记打。 周婆子边打边骂人：“你不知道？你再跟我说一遍，你知不知道！” 周红玉低头秒认怂：“我知道，就是怀了！” 哼！ 然而，从小女儿这里拿到准话的周婆子气上加气，她看着周红玉逼问：“那你二哥当着父老乡亲的面怎么没敢如实说出来？谁迷信，你二哥都不会迷信，他小子小时候就敢往供台尿尿！” 周红玉心虚不已，我可不能跟你说，他们夫妻很有可能不打算要了。 “窝不造~” 说完，立刻又挨了一记打。 “把舌头给我捋直！” 周婆子交代任务：“无论如何，十个月后我要见到孩子！” 周红玉哭笑不得，果然啊，这霸道强势的老母亲还是得她来养老啊，否则真能把人气个半死。 就比如她那阳春白雪、矫情过头的大嫂。 “我试试……” 周婆子凶她一眼：“试什么，必须的事！” 周红玉：呵—— 这叫什么？这叫甜蜜的负担，我的老母亲！ “二哥，你跟我过来一下！” 周红玉把周中良叫走，坐在旁边的常兴旺听着声音打算起身。 周红玉横了他一眼，坐着，没你的事！ 找了没人的地方，周红玉和自己二哥说起话并不客气：“妈说十个月后她要看到孩子，二哥，你糊弄不了妈！” 周中良愁得犯烟瘾，两指习惯性地捻了捻。 这事难办主要在沈科仪，沈科仪想跟他离婚，他纵然再是大孝子也没办法满足老母亲的要求。 “我看看吧……” 语气中并无几分信心。 周红玉一拳打在他腰间，他疼得龇牙咧嘴。 “周红玉——” 周红玉立刻投降般举起手：“我不过是替妈传话，你有冲我嚷嚷的力气还不如去找二嫂说开，直接问她，孩子要不要了！” 周中良颓废地抹了把脸：“我觉得她是不想要。” 沈科仪都打算离婚了，还要什么孩子。 周红玉凶他：“我不要你觉得，我要听她亲口说出来的话！” 你们夫妻俩不是哑巴吗？行啊，我这搅屎棍小姑子硬是要添一把火！ “二哥，你磨磨唧唧，拖着不肯把事说清楚，难不成是想等离婚后去找陈秋霞再续前缘？和有夫之妇发生不正当关系，前途不想要了？我说话难听，你们要是有可能就不会等到现在！” 提及初恋陈秋霞，周中良仿佛瞬间被毒蜂蜇了下，脸色发黑：“你胡说八道什么，从她嫁人那刻起我们就断得一干二净，我和你二嫂结了婚，那就只能是你二嫂的人！” “哦~~” 周红玉转头看向某处：“二嫂，出来吧，正好你们两个聊聊。” 不小心露出来的鞋头瞬间缩回去。 虽不知道二嫂为何出现在这里，但是来得妙啊！ “科仪，你也在！” 周中良脸色由黑变紫，想到自己背地里跟沈科仪表明心意竟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他十分难为情。 周红玉捂嘴贱兮兮地笑：“那我就把地方腾给二位了！” 哦嚯嚯—— 第66章 钱越多越好 等周红玉再看见他们，两人间肉眼可见发生了变化，透着丝丝甜蜜的氛围。 沈科仪愁容散去，眼角微红，却双目含情。 周中良搂着沈科仪肩膀，当众大声宣布：“我有孩子了！” 引得在场各位一阵欢呼，恭贺声不绝于耳。 周婆子心满意足点了点头，挺起胸膛十分骄傲，果然还得她小女儿出马！ 周红玉酸了。 看看人家这夫妻俩，酸甜苦涩，样样俱全，就不是搭伙过日子的。 再看看她自己，诶…… 周红玉瞪了眼常兴旺，除了床上功夫好就没什么拿的出手，这人还三年五载不在家，唯一的优点荡然无存。 常兴旺收到她含着怒意的眼神，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难道昨晚的表现没有满意？ 希望今晚能更上一层楼？ 常兴旺笑得宠溺看着突然耍起小脾气的周红玉。 “红玉，谢谢你，我们两个把话说开了！” 沈科仪甩开黏在身边的周中良，顾自找到周红玉道谢。 对待感情，由于周中良有个出名的初恋，她和周中良避而不谈。 很难说如果这次没有周红玉操心，也许夫妻十几年沈科仪都听不到周中良一句对她表白心意的话。 她总算如愿以偿，在婚姻破碎的危难之际听到了一直最想听到的话。 “十个月后你就有小侄子！” “我和中良谈了，他的工作目前仍需要长期待在当地，即便调回京城也没办法边工作边照顾妈，暂时只能将妈托付给你照顾！” 周红玉一万个愿意，本来就是应该的，她也最合适，她宅基地都选好了，钱到位立刻就能把小别墅建起来。 还有二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沈科仪都清楚的事，他想不明白，即便他调回京城也没办法照顾老母亲，工作不允许啊！ 沈科仪表情温柔地摸了摸肚子：“我们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履行结婚时打算去鲁省青市度蜜月的计划！” 短短几天假期，看得出来这对工作狂夫妻感情正逢蜜月期。 周红玉只有一句哇塞来表达。 看看二哥二嫂，再看看她和常兴旺，根本不能比！ “红玉，这次我跟你二哥一起来京城，是这边有业务需要处理，如今我们临时改变主意，从今晚开始休假出发去青市补蜜月，现在还剩下一些被代理商退掉的货，那就送给你吧！” 周红玉满不在乎点点头，随即表示感谢。 能有多少货？ 一些。 那等回去交代陈招娣跑一趟把衣服拿回来，分她几件当跑腿费，她肯定愿意，陈招娣苍蝇腿点大的便宜都舍不得放开嘴。 此时周红玉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沈科仪作为一家服装公司老总，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些’，并非字面意思上的‘一些’，而是很多，很多，多到吓死个人！ 周中良和沈科仪情意正浓，既有小妹主动抢走照顾老母亲的重任，又有娇妻耐心陈明他把工作调回京城的利弊，周中良心事了结大半，他现在迫不及待想出发青市享受蜜月假期。 周婆子听了恨不得给他脑门来几下！ 三月怀胎未满，哪能这么折腾！ 周红玉劝下老母亲：“妈，他们走了正好，没人想着逼你去南方养老，你安心在家等着十个月后抱孙子，别又折腾着把事又扯你身上！” 周婆子：是这个理，没错！ 周婆子堆着笑脸，叮嘱周中良照顾好儿媳妇，把两人送出门。 虽说做了决定扔下工作去补蜜月，从周家村出来，周中良仍需开着车调头返回京城市里。 沈科仪在京城办事处的公章等个人物品没拿，还得回去一趟。 再者，周中良这次回来一开始就是因为跟大哥周上才商量好，赡养老母亲的重任最后交给小妹，至少打电话跟大哥说一声。 周上才特地请一天假，在家等候多时。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周大嫂方安娜吓得一哆嗦。 这才几点就来电话，莫不是老二媳妇闹腾着不肯接婆婆去家里养老，最后麻烦轮到她们家！ 方安娜两眼一抹黑。 方安娜和婆婆一万个不对付，且永远无解，就因为她出身不好。 当年还在部队的周上才娶了资本家的娇小姐方安娜，耽误了前途惹来众怒，最甚者当属周婆子。 昔日因出身不好，方安娜即便有周上才护着照样吃了周婆子不少苦头，她这辈子忘不了！ 如果婆婆来她们家养老，那就比划一下看看谁命更长！ “什么？！小妹说要给妈养老！周中良有你这么办事的，你糊涂了，妈生我们两个儿子有什么用！” 周上才听到意料之外的消息，忍不住用力砸墙。 方安娜猛地从沙发站起，看着向来在她面前向来大气不敢喘的丈夫突然暴跳如雷，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婆婆不来了—— 天大的好消息，她甚至等不及现在就想去买几副鞭炮庆祝！ 方安娜咧开嘴笑。 红玉啊，小姑子啊，我以后再也不嫌你作了，你是我的再生父母！ 电话那头的人劝自己冷静，周上才几个深呼吸把心情平复，他怒气道：“既然你那边没办法，那就我来给妈养老，用不着小妹，小妹是嫁出去的女儿！” 何况还是他们几兄妹从小疼到大的小妹。 妹夫忙于工作长年不在家，小妹一个人带大四个孩子，再过些年，小妹的公婆也需要照顾，还把照顾老母亲的重任推给小妹，他们还是不是人！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通通都是推卸责任，钱！你们家要给小妹两千块！这是钱能解决的事？” 周上才冲着电话那头的人吼，小妹又不会分身术！ “上才，把电话给我，让我来说。”方安娜生怕鲁莽的周上才搅碎她的美梦，夺过电话。 “中良啊，哦，科仪也在，你们家打算给小妹两千块？我一听就知道你大哥不会同意，他这些年工资都没攒下来多少，他肯定是在生气你们给那么多钱驳他面子！” “没有的事！”周上才大声反驳，同时也被方安娜带偏节奏，转而两家人在电话里商量着要给揽下照顾老母亲重任的周红玉多少钱还好。 两千块看着很多。 但，二千五百块似乎更多，也更显得两兄弟对老母亲的重视。 ps周红玉：来者不拒，都是我应得的！ * 送走周中良夫妻，借着今天请了假周红玉想留在周家村陪老母亲住一晚，有车，明天去上班也方便。 周红玉把想法和常兴旺说了，常兴旺笑得宠溺看着她正准备答应。 这时，一直消失不见的小庄匆匆跑来：“兴哥，基地来电话，计划有变，今晚上就得集合！” 第67章 调回京城 常兴旺心疼地看了眼周红玉，周红玉摇摇头：“既然这样，那你工作去吧！” 切，又不是现在才知道男人没用，十几年就知道！ 周红玉这边轻飘飘放下，那边，丈母娘恨不得把没用的女婿盯出一个大窟窿。 还不如周老憨媳妇说的好，回来当个看大门的！ 常兴旺默默承受丈母娘的怨气，惹火了丈母娘，是真有可能被逼着离婚，这事没少经历。 事已至此，周红玉也没了心思再留下来住一晚。 挥别周婆子，上车，周红玉吩咐下去：“先去冷库把剩下的羊腿拿上，然后送我去孙大姐家！” 至于常兴旺他们赶时间回去集合，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心疼男人，不可能！ 人生几十年，周红玉牢牢记住一个真理，别心疼男人，心疼男人会倒霉！ 怎么舒服怎么来！ 刺骨的寒气突然在车内弥漫，小庄瞬间表情严肃，端出正儿八经的架子。 不愧是首长夫人，生起气来比首长还可怕！ 看看，在基地里威风八面的首长也跟着吓成鹌鹑，安分得很啊！ 常兴旺颔首：“听你的！” 去冰库拿上剩下四只羊腿，再开车到达孙大姐家楼下，小庄熄火，目送周红玉扛着两只羊腿上楼。 “首长，嫂子为什么不让我们帮忙拿上去……” 常兴旺从消失的背影收回眼神，红玉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其他人管不着！ “小庄，回到沪市就把我的调职报告打上去！” 首长这是—— 小庄震惊得不像话。 常首长作为jun工系统里被各单位抢着要的人才，几十年过去，从还是一名助理起就扎根离祖国最偏远最困苦的西北基地，数次婉拒上级要求他调回来的任命。 现在常首长竟然主动提出调回京城！ 此刻，小庄的心情比起知道下一秒火星撞地球还惊悚。 透过后视镜，剑眉星目的高大男人蹙眉，身板绷直，闭目养神中。 小庄想到jun工系统一桩笑谈，发自内心替常首长高兴，常首长准备享福，某些人要倒霉了！ 天天装出一副随时随地奉献社会的鬼德行，保不准哪天就栽跟头。 宋家小儿子活脱脱大戏精，靠着父辈的荣耀吃尽红利，却拿着奉献祖国当噱头，三番两次从中捞取好处，瞅准常首长坚定不移留守祖国边疆，好几次大张旗鼓地打报告要从京城调离，占了不少便宜。 哼哼，接下来再整这出就有好戏看了！ 常首长把西北基地的位置腾出来，宋家再装象，当天就能通过调职申请直接去西北基地填坑。 这边，周红玉扛着羊腿走到孙大姐家门口。 没带跟班帮忙扛羊腿，那是因为带着累赘不方便说话。 她跟孙大姐关系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话不畅快。 “孙大姐！” “红玉啊！” 听着响声，孙大姐来开门，看见扛着两只大羊腿的周红玉赶紧上前搭把手。 “家里有人弄回来几只羊腿，吃不完，我拿过来两只当做上次的谢礼，一只给你，一只给你娘家侄媳妇，太感谢你们了，上次没想赚！” 孙大姐听了满面笑容，不停地跟周红玉客气。 她心疼地埋怨：“走过来多远，累不？你也真是的，就应该找个人给你帮忙！” “不累，他们把车开到楼下，我嫌他们说话碍事就自己上来了！” 进门把羊腿放下，孙大姐将周红玉按在自家进口沙发上，转身准备去端茶倒水。 周红玉拉她袖子：“孙大姐别客套这些，等会儿他们还有事，我急着坐车回去。” 跟孙大姐聊天就像一家人，毫无客套。 孙大姐点点头，应了声：“也是！” 今天周红玉请假没去上班，孙大姐赶紧跟她说办公室发生的大事。 “小于也走了！” “啊？真的啊！不会是找关系调到教育局，马上又要跟黄哥一个办公室？” 周红玉听了这个大新闻，瞬间涌起八卦心思。 孙大姐摇摇头：“她哪里去得了！听人说教育局那边卡得死死的，就是不给她去，只能想办法选了和教育局隔了一个街道的农业局，小于她妈都是副区长了，一般人不会这么为难她，除非是真有仇！” 说完，孙大姐眨眨眼。 周红玉感叹：“孙大姐你不愧是比我多吃了几年盐的人啊，这么看来黄哥媳妇肯定知道他们的事！” 孙大姐叉腰：“活了几十年别的本事没长，这种事我比谁都精通！” 周红玉应景地啪啪手。 看了眼手表，楼下还有两个等着开车赶去沪市的人，跑这一趟把事轻松办完，周红玉也不好意思拖下去。 有什么话，明天上班再说！ 知道小于调走，办公室又少一个干活的人，下楼的时候周红玉忍不住在想。 比起厂工会底下的其他办公室，她们这只有四个人的办公室，一个比一个干不了活，还有存在的必要？ 她似乎可以预见办公室的未来，不是合并，就是撤销！ 走到楼下，打开车门上车。 珍惜着最后一点相处时光，常兴旺立刻黏过来。 周红玉还在想着办公室的未来如何，看见他就更烦，这么好的床上用品还没来得及享受够，就没了！ 心情烦躁又欲求不满的女人很生气！ 周红玉对着他脸拍了一巴掌，也不管小庄在场了，生气地吼：“安分点！” 不打几下，是不是就忘记疼了！ 常兴旺摸着挨过打的地方，痴笑。 他等不及要从西北基地调回来，最担心的就是周红玉对他的态度，这次他回来发现周红玉和以前大有不同，既不打骂他，也懒得给他一个笑脸。 只是把他当成床上的某样物品使用。 他也怕守住了大家，转过头没了小家！ 小庄把车开到胡同入口停住，周红玉随即瞪了眼常兴旺。 不用看了，这家伙吩咐！ 呵呵，过家门而不入，生怕回家挨骂！ 周红玉推开车门下车，常兴旺跟在屁股后面，帮她把最后两只羊腿从后备箱拿出来。 “行了，又陪我跑了一圈，时间不早，你们赶紧走人吧！”周红玉把装有羊腿的泡沫箱放脚边，挥挥手赶人。 常兴旺不舍的眼神在她脸上留恋，最后狠下心点点头，沉声道：“我走了，你在家保重身体！” “你也是，一路平安！” 看着吉普车开走，周红玉心中怅然，谁让她倒霉嫁了这么个男人，活该受这种苦呗！ 唉，她两个女儿以后可不能走她的老路。 家里没有电冰箱，周红玉花钱把羊腿存在离家不远的一家小卖部的冰柜里，老板娘看着猛地霸占将近一半的冰柜，笑着打趣。 从小卖部走出来，回到家，周红玉放下东西换好干净衣服立刻往床上躺，一个字，累！ “爸！妈！二弟是不是回来了！” 隔许久再次听到常兰花尖利的声音，本就不舒服的周红玉立刻想揍人！ 第68章 吃屎赶不上热乎的 常兰花姐妹听到常兴旺已经回去工作，满腹牢骚。 她们也跟周红玉娘家亲戚一般，都觉得常兴旺五年没回来差不多默认牺牲了，没想到还活着！ 活着也好啊，二弟虽然没多大本事直到现在都没办法调回京城，但认识的人多，她们赶回来就是为了让常兴旺给自己丈夫\/儿子介绍几个有用的人脉。 别以为她们不知道，当年三弟工农大学毕业留校，差点被有关系的同班同学抢走名额，最后靠着二弟出手才能成功保住工作。 常兰花姐妹在院子里吵闹着，周红玉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想休息都没办法，越听越烦。 她从床上跳打开门，冲那两人吼：“滚啊——” 她是谁，闻名双洞胡同的悍妇！ 跑她面前找不痛快，是想死早点！ “二弟妹……”常梅花又怂又不服气。 “兴旺媳妇，谁招惹你了？我们只是在院子里说话，你做人不要太霸道！”常兰花气个半死。 她作为家里的长女，父母看重，兄弟姐妹敬重，偏偏周红玉嫁进门开始就敢指着她鼻子骂！ 再有，周红玉小女儿从她家把常婆子这个苦力弄走，她只能硬着头皮亲自伺候儿媳妇，惹得整个家鸡飞狗跳，这一切都赖周红玉！ 常兰花瞬间眼睛猩红。 常梅花看见了，低头藏起到了嘴边的笑意。 打起来，打起来！ 这时，常婆子一下子扑过来抱住常兰花，顺手喊着常梅花：“梅花，看着点你大姐！” 老二才刚返回去工作家里就打起来，多不吉利。 “妈，有我在，她休想在我们家横行霸道！”常兰花一脑门子火气无处发泄，撸起袖子就要干。 “来啊——” 谁怕谁，周红玉虎虎生威大步走来。 吓得常婆子抱着常兰花腰往外拖，听着动静跑来堵在门口看热闹的街坊也帮忙劝常兰花。 要说大家几十年老相识谁还不知道谁，这一出保准是因为常兰花跑回娘家当搅屎棍，也就常家老两口糊弄自己，还当常兰花姐妹秉性纯良！ 周红玉此刻心烦气闷，见常兰花被人缠住，索性放她一马，有功夫和她浪费力气还不如回房间修身养性，免得影响今晚的食欲。 常婆子费九牛二虎之力把气在头上的大女儿按住。 期间，常梅花依旧死性不改地时不时添把火。 街坊看着常家这两个女儿直摇头。 这生的哪是知冷知热的小棉袄啊，是上辈子欠下的孽障！ 孙艳霞匆忙赶回来，听说常老二已经回去工作她懊悔得想扇自己几巴掌。 常国富耳提面命她，能跟和常老二打好关系将来大有可为！ 常国富隐约知道他二哥身份不简单，不过吧，他最希望的还是常兴旺永远留在边疆奉献自我，这样他作为常兴旺的弟弟自然能得更多好处。 孙艳霞见两个姑姐冷着脸往胡同外走去，她笑着迎上前打招呼，皆被无视。 …… 笑容僵在脸上。 这时，刘婆子大声夸她：“我看常家三个儿媳妇艳霞最好不过，陈招娣娘家魔，说话不中听脑子不好使，周红玉娘家势大，脾气不好横行霸道，艳霞就不同，老三可是大学老师，文化人，以后常家老两口养老也只有老三夫妻靠得住！” 孙艳霞艰难维持的笑容直接破裂。 最后一句能不能咽进肚子，谁稀罕给那俩老不死的养老！ 周红玉在房间眯了一会儿，再出来，厨房里已经在忙活着做晚饭。 孙艳霞看见她就想往跟前凑，周红玉却径直往陈招娣去。 “大嫂，你明天下班帮我去一个地方拿东西回来，行吗” 陈招娣停下手里的活，擦着手问：“我能有什么好处？” 没有草料使唤不动这头核动力驴。 “都是一些衣服，拿回来分你几件想要的！” “一言为定！”陈招娣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跑一趟就能分几件衣服，也就出手大方的周红玉才能让她占到这种大便宜 孙艳霞看着说话的两人不由得皱起眉，看来顺风耳没传错消息，这两人的关系一日千里，变得她都有点认不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 她可不想看着两个妯娌和睦相处，将自己排除在外。 孙艳霞挤到她们旁边，试着插入她们的聊天，向来能说会道的嘴巴却没了用武之地。 孙艳霞黑脸。 这下问题大了！ 吃晚饭，自从搬回来就万分嫌弃双洞胡同这个只有平民住的地方，孙艳霞厚着脸皮坐下。 蹭吃蹭喝是其次。 当着婆家人的面逼得周红玉给她行方便才是关键所在。 “二嫂，听说你有堂哥开了家干货店，我有朋友想借块地方练摊，你堂哥门前借我们用用，如何？” 周红玉停下筷子，你朋友？ 呵呵，借地方的人难道不是对面大院刘婆子的三女儿，下乡知青返城无业游民刘玉婷？ 我情敌，也就是传闻中常兴旺白月光的亲妹妹！ 膈应我，想屁吃呢你！ “不行！” 孙艳霞随即求助着看向常家老两口。 常家老两口硬着头皮帮忙劝了几句。 周红玉直说：“对面大院刘婆子家的刘玉婷什么时候成了你朋友，她不是你表妹吗！” 孙艳霞讪讪，周红玉怎么知道这么多！ 闻言，常家老两口瞪了眼孙艳霞，还以为老三媳妇最安分，没想到也是个不好相处的。 把刘玉洁妹妹和周红玉掺和到一块，看他们老两口日子太好过了，是吧？ 整这一出，周红玉必定将整个常家搅得翻天覆地。 如果再倒霉些消息传到周婆子耳朵，没准就连夜带着村里人上门把老两口住的房间给扒了。 陈招娣趁机连吃了几口指甲盖厚的羊腿肉，倍儿满足。 她舒坦后方才开口：“老三媳妇你脸真大，还吃着饭呢，就想方设法占周红玉娘家堂哥的便宜，你知道人家门前那块地每个月租金多少吗？ 看你的样子，是不打算照行情给钱，用周红玉的情面给你省钱啊！你怎么不拿自己的！你的情面值钱吗！” 孙艳霞这人一言难尽，对她好是理所当然，她照收不误算计你，和对她不好也完全没两样，所以不必对她好！ 孙艳霞黑脸，陈招娣平时不是不主动惹事吗？怎么跟个疯狗似的！ 说个屁啊说，真以为这样就显得她很聪明！ ps陈招娣：任何人都休想伤我财神爷分毫！ 第69章 都来当个体户 第二天，对面大院的刘家。 “玉婷，你不糊涂就知道应该听你姐的话，否则将来你过一辈子穷苦日子，我们也不会管！” “妈，我不行，我太笨了，不如让玉萍来吧……” 刘玉婷心里忐忑，脸上写满胆怯，当个体户可不是什么好行当，在农村待了八年她比任何人都害怕沾上“资”。 当年二姐刘玉洁痛失在一个胡同长大的竹马，却幸运地嫁给出身干部家庭的二姐夫，成了从刘家飞出去的金凤凰，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听她吩咐。 这次，刘玉洁吩咐刘家出一个人去当个体户，等她婆家在国外的亲戚回国探亲，就可以拉到跟前展示，找机会拿一笔投资。 “你不听话是不是！玉洁让你去练摊也是为你好，你现在这样子想找个好人家嫁出去都找不着，等你顺手了，将来玉洁再找人给你投钱做大做强！” 刘婆子使劲戳她脑门埋怨不识好人心。 刘玉婷低头想哭。 说得好听，如果有个万一她肯定被推出去顶包。 刘玉婷清楚自己的家庭地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但凡有好事都轮不到她头上！ 刘婆子威逼利诱：“你二姐有本事，跟她混你以后才有好日子过，想当年她家小叔子多不成器一个人，经玉洁指点，现如今又准备升官，这一切都是因为听你二姐的话！” 宋家小儿子年前上了报纸，一位非常出名的、甘愿为国家贡献一切的科学家！ “我再想想……” 刘玉婷狠不下心拒绝，再怎么说她知青下乡八年，靠着二姐刘玉洁每个月寄去的五块钱生活费坚持下去。 她欠了二姐还不清的人情！ “还想啊！时间不等人，等你二姐那边真有合适的人用不上你了，你就哭吧，艳霞那边办妥，你就赶紧给我开始干活！” 刘婆子大声催促，她还等着宋家从国外回来探亲的亲戚出钱投资，她再从中捞一笔给中年离异的大儿子和辍学在家的大孙子娶媳妇！ * 周红玉下班回到家，进门便看见常美英拿着小凳子坐在常婆子身边，看常婆子处理猪脚。 “美英，今天这么早到家？” “嗯，我们班有同学得了水痘，老师就让家长去学校把我们回来。” 周红玉点点头，问：“妈，大嫂回来没？” 有点想看二嫂留给她的衣服，丑的？好看的？老气的？时髦的？ 陈招娣上午出门前说了，她会特地请假早点把衣服弄回来。 常婆子抬起头，摇了摇：“没呀，她平时回来都挺晚，你要是有事跟她商量那有的等了。” 这时，门口响起陈招娣的呼喊声。 “周红玉！发了！发了！”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陈招娣挨了车间何主任一通骂，咬牙切齿拿着被批准的请假条从厂里离开，她照着周红玉昨晚给的地址找到存放衣服的仓库。 仓库的人看见只有她一个，上下扫了扫：“还有其他人不？” 这几大仓库的东西就派一个女人过来！ 黑心老板！ 陈招娣点头应声：“没了，就我一个！” 那人同情地看了眼陈招娣，将她带到仓库，转身就准备走。 陈招娣站在几个大仓库中间愣了愣，赶忙拉住他：“大哥，先别急着走啊，我的衣服在哪？” 那人看陈招娣的眼神愈发可怜，用手指一圈：“这，这，这……全部，都是你的！” 鸣笛声—— 陈招娣顿时感觉呼吸不够，脑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大着舌头又问一遍：“都、都是我的啊？” “对啊，派你来干活的人没说清楚吗？这活就你一个人干不了的，你亏大了，赶紧找黑心老板讨说法去！” 陈招娣忍住原地蹦起来的冲动。 哪里是黑心老板，是给她送钱来的财神爷！ 没错，周红玉这个财神爷她认准了！ 陈招娣交代仓库的人：“我去去就回！” 说完，撒腿往外跑，骑上自行车往家里赶。 周红玉！发了！发了！ 听完陈招娣讲述事情经过，周红玉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 啊，她快忘了二嫂家的公司不是一般的大。 二嫂嘴里的“一些”真不能算作一些！ 陈招娣看了眼在那边正在有说有笑认真处理着猪脚的祖孙俩，捏着周红玉手腕，又往旁边拖了些。 “周红玉，这发财的事你可不能落下我！” 周红玉抱着胳膊，眉眼轻扬：“嗯……我考虑考虑。” “你就别考虑了！你认识的人还有谁干活比我更卖力！” 陈招娣急得堪比火烧屁股。 这大好的赚钱机会眼睁睁看着从面前划过，她比谁都心急。 周红玉扬起下巴：“那我想好了，这事用不着你！” 上次合伙陈招娣出一大半本钱，正因如此才不会担心她往外倒腾好处，守得比铁公鸡严实，利益分毫不让。 而这次，白送的。 因此，一天到晚光想着占便宜的陈招娣就并非首选。 陈招娣：“你说笑吧，哈哈哈！” 周红玉：“那肯定不是，哈哈哈！” 陈招娣脸色大变，立刻双手抱住周红玉胳膊，祈求：“带我一起吧，这些衣服都是你亲戚白送的，你吃饱了肉，也让我跟在你屁股后面喝点汤！”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陈招娣感觉接下来一年她吃什么东西都不会觉得香，日日夜夜生活在遗憾中。 周红玉的心比石头硬，比冰山冷，仍旧不打算改变主意：“不行！” 陈招娣瞥了眼那边的祖孙俩，如果院子里没有她们在，那自己肯定撒泼打滚缠着周红玉答应下来。 钱啊，那可是几乎已经送到面前的钱，她想要！ 陈招娣眼底的亮光直冲周红玉闪去，周红玉抬起另一只胳膊挡了挡。 “你这样子我也不会答应，这次你本金都没出，我哪知道如果陈家人找上来占便宜，你会不会顺便搭把手！” 陈招娣听了一激灵，周红玉太了解我！ 我真会这么做！ “我保证，我……” “你们陈家人的保证听听就算了，任何保证都没有你们的钱重要，要想掺和进来也行，除非事先你舍得割肉！” 陈招娣听了猛地松开周红玉胳膊，不可置信。 这还没开始赚钱就开始打她口袋里那点钱的主意！ 周红玉好算计！ 陈招娣当即想拒绝，可周红玉面上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又让她咽下到嘴边的话。 呵呵。 不愧是精明如周红玉，差点着了道，她这话说出来不就错失了跟在周红玉屁股后面喝汤的机会。 “不就是钱嘛，我出，你要多少！” 周红玉挑了挑眉，哦豁，陈招娣长进不少，不像以前似的一根筋拗不过来，都已经知道有舍才有得！ 第70章 再次出发 周红玉并非想趁机骗陈招娣的钱，可如果陈招娣想来给她干活，那押金必须收，不然保不准哪天没注意，她的货转瞬间就被闻风而来的陈家人从陈招娣手里骗得一干二净。 反之，她收陈招娣一个月工资做押金，保准陈招娣护得比眼珠子还紧。 甚至不需要到一个月工资，她收陈招娣五块钱就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毕竟爱钱如命陈招娣，损失一分钱都要了老命。 “走，先去一趟仓库，把衣服的款式了解清楚，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陈招娣骑着自行车把周红玉带到仓库，之前接待陈招娣的人看着宛如背后老板的周红玉，频频给她冷眼。 罪恶资本家，真会坑老实人！ 从仓库了解完出来，周红玉眯着眼睛看向陈招娣：“你最近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否则只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仓库的人对她意见这么大！ 陈招娣惊讶捂嘴，周红玉会读心术吗，她昨天确实跟朋友吐槽过周红玉！ 周红玉：“呵呵！” 陈招娣慌忙解释：“那你骂我好了，只要分钱的时候你不扣我钱！” …… 周红玉一阵无语，和她谈论任何话题，最后都会扯到钱上面。 周红玉甩开她往外走：“你有认识司机吗？这几个仓库的衣服用上次的方法运不走！” “司机？我就认识咱胡同里运米共的大爷！” “……” 得嘞，动脑子的事真用不着陈招娣来添乱！ 周红玉想了想，便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了大致的打算。 “这几大仓库的衣服远比当初从服装厂进的货多出数十倍，仓库的人说了，距离租期结束还有半个月，如果这段时间我们解决不了一大半的存货量，那将来续费又是一大笔！所以我决定，我们必须请至少两个星期的假来忙活这件事！” “至于地方，首选我堂哥干货店前面那块地，当然这次折腾得更久，你回家后就去小卖部拿上剩下的一只羊腿，立刻去我堂哥家把地方租下来，免得有人抢走耽误事！” 陈招娣有异议，她倒想听从安排，奈何车间缺大德的何主任不允许啊！ “周红玉你先听我说几句，你的安排我都同意，但是我们车间何主任最近总跟我作对，今天光是请一会儿假都挨了顿训，我去请两个星期的假怕是要被扫地出门！” 不中用！ 厂里几十年的老人还能被一个没多大本事的车间主任唬住。 这事放周红玉身上，别说挨训态度，稍微刺点，周红玉能把姓何的皮剥了。 姓何的也就只敢欺负陈招娣这种憨憨！ 周红玉翻她白眼：“你怕什么，你有需要就请假，她不答应就呼她几巴掌醒醒神，态度强硬，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又不是外面的私人小企业，她还是老板娘啊给你发工资！她自己都是厂里的蛀虫！” 如果周红玉干活像陈招娣这般卖力，几十年来给厂里创造出这么多价值，她理直气壮横着走！ 陈招娣挠了挠头：“这样子不好吧……” 从没那么嚣张跋扈过，即便她在车间干着最脏最累的活，那也是最老实不本分不过的人。 特听领导的安排。 何主任不像话，可在陈招娣心目中，一个主任的称号就能让她心生敬畏。 周红玉却觉得，跟了她，就要学着点她嚣张的为人处世态度。 周红玉拍了拍陈招娣肩膀：“你觉得因为她是车间主任，所以不能这么做？” 陈招娣点点头。 周红玉冷哼：“你们车间何主任靠走后门当上的，她又不是凭真本事，哪里值得尊重，而你自己，平时干活八分力气出十分，我看你们车间没有比你功劳大的人，你受了那姓何的气就应该怼死她！反正你又不打算晋升，何必怕她！” 这是国企和私企所不能比的，不然怎么会有人把工人这份职业叫做铁饭碗。 下车间已是厂里最次的工作，陈招娣干活又是一个赛三个，把她这头核动力驴换走能亏死，何主任真被气到发疯又能如何？ 她也就只剩下气到发疯了！ 陈招娣听完觉得好似有几分道理，将信将疑：“我试试看！” 也不知道气别人是什么滋味。 很快就有机会尝试。 ps何主任：周红玉！你这个魔鬼！你给她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还我任劳任怨老黄牛！ 说完安排，就要谈两人最关注的分钱一事。 陈招娣心虚地竖出一根手指：“我要一成如何……” 什么都没出，还是她舔着脸求周红玉带她发财，提出分给自己一成利润，陈招娣心里虚得发慌。 果然，周红玉干脆利落拒绝：“你想都别想，百分之一要不要！” 陈招娣缩着脖子摇头：“百分之一还是算了吧，哈哈哈……” 总的来说，抛开其他乱七八糟的不谈，经过上次合作，在周红玉看来陈招娣确实是一位不错的搭档，能给她省很多力气。 基于这前提，周红玉愿意给陈招娣多分点。 “算提成吧，多劳多得，例如，一件利润十五块的衣服，你能卖出去一百件，那就算百分五，七十五块，如果你再厉害点卖出去一千件，那就算百分之八，一千二百块，之后每千件往上叠加百分之一，这样子你觉得如何？” 此时，陈招娣满脑子却在想，多劳多得是什么东西？ 听着就很赚钱！ 那为什么她在车间干最脏最累的活，一个赛三个，最后工资也没比其他同事多出来多少！ 陈招娣眼里闪过一道亮光，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就这样决定了！” 什么一百件算百分之五，七十五块，她眼里只剩下一千二百块！ 第71章 又见傻大儿 周堂哥很好说话，轻轻松松把事情敲定下来。 两人成功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周红玉还好，陈招娣却少不了被车间的何主任为难，但从她请完假回来那振奋的表情看得出来，这憋屈气彻底发泄出去了！ 陈招娣被安排着先去周堂哥那边布置场地。 周红玉则要忙活着找拉货的司机。 这年代司机金贵得很，极难伺候，要不是看着陈招娣抠门成性、脑子又不聪明，不适合，这受气的活肯定让她去！ 唉，有得必有失，找了这头核动力驴，动脑子的活就必须自己上。 没有正儿八经的人脉，想找一个合适的司机属实有点困难。 又提防着她俩在外面卖衣服的事被家里知道，连原本认识的亲戚都注意着尽量不要碰到，这么算下来想找一个合适的司机愈发困难。 周红玉想了想，直接去存放衣服的仓库蹲点。 这里的老板进货、出货必不可少需要叫司机，她再想想办法找个打算干私活的司机，多出点钱行个方便。 周红玉吃着冰棍，靠在树上，观察半个小时，这期间总共有三辆货车进出。 很快她就选中一辆货车上，一个看着十分老实，浑身散发着陈招娣同类气息的中年男司机。 周红玉吃完冰棍，拍拍手，径直走向正在货车边休息的中年男司机。 “您怎么称呼？我这边有私人老板介绍的活，你接不接？” “俺……我叫李大牛！你叫我老李就行，上面有规定，我们不能拉私活，大妹子，我不是故意不给你帮忙……” 李大牛是真老实拒绝人都不会，说话结结巴巴。 周红玉笑着点点头，嗯，果然和陈招娣一模一样的死板，不知变通。 没事，等着。 很快我就带着你赚钱了！ 周红玉眼珠子骨碌碌转，正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忽悠老实人给她干活。 就听身后忽然有人喊她一声，妈！ 周红玉立刻绷着脸转过身，果不其然是她两个讨债鬼儿子中的一个，她那倒霉催的傻大儿。 我请了假我在这，他不上班吗，他怎么也在这！ 周红玉微微扬起下巴，略带杀气。 常鹏飞身上有点脏，或脸，或手，或额头，沾着黑乎乎的机油。 常鹏飞走到跟前，先和李大牛问好，叫了声师父。 李大牛神清气爽，摸着胡子欣慰地点点头。 周红玉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师父啊？自己人！ 李大牛背着手，准备把空间腾给新收的小徒弟和小徒弟的母亲。 没等他张口，周红玉突然戏精发作般抹着眼角干嚎起来。 常鹏飞一脸无奈，他妈又开始用这一招！ 以前他还傻乎乎被骗，丈母娘人好，告诉他这不过是他妈用来吓唬人的本事。 唉，今时不同往日，丈母娘也拉胯了。 李大牛见此情形万分惊恐，他媳妇是陈招娣翻版的农家妇女，流血流汗不流泪，任何苦难打碎牙往肚子咽，他可从没遇过这种事精！ “大妹子你怎么……鹏飞啊，快劝劝你妈……” “妈……” 常鹏飞叹气。 周红玉抱住常鹏飞肩膀，万分悲痛：“我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你爸三年五载不回一趟家，我养着四个孩子，你这老大还准备娶媳妇，我就只想赚点中间费，也不行，我啊，我不活了……” 常鹏飞脚趾扣地，从小看着他妈这样作妖，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想娶一个像敏君似的有文化又温柔体贴的媳妇。 头回遇到骗局的李大牛却入戏太深，急忙喊道：“大妹子，你还年轻别想不开啊，你有什么忙，我都给你帮！” 说完这话，李大牛莫名有些心虚，他在村里的媳妇知道了会打人不？ 周红玉转哭为笑，扯出大笑脸看着李大牛：“大哥，你真是好人呐！” 李大牛憨笑的摸了摸后脑勺，这城里的大妹子说话怪好听。 嘻嘻，不过他还是觉得听他媳妇骂人更舒坦。 常鹏飞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眼睁睁看着他那浑身是戏的亲妈，忽悠他那刚认了没几天的老实人师傅。 这时，仓库的人把李大牛叫走。 常鹏飞终于忍不住道：“妈，你能不能别欺负老实人？” 像他媳妇吴敏君，这么好的媳妇他妈都没几个好脸色。 周红玉瞪他一眼，不耐烦地抱着胳膊：“你先别管我，上班时间你怎么在这？工作不想要了？” 常鹏飞心虚地移开视线：“反正又不忙，大家都这样，我出来接点私活多赚钱才能早日把敏君娶进门！” 呵呵。 大家是哪个大家？ 人家至少是混了几年的老油条，你一个刚入行的新人，别的本事没有就开始有样学样！ 周红玉叹着气，摇了摇头，吴家虽然垃圾，但她也不知道吴敏君该不该娶，这又傻又憨的大儿子，如果没有一个精明的媳妇搭配，将来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梦里，大儿子只听吴敏君的话让他向东从不会向西，吴敏君折腾着给小家拉回去不少好处。 唉，是福是祸暂且不知。 周红玉问他：“你打算把车学了，将来偷摸着出来接私活挣钱？” “嗯。”常鹏飞愈发心虚，不敢抬头看人。 将来他接的私活可不是他妈理解中的私活。 听二弟的话，现如今最赚钱的莫过于倒爷，他学着别人做个体户亏得血本无归，眼下只剩这条路搏一搏。 他想先跟老师傅混个脸熟，再舔着脸请老师傅教他开车，至于一开始选哪个司机下手，那最好就是选和大伯母散发同类气息的李大牛。 作为亲妈，周红玉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看一眼便知他的小心思。 周红玉提醒：“买房子的八百块我也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折腾我不在乎，但你的工作最好保住，当初也是找关系把你塞进去，没了这份工作，你想再找更好的只会更难，到时候你更没办法把吴家的女儿娶进门！” 常鹏飞这份在电力系统的工作，虽然学不到什么东西，却是一等一的好工作，不忙，钱多。 婚后这份工作即便被吴家万分嫌弃，然而却依旧是他们小家庭的底气，到后来单位的待遇好得越发令人眼红，吴家甚至动起心思想把工作换给吴小弟，最后不知为何没换成。 常鹏飞应付着点点头，工作的事再说吧。 现如今行情不一样，研究原子弹的科学家赚得都没有卖茶叶蛋的多。 他如果学会开车，靠着这份技能赚到一大笔钱让家人衣食无忧，他也不会想着回那令人倍感不适的单位。 他委实没有八面玲珑的本事，在单位也是受气的存在。 第72章 巧遇 李大牛说完话回来，听周红玉说了请求，他看在新收的小徒弟面上欣然答应。 李大牛人好，顺便帮个忙的事并不想以此多挣钱，周红玉和他谈好价钱，商量着按包天来算，他没思索半分就直接答应。 常鹏飞沉默。 师傅，我妈真不是苦命女人，你要不再把价码开高点多挣她点钱吧，我看着心疼你啊！ 周红玉找仓库安排人给她搬货去了，李大牛看着常鹏飞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小伙子才几岁啊，将来日子还长着，什么坎都会迈过去，你爸是个没用的，你跟你妈多努力挣钱养活底下的弟弟妹妹！” 常鹏飞：“……” 我爸很有用，打人特别疼！ 妈，我爸知道你在家这么造谣他的名声吗？ 周红玉花两块钱找了四个搬运工来给她搬货，将近大半个小时后，满满当当的货堆在货车上。 看着还剩下一点，周红玉和常鹏飞说了地址，见他明白地点了点头，便先行前往周堂哥的干货店。 同一时间，陈招娣坐在店门口和周老憨媳妇吃着东西，有说有笑。 这两人相恨见晚，一个是在周家村被周周婆子压迫多年，一个是在常家被周红玉压迫多年，于是，她们吐槽起那对恶人母女便话赶话说个不停。 周堂嫂扫着被扔了一地的垃圾，再听她们说着大言不惭的话，摇了摇头。 最好不要被逮到，不然…… “小姑！”周堂哥家几个孩子跳起来，没有哪个孩子会不喜欢新衣服。 他们都知道小姑又要开始卖衣服，上次小姑来店门口卖衣服，或多或少沾光都分到了新衣服。 陈招娣当场石化，小姑！ 那不就是周红玉！ 周老憨媳妇无所谓地拍了拍她肩膀：“没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还好周婆子几乎都在周家村待着，不会来这里。 陈招娣恨恨地瞪她一眼，猛地朝旁边跳开，用手指着她：“红玉，我发誓，一开始是她唠叨你妈，我才跟着掺和，本来这事就不赖我！” 周堂嫂：“……” 什么跟什么啊，你俩不是臭味相投！ 周老憨媳妇双臂大张，吼回去：“好啊，陈招娣，你说这话对得起我吗，我可是把你当好姐妹！” “什么好姐妹，刚才是谁在看我笑话，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前一秒宛如好姐妹的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吵起来。 周红玉一阵无语，陈招娣既然当了她的搭档就不应该这么幼稚！ “陈招娣，干活了！” 吵吵吵，有什么好吵，赚钱才是最重要。 另一边，差事没办成的孙艳霞硬着头皮和刘玉婷出门，预备着重新找一个地方。 刘婆子嫌个体户丢人，愣是双手揣兜，万事不管。 孙艳霞从刘家出来，胸口就憋着一阵火气，再看眼落后一大截畏畏缩缩的刘玉婷，她气不打一处来。 也就这个不受宠的，才被推出来当万人嫌的个体户！ “刘玉婷！” 刘玉婷听着声跑来，孙艳霞拿捏着表姐的身份，臭骂她一顿。 最后道：“刘玉婷，你二姐是托了我来帮忙，可没说这是我的差事，你自己再不上心就等着挨骂！” 孙艳霞没说实话，她这人如果没拿好处从不会动一下。 刘玉洁送了她一个二手名牌包包，以及口头答应会帮忙把常继宗调到最好的班级。 现在挨骂的人是刘玉婷，在刘家毫无地位可言的家伙，孙艳霞就只管骂她出气。 刘玉婷缩着脑袋乖乖听训。 她一百个不愿意出来当万人嫌的个体户，奈何刘婆子当面放狠话，倘若她不听刘玉洁的话行事，即刻就扫地出门。 两人到了刘玉洁说的那条街，在街上转悠起来，孙艳霞耳观六路眼观八方，嫌找上门问店家很丢人，便试图不通过交谈就能达成目的。 转了一会儿，仍旧一无所获，孙艳霞脸色变得阴沉。 刘玉婷惴惴不安跟在身后。 忽然，她看着一处人多的地方：“是红兵嫂子！” 陈招娣？ 不可能吧。 孙艳霞皱眉，这条街全是卖衣服饰品，供女人消费玩乐的地方。 而陈招娣跟以上这些沾不上半毛钱关系。 待两人走近，看清楚被人群围在中心的人，孙艳霞不由得一惊，真是陈招娣啊！ 还有周红玉，也在！ 李大牛把货送到，陈招娣和周堂哥一家人帮忙搬货，周红玉站在车门边给李大牛结钱。 孙艳霞阴着脸捏紧拳头，冷笑几声：“原来不是不给我们用，是要先紧着自己用啊！” 好啊，周红玉你不给我帮忙就算，还跟着陈招娣当起万人嫌的个体户，今晚回家你们两个就看着有没有好果子吃！ 孙艳霞转过身：“走，前面有一家店我看着可以租！” “是！” 刘玉婷应了声，临走，仍旧经不住好奇三步一回头。 红兵嫂子和兴旺嫂子看样子也要干个体户，这么说来也没有那么丢人了。 陈招娣把高高一摞货搬进周堂哥干货店楼上的阁楼，莫名感觉后脑勺发凉。 她返回周红玉身边，挠了挠头：“周红玉，我有股不祥的预感！” 周红玉瞪她一眼：“是的没错，再不给我卖力干活，马上就要挨揍！” 陈招娣：“哼！” 不信我，别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今天周红玉暂时让李大牛拉过来一车货，第一天试水，先看看行情再做调整。 李大牛把递过来的钱放进衣服内衬，点点头：“大妹子，你好好给老板干活，多挣点钱回家养孩子，有需要去仓库那边找我，我先带着鹏飞那小子去吃顿饱饭！” 哇，真是个善良的老实人啊！ 周红玉转过头，看着同为老实人却抠门成性的陈招娣。 陈招娣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嚷嚷：“看着我干嘛？你就不用干活啊！” 当老板就是不一样，派头十足啊！ 哼哼，那天她发达了，她也当个老板耍一耍派头。 第73章 告状的小人 准备完毕已到下午，一回生二回熟有上次的经验两人轻松上手，卖到天黑。 整条街的摊位陆陆续续亮起自带的电灯泡。 失策了！ 周红玉郁闷地拍了拍手。 上次来这条街卖衣服每回没天黑陈招娣就卖完货，这个点回家吃晚饭了。 光线过暗造成的影响特别大，陈招娣睁大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忙里抽空问：“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还卖不卖？” 生意这么好，她舍不得回去。 这些货的质量和款式比当初从服装厂进回来的货有过之而不及。 且都是周红玉亲戚白送的，只要卖出去就赚了。 算提成的话，当然是卖的越多越好。 陈招娣默默在心里认同，周红玉这人别的先不说，运气还是有的，跟她混将来少不了类似这种赚钱的机会。 周红玉看着仍旧络绎不绝挤过来的人，叹了口气：“回吧，今天准备不足，明天过来肯定要多做打算！” 闻言，陈招娣点点头，扯着嗓子吼：“各位大姐大妈，小妹小弟，我们今天先卖到这，还赶着回去吃晚饭，谁有想买的过来结账，我们要走了！” 此言一出惹众怒。 这家衣服既好看好又时髦，整条街独此一家，可它贵啊！ 年轻人工资多为二三十块，舍得买下一件十块以上的衣服无异于登天的难事，总得让人思索再三，仔细比较。 “你们家什么情况？有这么做生意吗？还主动赶顾客！你们的话说了没用！再等等！” “我也再多买一件，你们要是现在就跑，明天我就得带着同事来找你们麻烦！” “哎呀，要收摊了，便宜点嘛，你们家衣服好看是好看，贵得要死……” 这样又拖半个多小时，周堂哥一家从干货店出来帮忙收货，周红玉她们才能在意犹未尽的顾客埋怨声中走人。 收拾完，陈招娣从干货店出来站在门口看了眼缀满夜幕的星星，稍微回过神，吓了一大跳。 “周红玉，完了，这个点他们在家不是把晚饭吃完了，回去怎么交代！” 周红玉不担心这些，敢凑到她跟前找麻烦的人没几个，随便说了个理由敷衍陈招娣：“你就说你加班咯，反正又没人会怀疑！” 陈招娣想了想点点头，没错，这个理由好啊！ 两人回到家，一进家门便感觉到不对劲。 往常热闹的院子异常冷清，挂在厨房门前的灯泡亮起，散着黄色的光晕，预示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只见公婆听到声音冷着眼看过来。 陈招娣心虚顿住，卡在迈过门槛这一动作。 周红玉胆大包天，大大方方走进家门。 陈招娣一愣，在后面小声喊道：“周红玉……” 你这样子显得我才是主谋似的！ 常老头看着两个晚归的儿媳妇气得不行，他以为两人只是平时脾气不好，哪想到连这种事都能做出来，班不上了，跑去当万人嫌的个体户！ 如果不是老三媳妇提醒，他们直到事后都会被蒙在鼓里！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两个可知道错！” 陈招娣憋不住事，当即想承认：“是、是吧……” 周红玉却脸不红心不跳道：“哪个不要脸的在您二位面前编造是非！” 孙艳霞躲在房间隔着窗户偷看战况，听到这话恨不得抓烂屁股底下的褥子。 谁是不要脸的！ 常家老两口听周红玉这意思，难道另有隐情？ “我就说嘛，你们两个可是我们常家的好媳妇，万万做不出来这种事！”常婆子用一番话直接把两人从台阶上抱下。 陈招娣看了眼公公，要是公公也好糊弄，这事就算过去。 常老头不傻，只有七分信。 他看着两个儿媳妇严肃道：“什么编造是非，有人看得一清二楚，你们两个胆大包天去街上当个体户卖衣服！” 周红玉眼眶说红就红，45度角仰望天空，语气满是愁云惨淡：“爸，事到如今，你非要揭我伤疤吗？” 常老头：啊？你什么情况？是你做错事，还是我做错事了！ “吴家的事是我的心病，总拖着不结婚也不是办法！这次，亲戚给介绍了活请我们去帮忙，个体户万人嫌我知道啊，可我为了那不争气的儿子，也得豁出去脸挣钱……” 周红玉诉苦诉到半截，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常淑英和常美英哭着跑出来，一个抱住大腿，一个搂住腰。 哭哭啼啼。 “妈，还有我们，你不要去做傻事！” 二哥坏，二哥最讨厌！ 周红玉抱着两个小棉袄心中暗自偷笑，当然知道她的女儿好，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好能维持多久，多享受一天是一天吧，总比气死人不偿命的两个讨债鬼好太多。 周红玉松开两个女儿直奔孙艳霞的房间，一脚踹开门，将躲在里面的孙艳霞拖到院子。 “孙艳霞，我哪里得罪你，碰上这种事你不应该先找我问清楚，相反却是先闹到公婆面前，就不想想公婆听了你那三分真七分假的话得有多担心，你这是何居心！” 孙艳霞慌乱地想扯开她的手：“我哪有什么想法，一时心急，无心做了坏事……” 周红玉信她才有鬼！ 周红玉把她拖到公婆面前：“爸妈，我刚才听了那些话多难受，你们得给我说法啊！” 常家老两口头皮发麻，先前一听说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偷摸在外面当起个体户，乱了阵脚，浑然忘记周红玉折腾人的本事。 “红玉啊，你们给老板干活的事我们自家人知道就行，这事就当过去了，爸妈也为刚才说过的话给你们道歉……” “这事过不去！” 周红玉专找孙艳霞的茬：“孙艳霞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有多缺钱，你钱多得看不起我干私活挣回来的这点钱啊，要不然你掏点出来借我呗！” 孙艳霞立刻捂住口袋，大声嚷嚷：“我也没有钱，为了给老三凑学费我家房子都卖了！你想要钱就让爸妈把棺材本掏出来！” 常老头躲到一边，不敢发表意见，老两口的棺材本啊，前些天他私下全寄给老三了！ 常婆子继承来的四进院破烂不堪，老两口商量着把房子卖了换钱分给几个孩子，常国富一直在负责这事，最近找到合适的买家，不过人家嫌房子损毁严重，想把房子卖出高价还得砸钱修缮一番。 常婆子苦着脸劝：“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 “我命苦啊！”周红玉撒泼。 “红玉啊，这都是我们的错！”常家老两口被逼得想跪求。 周红玉眉眼轻扬。 哼，本来我赚钱你们当无事发生就好，非得听信小人谗言掺和一脚来找事，好啊，敢来找我的事那就给你们上强度！ ps全程没参与掐架的陈招娣深藏功与名：嘻嘻嘻！ 第74章 雇人 晚上闹了一通，睡眠意外的好，周红玉第二天早上被陈招娣拍着门叫醒。 “还睡啊，你就等着被老板骂吧！” 周红玉收拾好从房间出来，听了白她一眼。 有毒啊，我自己就是老板！ 昨晚没见她说什么话，今早倒是来劲了，怂得一批！ 周红玉吃完早饭，陈招娣立刻催促她赶过去开工，到地方时，周堂哥已经带着妻儿帮忙把货搬出来，摆放整齐，不少顾客守在旁边等待。 周堂哥大女儿周瑶和二儿子周兵，听父母吩咐在原地照看着摊子。 周红玉来后看到这情形不由得点点头，大手一挥：“陈招娣，如果知道有他们帮忙，我就晚点到了。” 昨晚将常家折腾的鸡飞狗跳，心情倍儿爽，睡眠质量好到不想起床。 陈招娣不高兴地瞪她一眼，心里有气却不敢发泄。 不就是当了老板，真能偷懒的！ 等以后她有钱，她也当老板，哼哼！ 时间还早，在场的顾客陈招娣一个人就可以应付。 周红玉看着周堂哥家孩子随即动起偷懒的小心思，她都当老板了，还事事亲为，那多累呀，雇人那点钱还是有的。 她招了招手把人叫过来：“你们两个不上学啦？” 周兵性格开朗，积极道：“不上了，我爸妈想把我大姐介绍给东北的一户人家，她上完初中就让回家，我成绩不好，和我大姐同一年初中毕业，也不上了，现在我们两个在家没有事干。” 周堂哥家还在村里时条件特别差，周堂嫂生大儿子落下病根，干不了重活，而后又每隔一年就生一个孩子，总共生了七个，学费都凑不齐，也正因如此，十八岁的周瑶和十六岁的周兵同一年初中毕业。 周瑶害羞地笑了笑。 周红玉若有所思。 周堂哥夫妻俩为人不错，乐于助人，但两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异常偏心体弱多病的大儿子周安。 按理来说，身体健康能说会道的二儿子周兵更适合继承干货店，可周堂哥夫妻俩担心将来周兵抢走周安的生计，从不让周兵掺和干货店的事。 不久前，他们请媒婆给周安找了城里一户人家较为精明的姑娘做媳妇，姑娘家也明确提出将来干货店只能是周安小两口的。 周红玉想清楚后便问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周瑶，周兵，小姑想雇你们两个来帮忙卖衣服，每天两块钱，如何？” 周兵忙拉着大姐答应，他年纪虽小，却也不希望大姐早早远嫁到外地给大哥铺路。 他想，若是大姐跟在小姑身边学到一点本事，那爸妈是否就会改变主意。 周瑶不明情况，却也跟着傻笑。 周红玉却示意他们先别高兴太早，还得回去问过周堂哥和周堂嫂！ 周兵应了声，扭头撒丫子就跑回店里，把这事跟在柜台上算账的周堂哥夫妻说了。 周堂嫂眉头一皱：“小姑平时对你们这么好，过来卖衣服还给你们送新衣服穿，你们帮点忙还要工资，太没良心了！” 周堂哥想的却不同，大女儿这副性子若短时间毫无长进嫁到东北肯定要吃苦头，不如趁这机会让周瑶跟在周红玉身边多学点本事。 周红玉别的本事暂且不提，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可谓打娘胎里就带出来。 周堂哥在周堂嫂不赞成的眼神中拍板答应，同意周瑶姐弟去给周红玉干活，不过都是亲戚，工资不能乱收。 “你们这段时间跟着小姑干活也行，钱不能要，小姑要是心里过意不去给个五块、八块，你们就自己收着！” 周兵点头答应。 工资嘛，干了活肯定要拿，小姑又不是小气的人，既然他爸已经答应，那他也不浪费心思留下争辩，省得他妈又拉着他爸改变主意。 他学习成绩不好却在做生意这方面很精通，掐指一算，就把周红玉的利润算得七七八八。 当然，他还不知道货是白送的，周红玉的成本几乎约等于没有。 周兵回来告诉两人，周堂哥夫妻俩答应了这件事。 周瑶最先松了一口气，从知道要被她爸嫁给东北货商的儿子起她就惴惴不安，仿佛成了无依无靠的浮萍，对未来忧心忡忡。 给小姑干活也不错，挣一点工资，在她嫁去东北前还能给家人多买些东西。 看着周红玉去找陈招娣，即将给他们安排活，周兵凑到周瑶耳朵边，小声道： “爸妈不让咱们拿小姑的工资，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跟小姑串通好，你这边也不要露馅！” 周瑶犹豫一会儿点点头，知道自己将要远嫁东北，她也想藏个十块、八块的私房钱。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弟弟，周兵明白她的心思，想想爸妈生活条件一好，立刻就把已经被耽误的两人送去学校，心里还是盼着他们好，等大姐嫁去东北嫁妆会有，彩礼也会返回去不少。 可周兵顾虑的却是不久后要嫁进门的大嫂，那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家里多出钱…… 到这年纪，穷人家的孩子就得开始学会为自己打算。 周红玉等陈招娣送走顾客，凑到跟前：“我给你找了两个帮手，我堂哥家的两个孩子！” 陈招娣立即眯起眼，警惕性极高地捂着刚把钱放进去的口袋：“你什么意思？” 有人要分我的钱！ 周红玉奇怪地看她一眼，想什么呢这是：“我出钱雇的人！” “切！”陈招娣拧眉：“他们多卖些衣服，我这边不就少卖些衣服，说来还是我亏大了。” 周红玉：“……” 你这逻辑，牛！ 周红玉欠欠地笑了笑，拍她肩膀：“我是老板，这事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陈招娣咬牙切齿，这黑心的资本家！ 早晚有一天，等她攒够钱，她也当老板！ 第75章 同行反应 第三天，眼看着周红玉她们生意越来越好，吸走这条街将近四成的人流量，身处同一条街做生意的同行渐渐嗅到了危险。 此前曾在服装厂后门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彭，脸色如墨。 他咬牙切齿：“那伙新来的什么来头？” 在周红玉她们没来前，老彭一伙人就被同一条街上的杨家父女压得死死，不过这行利润大，喝汤也能饱死人。 而头顶忽然又压下来一座大山，将原本维持的局面砸得稀巴烂，汤也喝不上，老彭一伙人看着卖不出去的货，火冒三丈。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彭小妹主动请缨：“大哥，让我去会会他们，反正我刚从老家来，没几个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慢着，小妹，是大哥一时心急了，你千万别去掺和，我忽然想起来曾跟她们有过一面之缘！” “哦？”彭小妹面露好奇，等着老彭细细说。 “那段时间哥几个回老家接人，我自己去服装厂拿货，就碰到了她们，看着在服装厂的关系很硬，拿货拿最好的，直接插队，当时还让杨英子好一顿没脸……” “大哥，你是说她们敢让杨英子没脸！”彭小妹不可置信。 杨家父女在这一行名声响当当，选款式，选地址……跟在杨家父女身后有样学样，保准稳赚不赔，杨父一脸凶相不好惹，杨英子虽看着柔弱动人，实则是个城府极深的狠人。 只不过杨家父女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最近表现无功无过，行事风格再也没了往日的惊艳。 老彭沉声：“小妹，比起我们，杨家父女肯定更恨那伙新来的，我们还不如坐山观虎斗，静候佳音！” 呵呵，老彭希望届时还能渔翁得利！ 彭小妹思量一番，摇了摇头：“大哥，坐山观虎斗虽不至于惹祸上身，可我们想更进一步几乎没有可能，我总有一股感觉，杨家父女的好日子到头了！” 老彭瞬间联想到了什么，眼里闪着光：“小妹，你的意思是……” 彭小妹甩了甩衣袖，霸气道：“我带人去探探她们的底，哼！杨英子不是骂过我乡下来的野丫头吗，我就等着看她败落后能不能还那么嚣张！” 这些天，街上的同行所思所想，与老彭无二。 并没有哪个像彭小妹这般大胆激进，他们只盼着杨家父女能赶跑新来的一伙人，还大家一个安宁。 至于人人关注的杨家父女，却完全不在乎这条街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在忙着另一件大事。 倘若这事成了，他们即刻鸡犬升天，谁还稀罕每天守在店里笑对顾客只为挣那几百块的利润！ 今天的交谈令双方都很满意，杨父把张大老板送上车。 返回到办公室，杨英子得意洋洋坐在真皮沙发老板椅上。 “爸，你也看到了，只要拿下张大老板，我们成为他的第一大供应商，以后的日子就坐着数钱了！” 杨英子起身，言语间他们的未来一片光明。 自常日晖返回学校读书，扔下他们不管，生意便不温不火，杨英子无意间在一次饭局认识了资金雄厚的张大老板，还知道了张大老板的公司需要一家能长期供货的供应商。 杨英子主动找上门，开出丰厚价码，各种优惠轮番上阵，最终使得张大老板果断抛弃了公司总部远在南方的供应商，选择与他们展开合作。 “英子，这事会不会太冒进了？我们不如找日晖问一下情况……”杨父胆小怕事。 “他！”杨英子怒火腾升。 “他就没把我们当过一路人，爸，你看看这家店，如果他还管着事，他会允许我们重金这家店！他只会让我们为了省钱继续在外面摆摊，风吹雨打受苦受累，他才不会真心为我们考虑！” 杨父想替常日晖解释几句：“可是英子，没遇到日晖前，我们过得更苦啊，省点钱也是应该的……” “别在我面前提起他，他就是个冷心冷肺的怪物！”杨英子因爱生恨。 从因为常日晖对他们父女关照有加，生出几分朦胧的好感，再到常日晖骤然扔下大家，返回学校读书，她的恨意达到顶点。 在一起的时光那么美好，常日晖说走就走，丝毫不顾及彼此间的情意，这是杨英子最不能饶恕的。 她曾以为自己在常日晖心目中占据一席之地，到头来一场空，这让自负的她如何接受这样的现实，那就只剩下恨！ “行吧，你脑子聪明，都听你的！” 杨父叹气，他这辈子最仰仗的就是生了个城府极深的女儿，他靠着女儿人到中年摆脱贫穷，杨英子做下的决定，他只能顺从。 * 周红玉躺在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摇椅，吃着午饭，悠哉悠哉指挥她的小弟们认真干活。 陈招娣瞥了一眼，满腹怨气，忍着怒火满脸是笑地把顾客送走。 随即怒气冲冲走去。 “周红玉，你这老板也不能太过分！” 别人忙的顾不上吃午饭，她在旁边吃着午饭都憋不住使坏，真是坏过头了！ “哎呀呀，你想吃午饭就跟我说嘛，发什么脾气，我来顶你一会儿！”周红玉露出狐狸似的奸诈笑容。 陈招娣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能干，多买几件衣服就多赚点钱，谁稀罕你来抢我的活！ “用不着！” 留下这么一句话，气冲冲回去干活，周红玉在身后偷笑。 她这老板可是十分体谅员工，是员工自己不需要！ 又过一会儿，到吃午饭的时间街上的行人瞬间少了许多，陈招娣和周家姐弟停下来吃东西，周红玉百无聊赖守着摊子。 她困得打了哈欠，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间看到一个女人拎着一大袋东西走来。 “红兵嫂子，兴旺嫂子！” 周红玉看了眼刘玉婷拎在手里的一大袋东西，闻到食物的香味，她招手喊人：“陈招娣，有人给你送吃的来了！” 一眨眼的功夫，刚才口口声声喊着累得动不了的陈招娣，猛地闪现到周红玉身边。 “玉婷啊！你来给我们送吃的，真是太好了！你比某些人有良心多了！” 周红玉默默翻了个白眼，陈招娣皮紧了吧，不收拾一下她都不知道怎么说人话！ 第76章 示好与试探 刘玉婷这次过来知会周红玉两人一声，她在不远处租了一家店做生意，也是卖衣服！ 正开心吃着东西的陈招娣当场表演川剧变脸。 刘玉婷这番操作什么意思？ 同行即死敌，都在一条街当同行了，好声好气送吃的过来肯定另有图谋！ 陈招娣顿时觉得面前香气诱人的吃食，变成了散发着黑气的毒药。 周红玉听了满不在乎，又吃了个热乎的炸团子，觉得还不错，问她：“那你带这些东西过来是专门跟我们示好？” 刘玉婷松了口气：“都是一条胡同里的邻居，我想着既然在一个地方做生意，以后也能照应。” 周红玉：呵呵！ 你二姐知道吗？ 你是真不怕刘玉洁撕了你啊！ 陈招娣瞥了周红玉，凑近刘玉婷耳边小声道：“玉婷，周红玉这人蔫坏了，她和你二姐还有旧怨，这你都敢找上门！” 你怕死得不够快啊！ 声音虽小，周红玉看着陈招娣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呵呵，陈招娣想找打啊！ 刘玉婷听了朝陈招娣尴尬地笑了笑。 还计较周红玉和她二姐的旧怨啊，她要被孙艳霞坑死了！ 原本按她二姐的意思，先找个地方练练手，可孙艳霞带她找地方的时候被原店主刺了几句，怀恨在心，转头就怂恿刘玉洁出高价挤兑走原店主，找房东租下店面。 没人和她商量一下，事情就这么定了。 刘玉婷知道后人都傻了。 她再笨也知道做生意想赚到钱，控制成本尤为重要。 她刚开始入行，一窍不通，孙艳霞就为了出口气给她整出来一个店，这不是害死人嘛！ 她偷摸观察了几天，看着周红玉这边生意特别好，仿佛就看到了希望，但凡她能学去一成，也不至于将来差事搞得一塌糊涂被刘玉洁扔到一边。 人，要多为自己打算！ “红兵嫂子，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二姐现在的日子也很好，她和兴旺嫂子应该不大想提这事……” 周红玉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哦~ 这五天她没光闲着，跟在周堂嫂屁股后面听了不少这条街的八卦，刘玉婷的店来得不光彩啊！ 刘玉婷店还没开起来，就先得罪了人，也不知道她以后还能不能安稳地在这条街待下去。 刘玉婷心头一紧，顿了顿：“以后还请两位嫂子多加关照！” 说完，她便找了借口匆忙离开。 陈招娣就问：“刘玉婷这是什么意思？都同行了，谁还关照她！” 周红玉上下看了看她，嫌弃：“你又不需要懂这些！” 往脑子塞多了听不懂的容易脑子疼！ 陈招娣听她这话就来气，将来！等将来！她当了老板！ * 彭小妹稍作打扮，装作一名顾客出现在摊子附近。 她以为需要费一番力气才能套到话，然而，她说了年龄和婚姻状况，陈招娣立刻热情地拉着她手说个不停。 有问必答。 周瑶路过，担心地看了一眼，跑到周兵身边小声道：“二弟，这样真的没事吗？” 小姑的嫂子一如既往不靠谱！ 周兵利索结账，送走顾客，看了一眼那边，自信地摇摇头：“放心，有小姑在！” 周瑶叹了口气，真的行吗，她看着陈招娣那热情似火的样，还是担心。 周红玉上完厕所回来，看见陈招娣缠着一个面熟的姑娘在乱说一通。 冷着脸，薅住陈招娣头发，在姑娘惊悚的眼神中把人拉到一边。 彭小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大姐……” 周红玉松开手，陈招娣疼得龇牙咧嘴，看着周红玉面无表情后知后觉，怂得一批，莫名傻笑。 “小姑娘瞧着不错，我想着把她介绍给耀祖认识一下……” “呵呵。” 冷笑完，吓唬住陈招娣，周红玉伸手一指：“还不赶紧给我干活去！” 陈招娣咧着嘴火烧屁股似的跑回去。 周红玉看着被陈招娣属意的小姑娘，轻笑：“你跟你哥长得真像！” 彭小妹听了扯开话题打哈哈，找了借口就走人，像身后有恶鬼似的蹿开。 陈招娣卖完几件衣服，稍微侧头去找周红玉身影，看了一圈没人。 再转头，周红玉人已经到身边。 “找我啊？” “哈哈……”陈招娣拍打胸口，吓得岔气。 周红玉夹杂冷意的眼神扫过，陈招娣怂得低下头，试图挽回点什么：“不该说的，我可没跟她说！” 周红玉信她才有鬼：“就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哈哈……” “今天卖的货少算二十件！” 此话一出，陈招娣顿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别啊！我保证以后都不会犯了……” * 第九天，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周堂嫂跟着笑得合不拢嘴。 她们夫妻心善，看着周红玉摊子被顾客围得水泄不通，便在店门口两边摆了长凳，热情地招呼顾及不到的顾客来坐。 有空她还会陪着聊一会儿，随之而来地，聊着聊着干货店也卖了不少货，这个月销售量能涨两成。 这天，常婆子临时有事，给周红玉传了话让她去接常美英放学。 周红玉去学校把人接上，没回家，直接赶来这边。 到时，常红兵父女正好也在。 见周红玉带着常美英回来，常红兵父女和她打了声招呼。 周红玉点点头：“你们两个怎么有空过来？” 特别是常红兵，孙艳霞找事那天他最后一个知道。 陈招娣被他拉进房间骂一通，最后也不知道陈招娣怎么处理，总之常红兵虽依旧对这事臭着张脸，但再也没有公开反对过。 陈招娣讨好一笑，便道：“昨天我发现仓库的货里有不少男装，我想着让红兵过来当一下模特，看看有没有人要买，周红玉，红兵帮了忙能从这里拿一套衣服回去吧？” “怎么不行，他拿两套我都不会说！” 周红玉没好气，衣服虽免费，常红兵拉得下脸来帮忙，想要衣服就拿呗，陈招娣当别人像她似的啊，一毛不拔。 陈招娣顾不上周红玉语气很冲，两套是吧！ 她七手八脚拿着看中的衣服在常红兵身上比划。 这时，一道靓丽的女声响起，一个老熟人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此处。 “林大哥，这几套男装看着不错！” 第77章 有仇当场报(修订) “哟！”林海阳看见周红玉立刻精神百倍，朝被他搂在臂弯里的年轻小姑娘扬起下巴。 “盼儿，快叫姐姐！” “姐姐好！” 年轻小姑娘害羞地低下头，语调又细又软。 周红玉狠狠瞪了始作俑者一眼，这仗势看着像极了地痞流氓带着想在外面的情人跑原配面前恶心人。 谁稀罕跟林海阳沾上半毛钱关系，这丫的有病吧！ 若非大庭广众之下，他怀里还搂着个年轻小姑娘，周红玉抬起手就能扇他几耳光！ 滚—— 周红玉眼中的嫌弃达到顶点。 不滚！ 林海阳在小姑娘害羞地轻呼声收紧臂弯，盛气凌人道：“老板是谁？给我换个态度好点的，要是合适，我买十套！” 周红玉：“……” 嗖地一下，陈招娣突然从某处冒出来，把周红玉挤开，殷勤地拉着林海阳两人介绍起来。 周红玉踉跄退后几步，还听她在大声说话。 “林主席，您一表人才，旁边这位小姑娘也是水灵灵的，般配极了，只买十套怎么够，最好您二位各十套打底，见天了换新衣服出门约会，那感情好的像掉进蜜罐子似的……” 常红兵双手抱着被陈招娣随便一扔的几套衣服，听了这话满头黑线。 他看着周红玉歉意道：“招娣这人，一辈子都向钱靠齐！” 您别介意啊！ 周红玉眼皮一掀，哼，又到了让陈招娣骂黑心老板的日子！ 周红玉就这么抱着胳膊退居三线，在后面看陈招娣拉着林海阳两人卖力地推荐。 过了一会儿，常美英和表哥表姐玩够了，跑回摇椅处歇息，闲得无聊从小书包翻出课本，指着不认识的字让站在旁边的周红玉帮她念出来。 周红玉转过身，低着头陪她读了两三页，脖子酸痛。 按摩着脖子酸痛处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人几乎是贴着自己站在旁边。 “林海阳，你想死啊——” 有病似的！ 常美英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也是一惊，跳起来喊：“妈！” 周红玉忍不住想教训林海阳这煞笔玩意儿，她挥了挥手，交代道：“美英，拿着你的小书包去干货店找表哥表姐玩！” 常美英应声，拿着小书包就跑。 林海阳抢先在周红玉骂街前开口：“我有一个小道消息你肯定想知道，办公室没准就要撤销了！” 作为一名娴熟的海王，林海阳信心十足扔下鱼饵，静候大鱼咬钩。 等大鱼咬钩，他便可循循善诱，成功将大鱼捕获。 周红玉不吃这一套，他所谓的小道消息自己早就隐隐有几分预感，果然啊！ 想她那时刚做完梦没多久，知道了自己晚年沦落街头，靠捡垃圾为生的结局，气愤不已，保住工作给了她一颗定心丸，至少无论如何将来还能有万把出头的退休金旁身。 不过一个多月的光景，她的心境就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先是靠着和陈招娣合伙卖衣服，赚了五千多，于是她不仅出得起八百块将家中逆子扫地出门，还有余钱回周家村建小别墅。 再到这次，意外之喜，从二嫂手上拿了一批免费得来的货，等这事完结，她又能再上一层楼，没准三层小别墅变成五层小别墅后，她还有余钱买房坐等收租。 如今，办公室这份工作从她人生至关重要的大事，渐渐变得没那么重要。 林海阳薄唇轻抿，满是算计。 他蛊惑道：“周红玉，这段时间咱们办公室成绩亮眼，你呢，也在各大领导面前露过脸，若你还想往上升，我自然能给你运作一番，只不过你能给我什么……啊！” 林海阳狰狞着面孔，抱着脚跳到一边。 周红玉收回腿，警告：“我丈夫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那也是受到政府部门特别关照，你最好别找事！” 周红玉使劲折腾却仍旧不缺工作的一大原因，她曾听公婆无意间提起过，许是因为常兴旺的工作性质，导致她比一般人更受优待。 林海阳忍着痛楚，眼神闪了闪，话说周红玉丈夫什么来头？ 他有限的认知来源于还在跟齐凤莲厮混时，齐凤莲那十分不屑地吐槽。 在偏远地区调不回来，只有高中文凭的技术员？ 难道并非如此！ 林海阳压下心中所想，满是贪欲地看了眼周红玉，暗暗发誓。 若周红玉丈夫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这极具挑战性的女人，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拿下！ 这时，过来找周红玉的陈招娣眼尖地看见被冷落的金主。 她随即走来一把拉住林海阳，扔给周兵。 “周兵，好好招待顾客，这位顾客出得起钱，你尽管拿最好的货招待他！” 弄走林海阳，陈招娣立刻凑到周红玉身边，眉眼间尽是激动：“我有一个八卦要告诉你！” 而周红玉被林海阳恶心得生理不适，不太想说话，敷衍着点点头。 陈招娣还沉浸在吃到大瓜的激动中，拉着周红玉，用手指了指和林海阳一起来的年轻小姑娘。 “小姑娘啊！我想起来她是谁了！”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副模样，我几乎看不出来，她可不就是我们车间白大姐的二女儿！以前看着多乖巧懂事一个孩子，见了人就害羞，现在竟然跟姓林的鬼混到一起！” 林主席在工厂那片地方名声臭得烂大街，是个人听起来都嫌弃极了，色中饿鬼，不挑食！ 你这么说我可来劲了！ 周红玉也知道白大姐，这人业绩永远排在陈招娣后面，千年老二，同样是一头耐造的老黄牛。 家庭条件困难，每回厂工会召开捐款活动，申请人里必有白大姐。 夫妻俩都是外地人，丈夫酗酒好赌在家待业，每天喝成一滩烂泥，饭吃不上也要喝酒，年轻时喝酒耽误事差点被开除，白大姐带着年幼的孩子在厂长办公室门前跪了一天，堵得厂长没办法回家吃饭，最后咬牙答应将她丈夫的正式工作换成白大姐的学徒工。 靠着白大姐累死累活养家糊口，每个月发工资还得往老家给公婆寄养老钱，最让人叹息的是，她家大儿子、大女儿长大成人后很不争气，游手好闲，成了街溜子，活是一点不干，饭是一口不能少，这种生活一眼望到头。 平时也就老三白盼盼能给白大姐搭把手。 没用的爹，命苦的娘，废物的哥哥姐姐，懂事的她！ 周红玉笑了笑，小姑娘这么可怜，那她可忍不住劫富济贫！ 第78章 精准踩坑 周红玉眉头一扬：“干得不错，这次就不扣你的业绩！” 陈招娣：“啊？” 她可没做什么事惹周红玉发火，她那么卖力干活，周红玉还惦记着扣她业绩，黑心老板也不过如此！ 陈招娣投去的眼神满是怨怼。 周红玉没理会，立刻开始执行她的计划，她走过去把周瑶从白盼盼身边叫走。 周瑶听话地留下说得正尽兴的顾客。 白盼盼眼神微动欲言又止，搭在衣服上的手动了动，又不着痕迹收回来，接着收紧胳膊，宛如刺猬般警惕突然到来的周红玉。 白盼盼心有余悸，主动出击，她清清嗓子：“衣服选好了，这些等会儿一块结账，我不需要人跟着！” 小姑娘，在我面前装强势你还嫩着！ 周红玉微微一笑，问她：“白姑娘，怎么一件合适的衣服都没给自己选？” 说完，用眼神看向她搭在胳膊上的一堆衣服，老的，少的，就是没有适合她的。 白盼盼听了顿时慌乱得脸色发白，左手无意识抓着胸口的领子带，感觉有些喘不上气：“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她不认识周红玉，周红玉也不应该认识她！ 白盼盼为了挣那碎银几两贴补家用，却一点不想被熟人认出来将这事传开，她羞于承认这段关系。 她只希望能瞒越久越好，直到结束都没几个人知道就更好！ “白姑娘，你我是否相识又不是什么大事，来，我给你挑几件衣服！” 周红玉眼睛瞄向一旁，照着白盼盼青春靓丽的身材，迅速挑了几件最贵的衣服扔给她。 白盼盼下意识接住，愣了愣，脱口而出：“我不……” 她跟在林海阳身边的日子并不长，凭她长年看人脸色行事的习惯，隐约知道林海阳的底线。 所以，她并不打算给自己置办衣服，而是想着赶在新年到来前让一家人都有新衣服穿。 周红玉挑眉看了眼不远处的林海阳，轻声安慰：“小姑娘，跟这种人纠缠到一起日子过得不舒服吧！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拿着！” 白盼盼听了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 自从前段时间她大嫂把她引荐给林海阳这色魔，她脸上再也看不到笑脸，而家里却没一个人关心，只顾着瓜分她从林海阳身上捞到的好处。 一股怨气腾升。 这个在白家向来最懂事的女孩，甚至想把此前给家人精心挑选的衣服重新扔回去。 见气氛差不多，周红玉不着痕迹靠近，拍了拍白盼盼肩膀。 “我这人心地最善良不过，瞧着你这小姑娘日子不好过，我给你指条明路，小姑娘，趁着年轻不要只顾着捡那三瓜两枣，你啊……你得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你找他要房子啊！” 白盼盼听了一惊，心中复杂的情绪顿时被压下去。 她压着声音和周红玉认真谈论：“大姐，我找他要不了房子，京城一个小破院都涨到千把块！” 周红玉微微咂舌，这房价越涨越猛啊！ 普通人狠不下心，是真买不了房！ 周红玉继续怂恿：“积少成多，平时你就在他面前多装清高，时候一到，你撒泼打滚也得让他给你买房，小姑娘，虽然市里的房子贵得不像话，可郊区的房子你还有机会搏一搏！” 现在叫郊区，被城里人嫌弃是鸟不拉屎的农村，再过几年迎来城市大开发就赚翻了！ 白盼盼仔细思量，她真要卯足劲从林海阳身上捞一套房，还是郊区的房子，值得吗？ 周红玉见白盼盼隐隐被说动，嘴角弯了弯。 哈哈哈，都找姓林的要房子去，每个情人标配一套！ 说来周红玉的灵感源自于齐凤莲，齐凤莲名声虽臭如粪坑里的石头，实打实从林海阳身上捞了不少好处，最终靠着得来的房子、车子和股份，笼络一众儿女在身边当孝子贤孙，安度晚年。 周红玉想得阴损，姓林的有闲工夫恶心人，那好，我就让他后院着火，天天闹得鸡飞狗跳！ 例如，旧爱齐凤莲啊，左甜甜啊，最好每个和他有过露水情缘的女人都找来他要房子！没有房子的女人就是不受宠的！ 白盼盼拿不定主意，周红玉便再添一把火。 她道：“有句老话说的好，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我对他家里的情况清楚的很，他家里人不是开公司的，就是当领导的，还有国外的亲戚，只是在郊区买房而已，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白盼盼：“啊？！” 这不就是电影里的资本家！ 资本家最不缺钱！ 她立刻做好决定，她要房子！ 见状，周红玉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 不远处的林海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立刻转过头看向那两个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林海阳冷着脸对贴过来缠住他推销衣服的周兵，吩咐：“全都给我包起来，不要跟着我！” 周兵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诶！” 林海阳走过去一把搂住小情人，拿起她怀里一件衣服，看了眼白盼盼，满意地点头：“不错！” 至于剩下一堆看着就不是白盼盼自己穿的衣服，只要能让他满意，他就当没看见。 结账时，林海阳消费了足足两百八十多块，二三十件衣服，装了几大袋子。 他把一小捆大团结拿出来，周围的人闪瞎了眼。 两百块啊，够普通人家敞开用大半年了！ 周红玉清点完毕收下钱，林海阳轻蔑地扬起下巴，暗示道：“我，多的是钱！” 识相点就从了我，包你今后不缺钱花…… 白盼盼却是心头一紧，那她的房子是不是…… 这时，周兵拎着几个大袋子不识趣地凑上前，询问：“这位大主顾，需不需要我们帮忙送货到家？” 这种冤大头最好每天都来！ 林海阳冷哼，看了眼周红玉：“就送到这条街的出口，等会儿有车来接我们！” 哇—— 这位出手阔绰的大哥竟然还是有车一族！ 周围的人朝林海阳投去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火热。 白盼盼低下头，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她要房子！ 周红玉微微一笑，抬手送客：“有空下次再来啊！” 就不慢走了，赶紧滚吧—— 送走林海阳，忽地前面一家店门口就闹了起来，周红玉仿佛间记得刘玉婷的店就在那里。 下一秒，就看到刘玉婷从闹事的店门口隔壁走出来，伸长脑袋看热闹。 只听闹事的一声吼：“杨英子，你给我出来！” 第79章 吃瓜一线 杨英子！ 这可是老熟人！ 周红玉看热闹的心思瞬起，撒丫子跑过去，被人群挤着站到刘玉婷身后。 刘玉婷不小心被撞了下，皱着眉回头，看见她随即换上和善的面孔，亲热道：“兴旺嫂子！” 周红玉点点头，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刘玉婷拿手半盖住嘴：“据说这家店主心狠手辣，因为以前结过仇就断了人家的生计，害得闹事的姑娘没了工作！” 这年代工作机会少之又少，满大街转悠着无业游民，为了一份工作有些人真有可能豁出命。 “大家都来看看！看清楚这家店的嘴脸！以后你们还敢不敢上门跟他们做买卖！说我工作态度不好！硬是闹到领导面前逼着把我开除！有这么做事的吗！还是不是人……” 周红玉踮起脚，看得比矮她半个头的刘玉婷远了很多。 听这声音，蛮耳熟的。 她再定睛一看，呀，闹事的姑娘还有过一面之缘。 昔日在服装厂后门耀武扬威的麻花辫女同志！ 周红玉啧啧，摇了摇头，这才多久就风水轮流转！ 杨英子站在店里，不耐烦地看着正在店门口闹事的麻花辫女同志。 她冷哼几声，抬手就让一直堵着门几个壮汉把麻花辫女同志赶出去。 “说来说去还是你没用，有能耐你就去服装厂领导面前闹着让他们解除合作！” “你算什么东西，雇了一大帮人给你干活，你就是旧社会的黑心资本家，放以前你就应该被拉去批斗……” 麻花辫女同志气得够呛，服装厂的工作多舒服，就因为这个女人心坏害得她丢了工作！ 怎么就让这种人得了势！ 不久前，杨家父女还只是服装厂几个大顾客中的一个，服装厂话语权凌驾于任何批发商之上，连带着麻花辫女同志都有胆子踩在众多批发商头上耀武扬威。 而如今形势发生惊天逆转。 变成了服装厂有求于杨家父女，于是杨英子占了上风即刻便让服装厂找借口，把得罪过她的麻花辫女同志扫地出门。 周红玉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战况已见分晓，杨英子收拾麻花辫女同志简直小菜一碟。 她正打算走开，刘玉婷凑过来。 刘玉婷：“一个星期前，服装厂推出了筹备许久的新款，然而，等提前知道消息的批发商跑去进货，拿到货才发现被忽悠了，不仅质量不好，款式还老掉牙！进回来的货卖不出去，全都被坑惨了！” “原本上半年就有不少南方的私人服装公司在京城设置办事处，因为这一出，很多从服装厂进货的批发商转而寻找其他供货商，服装厂囤了一大堆货卖不出去，账面亏损严重！” 这就是国营企业的弊病了。 即便迎合当前社会发展勇于进行自我改革，碍于内部重重阻碍，仍旧治标不治本，厂里大部分老员工还想着吃大锅饭，我不干有的是人干的小心思，竞争力远低于同行。 身为在国营企业摸鱼摸到极致的一份子，周红玉深有体会。 刘玉婷羡慕道：“杨家父女近期动作频发，出手大方，暂且只有他们能帮服装厂圆了账，而且，我发现他们能吃得下这么多货全凭……” 话到这里就断了。 周红玉笑着看了刘玉婷一眼，你以为我很想知道没说完的话吗？ 并不会！ 周红玉笑着拍了拍刘玉婷肩膀：“生意场上没有朋友，这么重要的消息你藏好了！” 哈哈哈—— 刘玉婷艰难维持着笑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也不想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可店里生意确实不好，她想拿这个消息换周红玉人情，帮忙出主意使得状况好转。 周红玉不上当，她很慌啊！ “兴旺嫂子，我们聊聊……” 打住！ 周红玉双手插兜，自信飞扬：“哎呀，你不要拖着我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生意好，还忙着回去做生意！” 这条街最热闹的两处，一处就是周堂哥干货店门前，一处则是现在闹事的店门口。 说完，周红玉自顾自走人，刘玉婷撒丫子追过去。 “我告诉，这是我自己想告诉你的！” 一点都不想！ 刘玉婷拉着周红玉胳膊，周红玉故作柔弱地就这么被她缠住。 刘玉婷：“我们两家就隔着一堵墙，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我发现杨家父女结识了一个大老板，这个大老板是冀省的暴发户，需求很大，多少货他都能吃下！” 她补充：“关于大老板的信息我知道一点，他曾是某南方私人服装公司手底下的地区代理商！” 这个消息有价值！ 周红玉心满意足点点头，不过嘛，对于刘玉婷所求她并不打算帮忙。 谁让这店和刘玉洁沾上了关系！ 她这人十分小气，一点好处都不想给常兴旺的绯闻白月光吃到。 只听刘玉婷试探性问：“我们店里的生意……” 周红玉用力拍了拍刘玉婷肩膀，严肃着脸：“玉婷，你不要傻，累死累活替别人做嫁衣！” 刘玉婷顿时顾不得其他，忙追问：“这话怎么说？” 二姐刘玉洁此举虽另有所图，却实打实给知青返城待业的她提供一个养活自己的机会。 周红玉便道：“玉婷啊，我跟你说句真心话，你这生意不做也罢！你听我跟你说啊！” “其一，这店开起来便是个错误，成本太高，你自己在做生意上又一窍不通！” 刘玉婷激动地点头，是的，如果一开始没有这个店，她也不会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压力大得想跳河。 “其二，这店半死不活还好，如果你拼了命把生意做起来，将来这店是不是你的还两说，你二姐婆家有钱，她自己有工作，我想着她还是不会动这个心思，但你们家自己人呢？” 刘玉婷心惊，兴旺嫂子句句说到她心坎上！ 她确实打着这个主意，她拼了命也得把生意做起来！ 这家店虽有诸多毛病，暂且是她在京城的一个生计，如果这家店没了，她的生活会难上加难。 但，刘玉婷从未想过等生意好起来家里人会摘桃子，她在刘家毫无地位可言，若是刘婆子等哪个人动心思，二姐刘玉洁为了图省事，真有可能答应。 想到这里，刘玉婷心哇凉哇凉的。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生活没指望了！ 周红玉见火候差不多，眉眼一挑：“我有一计……” 第80章 小小建议 “既然如此，你走之前何不如从中捞一笔！” 周红玉努努眼。 刘玉婷微微张嘴，兴奋的表情一闪而过。 想了想，她连忙否定：“兴旺嫂子，不行的……” 刘玉洁为人精明，这种拙劣的伎俩在她面前无处遁行，分分钟被揪出来，届时刘玉婷必将千夫所指。 刘玉婷不敢赌！ 周红玉又笑：“照你小妹那性子她早晚都会来，晚来何不如早来，把水搅浑，账乱了，想做什么都容易得多，我想啊，这事或许你小妹可以帮一把！” 刘玉婷喃喃：“可这生意赚不到钱……我小妹不会接手……” 刘小妹的精明在刘家仅次于刘玉洁，人虽急功近利又贪心，却也不是轻松就会上当的蠢货。 这烂摊子想也知道刘小妹不会接下。 “生意的好坏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虚假的繁荣，那也是繁荣，只要有人瞧得上！” 还可以这样啊！ 刘玉婷越想越心动，良心被反复蹂躏，到这进退两难的地步，她要不然…… 周红玉看着刘玉婷脸上的表情便知她心中的选择，微微一笑。 周红玉轻拍胸口，感慨自己真是个大好人啊，这么热心肠地给别人出主意解决难题！ 她又想到刘玉婷透露的消息，和杨家父女合作的冀省暴发户，种种描述像极了今后一个臭名昭着的老赖！ 此人城府极深，黑、白两道都有人脉，极为擅长空手套白狼，本身并不缺钱，奈何他格外喜欢钻空子害得对方家破人亡，而后再吞并对方留下的资源，化为己用。 实打实的商界豺狼！ 杨英子那点专门攻略男人的小聪明，和此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那就且看，过段时间麻花辫女同志和杨英子会不会再次上演风水轮流转！ 周红玉内心充满期待。 提点完刘玉婷，周红玉回到摊上，陈招娣见她看完热闹回来，立即抱怨。 “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拿出来吵，我看她们就是嫉妒我们这里生意好，想闹出点动静把顾客抢走……” 周红玉点点头，对对对，您这大功臣说什么都是对的！ 下午，刘玉婷在店里算着账，刘小妹突然来了。 “三姐！” “玉萍，你不应该在上班吗，你怎么过来了？” 刘玉婷皱眉，她这个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小妹不请自来准没好事。 刘玉萍进了店便自顾自的转悠，摸着挂在架子上众多漂亮的衣服爱不释手，恨不得全抱回家。 原来当个体户也不是太差劲！ “想就来呗，怎么，二姐出钱开的店我不能来！三姐，这又不是你的店，你说话可没什么分量！实话跟你说吧，是二姐让我专门跑一趟！” 这家店开了将近一个星期收益寥寥无几，却仍需要不断往里面砸钱，刘玉洁家底再厚也不由得心疼钱，她疑心刘玉婷消极怠工，打着想赖在店里养老的主意，便将自己信任的刘小妹派过来巡视。 刘玉萍语气很冲，对刘玉婷这个姐姐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她的脾气也不是没有理由，想她当年为了不下乡匆忙嫁给高中男同学，婚后硬是从婆婆手里抢来工作，如今在纺织厂当女工。 她是看不起刘玉婷这个在家没地位的三姐，她有工作又不用下乡，刘玉婷拿什么比，可自从店开起来一切都不一样！ 刘玉婷变得有生气，干劲十足，人也没有了刚返城回来时的胆小怕事，底气一下子就有了。 刘玉萍忍不住阴阳怪气：“三姐，现在咱们家你日子最好过，每天坐在店里守着客人上门，坐等着收钱，我看啊，连二姐都比不上你，有机会我一定和二姐说几句！” 刘玉婷脸色又青又紫，她日日夜夜操心着如何把店里的生意做起来，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头发掉得一抓一大把。 她日子好过？！ 刘玉婷又羞又气，瞬间就想到周红玉说过的话，她不如…… 她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 离两个星期的假期结束，还有一天半。 这天上午，堆放在仓库里的最后一点存货卖完了。 几大仓库啊，就这么没了！ 周红玉不得不感慨陈招娣这头核动力驴的能干。 在这最后一天给李师傅结清账，互相留下联络方式，送走人。 周红玉找周堂哥借了后院一间杂物房，带着几人钻进房间算起账。 陈招娣眉飞色舞，她断定自己能拿几千块！钱来，钱来！ 周家姐弟同样表情激动。 周瑶第一次拿工资心里激动又难耐，只要钱没到手就痒痒得难受。 周兵这些天则涨了见识，内心躁动不已，离开干货店，他才发现外面的机会太多了，他想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周兵眼界豁然开朗。 放以前，他还时常怨怼父母对大哥的偏爱，他样样比得过周安，却从出生起就被放弃，他自怨自艾，宛如井底之蛙。 他需要攒够第一桶金，再为自己的理想奋斗，而在这之前，他要找一个愿意给他提供锻炼平台的老板，小姑周红玉！ 陈招娣急咧咧：“赶紧的，先算我的，你们两个的钱容易算多了，我这自己掰扯半天都算不出来！” 周红玉拿出小本本，翻页，在有着陈招娣名字那页停住，扔给她。 “你自己对一下，看是不是算清楚了！” 写满一整张纸，陈招娣看得稀里糊涂，不管不顾将前面全部略过，只看最终结果。 个，十，百，千…… 陈招娣默默数了几遍，吓得差点晕过去，哆哆嗦嗦问：“这么多啊……” “嗯！” 陈招娣状若癫狂，立刻抱紧小本本。 她们车间的何主任算个屁啊，明天上班就去辞职！ 见状，周家姐弟不由得好奇陈招娣究竟分到了多少钱。 周红玉笑了笑，这核动力驴世上少有，能让她躺着赚钱，否则她才舍不得让出这么多利益。 接着轮到周家姐弟，周红玉给他们算满两个星期，一共要给二十八块钱工资，最后还每人包了一个十二块的红包。 周兵拿了红包，把工资退回去。 “不要？” 周红玉挑眉。 “那倒不是，小姑，这钱你暂时替我保管，等有需要我找你要，我拿红包交差就行！” 周红玉了然地点点头，周兵这孩子看着有成算，离了干货店何尝又不是一种福气。 她答应下来：“行，小姑给你收着。” 周瑶随即又把放进口袋的工资掏出来：“小姑，我的……” 周红玉等人异口同声道：“你自己收着！” 第81章 请客 陈招娣心想，这倒霉孩子连钱都不想要！ 看着跟常淑英就是一类人，傻里傻气，有好处往外推，这两人凑一块肯定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 说来也是，常淑英这段时间忙着跟学校里的美术老师学习画画，好像在准备什么绘画比赛，以至于一次都没来过。 常美英倒是天天都跟着来，因为常婆子最近也在忙，忙得顾不上最宝贝的小孙女。 周红玉：“小瑶，你和周兵情况不同！” 周兵：“是啊姐，你别学我！” 此举乃防备周安传闻中异常精明的未来媳妇，等周安媳妇嫁进门，届时周兵再想从父母手里拿钱去做生意，稍有差错整个家都会出大乱子。 周瑶应了声好，默默将钱放回口袋。 她虽不明白亲人间为何突然多出这些弯弯绕绕，但最终不发表任何意见，选择安安静静当她的木头人。 原本她打算把工资全花在家人身上，现在为了和她关系最好的二弟做打算，把红包上交给父母后这钱她只能藏好。 陈招娣看着诚心诚意奉上工资的周兵，一琢磨，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总觉得周兵的嘴脸太过于谄媚！ 在周红玉面前，抢她这个第一马屁精的风头！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离了周红玉，将来谁还能带着她回回赚这么多钱！ 可让她主动给周红玉送钱吧，她学不来这狗腿的招数，比杀了她还难受，陈招娣想半天想不出一个主意。 周红玉看着她站在原地眼珠子骨碌碌转，心里准是在算计什么。 没搭理，和周家姐弟直接略过她走出杂物间。 周兵一出门就拿着红包跑到周堂哥夫妻面前卖乖，当着周红玉的面，周堂嫂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开红包。 周堂嫂惊讶：“小姑，你给了十二块啊！” 周堂哥连忙抢过红包，打算还回去：“红玉，这给过头了，你还送我们家不少衣服……” 周红玉打住：“一码归一码，我借你们家门前的空地摆摊，送几件衣服算占了大便宜，两个孩子每天给我干活，你们做父母的只有收了钱，才是对他们努力工作的肯定！” 周堂哥夫妻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周堂嫂给周兵留了两块钱：“剩下的留着给你娶媳妇！” 接着，她又把周瑶的红包退回去：“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将来你嫁到东北身边也没有个照应，多留些钱准没错！” 周瑶腼腆地笑了笑：“妈，我想拿这些钱给家里买点东西！” 小姑给的工资她收好就行，这十二块钱她花着不心疼。 周堂嫂顿了顿，当大家的面也没好意思唠叨周瑶要学会勤俭持家：“行，怎么不行，不过你可别给几个小的乱花钱……” 话音未落，周家几个小孩子顿时蹦跶得欢，涌到周瑶身边抱住大腿撒娇。 “大姐，我想要铁皮青蛙！” “大姐，我想要酸梅粉！” “大姐，我想要大白兔奶糖！” …… 周红玉眼睛一眯，手一伸，把混入其中对着周瑶喊姐姐的常美英揪出来。 “你姐不在这！” 小样，你这小家伙平时万千宠爱于一身，要什么有什么！ 常美英被遏制住，没敢大声说话，对着这几天和她玩得最好的周小六无声地动了动嘴。 给我拿一包酸梅粉—— 这时，想清楚如何讨好财神爷的陈招娣从杂物房追出来。 她喊道：“请客……” 陈招娣狠下心打算拿钱请周红玉下馆子。 在场的人听着声音转过头，齐刷刷看着陈招娣，陈招娣顿时把没说完的话憋回肚子。 这么多人，她才舍不得花钱请客！ 陈招娣不愿意请，周堂哥夫妻却十分愿意，他们找到了回馈周红玉出手大方的办法。 周堂嫂提议：“准备到中午了，两个孩子第一次领工资，借着这机会大家都留下来吃顿饭再回去！我给你们做面条吃！” 众人听了不自觉分泌出口水，周堂嫂做面条一绝。 想当初周堂哥拿去东北进货的第一桶金，就是周堂嫂拖着病体卖面条一碗接着一碗攒下来。 常美英从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她率先喊道：“舅妈，我想吃青菜面！” 她喊完，立即引来周家几个小孩子一顿吵嚷。 “妈，我想吃卤肉面！” “妈，我想吃红烧牛肉面！” “妈，我想吃油泼面！” …… 孩子们天真无邪地大声说出想法，在场大人无不咧嘴笑。 真可爱—— 周红玉的心在某一刻被抚慰，有人却不适宜地凑过来。 陈招娣讨好地笑：“我能跟着吃一碗红烧牛肉面不？” 她是不想请那么多人下馆子，但不妨碍她想占便宜！ 周红玉一听便知她心中所想，这陈招娣的想法忒容易猜了。 不是占便宜，就是在占便宜的路上！ 周红玉白她一眼，冷声道：“不行！” “红烧牛肉面不够吃的话，那我换牛肉面，反正给我来份沾荤腥的……啊！”陈招娣自顾自说到一半，愣在原地。 最后，陈招娣蹭了一碗青菜面，以及借着和周堂嫂搭话的功夫硬是又待了一会儿，收尾了几个小孩剩下的汤汤水水。 出干货店的门，周红玉表情嫌弃地远离陈招娣。 陈招娣抱着肚子打饱嗝，自辩：“饱汉不知饿汉饥，我统共就吃了一碗青菜面，要不是最后给这些小孩收尾，我都沾不上荤腥！” 她有句话没敢说：你周红玉吃的可是卤肉面！ 周红玉不给情面地拆台：“你一个蹭吃蹭喝的能混上青菜面就不错了，后面来的几位邻居，几个人一起吃一碗青菜面！” 陈招娣被怼得哑口无言。 周堂嫂做完面，先给拿给周红玉，接着就是孩子们，然后才到剩下的人，陈招娣在厨房帮忙，她计算着如果她最后一个吃，还能找借口要走多余的卤肉。 没想到面条的香气引来一众邻居，邻居家还有孩子！ 常美英对她做羞羞脸：“大伯母，贪吃鬼！” 陈招娣抬起手作势凶她，骂道：“你这小家伙，白眼狼，你找周小六要一小碗卤肉面吃不下，是哪个坏人在旁边威胁你吃不完就挨打？又是哪个好人帮你吃完？” 常美英哼唧几声回应。 周红玉冷眼看去，我是坏人？ “美英，我们走！” 陈招娣想起没办完的事，立刻在后面追。 “等等我！今晚我请你们下馆子去！” 第82章 吃烤肉 常美英突然想吃烤肉，便回过头道：“大伯母，你请全家人吃烤肉吧！” “全家人！” 陈招娣失声，这不是要她的老命！ 全家上下十几口，她得花多少钱啊！ 陈招娣下意识想拒绝，然而又对上周红玉笑眯眯的眼神。 她狠了狠心，万分心疼道：“行吧，我请！” 常美英：“哇——” 回到家，常美英迫不及待想让大家知道这个好消息。 这个点却一个人都没有，连平时一直待在家里做家务的常婆子也不见踪影，常美英倍感郁闷。 等到傍晚，陆续有人下班、放学回家，常美英才能和家人分享这件开心事。 大家听了纷纷露出开心的笑容，只有陈招娣的心在滴血。 差不多到饭点，大家收拾好准备出门，数了一圈人发现常婆子还没回来！ 因为惦记着晚饭出去吃烤肉，大家都没注意到本应该负责做晚饭的常婆子不见人影。 常老头生气：“多好一个日子，这老婆子只会拖后腿，最近不知道她在忙什么总找不着人影！”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纷纷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常婆子最近总是想找她的时候，到处找不着人！ 常美英挥舞小拳头，维护：“爷爷，你不许念叨奶奶，奶奶最好了！” 听着宝贝小孙女的‘教训’，常老头乖巧地点头答应。 老婆子这些年没疼错人，有事那是立刻就上！ 常华英穿着圆领碎花小裙子，走到周红玉身边问：“二婶，三房没人回来，我妈看着不打算叫三房一起，这样没事吧？” 周红玉无所谓：“她出钱她想请谁就请谁，你爷爷和你爸更清楚，他们都不多嘴，你一个孩子也别管这么多，开开心心跟着去吃烤肉！” 常华英点头。 正说着话，常婆子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她跑着进门，整个人的状态看着就吓人，像加了一天一夜的班似的，脸色惨白。 陈招娣一愣，上前扶住从外面急匆匆跑到家，累得直不起腰的常婆子。 “妈，你这是在外面干什么，像给地主老财当苦力去了！” 陈招娣也就随口一说，常婆子表情却变得异常奇怪。 陈招娣拉着常婆子，又道：“妈，今晚我请全家人去吃烤肉，你看是要收拾一下再出门，还是现在就走？” 常婆子尴尬地抽回手：“我最近肠胃不舒服，就不去吃烤肉了……” 话没完，最受常婆子宠爱的常美英立刻蹦起来。 “不嘛，不嘛，奶奶去！” 常婆子怎么都哄不好人。 周红玉叹了口气，一眼看透，常婆子这是又犯心软病，在大孝女常梅花三言两语忽悠下，背着全家人又跑常梅花家干活去了！ 这人的命啊，有时候就难说！ 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周红玉不想管，她还怎么管啊，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妇，硬拦着不让亲妈去女儿家干活？天底下就没有这个道理！ 周红玉把不安分的小女儿按住：“妈，身体不好你就在家休息，吃完饭我们给你从外面带东西回来！” 常婆子高兴地点头。 大女儿家缺人手，三天两头在路上堵着她哭，她心一软便两头忙跑，在大女儿家干完活赶紧跑回来买菜做饭、接送孩子，趁着今天全家出去吃烤肉，她正好缓缓。 作为大半辈子的枕边人，常老头也感觉老婆子最近很不对劲！ 此时，他用眼神打量着，在没有证据前他一句话不说。 出了门，周红玉牵着小女儿的手在想。 如果常婆子的命数依旧改变不了，按照梦里的轨迹，常婆子被两个没良心的女儿坑死后，安宁祥和的常家大院就会出现另一番风景，鸡飞狗跳！ 这样的地方她待不下去。 她在娘家的小别墅就得抓紧建，若真这样，最后她还能有地方可以去。 这次，常家几个儿女争家产的阵仗，她不想掺和。 即便没了公婆分下来的家产，她也能照常生活。 陈招娣请客的地方在一家烤肉宛，离双洞胡同仅有十分钟路程，吃着确实不错。 这是一家炙子烤肉，烤肉的工具是由一根根铁条固定的圆板，热气通过圆板间的缝隙将肉烤熟，使得烤肉带有柴木的清香。 抠门成性的陈招娣难得收到大家集体表扬，都夸她找的地方好。 陈招娣一边想着待会的账单肉疼，一边听着夸奖笑得脸疼。 中间气氛正好，常红兵一改闷葫芦的性子喊服务员拿来啤酒。 陈招娣瞪了几眼，常红兵充耳不闻，拿到啤酒就跟常老头高兴地喝起来。 等他们喝完一瓶啤酒，今晚这顿饭也到了尾声。 看着街上的商户亮起灯，夜色降临，喝酒上头的常红兵父子嚷嚷着要请客去看电影。 陈招娣想着待会要结的账单，再看喝了酒没有分寸的常红兵，直想打人，就不能省省！ 常美英困得在周红玉怀里打瞌睡，周红玉抱着小女儿，点头：“想看电影就去吧，这种机会也难得，我就不去，我先把睡着的美英带回家！” 再过些年电视机没那么紧缺，电影院再难有如今热闹的气氛。 而无论常家大的小的，日后回想起这段记忆便是满满的美好。 周红玉一锤定音。 “那我也不去，我陪着她们俩回家！” 陈招娣想到待会要跟周红玉说的事，也不敢再反对，这些浪费的钱，她就当没看见！ “爸，你出钱买电影票，我负责在电影院门口给这帮小孩买零嘴！” “行行行，快走吧，我听说今晚上映……” 常红兵父子很快便把事情安排好，一行人说走就走，刷刷走完，她们这张桌子突然安静下来。 店家生意好，门口等着不少顾客，服务员很有眼色地过来询问她们是否用餐完毕。 得到肯定答复，服务员笑着招呼同事过来收拾桌子。 陈招娣结账的路上走到一半停住，呀了声：“什么都没给妈剩！” 周红玉翻了个白眼：“妈说了肠胃不好，回去路上给她打包碗馄饨，这钱我来出！” 一想就知道，陈招娣舍不得钱。 陈招娣笑笑，抢道：“馄饨的钱还是我来出吧！” 周红玉没和她争这个，她想出就出！ 于是陈招娣肉疼地在烤肉店结完账，又苦着脸在路边给常婆子买完馄饨。 买完馄饨走出去不远，周红玉抱着小女儿看了眼陈招娣苦大仇深的表情，站住脚。 “从分完钱你就很不对劲，怎么，你有事想跟我说！” 陈招娣激动地点头：“我回回都赚这么钱，又何必回厂里受气，虽说当个体户招人嫌弃，可好处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好，我只在乎钱，其他事可以放着不管，你说，等后天上班我就辞职，怎么样？” 第83章 停薪留职 不怎么样！ 厂里分给你的房子不要了！ 周红玉记得陈招娣应该是在厂里干到退休，最后还有退休金，和她不一样。 这次怎么就不一样，陈招娣不想继续拧螺丝？ 周红玉皱眉：“这些年一直在传厂里要盖楼分福利房，你不等了？” 也不远，三五年之内，分到福利房就是赚到了！ 陈招娣嫌弃地摇头：“八百年前就传要分福利房，我看这福利房，等我退休掉牙都没有动静，不等了！” 继续在厂里拧螺丝，耽误她发财！ “哟！”周红玉：“看不出来你都这么阔气了！” 以前孙艳霞经常挂在嘴边，她有个大学老师的丈夫，每逢这时候，陈招娣也嚷嚷，按照政策他们夫妻俩一定能分到一套福利房。 福利房说不要就不要了？ 周红玉劝道：“停薪留职再下海的人那么多，你又何必辞职，你要是想出来干点事，给自己留条后路准没错！” 北京的房子和退休金啊！ 陈招娣，你要是听我的话就别犯糊涂！ 陈招娣一知半懂，这两者有区别吗？反正都是从厂里出来自负盈亏！ 不过，按照这段时间相处得来的经验，陈招娣坚定地选择听从周红玉的话。 她答应下来：“那好，我停薪留职！” 周红玉欣慰地点头，听我的就对了！ 等你那堪称王炸的儿媳妇进门，你就会知道今天做下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周红玉同情地看了眼陈招娣，说实在的，陈招娣命里能有那么一个儿媳妇，是上辈子作孽！ 陈招娣有单位分的福利房还有退休金，仍旧被死死压一头，如果这两样少了一样，那准会更惨！ 陈招娣发觉周红玉看她的眼神略带同情，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有一件事想和周红玉说。 “等我从厂里出来，我们两个合伙做生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 周红玉不感兴趣地摇头。 “说这些还远，我最近有不少事需要忙，你要是真有这个心思就先找时间把路铺好，如果等我忙完，考察过后，合适地话我们两个才能合作！” 这阵子忙完，钱有了，她还要忙着回娘家建五层小别墅； 办公室要撤销了，她也要忙着找下一个继续摸鱼的地方； 最后，下次肯定不会像前两次只是拿完货回来摆摊卖衣服，要想长久的赚到钱，那就不能做一榔头买卖，周红玉在心里已经有一个雏形。 稳定货源，她有，她可以联系二嫂家的服装公司商谈合作事宜。 店面，暂无，得抽出时间去找。 这两件事先往后排，她还得忙手头上的事。 今后，需要处理的事会更多，她对合伙人的要求随之提高，目前陈招娣并非在她选择之中，她比较倾向于像周兵这种头脑灵活的人，有事彼此间能一起商量，这样她就不需要从头跟到尾，忙到有钱没处花。 陈招娣在她这里也不是零分，她们还有合作的可能，单看这段时间陈招娣能成长多少，是否达到她的期望。 陈招娣听了想多说几句好话争取机会，但，立刻看到周红玉脸上严肃的表情。 这事做不得儿戏，她必须向周红玉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搭档！ 陈招娣抿了抿唇。 * 第二天下午，周兵来一趟常家。 他进门时，陈招娣正在洗这段时间攒下来的床单被罩。 周兵打了声招呼，陈招娣回过头：“找你小姑啊？” 周兵点头，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刚从周家村回来，二奶奶让我给小姑捎话！” 周红玉在房间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开门出来。 “小姑！”周兵笑容满面，拿着东西跑过去。 陈招娣看着周兵的笑脸觉得刺眼极了，这小子是不是想抢她的差事！ “小姑，二奶奶让我给你捎话，还有这些文件！”周兵小声道：“二奶奶说，按照你留下的图纸，家里现在已经开始打地基了！” 周红玉点头，接过文件袋打开，仔细将里面的东西翻看一遍。 这两个星期虽忙着卖衣服，但她又不是主力，其实还是很闲的，中间她跑回家一趟给了她妈一千块建房子。 再多就不敢给了，免得她妈又开始怀疑她不干正经事，跑进城里狠狠收拾她一顿。 至于建五层小别墅，还得慢慢忽悠老太太。 陈招娣站得远，本来她这人就八卦，周兵又说了几句小到她听不到的话，看着周红玉翻看文件袋里的东西，陈招娣恨不得将脑袋伸长五米。 “好……厕所……卫生间……” 陈招娣零零碎碎听到几个有用的名称，厕所，她知道，周红玉曾提过在家里建一个，不过立刻就被公婆反对了。 这厕所她还想建在哪里？ 陈招娣听得入迷，没晒完的床单扔回桶里，踮脚往周红玉那边走。 周红玉抬起头便看到她这鬼鬼祟祟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周红玉看完，便把东西放回文件袋，看向从周家村一路过来满头大汗的周兵。 “说吧，你忙活这么一通，不会只是为了帮忙传话？” 周兵用力点头，不愧是他小姑，一眼便知他藏在肚子里的小心思。 周兵激动地搓了搓手：“小姑，衣服卖完，你又开始歇了……” 您接着赚钱啊，我们这些虾兵蟹将还等着在后面喝汤，混个肚儿圆！ 陈招娣认同地点头，没错，周红玉接着赚钱啊！ 周红玉看着这两双绿的发亮的眼睛，满是对金钱的渴望，不由得失笑。 第84章 新工作 周红玉笑而不语，晾着这俩抓心挠肝，迫切想要得到答复的人。 周红玉支走陈招娣：“桶里的衣服要留到过年？” 陈招娣顿时反应过来，她偷听的样子过于明显。 “现在就去！”她心虚地跑回去。 周红玉转头看向周兵，心平气和道：“我知道你有抱负，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路就得一步一步走，脚踏实地才守得云开见月明！” 周兵这样子像极了她那狂妄，且能力出众的天才儿子。 她见过常日晖在这上面栽跟头，便不忍心提醒下周兵这个被父母忽略的小可怜。 周兵踢了踢地上的草，情绪低落：“小姑，过几天我大哥就订婚了，全家人都在忙这件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就心烦！恨不得找点事给自己做，最好忙得顾不上他们！” 那天周红玉她们从店里离开，周兵试着和爸妈提了下自己的想法，得到的却是冷待。 周堂哥夫妻让他等周安婚姻大事处理妥当，再来谈他的事。 周红玉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周堂哥夫妻极度偏爱大儿子的事实无法改变，而周兵作为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仍旧渴望得到父母的关注，这就造成了彼此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行吧，不想闲着，我就给你找事做！ 周红玉安排：“你既然待在家里不安宁，回去就跟你爸妈说一声，就说最近要给我干活，家里的事你帮不上忙！” “小姑，你又想到赚钱的法子啦？” “你以为我是财神爷啊！我是打算让你这段时间两头跑，回周家村给我盯着房子的工期！” 周红玉瞪了这小子一眼。 “啊，就这个！”周兵歇气，摆摆手：“小姑，不用你多说我都给你盯着，我来的时候二奶奶就交代过了，咱村里的小孩谁敢不听二奶奶的话！” 小儿止夜啼，周家村的村霸。 周红玉点头：“那你得给我认真点，房子建好，我给你封大红包，等我这边忙完，你大哥订完婚，我再给你安排事情做。” 周兵脑子活络，适合南下考察，选款。 周兵顿时开心，又聊起她在周家村还没建起来的房子：“小姑，村里人都说你盖的不是平常老百姓能住的房子，像是那些国外来专家该住的！” 周红玉一笑：“等房子建好你就知道！” 那可是她的五层小别墅！ 周兵继续说着令他感兴趣的地方：“小姑，你还往家里建厕所，打地基的时候村里过去不少人，拉着建筑队队长说话，大家这才知道！” 周红玉小肚鸡肠：“我往家里建厕所又碍不着谁，等冬天上厕所都冻不着屁股！” 周兵认同：“小姑，双洞胡同公厕算好了，我们家店那边情况更差，天冷了，连掏粪工都消极怠工，满了……” “打住！我还想留着肚子吃晚饭！” 周兵抱着胳膊，傲娇：“不说就不说，小姑你这些年变娇气了，一点不像从村里出来的！” 周红玉瞪他：“胡咧咧，正常人不都这样，是你这小子不讲卫生！” 周兵赶紧把话题扯回她的房子：“就说这厕所吧，当时不少人念叨，特别是老村长媳妇，话里话外嫌弃小姑你没事找事，被二奶奶好一顿骂，灰溜溜跑回家。” 老村长和周红玉早逝的爸同一个爷爷，早年两家关系尤为亲近，因为小辈的一些事，这几年已经没有来往。 老村长媳妇说话不客气，周红玉预料得到。 “其他人呢？” “其他人倒还好，觉得这点子不错，就是钱花得多有心无力，我从周家村回来前还被我奶奶拉着一顿说，让我爸妈拿钱回村里给她建厕所，长脸！” 周兵叹气，干货店生意虽好，奈何养的孩子多，在城里花销大。 他奶奶还真当自家在城里攒下丰厚的家底。 过几天操办他大哥订婚宴，家里的积蓄就剩下不多了。 周红玉也知道周老憨媳妇这人爱出风头，从不管孩子有没有这个能力。 周兵看了眼时间，猛地拍了下后脑勺，立刻告辞：“小姑，我得先走了，今天出门我妈还交代我去订猪肉……” * 文化馆。 馆长办公室，宁馆长陪着笑脸好声好气将闹事的刺头送走，深深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馆长，你还活着吗？” “活着！” 宁馆长没好气道。 那人推门而入，宁馆长转过身背着手，仰天长叹：“陆曼曼这一天天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得找个人治治她！” 两年前陆曼曼从别的单位调过来，履历光彩，宁馆长当时没看清陆曼曼的本质，以为捡到宝，甚至继承人都选好了，就选陆曼曼！ 而之后发生的事，差点没让他英年早逝！ 宁惠兰不信任地摇头：“爸，你在说笑吧，陆曼曼在咱们文化馆那是横着走，来了谁都治不了她！” 陆曼曼家世好上面有人，脾气横，见人就怼，关键她说话又很气人，如果谁跟她闹矛盾，那一定是对面被气的半死！ 宁馆长回过头，冷哼了声：“这回我保准把陆曼曼收拾老实，还文化馆一个安宁！” 对付陆曼曼的人，宁馆长心里有了人选。 那人就是双洞胡同出了名的恶媳妇，常家二媳妇周红玉。 以前宁馆长在房管局工作，应双洞胡同住户强烈要求，宁馆长带着人上门找常家人腾房子，那天成了宁馆长一辈子的阴影。 常家三个不好惹的儿媳妇狠狠将房管局收拾一顿，作为带队的头头，他本人则被周红玉撵着跑了三条街。 事后他被有过类似的情况的同事狠狠科普周红玉这人，女中霸王，双洞胡同说一不二的大姐头。 宁惠兰想到了什么，随即变了脸色：“爸，这事万万不可啊！” 宁馆长却目光坚定，他受够陆曼曼了！ 去年宁馆长被陆曼曼折磨了半个月，立刻就想到周红玉，他想把周红玉调到文化馆以此对抗陆曼曼。 然而他心有余悸，不敢亲自找上周红玉。 宁惠兰便出主意，她先让和周红玉交好、为人和善的孙艳霞帮忙托话，意料之内被周红玉骂得狗血淋头，宁惠兰从此便对周红玉厌恶至极。 而孙艳霞传完周红玉骂人的脏话，又紧接着说了不少安慰的话，宁惠兰反而和孙艳霞关系好起来，如今两人已是密友般的存在。 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将来和周红玉在一个单位工作！ 她也许可以找孙艳霞帮忙出主意…… 宁馆长突然道：“惠兰，馆里人多嘴杂，这事我就跟你说一声，我不希望这事传出去，让陆曼曼知道了对我心里有想法！” 如果这次周红玉还调不过来，他也不能先把自己送上死路！ 宁惠兰低头，沉声：“知道了，爸！” 这样的话还是别找孙艳霞…… 第85章 离别 次日，假期结束后第一天去上班。 陈招娣人也变得懒散了，早上，周红玉和她磨磨蹭蹭出了门。 在去厂里的路上陈招娣大方地请客，买了早饭，两人又蹲在路边把早饭吃完才进去。 总之，陈招娣最后肯定是迟到半个钟。 她都打算停职留薪了，现在已经是滚刀肉，生怕气不死她们车间的何主任。 周红玉也无所谓，厂工会底下的办公室每个都是出了名光吃饭不干活。 周红玉从办公室窗户底下走过，这个点，一个人没有。 这也对，黄哥和小于调走，左甜甜一天到晚陪着林海阳厮混，连孙大姐也有事要忙，孙大姐那怀不上孩子的二女儿是一大心病。 周红玉打开门，原本有些拥挤的办公室突然就显得宽敞。 从一开始的六个人，到现在的五个人。 以前齐凤莲还在时，她的桌子最乱，东西又最多，她一走顿时空出来一大片地。 而那时左甜甜得罪林海阳走人，也把东西带走了，齐凤莲走后把她换回来，人回来，东西没回来，她那片也空了。 墙角两个工位，黄哥和小于，一整个清空后办公室就显得空旷得可怕，一下子没了人气。 周红玉这些天在街上摆摊卖衣服，人来人往，吵吵闹闹，有时候还嫌吵的耳朵疼，这么一对比反而觉得太过于安静，又很不舒服。 周红玉坐下看看四周，感慨没一会儿，孙大姐就到了。 “红玉！” “孙大姐！” 孙大姐打完招呼便开始忙着收拾东西，她道：“我早来了有一会儿，不过，我是先去了一趟人事科办完事再回来！” 人事科！ 周红玉紧张道：“孙大姐，你找好去处啦，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咱们两个可是饭搭子！” 没有你陪我，食堂的饭吃着都不香。 原本还好，来了个手艺高超的大厨，不过大厨很快又因为家里有事请长假，食堂又恢复到以往的水平。 孙大姐笑出声，转过头看着她：“还得是你当初那几句劝，前不久，我家二女儿查出来怀孕，你又请了假没来上班，这个消息就没来得及通知你！” “所以，孙大姐你要回家照顾？” “是啊，折腾这么一通才怀上，医生说怀相不好，需要卧床养胎，亲家那边没有合适的人来照顾，我就做个好人，提前内退去照顾吧，我在单位也是混日子，这时候当然是孩子最重要！” 周红玉叫出声：“孙大姐，那你的退休金……” 以孙大姐的资历，将来的退休金万把块，甚至两三万都有，提前内退损失极大！ 孙大姐失笑：“现在样样涨价，每个月差那二十来块退休金，办不成什么大事！” 周红玉哑然，她总不能拉着孙大姐衣领争辩，你将来的退休金很多很多！ “孙大姐，也不一定就提前内退，你找个合适的人去照顾……” “报告我都交给人事科了，这事没得说，而且还找谁啊，亲家妈还有其他孙子要照顾，帮不上忙，我这当妈的也不能干看着，只能我上了！” 说话间，孙大姐将东西收拾得七七八八。 孙大姐看着周红玉，摇头又叹气：“当年上山下乡，国家政策没办法，家里几个孩子就她一个人去了，吃了不少苦，最后总归是安稳回来，高考恢复还考上大学。” “姑娘死心眼啊，放着其他人不选，偏偏就选了现在这个中不溜秋的女婿，婆家除了添乱愣是帮不上一点忙，没怀上急得要死，怀上了拍拍手不管，儿女都是债，多难啊，怀上这个孩子，我做妈的能帮就帮吧！” 周红玉沉默。 谁说不是呢，儿女都是债。 常鹏飞没挨他爸狠揍一顿前，吴家也是变着法给她找麻烦。 孙大姐这是心疼女儿，和退休金比起来，孙大姐选择前者。 说完烦心事，孙大姐也惦记着办公室撤销后周红玉的去处。 “这事你不用太担心，我探过林海阳口风，他会带着你一起，你前段时间工作表现出众，在领导面前出了不少风头，露了脸，你这个职位要想保留还是很容易！” 周红玉汗颜，关键如果有得选的话，她不想和林海阳这种定时炸弹纠缠在一块。 孙大姐说这些话一番好意，周红玉乖乖听着就是。 临近分别，周红玉记着一直以来孙大姐对她的诸多关照，有些事必须提醒孙大姐。 “孙大姐，你和姐夫都是厂里的老职工，如果到时候厂里分福利房，你们两个有机会一定要拿一套，花钱也要买啊，我那些跑到国外又回来的亲戚都说将来房子值大钱！” 孙大姐认真地点头：“红玉，你的话我信得过，你从不空口说白话！” 周红玉又一遍重复：“孙大姐，房子值钱，你要自己拿着！” 孙大姐牢牢把这件事记心上，以至于日后躲过一场算计。 送走孙大姐，便看到左甜甜迈着欢快的步伐走进办公室。 沾着林海阳的光，孙大姐向直系领导打报告的时候，左甜甜已经提前知道孙大姐要走人，特地等着这天来周红玉面前耀武扬威。 而且，她暗自得意，还有另外一个能打击到周红玉的坏消息。 左甜甜挑衅：“姓周的，以后呢，没了孙大姐，你也就跟我一样，你不知道吧，咱们办公室撤销后就会跟另外几个办公室合并，到时候你那不知道靠什么手段得到的职位……” 危—— 第86章 调走 周红玉上下打量她，抱着胳膊冷声道： “所以呢？你现在还是得叫我副主任！” 左甜顿时气急败坏，她眼睛四处瞄，想摔东西发脾气。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左甜甜，你堵在门口干什么，还有，昨晚不是交代过让你今天去考试，工作不想要了？” 借着这机会，厂工会底下的几个办公室进行重组、合并，有资格留下继续坐办公室的人并不多。 上面做了决定，余下一大部分没有被内定下来的人，全都安排考试，择优录取。 左甜甜就是其中一个。 左甜甜换上讨好的脸色看向林海阳，她不平道：“林主席，我原本就是办公室一份子，我就不用去考试了吧……” 她也是攀上了林主席的女人，再让她去跟那些没背景的人考试，比成绩，多掉价。 她相信，凭她这些天卖力地伺候林主席，林主席不会袖手旁观，这事自然给她处理妥当。 周红玉：“……” 齐凤莲：“……” 你认清现实，这男的是真拔吊无情！ 林海阳看了左甜甜几眼，无所谓地点头：“话我通知给你了，至于考试去不去，你随意，反正这是你的工作！” 左甜甜：“啊！！！” 这是真的不准备给她打点！ 左甜甜抱头尖叫，随便抓了只笔，飞快赶去考试。 “还有你！”林海阳志在必得看向周红玉。 周红玉抱着胳膊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真以为自己会像左甜甜那小年轻似的，害怕没了工作？ 那他可料错了！ 林海阳被她面试的眼神看得下半身升起一股火，辣，够劲，这就是他想要的感觉，这女人他一定要拿下！ “以你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能保住工作，可是，有人打了报告想把你调走！” 林海阳扔过去一份通知。 文化馆？ 周红玉试着在脑海里检索这个单位。 周红玉的沉默，在林海阳眼中就成了害怕的表现。 文化馆啊，前些年搬迁，那地方都出了城，荒郊野岭，附近都是些穷村子！ “你也不笨，想清楚些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此时，周红玉总算想起来文化馆在哪，可不就在她娘家周家村附近，骑自行车用不到十分钟！ 想当初文化馆建新址占用周家村的地，那段时间周红玉回娘家没少听周婆子骂骂咧咧，村里人也都说文化馆建得不合适，坏了风水，奈何胳膊掰不过大腿，终归还是上面说的算。 这新单位好啊！ 周红玉郑重其事把纸收好，不屑地看他：“想什么呢，你这王八犊子也没几天快活了！” 姓林的无情无义，用完就扔，而齐凤莲最后还能在他身上捞了不少，那是因为有过命的交情。 一次遭人嫉恨的举报，齐凤莲豁出去保住姓林的，让他免于牢狱之灾，这才有后面的事。 这回齐凤莲早早被他踢开，也不知道到时候还会有谁肯救他于水火之中。 周红玉拭目以待！ “你！”林海阳被打的措手不及，他以为手到擒来，这才想着借此威胁周红玉就范。 周红玉懒得再给他半个眼神，扭头就离开，现在就找人事科去。 到了地方听她说明来意，人事科立刻有一个男人眉飞色舞，抢着要帮周红玉把事办好。 这男人的媳妇今天跟左甜甜一起考试，考完试还得等结果，如今走了一个周红玉，就多出来一个名额，那他媳妇留下的机会更大。 这工作虽挣不上大钱，胜在轻松方便照顾家庭。 那人客套几句：“周姐，你怎么就想着同意调去文化馆，那边是真没什么人，荒郊野岭，附近都是些穷村子，上下班不太安全。而且周姐，听说厂里要联合其他单位盖福利房，你不等等……” 她要是等，信不信这男人顿时笑得比哭了还难看。 再说，比起双职工、在厂里奋斗多年的常红兵夫妻俩，还有背景深厚、几代人都是厂里职工的孙大姐，周红玉能分到房子的可能性小到可怜。 如果条件允许，她有钱的话倒是可以找机会买一套。 周红玉翻了个白眼：“哦，听你说的我心动了，要不我就不调走了……” “周姐，办好了！以后有空常回来看看啊！” 那人立刻将弄好的东西双手奉上。 周红玉冷哼，转身离开。 事后，考试结果出来，左甜甜果然没选上，她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没有一个帮得上忙，只能听从人事科的安排重新分配到仓库工作。 好巧不巧，带她的老人正是昔日好姐妹和新晋仇人，齐凤莲，再次上演了风水轮流转的奇幻戏码。 齐凤莲：呵呵！ 左甜甜：瑟瑟发抖！ * 周红玉这边新工作有了去处。 陈招娣那边也在把何主任气得半死后，提出停薪留职。 无论何主任听了如何控制不住理智地咒骂，陈招娣最终还是把这事办好，留下一大堆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人。 这两人一前一后从厂里出来，陈招娣立刻把人叫住。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请你下馆子去！” “哟！”周红玉高看她几眼，这才多久，当初那个早餐都舍不得买的陈招娣，都舍得请人下馆子。 “走！正好我今天忙得吃不上午饭！” “谁还不是！” 两人开开心心下馆子搓一顿。 吃完饭，陈招娣还是很激动，不知她抽什么疯，又让服务员打包两份菜。 一份，她拿回娘家孝敬老妈。 一份，周红玉带回家给家里人。 两人在饭馆门前道别，周红玉拎着一大袋子菜回去。 临近家门口，隔老远听到孙艳霞在骂人。 不少人坐在常家门口的台阶下，竖起耳朵听八卦。 刘婆子扒着门看热闹，见周红玉拎着一大袋子菜回来，砸吧嘴：“常婆子命苦啊，从小到老都这样，一个儿媳妇在家骂人，另一个儿媳妇偷摸出去下馆子！” 周红玉撞开拦路的刘婆子，刺她：“比不上你命好，儿媳妇跑了！” 说完，大步往里走。 孙艳霞受什么刺激，跑回来拉着常婆子骂，柿子专挑软的捏！ 第87章 偏心 今天，往常在家找不到人影的孙艳霞突然带着常继宗回来，说是常继宗在学校和同学玩闹中，脸不少心擦破皮，未来几天需要常婆子多在常继宗身上用心思。 常婆子没有一口答应，支支吾吾说顾得上就帮。 这下捅了马蜂窝，孙艳霞闹着找说法！ “妈，你偏心，人尽皆知，我做媳妇的不好多说什么难听话，我只是让你帮忙照顾继宗几天，你都不情愿，好似我拿着刀逼你一样，继宗可是你亲孙子！” 孙艳霞咄咄逼人。 “艳霞，妈没有……” 常婆子性子软和，面对强势的孙艳霞，她嘴笨得说不出半句话辩解。 她确实有不对。 最近大女儿家和自家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 孙艳霞再让她分出精力去关照常继宗，她实在不能打包票，只能尽力。 “妈！”见自己占上风，孙艳霞闹个不停：“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让你照顾，我多宝贝继宗啊，舍不得离开视线范围半刻……” “艳霞，你冷静点，气坏身体没人照顾，这些没良心的人坏得要死，巴不得你气坏身体！” 宁惠兰拉住情绪激动的好姐妹，嫌弃地看了几眼这家偏心眼的婆婆。 宁惠兰过来找周红玉谈调职的事，正好遇上孙艳霞在反抗婆婆的不公待遇，她顿时忘了正事，跟在中间掺和起来。 常婆子鹌鹑似的张不开嘴。 这时，周红玉从外面回来：“顾不上就不帮，孙艳霞，你平时不总说继宗应该跟外婆家的人亲近，那这样好了，你找娘家人帮几天忙，也没什么差别！” 孙艳霞闭嘴。 她平时通过常继宗拿捏常家老两口，自从搬出去后愈发恶劣，遇上节假日老两口想小孙子，孙艳霞却借口带常继宗回娘家和外婆家的人亲近，她心情不好就晾着老两口出气。 孙艳霞拼命运气，宁惠兰在旁边一顿安慰，扔给周红玉好几个冷眼。 然而，周红玉懒得看她，和孙艳霞混一块的就没有好货色！ 常婆子被孙艳霞骂得唯唯诺诺，周红玉看不过眼。 想劝常婆子回房间待着平复心情，又担心她回去躲着哭。 周红玉把拎在手里的一大袋子交给常婆子：“妈，这是从外面带回来的菜，你看着放好。” 常婆子受气小媳妇似的擦着眼角的泪，进厨房。 周红玉对这个婆婆没话说了，可怜又可恨啊，常梅花稍微哄几句就又屁颠屁颠跑去帮忙，还遇上这么几个脾气不好的儿媳妇…… 周红玉转头看过来。 宁惠兰顿时有点怵得慌，莫名害怕极了。 宁惠兰找借口就溜：“艳霞，我家还有事，我先走了……” 至于正事，她早就抛到脑后根忘得一干二净。 孙艳霞愣了愣，眼看着好姐妹落荒而逃，她独自站在院子里风中凌乱。 常婆子被指挥着忙事情去了，周红玉又无视她。 孙艳霞没发泄完的火气顿时腾升而起，心有不快，站在院子里骂骂咧咧，指桑骂槐。 周红玉替常婆子说话，而且周红玉小女儿最受老两口宠爱，她便觉得常婆子心眼偏到没边了。 放着宝贝的小孙子不管，去疼二房的赔钱货！ 见状，周红玉摇了摇头。 孙艳霞癫又不是一天两天，她就是个容易发疯的人，以前自己和她关系好，稍微心气不顺就撺掇周红玉替她出气，她反而躲在后面落了个好名声。 现在两人关系大不如前，她那暴躁易怒的性子一点就炸，火气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很容易就维持不住人设。 周红玉懒得在这疯子身上浪费时间。 这时，在外面玩耍的常继宗和常美英跑进家门。 常美英拿着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玩具小飞机，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抓着小飞机飞来飞去。 “美英妹妹，给我也玩玩！”常继宗追着喊。 这架玩具小飞机是他心头好，从不舍得拿出来和外婆家的小孩分享，然而如果这个人是可以陪他去厕所炸米共的美英妹妹，情况就不能一概而论。 他的，也是美英妹妹的！ 孙艳霞看着追在周红玉小女儿屁股后面跑的宝贝儿子，心中那根弦突然绷不住。 阴暗的心思油然升起…… 常美英抓着小飞机从她面前跑过，一不小心踉跄摔倒，小飞机砸到地上。 常继宗急呼：“我的小飞机！” “这小飞机多贵啊，美英你就不能爱惜点！”孙艳霞大步走去，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周红玉顿时心生警惕，站在不远处喊道：“美英！” 常美英听着声转过头：“啊？” 话音未落，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孙艳霞不知有意无意，一脚踩到小朋友的手上。 常继宗顾不上小飞机，一把推开亲妈：“妈，你踩到美英妹妹了！” 常继宗扶着常美英的肩膀，常美英抱着被踩疼的小手哭出声。 还怕踩不着呢！ 孙艳霞得意洋洋，便开始酝酿着话术如何推脱责任。 她当然是不小心的！ 转头，周红玉的大棍子就呼过来。 “啊——” 一声划过天际的惨叫。 周红玉撵着孙艳霞穷追猛打，孙艳霞惨叫连连，在院子里上窜下跳。 常美英抱着还在疼的小手，忘记了哭鼻子，鼻子上冒着大泡，傻乐：“继宗哥，你妈挨打了，你妈也是坏孩子……” 育红班老师说过，欺负人的都是坏孩子！ 常继宗看了看，也跟着笑起来：“美英妹妹，我在家经常挨我妈打，哈哈哈，现在轮到她打……” 常婆子听着小孙女的哭声立刻出来，看着常美英眼角还没干的眼泪，以及抱着脏了的小手，愣是顾不上挨打的孙艳霞，眼里只有小孙女。 刘婆子站在常家门口，恨不得把脑袋伸进去，太热闹了！ 孙艳霞抱着头乱窜，看见她，赶紧求助：“表姨，救我——” 周红玉这个恶婆娘！ 二打一，周红玉大棍子在手也只有挨打的份！ 周红玉眼神扫过来，刘婆子撒丫子就跑：“艳霞啊，别殃及无辜……” 趁着周红玉分神，孙艳霞立刻找机会往门外跑去，追在刘婆子屁股后面。 不远处，宁惠兰解开自行车的锁链正准备离开双洞胡同，猛地就看见周红玉拎着大棍子，一路追着孙艳霞和一个老太太打，这也太吓人了！ 周红玉这是没理也要争三分，比说话气死人不偿命的陆曼曼还可怕，周红玉最好别来文化馆！ 宁惠兰顾不得姐妹情谊，骑上自行车就跑。 第88章 怒火 刘家。 刘玉萍大声嫌弃：“表姐你真是的，非得去招惹那疯婆娘，害得我妈跟着被撵了半条街……” 孙艳霞毫不客气地翻她白眼，砸着桌子，用同样的声量嚷嚷：“谁去招惹她，我那是在反抗不公！我才是受委屈的人！” 你能受什么委屈，芝麻大点事恨不得说成死了爸妈。 刘玉萍撇撇嘴，她这个表姐啊，从小蛮横霸道！ 以前她家条件不好，寡母养着四个没成年的孩子，刘婆子尤为重女轻男，导致三姐妹处处不如同龄人，孙艳霞没少在三姐妹面前耀武扬威，下巴仰上天看不起人。 也就当年二姐刘玉洁机缘巧合嫁进宋家，有能力补贴娘家，渐渐在亲戚中说得上话，孙艳霞才不敢狗眼看人低，变得好似从来都是一副姐妹情深的虚伪模样。 “好了，以后闲着没事别去招惹周红玉那疯婆娘，追我跑了一路，现在心脏都还扑通扑通乱跳，再来这么几遭我就能去见阎王爷！” 刘玉婷低眉顺眼把沏好的茶端上，刘婆子喝茶不高兴道。 孙艳霞住嘴，心里那股气没处发泄仍旧难受得慌。 她眼睛动了动，盯上旁边宛如隐形人的刘玉婷，喝了口茶，不到半秒全吐出来。 喷到刘玉婷身上。 她扔下茶杯，大骂：“玉婷，你在乡下待了八年变得又蠢又笨，茶都沏不好！” 刘玉婷唯唯诺诺道歉，孙艳霞发泄了个痛快，借着机会骂骂咧咧。 刘婆子喝着茶，手里拿着媒婆给来的照片细细端端看。 刘玉婷挨不挨骂，她不在乎，刘玉婷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不值得浪费心思。 这几天刘玉萍为了争当店长，在刘玉洁和刘婆子面前疯狂说刘玉婷各种不好，导致这两人对中看不中用的刘玉婷嫌弃万分。 看着这场景，刘玉萍坐不住。 她倒不是有多关心没用的二姐，而是触景生情，不由得回想起小时候三姐妹给孙艳霞当小跟班，总是被孙艳霞有事没事寻个由头就骂的场景。 孙艳霞还当这是小时候呢！ 时代变了，她们刘家飞出去一只金凤凰，全家跟着鸡犬升天！ 刘玉萍扔下茶杯，站起身：“二姐，你先下去！” 说完，转头她对孙艳霞阴阳怪气：“表姐这么厉害，刚才怎么看不到！” 多狼狈啊，被周红玉抓着大棍子满街追着打，挨完打，灰溜溜躲到刘家避风头，有家不能回！ “你！”孙艳霞气得头冒烟。 “哼！”刘玉萍高傲地仰起下巴。 刘玉婷自顾自往外走，对身后的动静毫不关心，这日子她再忍忍，很快就到头！ 等她“攒”够钱，以后她就算跑到京冀交界处的农村种地，她也不留在这个家受窝囊气！ 刘玉萍还美着呢，自以为刘玉婷没有她聪明，她轻松就能哄走管钱的差事。 这段时间刘玉萍瞒着刘玉洁、刘婆子等人，疯狂从店里的账面上支走钱，拿着钱在外面大手大脚，往自家搬了不少高档品，已经花了有两千块打底。 而刘玉婷面上一套，私底下一套，当着刘玉婷的面任由拿捏，私底下假账做了一大堆，她自己保底昧了近千块。 刘玉萍转动着新买的金戒指，瞧了眼仍旧气在头上的孙艳霞。 这个向来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表姐，也是时候轮到受她的气了！ 刘玉萍明晃晃将手怼到孙艳霞眼皮子底下，笑容张扬：“表姐，金戒指啊，我那个大学老师的姐夫有没有给你买过？” 孙艳霞气上加气，常国富一头扎在事业，那不解风情的男人何时想过！ 孙艳霞将手拍开，口是心非：“我现在不需要，你姐夫也是最懂我的，但凡我开口他就会准备，我们两情相悦感情好，现在还得以你姐夫的事业为重，等他进修回来……” 刘玉萍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每回说到常国富，孙艳霞就跟顿时没了脑子似的，眼里只剩下常国富，说个没完没了！ 刘玉萍不屑地撇撇嘴：“表姐，小时候我们三姐妹多羡慕你啊，没想到长大后大家都变得差不多一样，表姐，你没长进啊！” 孙艳霞眼冒熊熊怒火，好样的，刘玉萍连你都敢骑在我头上！ 刘玉萍并不顾及她的脸色，继续刺激：“表姐，再这样下去，过几年你的日子不会连我们都比不过吧！” 杀人诛心，孙艳霞最好面子！ 孙艳霞牙齿嘎吱作响：“我的日子还能比不过你们！” 说什么笑话—— 等国富进修回来，抓紧机会晋升，然后步步高升，也就眼皮子浅的刘玉萍狗眼看人低，觉得她家国富以后起不来！ 孙艳霞突然站起身，笑容狰狞。 椅子推动的响声吓刘婆子一跳，她终于舍得从照片收回眼神，眯着眼看过来。 刘婆子念叨：“艳霞，年纪不大不小了，做事怎么一惊一乍，怪不得连房子都卖了，又搬回双洞胡同……” 说完，她不高兴地拿着照片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挑选新儿媳妇。 孙艳霞脖子上青筋暴起，拼命运气！ 大学家属楼里分到的房子虽卖了，奈何孙艳霞爱面子，时时刻刻把大学老师媳妇的名头挂嘴边，任何人休想在她面前提卖掉房子的事。 刘家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敢这么对她！ 当年刘玉洁想当金凤凰飞出双洞胡同，如果不是有她帮忙，刘玉洁能有现在的名声！ 双洞胡同里的人个个都认为刘玉洁应该和常家二儿子喜结良缘！ 孙艳霞心中那叫一个悔恨，她就不应该帮了刘玉洁一把，以至于昔日看不上的刘家都能骑在她头上。 见孙艳霞那副几乎气晕过去的小气吧啦样，刘玉萍捂着嘴笑出声：“表姐，我说的每句都是实话，说实话你又不爱听了吧……” 孙艳霞阴恻恻地笑：“我听着——” 留下这句话她拿起东西离开刘家，出了双洞胡同，往吴家方向走去。 孙艳霞再不把火气发泄出来她就疯了！ 好好好，都来气她是吧，那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尤其是刚才让她当众颜面扫地的周红玉！ 无论何时何地，她时刻谨记周红玉是她最恨的人！ 收拾周红玉她多得是办法，这次她往死里折腾周红玉！ 而刘玉萍…… 她也不会放过！ 某天，刘玉萍照常戴着金银首饰出门，金戒指明晃晃地闪人，突然就被路边窜出来的两个蒙面男子砍下手指头，夺走。 她本人随后被好心的路人紧急送往医院，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好巧不巧，那段时间刘玉洁去店里查账，刘玉萍挪用公账事发，碍于刘玉萍无辜受罪被抢了钱财还没了手指头，刘玉洁最终将这事忍下，却也在两姐妹中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第89章 亲嘴不会怀孕 这天，常鹏飞又一次陪着李大牛出车回来。 周红玉虽嘱咐他认真对待工作，奈何同事并不友好，他对现在的工作很不感兴趣，于是最近为了尽快攒到钱，买吴家想要的大房子，他几乎将工作抛到脑后只顾着干私活赚钱。 李大牛从车上下来，站在地上抽烟。 他吸着烟，看着手脚勤快的新徒弟忙上忙下，收尾。 他欣赏地点头。 多好一个徒弟，眼里有活，人又脚踏实地，他都想将家里没出嫁的女儿介绍给常鹏飞，可惜两人刚认识他就知道这孩子已经有了对象。 常鹏飞利索地干完活，又对上师傅那满意得不像话的表情，立刻恨不得缩起脑袋做人。 期间，他有陪着李大牛路过李家，见到了师母和师父家没出嫁的女儿。 打过照面，他有点琢磨出来，李家人想把女儿嫁给他！ 回想到这里，常鹏飞抖了抖寒毛。 李家女儿啊，比他双洞胡同第一悍妇的亲妈还恐怖！ 膀大腰粗，走路带风，跺跺脚地动山摇，说话是吼，和她说两句话都得有耳膜震碎的心理准备。 师父师母一个劲夸自家女儿身板健壮，将来嫁人肯定能生五六个儿子，常鹏飞直摇头，李家女儿屁股大得能坐死人，他不要！ 他跟他妈想得一样，儿子只会气死人不偿，他想要香香软软的女儿，像大妹淑英那样安静过分的不行，像小妹美英那样活泼过头的也不行，他想生一个像吴敏君一样可爱的女儿。 李大牛站着把烟抽完，常鹏飞在水池边把自己收拾一通，走回来。 “师父，我等会儿有事，今晚不陪你吃饭了！” “行行行，这几天你也累了，歇着吧，我找老伙计打打牌喝喝酒去！” 李大牛笑道。 告别师父，常鹏飞提着一箱东西往双洞胡同走。 这次从外地回来，没急着去见思念已久的吴敏君，他忙着先回家一趟。 回来前当地老乡给了一箱水果，细细说来，都是家里人爱吃的。 常鹏飞想着前段时间做的错事，一时间只想赶紧把水果拿回去给家人吃。 “二哥！”“鹏飞啊！” …… 到家，常鹏飞带回来的水果得到一家人的热烈欢迎。 “淑英，妈呢？” 周红玉不喜欢上班，常鹏飞因为回来正好遇上她在家，没想到不在。 “妈去新单位一趟，过一会儿回来，她们办公室撤销了，厂里把妈调到文化馆，那地方离外婆家很近！” “哦！” 话音刚落，常美英就催促着吃水果。 常婆子照例吃了几口就开始推辞，不顾其他人极力邀请，摇摇头，进厨房开始忙活晚饭。 许久没见的孙子难得回来一趟，今晚吃顿好的。 进厨房前，常婆子看了眼变化很大的常鹏飞，脱口而出一句：“这样子看着像极了你爸年轻的时候！” 眼神没了以前的清澈愚蠢，眼底染上其他色彩，眼神变得锋利。 这归功于常鹏飞最近经常陪着李大牛跑车，打打杀杀，见识过多种多样的风景，心境有所不同。 常老头摇摇头，不置可否：“老二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他啊，差得还远！” 说完，常老头拿起报纸出门会老伙计。 他也不吃了。 老婆子每回都这样，他留下来当反面教材，显得他很贪嘴似的。 常鹏飞看着爷爷奶奶离开，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想着把水果带回来和家人分享，一起开开心心的，没想到老两口都有点扫兴。 “二哥，这苹果好吃，你去哪里拿回来的？”常美英吃着苹果很好奇。 她这老实本分的二哥挨打后变了很多。 放以前那真是活尿能憋死人，就算家里有人想吃水果，他也找不出来。 现在他特地回家一趟，把这时候在京城也很难买得到的水果送上门。 乖乖，真的变化很大，这人好像一下子长脑子！ 常鹏飞淡淡地看了常美英一眼，随手将她喜欢吃的枣分一些给大妹，他叮嘱：“淑英，枣好吃，你也吃，小妹吃多了积食。” 常淑英笑着点头。 常美英气呼呼瞪了他一眼，二哥坏蛋！ 常鹏飞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妹妹，又看了看带回来的水果，想到这水果的渊源，他有些走神。 水果不便宜，他带着一箱水果回来值不少钱。 这是当地果农免费送他的，因为他帮了一个大忙。 果农两口子平时忙于生计，疏忽了对女儿的管教，农村教育意识淡薄女儿在学校不学好，跟小混混搞到一块，年纪还小就怀了孕，于是两家人闹起来。 小混混无父无母家里穷的只剩裤衩，果农家不同意，女儿却又胳膊肘往外拐，寻死觅活闹着要嫁给小混混。 常鹏飞和师父去装货遇到这副乱糟糟的场面，常鹏飞虽无大才，但跟着常日晖耳濡目染学了点皮毛，他正好有应对此事的小手段，征得果农两口子同意，他抖了个小机灵生搬硬套，帮忙将小混混等人赶走，这才得到果农的馈赠。 常鹏飞家里有两个妹妹，他也很担心两个妹妹遇到这种事。 常鹏飞欲言又止，过了很长一会儿，他别扭地动了动嘴，先是看向目前最有可能发生情况的常淑英。 “淑英，额……学校……男同学……好不好，喜欢吗？” 常淑英正在和妹妹说话，听他叫自己名字，回过头满脸疑惑，磕磕绊绊，这是准备说什么？ 常美英囫囵吞枣将东西咽下，举起手：“我知道二哥在说什么，姐姐，二哥想查你的情况，他想知道你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常淑英顿时满脸通红。 “美英！”常鹏飞跟着红了脸，瞪了眼小妹。 这孩子还在上育红班，怎么就知道这么多！ 常美英冷哼，抱着小胳膊抬起头，解答他们的困惑。 “你们不要再当我是小孩子哦，我每天陪着奶奶坐在胡同里听大爷大妈聊天，你们谁知道的都没有我多！” 例如，东家媳妇天冷的时候会钻到公公被窝里睡懒觉，最后挨婆婆和家里的男人联合打屁股；西家儿子娶了媳妇，还天天找他妈喝奶…… 她只是人小，又不是傻子！ 常鹏飞面红耳赤，久久憋出来一段话：“淑英，美英，你们记住，以后就算有喜欢的男孩子，也要等到结婚领证才能亲嘴，否则大事不妙，这样子很有可能会怀孕！” 常淑英&常美英：二哥傻了吧！ 亲嘴不会怀孕，他这么说显得好没文化！ 这样看来他也没变多少，还是很笨，竟然相信亲嘴会怀孕—— 常淑英和常美英看去的眼神满是同情。 第90章 感情史 “二哥，你平时没事多看点书……” 两姐妹欲言又止。 常鹏飞顿时抬头挺胸，底气不足：“无论我是什么样，你敏君姐都会喜欢！” 吴敏君是大学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他读书时成绩不好，只混了高中文凭，天差地别却有缘走到一起，文凭并不会影响他们间的感情。 两姐妹汗颜，喜欢？难道不是因为没文化很好骗吗？ 常鹏飞莫名烦躁，起身走一圈，他冥冥中有预感，今天说的这番话必会改变着什么！ 吴家最近不蹦跶，那是因为常鹏飞挨打后开了窍，变得不太敢把这事捅到他妈面前，所以是因为有他压着才没有闹到周红玉面前。 吴家逼急了，他也学会放狠话，如果日子过不下去，他们一家三口就跳河！ 老实人被逼急了会发疯，吴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常鹏飞，暂时被吓住，只是这招数有时间限制，若是等吴家回过味发现常鹏飞嘴上说说而已，那他更大的麻烦就来了！ 常鹏飞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随即拍后脑勺。 坏了，今天敏君去医院看医生，他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他麻溜收拾东西，对厨房里的常婆子道：“奶奶，我还有事，先走了！” “鹏飞啊，等等，奶奶给你做了爱吃的……唉……” 常婆子举着铲子出来，人走远了。 常美英过去抱住常婆子大腿，撒娇：“奶奶，你做的我都喜欢吃，都给我吃好了！” 常婆子一笑。 常淑英却在想，二哥觉得亲嘴会怀孕的事，一定要告诉她妈！ 没理由这是二哥胡编乱造，肯定有人和二哥说过，而这人极大可能来自吴家，吴家和她妈关系不对付，想必没安好心！ * 文化馆。 周红玉办完手续和宁馆长在办公室里喝茶。 文化馆地址偏僻，少有外人来，在这里工作也是闲到抠脚趾头，周红玉了解一番后很满意地点头。 宁馆长斟茶：“红玉同志，刚换新单位都会有不适应，我做主给你放几天，等下个礼拜一你再过来正式上班。” 周红玉点头，她也喜欢少上班！ 两人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又聊了会天，周红玉想着还要回一趟周家村视察她的小别墅，便起身告辞。 宁馆长把她送到门口，看着人影消失，他激动地摸了摸胡子。 礼拜一，陆曼曼vs周红玉！ 这几天陆曼曼和宁惠兰不在文化馆，她们听从上面的通知带队去浙省参加展览。 宁馆长拳头挡着嘴，偷笑，这事他还没告诉女儿，等女儿回来就能看到他准备的惊喜，文化馆苦陆曼曼久矣！ 周红玉骑着自行车先回她妈家。 今天天气异常好，周婆子躺在院子晒太阳。 见只有她一个人回来，周婆子嫌弃地收回眼神，唠叨：“我可不稀罕看着你，淑英、美英，怎么都不带回来一个……” 周红玉不甘示弱顶回去：“正好有事来这边一趟，那当然只有我，还能有谁！” 放好自行车，周红玉笑道：“老太太，告诉一个好消息让你乐乐，我换了份新工作，就在咱们村子附近的文化馆，以后你可别嚷嚷着没人给你养老，你看这不就是走几步路的功夫！” 口是心非地周婆子一听这天大的好消息，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烟枪扔一边，立刻起身拍了拍衣服。 她念念有词道：“我看，今天是个黄道吉日，我收拾干净去给你爸烧香……” 周红玉将人拦住，可别，但凡扯上她爸，最后都是以她妈哭哭啼啼结尾，好事变坏事！ “您坐着吧！没准这就是我爸在天有灵，特地安排这么一出，让我回来给你养老，所以你以后可别说我不能给你养老，我这都是我爸亲自批准的！” 周婆子笑笑，以前不信鬼神，周父死活她变得比谁都信这些，恨不得人死能复生，这样周父就能一直伴她左右。 周红玉又问她房子那边的状况，周婆子笑骂她几句，回来就把亲妈扔一边，光顾着那破房子！ 骂归骂，周婆子对她的房子同样很上心，那边的情况一清二楚。 母女俩聊了很长一会有关房子的事。 临走前，周红玉打算实地考察一番，刚出家门，就被村里小卖部老板娘叫住。 “红玉，快来，你家电话，从广省打回来的，说是你二嫂！” 周红玉接了电话，沈科仪知道是她，顿时一笑：“我专门打电话回来找你的，恰好遇上你回娘家，省了一通麻烦！” “二嫂，你说，找我什么事？” “红玉，你旁边没什么人吧，等会儿要跟你说一件大事，你左右两边看看！” 周红玉照做：“二嫂，没人！” “好，红玉，那我在电话里把事给你说了，本来应该是中良跟你说，他又忽然被领导派去出差，所以换成我跟你说，我等会要说的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周红玉提起心，这么郑重其事吗？很严重？ “红玉，鹏飞准备领证结婚的对象叫吴敏君对吧？曾经考上广省xx师范学院……” 电话里沈科仪不停地说，而周红玉一听吴敏君这名字嘴角冒出冷笑，眯了眯眼。 “吴敏君退学另有其因，她破坏别人家庭，读大二时和系里一个年轻已婚男老师有过一段关系，男方父母是学校的领导，随即通知吴家人，吴家人拿了好处，最后双方决定安排吴敏君退学！” 周红玉抿了抿唇，这消息没多大用处，不就是一段感情史，她那傻大儿爱吴敏君爱昏了头。 即便告诉常鹏飞，吴敏君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他都不一定会想和吴敏君结束关系！ “男方妻子不好相处，最近这几个月又不知道因为什么闹起来，从家里扔出来不少当初男方和吴敏君来往的信件，这些中良有找人去弄回来，已经给你寄过去，差不多应该到了！” 那时周中良没把事情来龙去脉调查清楚，拿到这些货真价实的物证，想着先寄到京城，以此拦下外甥。 周红玉在电话里和沈科仪道谢，无论消息的价值如何，只要有心那都是好的。 道完谢，周红玉关心起沈科仪和肚子里的小侄子。 一说到这个，沈科仪说话的语气变得异常温柔，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两人聊了很长一会儿。 周红玉挂断电话。 恰巧，周婆子出门遛弯，看见她还在村里不由得瞪了眼。 “你要是想留下来住一晚，那总得带一个孩子回来吧！” 没有外孙，周婆子可不稀罕招待她。 周红玉冷哼一声，使出吃奶的劲骑着自行车飞速逃出村子，她也不稀罕！ * 吴家，突然上门的孙艳霞被吴家盛情邀请留下吃晚饭。 第91章 死路一条 醉翁之意不在酒，孙艳霞此行目的也不是贪图这一顿饭。 吴家除了吴小弟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学生，个个都是人精，孙艳霞一来，他们就感觉要有事情发生。 吴母催促吴大嫂去准备晚饭，吴大嫂赖在沙发不动，口口声声说着要帮忙招待客人。 吴母被不听话的儿媳妇气得够呛，当着外人的面都不给她脸！ 孙艳霞虚伪地笑，假意两边调和：“没事，坐着也好，有关敏君今后的人生大事，大家一起出出主意才好！” 一说起这个，吴母脾气顿时就上来。 她拍着桌子喊：“就是，这事必须不能再拖下去！” 常家一天不买大房子给吴家腾换，吴家就一天不得安宁，这小房子住着不方便。 吴母早就憋不住，奈何常鹏飞那窝囊货忽然变得硬起来，直说如果再逼他就一家三口跳河去，吓得吴家人几天没睡好觉，生怕自己一家人先走在前面。 吴父发出一阵咳嗽，打断了情绪上头的吴母。 别着了孙艳霞的道啊！ 常鹏飞那小子已经是老实人被逼急眼，再折腾下去大事不妙，稍有不慎人就没了！ 孙艳霞的话听不得，这家伙只会推人出去当替死鬼！ 吴大嫂磕着瓜子，点头：“孙姐，我们家使不上劲了，你作为当初介绍他们认识的媒人，既然沾了因果，你也帮帮忙嘛！” 孙艳霞脸色顿时不好看，她只想隔岸观火。 这时，吴大哥黑着脸拉住吴大嫂胳膊，凶她：“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孙姐肯定是想着为我们好，你就放一百个心，孙姐能把事情处理妥当！”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孙艳霞这种长袖善舞的人都有点绷不住。 她当时给周红玉弄来这么一家极品亲家，料定了吴家能把周红玉吃得死死，没想到最后也会用到自己身上。 她是想把水给搅浑，站在岸边看热闹，她可没想下去蹚浑水。 她忍不住道：“大哥大姐，再拖下去肚子就大了……” * 医院，吴敏君独自做完检查。 她坐在走廊椅子上，捏着薄薄的诊断单抑制不住地激动。 这回，终于有医生准确地说出肚子里孩子的性别。 男孩—— 吴敏君觉得刚才给出去一百块红包值了。 吴敏君回想起几个月前的那场缠绵，内心深处某个缺失的角落不由得被填满，这是她和她爱的人，爱情的结晶！ 从大学退学回来，她以为两人缘分就此结束。 没想到事后那人仍旧与她有书信来往，中间，她告知那人自己要去和某某某相亲，那人不改温柔的秉性，鼓励她勇敢迈向新生活。 吴敏君一气之下便和相亲对象在一起，接着立刻写信去告诉那人，两人间因此断了很长一段联系。 直到那人在某一天夜晚，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吴敏君回想那时的场景，不免得捂住扑通乱跳的胸口。 她从不后悔背着常鹏飞和那人发生关系，毕竟她和常鹏飞之间没有爱，两人间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为了配合家人。 而她和那人的感情虽不被世俗所接纳，却仍旧改变不了相爱的本质。 她相信，历经千辛万苦终究能修成正果！ “敏君，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妈和大嫂呢？”常鹏飞赶到医院，看见吴敏君孤零零坐在走廊外，心疼极了。 事先他担心在外地赶不回来，便央求吴家出人陪同，他因此给了吴家五块钱跑腿费，将近四分之一的工资。 常鹏飞的手不小心碰到吴敏君肚子，被她冷着脸拍开。 常鹏飞憨笑：“我下一次注意着！” 不知为何，吴敏君并不是很想让常鹏飞和肚子里的孩子过多相处。 常鹏飞发现了，也只当她怀孕后脾气变得不太寻常，处处包容。 常鹏飞小心翼翼扶着吴敏君走出医院大门，他嘴里不停说着自己近期的状况。 说他为了买大房子娶吴敏君的各种努力，说他跟着师父学开车，说他开始跟着跑车、想辞职…… 吴敏君充耳不闻，她清楚，她和常鹏飞的关系不会维持太久！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吴敏君就开始在为她和那人的团聚做准备。 吴敏君先是和曾经的室友恢复联系，室友毕业后留在当地工作，和那人还有交集，接着，她托室友帮忙打听那人的夫妻生活，室友经不住软磨硬泡，最终答应给她帮忙。 最近一封从广省寄回来的信，吴敏君知道那人夫妻感情不和，因为当初的事，恩爱的小夫妻出现隔阂。 吴敏君觉得这正是她的机会所在，她的人生又有盼头了！ 很快，她们一家人就会团聚…… “敏君！敏君！”常鹏飞慌乱的喊着名字。 他看着魂魄飞出天外的吴敏君，莫名感觉心慌慌，好像有什么事超出控制，人就在自己身边，心却不知道落到某处。 常鹏飞默默在心里打气，不会的，他们有着美好的未来，因为敏君肚子里有他们爱情的结晶！ 回到吴家，迎接常鹏飞的是三堂会审。 “常鹏飞，你们这婚还结不结？” 常鹏飞瞬间头大，他道：“现在就去领证结婚吗？我可以！” “混账东西，这么就想把我们家宝贝女儿娶走！” 吴母生气地摔东西，吴父冷哼。 “敏君来，你坐着，你可别因为这事气坏身体，孩子最重要。”孙艳霞直击常鹏飞软肋，生怕吴家想不到挟天子以令诸侯。 常鹏飞再硬气，他还能不担心孩子，而孩子如何当然是吴敏君说的算。 “三婶……”常鹏飞无奈。 “敏君来，我们离得远远的，若是孩子有个万一，以后就别跟这人过了！”吴大嫂很上道。 吴敏君被人这边拉着，那边推着，一脸不在乎，反正再过不久她就要带着宝宝去找亲生父亲！ 孙艳霞朝吴母使眼色。 在常鹏飞回来前，孙艳霞给吴家重新出主意，以她对常家情况的了如指掌，这次一定能将周红玉往死里折腾。 常鹏飞听到吴家提出要把小妹送回周家村，交给他的狼外婆抚养，顿时脸色惨白。 这话胆敢拿回家说，那他们一家三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跳河算了！ 第92章 崩溃 如孙艳霞所料，常鹏飞开口便是拒绝。 这时候就好玩了！ 不同意才好呀，不同意才有的闹！ 果然，下一秒吴大哥气急败坏上前揪住常鹏飞的领子：“你小子这不同意，那不同意，怎么娶我妹妹回家是免费的呀！” 吴母应声而起，撒泼打滚：“不活了，我还活什么呀，都欺负到家门口了！” 吴大嫂嗑起瓜子看戏，眼神调侃：“这像话吗，孙子都要出生，家里还留着个小的，怎么腾得出手伺候孩子，难道到时候要叫我们娘家人过去？” 孙艳霞拍了拍吴敏君的手，笑眯眯道：“鹏飞，回去和你妈好好说，房子不逼你们买了，可难道连这个条件都不能答应，这都是为肚子里的孩子做打算！” 有理有据。 常鹏飞差点觉得说得很好，可这话越听越害怕！ 他很清楚小妹美英在家里的地位！ 如果他妄想挑战一下，那就是自找死路。 常鹏飞硬着头皮，再度上演拖字大法。 意料之外，吴家没做纠缠很快同意，答应等他的好消息。 常鹏飞立刻毫无防备露出轻松的表情，他以为这场发难就能这么混过去。 然而，这一切都在按照孙艳霞的剧本走。 吴家人心照不宣笑了笑，且让这小子开心一会儿，很快他就会大难临头！ * 次日，常淑英放学特地去单位的宿舍找常鹏飞。 常鹏飞满脸愁容，缩着脑袋，像是被恶徒逼到墙角无处可逃的失败者。 昨天不是这样啊，奇了怪！ 常淑英愣了下，不过她也暂时顾不上这些奇怪的事，她将常鹏飞拉到旁边一个没人的巷子，从包里拿出用布包裹着的小本子。 她微微红着脸：“二哥，这个拿回去你多看看！” ——《性教育知识手册》 大姨特地寄回来给两姐妹，在大姐常华英的带领下，她和美英看完了。 常鹏飞毛躁地打开包裹着的布，直接看到大大的“性”字，小本子顿时成烫手山芋，恨不得丢远些。 “淑英，这是谁给你的，那家伙没欺负你吧！” 这可不好，亲嘴能怀孕的！ 常淑英坚定地摇头：“二哥，没人欺负我，还有，这是大姨寄回来给我和美英学习用的！” 常鹏飞松了口气：“大姨也真是的，你和美英才多大，就给你们看这些东西……” 常淑英听了急眼，你这家伙好意思说，亲嘴能怀孕嘛—— “二哥，你务必认真看一遍，你马上要娶媳妇，不认真学怎么能生出来孩子，你不是一直想跟敏君姐生一个可爱的女儿！” 常鹏飞皱眉，他还有什么需要学的？他和吴敏君爱情的结晶已经在肚子里！ 见常鹏飞一副说不通的样子，常淑英露出生气的表情。 快学！ 有一个能说出来亲嘴会怀孕的哥哥，真的很丢人！ “听你的，我学！”常鹏飞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抖了个激灵。 “二哥，十十七页，你务必仔细看一遍，不然等你和敏君姐领证结婚，容易闹出笑话……” 常鹏飞摇头笑起来，笑话，能有什么笑话？ 翻到二十七页常鹏飞石化，他是一个笑话！ 他哆嗦地问：“亲嘴不能怀孕？！” 那他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常淑英自信道：“亲嘴当然不能怀孕，这都是胡同里老太太骗小孩玩的！” 常鹏飞：呜呜呜！ 那他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常鹏飞的世界观崩塌，受到委屈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家找妈。 “二哥……” 常鹏飞捏着小本子，忽然转头往家走，直觉告诉常淑英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立刻追上。 他们回到家时，周红玉刚从育红班把常美英接回来，顺路买了菜。 对面大院，刘婆子见常鹏飞满脸急色往家走，立刻跑小卖部打电话通风报信。 吴家离得不远，消息及时五分钟就能杀过来。 “妈——” “啥？”周红玉听着这带哭腔撒娇的语气，立刻看向常美英，笑嘻嘻的，没哭啊。 除了这撒娇鬼还能有谁？ “妈——” 又是一声急呼，一个高大的身影扑过来。 周红玉被撞的踉跄后退几步，胸口差点被震碎，谋杀啊！ 她狠狠用手拍打几下，扑到她身上的常鹏飞：“怎么，这么大还想喝奶啊！” 骂完，嫌弃推开。 推不动。 常鹏飞窝在她脖子处哭：“妈，亲嘴不能怀孕啊，那我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常淑英关好门，听到这炸裂的消息她当场愣在原地：“啊？” 原来不仅是二哥相信亲嘴能怀孕，她以为人很好敏君姐，还骗了她的傻二哥！ “孩子，那是你的孩子吗，上赶着给当爸！”周红玉气不打一处来。 上午淑英当做笑话告诉她，常鹏飞觉得亲嘴能怀孕，她立刻联想到二哥传回来的消息，吴敏君在大学的那一段风流感情史。 她瞬间明白，梦里备受常家人宠爱的常家第四代头一个孩子，tm是别人家的种！ 拿着她们家的彩礼！ 住着她们家买的房子！ 竟然养着别人家的孩子！ 吴家欺人太甚了—— 周红玉将委屈到哭出来的常鹏飞板正：“像个男人一样，别遇到事就哭哭啼啼！” 有时候真的很怀疑是不是她和常兴旺的种，她们夫妻都不是爱哭的人，却生出来常鹏飞和常淑英这两个爱哭鬼。 常鹏飞止住眼泪：“妈，那我的媳妇和孩子怎么办……” 常淑英忍不住道：“二哥，都这样了，你还打算和吴敏君过下去！” 上哪找这冤大头！ 周红玉气得狠狠拧一圈他胳膊上的肉，怒吼：“你疯啦，吴敏君怀的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你还打算跟他过下去，你是打算把我和你爷爷奶奶气死！” 她怎么就生了这种儿子！ 周红玉怒极反笑，将吴敏君的感情史说出来：“你小舅查过了，她之所从大学退学，是因为和一个已婚年轻男老师好上，被男方父母发现，这才把吴家人叫过去，经过协商男方父母给了好处，让吴家把她带回京城！” 常鹏飞心脏抽痛，吴敏君有喜欢的人，那他算什么？ 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吴敏君和那人的孩子吗？ 容不得他多想，消息灵通的吴家人此时已经出现在常家门口。 刘婆子拍着胸脯保证：“我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娘俩就在家里！” 第93章 针锋相对 周红玉看着即便知道真相，仍旧想和吴敏君过一辈子的傻大儿，顿时觉得这家伙没救。 不见黄河不落泪—— 好！ 周红玉回房间准备拿点东西给常鹏飞上强度。 从广省寄回来的东西，刚到。 砸门声骤然响起，吴母在门外叫嚷。 “开门！开门！周红玉、常鹏飞别以为你们躲起来就有用了，我们家的事休想再拖下去！” 胡同里的街坊看见这边闹出动静，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这怎么又吵起来？看着是周红玉没过门的儿媳妇家！” “话说很早之前就听说要结婚，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难道又是周红玉在背后搞幺蛾子，这周红玉从来都不好好相处，嫁进她家真是作孽啊！” “常家老两口都不在家，常老头一早出门和人钓鱼去了，常婆子也去了女儿家，这家里没有个劝的人，以周红玉那狗脾气，恐怕婚事要黄了！” …… 人群议论纷纷，刘婆子拿了好处出来替人说话：“你们还不知道吧？周红玉那大儿子知人知面不知心，禽兽不如，骗着吴家的女儿做了不好的事，如今拖着不肯结婚，就是想逼着吴家低头……” “啊？！”街坊们不可置信。 “鹏飞这孩子我们从小看着长大，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也不会是这样的人！” 刘婆子啧啧：“这睡一张床几十年的夫妻都有可能不知道底细，你们又怎么知道？” 这也是！ 顿时，在场的街坊再也没人敢帮常家说话，指责常家的声音一片倒。 刀架在脖子上，进退两难，周红玉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傻大儿。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常鹏飞敢说他没碰过吴敏君，他以为亲嘴就能怀孕，大家听了也只做他是在推卸责任。 设计这一出的主谋，周红玉真想夸一下那家伙是个人才啊！ 周红玉疲倦地按了下眉心，看了眼几个孩子，交代下去。 “淑英，你带着妹妹回房间待着，没有吩咐不能出来。” “常鹏飞，你闯的祸，你来处理，跟我出去！” 周红玉开门，正面迎上气势汹汹地吴家人。 吴大哥手拿砖头抛了抛，叫嚣：“让常鹏飞自己站出来，他敢对我妹妹做坏事，他就不敢认了！” 认他娘个狗屁！ 周红玉撸起袖子准备开骂。 这时，有人喊了句：“常婆子回来了！” 顿时人群中让开一条路，常婆子满脸着急跑到吴家人面前，讨好道：“以后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吴母眉头一拧，按照孙艳霞给的剧本正打算演下去。 突然被周红玉打断。 周红玉下台阶，一把将常婆子拉到身后。 刘婆子见情况不对，赶紧冲常婆子嚷嚷：“常婆子，吴家给你送重孙子来了，你们家这恶媳妇不让人家进门！” 重孙子！ 常婆子瞬间精神百倍，看了眼挺着腰双手搭在肚子上的吴敏君，两眼放光。 她拉周红玉的袖子，哀求：“红玉啊……” 周红玉叹气，果然，她想的没错，这场面一旦有公婆在，乱上加乱，她的战斗力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吴母拍拍手，脸上洋溢着得意的表情，胜券在握。 “亲家奶奶，你回来得就好，我们跟周红玉说不通，你来听听好了，到如今这一步两个孩子也没办法了，生米煮成熟饭，我们做家长的也想着孩子能有个好结果，房子不买也行！” 这话得到街坊们的赞扬。 看看，和蛮不讲理的周红玉一比较，这未来亲家多通情达理，想来他们家女儿也是个贤良淑慧的。 常婆子点头。 话锋一转，吴母奸笑道：“所以啊，住家里我们也答应了，不过怀孕的女人经不住磕磕碰碰，你们家又还有个小的，如今双方各退一步，我们家退了一步，你们家也应该退一步，这小的就先送回周家村给外婆带着，什么时候回来，等合适了再说！” 吴敏君肚子里有了常家的第四代，房子不强求了，如果这点条件办不到，那常家就等着在双洞胡同会被街坊念叨一辈子，以后谁还想跟常家的孩子结亲都得掂量着。 以进为退，这是孙艳霞教的。 孙艳霞最清楚常家的人软肋，再加上她也确实极为讨厌常美英这个小家伙。 常婆子天塌了。 一开始明明说的是重孙子，怎么扯到她的宝贝小孙女。 “奶奶！”常美英从门里冲出来，抱住常婆子大腿，戏精上身。 “奶奶，等我走了以后你保重身体，有机会我们再见面……” “美英啊——” 常婆子哭成泪人，这不是挖她的心肝嘛！ 她不如一死了之！ 事已至此，吴家这番操作踩到周红玉的底线，她才不管以后是否有人议论常鹏飞被女人戴绿帽，吴敏君的事她全捅出来！ “吴敏君，你自己说吧，你只有过常鹏飞一个男朋友？” 这就表示常家知道吴敏君在大学时发生的事，孩子是谁的，常家也清楚！ 时下风气保守，若周红玉猛地把吴敏君最后一层皮当众扒下，她怕吴敏君承受不住，一尸两命，她可不想承担这个罪责去坐牢。 吴敏君下意识护住肚子，她怀着孕没想来常家折腾，可仍旧被家人架着到了这里。 吴家人也愣了，隔着天南海北，即便广省当地人如果没有特地打听，也不知道吴敏君在大学时发生的事。 空气突然一下子变得安静，有些人精看着吴敏君和吴家人的反应，品到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难道说这背后还有隐情？那今天乐子就大了！ 孙艳霞在不远处冲刘婆子使眼色，绝对不能让周红玉占上风！ 刘婆子点头，从人群挤到吴敏君旁边，拉着吴敏君的手怜惜：“可怜的孩子，千不该万不该轻信坏男人的甜言蜜语，到头来他们家竟是不认，终究是错付了！” 吴大嫂反应过来，立刻站出来帮腔：“就是啊，孩子都在肚子里了，还管人家以前的事，说来说去不想认，可怜我小姑子识人不清……”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只能算在常鹏飞头上，只有常家才有能力给吴家换大房子！ 见全家人还在神游，吴大嫂朝婆婆吼：“妈，你就这么看着外人欺负敏君，快说句话啊！” 直接上手打周红玉！ 胡搅蛮缠把这关头混过去！ 若非身份不合适，吴大嫂这个做小辈的撸起袖子就上！ 第94章 主动承认 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吴母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赌一把。 她赌，吴敏君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常鹏飞的种！ “我这个当妈的还在，你就休想欺负我女儿，如果肚子里的孩子你们不认，这事就没完！” “好！”周红玉眼神锋利，她再问吴敏君最后一遍：“有些事你非得让我当众说出来，是吗！” 吴敏君身子一抖，她也知道这样子不好。 吴敏君眼睛湿润看向周红玉身后的某处：“鹏飞……” 你不要让我难做好吗？ 常鹏飞针刺般别过头，胸口剧痛。 周红玉冷哼，喊道：“淑英，把我放在桌子上的包裹拿来！” 从广省寄回来的东西，周红玉已经看过一遍。 很快，常淑英便拿来包裹。 周红玉从其中拿出一封信，吴母离得最近，眼尖地将上面的信息看得一清二楚。 完蛋了，周红玉手上有真凭实据！ 说时迟那时快，等吴母回过神她已经上手开始抢。 包裹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热心群众捡起几张从信封掉落出来的纸，念起来： “军，我想你，离别数月是否安好，你的鼻炎好多了吗？还记得那年过生日你送我的口风琴……” 听着陌生的声调念出熟悉的语句，吴敏君抱紧肚子僵在原地。 恍恍惚惚，她似乎又回到分别的那一天…… 吴母从地上捡起几封信撕烂，口不择言道：“不就是几张破纸，以为能威胁得了谁，常家的种你们敢不认！” 她盯着常鹏飞，阴毒道：“你不认也行啊，我们告到公安去，告你耍流氓！” 话音刚落，吴敏君扑过来抢走被撕烂的信件。 “吴敏君，你疯啦！”吴母吃痛道。 生了这么个糟心女儿是吴母最后悔的事，原本好好一个大学生，前途光明，非要作死，书没读完就和已婚男老师搞上，非卿不嫁。 你要说她有本事吧，最后被男方父母发现逼着退学回家。 吴敏君情绪激动捏着纸张的碎片，吼道：“你们都不懂！没有人能理解我们的爱情！我们两个是相爱的！谁都不允许玷污我们的爱情！” 常鹏飞浑身一震，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拥有。 吴敏君表情疯魔，她抱紧肚子，站在纷杂的人群中心，仿佛又回到了与心爱之人被抓到后，站在院长办公室和众人争执的场面。 这一次，她有孩子在，她一定能赢！ 吴大嫂心有不安，她看着吴敏君不同寻常的举动，预感不好的事马上就要发生！ 吴大嫂轻轻拉住吴敏君胳膊，柔声劝道：“敏君，我们不闹了，先回家吧，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吴敏君的表情看着令人害怕，人群中有几个老人纷纷点头。 “是啊，再怎么样让你爸妈和周红玉谈，你怀着孕不要掺和，我们都是从小看着常鹏飞长大，如果在这事他做得不对，我们一定会站在你那边，非得叫公安把他抓去坐牢不可！” 吴大嫂用力点头：“敏君……” 吴敏君甩开她的手：“我的事用不着你们来管！” 吴敏君抱着肚子，大声宣布道：“这孩子和常鹏飞没有半毛钱关系，是我和其他人！” 众声哗然。 大家都觉得吴敏君疯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毕竟做出这种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吴敏君这般搞得像是做了光宗耀祖的事。 吴父和吴大哥羞得想跑路，自家人懂自家人，吴敏君这疯婆子又不是第一回搞这一出！ 吴大嫂急得把吴敏君往身边拉，祖宗啊，吓跑了常鹏飞，还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冤大头！ 你要是想说，那也得领完证再说！ 吴母怒骂：“吴敏君，你吃错药了，我知道你在气常家敢做不敢认，可你又何必糟蹋自己！” 哦—— 这样啊！ 大家顿时觉得吴敏君这番话很好理解，气在头上嘛，都懂。 然而事情却没完，吴敏君挣开束缚，厉声喊道：“我的孩子有亲爸，常鹏飞不可能是孩子的爸爸，我们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 一句话打碎了常鹏飞最后的痴念，此话一出，常家再无接受吴敏君的可能。 常鹏飞莫名想哭：“敏君……” 你们一家团聚，那我怎么办？ 吴母怒不可遏抽她一耳光，吴敏君捂着脸，不为所动。 她语句清晰，表达清楚，将她和前男友私会那天，地点、时间、目击者，事无巨细通通说出来。 街坊们果然有福，吃上了大瓜—— 冲击最大的莫过于常婆子，从大喜到大惊，老太太两眼一睁，晕倒在地。 “奶奶！” 最先跑到常婆子面前的不是小短腿常美英，而是常鹏飞。 这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吓得慌不择路，而是勇敢地承担责任。 周红玉心一沉，立刻安排常淑英去小卖部打电话叫救护车。 吩咐完，她推开在常婆子身边帮不上忙的常鹏飞，开始自救。 常美英吓得哭个不停，一直在问：“奶妈是不是要没了？” “妈，常婆子又矮又瘦，这次没准就走了，咱们赶紧撤吧，小心把我们也搭进去！”吴大嫂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我们快走！”吴母点头。 “你们还想走——” 从娘家回来的陈招娣及时赶到，任何想伤害她财神爷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街坊们，请各位帮忙拦下这几个恶人！” 双洞胡同的街坊一呼百应，堵死吴家人的退路。 吴大嫂四处张望，想寻求最后的希望。 是孙艳霞叫她们来的！ 孙艳霞人呢？ 孙艳霞直觉敏锐，早在周红玉命令常淑英拿出物证时，她脚底一抹油跑了。 吴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嚷嚷开：“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是孙艳霞叫我们来的！” 听她这么一说，双洞胡同的街坊更怒了。 到这一步，还妄想攀扯出其他人，吴家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你们说是孙艳霞，就是孙艳霞啊！没有人会信你们这种人说出来的话！孙艳霞当了二十来年常家儿媳妇，她是什么人，我们还能不清楚！” “别跟他们废话都抓起来！等着坐牢吧！” 救护车的声音靠近，站在人群外有人喊道：“救护车来了，大家都让出一条道！” 第95章 选择 救护车来的及时，医护人员将昏迷不醒的常婆子抬上担架。 “一个家属陪着就好，其他人赶紧去凑钱！” 常美英哭个不停，周红玉抱着孩子和医护人员通融几句，得到允许，抱着她一起上车。 周围的人都忙起来，混乱中，常鹏飞仍旧一眼看到紧张地护住肚子的吴敏君。 他感情复杂死死盯着吴敏君。 在今天之前，他满心欢喜等待新生命的诞生，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骗局，吴敏君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常鹏飞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吴大嫂眼珠子转一圈，小声道：“妈，趁现在！” 现在正是跑路的好时机！ 吴母心领神会，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吴敏君，大声喊道：“都让开，孕妇动胎气了，你们要是敢耽误，出了事就等着替常家人坐牢吧！” 人群很快便开出一条路。 吴父和吴大哥捂着脑袋率先冲出去，气得吴大嫂想骂娘，这两个没用的男人！ 周红玉边抱着哭个不停的小女儿，边和医护人员沟通，忙得不可开交。 陈招娣听到街坊提醒吴家跑了！ “周红玉，吴家跑了……” “你先别说这些，我陪着妈去医院，你赶紧回家去拿钱，还有，家里一定要留人，我担心有哪个倒霉催的趁这机会偷摸着把家里掏空！” 周红玉忙得不行，哪里还顾得上吴家，现在人命要紧啊！ 交代完，周红玉转了一圈脑袋没看到常鹏飞，心中冷笑不已，他不会又跑了吧！ 若是这样，那以后只能和他这狼心狗肺的人断绝关系！ 到医院，经过一番救治常婆子成功脱离危险。 周红玉怀里抱着不停抽泣的小女儿，整颗心终于平稳落地。 常美英泪迹未干，捏着小拳头凶道：“妈，我讨厌二哥！” 周红玉点头，摸她脑袋，认真道：“好的，我们把他扫地出门！” 正说着话，陈招娣赶来了。 “婆婆怎么样了？” “还好，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 陈招娣松了口气：“没出事就好……” 说完，她又道：“钱拿来了，鹏飞在一楼交钱，听你的家里留了人，救护车刚开走爸就回来，我让爸先在家守着，等腾出手再回去把爸换过来，有他老人家在没人敢造次！” 周红玉点头，常鹏飞没跟着吴敏君跑了，她略微有些安慰。 陈招娣看着满脸泪痕的常美英真是可怜，伸手想把她抱到一边去哄。 常美英扭过头躲开她的手：“不要大伯母，我要在这里陪着奶奶！” 话虽如此，说完这句话她就开始困得打哈欠。 周红玉从开始就一直抱着她，抱得手酸痛也不敢放下，生怕她忽然就哇哇大哭。 周红玉使使眼色，交代陈招娣：“那你先去打个电话回家，省得爸在家里担心！” “行！” 陈招娣打完电话回来，常婆子已经从急救室出来换到普通病房，人没有大问题，不过暂时还没醒。 常美英看见奶奶被人推着从急救室出来，再听医院里的叔叔阿姨都说奶奶没事，她再也经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周红玉终于能把这头小猪放下，活动酸痛难耐的两条胳膊。 医院人员流动复杂，周红玉把常美英放到两只椅子搭起来的小床，叮嘱陈招娣：“别的事你不用多管，你帮我看着美英，其他的事我来负责！” 陈招娣点头。 “……你们问，从双洞胡同送来的一个老太太？这边，她们在最靠里的一个病房……” 听着病房外的动静周红玉以为自家人来了，走出去迎接。 看清后，顿时黑脸。 常兰花姐妹见周红玉从病房走出来，立刻冲过来，不管不顾喊道：“我妈呢？你们这些人是要把我妈给害死！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周红玉用力将面前的两个人推开。 两姐妹来得可真够快，莫不是有人在背后通风报信，趁机赶来找茬，打着把事情越搅和越乱的想法。 护士从另一个病房探出头，呵斥一来就闹事的常兰花姐妹：“吵什么吵，出去吵，这里是病人休息的地方！” 常兰花姐妹脸色难看。 周红玉冷着脸：“婆婆为什么会晕倒你们比我更清楚，医生说了，婆婆最近劳累过度，正是这次突然晕倒的元凶，是谁让婆婆累的？” 常兰花异常心虚，顿时就想胡搅蛮缠。 正好有护士检查完情况从病房出来，常兰花忍住了。 就听常梅花压低声音道：“哼，那又如何，敢说你们没有责任？这次妈进医院急救，医药费谁来出？你们二房总得给一个说法！” 常兰花随即得意看去，还是二妹聪明！ 护士路过时听到这话，看了眼周红玉身后的病房号，不由道：“医药费的事不用担心，已经有人交了一大笔，足够里面的老太太住两三个月！” 谁一下子交了这么多钱？周红玉心里隐隐有答案，却仍旧忍不住问。 护士告诉她答案。 通过描述知道，那人就是常鹏飞。 常兰花姐妹底气不足：“无论如何妈都是因为他闹出来的事才被气晕，这钱本来就应该你们二房出！” 周红玉按动指关节，威胁：“趁我还能憋得住气，你们想走就赶紧走，不然……” 常兰花姐妹感觉不妙，立刻就溜。 看着这对姐妹落荒而逃的背影，周红玉目光深沉。 这一出从头到尾少不了孙艳霞的身影！ 孙艳霞啊，孙艳霞，最好我回家前你就找地方躲出去！ 你的软肋不就是常国富那个软饭渣男，那我一定让你爽个够！ 护士想起来一件事，从口袋拿出一张纸条：“这是那个少年走之前让我交给你的。” 周红玉顿了顿，和护士道了声谢，接过。 等她看完纸条上短短的几句话，气得发抖，揉成一团，恨恨扔到旁边的垃圾桶。 好啊，最后还是选择上赶着给别人的孩子当爸—— 第96章 住院 “艳霞，你怎么才回来，你妈住院去了你知道吗？” 大门从外面推开，常老头回头一看。 孙艳霞！ 孙艳霞急匆匆应了声，飞快跑回房间收拾行李，拿着行李跑出来四处找人。 “儿子——，继宗——” 常老头抖动胡子，指了下大门外：“在胡同里和别的小孩玩耍！” 连声谢都没有孙艳霞径直跑出门，常老头顿时来气，这一个两个的，家门不幸啊！ 孙艳霞在胡同里把地上打滚的宝贝儿子揪住：“继宗，快走，和妈去你外婆家住一段时间！” 常继宗把黑乎乎的爪子往她干净的衣服上擦，摇头，不听话。 “我才不去，我在家里住得好好的，我不去外婆家！我还等着美英妹妹回来一起玩小鞭炮……” 孙艳霞火烧眉毛，顾不得多说拉着常继宗就往胡同外走去：“什么美英、丑英，现在就跟我去你外婆家，那里也有表哥表姐和你玩！” 常继宗哇哇大哭，一路被拖着走。 常老头听到小孙子哭声还以为胡同里进了人贩子，跑出来一看，原来是他那好儿媳！ 气得常老头狂拍大腿，家门不幸啊—— 小孙子哭成这副德行都要带走，孙艳霞跟被鬼追了似的！ * 三天时间眨眼过去，自从那天起常家再也没人看见常鹏飞回来过，有人说他现在陪在吴敏君身边，贴身伺候，任劳任怨当起龟孙子。 吴家嫌吴敏君做事丢人现眼，回到家吴大嫂闹了一通，顺势把吴敏君赶出家门。 这天中午，周红玉去医院换班。 还没开始正式在新单位上班，周红玉就请了假，她都有点佩服自己。 陈招娣在医院里等得不耐烦，见她就抱怨：“你再磨叽点，我就赶不上订婚宴！” 今天是周堂哥家大儿子周安的订婚宴，请了亲朋好友在饭店吃一顿饭。 陈招娣和周堂哥家打过交道，还是拐了弯的亲戚，自然也被邀请在内。 周红玉翻她白眼：“那还不快点去，跟我在这歪歪唧唧！” 周红玉没去，她和周堂哥说明情况，然后托陈招娣帮忙送礼，她的状态不适合过去，因为心情不好，而低气压环身臭着一张脸。 陈招娣嘴上说着急，周红玉到病房后她又开始磨叽，这里收拾一下，那里找点东西。 周红玉看了眼钟：“你再不去，人家就要吃上了！” 陈招娣火急火燎跑出去。 下午，陈招娣从订婚宴上回来，常婆子在楼下散步，病房里只有周红玉躺在隔壁空病床假寐。 听着开门的动静，周红玉紧绷的精神立刻醒过来，瞬间睁开眼。 “周红玉？”陈招娣小声试探。 “醒着！” 陈招娣松了口气，顿时放开动作。 她从订婚宴带回来一堆打包好的饭菜，找地方放好，她谈起订婚宴上的事。 “你堂哥夫妻俩豪气得很，大手笔，饭店虽说不上来名字，一水的好菜，鲍鱼啊，海参啊……全都是大酒店里该有的，你光交了礼金，又没去吃饭亏得很！” “说得好像我堂哥堂嫂没有打包菜让你带菜回来似的！”周红玉从床上起身。 陈招娣点头：“这没话说，你堂哥堂嫂做事周到，一点没少你的！” 周红玉在叠被子，她继续唠叨：“你堂哥夫妻俩有眼光，挑了这么一个好媳妇，个子高，样貌好，说话又好听，什么好事都让人家赶上！” 陈招娣有老大难的一儿一女，目睹了一对新人的结合，她的心跟着痒痒起来。 “你说媒人……” “你就别想了，媒人帮不上你的忙，这姑娘是我堂哥做生意认识的！” 周红玉拍了拍被子，一听她那熟悉的语气就知道她想什么。 陈招娣皱了下眉头，小声发牢骚：“真是的，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周红玉叠好被子就去翻柜子里的饼干，拿着饼干吃起来。 陈招娣凑过来，一脸八卦：“到这里还没完，我这还有呢，你想听不？” 周红玉吃着饼干摇头：“不想听，有点卡嗓子，倒点水来。” 周红玉喝着陈招娣倒的水，听她在耳边继续唠叨。 “这世上十全十美的事少之又少，我刚才只跟你说了周安媳妇好的一面，现在我就跟你说她不好的一面！” “她就像传闻中，有着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可我又觉得那姑娘强势过头，而且她们家全是这副样子，精明得很，看着就很会算计！” “我站在你堂嫂旁边，陪着说几句话差点被套出老底，吓得我找借口就溜，我人走了，还听她娘家人和你堂嫂打听我们卖衣服的事，真够吓人！” 周红玉不置可否。 堂哥夫妻俩偏爱身体不好、资质平庸的大儿子周安，为了能让周安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因此在选儿媳妇这事做出不少退让，有舍才有得。 梦里，周安媳妇进门后周兵仍旧留在家里干了几十年，等到侄子长大能顶事，周兵才被分出去。 家产分了多少她不清楚，不过，那时候小小的干货店已经成为一家年入千万的中小型公司，周安媳妇也成了亲戚中有名的女强人，日子过得很滋润。 正说着话，楼下散步的常婆子回来了。 常婆子看见病房里同时出现两个儿媳妇，不禁开心：“红玉，招娣，我今天可以出院了？” 陈招娣顿时看向周红玉，要她说嘛，常婆子这三天恢复的很好，现在就可以出院，不需要在医院里浪费钱。 然而霸道如周红玉，她非不让常婆子出院，说是让常婆子做完什么检查才能出院。 净浪费钱！ 周红玉摇头：“妈，主治医生不是说了吗，你过几天还要做一个全身检查！” 这是周红玉强行让主治医生加上去的安排，现在婆婆身体看着还行，实则亏空得厉害，如果医院能检查出什么状况，日后常婆子行事就得有所顾忌，家人也会跟着督促。 尤其是常婆子最为疼爱的小孙女常美英！ 常婆子担心住院费，一心想出院，一不小心就说错话。 “红玉啊，我觉得我的身体恢复好了，现在就可以出院，赖在医院也是浪费钱，我和你爸的棺材本都给了……” 两双冒着绿光的眼睛看过来。 常婆子察觉说错话，装糊涂似的往床上爬，拉过被子盖住头。 一叶障目。 陈招娣满腹疑问，老两口的棺材本给了谁？ 三房？两个姑姐？或是常鹏飞？ 她清楚得很，她和周红玉靠着卖了两次衣服赚得盆满钵满，她们两个还真看不上老两口的棺材本！ 周红玉使眼色：老太太做不了主，别当着老太太的面吵起来，我们去外面说！ 第97章 离去 两人从病房出来，陈招娣手还按在门把手上就想嚷嚷，周红玉及时拍了她下，拽着衣服拉到另一头走廊。 “过去再说！” 到走廊，陈招娣甩开手，生气道：“这钱到底给哪个混蛋拿去了！” 周红玉托着下巴想了想，应当和她的傻大儿没关系。 她已经给了八百块，再加上老两口的棺材本，吴家就算想买天上的皇宫都可以，犯不上那天全家出动来双洞胡同闹一通。 周红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招娣，陈招娣表示赞同的点头。 “我也觉得你大儿子的可能性最小，因为你可是咱们家最有钱的人！” 周红玉：“……” 我的钱是我的钱，我还没死就轮不到那几个逆子分财产！ 陈招娣开始分析：“我觉得最大的嫌疑人是常兰花姐妹俩，她们两个啊，我从一嫁进来就看清楚了，娘家贼，娘家粪坑里的石头也想搬回去！” 她越说越觉得有可能：“除了她们还有谁能从老两口手里拿走棺材本，三房虽说为了攒进修班的学费，把单位分的房子卖了，可再怎么说老三都是大学老师，这些道理他不会不懂！” 还真就不懂！ 周红玉呵呵几声，冷笑。 她反而觉得三房拿了老两口的棺材本，没有什么理由，全凭直觉。 这夫妻俩绝配啊！ 周红玉叮嘱：“这事先不要声张，鱼儿自己就会浮出水面！” 等她把常国富在外面养情人的事捅到孙艳霞面前，让这夫妻俩狗咬狗，想知道真相就轻松得多。 陈招娣答应下来。 周红玉总不会吃亏吧，她等着周红玉把事情调查清楚！ 这事暂时先放一边。 回病房的路上，陈招娣随口道：“周安媳妇进门，我看周兵很快就会来投靠你！” 周红玉：“……” 你别给我乌鸦嘴，我现在事情够多了！ * “鹏飞，你真的打算放弃跑车？”李大牛把埋头走路的常鹏飞叫住。 其他人听到声音转过头，看着常鹏飞，顿时笑成一团，讥笑，嘲讽，不绝于耳。 被他们笑话的青年，是最近出了名喜欢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的冤大头！ 李大牛几步上前，护在徒弟面前，凶着脸吼了几声把人赶走。 人走完后，李大牛恨铁不成钢地用铁砂掌似的大手拍打几下浑常鹏飞。 “别人怎么议论，我做师傅的管不着，你一天是我徒弟，我就一天带着你，不过如果你真的打算放弃跑车，让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那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徒弟，我最讨厌这种人！” 常鹏飞低头，久久沉默。 他为着奋斗的目标没有了，又义无反顾走上一条不归路，师父是个好人，他不能连累了师傅。 性子急的李大牛半天等不来一句话，气得甩开袖子捏着拳头走人。 “以后见到我，不要叫师父！” 常鹏飞颓废地向外走去，站在仓库外面的荒地，看着骑自行车路过的情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他不禁从口袋摸出烟抽起来。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吴敏君。 但，眼下怀着身孕无处可去的昔日爱人被他视为自己的一份责任，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不能放任不管。 ps周红玉：我不是你妈，我是真想打死你啊！ 抽了几口烟过完烟瘾，常鹏飞缓了缓，挺直背朝出租房走去。 在门口前的马路和菜农买完菜，转过身，照例被身后的菜农拉着人指指点点。 常鹏飞习以为常，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往出租房走。 “绿毛龟，养野种……”筒子楼的小孩看见常鹏飞回来，立刻追过来喊着新编的顺口溜。 小孩奶奶藏不住嘴角的笑，看不起道：“常同志，孩子不懂事，不过啊，我们家孩子从来不会说谎……” 常鹏飞冷着脸绕过，飞快往楼上的房间走。 他上楼，仍旧听到小孩奶奶大声喊道：“你看这人多不讲究，他有本事做的出来还不兴别人挂在嘴边说，小孩能懂什么事，他都计较……” 站在新家的门口，常鹏飞掏出钥匙，想到房间里等待他回来的人，那点尘封的爱意逐渐死灰复燃。 他想，他应当是没救了吧—— 开门，吴敏君看见他别开眼，转而温柔地抚摸肚子。 她念念有词：“宝宝再等等，妈妈，马上就带你去找爸爸……” 声音不小，吴敏君自从事情捅开后，说起这些话时就再也没避着常鹏飞。 常鹏飞一如往常听到这句话僵在原地。 愣了一会儿，他低头道：“我今天买了排骨，给你煲排骨汤喝。” 他从小没下过厨房，做饭一窍不通，但听出租房对面的老太太说，怀孕的女人最需要的就是补身体，而这排骨汤乃上好的补品。 吴敏君摸着肚子唱起曲调柔和的儿歌，完全不搭理他。 常鹏飞拿着菜去走廊准备做饭，看了眼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吴敏君，叹了口气。 他总觉得吴敏君这样子就是疯了。 不然如何解释吴敏君当初的种种举动。 她真的一个像不顾及后果的疯子。 那天常鹏飞在医院交完费，莫名想去看吴敏君最后一眼，就这样不打招呼离开医院。 有他妈和大伯母守着，奶奶这边他是最放心的。 吴敏君那边却有些担心。 他到时，吴家闹成一团，吴大嫂叫嚣着要把吴敏君嫁到乡下，嫁给那些生不出孩子却出得起高价钱的鳏夫，他狠不下心，顾不上其他出面揽下。 最后经过邻居调和，吴敏君将工作转给吴大嫂，她本人带着没出生的孩子和家人断绝关系，扫地出门。 “我的信呢？”吴敏君忽然道。 “在桌子上，你自己翻一下！”常鹏飞往房间里探头。 见吴敏君从一堆东西里找到她的信件，常鹏飞收回身子准备做饭。 吴敏君拆开信，脸上顿时绽放出炽热无比的笑容。 她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聚了—— 第98章 投靠 大学室友来信，那人老婆生了个女儿，他父母重男轻女，家里因此闹得不可开交。 吴敏君手指发白捏着信，满脸亢奋。 她忽地起身。 常鹏飞手忙脚乱在走廊做饭，等他稍微能腾出手，便和房间里的人说着话，活跃气氛。 然而并没有人答复。 他以为吴敏君不想理他。 但房间里久久没有动静，他顿时担心地放下铲子。 房间里安静的像是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在自说其话！ “嘿，常小子，你买排骨回来没？我来找你要几块给孙子补身体！” 住在对面的老太太找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常鹏飞猛然清醒。 他抓着老太太忙问：“大娘，你看见我对象了吗！” 老太太啧啧，三分轻蔑看着他：“常小子，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弯腰拿东西的时候，那姑娘头也不回就走了！” “她手里拿着一封信，笑得渗人，嘴里说着什么带宝宝去找爸爸，人家这是要一家团聚，你阻止不了！” 常鹏飞听了宛如晴天霹雳。 他捂着胸口说不出话，心碎得彻底。 老太太同情地看了眼这倒霉孩子，嗅到肉糊锅的味道，赶紧跑过去救场子。 这倒霉孩子也真是的，女人哪有肉重要，等会儿她必须拿几块排骨回去给孙子！ 枯黄的树叶落满一地。 常鹏飞的初恋正式宣告完结。 那天吴敏君离开京城前回了趟吴家，吴家人正在吃饭，双方吵起来，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互相揭老底。 吴家骂吴敏君有辱门风，吴敏君骂吴家眼里只有钱，当初也是他们替自己做决定，拿了赔偿把人从外地退学带回来。 邻居们一听，好家伙，你们吴家没一个好人啊，以后有多远躲多远！ 还是有几个心善的邻居过去劝架，停了没一会儿，转头大家就发现吴敏君不见了。 再有关于她的消息传来她已经到了广省，暂住在大学室友那里，在信里找人借五百块钱做生活费。 常鹏飞把信看完，随手无情地扔进垃圾桶。 男人是这世界上最深情的动物，也是最无情的动物。 男人的爱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值钱。 * 几天后，医院。 按周红玉的强烈要求，医院给常婆子做完全身检查，拿着检查结果不由得皱眉。 这老太太的儿媳妇莫不是有火眼金睛，竟让她猜对一大半。 主治医生露出笑脸，哄着陈招娣先将常婆子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转头，他严肃着脸告诉周红玉：“你们家老太太这情况不妙啊……” 劳累过度，身体亏空得厉害，再不及时亡羊补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周红玉点头。 没错！ 老太太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一点了解！ 以至于达到极限值后，老太太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断断续续生着病，终于在某天药石无医最终离世！ 主治医生看着周红玉打扮，知道这家人有经济基础。 他语重心长：“如果你们家属有心的话，我建议再让病人在医院待一段时间，医院这边经过观察给老太太开出合适的治疗方法！” 周红玉点头，坚定：“医生，我们家属绝不会拖后腿，这些有劳您费心了！” “哪里的话，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主治医生欣慰地笑，有这么配合治疗的家属，他们这些医护人员很满意。 周红玉拿着体检报告出来，陈招娣和常婆子立刻围上来。 常婆子撞了下陈招娣胳膊，陈招娣扯着嘴角大声道：“红玉，妈说她觉得自己身体好的很，检查也按你说的做了，妈说她要出院！” “医生的话不能全信，做医生的当然想多来几个病人，这样才能赚钱，我们这种一般人家就别在医院浪费钱！” 周红玉瞪了她一眼，转过头对常婆子交代道：“妈，这不是浪费钱的事，你那好孙子一下子在医院交了大几百块，这钱只能留在医院的账上，退不回来，你要是走了，那才是浪费钱！” “主治医生看完体检报告也说，你的身体亏空得厉害，再不及时治疗以后花的钱只会更多！” 闻言，陈招娣这抠门成性的家伙反而是最激动的一个。 她心痛地捂着胸口：“妈，你还是继续住着，等钱花的差不多，医生把你的病也治好了，你再想着出院！” 这钱被常鹏飞那倒霉催的交了，如果就这么匆忙出院，亏大了。 花的虽不是陈招娣的钱，奈何她感同身受的痛。 常婆子倒是没主见，既然两个儿媳妇都不让她出院，那她只能乖乖待在医院里，等待下一步治疗。 这天下午，周兵带着一个小包袱来到医院。 陈招娣在水池边洗饭盒，看他这样也是一愣，连忙朝病房的方向喊周红玉。 周红玉出来，眉头一皱：“家里待不下去了？” “嗯，小姑！”周兵情绪低落地闷声道。 周红玉拉他到另一头走廊，严肃着脸：“都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她就这么一问，周兵原本还能绷得住情绪，眼睛顿时湿润。 “小姑……” “别跟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挺直腰板，大声说话！” 周兵喉咙一梗，呜咽：“大嫂看我不顺眼，在家里总找我事，我一时受不住和她闹起来，现在只能来投靠小姑！” 订完婚周安媳妇便住下，成了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周堂哥夫妻俩乐见其成，只要大儿媳能干，将来大儿子就不会跟着吃苦受罪，目前这个大儿媳很合他们心意。 于是，周家剩下的几个孩子就倒霉了。 周安媳妇精于算计，丈夫和公婆都站在她那边，和底下的弟弟妹妹比起来，她占据着巨大的优势。 周红玉叹气，这孩子不愧是年轻气盛啊！ “行吧，来都来了！”周红玉转头看了一圈后，道：“但是吧，我现在也挺忙的，说实话暂时还用不上你干什么活……” 周红玉生周堂哥夫妻俩的气，如果他们能把用在周安身上的精力多分点给其他孩子，就不至于会这样！ 自己没有经济能力的孩子被挤兑出家门，他们良心何安！ 而最让周红玉讨厌的，莫过于躲在所有人后面享受好处的周安！ 身体不好不是借口，能力不足才是他最大的错处！ 周红玉决定把周安划到和她那傻大儿一个地位，两者都是她极其讨厌的人。 不远处，陈招娣扒着病房门框，眯着眼睛看他们。 到底在说什么？ 她真的很想听！ 难道又开始讨论怎么赚钱？ 她必须想办法打听情况！ 陈招娣朝病房里招手：“美英，过来，给大伯母帮个忙！” 美英姐是育红班最乐于助人的好孩子！ 刷地一下，常美英就到跟前：“大伯母，你找我啊！” 第99章 南下 等常美英走过去，就听周兵苦大仇深道：“小姑，总之那个家我不想回去，我留在医院替你们照顾亲家奶奶吧，给我一个落脚的地方就好，饭嘛，我吃你们剩下的也可以！” 周红玉白他一眼，生气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年轻就没了干劲，你看看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 常美英摇晃着周兵的袖子，天真烂漫道：“堂舅，这样子是不行的，我奶奶只会伺候男人，她可受不了男人伺候自己！” …… 周红玉&周兵：你这孩子首要任务是把字认全！ 经过常美英这么一折腾，周兵心情由阴转晴。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也许从家里离开他反而会过得更好。 周兵把常美英从地上抱起来，用脑袋顶着她脖子玩闹，逗得她哈哈大笑。 周兵抱着笑个不停的常美英：“小姑，无论如何我不打算回去了，如果家里问起来，你这边帮我说一声。” 有周红玉替他应付父母，周堂哥夫妻俩也不太敢找他茬。 周红玉不落忍，行吧，她就帮帮这倒霉孩子。 “这样，我给你安排个事做！” 周兵手一紧，两眼发亮。 跟着小姑混，一天吃九顿！ “小姑，我都听你的！” 陈招娣卖力伸着脑袋，试图听清楚，看周兵这小子笑的那么开心，难道捞到了好差事？ 陈招娣抓心挠肝，迫切想知道那两人说了什么！ “你替我去一趟广省拿货，多余的话我就不跟你说了，看你的表现，我再决定要不要把你留下来干活！” 周兵点头，他很有自信能通过自己的表现得到周红玉的认可。 他一定能跟在小姑后面混口肉汤喝！ 他离了干货店，将来也会有光明的前途！ 周红玉抱过常美英，边往回走边说：“到了广省，会有我提前联系好的人接待你，这是你第一次过去，出行的费用我给你五百块，这五百块能办成多少事就看你的本事！” 五百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说多，像是作为家里顶梁柱的常红兵，每天兢兢业业月底工资到手六七十块，除去一家人日常开销，攒够五百块至少需要一年。 说少，对于一个生意人这点钱算不了什么，拿去进货都嫌搭不上话。 周红玉打算拿这五百块考察周兵的能力，若钱花完，周兵不能带回来她想要的结果，那周兵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得往后退，她得开始寻找新助手。 若周兵能力超出预期，那自然是一件喜事。 钱花得值。 人也有了。 不远处，陈招娣脸上愁云惨淡，她就听到了五百块，到底谁给谁五百块？ 回到病房，常婆子看见周兵便关心地问起他大哥准备过门的媳妇。 此前，两家人都准备着娶儿媳妇过门，相互间的情况很了解，如今常鹏飞婚事彻底告吹，常婆子再看到周堂哥家的人感触颇深。 周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捡了些好的和常婆子说。 听到周堂哥家顺顺利利，常婆子开心之余又惆怅：“唉，要是我们家也能这样就好……” 这话说不得！ 陈招娣立刻看周红玉脸色，打断：“妈，你老糊涂，这事不顺利才好，她吴敏君肚子里怀了别人家的种，你还想着她进门啊！” 常婆子一愣：“这也是，不顺利才好啊……” 如果事情顺顺利利，那再等他们一家人知道吴敏君在背后做的脏事，可不得都被气疯。 周红玉给了陈招娣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 陈招娣的心顿时火热起来，既然如此，那等会儿她再问周红玉刚才两个人聊了什么，周红玉应该肯告诉她吧！ 常婆子和周兵说了一会儿话，忽然就转过头盯着陈招娣看，忍不住道：“招娣，最近你怎么都守在医院？你不上班啦？” 奇了怪，陈招娣爱财如命，哪能舍得浪费一天工资。 当年她生下华英坐完月子立刻返回工作岗位，那段时间恨不得住在厂里将少掉的日子补回来。 陈招娣僵硬在原地，用眼神求助周红玉。 救我—— 停薪留职，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她除了和周红玉说过，其他人没有一个知道，她是打算能瞒一天是一天，最好家人永远都不知道，省得总有人在耳边唠叨。 周红玉皮笑肉不笑，呵呵，你也知道厉害了吧！ “妈，大嫂有孝心，妈在医院里住着她时时刻刻惦记，以至于没心思上班，请了假来照顾。” 常婆子默不作声拉被子，这不像是陈招娣干得出来的事，这话她听了都不会信。 不过她心里有成算，既然两个儿媳妇一唱一和这么说，她暂且当真，至于真相，还是留给想知道的人吧。 陈招娣躲过一劫，从病房里出来满头大汗。 周红玉走在后面把门关上，嘲笑：“如果你现在还不想让家里知道这事，那平时就给我藏好点！” 陈招娣悠哉得像是在昭告天下，快看，我不用上班了！ 陈招娣紧张地擦着脸上的汗：“我以后会多加注意！” 吓死人了，谁能想到平时不声不响的常婆子突然会问这事，她还以为婆婆是家里最好忽悠的，差点就在这上面栽跟头。 对此，周红玉表示，呵呵，活该！ 在周红玉看来整个家最不好糊弄的才应该是常婆子，这位乃大智若愚的存在，想想和婆婆关系最亲密的常美英，一个小人精，从中就能窥见一二。 所以常婆子因病去世，常家在内鬼外患作用下乱得一塌糊涂，也不是没有理由。 “红玉，周兵在你这里面吗？” “堂嫂，周瑶！” 周瑶扶着周堂嫂从楼梯处上来。 周红玉先是一愣，随后点头。 周堂嫂长长松了一口气，她压低声音诉苦：“周兵，这孩子太不像话了，凤琴才说他几句，他就闹着离家出走，他爸在家里快要气死了，说让他一辈子都不要回去，父子俩到这地步像什么话！” 周红玉&陈招娣：哦~~ 某人没把话说全，找打！ “不是的小姑，我从来没想过气我爸，是有人不讲道理，我爸妈还非要偏心！” 周兵及时打开门从病房里出来，顺手将想看热闹的常美英按回去。 第100章 手足 周堂嫂不由得伸手去拽周兵：“你这孩子，有话回家说！” 周兵甩开手，大声道：“我为什么要回家说，你们偏心过头了，回去有谁向着我？小姑是自家人，那就让小姑评评理好了！” 周堂嫂面子薄，躁得慌。 周兵和家里吵架后离家出走，周安媳妇和周堂哥还没打算原谅他，而周堂嫂心系整个大家庭，便想着把周兵带回去道歉，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 她无措地看着周红玉和陈招娣：“这孩子……最近有点不听话！” 陈招娣顿时帮腔道：“她堂嫂，话不能这么说，我也和你们家两个孩子打过交道，周兵和周瑶都是一等一听话的好孩子！” 陈招娣记忆深刻，在常家这么听话的孩子几乎没有，也就一个常淑英能拉出来比划。 有这么好的孩子周堂哥夫妻俩还不知足呢！ 周堂嫂叹气，无奈道：“是这么说没错，可家里闹成这样子也只能有人先退一步。” 周兵听了瞬间红眼，那他就应该吃亏？ 周兵不由得将受到的委屈倒出来：“妈，我吃亏，我不觉得有什么，谁让我上面有这么一个大哥，可底下的弟弟妹妹凭什么也要吃亏！他们上面还有我！我不让他们吃亏！” 周安媳妇一进门就将其精明能干的性格发挥的淋漓尽致，安排这个，指挥那个。 不仅是周瑶这个大女儿、周兵这个二儿子，底下没长大的弟弟妹妹也被算计得明明白白，他们的将来都是在为周安小两口铺路。 周红玉和陈招娣朝周堂嫂看去，周堂嫂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她艰难道：“都是一家人，你让一下，他让一下，什么叫做吃亏……” “是是是！这不叫做吃亏，那以后都让周安和他媳妇退一步好了！” 周堂嫂说不出话，毕竟周安小两口只有占便宜的份，谁敢让他们退一步整个家不得安宁。 见周堂嫂母子俩剑拔弩张，周红玉将情绪激动的周兵拉到一边。 她道：“嫂子，你看孩子也不傻，他不想回去就不回去，留在我身边帮忙也不错。” 周堂嫂赶紧摇头：“小姑，我们都是一般人家，怎么好意思让这家伙待到你家去！” 原本周堂哥知道周兵离家出走还没有那么生气，是周安媳妇忽然说没准周兵跑到小姑家添乱去了，周堂哥这才暴跳如雷，坚决不许周兵回家。 周堂嫂他们不知道的是，周安媳妇之所以一进门就对上周兵这个最能威胁她家庭地位的人，是打着给周兵下马威的主意。 周安媳妇少算了一步，周兵最后竟然离家出走了。 若是处理不当，她这刚进门的新媳妇在婆家人面前可就落了下乘，坏了在公婆心目中的印象，所以她想方设法将问题推到周兵头上。 周红玉给了周兵一个眼神，他气呼呼扭过头往旁边走开。 周红玉上前握住周堂嫂的手：“嫂子，儿媳妇进门你就该享福，这怎么越活越回去，反而乱起来了！” 这话说到周堂嫂心坎里。 原本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周安媳妇这么一个好姑娘嫁进来，她和周堂哥当做女儿一样爱护，她愣是想不通怎么就闹起来了。 周堂嫂苦着脸，伤心道：“红玉啊，你比我们有文化，你来出出主意！” 周红玉拍了拍周堂嫂手背，点头：“嫂子，有句话说得好，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咱们这些人和下一辈有代沟，下一辈的事咱不好掺和呀！” 代沟是什么？ 周堂嫂听着这时髦的词有些恍惚，不过她还是抓住重点，她纠结道：“红玉，这兄弟间拌嘴，我们做家长的总不好不掺和吧，闹大了伤感情！” 周安身体不好，将来父母没了，肯定是要靠媳妇、靠兄弟姐妹，周堂哥夫妻最担心在这两方面处理不好，周安以后日子难过。 周红玉轻笑：“嫂子，你和堂哥一开始就想岔了，周安媳妇是你们两个千挑万选，现在娶进门了也觉得万分合心意，而兄弟姐妹，那是骨肉血亲，他们怎么就不会对周安好！” “这两方都想着周安好，就不可能有调和不了的矛盾，不过嘛，年轻人打打闹闹也正常，反而做家长不适合掺和进去，旁的人越是掺和就越说不通！” 周堂嫂一愣，是啊，周红玉说的才对，她和周堂哥太过于小人之心。 “红玉，我想通了！” 陈招娣在旁边龇着大牙，害怕，周红玉良心大大滴坏！ 她虽猜不出来周红玉说这些话的含义，但她很了解周红玉这人。 在这场争端中，周红玉肯定不会帮周安小两口说半句好话，不仅没骂人，还劝起来，反而更吓人了。 周堂嫂不再想着让周兵低头认错，却又想把周兵带回去。 她从生气到担心：“这孩子真犟，九头牛拉不回来，正吵着架，就说要离家出走再也不回去，起初我和他爸没当真，城里又不是农村，他去朋友家都没半个床位睡觉，没想到他还真就带着东西走了！” 周堂嫂伤心地掉眼泪。 周红玉十分了解周堂嫂的心情，这种不听话的孩子，她们家更多！ “嫂子，你听我一句劝，周兵出来闯一闯才是对的！” “对的？这怎么能是对的，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孩子，出门在外要吃多少苦头，我在家光是想到这些就掉眼泪，再这么想下去我就活到头了！” 性情温和的周堂嫂略微激动，然而这也情有可原。 前些年家庭条件不好，几个孩子上学被耽误，做父母的觉得亏欠了孩子，虽不可否认周安抢走大部分注意力，可剩下的孩子也不是捡来的。 周红玉点点头，示意周堂嫂不要太激动。 她道：“周兵和周安不一样，他更适合出去闯一番天地……嫂子，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就像当初堂哥拿着借来的钱和家里的积蓄去东北闯荡，那段时间你带着孩子们在家一天三顿稀的，吃得两眼无神，头大身子小，就这样周安奶奶还三天两头跑到家门口闹！” “嫂子，我一直觉得你是村里媳妇中少有的明白人，你可不能跟周安奶奶似的给孩子添乱啊！” 第101章 清醒 说起糟心往事周堂嫂直掉眼泪。 “是啊，不知哪个缺德鬼造谣你堂哥死在东北，还说是我害死你堂哥，周安奶奶寻死觅活，闹得让我偿命！” 内忧外患，周老憨媳妇还添乱，得亏有亲朋好友救济，这才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那段时间周堂嫂抛开脸面，没少带孩子去周婆子家蹭吃蹭喝，这份情她牢牢记在心中。 她和周老憨媳妇才不是一路人！ 周堂嫂堵着一口气：“周兵想做就去做吧，我不拦着！” 周红玉轻笑，继续说着最后一个令周堂嫂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道：“堂嫂，你和堂哥想得周全，给周安留了干货店当依靠，又找了个能干的媳妇管家，不过你想想啊，如果周兵在外面闯出一番成绩，周安以后也不用非得靠着媳妇吃饭，他的日子是不是更好过点！” 周红玉昧着良心说出这番话，她才懒得管周安这自私鬼以后过得如何。 既然周堂哥夫妻俩偏心周安，那她也偏心周兵这个未来的得力干将好了。 周堂嫂一愣，顿时拍大腿，他们怎么就没想到！ 不过想想也是，在这之前夫妻俩想着把周兵留在干货店帮忙，所以没指望过能在周兵身上找到新的出路。 软饭不好吃，尤其是周安媳妇连带着她那个娘家精明过头，钻钱眼里了，向来被周堂哥夫妻俩宠着长大的周安，不一定能受这个气。 周堂嫂对周红玉的劝说心服口服，总之，还是以大儿子周安为重，只要是为了周安好的，他们也忍不住想去尝试。 陈招娣在旁边一言不发，看着周红玉把周堂嫂劝下来，同样佩服得不行。 看看，这就是她选中的财神爷！ 不仅赚钱了得，口才同样了得！ 这边，周堂嫂稳住了，周红玉便招招手把周兵叫过来。 “你妈同意了，现在和你妈好好说吧，省得你爸那边还是有意见！” 周兵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感激。 经过昨晚那顿吵，又有周安媳妇煽风点火，他还以为从此和父母再也没有和解的可能。 “妈……” 千言万语，到嘴边化为一声清亮的妈！ “你这孩子不打招呼就离家出走，家里人多担心啊……” 周堂嫂抹着眼泪哭个不停。 周红玉把陈招娣拉走，省得耽误人家一家人增进感情。 她们进病房才过了一会儿，周兵推门而入。 除眼睛有些红外，他看着情绪波动并不大。 周红玉问：“你妈她们走了？” “走了，本来还想拉着我的手说一通，顺便带我回去和我爸聊一聊，我说了几句话把她们哄走了。” 周兵耸耸肩。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回去？ 想出来就难了。 现在靠着小姑暂时把他妈稳住了，如果他自信过头傻乎乎跟着回去，想都不用想，有周安两口子在他完全不占据半点优势。 只需要周安两口子说几句软和话，他就兵败如山倒，听之任之。 “小姑，你把地址给我吧，我抓紧时间出发，趁我妈暂时被说通了，不然我那个大嫂再想办法把我揪回家，我就算是七十二变的孙悟空都逃不出来！” 周兵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昨晚逞一时之能，他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家出走。 他爸妈相比起其他父母已经很好，仅是偏心过头了，心里还是盼着自己孩子好的，就因为这样他才狠不下心。 周红玉拿笔在纸上抄了一个地址，递给他。 “你先去，我今晚就打电话找人去接你！” 周兵将纸条收好。 周红玉看了眼陈招娣：“你留在这，我回家一趟拿存折，找个银行给他取钱。” 说着，周红玉和周兵朝病房外走。 陈招娣摸着内衣里的一叠钱，左顾右看，最后她从内衣里将装在信封里的钱拿出来，追出去：“等等我……” 她把信封交出去：“算我一份吧，这钱就让我来出，里面有……” 她紧张环顾一周，确认没有鬼鬼祟祟的可疑人：“里面有七百块！” 周兵没接，看着周红玉等待指示。 周红玉眼皮一掀，将信封接过转手又交给周兵。 问她：“你怎么带这么多钱出门？” 不对劲呀！ 陈招娣憨笑，装起糊涂。 最近她找人看铺子来着，上午刚去看了一个，不合适，人气比不过周堂哥家干货店那条街，面积又小，价格却贵得要死。 她不想说，周红玉也懒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有陈招娣这笔钱也少了一趟跑。 “周兵，把钱拿好，快去买票吧，我记得最快一趟火车也没多少时间了！”周红玉压低声音道。 周兵走人，转过头她看着陈招娣：“等有空我把你的钱还了！” “别呀——” 陈招娣在后面追着喊：“你不能只带着周兵，把我也带上啊！不如这笔钱就不算进去，你们把我带着就行！” “看情况吧！”周红玉逗她玩。 她变化挺大的，至少抠门这点变了很多。 陈招娣急得抓心挠肝，回到病房一直围着周红玉鞍前马后，常婆子等人看着稀奇。 周红玉带着常美英去打热水，常婆子忍不住道：“招娣，你和红玉神神秘秘在搞什么？你们准备当个体户？” 陈招娣倒水的手一抖，张大嘴，老太太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妈，你多喝点水养身体，争取早点出院！”陈招娣避而不谈，忐忑道。 “好，我多喝水争取早点出医院！”常婆子微微一笑，接过杯子。 她逗陈招娣玩呢。 这妯娌俩搞个体户的事她多少知道点，她可不敢撩拨周红玉那个煞神，也就逗逗陈招娣开心一下。 陈招娣还以为躲过一劫，立刻找机会溜出病房。 见周红玉拎着暖壶，牵着常美英回来，她迎上去：“周红玉，晚上换你陪着妈吧，我明天再来！” 说完她就想走人。 周红玉直接伸手拽住她，凶道：“想都别想！” 常美英摊着小手，在旁边补充道：“大伯母，我妈等会儿还要去学校见我姐姐的老师！” 常美英按着头，小小的人儿，有大大的烦恼。 她姐姐上了高中学习成绩还是特别不好，以后怎么考大学，这不今天就被叫家长了。 陈招娣惊讶一声：“啊？” 叫家长，好丢脸啊！ 从大哥常耀祖到最调皮的小妹常美英，常家还没有哪个因为学习成绩被叫过家长。 至此，陈招娣也顾不上逃离常婆子，眼神同情看着周红玉，直到周红玉从医院离开。 第102章 补课 而常淑英完全不知道被叫家长这一回事。 放学后，她在学校一间空教室和几个同学跟着美术老师补课。 补课出自于美术老师一片心意，从三个年级中选出他看中的同学，当然，为了能顺理成章地将补课进行下去，美术老师屈于校领导的权势免不得放进来一些他看不上的同学。 坐在常淑英旁边，不停地问她各种问题的蔡琪儿就是其中一个。 她问：“淑英，你画树叶的时候怎么想到用这种线条？” 常淑英答：“因为……” 等回答完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随之而来。 她又问：“淑英，天空应该画蓝色的，你怎么想到画这种颜色？” 常淑英又答：“因为……” 如此循环往复，教室里其他同学认真地画画，安静的环境显得她们有些吵闹。 美术老师温随阳不由得皱眉，频频朝她们的方向看去。 常淑英依旧认真解答蔡琪儿每一个问题，蔡琪儿却在抛出问题后，分出精力瞄一眼温随阳所在的位置。 看到温随阳抿着唇走来，蔡琪儿立刻正襟危坐，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常淑英仍在认真解答着她的问题，并未察觉温随阳的靠近。 温随阳的鞋子就在视线触及之处，蔡琪儿嘴角勾起抹下。 “这里的话，因为是……” “常同学，画画最忌讳的就是分神，你想教好其他同学，那也得先把正事干完！” 温随阳靠近，抬高声音，将教室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常淑英将笔放下，低着头羞红脸。 温随阳俯下身看了看常淑英完成一半的画，点头表示认可。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某处。 蔡琪儿眼神迷恋地随着他的手指转动。 他道：“你画树叶能想到用这种线条，很不错。” 蔡琪儿立刻抢答：“我知道，那是因为……” 温随阳满意地点头，夸道：“不错，蔡同学进步很大！” 蔡琪儿脸上浮起两朵红晕，邀功道：“温老师，我还知道天空为什么没有画蓝色，反而用这种颜色，那是因为……” 蔡琪儿照搬照抄，将常淑英的话一比一复制过去。 温随阳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 常淑英被冷落在一边，不由得咬了咬唇。 果然，就像美英说的，这位蔡同学很喜欢温老师，特别想在温老师面前表现自己！ 常淑英只把温随阳当做老师对待，她没有那种想在温老师面前表现自己的欲望。 小情绪过去后，既然花板被霸占她便摆弄着新买的颜料，自顾自尝试着调出想要的色彩。 荷花含苞待放的粉嫩。 夕阳余晖的娇艳。 露水衔珠的清亮。 …… 常淑英越玩越开心，以至于没发现说话的两个人突然安静下来。 温随阳饶有兴致盯着她那画在纸上异常惊艳的色彩，看了又看，舍不得移开眼。 蔡琪儿恨恨地捏紧画笔，紧紧盯着温随阳脸上的表情。 “常同学，这抹颜色是代表着荷花含苞待放时的粉嫩吗？” “是的，温老师！” “那这一抹是代表着夕阳余晖的娇艳吗？还有……” 两人一问一答，心有灵犀，交流着彼此的见解，蔡琪儿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句话插不上。 蔡琪儿死死咬着唇，常淑英竟然好意思说不喜欢温老师，怎么可能，明明很喜欢！ 一看她和温老师马上要更进一步，立刻想方设法抢走温老师注意力！ 这个心机女—— 铃铃铃—— 代表着广播结束最后一道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同学纷纷起身，边收拾东西边和温老师道别。 温随阳回过头，笑容温柔地和每一个同学道别。 蔡琪儿心情由阴转晴，眼神痴迷地盯着温老师。 温老师，好帅—— 所以常淑英说不喜欢温老师，那肯定在口是心非，这个心机女装清高！ 只需一会儿，教室里便走了大半，等蔡琪儿转过头，常淑英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走人。 “淑英，你等等我！”蔡琪儿急忙喊道。 她倒不是想和常淑英一起走，奈何在这些人里温老师最关注常淑英，她跟在常淑英身边才能趁机争取到温老师的关注。 常淑英垂下眉眼，抱歉：“琪儿，对不起啊，我没办法跟你一起走，我奶奶住院，我得去一趟医院。” 如果不是因为放学后需要留下补课，她现在应该在医院守在奶奶身边。 常淑英责任心很强，以至于负罪感很重。 “啊？你奶奶住院了！”蔡琪儿像是十分没有心眼，表情夸张大声说道。 这话引来温随阳的注意，温随阳原本还有话交代另一位同学，不由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下把人送走，转身朝她们走来。 蔡琪儿一喜，常淑英的坏消息对来说你就是好消息。 她想的是，常淑英需要照顾住院的奶奶，那就没办法在放学后来补课，这样她作为连接常淑英的温老师的媒介，就更方便她和温老师交流。 “淑英，你奶奶住院了，那你不就没办法来补课！”蔡琪儿直接把小心思说出来。 “我……”常淑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两个她都想！ 她既想着能去医院照顾奶奶，给家里出一份力，也想着能把画画学好，让妈妈和家人为她感到骄傲。 不过照蔡琪儿这么一说，她好像只能两者选一个。 温随阳蹙眉，想了想道：“常同学，如果家里没法兼顾也不需要担心，现在补课被某些家长多次举报到校长室，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选择结束补课，到时候我抽出时间配合你学好画画！” 温随阳很惜才，说真的，他没被发落到一个小小的中学教书前，见识过不少天才，却几乎没有哪一个能像常同学这般独具一格。 出自于常同学笔下的画，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仿佛是每个受伤之人的避风港，舔舐伤口的地方。 蔡琪儿：！！！ 老师，别啊，那是我妈找人举报的！ 第103章 暴揍 “苏老师，这事你给我办妥了，将来少不了你好处！” “蔡夫人，都是沾了您的光！” 学校，周红玉上到二楼办公室楼梯拐角，迎面走来两个人。 一个看着像老师，另一个看着像家长。 前者阿谀奉承，后者高高在上。 这两人不约而同看都不看周红玉一眼，从她身边走过，下楼梯。 周红玉看了眼自己的一身打扮，虽说和刚才珠光宝气的贵妇人相比略显朴素，但没那么差，也就正常人的样子。 周红玉嗤笑着摇头，想到等会儿即将面对淑英班主任有关孩子学习方面的谈话，她脑袋都大，顿时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一边。 二楼有一间偌大的办公室，周红玉礼貌地轻敲了下门，说明来意。 办公室里一个年轻女老师看向某处，咦了声。 “夏老师班上同学的家长啊？夏老师刚出去！你先找个凳子等他吧！” 周红玉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这夏老师不会就是她刚才看到的男老师？ 呵呵！ 她瞬间明白等会儿有一场硬仗要打！ 过了许久，夏老师悠哉悠哉回到办公室。 抢在周红玉开口前，年轻女老师起身笑着指了下方向，殷勤道：“夏老师，你们班上同学的家长来了！” 夏老师眯着眼睛看了眼周红玉，一脸不高兴，也不理人，径直坐下。 他猛地拍桌，开口便找茬：“常淑英家长，我说了让你多少点来的，晚了十几分钟吧？你们这些做家长的真以为学校是菜市场啊！孩子生下来就扔学校！长到十八岁再接回去！管都不用管！” 他收了别人好处，配合着出演相应的角色。 常淑英的家长要怪就怪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话音刚落，一板凳直击他的面门。 周红玉气到爆炸，凭他这副鬼德行也能当老师！ 随手抄起拖把劈头盖脸一顿打。 年轻女老师愣了愣，随即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杀人啦，快来救命啊——” * 教室里，蔡琪儿急得说不出话，她舍不得失去温老师的补课，可她又不能直白地说这一切都是她妈在背后搞的鬼。 她妈想让温老师单独指导她！ 她妈做梦都想让她因此能读一个名校！ 蔡琪儿外公是大学校长，奈何女儿不争气，当年费九牛二虎之力得以让蔡母抢了别人的名额去读大学，毕业后走后门留在大学当老师。 而下下一代，也就是蔡琪儿更没指望，三岁看到老，学习从小就不好，考试成绩永远个位数。 如无意外发生，蔡琪儿肯定考不上大学。 另一个微弱的可能便是蔡琪儿靠着在艺术上的天赋，考上名校。 令蔡母感到更绝望的是，蔡琪儿资质平平， 所谓捷径对她来说照样难于登天。 温随阳的出现再一次给了蔡母希望。 温随阳不同于一般的美术老师，他是业内大师的亲徒弟，冉冉升起的新星，若非一时失意，平常人连见上他一面都难。 蔡母打听到温随阳的背景，期盼他能将女儿培养出来，可惜温随阳脾气难以捉摸，软硬不吃，不仅如此还来了个碍眼的。 一个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天才，常淑英，分走了名师大部分精力—— “琪琪，妈咪来接你了！” “妈咪！” 蔡琪儿仿佛看到了救星，飞扑过去。 一定不能给温老师有单独指导常淑英得机会！ 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出现在教室门口，温随阳瞬间冷了脸，眉眼变得锋利。 起初蔡母没摆正位置，试图借权势强压温随阳专门给蔡琪儿指导，哪知温随阳非一般人也，他心中除了对艺术的追求，其余一概视作无物。 蔡母一连套折腾下来，令温随阳愈发厌恶。 温随阳冷漠的态度蔡母只当做没看见，笑盈盈和他打完招呼。 她正准备转过头和常淑英说几句，蔡琪儿拽着袖子把她往一边拉。 “妈咪，温老师他准备……” 蔡母听完坏消息忍不住沉下脸，同时又责怪地看着蔡琪儿。 这都怪蔡不中用！ 蔡母自认为在同一个年纪她比女儿厉害多得多，多数人只知她抢了别人名额上大学，却不知她连一开始扬名的才气也是抢了另外一个人。 蔡琪儿一心只想英俊帅气的温老师，急道：“妈咪，你快点想办法，我不能没有……” “杀人啦！快来救命啊——” 一声声惊恐的求助回荡在安静的校园。 吓得此时还留在学校里的所有人，看向声源源头。 蔡母皱眉，按住蔡琪儿正在说话的嘴：“这声音怎么听着像是你们班主任夏老师……” 这夏老师教学能力一般，却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在酒桌上十分有名，因此在学校横行霸道，他这是怎么了？ 蔡母随即想到，今天她给夏老师安排了任务，让夏老师去为难常淑英的家长。 像常淑英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若是家长在老师那里受了气，肯定不敢对老师发火，转过头回家就对常淑英一通发泄，这样她的目的就达成。 怎么感觉像是计划出了差错…… 蔡母鬼使神差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常淑英挎包，她不在乎发生什么事，她想早点去医院看望奶奶。 “淑英，你陪着我！”蔡琪儿不由分缠住常淑英胳膊。 说完话，她立刻转过头对温随阳可怜巴巴道：“温老师，你陪着我们两个过去看看，好吗？” 温随阳看了一眼得意弟子，点头。 温随阳大步走在前面，蔡琪儿走在后面两眼痴迷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常淑英皱眉，被缠住胳膊拖着走。 “我去你大爷！有种你把话再说一遍！今天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把你这家伙打死！为民除害——” 常淑英听到熟悉的声音脸上露出笑容，甩开缠住她的胳膊，飞快地朝声音源头跑去。 我妈，是我妈—— 蔡母眼前跑过一个飞快的人影，她愣了愣，后知后觉这人是常淑英！ 常淑英不是躲在洞里的土拨鼠吗？ 蔡母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找常淑英麻烦的计划也许没办法照常继续下去。 校长已经火速赶到现场，他看着爬到窗户，抓着铁栅栏哀嚎的夏老师，再看着暴揍夏老师的不知名家长，他想跳楼—— 现在的家长都这么恐怖吗？！ 第104章 换班主任 “好了，都给我住手！” 周红玉停下，看了眼站在门口像是保安的大爷，随即收回眼神继续暴揍某个人渣。 “校长，你来了！”办公室惊恐的女老师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仿佛看到了救星。 闻言，周红玉停下来。 她把手里的武器扔掉，指着蹲在窗户，抱着铁栅栏狼狈不堪的夏老师，恶人先告状。 “你是这学校的校长吗？凭他这副鬼德行也配当老师！” 校长气到胡子发抖，公正道：“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在学校里公然打老师！” 他还有一句话不敢说，有意见找校长反映啊！ 他怕这话说了，若最后没能如这恐龙家长的意愿，自己也跟着挨揍。 周红玉两手一摊，无奈道：“校长，我是个善良的家长从来不会主动打人，是他逼着我打！” 夏老师扒着铁栅栏，蹲在窗户上缩成一团，呛道：“你这人胡说八道！你你你……” 别忘了你女儿还在我班里！ 今天这顿打我跟你没完！ 周红玉瞄了怂包一眼，叹了口气：“校长，原本我收到通知来学校和班主任谈我家孩子学习的问题，没想到他态度恶劣，还当着我的面拍桌子叫嚣，这我能忍吗！” 年轻女老师点头，她虽没听到这两个人说了什么话，但确实听到拍桌子的声音。 “校长，我看这事的责任各一半！” 人也打了，这恐龙家长赶紧走吧，她也怕挨打啊！ 校长生气地摸着胡子，瞪了眼年轻女老师。 “这事……” “妈！”常淑英开心地跑进办公室，抱住周红玉，惊喜道：“妈，你是来接我放学的吗？” 其他人：“……” 你真瞎还是假瞎，窗户上还蹲着个大活人呢！ “常淑英，你妈……”夏老师死死扒着铁栅栏，看着常淑英下意识喊出声，随即想起来将他逼到绝境的女人正是常淑英亲妈！ 没说完的话立刻咽回肚子，他不想挨打！ “淑英，这是你妈？”蔡琪儿伸着脑袋往办公室里看，不由道。 她看着凶神恶煞的周红玉，优越感十足，同情地看了一眼常淑英，常淑英有这么泼妇的妈真够可怜！ 蔡母掩着嘴轻蔑的笑：“常淑英同学，好好劝劝你妈，这里是学校又不是菜市场，无论如何家长都不能打老师！” 夏老师扒着铁栅栏，害怕地看了眼仿佛下一秒又会暴揍他一顿的周红玉，点头。 对，无论如何都不能打老师！ 他求助：“校长，你能不能先把这位家长拉走……” 他害怕到肚子疼！ 校长抓着门框同样在强撑，瞪了他一眼，难道我就不会害怕？ 究竟是谁惹祸上身，招惹这个疯婆子！ 校长颤抖着声音尝试劝道：“常淑英同学，现在已经放学了，你可以跟着你妈回家了吗？” 常淑英骄傲地点头，应道：“校长，等我妈想走了，我就跟她回去！” 其他人：“……” 你说这不是废话！ 蔡母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至于这么害怕吗？ 像常淑英家长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无知愚昧底层人，她稍微用些手段就会灰溜溜逃回家。 蔡母正准备展示一番，温随阳到了。 他明晃晃指出一个到现在仍旧很尴尬的问题：“夏老师，你怎么爬到窗户上了？” 这难道是某种新的爱好？ “温老师……”夏老师扒着铁栅栏欲哭无泪。 若世上有后悔药，他再也不会招惹这恐龙家长！ “妈，这是教我们画画的温老师！”常淑英介绍。 “夏老师，你好，我是常淑英的妈妈，真是多谢你平时的照顾！” 周红玉顿露出笑脸，看看，这才像一个老师该有的样子，哪里像某个窗户上扒着铁栅栏的人渣！ 温随阳点头：“说不上照顾，常淑英同学天赋过人，她是我这些年见过最优秀的学生，你们家长一定要作为孩子最坚强的后盾，这样她才能走得更远！” 周红玉赞同：“孩子是我们的心肝宝贝，若有人伤害我的孩子，他就甭想好过！” 杀气腾腾的目光从夏老师身上扫过，胳膊上汗毛炸起，他恨不得从铁栅栏缝隙钻过，逃离此处。 他恨啊。 他还以为能教出常淑英的家长也一定是个软包子，没想到一头撞上硬茬子。 见折腾得差不多，周红玉向校长提出换班主任。 她指着扒铁栅栏的某人：“像他这副鬼德性的班主任，我们不需要，校长，你给找个好说话的新班主任，不然我担心一时来了脾气容易打人，来个好说话的中和一下，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夏老师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他以后总算不用面对这恐龙家长！ 校长很快便找到合适的人选：“既然这样那就把你家孩子调到五班好了，不过五班成绩不好，这你可不能跟我闹！” 周红玉和常淑英同时点头。 “只要给我来个正常老师就行！” “我妈选什么都行！” 事情顺利解决，皆大欢喜的场面有一个人脸色却异常难看。 蔡母阴着脸。 她为了替女儿铺路，前前后后在姓夏的身上砸了不少好处，常淑英就这么轻轻松松换班主任了！ 还是五班！ 五班那女人脾气又臭又硬，十分溺爱学生，乃教师界一大异类。 这事解决完，校长准备趁周红玉不注意悄悄走开，夏老师也试探着从窗户下来。 这时，蔡母忽然开口道：“校长，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反映！” “温老师作为领着国家工资的公办老师，公然在放学后给某些同学补课，这合理吗？我建议温老师必须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给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补课！” 温随阳听完冷哼，在学校继续当美术老师唯一的便利，就是能借着老师的身份得到常同学家长的信任，他又不缺这么一份工作。 “妈咪啊——”蔡琪儿扯着袖子，急忙喊道。 她不能失去温老师啊—— 校长皱眉，现在的家长真难伺候。 常淑英同学的家长是为孩子接下来在学校的生活考虑，那这位蔡同学的家长又是出于哪种目的，损人不利己，非逼得温老师结束补课。 第105章 校长赶人 温随阳出言打断：“我可以辞职！” 蔡琪儿哭出声：“妈咪啊——” 她那么帅的温老师要没了！ 校长紫红着脸，生气：“胡闹，老师就是老师，谁都甭想逼着我手底下的老师辞职！” 他气势汹汹瞪蔡母。 温老师品行端正，能力出众，爱护学生，能办到这几点的老师并不多，就比如现在某个被家长暴揍而蹲在窗户下不来的人。 校长警告蔡母：“你若再多事，我就不能保证会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 校长气狠了，摆在明面上威胁蔡母，若再揪着这件事闹，他保准昧着良心给蔡琪儿小鞋穿！ 蔡母不由得慌起来，这不对啊！ 在她得来的情报中，校长应当是个擅长和稀泥的角色，现在怎么偏袒起另一方来了。 校长说完话，严肃着脸看向英俊帅气的温随阳。 他道：“温老师，我无论你有什么想法，现在你还是我们学校的老师，那必须给我认真地完成教学任务。你手底下也不是只有常淑英和蔡琪儿两个同学，除了她们，还有不少学生等着得到你的指导！” “那些学生不一定比得上你心仪的人选，可他们自从被你选出来，每天都在认真准备比赛，你休想因一时冲动辜负这些学生的努力！” 校长很负责任道。 至于闹事的常淑英家长和蔡琪儿家长，哼！ 温随阳一愣，他自在学校就职便没改变过心态，仍旧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有校长护着，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从没为别的事情考虑过。 享受着不同于一般老师的待遇。 温随阳惭愧，拱手道：“校长，听了您的一番话，我会担起作为一名老师的责任，认真指导同学们参加比赛！” 蔡家母女脸色大变。 周红玉和常淑英一脸懵。 校长摸着胡子笑得开心，看着这两伙人：“免得还会闹出事，以后温老师就不给你们的孩子指导了，如果你们做父母的有良心就自己行动起来，该找老师就找老师。” 闹，我让你们闹，通通都给我滚蛋！ 周红玉恍然大悟，原来蔡家母女刚才脸色大变是这个道理！ 她偷偷瞄了眼常淑英，淑英，妈对不起你！ 她动动嘴，想低头求情。 校长瞬间明白她的小心思，冷眼看过来。 ——你最好别张嘴，不然我让你丢了脸也达不成目的！ 好吧！ 周红玉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叹了口气。 看来她得找个人来接替温老师的位置。 “常淑英！”蔡琪儿抱着胳膊，一脸不善。“这件事因你而起，你赶紧求着校长撤销决定，我要跟着温老师学习画画！” 常淑英愣了下，这咄咄逼人的姿态，她仿佛第一天才认识蔡琪儿。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蔡琪儿像她妹妹美英似的，只是因为被家人宠爱而有点娇气。 “你不服气就自己去找校长好了！”常淑英不客气道。 在她察觉不到的地方，她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凭什么我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蔡琪儿不傻，她也知道她妈咪出昏招惹怒了校长，导致她和常淑英被结束了温老师的补课，可这一切都源自于常淑英不识趣地挡了她的路！ 不然她妈咪完全不需要做这些事！ 常淑英冷静地看着盛怒中的蔡琪儿，她清楚的明白，这个新交好的朋友算是没有了。 “我不会去的，你走吧！” “常淑英……”蔡琪儿后知后觉压低声音：“我告诉你实话，温老师和一般美术老师不一样，像他这样的资历在名牌大学也少有，你自己掂量着！” 她笃定，常淑英听了一定会幡然醒悟，赶紧去校长面前挽回局面。 常淑英想了三秒，坚定摇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你还是走吧！” 从蔡琪儿这里，她知道温老师意义非凡，按蔡琪儿的话，仿佛只要一直得到温老师的指导，她就能在今后的比赛轻松获奖。 可是…… 常淑英满含深情看着周红玉的背影。 在校长面前，小孩的话没多大用处，蔡琪儿让她去求校长改变主意，其实是想让她逼着她妈去低头挽回局面。 即便她失去温老师的指导，她也不会让她妈低头去求人！ 蔡琪儿恨恨道：“你不肯去是吧！我敢保证，如果没有温老师的指导，再过不久比赛凭你那三脚猫功夫还不如别浪费时间，那么多从小开始学画画的选手，你以为你算老几，回医院照顾你奶奶去吧，你干什么都不会干好！” 她当做好朋友的人说出如此窒息的话，常淑英感觉周围的空气忽然一下子被抽干。 明面上她底气十足，她怼道：“我做的比你好就行！” “哼，那就等着看你有没有本事在比赛上拿奖！”蔡琪儿朝蔡母走去，两人离开办公室。 常淑英忐忑不安，她真的不行吗？ 她主动去找温老师，温随阳看出她的忧虑，柔声道：“你的能力我很放心，等比赛那天你大胆去尝试，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到想要的收获！” 常淑英颤抖，她想要的收获…… 常淑英不禁回头看向周红玉，她想在比赛上拿奖，像二哥那样得到妈妈的表扬！ “温老师，我可以吗？” 温随阳轻笑着摇头：“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在一众参赛选手中你虽不至于碾压她们，但你一定是最亮眼的存在！” 常淑英的风格独具一格，经他数天严厉的调教，完全不输于那些苦学多年的参赛选手。 温随阳对自己的能力、对常淑英的天赋，很有信心。 这边，蔡家母女出了学校，在门口等公交车，蔡母经历一天糟心事忍不住发脾气。 “蔡琪儿，如果你将来考不上名校，我们就得坐一辈子公交车！” 蔡琪儿撇嘴：“外公……” 话没说完，蔡母就用手指戳她脑袋：“等哪天你外公去世，你连汽车尾气都摸不着！” “哼，我坐宋叔叔家的车好了，宋叔叔可喜欢我了！” 她口中的宋叔叔是蔡外公的一个学生，家世远在蔡家之上，蔡母一度想靠着父亲的情面嫁进宋家当阔太太，可惜最终没能结成两姓之好，那人跌破眼镜娶了个平民胡同里的穷苦人家的女儿做媳妇。 这事蔡母一辈子不能忘怀。 蔡母怒不可遏：“你想坐宋家的车，你以什么身份去坐，刘玉洁那贱人可看不上你！” 宋叔叔那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媳妇，正是出身于双洞胡同大杂院刘婆子家的大女儿，刘玉洁！ 第106章 自信心 周红玉硬着头皮听完校长训话，瞪了眼躲得远远的夏老师，回过头叫人。 “淑英，走了！” 常淑英应了声，笑着和温随阳道别。 等她们走出学校，正好看见蔡家母女挤上公交车，公交车从面前驶过，还能看见蔡母在公交车上和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骂街。 她们往家走，常淑英低着头少见地主动和周红玉摊开心扉。 她闷声道：“妈，我以后不会再把蔡琪儿当成好朋友了！” 原本一个外向一个内向，性格互补，不曾想蔡琪儿却藏着另一副她从未认识过的面孔。 周红玉点头：“你的朋友当然由你来决定，只有你喜欢的人才能当你的好朋友！” 常淑英得到鼓励，继续往下说：“妈，我现在觉得蔡琪儿以前鼓励我去做的事，很不好！” 周红玉顿时打起精神：“怎么说？” “蔡琪儿总说温老师很喜欢我，温老师能喜欢我是一种荣幸，她还说我也喜欢温老师！她让我趁早写信给温老师表白，如果我没有勇气把信交给温老师，她可以替我去送信！” 周红玉沉下脸。 这不坑人吗，在学校早恋谈之变色，如果淑英傻一点写了表白信，那一定会被蔡家母女吃得死死的！ “淑英，你以后离这个蔡琪儿有多远就多远！” 常淑英点头，她是最听妈妈话的孩子！ “妈，我……” 她还想和周红玉说比赛的事，话刚起头，周红玉就指着一家小卖部。 “淑英，妈去打个电话！” 这个电话打去广省，交代二嫂到时间安排人去火车站接周兵，周兵此行去谈合作。 再走几步路就到家，这个点胡同里的街坊正聚在一起话家常，尤其是如果她在小卖部打电话，谈话的内容并不适合让更多人听到。 她不怕事，但也不想主动招惹事，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 不一会儿，周红玉打完电话回来，她狠狠皱着眉头。 二嫂那边告诉她一个不坏又不好的消息。 吴敏君挺着肚子闹上前男友家，打包票保证肚子里怀的是前男友家的儿子，现在闹着让前男友老婆腾位置。 吴敏君去广省找孩子亲爹了？ 这事她那傻大儿知不知道？ 经历过常鹏飞的几次骚操作，周红玉甚至怀疑常鹏飞在背后默默支持吴敏君！ 再次想起这些糟心事，周红玉的心情晴转多云。 “妈……”常淑英欲言又止，她看出周红玉此刻心情不好，但她很想和周红玉说比赛的事。 “嗯，回家吧，再晚就没饭吃了！”周红玉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向前走了几步。 忽然发现常淑英落在后面，满腹心事，竟没看到身边的人走了。 “淑英！”周红玉喊道。 常淑英猛地回过神赶紧跑过来，她低下头：“妈，我参加比赛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周红玉不由得一愣：“啊？” 这孩子又钻牛角尖！ 常淑英自言自语：“那么多参赛选手从小学画画，我到今年才开始学，我肯定比不过他们，到最后只会是浪费时间，还耽误了去医院照顾奶奶，妈，我不如……” 周红玉生气地打断：“你想都不用想，常淑英，我问你，这些天我有要求你去医院照顾你奶奶吗？你现在的任务不应该是弄好学习、认真准备比赛！谁给你定了标准必须去做那么多事！” 周红玉承认，她不是一个好妈妈，但凡常淑英想半途而废她都不能原谅。 这孩子跟乌龟似的，外面有点动静就立刻缩回壳里。 常淑英低着头不说话。 周红玉看着就来气，她和常兴旺从不是这样的性子，这孩子像极了常婆子！ 周红玉数落：“既然从一开始就决定去做，那为什么不把事情做好，半途而废你对得起谁！” 常淑英抖了抖肩膀。 “把头给我抬起来！别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去！说！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常淑英抬起头，鼻子红红的。 她抽鼻子道：“我担心最后什么事都做不好……” 周红玉拿出教训两个儿子的功力，用手戳她脑袋：“就算做不好又会怎么样，有谁死了吗！” “没有……”常淑英立刻摇头。 “是啊，又没有谁死了，那算得了什么大事！” 骂完一通，周红玉回过神，面前这个可是女儿不是儿子！ 而且四个孩子里她从没骂过淑英，其他三个骂了个遍，淑英是最懂事的孩子。 她太听话了。 甚至在你没想到的时候，她已经懂事把所有能令人心情不好的源头隔绝在外，让人找不到想骂她的点。 周红玉咽了咽口水，看着面前红着鼻子的常淑英，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既然每个孩子都平等的对待，好吧，那每个孩子都应该挨骂！ 周红玉态度强硬的将事情吩咐下去：“你别以为我忙着照顾你奶奶就不会管你的事，你放心，你的事我也管，等我给你找到新的老师指导画画，你就开始每天向我汇报学习情况，你要是不好好学就等着挨揍！” 常淑英湿润的眼眶忽然一笑，吓了周红玉一跳。 这孩子怎么了，承受能力那么差？ 常淑英笑中带泪：“妈，我保证认真跟老师学习，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在比赛上展现这段时间的成果！” 挨骂，好爽！ 像哥哥和妹妹一样，挨妈妈的骂！ 好了，稳住了！ 周红玉立刻把嘴闭上，等会儿再说不中听的把孩子惹哭，她半夜都睡不着觉，她这么好的女儿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挨训的！ 回到家吃完饭，常老头想起来一件事，原本走到门口的他又折回来。 “红玉，你那个新单位，文化馆，催你去上班，今天馆长特地来家里一趟让你务必明天就去上班！” 常老头陪宁馆长喝了会儿茶。 这宁馆长人不错，既会下棋又懂笔墨，听说以前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往事不堪回首，最后在文化馆扎了根。 第107章 文化馆 文化馆馆长应该有几把刷子，要不找宁馆长帮忙介绍新老师？ 周红玉很快便做下决定，打算明天就去文化馆问一问，这事能不能成对她没有损失，几句话的事，当然如果能成那就更好。 第二天，周红玉照旧两眼犯困从床上爬起来。 陈招娣向来起得早，她早早就在院子里倒腾这收拾那，一刻不得闲。 陈招娣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一愣：“周红玉，这么早你打算哪？” 难道都不需要等周兵回来，周红玉就要开始找事情做赚钱了？ 陈招娣说着话顿时站起来。 周红玉把她当空气，这一天天的眼里就只有钱！ 挥挥手：“干你的活去，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不用上班了！” 陈招娣微微张大嘴，周红玉看着有点不聪明啊，如果她有周红玉赚钱的能力，打死她都不会去上班受气！ ps周红玉：大姐，搞清楚你上班是去受气，我上班是让别人受气，这两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周红玉收拾好，临近出门又有点头疼，她的女式自行车还在吴家！ 虽说两家彻底闹掰，但把她女式自行车带到吴家的傻大儿却没有原物归还。 这些天她没去上班，车接车送，蹭了陈招娣这个免费司机。 今天终于要去新单位报到，可这文化馆地址偏僻和医院在两个相反的方向，若不是还惦记着让宁馆长帮忙找老师，她是真不想去了。 周红玉调整挎包，长长叹了口气。 这时，仿佛有些开窍的陈招娣狗腿地上前：“新单位离得远，我载你去吧！” 趁这个机会正好去看看周红玉的新单位，越了解才越有底气。 陈招娣最大的目标就是在周红玉身边当第一大狗腿子，背靠财神爷发大财，她可不想让更年轻更有能力的人霸占这个位置，分走她的好处。 就比如此时已经被委托重任南下的周兵。 周红玉看了她一眼，有免费司机那就走吧！ “那现在可以出门没？” “可以……你再等等！我回去换身衣服！” 话到一半，陈招娣看着身上明显穿来干活的衣服，顿时就觉得不舒服。 作为财神爷身边第一大狗腿子，穿这些出门确实不适合。 周红玉抬起手看手表：“等你五分钟！” 陈招娣飞快回去换了身新衣服，还不舍地从许久没用过的雪花膏罐子，掏了点出来抹脸上。 陈招娣骑了半个小时自行车，将周红玉送到地处偏僻的文化馆。 站在自行车旁擦汗，她忍不住唠叨：“离得这么远，还偏得很，这一片都是村子，你当初还不如继续在厂里干着！” 周红玉白了她一眼：“你也不看看这附近的村子是哪个村！” “谁说我不知道，不就是周家村嘛，周家村……” 陈招娣后知后觉，指着周红玉震惊地张大嘴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她缓过神：“你把工作换到这里，你是打着要住在娘家的主意！” 财神爷犯糊涂了！ 搬回娘家住那就亏大了！ 公婆还没分家产，双洞胡同里的常家大院说不好将来是怎么分的，两个姑姐在娘家备受宠爱，看样子也想回娘家分一杯羹。 二房原本优势最大，生得最多，还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常日晖天赋过人最受公公重视，如果周红玉搬回娘家住，那不就默认着二房提前退出分家产大战。 常家老两口一般挺好说话，但涉及到儿媳妇带着孙子孙女搬回娘家住，把常家放在火架上烤，说不准一怒之下就不打算给二房分家产。 …… 一时间陈招娣脑海中闪现过无数种想法。 周红玉皱眉：“我的事自有成算，你不用和别人多嘴就行！” 陈招娣用力点头，财神爷的话她肯定要听，不然她以后靠谁发财。 陈招娣骑着自行车离开，周红玉走进文化馆，照着记忆找到馆长办公室，敲门。 “进——” 办公室里传出宁馆长粗犷的声音。 周红玉推门而入。 办公桌堆着一摞高高的文件山，仿佛下一秒倒塌就能将人淹没，宁馆长忙于公务，听着声音抬头看了眼。 看见来人是期盼已久的周红玉，他顿时放下手里的公务，起身迎接。 “周红玉同志，你总算来了！” 周红玉皱眉，这宁馆长看到她怎么就笑成一朵菊花似的，这么开心吗？ 心生警惕，她问：“宁馆长，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上班，馆里有什么急事吗？” 她请假时说了，家里的老人住院需要照顾，当时宁馆长在电话里挺好说话的，直接答应下来，怎么又临时变了卦。 宁馆长重重点头：“听说你在原来的单位擅长写各种材料向上级汇报，最近去外地做展览的同事回来了，收尾的工作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 周红玉认命地点头，原来是正儿八经的工作啊，那就逃不过了。 宁馆长的话她暂且听着，等她过去看一下情况，如果是没人想干的累活那她肯定不干。 她还想请宁馆长帮忙介绍老师，做人还不能太嚣张。 宁馆长说了一个办公室的位置，他道：“我让我女儿在那等着你，你过去协助她把手头上的工作尽快处理！” 这几天从外面办完展览回来，宁惠兰在家里哭个不停。 陆曼曼作为此次带队全权负责有关展览的事，她脾气不好，要求就高，宁惠兰做事马虎达不到要求，即便是宁馆长的女儿，陆曼曼发起脾气来也不惯着，但凡做不好就等着挨骂。 宁惠兰一天挨九顿骂，且还呈现上升趋势。 原本宁馆长还想等着周红玉把家事处理完，回来打擂台制服住陆曼曼，可这么一看，再拖下去，他女儿就要被陆曼曼逼的跳楼自杀！ 宁馆长心满意足把周红玉送走。 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不打招呼地推开。 ——这人除了宁馆长的宝贝女儿，就再也没有第二个！ “惠兰，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在那里等着，我找人给你帮忙去了！” 宁惠兰眼泪未干，带着哭腔委屈：“爸，你找人也太磨叽了，刚才陆曼曼过去狠狠把我骂一顿，现在她留在那里干活，把我赶出来了！” 宁惠兰没说实话，陆曼曼过去时她没有在忙着干活，反而开开心心在给对象织毛巾。 陆曼曼再一看她做得稀里糊涂的工作，勃然大怒，将人臭骂一顿赶出去，自己接手了烂摊子。 宁馆长一愣，不禁道：“啊，周红玉已经过去给你帮忙了！” 周红玉？ 艳霞姐最讨厌的那个周红玉！ 宁惠兰忽然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这两个无论是哪个她都不喜欢，东风压倒西风也好，西风压倒东风也罢，她都爽到了—— 第108章 陆曼曼 周红玉照着地址，在二楼拐角找到宁馆长口中的办公室。 敲了敲门，办公室里传出清亮的女声。 “进——” 周红玉推门而入。 她没见过宁馆长的女儿，想来这个在办公室里忙着工作的年轻姑娘就是宁馆长的女儿。 见姑娘忙着工作头也不抬，周红玉主动道：“宁馆长让我过来协助你处理手头上的工作。” 陆曼曼埋头处理工作，表情不变，抬手将需要处理的工作放过去。 “这些你来弄吧！” 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周红玉看在她认真工作的份上倒也没多说。 接过工作先大致看一下，并不是很难。 于是，花了十来分钟她便将一份简短的报告写完。 周红玉把笔盖上，起身背着包，低头看向另一边埋头工作的姑娘。 “我弄完了，剩下你自己搞定吧，我走了。” 周红玉才不会没苦硬吃，交给她的工作完成了，她是不会留下来给宁馆长的女儿当苦力，等着把工作处理完再走，这些工作看着像好几天的分量。 她还得办自己的事去，找宁馆长介绍老师。 至于如果宁馆长嫌她没留下来当苦力，不肯帮忙，那也没事，再找其他人去。 陆曼曼原本沉浸在工作中，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她才发觉办公室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内心百转千回，面上却冷冷淡淡，看着还有点凶巴巴。 陆曼曼没理会准备走人的周红玉，她起身拿过放在桌上的报告看起来。 眼睛微微瞪圆。 这人工作效率真高！ 跟宁惠兰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等等！” 周红玉刚打开门就被身后的人叫住，她不由得皱眉，最好别想着让我留下来帮你把工作做完！ 想想就行了，她是不可能会同意！ 周红玉转过头准备摆脸色，只听陆曼曼看清她的脸后，顿时发出惊喜的尖叫。 “周姐姐，是我啊，我是陆曼曼——” * 另一边，宁馆长终于摆脱女儿的纠缠，从办公室出发试图阻止一场大战的发生。 宁惠兰怀有某种隐秘的小心思，她仍旧不想让宁馆长这么快过去，最好等闹起来，打得两败俱伤再过去！ 宁惠兰从办公室跑出来，拖住宁馆长胳膊撒娇：“爸，真有什么事那也是她们两个的事，你等她们吵完再过去就好了！” 宁馆长脑袋都大，他指望着周红玉入职后能压一压陆曼曼的傲气，让陆曼曼懂得低调做人。 可现在的情况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他哪里还坐得住。 “惠兰，你别胡闹，如果文化馆真出了事，陆家人追究起来你爸我这个馆长都跑不了，你自己想想吧，没有了我你在陆曼曼手底下还能过得安稳！” 宁惠兰手一抖，害怕道：“爸，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吓人，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 陆曼曼啊，文化馆的女魔头。 脾气不好，要求极高。 她不仅对自己要求极高，还看不得单位里的人敷衍工作，男的当成核动力驴使唤，女的当成男人使唤。 头可断血可流绝不低头，流血流汗不流泪！ 宁馆长父女匆匆赶到，靠近办公室门口却听到从里面传出一阵阵笑声，两人当场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 周红玉和陆曼曼相处这么和谐！ 此时，办公室里陆曼曼亲昵地拉着周红玉的胳膊回忆往昔。 “……周姐姐，当初我贪玩跑到没结冰的湖面去溜冰，差点溺死在湖里，还是你把我救回来了！” 周红玉捂着嘴笑：“哪里的事，那天也是你走运，正好赶上我和我丈夫吵架，带着大女儿大冬天跑到湖边散步。” 周红玉记忆深刻，新婚那几年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生，而作为本应和她分担家庭责任的丈夫常兴旺，除了一年回来播一次种，就再也看不到人影。 她救起陆曼曼那天，忘记了因为什么和准备回去工作的常兴旺大吵一架，她带着还是小孩子的淑英跑到湖边散步。 等她把陆曼曼救起来送去医院，回到家，一直没有她消息又听说她去了湖边的常家，差点以为她一时想不开带着女儿跳河自杀。 总之，家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而因为有过救命之恩，陆曼曼曾和周红玉有着不错的关系，待她初中转学到外婆家，沟通不便这才少了来往。 女大十八变，周红玉没能在第一时间把她认出来。 …… 办公室里两人有说有笑看着感情不错。 宁惠兰表情复杂，她拿手指了下：“爸，你确定是叫周红玉来给我帮忙？” 这真不是陆曼曼的朋友！ 虽说宁惠兰并不认为陆曼曼这种人会有朋友，冷酷无情，毛病多，但此时办公室的气氛真的很不同寻常！ 宁馆长想的却是另一方面，他给陆曼曼找对手时选了旗鼓相当的周红玉，想的是至少对方不会被打的落荒而逃。 可现在的情况怎么看着都像陆曼曼和周红玉联合起来，转过头找他的麻烦！ 宁惠兰不理解：“艳霞姐也没说过周红玉和陆曼曼认识！” 宁馆长点头，他如果早知道情况会是这样，就不会想着把周红玉弄过来给陆曼曼添加战斗力。 一个陆曼曼都够他受的，何况又多了一个周红玉。 宁惠兰小声嘀咕：“陆曼曼住在市委大院，周红玉听说是个村姑，她们两个也能有交集……” 这时，周红玉从打开的窗户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人，她喊道：“宁馆长你们来了！” 真是一个乌龙，看来站在宁馆长身边的姑娘才应该是宁馆长的女儿。 陆曼曼情商低，看见宁馆长走进办公室就直接帮周红玉问了她的事。 “宁馆长，我记得你画画很好，周姐姐的女儿现在在学画画，正好缺一个老师，你给帮一下忙吧！” 不容置疑的语音。 宁馆长听了心梗。 他这个下属最不缺的就是能力，然而情商低到极点，这种话也就陆曼曼说得出来。 陆曼曼都这么直说了，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答应下来了！ 他虽是文化馆一把手，但他命苦啊，先是遇上陆曼曼这个不通人情的工作狂，现在又来了个擅长泼妇骂街的周红玉，这俩还是朋友！ 宁馆长只剩半口气：“明天把这孩子带来给我看看！” 宁惠兰表情古怪，用不可言喻的眼神在周红玉和陆曼曼身上扫了好几遍。 周姐姐？周姐姐？？？ 天啊！ 周姐就周姐，红玉姐就红玉姐，非得整这么一个别扭的称呼才显得你们关系好！ 第109章 指导 次日正逢礼拜天，周红玉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文化馆。 陆曼曼得知消息早早守在门口，看见她们，热情地迎上来。 原本回文化馆拿东西的宁惠兰，看见这一幕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 陆曼曼还会对人和颜悦色？ 她不是对自己嫂子都摆着一副臭脸！ 说起陆曼曼的嫂子，陈秋霞，此人正是周红玉和陆曼曼来往变少的另一大原因。 陈秋霞曾是周二哥初恋，婚后仍表现得身不由己，将周二哥坑骗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看透她的真面目。 周红玉救起陆曼曼那段时间赶上周二哥和相亲对象谈婚论嫁，周家毫无防备，陈秋霞借机生事，做出一系列令人难以置信的行为，后来周家和陆家一致认定陈秋霞是个傻波—— 虽有救命之恩，碍于有陈秋霞这个傻波存在，两家人心照不宣渐渐减少关系来往。 而当时年纪还小的陆曼曼并不知情，她只以为周姐姐不喜欢她了，伤心很久，直到这次重逢，她发现周姐姐还是像以前那么好！ 宁惠兰看着陆曼曼把两个孩子领进办公室，热情地翻箱倒柜找东西招待，她不由得瞪圆眼睛。 这还是那个臭脾气的陆曼曼！ 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惠兰鬼鬼祟祟趴在窗户边偷看，彻底忘记自己回文化馆的目的。 宁惠兰看着办公室的情形，一个她觉得妙不可言的主意从脑海蹦出来。 她讨厌陆曼曼，也讨厌周红玉，而这两人关系匪浅，她想，如果她能从中掺和一脚离间这对好友，让这两人决裂，再转过头说出真相。 她的好姐妹只有艳霞姐，那她一定能爽死—— 另一边，周红玉问过宁馆长后返回办公室，她带着淑英过去找宁馆长，离开前交代美英在办公室乖乖听话地等着。 常美英举起小手保证，开心道：“妈，你去吧，曼曼姐说她陪我玩！” 陆曼曼笑着点头。 到馆长办公室，常淑英笑容羞涩站在周红玉身后。 宁馆长抬手：“不要害怕，你过来，听你妈妈说你在家也画过不少画，把你今天带过来的画给我看看。” 宁馆长尽量语气和蔼，这鹌鹑似的胆小的女孩子竟然是周红玉的女儿，啧啧！ 可怜了这孩子，这样的性子平时在家肯定没少挨周红玉的骂。 常淑英带了两幅画，一一打开，摆放到宁馆长面前的桌子上。 宁馆长先是一愣，皱起眉头，他一改开始时的漫不经心，打起十二分精神。 很快，他严肃着脸敲了敲桌子，不客气地对周红玉道：“你跟我说这孩子才学画画不久？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耽误这孩子！” 这样的天赋宁馆长在一众老友的后辈中没见过几个。 虽然有三五个自小苦练多年的后辈技艺远比周红玉女儿精湛，但唯独缺少了艺术家必不可少的灵气，而周红玉女儿两者兼具。 “老师……”见新老师对妈妈态度不好，常淑英小声反驳。 她妈妈是最好的—— 周红玉认真道歉：“我倒是稀里糊涂活了几十年，差点把孩子也耽误了，宁馆长你要是看着还行就指导一下，我感激不尽！” 听着周红玉诚意满满的道歉，宁馆长舒坦了，傲娇地摸了摸胡子。 他打包票：“生出这样的女儿是你的福气，你放一百个心，经过我的调教你女儿将来必能能成长为业内翘楚，人人尊称一声老师！” 他这话说得周红玉这个对自家孩子迷之自信家长，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饼画的也太大了吧，感觉不像真。 周红玉面上却不变，点头：“借你吉言！” 常淑英激动得红了脸，如果她将来能这么厉害，妈妈是不是就不用辛苦上班，她早早就能给妈妈养老—— 常淑英眼神变得坚毅，她想，无论如何也要跟着新老师学好画画！ 宁馆长在开始指导前把周红玉赶出去。 周红玉撇撇嘴，临走前看了眼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中，并没发现她走人的大女儿。 关上门，她放心离开，朝陆曼曼办公室走去。 宁馆长为人亲和，他一边细细看着画，一边在闲谈中问常淑英作画时的心情。 在轻松随和的气氛中，常淑英很快便回答完他的问题。 连常淑英都没来得及发现，她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长辈说了一大通话，放平时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 宁馆长了解完情况眉头紧锁，他道：“你前一个老师足够优秀，可是……” 常淑英露出困惑的表情，可是什么？ 作为指导她画画的老师，她觉得温老师已经好到极致！ 宁馆长点出：“他的能力我是很认可，也确实把你的基础打牢固了！不过年轻人缺乏底蕴，他指导方向不对，做艺术讲究随心所欲，让观众开心的同时，更应该让作者开心。” 他顿了下，有些不好的话没敢说怕打击到常淑英心态，在他看来，前一个老师比起教会常淑英画画，好像更喜欢把常淑英引向那人想要的方向。 宁馆长略过，继续指出第二个问题所在：“孩子你的灵气独一无二，但功利心太重！” 常淑英心脏狂跳，她不否认自己功利心太重，她虽然很喜欢画画，但她也更想拿到令妈妈感到骄傲的成绩。 “老师，我还是好孩子吗？” 课本里教导她们要做不功利、随和的人，她好像朝着一条错误的路走去。 “你永远是一个好孩子！” 宁馆长气得够呛，这孩子不好还有哪个好，也不知道平时是谁在她面前多嘴。 “年轻人不都这样子！” 宁馆长安慰：“没有谁生来就是圣人，我年轻时才华出众，狂傲不羁，觉得这世间老子天下第一，谁都不放在眼里，也是经历过一些事才懂得低调做人！” 至于常淑英完全不需要低调，鹌鹑似的，她才更应该张狂！ 宁馆长语重心长：“有功利心从来不是坏事，人都需要有动力去做某件事，但以你的天赋和努力来说，功利心太重反而是一件坏事，你不应该止步于此，放宽心态，画画是因为你想画，而不是为了谁才去画！” 常淑英不由得低下头，她不是很能理解宁馆长的画，她画画就是希望能够妈妈的肯定！ 见状，宁馆长不易察觉叹了口气，做艺术的人都犟，劝不动！ 他年轻时也一个样，等后来经历了事才慢慢开窍，这孩子也差不多，慢慢来吧。 “既然现在我是你的老师，那无论前一个老师是怎么教你的，打今儿起你都得听我的话，将他教导你的知识通通忘却，这第一步，你要学会勇敢尝试……” 第110章 比赛当天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常淑英参加比赛的日子。 期间每天放学常淑英都赶往文化馆和宁馆长学习，礼拜天更是无休从早上学到晚，这一大一小干劲十足，天天精神百倍。 周红玉下了班还要在文化馆守到关门，才能把女儿接上。 因为每次回去都很晚，所以周红玉便带着常淑英回娘家住，婆家一堆事暂时顾不上他们。 周婆子听说女儿换了在家附近的工作，外孙女也跟着在新单位学画画，脸都笑僵，再也没了以前那副嫌弃的模样，天天拿着凳子坐在外面的路上等她们回家。 小别墅一楼即将封顶，就等着挑个良辰吉日上梁封顶。 周红玉打算抓紧时间在下雪前把一楼的两三个房间装修好，方便她们搬过去住。 宁馆长知道她带着女儿因为这事住在娘家后，安慰她，过不了多久这附近就会建福利房，文化馆也有份，只要她今后努力工作，到时候一定给她申请！ 周红玉转过身呸了呸，这饼画的又大又圆！ 比赛当天，周红玉带着常美英送常淑英参加比赛，顺便加油助威。 常淑英从早上起来就紧绷着精神，经过宁馆长开导，她已经不再怀疑自己的能力，但想到这即将是她第一次在妈妈面前展示自我，她就紧张得不像话。 “淑英——” 高大英俊的男子鹤立鸡群，温随阳在攒动的人头中一眼看到常淑英，远远地朝她们走来。 同一时刻，蔡琪儿听到耳熟的声音立刻摇头张望寻找声音的主人。 温随阳打过招呼，问起常淑英这些天和新老师的学习情况。 两人各有各的忙，这段时间竟只匆忙见过一次面，没来得及多说便又很快分开，温随阳只知道常淑英在和文化馆一个跟他师父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学习。 温随阳不禁有些担心，老一辈讲究师父大过天，不拘于体罚，打骂是常有的事，即便他当年天赋过人也挨了不少打手心的罚。 他怕常淑英被新老师粗暴对待，从而对画画感到厌弃。 常淑英摇头：“温老师，宁爷爷是一个好老师。” “淑英，你跟我说实话！”温随阳皱眉，淑英形容别人从来都是好，在她嘴里很少有不好的，何况新老师是老一辈的人，于是他不由得担心起来。 老一辈的人他不想多说，肯定是位不苟言笑的严师像他师父那样。 常淑英坚持，执拗道：“宁爷爷就是一个好老师！” 温老师想听什么话？想听她承认宁爷爷不是一个好老师！ 假的又不是真的，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常淑英已经不再受某些人控制，她有自己的想法，她知道事情的对错。 “淑英，你不要急着反驳，我都是为了你好……” “温老师，蒋军的准考证掉了——” 话没说完，温随阳带来的学生便因突发情况慌里慌张找老师。 温随阳朝那里看了眼，收回眼神，他叮嘱：“淑英，你应该记得老师说过的话，老师也是你值得信任的人，如果有需要一定要找老师，老师先过去给同学们帮忙了！” “嗯，谢谢老师！” 常淑英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温老师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常淑英还是很认可温老师是一个负责任的好老师。 准备进考场前，周红玉抱着调皮的常美英，把这家伙困在怀里，一边交代着常淑英再检查一遍东西。 说完，她忍不住拍了拍常美英的小屁股。 今天人多小家伙激动坏了，一直闹着要下来和小朋友们玩。 周红玉心再大再也不敢啊，她怕一松手丢了就找不回来，本来没打算带小家伙过来，不晓得谁说了，美英就闹着要来。 “常淑英，你站住——” 常淑英朝检查的队伍走去，忽然被蔡琪儿从身后叫住，她回过头。 蔡琪儿气势汹汹走来，很快就到她跟前。 蔡琪儿仰起下巴，嘲讽：“常淑英，我不是跟你说过，你这么折腾只能浪费时间！” 常淑英皱眉，正准备出言反对。 见这边情况不对的周红玉及时赶到，把她护在身后：“小丫头，你妈呢？” 对付一个小屁孩没有成就感，要干架就得找蔡母！ “妈咪——” 很快蔡母便赶过来，看见杀气腾腾的周红玉她赶紧把蔡琪儿拉了拉。 常美英朝她们扬起小拳头：“坏蛋必须挨打！” 蔡母不动声色看了眼常淑英，几天不见这孩子隐隐发生了变化，本应胆怯的她，好像胜券在握。 蔡母想到这段时间花费重金请所谓的名师来指导，却没能达到想要的结果，蔡琪儿画出来的画即便是她这个外行都嫌弃，她就忍不住嫉妒常淑英的天赋。 常淑英这种普通工人家庭出身，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工厂干一辈子，这么好的天赋应该给她女儿才对！ 蔡母口不择言：“常淑英家长，我没觉得我女儿没说错呀，像你们这种普通家庭就应该老实本分读好书，如果有能力就考大学出来找一份好工作，而不是学这些没用的浪费时间，画画好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你说对吧？” 她满含恶意的笑容打量着被周红玉护在身后的常淑英。 “淑英，听琪儿说你学习成绩不好，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照你这样考不上大学，现在满大街那么多待业青年，你毕业出来能有工作吗？” 这也算事！ 周红玉挺起胸膛，考不上大学、没有工作又如何，她三环内的五层小别墅将来至少分给淑英一层。 这一层淑英即便只留一个房间，其他租出去，只要不犯傻一辈子衣食无忧。 而且梦里即便没有小别墅，家里一团糟，虽说窝囊点靠着嫁了一个好男人，淑英最后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当然现在周红玉成了即将有着三环内五层小别墅，和已经有着存款五位数的富婆，她的女儿不再需要考虑温饱问题。 第111章 调令 蔡母还想废话几句，考场的铃声响起，站在考场入口的监考老师大声喊着人，让还留在外面的参赛选手赶紧排队，准备进考场。 周红玉扫了蔡家母女一眼，笑道：“这些事不劳你们操心，无论如何我们家淑英都稳压你女儿一头，哈哈哈！” “你！” 蔡母气得面红耳赤，她想大发脾气一通奈何场地不合适，且今天还有别的人和她们一起来了。 有宋家人在，蔡母忍下这口憋屈气，恨恨揽着蔡琪儿肩膀走人。 她们走后，周红玉眼神变得坚毅。 “淑英，妈已经把话放出去了，你可不能因为她们来掺和几句就紧张到发挥失常，那你妈的脸就丢大了！” 对于淑英，好言相劝不一定有用，这鹌鹑似的胆子，狗看了都摇头。 周红玉渐渐悟出来一点，她凶一点淑英就正常一点。 闻言，常淑英顿时忘却因蔡家母女出现而产生的紧张，她认真点头：“妈，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至于什么浪费时间，不值得……通通抛到一边，先完成比赛再说！ 目送着淑英通过检查进入考场，周红玉却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 她这女儿好不容易支棱了，可千万不要出岔子，很容易一下子就把淑英打趴！ * 这边，蔡母把蔡琪儿送入考场，转身在门口寻找着说是要来送蔡琪儿比赛的宋家人。 “阿姨，我在这里！” 蔡母举起手边喊着边跑过去。 “宝珠啊，琪儿进去了吗？本来说好来给她加油，一时耽误了！” 宋夫人露出标准式的笑容，话说的不错却没有几分真心。 宋小姑帮忙补充解释：“我们从出发前接到国外表舅的通知，让我们帮忙招待他的朋友，这才耽误了时间，宝珠姐，你别介意啊！” 宋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有一个在国外来往密切的亲戚，确实是一件十分值得炫耀的事。 蔡母脸上堆满笑容，她殷切道：“哪里的事，阿姨，无心之举就不要多说，琪儿这边有我就行，表舅的大事更重要！” 有国外的亲戚就是牛，蔡母馋得直流口水。 当年如果她知道宋家在国外有这么一个来往密切的表舅，她就是把刘玉婷那女人逼死，她都得嫁进宋家，可惜没想到呀。 不过，琪儿有她在背后出谋划策，琪儿一定是要嫁进宋家享福的！ “阿姨……” “妈，我看这边人挺多的，您精神不太好，我找了一家茶馆，我们在上面边喝着茶边等蔡夫人吧！” 蔡母刚开了个口，话没说完，刘玉洁忽然从旁边冒出来。 蔡母看向刘玉洁的眼神带着熊熊怒火。 还蔡夫人！ 当年要不是这贱人截胡，嫁进宋家的人就应该是她！ 刘玉洁笑盈盈的，简直是孙艳霞的plus版本，她穿着最新款的时髦大衣，耳边两边缀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耳环，袖子半卷，故作随意露出水头很足的翡翠玉镯。 蔡母牙齿嘎吱作响，跑她面前显摆来了！ 蔡母身上看似珠光宝气的首饰，实则长年佩戴，教书匠确实没多少钱，蔡家真比不过有底蕴的宋家。 她看着富贵逼人的刘玉洁，遥想当年那个穷苦人家的女儿，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刘玉洁的脸！ 宋夫人想了下，点头：“这里人挤人，空气浑浊的要死，我们走吧！” 刘玉洁第一时间上前，关心地搀扶着宋夫人的胳膊，宋夫人虚伪地笑了笑。 蔡母和宋小姑走在后面，她皱起眉：“刘玉洁这一身打扮下来得有近千块吧？什么时候这么有钱？” 刘玉洁虽走狗屎运嫁入宋家，可终归出身不好，在势利的宋家处处受冷待，日子并不好过，直到生下宋家的大孙子状况才好转些。 但，仅限于宋家不会有人当面嘲讽刘玉洁的出身。 宋小姑轻轻摇头，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不屑。 “她和我大哥开了家店，除了我们宋家传给长媳的翡翠玉镯，其余都是从店里拿的花不了几个钱，你要是想要，我下次带你去！那家店花的全是我爸妈和我大哥的积蓄，她还有脸把刘家人安排进去！” 宋小姑告诉真相：“她和我大哥指望着靠这家店从表舅身上捞钱！” 蔡母心生羡慕，听那些有国外亲戚的同事说，国外干一个月的工资抵国内普通家庭一年开销，这得有多疯狂！ 蔡母愈发嫉妒刘玉洁，宋家大少奶奶的位置本应是她！ 宋小姑看着她明晃晃写在脸上的表情，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地嘲讽。 刘玉洁阴狠歹毒，蔡宝珠蠢笨如猪，这两个都配不上她风度翩翩的大哥！ 宋小姑拱完火，又给她一点甜头，说着最近令刘玉洁焦头烂额的事让她开心一下。 “宝珠姐，刘玉洁的福气比不上你，你不知道最近我二哥二嫂正和她闹着……” 蔡母听完紧锁的眉头舒展，笑成弥勒佛，她嫌弃：“你二哥二嫂就应当找刘玉洁算账！若不是刘玉洁出的馊主意，这次也不会连累得你二哥要调到大西北！” 这事蔡母隐约从蔡外公那里知道一点。 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宋家二少爷的调令下来，宋青石必须从京城调去艰苦的大西北基地！ 原本宋青石跟大西北扯不上关系，都怪刘玉洁出馊主意。 此前，刘玉洁让宋青石在单位积极表现出一副誓要去大西北做贡献的样子，从而让宋青石这些年跟坐火箭似的往上升，大西北根本没打算去，好处倒捡了一箩筐。 这次就栽了。 两人走在后面八卦刘玉洁最近的倒霉事。 刘玉洁将宋夫人带到订好的包间，低服做小，端茶倒水。 宋夫人喝着刘玉洁双手奉上的茶，仍旧不客气：“老二的事你尽快给我处理，这本来就是你惹出来的祸端！” 刘玉洁低头敢怒不敢言，生下宋家的金孙她最多不再挨婆家的骂，却没有半点话语权。 直到她给宋青石出这么一个主意，让宋青石在单位脱颖而出，坐火箭似的晋升，她才总算过上了富太太的日子。 这一切仰仗于她对昔日竹马的了然。 第112章 获奖 为什么会这样？ 以刘玉洁对常兴旺的了解，常兴旺这人就是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疯子，他应当到死都在大西北基地做着最艰苦的工作，奉献自我，燃烧自我！ 刘玉洁应道：“妈，我知道了！” 她细细想着这些年做过的事，她没感觉走错哪一步，最多就是孙艳霞不太受她的控制。 孙艳霞拿捏着刘玉洁曾经留下的把柄，敲诈勒索，甚至逼迫刘玉洁处理烂摊子。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刘玉洁从平民胡同里穷苦人家的女儿，再到出手阔绰的宋家富太太，明显更不想回到过去，于是只能忍受着孙艳霞种种无理的要求。 刘玉洁恨得不行。 还有新开的店，一团糟…… 刘玉洁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唯一能让她开心的事就是说亲不容易的刘家下一代，侄子刘小拐终于要娶媳妇！ 想到她视作敌人的周红玉，那折腾一通后告吹的亲事，她隐隐生出一股快感。 * “喂，我妈叫周红玉，我叫常美英，你们都叫什么？” 常美英叉腰，霸气侧漏问着对面想和她玩耍的小屁孩们。 等候的间隙，周红玉带常美英到旁边一棵大树底下，把她放下来和小朋友玩耍，省得她不停闹着要回家。 闹着出门的是她，闹着要回家的也是她！ 周红玉要不是心系在里面比赛的大女儿，忍都不会忍照常就邦邦邦给她几个爆栗子，管她哭不哭。 “我叫妞妞，我妈妈……不知道妈妈叫什么！” “我叫虎子，我……我爷爷是老师！” “我叫钢蛋，我爸爸是公安！” 小屁孩们回答牛头不对马嘴，可怜的娃没上过育红班，没有文化。 常美英鄙视了下，勉为其难和他们玩起来。 很快，常美英就成了头头，指挥着小屁孩们疯玩。 周红玉站在旁边和家长聊天，看到这里摇摇头。 她两个女儿天差地别，一个外向活泼，一个内向腼腆，能中和一点就好了。 玩累了，常美英坐在台阶和刚认下的小弟们说话。 叫妞妞的小女孩听到自己老大是跟着姐姐来参加比赛，小女孩顿时骄傲地拍了拍胸口。 “老大，我选你姐姐当冠军！” “老大，我也选你姐姐当冠军！” …… 小屁孩们七嘴八舌争着表现一番，常美英同情地看着这些育红班都没上过，没文化的小孩。 她道：“我姐姐肯定要当冠军，不过这可不是你们能决定的！” 叫虎子的小男孩忽然激动地跳起来：“老大，我爷爷是老师，老师可以让你姐姐当冠军！” 这就涉及到常美英不擅长的领域，老师的话……应该可以吧？ 她求助地看向周红玉。 周红玉一笑，没等张口旁边一个大妈就说道：“我是虎子家的保姆，虎子今天陪他爷爷来参加比赛，虎子爷爷是这次的考官！” 周红玉：“……” 哇，那她们应该避一下嫌吗？ 比赛临近结束，周红玉要带常美英去门口接人，分别之际，小弟们哭哭啼啼不肯松手。 虎子保证：“老大，我一定让你姐姐当上冠军！” 常美英认真点头，信你了—— 周红玉把常淑英接上，完成比赛常淑英松了一口气，抱过小妹亲了又亲。 常美英笑个不停躲着她的亲亲：“姐姐，你肯定能当上冠军，我给你打好关系了！” 周红玉气恼地点了下她的小脑袋：“让你胡说八道！” 淑英不缺能力，若是这话被有心人听到，尤其是恨不得淑英倒霉的蔡家母女，那就遭了。 常淑英在那处亲了亲，开心地笑：“都比完了，等着出成绩就好！” * 比赛第二天，宁馆长攒了局约许久不见的老伙计们一块喝喝茶，聊聊天。 这里面就有这次比赛的主考官。 因此比赛当天宁馆长避嫌，没有去给常淑英加油助威，等到比赛结束的第二天他才开始和老朋友见面。 虎子爷爷顺便把虎子也带来了。 作为攒局的人宁馆长显得特别没有存在感，反而是虎子爷爷因为刚负责一场比赛，成为本场最受欢迎的人。 “……怎么样？还行，马马虎虎，和前一届没法比，不过也有几个看着还不错的新人。” “……前面说的这些都是基础不错，我这次还发现一个在读高一的小姑娘，画画特别有灵气，她的画看第一眼就忘不掉！” 虎子爷爷对常淑英给出很高的评价。 宁馆长深藏功与名，傲娇地摸了摸胡子。 “爷爷，不行的不行的，我答应过老大，要把冠军给老大的姐姐。” 蹲在地上玩玩具的虎子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扑过来抱住爷爷大腿，引得大家开怀大笑。 有人逗虎子：“虎子，人家贿赂你什么了？” 虎子傻乎乎点头：“老大说等姐姐拿了冠军，以后我就能去找她玩！” 大家听了笑得更欢，这傻小子拿了张空头支票。 虎子爷爷趁机忽悠不喜欢画画的虎子：“虎子，这忙爷爷可不能给你帮，得等你把画画学好，自己也当上考官才行！” 虎子想了想，点头：“爷爷，等我学好画画我就让老大的姐姐当冠军！” 宁馆长家还没有第三代，看着老朋友家里虎头虎脑的孙子十分喜欢。 宁馆长哄他：“虎子，你们老大的姐姐叫什么名字，你说出来听听，到时候虽然不一定能当冠军，那也能拿个好成绩让你老大开心一下。” “老大的姐姐叫做美英的姐姐！” …… 空气安静一秒，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宁馆长一愣，此美英不会就是彼美英吧！ * “成绩出来了，在今天的晚报公布了名单！” 出成绩这天赶上礼拜六，常淑英在学校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到消息，且临近放学同学们忙着收拾东西回家。 宁馆长收到消息第一时间找上周红玉，周红玉迫不及待想把好消息告诉女儿。 宁馆长不谋而合：“坐我的车去，现在就去学校找淑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在宁馆长带着周红玉前往学校的时候，温随阳捏着今天的晚报，黑着脸找到常淑英的教室。 “温老师！” “淑英，比赛成绩出来了，你获奖了！” 温随阳扬了扬手里的报纸，常淑英一喜正准备伸手去接，被温随阳冷漠地避开。 “淑英，你为什么没有按照我以前教的去画？” 第113章 尊重 常淑英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他：“我画了自己想画的，温老师，这有问题吗？” 温随阳捏紧报纸也不知哪来的脾气，他冷着脸，怒道：“你这是不对……” 忽地，一双手从背后袭来扯住他的后领子，把他整个人往旁边拉。 宁馆长凶道：“你小子是谁，你想干嘛！” “妈！宁爷爷！” 常淑英紧绷的表情顿时轻松，一下子扑到周红玉怀中。 周红玉看了眼明显很不爽的温随阳，用手将女儿抱紧，这温老师怎么了？ 淑英获奖应该是件开心的事，他反而语气里满是指责，十分不开心的样子。 周红玉心疼地摸着淑英脑袋，她女儿获了奖应该得到表扬，而不是受到这些无端的指责。 温随阳挣开宁馆长的手，眼神杀气腾腾看着他，质问：“你是她的新老师？你知不知道这么教是误人子弟！” 温随阳气愤不已，以常淑英的天赋，再加上他的指导，未来常淑英一定能在业内崭露头角，成为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不是听了这个半桶水新老师的谗言，朝着错误的方向走去。 还不错嘛，有几把刷子在身上，宁馆长若有所思摸着下巴。 原来他就是常淑英前一个老师，那这样宁馆长便知道他冲动的缘由。 “你来，我们到一边说去！” “哼，有什么好说，你在误人子弟！” 呀，这小子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宁馆长不高兴了：“说我误人子弟，小子，你懂不懂老师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固执己见，不尊重学生想法……这些都要不得。 温随阳冷哼：“总之不会是你这样子，以后淑英我亲自来教，她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常淑英从周红玉怀里抬起头，朗声道：“我不！我还要继续跟宁爷爷学习画画！” 宁爷爷很好，宁爷爷会告诉她怎么开心怎么画，而不是像温老师极尽严苛，只能按照温老师的想法来画。 她觉得温老师对她的期盼很奇怪。 那样的她，像极了替温老师完成愿望的工具。 温随阳转过头高声道：“淑英，你不要被他洗脑，你的才华不应该被浪费！” 宁馆长笑意愈发迷人：“浪费？何来浪费一说，淑英，我问你，我教你画画的时候你有没有开心？” 常淑英重重点头，她主动道：“温老师，我觉得跟宁爷爷学画画很开心，你不需要担心我，你继续教别的同学去吧！” “我以后只教你一个人！”温随阳冷声道。 “我……”常淑英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任何人耽误你的前程！”温随阳盯着气定神闲的宁馆长看，恨不得把他一口吃了。 宁馆长轻笑着摇了摇头：“小子，你还太嫩了，想法过于简单粗暴，你凭什么觉得我这么做是浪费淑英的才华，或者我该问你，你想把淑英打造成什么样子？” 温随阳一愣：“我是为了她好……” 宁馆长反问：“为了她好？别给自己的私欲找借口，淑英又不是三岁小孩，她有自己的想法，她有分辨的能力！” 温随阳反驳：“她刚入行懵懵懂懂，她什么都不懂，我画画二十几年，我肯定不会让她重蹈覆辙！她的职业生涯必定前程似锦！” 宁馆长笑出声，说着最近刚收集到的消息：“小子，你师父是美院的黄大师吧？你以前也是很听你师父的话？” 温随阳一梗，顿时说不出话，他虽是师父最小的徒弟，却也是最有天赋的徒弟，恃才放旷，师父的话他懒得听半句。 他跑到普通中学当老师，就因为一时失意想躲开师父的唠叨，他师父大多时候都很烦！ 不过…… 温随阳看着老神在在的宁馆长，他为什么这么清楚自己的底细？ 宁馆长笑容温和摸着胡子，劝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相信这句话你比我听的更多！” 温随阳看着常淑英坚毅的目光，回想着不久前她的胆怯，心中豁然开朗，心境更上一层楼。 他悟了—— 温随阳恭敬拱手，道谢：“谢谢前辈，我懂了！” 他替常淑英选择的路虽平坦通畅，却永远不会带来成长，到最后所谓的成功并不是常淑英的成功，常淑英只会远远被落在后面，直到出局！ 他才是误人子弟的那个—— 宁馆长笑容欣慰：“回去后替我跟你师父问声好，顺便也祝你下次比赛取得好成绩！” 温随阳年纪轻轻名扬海外，他有恃才放旷的资本，不久前在一次东南亚举行的比赛折戟，赛后复盘与黄大师产生分歧，义气出走，来到这家普通中学就职美术老师。 温随阳深深地看了眼常淑英，这个他极力想打造成缪斯女神的人，随后收回眼神离开。 常淑英听着妈妈的夸奖笑得十分开心，等她回过头已经看不到温老师的身影。 这时，宁馆长叮嘱她：“你只是通过了初赛，越往上走遇到的对手就越厉害，如果你不刻苦努力，即便你有天赋也不一定能去沪市参加决赛！” 常淑英认真点头，她一定会努力，她想去沪市参加决赛！ 她是妈妈的骄傲，她能行的—— * 校长听到温随阳的辞呈，气不打一处来。 他怒道：“姓蔡的举报你？你放心，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你……” 校长还在做着各种保证，温随阳制止了校长的发言。 “校长，这一切和其他人无关，是我自己的想法，时候到了，我也应该回去提升自己！” 校长一愣，这么说确实没错，不过…… 校长愁眉不展：“温老师，蔡同学和常同学用不着我操心，可其他还想继续学下去的同学不能不管，你就这么走了，他们我是不知道怎么弄了。” 蔡琪儿家有钱有势不缺门路。 常淑英天赋过人。 校长承认，他更关心比起这两人更为艰难的普通学生。 温随阳：“校长，这事我想过了，我有一个师伯的徒孙，美院毕业，他想出来体验生活，在学校找到合适的美术老师前，他能帮忙顶替一顿时间！” 校长听说是美院出来的学生迫不及待点头，这至少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经过高等教育的培养，误人子弟的概率极低。 * 辞掉中学美术老师的工作，温随阳收拾东西回师父家。 黄大师在房间里听着戏曲，忽地听到有人叫他师父，再一看，可不就是他那没良心的小徒弟！ “哟，潇洒的公子哥终于舍得回来了！” 第114章 露馅 温随阳脸色微红：“师父，我回来了……” 黄大师不客气地哼了声，从摇椅起身：“你还肯叫我师父！说吧，回来干什么，和我断绝关系？” 温随阳坚定：“师父，我想好了，我回来为下一届比赛做准备！” 今年温随阳代表国家参加东南亚国际赛事，向来自视甚高的他，在一众外国评委合力打压下，以第四名草草收尾，屈辱地仅与铜牌差了0.01分。 回国后，温随阳在同行的冷嘲热讽中差点放弃职业生涯，他和黄大师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 黄大师顿时不敢相信地看过去，想到这几天传到他耳边的小道消息。 他忍不住问：“你这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开窍了？” 温随阳赶紧否认：“师父，那只是我教过的学生！” “哼！”黄大师暂且信了他这套说辞，又问：“你这次回来肯听我的话为下一届比赛做准备，你不会再像之前左耳进右耳出，惹得大家都不愉快？” 温随阳认真：“下一届比赛我一定要打败那群家伙！” 他和黄大师大吵一架，是因为黄大师在面对屈辱和打压时认定了打铁还需自身硬，若温随阳优秀到令人望而却步，这种事绝不会发生。 温随阳的想法南辕北辙，他坚决不会认可这种憋屈的理论。 黄大师点头：“你确实应该狠狠将那群家伙压在脚底，现在你当老师了，如果再不努力点，比我更厉害，还怎么保护你的学生！” 黄大师有苦说不出，一拳难敌四手，到别人地盘是龙是蛇都得窝着，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 小徒弟仗着过人的天赋被国内赛事宠坏了，在业内也没有几个交好的朋友出来替他说话，这又是一大错处。 温随阳听了忍不住陷入沉思，是啊，他已经不再只是受师父保护的小徒弟。 他也有了学生，他必须为他的学生做点什么！ 黄大师背着手转过身，他给温随阳画饼：“只要你这段时间的表现能达到要求，等你那个女学生去沪市参加比赛，我找人让你去当考官，我想你也希望看到教出来的学生在比赛场上大放光彩的样子！” 温随阳不禁憧憬。 * 这天，文化馆，午饭时间，周红玉和陆曼曼边吃饭边说着她在周家村的小别墅。 小别墅暂时只有一层，淑英获奖后的第二天就到了周婆子找人算好良辰吉日，一楼封了顶，当天还在娘家请了人来家里吃饭。 周红玉听陆曼曼说起她家最近有房子在装修，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聊起来。 不远处，端着饭盒的宁惠兰观察许久，终于迈开脚步朝正在说话的两人走来。 她说了要在周红玉和陆曼曼中间搞破坏，是时候了！ “周姐，陆曼曼！” 陆曼曼头也不抬，继续研究手里的书。 周红玉客套地对宁馆长女儿笑：“惠兰，有事吗？” 平时宁惠兰看到她们就跟老鼠看到猫似的，躲得飞快，今天奇了怪自己撞上门来。 宁惠兰七分假笑，举起手里的饭盒找借口：“周姐，我想跟你们一起吃饭可以吗？” 周红玉随意，点点头。 陆曼曼毫不在乎，等宁惠兰在对面坐下，她愣是没发觉。 陆曼曼忽然笑着将书的某页送到周红玉面前：“周姐姐，我觉得新房子装成这样就很好看了！” 西式的简约大气，又不失中式古朴韵味。 周红玉看了觉得很喜欢，放在午饭跟她研究起来。 只有坐在她们对面的宁惠兰眉头紧锁，新房子装修？ 这又是什么东西！ 宁惠兰回忆，艳霞姐几年前从常家大院搬出去，住在大学的家属楼里，最近因为家里有事又搬回去住，而周红玉一直没挪过窝，她哪来的新房子需要装修！ 宁惠兰越想越糊涂。 而最近孙艳霞又一次搬家后几乎联系不到，她想找人捋清楚都没办法。 宁惠兰便暂时将这个疑惑抛到脑后，她现在应该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 宁惠兰露出甜美的笑容，带着几分乖巧：“周姐，你有新房子需要装修啊，找我啊，我舅舅在乡下有一支建筑队，出了名的能干！” 周红玉和她不熟，便不想和她多说，于是道：“免费的？” 这无耻的语气应该能把人吓跑！ 宁惠兰如她所想，听了这无耻的话差点咬到舌头。 还免费！你怎么不指望着我倒贴你钱！ 咱俩关系又没好到那一步！ 你要想免费应该找陆曼曼去！ 这时，陆曼曼从书里抬起头自顾自道：“周姐姐，乡下的建筑队一般都不靠谱，都是半吊子的农民工，我妈在城建局当领导，我让她给你安排人！” 周红玉正准备说话，宁惠兰拍着桌子突然站起来。 “别看不起农民工，农民工怎么了，老实本分干活第一，周姐，我让我舅舅给你免费！连材料费都给你包了！” 周红玉哭笑不得，这傻丫头要把嫁妆赔进去给她装修房子吗？ 周红玉谢过，但是：“这些都不用，如果你舅舅的建筑队看着靠谱，可以合作的话你让你舅舅便宜点！” 宁惠兰重重点头，你提的要求通通满足！ 等我把你哄成傻子，见识过我对你无底线的好，再也接受不了陆曼曼那种人，你们两个就此决裂，我再告诉你真相—— 宁惠兰越想越爽。 周红玉看着她诡异的笑容，挑挑眉，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吗？ * 宋家，二楼主卧。 刘玉洁满身疲惫下班回来，在一楼客厅应付完婆家人，回到卧室毫无防备被一个大活人差点吓个半死。 “青云！” 刘玉洁惊吓过后立刻露出柔弱不堪的表情，她娇滴滴道：“青云，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下，我也好给你准备想吃的饭菜……” 宋青云冷着脸打断：“玉洁，青石那边需要知道西北基地的一些情况，你还能联系一下常兴旺吗？” 刘玉洁紧张地咽口水，她故作镇定，向往常一样委婉拒绝：“青云……你知道的，兴旺那边不方便联系，我有时候透露给你的消息都是他经历千难万阻传出来。” “我这里还有他刚寄回来的信！” 刘玉洁担心宋青云不信她，急忙找出这个星期从大西北刚收到的信。 宋青云看了眼信封，一如既往的熟悉配方。 ——落款xxx单位，常兴旺。 他温柔一笑，搂着刘玉洁肩膀亲吻她耳边，深情道：“玉洁，我一直知道在我和他中间你向着我，这些年你为家庭的付出，委屈你了！” 刘玉洁感动：“青云……” 在看不见的地方，宋青云眼神一片阴鸷。 md！ 刘玉洁这些年把老子耍得团团转！ 常兴旺早就去中东出差，鬼给你写的信—— 第115章 每个人都赢麻了 宋青云亲吻刘玉洁的脸颊，眉眼锋利：“小花园的房子收拾出来，我有朋友要搬过去借住一段时间。” 可是…… 那里现在住着孙艳霞和她儿子。 刘玉洁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而后点头。 “好，我让人收拾出来，如果着急的话今天下午前就可以搬过去住！” 宋青云微笑，握着她的手亲昵：“玉洁，我就知道你是我的贤内助！” 刘玉洁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开心：“青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宋家大少奶奶的位置，是她殚精竭虑抢来的！ 看着宋青云面带笑容离开卧室，等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处，刘玉洁捂着心口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宋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保住了—— 差一点宋青云就会怀疑她和常兴旺的关系。 她和常兴旺还能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昔日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即便长大后各自另寻良缘成家立业，仍旧保持着密切的来往。 遥想自己当年的聪明，刘玉洁仍旧为之感到庆幸。 当年她无意间从某处知道了常兴旺的身份，西北基地某工程师助理，正好赶上宋家迫切希望得到对常兴旺了如指掌的帮手，最终她因此幸运地攀上宋家这棵大树。 一晃几十年过去。 刘玉洁这些年最后悔的就是当年做事稚嫩，竟稀里糊涂让常兴旺和周红玉搞到一起，她明明安排了刘玉婷—— 刘玉洁深深呼出一口浑浊之气，拿起电话拨出去。 “小花园吗？给我接3栋202室宋家。” 很快电话那头被人接通，孙艳霞不耐烦：“这个点你打什么电话，我忙着给继宗做饭！” 刘玉洁目光微冷：“等会儿别出门我过去找你说件事！” 孙艳霞听她这语气预感不妙，生气地挂断电话。 一楼小书房，宋青云听完窃听器里的对话若有所思摸着脸。 小花园里住的是孙艳霞？ 他还以为是某位对刘玉洁极为重要的人。 又或者说…… 宋青云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孙艳霞确实曾发挥过重要的作用！ 他敢肯定，孙艳霞手里肯定有能够威胁到刘玉洁的东西！ * 从小玩到大，刘玉洁十分了解孙艳霞的尿性，手里有能威胁到她的东西，有恃无恐， 孙艳霞挂完电话肯定想着暂时躲出去，等混过这一次再说。 而刘玉洁下定决心要把房子收回来。 她不能因为这件事让宋青云对她起丝毫疑心。 于是，挂完电话刘玉洁立刻叫来司机出发小花园。 到小花园，等她拿着钥匙打开门，一眼看见孙艳霞拎着书包头也不抬从卧室出来。 孙艳霞柔声：“继宗，赶在刘玉洁过来前我们快点出去躲起来……” 看见刘玉洁阴着脸站在门口，孙艳霞顿时愣在原地。 “玉洁……” “哼！”刘玉洁冷笑。 “这套房子要腾出来住人，要走就赶紧走吧！” 得罪死周红玉后，孙艳霞无处可去！ 孙艳霞气愤地将书包扔地上：“刘玉洁，你胆敢赶我们走，没有我，你会有今天的日子，你还想当宋太太呢，连常兴旺都不稀罕你，你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她指着刘玉洁骂：“你忘恩负义，你这个白眼狼，你别忘了我手里有什么东西……” 刘玉洁抬脚踹门，关上。 “你说啊，最好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这样我们两个谁都跑不了，你以为常兴旺是什么好人——” 当年的事轻易不能提，毕竟她们俩没干好事。 原本刘玉洁飞上枝头变凤凰，为了确保今后能在宋家顺顺利利当富太太，她和孙艳霞联手搞了一通好戏，差点就让即将面临下乡的刘玉婷当上常家二媳妇，一切的发展尽在掌握。 然而却出了周红玉这个变数。 周红玉莫名其妙和常兴旺睡一起了—— 孙艳霞知道的事不多，她甚至不清楚常兴旺的真实身份。 “是你要把我往死路逼，你把我和继宗从小花园赶出去，那我们还能住哪里！因为你！我把周红玉得罪死了！” 从不觉得到这个地步有她半点原因！ 刘玉洁忍了又忍，顾及到孙艳霞手里的把柄，这点亏她暂时吃了，日后孙艳霞必定百倍奉还！ 刘玉洁轻声劝：“我给你一笔钱，你今天就搬出去把房子腾出来！” 孙艳霞眼珠子狡猾地转一圈。 钱？ 没有人会不喜欢钱，尤其是孙艳霞掏空家底，供心爱的丈夫去进修班就读，这个补偿方法她十分愿意接受。 孙艳霞端着架子：“那得看你给多少！” 刘玉洁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信封，扔过去。 孙艳霞手忙脚乱接过，打开确认：“行，我们马上走！” 这笔钱有多达五百块，刘玉洁不愧是当了几十年的富太太。 孙艳霞不禁舔了舔嘴唇，如果下次再大胆一点，她是不是就能拿到更多…… 孙艳霞忍不住贪心起来。 常继宗在楼下和邻居小孩玩到一半，被他妈拉着走出小花园。 孙艳霞大包小包，常继宗还有点常识，看这样子像是搬家。 他急切地问：“妈，我们要回家吗？” 回家！ 他放在抽屉里的小鞭炮没用完，他回去就跟美英妹妹去厕所炸米共！ 孙艳霞否认：“不回！” 常继宗失落：“那去外婆家？” “也不是！” 看着宝贝儿子提到自己娘家的表情，孙艳霞黑脸，她娘家确实不是一个好去处。 家里的外姓人总是阴阳怪气，她也懒得回去受气。 从小花园出来，孙艳霞还有要紧的事需要办，她先是带着常继宗前往邮局，将还没捂热乎的五百块汇往沪市。 同一时间，她不忘拍电报去提醒身在沪市进修，为了一家人幸福奋斗而受不受累的丈夫。 沪市，常国富和年轻貌美的小情人约会回来，被人叫住。 “国富，你媳妇从京城给你汇了五百块，让你用这笔钱好好对自己！” 常国富笑着应声。 走到没人的地方，蔡欣然嘟起嘴生闷气：“你媳妇可真爱你！” 常国富深情地摸着蔡欣然耳边散落的秀发，低声蛊惑：“我爱的人只有你——” 常国富悄悄牵起她的手：“等会儿我们拿着这笔钱去吃你期待已久的烛光晚餐！” 蔡欣然心花怒放，爱惨了这个风度翩翩富有魅力的男子。 她不由得庆幸当初做对了选择，在堂姐蔡宝珠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刘玉洁中间，选了刘玉洁。 她听了刘玉洁的话和常国富发生不正常关系，而没有听从蔡宝珠的安排，嫁给学校里的大龄二婚带着拖油瓶的男老师—— 第116章 刘小拐娶亲 刘玉洁站在窗户看着孙艳霞离开小花园，她拿起电话打回家和宋青云邀功。 宋青云在电话那头轻声笑，然后反手扔给她一个炸弹。 “玉洁，你订好的饭店出了点问题，总之，你侄子结婚那天没办法招待，你从家里拿点钱重新置办！” 刘玉洁愣在原地，她明明完成了宋青云交代下来的任务，为什么会这样？ 她到底有没有露馅！ 宋青云没理会她的反应，顾自挂断电话，然后打给某个在法院工作的朋友。 “喂，甜甜吗？我想跟你咨询一下婚内债务……” 刘玉洁在小花园的房子狠狠洗了个冷水脸，找回精神头。 明天就到了侄子刘小拐娶媳妇进门的日子，她上哪弄第二套方案出来？ 刘玉洁断定明天会十分热闹—— * 周红玉在周家村和宁舅舅派来的工头敲定完装修事宜，说好了材料到达即可开工，接下来的有急事去先找周婆子商议。 随后前往医院接小女儿。 常美英见天了往医院钻陪她奶奶，不过天气愈发冷，这几天她嗓子听着不太舒服，常婆子难得不开心地把常美英往外赶。 每回常美英刚到医院，常婆子就悄咪咪叮嘱周红玉过一会儿把孩子带回去。 到医院，常美英背着她的小挎包坐在床边吃橘子，常婆子正笑容满面和两个难得来一趟的女儿说着话。 陈招娣看见周红玉进来，撇嘴，努努眼：“看看这两个，嘴上说的好听，来医院看亲妈都空着手！” 周红玉尤其了解两个姑姐的厚颜无耻，她道：“你信不信，甭管人家是不是空着手来，走之前肯定要拎着东西！” 陈招娣：“……” 还真是—— 常梅花说着话转过头就看到出现在病房里的周红玉。 她笑得开心，喊道：“妈，大姐，二嫂来了！” 说话的母女俩随即转过头。 常兰花喜笑颜开，大声道：“兴旺媳妇，你知不知道咱们胡同有喜事！” 周红玉转过头看了眼陈招娣，陈招娣不忿：“明天刘婆子家的刘小拐要娶媳妇！” 周红玉挑动眼角，刘小拐娶媳妇？ 这她不大懂，梦里这时候常家乱成一锅粥。 吴敏君嫁进门挺着肚子给吴家扒拉好处，常兰花姐妹俩借着公婆的疼爱贪得无厌往自家倒腾好处，还有，因为二房拿了公婆棺材本而怨气冲天的大房、三房…… 总之，周红玉连自己家的事都不一定很清楚，更何况对面大院刘婆子家的刘小拐娶媳妇。 周红玉语气淡淡说了声恭喜。 常兰花姐妹俩撇撇嘴，对视一眼。 ——周红玉心里肯定气炸了，她这都是装的！ 常梅花拿起放在桌上的喜帖：“几十年的邻居，刘婆子特地请咱们全家到时候去饭店喝喜酒！” 常兰花跟着得意起来：“兴旺媳妇，你们二房去去不去啊？几十年的邻居，人家请了就应该给个面子去一趟，不过你们家鹏飞……” “那就不去了！”周红玉干脆利落。 常兰花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微怔地看了眼常梅花。 周红玉不去，这出戏就没那么好看！ 姐妹俩就等着那天看周红玉乐子，周红玉这人向来绷不住情绪，没准她看着新人和和美美，一时嫉妒起来就闹事！ 常梅花点头劝：“怎么能不去，不去多亏啊，爸说了他负责红包，兴旺媳妇你到时候一定要记得去饭店喝喜酒！” 常兰花姐妹俩生怕明天上饭店喝喜酒少了周红玉没有乐子看，临走前左一句哄，右一句劝，把好话说了个遍。 陈招娣在旁边目瞪口呆。 等常兰花姐妹俩离开，陈招娣凑到身边好奇问：“周红玉，明天你真上饭店喝喜酒啊？” 陈招娣从一开始就不想去，她一儿一女没成家，天天恨嫁恨娶，看着儿女的同龄人和和美美成家她酸得不行，她心情不好啊！ 周红玉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去，难道你想去听他们评头论足？” 双洞胡同的街坊虽热心肠，但也都是些普通人，常鹏飞的事够周红玉喝一壶。 陈招娣有些可惜：“爸说了他负责红包，我们光带着嘴去吃饭就行，唉，听说刘婆子家订了正街那家有名的饭店……” 陈招娣絮絮叨叨说着，周红玉轻轻摇头。 贪图这么点口腹之欲，去死对头的场子被人当成谈资，这可不是她周红玉的性子。 * 吃晚饭的时候，刘婆子在胡同里骂人，常家纷纷顿了下。 此时正是胡同里最热闹的时候倒没听清刘婆子在骂什么，大家随即又开始继续吃饭。 等吃完饭再出去刘婆子已经没了声音，仿佛刚才那仗势是一场幻觉。 陈招娣跑出去找街坊八卦，街坊撇嘴：“咱也不知道刘婆子在骂什么，反正她跟你们家兴旺媳妇大差不多，都喜欢骂人！” 陈招娣回去原话照搬和周红玉说一遍。 周红玉当即给她翻白眼，果然还是没长进！ 第二天，周红玉睡了个懒觉慢悠悠起床。 今天文化馆没什么事，陆曼曼带队下乡宣传了，昨晚下班前宁馆长特地说了留在馆里的人自行安排上下班时间。 洗漱完，周红玉听到院子里传来陈招娣阵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挂好毛巾，她打开门出去：“怎么了？” 陈招娣站在门口，指着对面大院的刘婆子家：“哪有什么饭店，打肿脸充胖子，刘婆子家现在找人搭棚子，今天要在胡同里吃流水席！” 周红玉摇摇头，骑着陈招娣的自行车，告诉她一声：“我上班去了！” 陈招娣站在门口看对面大院刘婆子家的笑话，随便应了声，头也不抬。 等周红玉下班回来，正好赶上胡同里的一出大戏。 ——因为刘婆子家临时变卦，说好的饭店摆酒变成了胡同大杂院里搭棚子吃流水席，刘小拐未来媳妇的娘家人意见格外大，在家门口闹作一团。 第117章 八卦妇女团 周红玉没有去凑热闹，推着自行车进家门。 陈招娣看见她从面前路过，赶紧脱离吃瓜群众跑去跟周红玉八卦。 “干嘛？”周红玉放好自行车，俯身在水龙头边洗手。 “刘婆子家的笑话你一点都不想看啊？我还以为你天天盼着她家倒大霉！” 周红玉翻了个白眼：“眼看着就要打起来，我跑到跟前凑热闹我闲得蛋疼啊！” 话音刚落，胡同里传出急促的呼喊声。 有人大声喊道：“打人了！刘婆子仗着女儿嫁了个好人家随便打人了！” 周红玉皱眉。 陈招娣满脸好奇，恨不得立刻跑出去看热闹。 临走前想了想，她问：“你真不去？你不去那我可走了！” 她才把话说完，几个街坊就尖叫着跑进家里。 其中一个满脸惊恐：“刘婆子动刀子——” 周红玉和陈招娣对视一眼，得嘞，谁都不用出去了！ 最憋不住话的张大娘拉住陈招娣胳膊，绘声绘色讲起外面发生的事。 “说好的饭店变成了胡同里搭棚子摆流水席，女方家意见很大，说是去接亲的时候就在娘家闹了一场，耽误了及时，到现在都没能拜堂成亲。” “折腾一通总算接上人，喜车把新媳妇送到家门口，女方家又整出幺蛾子，闹来闹去，刘婆子不知哪根筋搭错跑回家里提着刀出来，一旦动刀，性质就不一样了，我看这婚事保准要吹！” 几个刚才在外面看热闹的街坊，你一言我一语，周红玉很快便明白事情的经过。 陈招娣却越听越糊涂，这大喜日子有什么好闹的，有什么意见也得拜堂成亲再说。 周红玉磕着不知道谁塞过来的瓜子，好奇地问一嘴：“新媳妇哪里人？看着如何？我就奇了怪还会有人把女儿嫁进刘婆子家！” 刘婆子爱占便宜，喜欢图嘴皮子爽快，处处得罪人； 刘老拐打跑了一个媳妇、好吃懒吃，工资勉强能养饱一家三口； 刘小拐缺根筋傻里傻气、不务正业，逮到机会就四处调戏从胡同路过的陌生姑娘。 一家三口没一个正经，作为家里顶梁柱的刘老拐工资甚至不能养家糊口，正经人家都不稀罕和刘婆子家做亲家。 周红玉问到一个婶子的知识点上了。 程大娘拍大腿，满脸激动：“那姑娘家是这几年从外地来投靠亲戚的，她们家亲戚就住在隔了几条街的燕子胡同，听说姑娘家没有房子，租房住，家里父母俱全，三个妹妹，两个弟弟……” 周红玉和其他人仔细听着程大娘将那姑娘家的情况扒得底朝天。 陈招娣点了下头，嫌弃：“那姑娘长得贼俊，好看得很，要不是个外地来的刘小拐给人家提鞋都不配，白瞎这么好的姑娘！” 程大娘神秘一笑：“外地来的最精了，你以为人家会做赔本买卖！” 陈招娣立即看向周红玉，希望得到认同：“就刘婆子家那样，狗路过了都嫌弃，那姑娘家肯定是被忽悠了！” 程大娘啧了声，告诉大家一个秘密：“你们都还不知道吧，刘玉洁出钱给娘家开了家店，刘家第三代就刘小拐一个男丁，将来什么都是他的，如果我不说这些，你们还真以为外地来的糊涂！” “有谁骗他们，是他们上赶着攀高枝！” 周红玉顿时与陈招娣对视一眼，原本还想把事情瞒久一点，看情况，经过刘婆子家这么折腾瞒不了多久了。 程大娘说个不停。 “这些都是刘婆子自个往外说的，当时刘小拐和那姑娘家已经定完亲，刘婆子说完这话，我看还有不少人动心思，现在工作不好找，虽说给个体户打工丢人，但至少能吃饱饭，何况女儿嫁进门那以后就是在亲戚手底下工作，也不错了！” 聊到工作其他人就有话要说，现在工作不好找，家家都有无业游民，于是几个街坊便聊起来。 陈招娣凑到周红玉耳边，小声道：“刘婆子真是害死人！” 周红玉点头，她这生意还没做起来就有曝光的风险，将来有可能带来不少的麻烦，她对刘婆子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几个街坊聊了一会儿工作的话题，无解，想到无法改变的社会现状又感到厌恶，便很快结束话题。 这里面最八卦的张大娘说起附近一件稀罕事。 “都听说没有，咱们这附近来了几个的冤大头，外地的暴发户手里有钱得很，放着舒适又干净的楼房不去住，净往咱这平民胡同里钻，光这段时间就买了不少房子！” 周红玉眼睛瞬间发光发亮，这话题她感兴趣！ 到底是哪个机智聪明的人才，从现在就开始购置这些未来即将拆迁的房产！ 程大娘用胳膊肘推张大娘，催促：“谁呀？这么缺心眼，有钱也不能这么乱花，暴发户真是糟蹋钱！” 张大娘皱起眉头想了想：“……旺旺？我也不知道人家叫啥，就听聊天那群老娘们说着什么旺来，旺去……” 大旺？小旺？ 周红玉脑海中忽然蹦出来，她那糟心二儿子两个小弟的名字。 又感觉太扯了。 常日晖的两个小弟为什么要在附近购置房产，这不是他的第一桶金？就这么花完？ 张大娘在几人的催促声中愣是想不起来暴发户的名字，她只记得叫什么旺旺。 催得急张大娘也烦了，便转移话题。 “从我知道消息起到现在，他们已经买了三套大杂院，所以这才说他们有钱烧得话，但凡是个孩子都知道胡同里的房子不值钱，有这钱还不如去买楼房，有厕所、有暖气，做饭还有天然气！” 程大娘越听越美，忍不住开始幻想：“你说，这冤大头如果来找我买房子，呀……”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王大娘发笑：“你还想卖房子，真是傻，卖了房子家里的年轻人肯定想着换楼房住，现在的儿媳妇跟我们以前可不一样，派头足得很，人家不会跟你一起住，到时候你睡大街啊！” 周红玉：“……” 别说了，我就说那个睡大街—— 第118章 刘婆子放话 周红玉顿时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情。 大家看她忽然拉下脸，以为说到娶媳妇的事伤到了她的心。 毕竟这可是常家二房的一桩丑事—— 几个街坊彼此互相看一眼，立刻找借口想溜。 这时，胡同里爆发出刘婆子一阵阵猛烈地骂街声。 原本大家都忘了这茬，顿时纷纷跑到门口伸着脑袋看热闹。 周红玉吃瓜的反应没那么快，慢悠悠走在后面。 “哎呀，刘婆子把那姑娘带过来的嫁妆全砸了！看样子是真不打算结了！” “啧啧，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刘婆子把她们家开店的事透个风声，个个就跟饿了十年半载的饿狼似的，恨不得扑上去，我看刘婆子底气足，她才不担心走了现在这个以后就没有新的！” 陈招娣听到这话眼珠子转动，开一家店店就能有媳妇上赶着送上门…… 她很快也要开店了。 这不就说明她的儿媳妇很快就会进门！ 刘婆子家。 刘婆子憋着一口气，搅和了今天的婚事，把女方一家赶走后回房间畅快地喝起茶。 盼着今晚搂漂亮媳妇睡觉的刘小拐，坐在院子里哇哇大哭。 刘玉婷头疼欲裂，这本不应该是她的责任，最后轮到她来收拾烂摊子！ 来帮忙的人里推出来一个大娘，大娘走到刘玉婷跟前：“玉婷啊，这女方家都被你妈赶跑了，你回去问一下你妈，这流水席还吃不吃赶紧给句话，别让我们一堆人在这干等着！” 刘玉婷和大娘说了声抱歉，硬着头皮回房间找刘婆子。 刘婆子气没消，过来问话的还是最不受宠的二女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骂完，刘婆子又出去当众放话：“敢在大喜日子给我摆大小姐架子，没了张屠夫，我照样吃得上不带毛的猪，明儿，我就立刻给小拐安排新媳妇！” 刘小拐破涕为笑，手背抹了一把鼻涕擦在衣服。 “奶，给我找个更漂亮、更听话的，身材一定要好！” 刘小拐这怂包从小没有女人缘，胆小如鼠，他直到现在都没跟姑娘正儿八经说过话。 人怂就算了，色心不改，待业在家却天天想着搂媳妇钻被窝。 刘婆子大手一挥，底气十足：“宝贝大孙子，一个不够来十个，总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进门！” 知道刘玉洁开店的人其实并不多。 大家听了这话纷纷嫌刘婆子脸大。 被打跑的女方家是外地来的，不清楚刘婆子家底细，差点稀里糊涂嫁进门耽误人家后半辈子，闹成这样刘婆子还想马上找个新的补上？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等刘玉婷去小卖部打电话给刘玉洁，刘玉洁听说婚事告吹气得够呛，在电话那头又把刘玉婷臭骂一顿。 刘玉婷有苦说不出，她忍着委屈跟刘玉洁说了刘婆子交代的任务。 “妈说了，让大姐你明天找十个合适的姑娘过来相亲，她后天就要把孙媳妇娶进门！” 刘玉洁听了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今天这个差点嫁进门的姑娘她千挑万选选中，如果不是因为女方从外地过来投靠亲戚，缺少根基，刘小拐没有运气能娶到这么好的姑娘。 刘玉洁为了娘家耗费不少心思，最后全都白费。 “刘玉婷，你长没长脑子？我上哪再找十个比更好的姑娘，你明明就在家里为什么没有把妈劝下来！你真是什么事都办不好！” 不仅是因为今天刘小拐娶媳妇的事，刘玉洁想到店里的事，同样烦死不中用的刘玉婷。 刘玉婷听了比窦娥还冤，她拼命解释：“大姐，你和小妹还有大哥都不在，靠我一个人拦不住咱妈……” 刘婆子谁的话都有可能听，但绝对不会听刘玉婷的话，刘玉婷在她眼里就是一团空气。 而且，刘玉婷昨晚收到通知说要在家搭棚子摆流水席，第二天再看到大姐和小妹纷纷缺席，她就知道今天这事她是躲不过了。 刘玉洁并不听解释，错都是别人的，反正她没错。 “刘玉婷，你要是有心去做还能做不成，你就是盼着小拐娶不上媳妇，就能一直赖在家里！” 刘玉婷被刘玉洁口无遮拦的话伤到，愣在原地，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大姐那些年时不时寄到乡下的三五块生活费，这是她能坚持到返城的一大原因。 她以为她和刘玉洁之间至少还有些许姐妹情。 想不到在刘玉洁眼里，她会是这样子的人。 刘玉洁发泄完怒气并不理会她的反应，吩咐：“我明天回家一趟，在这之前你让妈不要说错话！” 开店的事刘玉洁并不希望声张，毕竟她还有正儿八经的单位，有着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 她清楚得很，同样出自一个胡同大家小时候都一样，只有她麻雀变凤凰成了富太太，十分招人嫉妒。 挂完电话，刘玉婷回去把话原封不动和刘婆子说一遍。 刘婆子不信邪，撇撇嘴：“玉洁从小就怕这怕那，她当了几十年宋家少奶奶都不敢让娘家人跟着沾光，如今从宋家拿了钱开店，是你小妹在当店长，怎么说这店都有我们刘家的一份，我偏要出去说！” 刘婆子虽很疼聪明的大女儿，但，这些年家里并没有因为大女儿麻雀变凤凰而发家致富，心有怨气。 刘玉洁每年给她的孝敬最多百来块钱，和宋家少奶奶的名头比起来，她嫌弃得很。 于是等第二天刘玉洁回来是个人就上来问她。 店开在哪里？ 生意如何？ 还需不需要招人？ 店里缺不缺管事的人？ …… 刘玉洁笑容僵在脸上，坚持到进家门。 一进家门，刘婆子就生气地捶桌子：“昨晚我让你妹打过电话，你磨磨唧唧这时候才来，你要是不想帮我就自己来弄，后院冯家愿意把小女儿嫁进来，冯家要求把两个大舅子安排到店里工作……” 刘玉洁绷不住表情，现在她那店已经够糟心，还来？ 以免刘婆子答应各种天花乱坠的条件将乱七八糟的人娶进来，刘玉洁把活揽过来。 “妈，这事我来弄，您歇着！” 后院冯家听说刘玉洁回来了，立刻派人过来问刘玉洁明天接亲的事宜。 冯婆子一听刘玉洁的借口，怒意腾升。 第119章 刘老拐娶媳妇 “好啊，你们家几个意思，我家黄花闺女都许出去了，还想着退回来！” 女儿不重要，关键是要给两个儿子拿到工作，冯婆子胡搅蛮缠起来。 刘玉洁头大如斗，她心机了得却对冯婆子这种泼妇最为无奈，讲道理根本说不通。 肩膀中间夹的脑袋完全是摆设。 见刘玉洁不说话，冯婆子还以为她会顾着脸面同意这门亲事，便瞬间换了副笑脸。 “玉洁，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这丫头命好，心眼也好，等我家小女儿嫁进门成了亲家，住的近也互相有个照应……” 话没说完，门口处传来一声怒吼。 “哟！怪不得昨天对我们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寻着借口把人赶跑，原来是早就找好下家！” 昨天本应该嫁进刘婆子家，却又闹矛盾没结成的女方家赫然出现在门口。 女方家想了一夜终究舍不得这门亲事，第二天主动上门给台阶下，若刘婆子也肯各退一步，那这婚事还能继续下去。 毕竟刘婆子口口声声说了，刘小拐将来无论如何都有一家店保底。 刘小拐又是家中独子，还有一个当富太太的姑姑支援，这条件不要好太多。 电闪雷鸣间，女方家和冯婆子对上眼神顿时干起架。 冯婆子单方面被碾压，她赶紧高声呼喊后院的家人：“还不快点过来都是死人啊，你妈要被打死了！” 大杂院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张大娘努努眼：“老程，你还想着把房子卖给外地的暴发户，倘若从这里搬走你去哪里还能看这么多戏，比电影院里花钱的还好看！” 程大娘应了声点头。 先前闹得最厉害的是常家，光是常家二房那窝囊大儿子闹出来的笑话，就够她们这些长舌妇笑话半年。 如今刘婆子家不甘示弱，又来了场两女争一男，住在双洞胡同不缺乐子看。 张大娘嗑着瓜子，八卦：“也不知道最后哪个打赢，把女儿嫁进刘婆子家这个火坑！” 程大娘刚准备接她的话，忽然眉飞色舞起来用手拍她胳膊。 “刘老拐回来了——” 这刘老拐也是个不省事的，昨天他儿子娶新媳妇进门愣是看不到他本人，真是很难评。 刘老拐进门后看着院子里闹成一团的前儿媳妇娘家和后院的冯家，他露出得意的表情：“都别闹了，我有事要宣布一下！” 无论这两家哪个会成为他未来亲家，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分享自己喜悦。 “明天我要娶媳妇了——” 忙着干架的两家人顿时停下来，被刘老拐抛出来的消息雷得外焦里嫩。 刘老拐没犯病吧？现在说的明明是刘小拐娶媳妇，关他这个糟老头子屁事！ “大哥……”刘玉婷满脸震惊，喊了声大哥后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如果刘老拐说的是真的，那这事也太离谱了！ 全场唯一一个即将被气死的人，刘玉洁。 刘玉洁扶着脑袋痛苦呻吟，她吊着半口气问刘老拐：“大哥，你不会是在说笑吧？” 他上哪找了一个媳妇！ 刘老拐骄傲的挺起胸膛：“你们可别看不起我，多的是女人想嫁给我！” 他转头看向刘婆子，声音洪亮：“妈，我媳妇肚子里有了孩子，等娶进门就给你生大胖孙子！刘小拐不成器，以后家里也不需要他传宗接代！” 刘婆子惊喜地笑出声，忙问：“大儿子，你说这些都没骗人吧？” “真的不能再真！” 刘婆子心花怒放，而原本干架的两家也没了心思。 刘小拐眼看着被这对母子抛弃，还抢个屁啊！ 两家对视一眼分开，临出门前，一个砸了刘婆子家的水缸，一个砸了刘婆子家窗户。 周红玉和陈招娣买完菜从外面回来，正好赶上女方家怒气冲冲从刘婆子家离开。 张大娘看见她们立刻拉着八卦起来。 周红玉和陈招娣站在路边听的津津有味。 这出戏真是……牛啊！ 周红玉嗑着被塞到手里的瓜子，她不禁问：“看这样子等后妈挺着大肚子嫁进门，刘小拐以后还有机会娶媳妇吗？” 张大娘咯咯咯直笑：“谁知道呢，要不是这回走狗屎运沾了光，他刘小拐本来就没机会娶媳妇！” 正说着话，当事人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 刘小拐骑着他那破破烂烂的自行车，一到家就急切地喊：“要我选哪个媳妇？” 程大娘笑个不停，告诉他残忍的真相。 “刘小拐你别多想了，你哪个都娶不上，明儿轮到你爸娶媳妇进门！” 刘小拐不可置信地喊：“这不可能，我回家问问看……” 姑姑和他说好的，娶媳妇进门，晚上搂着媳妇睡大觉！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出刘小拐尖锐的哭喊声。 他的媳妇彻底没了！ 明儿他那已经娶过媳妇的爸还要娶新媳妇！ 刘玉洁今天回来一趟受到极大的冲击，比起几十年前，她的家人愈发离谱了。 刘玉洁感觉天旋地转，呼吸不上来。 刘玉婷终归没有那么狠心，看她这样子便贴心地将她扶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刘玉洁坐在门口缓了缓才感觉好受许多。 恢复精神，她眼神一下子扫到聊得正欢的周红玉。 周红玉听着张大娘和程大娘分享的八卦，笑个不停，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刘玉洁身边一个想着打好关系，问她要工作的街坊瞥见，便试图说些话讨好刘玉洁。 “常婆子作孽，找了这么两个儿媳妇！常婆子自从那天被气进医院，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听兰花姐妹俩说常婆子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完全看不出来像是个病人，全都赖周红玉心眼不好，想着将常婆子扔在医院染上病气早点死……” 这人一通胡说八道。 刘玉洁却从中抓取到了重要的信息，常婆子住院？可常婆子就看着完全不像是个病人！ 刘玉洁仿佛从中窥视到了某个天大的秘密。 自从宋青石的调令下来，她一直想不通哪里出了差错，原来竟然是在这里。 没想到周红玉长脑子了！ 这次她栽跟头肯定是因为周红玉谎报消息，假借常婆子重病住院的理由，逼组织将常兴旺换回来。 刘玉洁几分讥笑看着正笑个不停的周红玉，笑吧笑吧，过段时间就笑不出来了！ 第120章 新媳妇是齐凤莲 家里一团乱，这时候刘玉婷听到刘玉洁要走人，她整个人都懵了。 “大姐，你要不……” 你现在扔下这摊子事就走，明儿大哥真要二婚了！ 刘玉洁完全没有心思管家里的事，她只想回去想办法成功阻止宋青石的调令。 只要她能将功赎罪，宋青云对她肯定能恢复如初。 刘玉洁甩开刘玉婷的手就这么扔下娘家的事不管，走了。 刘玉婷站在原地，听着她妈和大哥的欢声笑语，再听着侄子的嚎啕大哭，顿感余生无望。 ——她就是个冤大头，等日后大姐和小妹翻起旧账，她又要挨骂了！ 等周红玉和陈招娣听张大娘和程大娘说完这附近的一圈八卦，刘婆子家的事也正式告一段落。 刘婆子和大家打过招呼，明儿她大儿子娶媳妇，大家照常来喝喜酒！ 张大娘咂吧嘴，呸了呸瓜子壳。 “这二婚看着不好相处，刘老拐那人咱们都清醒，自私自利，刘小拐亲妈多好一个媳妇都被他打跑了，这回肯定是二婚在背后怂恿他摆酒，咱们就等着看吧，我感觉明儿的乐子更大！” 陈招娣急不可耐搓搓手，激动：“那我明天早点从医院回来！” 周红玉却道：“我明天有事要在娘家住一晚，有什么乐子等我回来你们再跟我说！” 她在周家村的房子开始装修了，第一天她得回去走一圈。 然后呢，上次淑英绘画比赛获奖上报纸，周婆子说了找个时间庆祝一下，顺便告知去世多年的周外公。 明天周红玉需要带着孩子回娘家办这两件事。 等第三天周红玉带着孩子从娘家回来，她刚进门，陈招娣就过来追着她的屁股，急忙告诉她一个大瓜。 “知不知道刘老拐的新媳妇是谁？就是以前跟你一起工作的齐凤莲呀！” 听到这话周红玉差点被口水呛个半死。 齐凤莲？ 这怎么能是齐凤莲！ 齐凤莲万万是看不起刘老拐这种货色！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你到底看没看清楚？”周红玉眯着眼睛语气危险地问。 “千真万确！你跟齐凤莲缘分不浅啊，我感觉人家肯定会上门来找你！”陈招娣幸灾乐祸地笑。 周红玉撇嘴，来就来呗谁怕谁，手下败将！ 话说刘婆子家这边，一夜春宵，洞房花烛夜过后刘老拐跟齐凤莲感情好得是连体婴儿，刘玉婷看着腻歪的两人不禁摇摇头。 “我进去叫妈出来吃饭。”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出来刘婆子夸张的大呼小叫。 “我不吃，我饿死算了，娶这么一个女人回来，我对不起刘家的列祖列宗！诶呦喂——” 打一看到刘老拐找的新媳妇，刘婆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齐凤莲啊！ 出了名的马叉虫，齐凤莲和她那些姘头的事人尽皆知！ 刘婆子怎么都料不到会娶回来这么一个货色！ 然而无论她怎么闹怎么反对，全都是无用功，刘老拐咬死了要把怀着他老来子的齐凤莲娶进门。 甚至刘婆子怂恿刘小拐在新婚当天玩失踪，刘老拐仍旧一意孤行，只顾自己快活。 听着老娘在房间里寻死觅活，刘老拐殷切地笑：“凤莲，别管我妈，她人老了脑子不正常，既然你嫁进这个家，将来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他的声音不小，引得刘婆子在房间里又是一顿哭天喊地。 刘玉婷站在一旁仰天长叹，作孽啊—— 齐凤莲笑：“老拐，我们两个结了婚又有了孩子，将来就是老实本分过日子的人，以后为了我跟孩子，你可不能还跟以前一样！” 趁着新婚感情尚好，齐凤莲迫不及待想把刘老拐这个三流货色调教成三好丈夫。 齐凤莲选择二嫁给刘老拐，属于无奈之举。 她本来靠着小聪明攀上了林主席这座大山，吃尽好处，奈何翻了车，又因此跟左甜甜那睚眦必报的家伙结仇，境遇一落千丈。 前夫死后她带着三个孩子和公婆住在一起，又因为她能从姘头身上捞好处补贴家里，婆家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她落魄不再能满足婆家，婆家对她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于是只能无奈另寻他处，兜兜转转选中了看似最值钱的刘老拐。 刘老拐的妹妹给娘家开了家店，将来这些不还都是刘老拐的！ 刘老拐点头：“等吃过饭我带你在胡同里转转，借着这个机会跟街坊打好关系！” 齐凤莲一笑：“其他人多是讨厌我，听风就是雨，听多了以前别人造谣我的话，就跟说你不争气似的，我不稀罕跟她们打交道，等会儿咱们只去对面常家就行！” 常家啊，那里有着把她害到这境遇的人！ 她一直记着周红玉这份情，时时刻刻惦记着还回去！ * 周红玉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叫她，以为是陈招娣叫她出来吃饭。 等她从房间出来，站在院子看到被刘老拐搀扶的齐凤莲，不禁挑了挑眉头。 陈招娣的乌鸦嘴应验了，这烦人的家伙终究是找过来了—— “红玉，好久不见啊！”齐凤莲笑成一朵花，她秀恩爱指挥刘老拐拿喜糖去给周红玉。 “昨天我新婚的大喜之日，没能看到你真是可惜，来来来，吃喜糖，沾沾喜气！” 周红玉挑了挑眉，陈招娣很有眼色地截住就要到她跟前的刘老拐，直接拿走一大袋子糖。 末了，还嫌弃：“二婚就得下足功夫，不然会被人说比不上头婚，刘老拐你们家送喜糖还直接送一大袋子，真是够重视这新媳妇！” 刘老拐顿时从被拿走的那一大袋糖挪开眼，笑容满面。 “哪里的话，凤莲能嫁给我是我的荣幸……” 陈招娣哈哈哈笑着回应他。 齐凤莲皱眉，脸上由晴转阴。 此次上门她想着秀恩爱激怒独守空房多年的周红玉，看周红玉的丑态，然而周红玉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第121章 新店 齐凤莲忽然觉得没趣，周红玉变得不好对付了，也不再是刺她几句就能激怒。 这样想着，齐凤莲觉得来日方长还不如先去做另外的事，比如，从刘小妹手里抢来店长的职位。 既然她嫁到刘婆子家，成了街坊，以后有的是时间斗个不停！ 很快，齐凤莲就找借口走人了。 陈招娣站在门口伸长脑袋盯着齐凤莲的背影，有一点她真的特别好奇。 这年纪齐凤莲还能怀孕？ 陈招娣把想法跟周红玉说了，周红玉顿时嫌弃地抖了抖鸡皮疙瘩。 齐凤莲几十年如一日私生活混乱，鬼知道她还能不能怀！ 她骂陈招娣：“既然这么好奇，要不你钻人家被窝去看看！” 陈招娣傻笑，她没有别的意思就单纯好奇！ 自从生下小女儿华英，她和常红兵就很少再有性生活，还年轻时每年都想不起来几次，到如今更是几乎绝迹。 话说常红兵因为上次立功，得了领导青眼，临近退休升了官，大小也是个领导，陈招娣眼红得不行。 常红兵升了官便忙得顾不上家，扎根住在厂里，张口闭口就是培训、开会、带新人，陈招娣愈发有点跟他说不上话。 以前两人同进同出，晚上洗着脚还聊一会儿，虽话不投机常红兵很快就不耐烦，但每个星期都会说说话，现在做不到了，想见上常红兵一面都难。 陈招娣看着刘老拐小心翼翼扶着齐凤莲进了对面大院，收回眼神，跑到周红玉身边。 她八卦地问：“你说，这齐凤莲不是个好相处的，她嫁进刘婆子家，以后是不是就多了乐子看？” 周红玉摇头，并未回答，反而问她：“周兵从广省打电话回来，他那边弄的差不多了，如果我这边有需要，他就能安排人把货寄回来，你准备好没？要是不行的话，我可扔下你了！” 陈招娣听到这个精神一震，幸好最近她没偷懒！ “你们速度也太快了，不过，我这边也差不多了，明天正好有一个铺子出手，你帮我参谋一下？” “行！”周红玉答应下来。 等陈招娣说了铺子的信息，周红玉想了一下皱起眉头。 “那条街的铺子我记得很抢手，你说的铺子真的会有？你不会是被奸商骗了吧？” 这分明就是周堂哥那条街上的铺子，周红玉也一直让周堂哥帮忙留意着，没道理陈招娣抢在她前面。 陈招娣顿时笑着拍大腿：“有啊，怎么没有，我捡了个大漏，等明天去了你就知道！” 她在这里卖个关子。 次日，周红玉站在曾经属于杨英子的店铺门前，不禁翻白眼。 这个漏还真让陈招娣捡上了！ 陈招娣从开始就偷偷观察周红玉的表情，见状，她好不得意：“怎么样，我找到铺子不错吧！” “不错，不错！”周红玉随意点头。 陈招娣挽着她胳膊，正准备说一下自己走狗屎运的过程，这时，走出来一个年轻姑娘。 彭小妹朝两人走来，先是悄悄看了周红玉一眼，再不着痕迹移开眼神，笑盈盈道：“您二位终于来了！” 陈招娣有些反应不过来，二位？ 她和彭家兄妹沟通时从来没提过周红玉半句。 周红玉扒开陈招娣的手，忽然觉得情况有点不对，这是干什么？ 陈招娣叛变了，里应外合要给她整一出鸿门宴？ 陈招娣看人眼色的功力见长，立刻解释起来：“你可别把我往坏了想，我这么好的人能对你干什么，我满脑子只想赚点小钱！” 彭小妹也帮忙解释：“周姐，这家店是这条街上最大的铺子，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吃不下来，所以这是我们合伙买的！” 周红玉转头看了看，不大信：“话没说全吧，即便是你们两家也吃不下！” 她语气笃定，彭小妹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佩服。 对任何情况都能了如指掌！ 彭小妹补充：“除了我们两家，还有我哥拉来的一家，总共三家把这份产业吃下。” 说到这里，彭小妹心情不由得好起来。 有了铺子，就说明她们兄妹能在京城扎根，将来也有机会当上京城人。 彭小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抬手邀请：“周姐，我带你们逛逛吧！” 周红玉点头。 陈招娣在身旁激动得跟只猴子似的，她当初和彭小妹兄妹沟通时，前任店主还没走，匆匆在外面看了眼铺子，这回也算第一次参观。 逛完，周红玉很满意。 陈招娣进步很大，这个铺子很好。 即便分成三家，陈招娣还能分到六十几平，拿来卖衣服绰绰有余，而且还有共用的阁楼，以及额外多给的五平方杂物间。 周红玉打算好了，把杂物间拿来当她的休息室。 前任店主杨家父女大手大脚，单是一家卖衣服的店整得跟皇宫似的，生怕外人不知道他们有钱。 周红玉甚至觉得那将来能上报纸的老赖，就是因为这家店才盯上杨家父女这只肥羊。 三人对于拿下这家店都很满意，有说有笑。 这时，店铺外面传来吵闹声。 彭小妹听着耳熟皱起眉头：“像是前任店主！” 周红玉：杨家父女？ 彭小妹将迫不及待想出去看热闹的陈招娣拦住，她劝：“陈姐，前任店主社会关系复杂，且走得不光彩，你别出去给自己添麻烦！” 陈招娣啊了声，忙道：“你们当时找我合伙买铺子的时候也没说过这事，会不会对我们影响很大？我们还打算拿来做生意！” 这可不好说！ 彭小妹随即看向周红玉，所以说捡漏并非易事，陈招娣能拿下其中一份，那也是沾了周红玉的光。 周红玉没理会这两人的官司，她走到窗户边朝街上看去，透过窗户缝隙，看到一身时髦打扮的杨英子站在一辆小汽车旁，和一群以一个麻花辫女同志为首的小团伙吵得不可开交。 小团伙的人都穿着工装，写着服装厂的字样。 彭小妹和陈招娣不约而同凑过来，彭小妹讲起两伙人的渊源：“前任店长姓杨，是一对外地来的父女，跟着大佬发了笔横财，以前是跟在大佬身边混的，后来拿着钱出来自立门户，前段时间看着风光无限，到处买买买！” 彭小妹转头看了下店里面：“不过是卖衣服的小生意，就置办了这像极皇宫的店铺！” “所以很快便遇上事，她们急着出手各种资产，换成钱填补窟窿！服装厂还只算她们债主中最大的一个，应付完服装厂还有很多小债主等着要账！” 第122章 杨家父女破产 杨英子站在街上当众被麻花辫女同志指着鼻子臭骂，冷笑连连。 虎落平阳被犬欺！ 等她东山再起，一定让当初给她脸色看的人哭着求饶！ 尤其是躲着她不肯见的常日晖！ 杨英子搞不懂她因何背负上庞大的债务，好似从跟张大老板合作开始，拿到订单，她转过头和服装厂下达订单，然后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境遇。 背负上庞大的债务后只能变卖还没捂热乎的资产补上窟窿，免了一场牢狱之灾。 事发时，张大老板特别好心地忙前忙后，杨英子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常日晖从未有过的热情，越陷越深，手里多半的资产低价转手给张大老板，张大老板也尽最大的努力帮忙筹备资金。 原本店铺也要出手给张大老板，但常日晖还占有三成股，即便杨家父女怎么都见不到常日晖一面，身为跟班的大旺小旺却得了命令坚决不允许贱卖，否则就要去法院告他们侵吞财产。 最终是大旺小旺找的买家，以一个稍微低的价格卖出去。 那天，杨英子与张大老板同处时感受到阵阵寒意。 事后，杨英子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但无论如何，她只能选择依靠张大老板，相信张大老板！ 因为她找不到常日晖，她如今的靠山只有张大老板！ 她不想再过以前的穷日子，她就必须做出选择出卖某些东西守住当前的地位。 麻花辫女同志咄咄逼人：“你不是狂吗？你不是傲吗？怎么不继续下去，你现在也成了落水狗啊！” 前几天麻花辫女同志收到服装厂让她重新回去上班的通知，恨不得三叩九拜。 刚回去上班，服装厂交给她一个任务，让她带人追着杨家父女讨债。 出完当初那口恶气，麻花辫女同志指着杨英子鼻子呵斥：“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还钱！” 杨英子冷脸，她即便有钱，她也不会让这人顺利回服装厂交差！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就从我身上踏过去，你这辈子休想回去交差！” “你！” 嘟嘟嘟—— 张大老板打开车窗，伸出脑袋，笑道：“英子，约好的时间要到了，我们得去西餐厅接待客人！” 西餐厅啊，她从未踏足过的高档场所。 再看着小汽车里年纪不小，却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麻花辫女同志眼底闪过一抹嫉妒。 一开始她和杨英子的矛盾就是这么来的，但凡两人同时出现，杨英子总能靠着造作扭捏的姿态受到臭男人的追捧，而她每每落下乘，嫉妒疯了。 杨英子转过身，表情有些勉强地摸着新男友的手，柔声：“亲爱的~再等我一会儿。” 张大老板看了眼手表：“两分钟！” 杨英子极力维持着笑容点头，她重新转过身：“还不赶紧给我让路，我的事弄不好，你们休想拿到一分钱回去交差！” 店里面，周红玉看着站在街上吵架的杨英子和麻花辫女同志，不由得为麻花辫女同志点蜡烛。 她是真不长记性啊，服装厂肯定是用完就扔，暂时不敢得罪背靠张大老板的杨英子，就找了曾经结过仇的麻花辫女同志去讨债。 如果双方还有合作的机会，只需把麻花辫女同志一脚踢开就能重归于好。 周红玉颇有些感慨的摇摇头，只是一个服装厂就有这么多鬼伎俩，就不能多花点心思在正事上，怪不得现在的批发商都不肯拿服装厂的货。 周红玉侧过头问彭小妹：“我们出去？” 彭小妹摇头：“不用，这些我哥来处理就行！” 下一秒，就看到老彭不知从哪冒出来，因坐在小汽车里的张大老板催得急，老彭和杨英子站在街上就把最后一点工作收尾。 送杨英子上车前，约定好了今天就给杨英子汇钱。 小汽车刚开走，老彭就被人围住。 这条街上做生意的都是人精，怎么看老彭都吃不下这条街最大的店铺，个个嚷嚷着要给老彭分担压力。 老彭嗤笑：“还等你们啊，等你们连猪毛都吃不上！” 一听这话大家就知道全分完了，轰地一声，散开。 没意思，看着别人发财！ 老彭回店里，把盖有公章的合同递给陈招娣，陈招娣根本看不懂这玩意儿，直接就转手给了周红玉。 老彭一顿，额……你们关系这么好吗？ 那有些话我就不兴说了。 老彭交代：“卖家那边要求今天之前把定金汇过去，小陈，我和另一家已经准备好了，你的钱什么时候可以拿过来？” 陈招娣先是看了眼周红玉，随后吞吞吐吐：“今晚之前吧！” 周红玉：一说钱你就看我干嘛？ 老彭点头，又道：“等你把定金过来，我们三家还要再弄签一个合同，在房产证下来前就靠它暂时维护我们权益！” 彭家兄妹站在窗户边说话，陈招娣拉着周红玉往旁边走了走。 她急切道：“等结尾款，你借我点钱呗？” 周红玉翻白眼，她就知道会这样！ “借多少？” “五……两千！只要两千就行！”陈招娣忍着痛说出来。 买这个铺子她花了一万多，爱财如命的她舍不得掏空家底，她知道上次周红玉发了笔横财，想着问周红玉多借点。 这时候又不敢多要了，生怕惹周红玉生气。 周红玉很干脆就同意，两千，姐有的是钱！ 见状，陈招娣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 早知道就多借点！ 只从周红玉这里借两千，回去她要把家底掏空。 现在常红兵几乎住在厂里，她也不敢跟常红兵商量，毕竟她做的事常红兵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 从新店出来，周红玉和陈招娣拐个弯去了干货店。 如今干货店渐渐交到周安小两口手上，周堂哥夫妻从周红玉她们身上得到灵感，在以前摆摊的地方支了摊子，推着小车卖面条，生意很好。 这是最让周堂哥夫妻欣慰的地方，从周兵负气离家出走，他们隐隐看到了周安媳妇的不足，做人太计较了。 于是，等把干货店交给周安小两口，第二天周堂哥夫妻就做起小生意，不单是靠干货店养家糊口，他们也能负担起底下几个孩子的开销。 面摊支起来，周安媳妇顺便变得特别好说话，给人一种错觉，逼走周兵只是她一时想岔了。 第123章 王凤琴 周红玉和陈招娣坐下，点了两碗面条。 坐在干货店打着瞌睡犯困的王凤琴，看见坐在外头的周红玉顿时来精神。 王凤琴赶紧起身出去，问了正在忙个不停的周堂嫂，接着从周小六手里抢走周红玉点的素面。 周小六看着忽然就空了的手，嘴巴一瘪。 周堂嫂放下手里的活，从兜里掏出一颗糖给他，摸摸头：“乖，你玩去吧！” 唉！ 叹了口气，对着王凤琴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周红玉从王凤琴手里接过面条，再听她熟络的自我介绍，忍不住挑了挑眼角。 这是怎么了，自己找上门，有点迫不及待啊！ 王凤琴缠着她说话，直到周红玉明确点出她要吃面，王凤琴才敛了笑意退到一边。 陈招娣大口吃面，好不疑惑：“周安媳妇对你可真够热情，我瞧着对她公婆都没有这个态度！” 周红玉摇头，挑了挑面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 王凤琴以及她背后的王家太会算计，根本不在待合作名单中。 周红玉喜欢偷懒，合作对象独爱憨人，比如陈招娣这种没心眼的、周兵那种一根筋的，她可不想累了一圈转过头，家被偷了。 周堂哥骑着三轮车从乡下采购回来，看见她们在吃面，热情地打招呼。 周堂哥回来，先到周堂嫂面前汇报工作，接着朝周红玉走来。 周堂哥找小凳子在旁边坐下，开门见山：“我听说这条街上最大的铺子被人买了，我就想着会不会是你们！” 陈招娣张大嘴：“……” 人才都这样吗？ 在他们面前好像什么秘密都没有！ 周红玉点头，答：“陈招娣买的！” 周堂哥顿时稀奇地盯着陈招娣看了又看，完全看不出来陈招娣像是有这种本事的人，难道她运气特别好？ 这时，早就按捺不住心思的王凤琴走过来。 “爸，小姑，陈嫂子，你们在聊什么？” 她听到了买买买！ 周堂哥看到十分能折腾的大儿媳走过来，眉心拧成一股绳。 这时候她倒显得特别热心！ 周红玉瞥了眼王凤琴，直接就把买铺子的事说了，不是好奇吗，让你好奇个够！ 王凤琴听了脸上酸涩的表情掩藏不住，她语气焦躁：“小姑，啊，你们真是捡了大漏，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她当下便想到那么大的店铺一家根本吃不下，她娘家完全可以掺和一脚。 周红玉笑而不语。 周堂哥见她说话没分寸，凶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凤琴意识到自己的急切，忙改口：“爸，我担心小姑她们被坏人骗了！” 周堂哥语气不快：“你一个小辈还想来教长辈做事，我们吃的盐都比你吃的米多！” 王凤琴赤红着脸，公公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难听的话，她原以为接着受宠的丈夫能在家里如鱼得水，不曾想这么快就栽了跟头。 王凤琴垂眸：“爸，我知道错了，小姑，对不起！” 也就在这时干货店来了客人，客人站在店里招呼老板。 王凤琴寻到借口离开，转过身她拉下脸。 周安说的果然没错，只有公婆偏心她们大房，别的不相关亲戚偏袒那几个小的，尤其是周兵，在一众亲戚里名声特别好。 很明显小姑更喜欢周兵。 在这之前，王凤琴无所谓小姑更喜欢谁，她能给好脸色全凭她在小姑身上看到商机，想借着献殷勤将赚钱的秘诀套到手，不曾想小姑脾气古怪上赶着倒贴也没用。 她走后，周堂哥诚恳道歉：“我们家这个大儿媳说有坏心也没有，她就是太能算计了！” 周红玉轻轻摇头：“堂哥，看在你和堂嫂的面子，只要他不太过分我都不计较，不过她可千万不要上赶着惹怒我！” 陈招娣附和着认真点头，我们财神爷的话要牢牢记在心里！ * 双洞胡同附近，某处大杂院。 大旺看着一夜清空，宛如蝗虫过境的大杂院，颇为感慨：“老大这是打算做什么，买这么多破房子，住都住不完！” 时至今日，大旺小旺已经拿下四套大杂院，他们原本以为这就够了。 发电报去给常日晖，得到两个字。 继续！ 小旺满不在乎吊着狗尾巴草：“先别管这些，老大有的是钱随便他买，最近这几天老子被杨家父女紧追不舍！ 跟有毛病似的，都说了老大不在京城，没办法见她，她还总以为我拦着不给！” 大旺笑出声：“她还找老大干嘛？不是都搭上了新靠山！” 大旺和小旺不同，自从知道老大跟杨英子绝对没有可能，而杨英子又黏黏糊糊，对内对外以大嫂自居，他就相当反感杨英子。 “她再找你，你别给她好脸色，反正如今都散伙了。” 大旺想到那些转眼间就被杨家父女败光的资产，后槽牙痒痒。 小旺将狗尾巴吐掉，轻笑：“以前一块做过事，还有点情面在，她最擅长哭哭啼啼，你也知道我对女人的眼泪最没办法！” 大旺叮嘱：“你和她的事我不多管，你只要别耽误老大的事！” “老大他……” 常日晖陪着柯桥，以及一众同学参加带有联合国属性的全球青少年演讲比赛，距今已经过去半个多月。 常兴旺前脚匆忙从家里离开去出差，常日晖后脚带队比赛去了。 额…… 关于这位桀骜不羁的大哥，他的事只要不主动提家里就没人知道，反而他时不时失踪，大家一般不知道他干啥去了。 丢是不可能丢。 通常他卖了别人，别人替他数钱。 * 沪市，江畔某栋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高层的某个宴会厅。 繁重的演讲比赛结束，常日晖的学校获得了一个相当好的名次，而柯桥也完成了父母交代的任务。 回程前，东道主特意给所有参赛选手安排了一场联谊会，促进感情。 一曲钢琴演奏完毕，跳完舞，常日晖牵着柯桥的手，扶着她纤细动人的小腰来到旁边休息。 同性的女性朋友很是羡慕，看着俊美的常日晖被人叫走，凑到柯桥耳边。 小声问：“柯桥，他今晚怎么光跟你跳舞，其他人的邀请都拒绝了，你也一样，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情况？” 第124章 抢夺店长的职位 柯桥微微红着脸，浮现出一抹娇羞，并未否认。 仿佛说中了她的心事，朋友追着问：“常日晖也喜欢你吗？听说这次他原本是不答应来的，说是家里有事，为了你，他专程来了！” 柯桥脸蛋愈发红润，宛如饱满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这很明显就是证据确凿！ 朋友作为柯桥从小玩到大的青梅，转过头看了看正侃侃而谈的常日晖，挑眉：“柯桥，如果你妈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 柯桥父母极其望女成凤，很早前就给柯桥做好规划，日后有机会柯桥还要去国外留学，那异国恋的话能继续下去…… 提及父母，恋爱脑上头的柯桥不禁清醒许多，她紧张道：“你别急着跟我爸妈说，等……机会合适我再告诉他们！” 朋友再度挑眉，想多了吧，即便到适婚年龄你爸妈也不会接受常日晖。 虽然常日晖远比同龄人优秀，称得上天才，与之相比，他的家世过于平凡。 父亲是在边疆工作的普通工人，母亲据说脾气不太好，家庭妇女，还有好几个兄妹，这样的出身家庭负担很大。 而柯桥父母肯定希望唯一的女儿高嫁！ 柯桥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比外人了解自己的父母，若这事被捅出来那就遭了。 但，她真的不想常日晖分开，她想和常日晖过一辈子！ 朋友拍了拍她肩膀，诚心道：“当断则断，在还没越陷越深前，彼此都好受点。” 柯桥沉默不语。 她才不！ * 周红玉和陈招娣吃完面又在街上逛起来考察市场，忘记了时间，等回到双洞胡同已经夜色初上，家家户户亮起灯。 常家对面的大院门口前围满了人，里面传出打砸声。 “咋了，这是？”陈招娣忍不住好奇站住脚，拉着周红玉胳膊。 “刘老拐二婚的媳妇正在和刘小妹干架！都争着当店长！” 打砸声中不乏刘玉婷竭力的呼喊，拼了命劝架。 “……用得着你来充好人，抢的不是你的工作，你也给我滚！”随着刘小妹一声怒吼，很快刘玉婷便半掩着面走出来。 街坊纷纷替刘玉婷说话。 “刘小妹心坏，这店长职位本来就是她从玉婷手里抢走，如今比不过姓齐的，还有脸拿玉婷出气！” “咱街坊看着她长大，她什么人还能不知道……” “也是。” 眨眼间，刘玉婷便到周红玉身边。 周红玉愣了下，她怎么得过来这么快！ “兴旺嫂子……” “打住！别在我面前哭鼻子，我是不会有半点同情！”周红玉冷漠道。 刘玉婷立刻止住眼泪，红着眼眶看过去。 周红玉满意的点头，告诉她一个也许会更坏的消息。 “我曾和齐凤莲共事过，她别的方面不好说，但管账还是可以的，她可不会像你小妹那样好糊弄，钱捞的差不多你就抓紧时间走人！” 刘玉婷心一沉，不禁为今天的举动感到庆幸。 如果没有周红玉告诉她这个消息，她还想着继续留在店里能捞多少是多少。 “谢谢，兴旺嫂子！” 刘玉婷语气过于激动，声音大了许多，引得旁边的人侧过头看来。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我把她劝停了，她在感谢我！” “哦哦哦！” 次日，再听到刘玉婷的消息，刘玉婷被从店里扫地出门。 刘婆子放话，即便没了工作刘玉婷靠打零工也得往家里交生活费，否则家门都不让她进。 无辜遭殃。 街坊纷纷对刘玉婷表示同情，还有几个热心肠的大娘要给刘玉婷介绍好人家嫁了，离了这些糟心事。 刘玉婷笑着拒绝大娘们的好意：“朋友给我找了份零工，赚的虽不多也还能维持生活！” 原本棘手的事就这么被干脆利落解决，刘玉婷抑制着心里的喜悦，悄悄找上周红玉。 她把塞有五块钱的红包递过去，周红玉理所当然拒绝。 “这点钱你还是自己留着买点好吃的。” 周红玉真不图她那五块钱的感谢费。 刘玉婷见周红玉没说假，开心地把钱收回来，接着把事跟周红玉说了。 周红玉点头：“干得不错，该断就断！” 刘玉婷卖乖：“我倒没费多少心思就达成目的，不过是当着我小妹的面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她误会齐凤莲抢她店长的职位，是我在报复之前的事！” 刘小妹从没把这个二姐放在眼里，得到自己的推论，反手就打电话告状。 刘玉洁也是个人精，稍微一想，若在这时候把刘玉婷开了，还能来场杀鸡儆猴的戏码，让闹个不停的两人安分些，于是刘玉婷就被扫地出门。 而后如刘玉洁所料，她猝不及防把刘玉婷开了，齐凤莲和刘小妹立刻没了声。 至于刘玉婷…… 反正现在用不上，都是成年人谁还管她怎么活。 站在旁边的陈招娣八卦：“玉婷，那你以后靠什么活？你妈还狠下心让你往家里交生活费！” 城里的待业青年多如牛毛，糊火柴盒都赶不上趟。 刘玉婷卸下重担似的笑了笑：“就在原本那条街上的彭家兄妹，我和他们关系还行，我跟着他们后面喝口汤。” 周红玉挑眉，哦豁，有情况！ 老彭男未婚，刘玉婷女未嫁。 老彭外地人，刘玉婷京城人，生下来的孩子一般跟着孩子妈妈的户口走，如果老彭和刘玉婷结婚，他们的后代很有可能获得京城户口。 这笔买卖值了。 陈招娣憋不住张口就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刘玉婷脸蛋红成猴子的屁股，扭捏：“红兵嫂子，你这话说的……我和他还没有确定关系，我们还在相互了解……” “咦——” 陈招娣酸溜溜。 一个两个感情这么好，她和常红兵完全没法比，连二婚头的刘老拐和齐凤莲都不如。 和刘玉婷分开，走在去新店的路上，陈招娣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赶紧询问周红玉的意见。 “我娘家有很多没有工作的亲戚，我安排些人到店里来，怎么样？” 陈招娣飘了，很早前她就回娘家吹过牛，她以后要开店！ 开了店当老板，不炫耀，如锦衣夜行。 陈招娣虽想着开店的事能瞒婆家人有多久就多久，但有时候还会憋不住。 周红玉微微一笑：“当然可以，毕竟你也是老板，不过他们的费用从你的钱扣。” 陈招娣：“……” 我的钱！ 就他们还想花我的钱！ 第125章 嚯嚯自己人 陈招娣一万个不愿意娘家亲戚过来花她的钱。 但覆水难收，吹出去的牛已经吹了。 早早地，陈婆子就带着娘家那边三五个找不到工作的亲戚过来。 陈招娣愣在原地，怎么是三五个呢，这么小的店招两个都嫌浪费。 “大嫂，这些都是你家亲戚，你来招待吧，我去后面休息一下。” 周红玉笑容如沐春风，陈招娣却生起一股寒意。 不怕周红玉骂人，就怕周红玉和颜悦色！ 她转身就走，没留给陈招娣反应时间，陈招娣只能懊悔地看到她果断离开的背影。 “妈！”陈招娣把陈婆子拉到一边。 “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带这么多人来？” “害！这不是都没有工作嘛，一听说你这有工作就急着过来看看，咱陈家人别的本事没有，干活一把好手，再说了！” 陈婆子故弄玄虚咳了几声：“咱这些亲戚里就你最有出息，闷不吭声开了店，大家还指望以后你的店在京城遍地开花，都去你的店帮忙！” 陈招娣：“……” 你是我亲妈，你真敢想啊，在京城开好几家店我是想都不敢想。 陈招娣几次转头朝后面看去，这回周红玉真不救她啦？ 陈婆子面露得意：“怎么，这时候就磨磨唧唧，在家你可是夸下海口，人我也给你带来了，总之你不能让我在亲戚面前丢脸！” 陈招娣眼看着没人来救场，一咬牙，自己收拾起烂摊子。 “妈！” “妈什么妈，今天这事你不给我办妥，你就别叫我妈！” 陈婆子不高兴地嚷嚷，甩开陈招娣胳膊。 “妈，你听我细细说来！” 陈招娣过分热情地拉住陈婆子胳膊不松手。 “周红玉说了，如果我要从娘家请人以后这些费用我来出！” 陈婆子一时没反应过来，闻言笑出声：“你看周红玉同意了！不对，等等……你要给咱们亲戚出钱！” 那可不成！ 陈招娣的钱约等于她的钱，怎么能给这些亲戚花！ 陈婆子说句公道话：“你们合伙做生意，这钱不能让你来出！” 陈婆子还当自家亲戚来店里干活，是在薅周红玉的羊毛，占周红玉的便宜。 如果工资是陈招娣给的，那不就四舍五入，约等于他们白白养着这些亲戚！ 买铺子的事陈招娣谁都没说，省得娘家人以为她有钱，三天两头追着要借钱。 陈招娣摇头：“妈，你又不是知道咱们家的人都笨的很，我要是不跟在周红玉屁股后面混口汤喝，我以后怎么活！她说的话我只能听！就像妈你，周婆子要找你做事，你敢不去？” 周婆子的话……她不敢！ 以前新媳妇进门争头衔的时候，陈婆子被周婆子打怕了。 但陈婆子有些抹不开脸，她犹豫不决：“难道要让这些亲戚打道回府……” 那丢死人了，来之前陈婆子在亲戚中开了金口，凡是伺候好她，少不了好处。 就这么灰溜溜回去？ 陈招娣想到一个好主意，咽了下口水：“我们店还要做些简单的装修，要不让他们来帮忙，反正都是亲戚。” 陈婆子：虽然有点缺德，但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们陈家人主打一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于是母女俩就这么爽快地做下决定。 陈家亲戚听了安排还以为是入职前的考验，毕竟一下子来了三五人，看着店里的规模不可能全收。 陈家亲戚卯足劲干活，一个顶三个。 期间，周红玉出来去周堂嫂面摊填饱肚子，路过时看见陈家亲戚拿着两个杂粮窝窝头边吃边干。 她对陈家母女占便宜的认识又上升一个高度。 下午，周红玉看着差不多到时间就回家做饭。 陈家亲戚一直干到天黑，街上的店铺亮起灯，干得两眼发黑，扶着墙颤颤巍巍。 有人过来问陈家母女：“大嫂，招娣，我们的表现怎么样？明天让谁来干活？” 这话引得在场所有人停下，纷纷看过来。 陈招娣支支吾吾，这些人都是亲戚，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ps周红玉：做都做了，你还不好意思说！ 陈婆子倒没那么多顾虑，她一准备入土的老婆子。 陈婆子高抬贵手：“明天都不用来，你们都不合格！” 陈家亲戚一愣，随即一怒：“给你们干了一天的活，你们说不合格就不合格，这不是欺负老实人！” “都是亲戚，总不能这么做人！” …… 陈家亲戚走到他们面前，吵个不停。 陈婆子一个人的声音显得太小，淹没在人海攻势中。 陈招娣逼不得已提出要给他们结算今天的工资。 陈婆子那是半点便宜不想让亲戚占，她抢先：“要工资也可以，按现在的行情打对折，现在满大街的人找工作，要不是有我拉你们过来，你们也找不到这份工！” 陈家亲戚气得不行，以后陈招娣家的话半句都信不得。 骗人的玩意儿，连自家亲戚都要坑！ 陈招娣把账结清，满意地看了眼今天的工作量，难得露出开心的笑：“等开业了再来帮衬生意啊！” 陈家亲戚：呸！黑心老板！早点破产！ 看着陈家亲戚低声咒骂从店里出去，陈婆子砸吧嘴，仿佛开窍了。 她道：“我瞧你这里的事还得做两三天，要不我明天再给你找几个人过来干活，你把这活便宜包给我，我保证把事给你办妥。” “招娣，只要你别忘了最后给妈一两块跑腿费！” 陈招娣想了下愉快地答应下来。 回到双洞胡同，周红玉从她嘴里听到这母女俩炸裂的事迹，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牛！ 祸害自己人去了！ * 这天，齐凤莲站在柜台清点以前的账本，眉头紧锁。 前两个店长仿佛没长脑子，账都做不清，有很多道不明说不清的账目。 齐凤莲烦躁地扔开账本喝了红糖水缓缓，抬起头无意间一瞥，看见周红玉和陈招娣走进附近的店铺。 ？？？ 她顿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齐凤莲起身跑到门外，亲眼看见周红玉和陈招娣在一家还没装修好的店铺，指挥工人干活。 她们两个是店里的老板！ 第126章 主动出击 齐凤莲的心扑通乱跳，在从厂里离职出来前，她很早就从朋友那里知道陈招娣办了停薪留职。 按照逻辑办完停薪留职，接着就是下海经商。 看周红玉和陈招娣现在的样子，她们肯定就是在干这事。 齐凤莲又想到双洞胡同从没传出过常家大儿媳、二儿媳在干个体户，稍微一想她便明白，她们在瞒着家里。 齐凤莲嘴角勾起一抹奸笑。 瞒着好啊。 这样才有她活动的空间。 为确认她的推论，齐凤莲还得找这条街上的商户了解情况，她要打有准备的仗！ 齐凤莲找上王凤琴，她刚来这条街就跟王凤莲有所交集，两人能说得上话。 她还知道王凤莲是周红玉娘家堂哥的大儿媳。 齐凤莲套话时并未透露她和周红玉的渊源，而王凤琴对周红玉心有埋怨，买这么好的铺子没叫上她娘家，于是什么话都往外说。 王凤琴不傻，相反她精明的很。 如果齐凤莲不怀好意那就更好，还能替她拿周红玉出气，她碍于身份不好跟周红玉发脾气。 于是，在这心怀鬼胎的两人一来一回的谈话中，齐凤莲得到了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周红玉和陈招娣在干个体户！ 齐凤莲想到她为争夺店长的职位，在刘婆子家和刘小妹撕得昏天暗地，期间，还得找那高高在上的二姑姐诉苦，将自己的脸面扔到地上，踩在脚下。 而周红玉和陈招娣就这么轻松有了属于自己的店！ 她齐凤莲肯定不能让这两人过得舒服！ 新店简装接近尾声，这几天下来市场考察的差不多，周红玉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第一批货已经订好了，在路上。 周红玉过几天还得把之前没考虑到的补上，让周兵从广省把货弄回来。 离开前，陈招娣再次仔细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店里的情况，忽然她不知因何生起一股恶寒，直达天灵盖。 关了门从店里出来，她把这事告诉周红玉。 周红玉随口道：“那没准是我们开店的事被家里知道了！” 陈招娣：“……”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吓人，人吓人会吓死人！ 周红玉看她脸上丰富的表情，莞尔一笑，真是不惊吓。 不过，就算开店的事被知道又如何，本来她也不是很在乎，只不过不想应付婆家的唠叨。 说怕，那倒没有。 这天底下除了她的老母亲，她什么都不怕！ 回到家，两人瞬间感觉到气氛不对。 家里的人异常齐全！ 常红兵、常华英…… 常淑英姐妹俩被常老头拿零花钱支出去了。 常老头大马金刀正对着刚进家门的两人，眼神犀利。 陈招娣下意识往周红玉靠，身子抖了抖：“完蛋了，是不是我们在外面做的事被发现了！” 周红玉白了她一眼：看这情况还用说，包的！ 常老头钝刀子拉肉，并未开门见山，给刚回家的两人指了个位置，就坐在他手边。 左右护法。 陈招娣脸上写满害怕，被分开，她吓得一个劲往常红兵身上靠。 常红兵绷直背，想到这些天陈招娣偷摸背着自己搞出来这么大的事，便冷着脸没理会。 常华英担心地看了一眼母亲，轻声道：“爷爷……” “华英，再多嘴就出去把淑英姐妹俩叫回来！”常老头翁声道。 常华英担心这里的情况，老实闭上嘴。 “慢着，吃饭前我有话要说！” 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周红玉朗声道：“在这里跟大家说一下，我和大嫂开了一家店，不日便正式开业！”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陈招娣：不要哇！你这么聪明，怎么主动承认了！ 陈招娣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看向身边的常红兵，她解释：“那什么，我……，额……” 结结巴巴一句话说不上来。 面对周红玉的主动出击，原本一肚子气的常老头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周红玉这样子显得她们在外面搞个体户，很风光哦—— 哼！ 常老头闷声喝了几口酒壮胆子，放下小酒杯。 他外强中干：“你们在这之前为什么没通知一下家里？” 周红玉理直气壮：“因为怕你们担心，毕竟开一家店要花不少钱，你们又出不起钱！” 陈招娣大气不敢出：周红玉你好大的狗胆！ 常老头憋着一口气，质问：“没有家里帮衬你们，那你们又是怎么开得起店？” 刘婆子家开店，靠的是麻雀变凤凰在宋家当富太太的二女儿刘玉洁。 能在同一条街开店，这妯娌两个没干坏事吧！ 周红玉直言：“光看贼吃肉，没看贼挨打，到底哪个家伙传是我们出钱开的店，虽然这么也说没错，但我们就是给别人打工的。” “店能开起来全仰仗于我哥哥姐姐帮忙，从他们那里找到大老板，大老板出钱我们才把店开起来，以后赚钱也是大老板分大头，我们跟着混口汤喝！” 一直没出声的常红兵忽然道：“那陈招娣怎么就停薪留职了！” 陈招娣转过头看常红兵的表情，话说不到点上，只顾着解释：“红兵，没跟你说是怕你不答应……” 常红兵冷哼：“我现在也没有答应你，不照样做了！” 说的好像家里能拦得住你们妯娌俩似的。 感受到常红兵的熊熊怒火，陈招娣不敢说话了。 比起私自停薪留职，不打招呼去搞个体户，陈招娣更害怕常红兵知道他们夫妻俩的共同账户上所剩无几，那她可真就完蛋了。 周红玉替陈招娣填坑：“大哥，大嫂在厂里的活又累，赚的又少，她出来给大老板干活既能赚到更多钱，将来留着给耀祖娶媳妇、给华英送嫁，还能保留在厂里的福利，大哥，你觉得大嫂做的不对？” 对对对！ 若非不合适陈招娣恨不得站起来鼓掌。 常华英立刻道：“妈，你赚的钱多花在自己身上，我的事不用你担心。” 千万别催嫁—— 常华英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爸妈消停这么久，原来这都是因为她妈忙别的事去了。 忙着赚钱！ 常红兵叹了口气，为了孩子，那他没话说。 事情到这里并没结束。 周红玉反客为主：“既然大家都知道我们开了店，等到正式开业你们多拉些人来热场子，毕竟赔钱那笑话可就大了！” 常红兵父子天灵盖一凉，什么？！ 你们瞒着家里去搞个体户，没找你们事就很好了，还得配合着你们豁出脸去拉人！ 第127章 宣传 常红兵坚决反对：“个体户又不是什么好行当，说出去丢人，你们要做就偷偷摸摸背着人，我们自己人也不会出去声张，毕竟丢不起那个脸！” 常老头点头。 常华英赶紧朝周红玉看去，如果对面战斗力不行，她可以帮一帮。 她妈必须有点事做，最好一直这么忙下去，不然整天催嫁！ 周红玉啧了声：“爸，大哥，面子能有多重要，是谁给你们打小报告？以为就光告诉你们，指不定人家在背后传了个遍，如果我们生意不好，你们就不会跟着丢脸？” 是刘婆子！ 刘婆子这人吧，嘴特碎，百分之一万会在附近传个遍！ 常老头咬咬牙，狠下心：“帮！都是一家人！” 特别点名常红兵。 “红兵，你媳妇停薪留职的事肯定也被那嘴碎的刘婆子传出去，你这做丈夫的一定要尽全力，不然到时候肯定是你也逃不掉！” 常红兵想到那可怕的后果，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干个体户已经够招人嫌。 个体户干不好，还做赔本买卖，那更是丢脸丢到外婆家！ 常红兵虎着脸警告陈招娣：“这事你惹出来，如果你不给我干好了，连累家里跟着丢人，我肯定要去陈家问一下他们是怎么教的女儿！” 这话说的极其重。 以前陈招娣干过不少蠢事，常红兵嘴上埋怨几句，而这些话从没说过。 陈招娣感觉一股热气涌向脑袋，顿时站起身。 “看不起谁呢你，你在厂里挣的还没有我挣得多！我半个月能、能……” 周红玉杀人的眼神瞟过来。 陈招娣即刻噤声。 常红兵不屑：“能什么能，我们又不是资本主义国家，天大地大工人老大哥最大，你一个个体户的还想跟我比！” 以前常红兵说不出来这话，他职位低，工资低，在厂里他的技术能排在前三，可惜一门心思钻研技术，干了大半辈子最高就当过小组长。 现在他说这话底气十足，因为上次立功升了官，大小是个领导，工资涨了不少，福利也多了。 陈招娣看他那得意的样子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周红玉不许她说出来，她肯定能全方位碾压常红兵，让那看不起人的家伙瞧瞧她的厉害！ 周红玉清清嗓子：“那就说定了，等开业你们帮忙宣传！” 常红兵有些支支吾吾：“这事要不再商量一下……这么快就做下决定，我总觉得不大行……” 常红兵近来立功升官当上小领导，好不得意，这时候让他去跟同事宣传自己媳妇放着正经工作不干，下海当个体户？ 他觉得很难为情，特丢脸！ 老头子交际圈都在家附近，刘婆子知道不就等于老头子的那些老伙计们也知道。 老头子没得跑了。 华英交好的都是些小姑娘，思想开明，比起按部就班的上班，小姑娘们更喜欢自己开店。 华英这边也没事。 他的情况不一样啊！ 常老头看了眼憋屈的大儿子，先开口了。 “老大，你二弟三弟不在家，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这时候要靠我和华英？” “不是，爸，按理不能这么说……” 常老头鄙夷：“行了行了，家里用得着你就推三阻四，没事，少了你这个顶梁柱，我们照样能办得了事，我和华英尽全力帮忙！” 常华英响应他的话一般，用力点头。 常红兵羞愧不已，这怎么办，虽然在同事里宣传这事很丢脸，可大家都觉得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应该撑起一片天。 “行、行吧……” 常老头这才满意地舒展眉眼，笑了笑。 常华英也笑的很开心。 常红兵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隐隐感觉自己被坑了！ 他憋着一肚子气不高兴：“现在可以吃饭没？” 常华英站起来：“我去把淑英她们叫回来。” 常华英起身离开，常老头清清嗓子忽然表情严肃。 “我有一件事通知你们。” 常红兵：通知？爸，怎么你的事就成通知了？ 周红玉收敛神情，很少见公公这么严肃，难道是说要通知他们分家产的事？ 陈招娣拿着筷子望着桌上的饭菜疯狂咽口水，左耳进右耳出，她肚子饿极了！ “你妈在医院住这么久，体检报告我看了，照你妈这样子出院回来最好静养一年半载，把亏空的身体补回来，我是这么想的，家里的活不能没人干，不如我出钱请个保姆回来！” “保姆！爸，你没疯吧——” 常红兵反应很大。 他认识的人里几乎没人家里请过保姆，比他厉害多得多的大领导才能请保姆。 像他们家这样也请保姆，将来影响多不好。 常红兵大半辈子在厂里上班，外面的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仍旧一副老思想，小资情调要不得！影响不好！ 周红玉挑了挑眉，没想到公公对婆婆还挺上心的。 原本在梦里看到婆婆去世后，两个姑姐和其他不相干的人轮番上阵给公公介绍老伴，公公照单全收，三天两头换新女朋友，她还以为这是个深藏不露的老毕登！ 陈招娣无所谓，她肚子饿只想吃饱饭，再说了，只要不需要她出钱干什么都行。 于是，常红兵反对无效。 常红兵还想再说什么，常华英带着淑英姐妹俩回来了。 陈招娣立刻招呼：“人齐了，开饭了！” 常红兵仍旧不想放弃说服常老头：“爸……” 常老头端起碗筷，瞪他：“拿嘴来干嘛？吃饭！” 常红兵感到一阵阵憋屈，许是今天日子不吉利，他这一晚上不知道受多少气！ 常家这边吃着饭。 对面大院的刘婆子家有人抓心挠肝，怎么都等不到常家闹起来。 齐凤莲心烦气躁。 刘老拐洗完碗回房间想跟她亲热，齐凤莲原本心情就不畅快，狠狠揍了刘老拐几下。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刘婆子扒着门缝正往里头看，见状，发了疯似的跑进来，一把掀开趴在齐凤莲身上的刘老拐，抬起手就打人。 “你这恶婆娘！刚嫁进门就逼得我大孙子离家出走，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平时里对我这个婆婆也不孝敬，还指挥自己男人做家务！你这个祸害！欺负完我大孙子、我女儿！现在还想打我儿子！老娘让玉洁把你这家伙辞了！” 胡同不知谁吼了一嗓子，忽然热闹起来。 “刘婆子家打起来了……” 第128章 新店开业 第二天傍晚第一批货准时抵达京城，周红玉找人把货搬到店里，然后她和陈招娣简单收拾一下，明天就可以正式开业。 开业前，周红玉把好消息告诉了朋友。 周红玉暂时没想去她妈面前晃悠，找打，她妈那边先瞒着不说，等纸包不住火再想如何应对，到时候挨打就挨打吧，现在一切以新店开业为主。 孙大姐知道后特地打了个电话。 她本人在外地没办法回来帮衬生意，感到很抱歉。 孙大姐说完，叹了口气开始和周红玉诉苦。 “我这边的情况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说，原以为我家老二怀上了就万事大吉，毕竟没怀上的时候亲家婆婆含沙射影说我家老二是不下蛋的母鸡，孩子听着难受，回娘家就哭，没想到等怀上了又是一大堆破事！” “这次我跟着我家老二跑到外地，就是因为男方这边请了所谓的大师算命，说是回老家养胎保万事平安，生出来就带富贵命，我家老二着了魔，不听劝，等到我们知道她连工作都辞了！” “啊？！”周红玉万分震惊。 孙大姐二女儿是得失心疯吗？ 求子多年，难道她的痛苦不应该在怀上那一刻就终结了，怎么越发离谱？ 或者说她贪心不足，想得到更多，就比如向来对她不好的婆家，因为她千依万顺而对她好起来，这可能吗？ 周红玉将这人拉入自己来往的黑名单。 孙大姐许是没处发泄，在电话里和周红玉说了很久，周红玉听着她把话说完，等挂断电话长长松了一口气。 作孽啊，这什么女儿啊！ 次日开业，孙大姐虽在外地，却安排人送了两个大大的花篮过来。 花篮送到，见店里的衣服是京城少见的款式那人便被吸引住，走进店里开始挑起衣服。 整个店里除了周红玉和陈招娣，还有一个之前就跟着一起干过活的周瑶。 周瑶不久后就要嫁到东北，到时候她们再重新物色人群，暂时先用着。 按周红玉的意思，周瑶这腼腆害羞的性子最好不要外嫁。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周堂哥一意孤行，而总归周堂哥才是周瑶的亲爸，她这个作小姑的说一遍还没通，就不要说第二遍惹人嫌。 但，在其他方面周堂哥夫妻还好，比如今天新店开业，他们送了超规格的四个大花篮！ 新店开业，热闹非凡。 周红玉原以为走了中高端路线，价格高一点，人就会少一些，没那么累，卖得好照样赚不少，没想到开业第一天顾客络绎不绝。 她有些低估了这家店的实力。 还低估了市场的消费能力，虽然这时候还有很多人吃不饱饭，但已经有中高端市场的一片天地，下次进货可以往这方面调整。 三个人忙得腾不开手。 见状，守着干货店的王凤琴仿佛屁股底下放了钉子，殷勤道：“爸、妈，要不我过去帮忙吧？” 周堂嫂立刻摇头，她又不傻，这些天也能看出来周红玉不喜欢王凤琴，淡淡的。 “你守着干货店我和你爸过去帮忙！” 原本一会儿还要开面摊，面摊暂时先扔一边。 见周堂哥夫妻带着几个孩子从干货店离开，王凤莲翻起白眼。 找媒人相看的时候一口一个将来当亲生女儿对待，他们会这么对周瑶？ 把她防得跟什么似的！ “媳妇……”周安吃完饭从后院出来，笑容灿烂地凑到王凤琴跟前。 王凤琴生气地拍开他的手，挑拨离间：“爸妈带着底下几个小的去小姑的店里帮忙，我提了要跟着一起去，没答应！” 周安笑嘻嘻：“不去才好，你也说了小姑不喜欢我们，小姑脾气可不好，她不喜欢谁就会对谁甩脸子，你过去也是受气！” “哼！也就你傻！” 王凤琴愤愤不平：“守着干货店能有几个钱，你弟弟妹妹需要钱的时候还多着，将来咱们还不知道要给他们打多少年白工，而他们！” 指了指周红玉新店的方向。 “以后就跟你二弟似的，跑去和小姑混，小姑会赚钱少不了他们，等我们打完白工日子反而是这个家里最垫底的！” 周安眼底闪过一抹阴暗，自小因为体弱多病备受父母宠爱，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性子，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被其他兄弟姐妹压一头。 周安阴暗道：“这些你不用担心，只要有爸妈在，他们就别想越过我！” 王凤莲冷哼几声，并不相信，都已经跑出去一个周兵，将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新店，常红兵站在店门口紧张地一遍又一遍检查衣着，几个深呼吸后踏入店里。 那天得到命令在宣传自己家的店，虽难为情，觉得丢脸，他还是硬着头皮认真照做，转过身，朋友同事少不了议论纷纷，他心里也不好受。 今天开业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临时请假出来看情况。 这店一定要好好开下去，不然他以后出去见人！ 脚一踏入店里，常红兵整个人都感觉不好。 这哪里像工作的地方！ 整得像来享受的地方！ 周红玉出于节省成本的目的，原来富丽堂皇的装修只是经过简单的改变，化繁为简，使得视觉的冲击没有那么强烈。 可在常红兵这个厂里吃了一辈子苦的男人眼里看来，这地方太过于富丽堂皇！ 常红兵头顶冒热气，正准备去找那两人算账，肩膀被人拍了下。 “红兵，你来啦！” 高中同学老田笑容满面，老田毕业后一直在给市政府的领导开车，家庭条件优越。 他听了常红兵的宣传来的。 今天老田一家七口都来了，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一个购物袋。 常红兵忍着火气跟老同学问好，老田笑着给他递烟，他扯着笑脸收下。 老田夸奖：“红兵，没想到你才是我们这帮同学中眼界最开阔的一个，开了家店，整得还不错，你看这人来人往的生意多好！” 常红兵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哪里的话，都是家里人随便捣鼓的！” 老田高声道：“随便捣鼓都这么厉害，那将来下足的心思可不就成了大企业家！” 常红兵心情顿时不好，大企业家放以前得挨批斗，这有什么好的！ 老田家里人催促，老田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常红兵刚抬腿就又被认识的人叫住，这店里有三分之一是他认识的人。 常红兵眯起眼，他果然被坑了！ 老头子和华英认识的人呢？ 店里怎么都是他认识的人！ 那天晚上这两人积极得很啊！ 第129章 提成 常红兵在人群中找到陈招娣，走到附近徘徊，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陈招娣眼里只有能给她带来小钱钱的顾客，愣是没发现。 “大哥！”周红玉喊道。 陈招娣抬起头，看见常红兵离她只有一拳头的距离，吓得她拍了拍胸口。 “干嘛！” 顾客拿着衣服离开，常红兵有些心虚地摸鼻子。 “没干嘛，就过来看看你们的店！” “哼！”陈招娣也是有脾气的人。 那天晚上有人因为心里不舒服，说话也不搭理人，睡觉背过身跟死了似的。 “一边去，别耽误我干活，忙着呢！” 陈招娣看见对面有两个顾客摸着架子上的衣服，眼神中透露出七分想买的意愿。 她推开碍事的常红兵，殷勤地围上去。 常红兵瞠目结舌。 周红玉在旁边笑了笑：“大哥，你也知道大嫂眼里钱最重要！” 常红兵：“……” 店里忙得不行，很快就有顾客拿着心仪的衣服过来找周红玉问价格，常红兵瞬间被晾在一边。 “我说这衬衫怎么卖？” 常红兵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时，旁边一个拿着女式圆点衬衫的啤酒肚大哥拉着他问。 常红兵愣了下，摆手解释：“兄弟，我不是卖衣服的……” 啤酒肚大哥不高兴：“开门做生意哪有你这样，刚才你不还跟她们说着话，都是一家人，你怎么就不是卖衣服的……” 啤酒肚大哥拉着他叽里呱啦一通说。 啤酒肚大哥心中苦闷，家里的女人听说这条街新开了一家店，衣服很有档次，又因为临时有事来不了，便专门派遣他过来跑一趟。 他一个大男人哪懂得买女人的衣服！ 周红玉送走一个心满意足的顾客，看见这边的动静，从柜台拿了张价格表扔给常红兵。 “大哥，男顾客就由你来招待！” 闻声，店里有几个进店后磨磨蹭蹭的男顾客朝常红兵围过去。 周红玉点点头，看样子男装也有需求。 记上，下一批货补上！ 她想到远在广省的周兵自己就是一个男人，差点笑出声，这不就术业有专攻，省钱又省力。 常红兵拿着扔过来的价格表，慌乱不已。 啤酒肚大哥急性子，随即从他手里抽过价格表，对了下，选出心仪的价位。 “就这个什么裙子，给我来两件！还有这个，也来两件！” 女人就是麻烦，陪她们逛街要等到天荒地老，不就是衣服还能变出花来，选出心仪的价位直接买单。 后面几位男顾客有样学样，很快便完成自己的任务。 啤酒肚大哥摸着大肚子，指了一圈店里的女装，抱怨：“你们家看不起人，怎么就光卖女人衣服！” 说完。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周红玉和陈招娣，凑到常红兵耳边小声道：“你这一家之主都没有点话语权？她们说卖女人衣服，就光买女人衣服！” 常红兵坐立不安。 他可是正儿八经拿着铁饭碗的工人，他可不是个体户，非要跟他说这么多干嘛！ 啤酒肚大哥嫌弃地看向常红兵：“我知道了兄弟，你在家里根本没有家庭地位，唉，说再多也是害了你，哥走了，以后有空来帮衬你生意！” 其他男顾客点点头，纷纷露出同情的目光。 常红兵哑口无言。 他打算说点什么，想了想最终闭上嘴。 总之，他又不是个体户，他可不想跟这些事扯上关系！ 周红玉又做成一单生意，送走顾客，常红兵走过去，把收下的钱像烫手山芋似的交出去。 “喏，卖衣服的钱！两件天蓝色条纹裙子……” 常红兵把账对了一遍，周红玉数完钱点点头，对上了。 接着她将提成凑了个整，抽出七块钱递给常红兵：“大哥，拿着吧，我们店里的员工都有提成！” 常红兵万分震惊。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钱，而是指着被人群围住的陈招娣，惊诧道：“你大嫂也有提成！” 周红玉意味深长笑着点了点头。 没想到吧？ 陈招娣现在可是个富婆！ 以后还会越来越富！ 常红兵接住周红玉塞过来的钱，眼睛闪起小星星。 赚钱就这么容易？天啊！ 有提成在前面吊着，都不需要人去说，常红兵看见男顾客陪女眷走进店里，立刻笑容满面迎上去。 虽然店里暂时没有男装。 但常红兵站在旁边陪着聊天，说好等下次进货回来一定有男装，让他们要记得来帮衬生意。 周红玉听了挑眉，还挺有做生意的天赋，总之比陈招娣多一个优点！ 于是，等常老头姗姗来迟，就看到他那闷葫芦性子的大儿子笑容满面追着店里的男顾客跑。 常老头：“……” 他这儿子被坑惨了，性情大变？ “爸，你来了！” 有常红兵主动帮忙，周红玉轻松不少。 毕竟常红兵专攻男顾客，这年代多以男人当家做主，大男子主义重，只要男人愿意一般交易很快就能达成。 临走时，买到心仪衣服的女眷笑得开心，倍受吹捧的男顾客心花怒放，成单量刷刷往上升的常红兵笑僵了脸，这是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常老头：“……” 常老头忍不住问：“红玉，他这症状持续多久了？” 难不成真得去精神科开点药？ 周红玉笑了笑，岔开话题，将公公拉到一边带他参观去店里。 若公公跑过去打扰大哥干活，转头她又要忙起来，她正想着偷懒呢。 还好常老头听着周红玉的介绍很快转移注意力，因为在他看来，这店选得太好了！ 说来解放前常老头家有点小钱，祖上世代南来北往贩卖货物，经商之道耳濡目染，可惜生下来的五个孩子都没有经商的天分。 渐渐的，常老头再也不再提祖上的事。 “选得好啊，这地方真不错！”常老头背着手发出感慨。 很快，常老头敏锐地发现这家店的不同寻常之处。 “这家店是分出来的？” “是的，爸，只开服装店这样的面积刚刚好！” “隔壁是？” 周红玉便把三家合伙拿下这条街最大的店铺的事告诉常老头，常老头捂着胸口唉声叹气。 终究是错过！ 一铺养三代！ 常老头摇头又叹气，老婆子从娘家表舅那里继承了破破烂烂的四进院，不过老三要走老两口的棺材本时说了，等翻新过后就能卖出高价。 他们有钱吃得下这笔资产，可惜了，时候不对！ * 刘家的店隔着两个铺子，看着新店开业生意红火，刘家姑嫂气得冒烟，守着无人问津的店摔摔打打。 第130章 联盟 刘玉萍尖牙嘴利，说话带刺：“现在这店长可不是我，有些人既然有胆子抢过去，那就把事情办好，我就等着月底二姐来盘账，看着这个月的收益会是什么脸色！” 齐凤莲阴沉着脸，狠狠地将抹布摔在柜台。 这时，几个随便找一家店走进来的顾客看着店里的气氛，顿时把刚迈出去的脚又收走。 刘玉萍：“……” 齐凤莲：“……” 电闪雷鸣间，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干起来。 你扯头发，我掐眼珠子！ 退出去的顾客看着店里的情况，赶紧告诉路人。 “里面在打架，都别进去添乱！” 闻言大家有多远躲多远，绕着店门口走。 最终，以齐凤莲胜利告终。 刘玉萍终归顾忌她肚子里的小侄子，始终放不开手脚，一直被齐凤莲按着暴打。 打完架，刘玉萍留下店里的活哭着跑出去。 齐凤莲破了嘴角，坐在柜台里照着镜子查看伤情，恨意滔天。 忽地，她看见彭小妹从店门口路过。 “小彭！” “刘大嫂！” 彭小妹站住脚，转过身看来。 齐凤莲跑出去强行挽住彭小妹胳膊，语气亲昵：“小彭，以后就是邻居了，进来陪我喝喝茶！” 两家店中间还隔着一家，到现在都没看到店主人，只知道是老彭找来的朋友。 这人占大头，他分五分之三，陈招娣和彭家各分五分之一。 彭小妹表情尴尬，看着她嘴角崭新的伤口，想到这条街上有关刘家姑嫂不和的传闻，拒绝她那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的邀请。 “谢了，刘大嫂，陈姐和周姐新店开业，我代替我哥过去问候一下！” 老彭也在忙活张罗自己的新店，又因为刘玉婷从刘家的店脱身，两人一拍即合去江南一带找货源。 相对而言广省经济活跃，可供他们的选择更多，但人生地不熟，去广省路途艰难且容易被黑吃黑，所以退而其次去江南一带找货源。 齐凤莲拉着彭小妹胳膊不松手，努努嘴，挑拨意味十足。 “小彭，你们三家一起买下的店铺，还是你大哥牵的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周红玉抢在前面把新店开起来，顾客都往她们家去，你们家就在隔壁，以后还能有活路！” 彭小妹只是看着年轻，实际她在老家跟着哥哥老彭挣第一桶金时，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彪悍，她不好糊弄。 听出齐凤莲话里话外的挑拨，彭小妹滚刀肉似笑了笑。 她嘲讽地抬起下巴：“刘大嫂，我们不需要担心，这一排下除了你们隔壁还没来过人的这一家，属你们家生意最差，有这心思还是花在自家店上！” 她掰开齐凤莲焊在她胳膊上的手，笑着前面走去。 留下齐凤莲站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齿。 死丫头片子，还没嫁人就出来招摇过市，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凤莲姐！” 齐凤莲气呼呼转过身准备回去。 这时，被从干货店过来的王凤琴叫住。 王凤琴站在旁边嗑着瓜子，盯着不远处人群簇拥的新店眼珠子骨碌碌转动。 王凤琴自说自话：“凤莲姐，这生意真好啊！这一天肯定没少赚！” 语气中藏不住的酸气。 齐凤莲忽然一笑，王凤琴对周红玉有想法啊！ 王凤琴机关枪似的嗑着瓜子，发泄着某种怨气。 她最见不得周红玉事事顺心！ 归根到底是因为周红玉看不上她和周安，不想带她们发财，所以满腹怨气。 新婚蜜月期，周安和王凤琴说了不少有关家里的事，讨好她，王凤琴因此知道了周红玉在干货店面前摆摊卖衣服的事。 稍微一算，她就知道周红玉究竟赚了多少钱，大约有两三万，一笔天大的巨款！ 这么大的便宜不能让外人占去。 从知道这事起王凤琴便想着让娘家人原样照搬，从周红玉那里问来货源等关键信息，然后再安排娘家人过来摆摊，靠这个发财。 可恶的是周红玉懒得搭理她，即便她赔上笑脸也难达目的。 而她原以为会成为助力的公婆，却拦住不让她闹到周红玉面前，生怕因为她让周红玉厌弃了全家人。 她看得明明白白，平时周堂哥周堂嫂虽然对她很好，但一旦涉及原则问题，从哪来就回哪去，根本算不上一家人。 她愈发坚定了待日后帮衬娘家的打算，只有娘家人才会把她当自己人看待。 齐凤莲已经知道她的底细，却故作困惑问道：“凤琴啊，你这是想要我帮什么忙？” 王凤琴得意一笑：“凤莲姐，我们家小姑开的新店也就看着红火，如果附近有了竞争者，那肯定立刻就被干趴！我有一计！” “哦？” “先这样……，再这样……” 齐凤莲听完嘴角不自觉地挂上笑容，周红玉这侄媳妇真够黑心肠，亲小姑都要往死里坑。 不过，她很喜欢！ “凤琴，就按你说的做，我尽全力帮忙！” 王凤琴听了好不得意，她可没想和周红玉作对，要怪就怪周红玉狗眼看人低！ 这次联合齐凤莲保准出了这口恶气！ 周红玉开着店成本高，且这次货是从广省运回来，想要回本比摆摊难得多。 而她只要复制周红玉前两次的路子，就能让周红玉元气大伤，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王凤琴作保证：“凤莲姐，这次不仅要借你们店门口的空地摆摊，还得问你要启动资金，你也知道，我们这种普通家庭比不上你们这种大户人家，这钱要是没有……这事就办不成！” 王家人精于算计，王凤琴出这个主意指望齐凤莲来承担风险。 齐凤莲思索几秒，爽快答应。 她有一个条件：“凤琴，姐看中你的能力，这钱不白借，也不用你还了，就当做入股，三七分！” 王凤琴低下头算了算，即刻便答应。 两人虽因为对付周红玉达成联盟，实则各自心怀鬼胎，互相不信任彼此，说出去的话执行下去只用四分力，各留一手。 但凡情况稍微不对就立刻跑路！ 齐凤莲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掏钱，这钱得问刘玉洁要！ 第131章 要钱 等中午刘老拐屁颠屁颠来店里送饭，齐凤莲任由他摸着乱摸，随后哄着道：“老拐，打电话问你二妹要些钱。” “钱？你要多少？” 刘老拐眼神中透露出色欲，这个管不住裤腰带的男人越摸越往下。 齐凤莲不舒服地娇嗔，说了声讨厌。 她捏着嗓子撒娇：“老拐，前面的常家生意火爆，抢了不少生意，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刘老拐听不得女人撒娇，心都融化了。 他吹牛：“不就是钱，我二妹嫁进宋家富太太一个，钱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齐凤莲被哄的心花怒放，开心地提出要求：“找二妹要一千块，行吗？” 刘老拐：“……” 完了，牛上天了！这下他怎么圆回来！ 他们家哪敢找刘玉洁一千块，以前逢年过节刘玉洁能给三五十块，刘婆子都得阿弥陀佛，烧几柱香感谢祖先保佑。 “老拐？”齐凤莲轻声呼唤。 这死男人难道根本不能从宋家刮好处？ 那这家店又是怎么来的？ 刘老拐口口声声说了，这家店是刘玉洁开着补贴娘家的！ 齐凤莲眯着眼睛摸了摸肚子，如果刘老拐话里有半句假，这老来子他也别想要了！ 在齐凤莲几度催促声中，刘老拐不情不愿朝宋家打电话。 店里的电话还是刘玉萍刚来当店长的时候，爱出风头，哄着刘玉洁装了摆阔气。 经过转播，宋家那边一直处于待接听状态。 刘老拐内心激动，最好接不上！ “喂，这里是宋家，请问你找谁……” 在最后一秒电话被接通，刘老拐脑瓜子嗡嗡叫。 他看了眼威胁意味十足的齐凤莲，硬着头皮跟刘玉洁打起电话。 “玉洁，是我，你大哥！” “大哥啊……” 手握电话筒，精神紧绷的刘玉洁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皱起眉头。 她不用想都知道，刘老拐能给宋家打来电话，一定是她那二婚的嫂子在背后怂恿！ 说起那二婚的嫂子刘玉洁嫌弃得不要不要，这么一个机械厂的公交车，也能嫁进她们刘家的大门，真是憋屈够了。 从嫁进刘家就开始不安分，寻死觅活从她最疼爱的小妹手里抢走店长的职位，今天这出是又想干嘛？ 刘老拐支支吾吾。 刘玉洁眉头拧成一股绳，准不是好事！ 站在旁边的齐凤莲憋不住气，忽然一下子抢过电话，讨好道：“二妹，店里生意不好，对面大院常家的两个儿媳妇也在这条街开了店，喏，这里面就有以前抢了你姻缘的周红玉！” “让谁好过，千万不能让她好过！” 刘玉洁点点头，周红玉居然坏了她的好事，休想过安心日子。 等她解决完小叔子的事，立刻就转过头收拾周红玉！ “说吧，你想干嘛？”刘玉洁被哄得开心，开门见山问道。 “二妹，你再给我们一千块钱资金，我们保准把周红玉的店干趴，再也爬不起来，让她以后天天被人笑话，被婆家骂，被同事嫌弃！”齐凤莲以为有戏，欣喜道。 要求被无情的拒绝。 电话那头刘玉洁眼皮子一翻：“行了，你们的能力我还不知道，老老实实守着点，别想太多，就这样吧，我挂了！” 钱钱钱，又是来要钱！ 刘玉洁万分后悔当初的决定，她就不应该图省事让娘家人给她干活，整得不三不四，钱花了，却什么都干不好！ 近来事事不顺，刘玉洁心情格外焦躁。 她那天从双洞胡同得到灵感回去，然而执行起来却难以登天。 从调查常婆子的病历起，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展开有效的工作，好似有一双大手在引导她的一举一动，令人感毛骨悚然。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刘玉洁默默祈祷她的直觉是错的。 宋家人人都在逼她尽快处理当初弄出来的烂摊子，宋青石绝不会去西北基地吃苦，而宋家人苛刻地要求，在不影响宋青石前途的条件下，把这个她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处理了！ 宋夫人早早放出话，若是宋青石的事一天没解决，她就一天不会将刘玉洁引荐给宋表舅。 宋表舅难得回国一次，在京城停留并不会太久，如果抓不住这次机会，就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这番话逼得刘玉洁只能抛开一切顾虑，加快速度。 因为从算计着宋表舅投资的第一天开始，刘玉洁已经投进去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成本，她赌上所有！ 这场赌局将决定着她今后在宋家的地位。 店里。 齐凤莲垮着脸，阴森森：“你二妹不答应，还把电话给挂了！” 刘老拐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这二婚媳妇在床上比头一个活泼，十分合他心意，可性子却不太好。 如果齐凤莲知道刘玉洁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视娘家，刘老拐很担心将来还能不能上媳妇的床，不过嘛，到时候恐怕他那宝贝的老来子已经从娘胎里出来。 齐凤莲生气地拍桌，命令：“再打过去，我就不信，她不想要肚子里还没出世的侄子！” 刘老拐：！！！ 那是我的孩子，你威胁她有什么用？ 刘玉洁才不会在乎，你这么做只能威胁到我！ 刘老拐想都不想就拨过去一个电话。 齐凤莲心满意足露出笑容，这就对了，刚才怎么就磨磨叽叽。 刘老拐的运气从小到大就很差，这次照样没能如他所愿，没人接。 齐凤莲由晴转阴，牙齿嘎吱作响。 刘老拐紧张地看了眼她尚未显怀的肚子，极力安抚：“我一定打到她接为止！” 第二次刘老拐走狗屎运，电话那头很快就被人接起来。 “玉洁，算我求你了，这一千块你必须给我……妹夫？！”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刘老拐瞬间感觉哪哪都不得劲，刚才准备了一箩筐话顿时就说不上来了。 他啊了半天，急得齐凤莲夺过电话。 “妹夫，我是大嫂啊！” 宋青云靠在沙发，满脸不耐烦，回话时却听着十分平和：“大嫂，家里有什么事吗？” 最近刘玉洁小动作频繁，宋青云派去的人跟到医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好似有一双大手在引导她的一举一动，令人感毛骨悚然。 这样的感觉令宋青云这天之骄子十分烦躁。 以至于他在监听器发现有重复的号码不停地给刘玉洁打电话，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必须得由刘玉洁出面处理似的。 他忍不住回房间接了起来。 第132章 批准 宋青云表面看着翩翩公子，背地里却是个性格恶劣的二代，他不开心的时候就很喜欢给人添堵。 宋青云嘴角勾起坏笑：“要钱？你们打算拿去干嘛？如果合适的话我这里可以直接批给你们！” 这话像极了藏有毒药的苹果。 齐凤莲虽然很害怕这个从未见过面、却高高在上的妹夫。 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将脑子里早就编好的话说出来。 宋青云轻笑出声，周红玉？这不就是常兴旺留在老家守活寡的泼妇媳妇！ 从少年时期，他就和常兴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这辈子的目标就是将常兴旺永远踩在脚底下！ 宋青云爽快地批了资金，翻三倍！ 齐凤莲几乎要尖声失叫，快来个人告诉她，这都是真的！几句话的功夫就翻了三倍，三千块啊！ 齐凤莲上一次拿到大额款项，还是她陪林主席身边的时候，林主席听说那天是她的生日随手就给了二百块。 二百块和三千块比起来。 齐凤莲觉得自己嫁对人了，有这么一门富贵的亲事，以后她作为刘家的女主人将会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宋青云挂断电话，刘玉洁正好从楼下上来。 “玉洁，刚才你娘家来了电话，问你借钱，我答应了，借给他们三千块！” 三千块—— 刘玉洁差点心脏骤停，她忙道：“青云，我大哥大嫂只是想借一千块，你怎么可以给他们三千块，还有，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积蓄！” 为了得到宋表舅的投资，刘玉洁投入了所有的筹码。 甚至包括两人的夫妻共同财产。 宋青云眼底闪过一抹嘲弄，他安抚：“没事的，只要是你娘家提出的要求，我尽量满足，毕竟他们也很少求到我们面前。” 刘玉洁表情有些尴尬。 嫁入宋家，她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从不允许娘家人上门求各种事，否则若是因此让她在宋家丢脸，她绝对不会罢休。 “青云，这辈子有你真好……” “我也是。” 刘玉洁一下子扑入宋青云怀中，宋青云面露不屑。 刘玉洁感动地保证：“青石的事，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宋青云眼神淡漠地摸了摸她头发：“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 刘玉洁：？ 刘玉洁挣扎着从怀里抬起头。 宋青云低下头看着她，温柔道：“我说的是，作为青石的大嫂，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毕竟你是我的媳妇！” 霸道的表白俘获了刘玉洁的芳心。 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常兴旺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驻守在西北基地想回都回不来，要怪就要怪他自己太过于无情，眼睁睁看着昔日青梅即将跌入火坑，他都见死不救！ 刘玉洁幸福道：“青云，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宋青云笑容温柔看着她，并未说话。 在这温情惬意的时刻，他那三十七度的嘴再度说出了令刘玉洁跌入冰窟的话。 “玉洁，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等这些事都过去你让常兴旺抽个时间，给我们安排一场见面，我想见一下在这个世界同样爱着你的人！” （小知识：这些事都过不去，前提不能成立，刘玉洁的担忧是多余的，所以以下全是废话。） 刘玉洁埋头于宋青云胸前。 她想死—— 她和常兴旺几十年没有联系了，她哪有能力给宋青云和常兴旺安排见面！ 她曾经透露给宋家的那些消息，全仰仗于一个和常兴旺有点交情的内鬼，而这个内鬼对常兴旺的情况也一知半解。 她根本安排不了宋青云和常兴旺见一面！ 刘玉洁颤抖着声音：“合适的话再说吧，他最近可能要去其他地方……”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刘玉洁狂踩油门。 如果这次撒了谎，那下次宋青云再让她提供常兴旺的消息，她就圆不回来了。 宋青云笑容温柔又深情：“玉洁，我虽然没和他打过交道，但他也爱你，我想从他嘴里得到对我们两个的祝福！” 刘玉洁：哈哈哈！ 她想死—— 常兴旺那个狗东西怎么可能爱她！ 常兴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爱，眼里只有枯燥又乏味的实验数据，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 临走前，宋青云轻吻她的脸颊，扔下一颗炸弹。 “为了凑齐这三千块，你把手头上的房子卖了，我先去找妈借钱！” 他走后，刘玉洁跌落于地。 最近她得罪谁了吗？ * 另一边，齐凤莲并不能体会到刘玉洁的痛苦与绝望，得到宋家大少爷妹夫的保证，她满心欢喜找到王凤琴。 她让王凤莲去订货，早点行动起来就早点把周红玉打趴下，亏得血本无归，灰溜溜退出这条街！ 王凤琴听了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假的？ 这么快就把钱弄到手！ 难道她一开始就看走眼，齐凤莲深藏不露，背后有人？ 王凤琴激动地边和她说话边从干货店出来。 在干货店休息的周小六被突然增大的声量吵醒，茫然无措抬起头。 这么吵，美英妹妹又来玩了吗？ 两人站在店门口直接说起话。 周小六不停地转动小脑袋，试图寻找声音的源头。 “凤莲姐，路子我摸得一清二楚，我家小姑当初就是在服装厂进的货，我们拿着钱找过去就行，周安还记得一些衣服的款式，时间离得又不远，我们买一样的就行，肯定能卖得出去！” 王凤琴激动地说完一大通，伸出手问齐凤莲要钱。 齐凤莲随口道：“我这边能出三千块，但是，过几天才能拿到钱，交订金的时候你先付就好！” 王凤琴顿时清醒，眼神怀疑地看过去，难道有诈？ “凤莲姐……” “凤琴，三千块我都出了，你以为我还会贪你交的订金吗？” 王凤琴默默翻了个白眼，咱俩很熟吗？谁信得过你啊！ 转过头又是一副熟络的样子。 “凤莲姐，我当然信你！” “相信我就赶紧走啊，看看今天能不能把货订了！” 两人从干货店附近走开，周小六揉了揉眼睛爬起。 大嫂要跟坏人做坏事，欺负小姑，欺负美英妹妹的妈妈，绝不能原谅—— 他要把这事告诉爸妈！ 第133章 告状 周堂嫂听了周小六的话只觉得荒谬，红玉是周安的亲小姑，周安媳妇真做的出来这些事？ 周小六着急：“妈，你还不快点去告诉小姑，大嫂要跟外面的人干坏事！” “你先别急！” 周堂嫂用眼神威慑跳个不停的周小六。 这种事怎么能乱说，必须证据确凿！ 她跑去找周堂哥商量，周堂哥正在新店后门搬货。 而此时，一个刚被陈招娣送走的顾客又转身带着朋友回来。 陈招娣听到她们想买一样的衣服，在心里算了下库存。 “你们等一下，我去后面拿货回来！” 顾客笑着答应，陈招娣边想着货放在哪里，边朝后门走去，忽然就被附近的说话声吸引过去。 谁啊？ 小偷来了！ “……这些都是小六说的，王凤琴和外人商量着对红玉的店使坏，如果这事是真的，你赶紧想个应对的办法，不然以后还怎么面对红玉！” 陈招娣听到这里顿时挪不开脚，慢慢靠近，试图将对话听清。 “王凤琴不应该啊？当初我选她做儿媳妇没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人……”周堂哥想不明白。 “你先别管她以前什么样，查清楚怎么回事，如果被红玉知道周安媳妇吃里扒外，传回村里，周安恐怕就不用回周家村了！” 周堂嫂一想到可怕的后果，整颗心提到嗓子眼。 周安体弱多病，从小被父母娇宠、弟妹谦让着长大，如果因为王凤琴闹到周婆子跟前，周安以后就惹了大麻烦！ 周堂哥烦躁抓脑袋：“你别急，我现在就去了解情况！王凤琴上哪去了？” “小六说王凤琴已经跟那人上服装厂订货去了，你快跟着去看看！”周堂嫂厉声催促。 “行，我现在就去！你帮我找个借口，跟红玉说一声我有事出去了！” “好！你快去快回！” 陈招娣闻声紧张地躲在角落，心急如焚的周堂嫂从她前面跑过，回到店里跟周红玉汇报周堂哥离开的事。 陈招娣拿着货后脚返回，她把货交到顾客手上，顾客开心地试起衣服。 陈招娣忍不住转头寻找周红玉的身影，果然周红玉在的地方就有周堂嫂。 周堂嫂正和周红玉说着话。 周堂嫂还挺厉害的，面上看不出来刚才的着急，好似周堂哥的离开只是突发事件，与她无关。 陈招娣收回眼神。 哼，敢对她的财神爷使坏，就是坏她的财运，那她肯定要找周红玉告状！ 陈招娣忍辱负重，周堂嫂说完话离开，返回工作，她仍旧憋着没有第一时间跑到周红玉面前。 等周红玉转悠到附近，陈招娣先是看了眼在不远处忙个不停的周堂嫂，接着凑过去。 “干嘛？” 周红玉看见她过来，招待顾客的同时，瞥了她一眼。 “我有事跟你说，你先忙着招待顾客！” 顾客很快就开开心心结账走人，陈招娣瞅着机会来到周红玉面前。 周红玉：“……”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算抢劫！鬼鬼祟祟！ “快说，别耽误我赚钱！” 陈招娣狗腿一笑，俯到耳边，小声地将偷听到的话复述一遍。 周红玉听完眉头一皱，她哪里得罪了王凤琴？她最多只是对王凤琴爱搭不理！ 这都能恨上，王凤琴有病啊！ 陈招娣担心：“这王凤琴是你娘家侄媳妇，她可不比外人，有她里应外合，我们这么好的生意不会出事吧！” 如果新店生意因此下滑，那晚上回去陈招娣就不要睡了，根本睡不着，这可都是钱啊！ 凡是涉及到钱，那都不是小事！ 周红玉看她担心的表情，忽然一笑：“也不想想我是谁，这店还有我的一份，即便她想搅和，影响不会大！” 陈招娣脱口而出：“真当自己有天大的本事，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呀！ 周红玉变了眼神，陈招娣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她慌乱解释：“那啥，我只是不懂……” 周红玉笑着抱胳膊看她，难得有心情跟她解释。 “首先我要告诉你，王凤琴虽然是我娘家侄媳妇，但她对我的了解也就那样，当初在我堂哥门前摆摊卖衣服，我也没跟谁多嘴！所以，王凤琴如果能整成我们当初那样，那是她的本事，她能从我这里抢生意也是应该的，但是呢！” 周红玉笑得灿烂：“王凤琴如果真有几分能力，她就不应该带着同伙去服装厂订货，现在我一跟你说服装厂，你的脑子里就会立刻想到什么？” “次品！”陈招娣立刻接上。 周红玉笑着鼓掌：“这就对了，从一开始就走错方向，凭她们还想从我手里抢生意，赔不死她们都算走运！” 陈招娣瑟瑟发抖，好恐怖，她发誓以后抱紧财神爷大腿，坚决不跟财神爷作对！ 周红玉看她的表情，轻轻一笑：“还不赶快过去招待客人！” * 周堂嫂的心牵挂着王凤琴的事。 这千万不要是真的！ 一定是周小六听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堂哥阴着脸从外面回来，径直走向周堂嫂。 周堂嫂顿时就知道大事不妙，这事是真的！ 周堂哥暴躁地扯她衣服：“去后面说话！” 陈招娣发现他们的动作，奈何自己正被热情的顾客团团围住。 她试着提醒周红玉：“回来了……后面……” 周红玉清点完顾客递过来的钱，摇头：“要去你去，感觉要吵架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周堂哥夫妻俩就从后面返回。 周堂嫂红着眼眶羞愧难当，周堂哥黑紫着脸捏紧拳头。 周堂哥把王凤琴的事如实说了，他不停地和周红玉抱歉。 周红玉摆摆手：“堂哥，谁都喜欢钱，只是有些人的道德感没那么强，王凤琴对我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想做就去做，年轻人就应该闯一闯！” 周堂哥不喜反忧，王凤琴是红玉的娘家侄媳妇，怎么可能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如果王凤琴成了无关紧要的人，那周安在心目中是不是有着同等地位？ 周堂哥没敢多问，这么大的事周红玉轻飘飘掀过，没有追上周安小两口找麻烦，已经是最令他欣慰的结果。 第134章 冤家路窄 陈招娣好奇：“这事就这么算了？你还是周红玉？” 双洞胡同里最出名的悍妇—— 周红玉不出所料翻她白眼：“你连小心驶的万年船都知道，这都不懂！” 陈招娣嬉笑：“我那是跟着电视剧演员学的！你可别跟我藏着掖着，你要是不说，我光是想这里面的事就能想几个晚上！” 周红玉：“……” “行吧，我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周红玉娓娓道来：“首先，堂哥把事情透露给我，他表明了态度，我要是想找王凤琴算账就不能太强硬，可这样就满足不了我的小心眼！这个亏我肯定不能吃了！ 她王凤琴不是里应外和要抢生意吗？我让她抢个够！她卖服装厂的货百分百会赔钱，你再想一想，王凤琴费心费力到头来赔了钱，她心情能好？” “而我，不仅出了气，堂哥他们还得感激我没计较这事！” 至于最后王凤琴会赔多少钱，还是来收拾烂摊子，那可不关她的事咯！ 她那么好，她连王凤琴冒犯在先都能不计较，周堂哥他们又哪里有脸请她出山。 哼哼！ 陈招娣：好恐怖，我以后坚决不能得罪周红玉！ 陈招娣有些怕怕的返回工作岗位。 周红玉：“……” 俗话说的好，好奇害死猫，是你自己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到头来把自己给听怕了。 * 王凤琴和齐凤莲选好款式，交了订金，拿着收据从服装厂后门出来。 齐凤莲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反问：“凤琴，周红玉真是从这里进的货？” “齐姐，我对你掏心掏肺，句句属实！” 齐凤莲嘴角抽搐，很难相信服装厂的货能畅销，因为这里看着根本就没有批发商来进货！ 齐凤莲甚至开始有些怀疑王凤琴的真实目的，王凤琴怎么看着都像是服装厂的托！ 就好似，王凤琴收了服装厂给的钱，拉着不明真相的傻子来送钱。 齐凤莲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杀气。 如果进回来的货卖不出去，赚不到钱，那接下来的货款就由王凤琴自己结清！ 最后签字的时候，齐凤莲鸡贼地站在旁边看王凤琴签上自己的名字，而她和王凤琴只有口头上的约定，她想赖账还是很容易。 王凤琴没有察觉到盟友的反常，她沉浸在激动与兴奋中。 只要想到很快她就能像周红玉一样，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赚到一大笔的钱，还能借这个机会出气，给对她爱搭不理的周红玉添堵，她的心就美滋滋的！ 从头到尾，她只花了一笔很快能回本的订金，其余全由齐凤莲承担，她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骄傲。 * 新店开业第三天，从厂里请了三天假出来干私活的常红兵，拿着丰厚的红包，不舍地返回工作岗位。 “总算把他送走了，他可真够烦的，一边拿了钱笑得合不拢，一边晚上回家又问东问西生怕来私人店铺帮忙违反纪律！” 陈招娣撇嘴：“我当时就跟他说，要是害怕就滚回厂里上班，他楞是舍不得店里给的提成！” 周红玉捂着嘴笑，原以为大伯哥一直都是木木楞楞的性子，不曾想私底下还挺可爱的。 唉，说到她家那死鬼啊！ 陈招娣神神秘秘靠过来：“刚才出去了一趟，我就看到刘家店门口开始收拾了，你说，她们是不是明天就要开始有所动作？” “可能明天货就运过来了！” “没准是晚上！” 刘家店铺，齐凤莲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刘玉萍愈发烦躁。 连只苍蝇都没有，齐凤莲到底在折腾什么！烦死人了！ “玉萍，我来了！” “你来干嘛？” 刘玉萍看着笑盈盈从店门口走进来的孙艳霞，语气不耐烦。 孙艳霞笑着拍她肩膀，从窗户看出去：“玉萍，我就问你，周红玉也在这条街开店了？” 脸上挂着笑，眼底却透着刺骨寒意。 她从小花园离开后投靠了宁惠兰，现在带着儿子住在宁家，宁家住着独栋小洋楼，还有保姆伺候，除了宁父有些毛病多，她几乎就要沉浸在过上了人上人的美梦。 今天宁惠兰陪同事逛街回去，买了一大堆漂亮的衣服，从宁惠兰口中，她才知道周红玉开了一家店。 竟然是周红玉的店！ “你才知道啊，人家的店都开业三天了，生意一天比一天热闹，日进斗金！”刘玉萍酸溜溜。 “哼！”孙艳霞抱着胳膊，面露不屑。 当个体户能有什么出息，她要是有想法，刘玉洁这家店的店长就只能是她的，可惜她不屑于此。 刘玉萍心情顿时就不好，在学校当宿管很值得骄傲吗？ 孙艳霞永远只会跟人炫耀，她有一个大学老师的丈夫！ 除了这个，便是她那又蠢又笨、费尽心思怀上的宝贝儿子。 刘玉萍嘲讽：“表姐，你一年的工资都没有人家一个月赚得多！” 孙艳霞破防，瞬间加大音量：“这算什么，和你姐夫比起来，个体户就是个屁！” 又来了，又来了，句句不离常国富！ 刘玉萍真想看看哪天常国富背着她这位骄傲的表姐在外面沾花惹草，孙艳霞又该是何等反应。 “表姐，你要是没有要买的就走吧，我们这里庙小！”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都烦，刘玉萍懒得应付孙艳霞。 孙艳霞因为她这个态度恨得牙痒痒，别忘了她当初怎么当上的店长！ 也是活该她被刘老拐二婚的媳妇抢了职位！ 暗自发誓下回见到刘玉洁，一定要给刘玉萍这小婊砸添点“料”。 “守着你的破店，月底刘玉洁盘账我倒看看你们怎么应付！” “你——” 临走前，刘玉萍反而被孙艳霞气得够呛。 正巧，冷清的店来了两个女顾客。 只听其中一人嗤笑：“幸好我们没去前面那家，周红玉竟然在里面！还有陈招娣！” 左甜甜当起应声虫，吹捧：“思琪说的对，我们就是把钱浪费了，也不会花在她们身上，再热闹有什么用，我们宁愿把钱花在这条街最冷清的店！” 最冷清的店？ 刘玉萍几乎要忍不住气，可想到孙艳霞不停重复的话，月底二姐要来盘账，有生意总比没有生意好，她忍了。 刘玉萍转头喊道：“齐凤莲，快出来招待顾客！” 左甜甜和何主任外甥女张思琪不由得一愣。 难道是机械厂的齐凤莲？ 左甜甜忽然一笑，如果来人就是齐凤莲，那她可迫不及待要告诉齐凤莲一个传遍机械厂的“好消息”—— 第135章 林主席出事 刘家店铺忽然就闹上了。 陈招娣拉着周红玉出来吃瓜，干架的都是熟人！ 齐凤莲哭天喊地，悲痛欲绝：“左甜甜你不是人，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做出来这种事，你真是害死他了！” 他？哪个他？ 周围的吃瓜群众一脑门子问号。 “呸！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天换一个男人！我和姓林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左甜甜环顾四周，听着齐凤莲的胡言乱语，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自己刚因为举报林主席有功，升了官，马上就有大好未来，这疯婆子胡言乱语想坏她好事！ 周红玉和陈招娣对视一眼，原来是这个“他”啊！ 厂工会的林主席！ 周红玉立刻想起林海阳命中会遭遇到的劫难，这么看来她们话里林海阳出事了，就不足为奇，只是比想象中来得有点快。 陈招娣眨了眨眼，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齐凤莲扶着腰，感觉下半身阵阵刺痛：“左甜甜，你心太狠了，你这人……嘶，好痛！” 左甜甜嗤之以鼻：“人家林海阳出事，你这么着急干嘛，你二嫁了，还这么关心老情人！” 嚯—— 周围的吃瓜群众炸开锅，这消息太过于劲爆。 闻言，一脸担心齐凤莲肚子里小侄子的刘玉萍，不由得怒气冲冲抬起头。 “放你娘的狗屁——” 齐凤莲婚前不干净，那是婚前的事既然进了刘家的大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能容得这黄毛丫头嘴巴不干净。 刘玉萍松开齐凤莲，忽然冲上去给了左甜甜几个大嘴巴子。 嚯—— 武力充沛！ 周围的吃瓜群众生怕被牵连无辜，不约而同吓得后退三步。 “你敢打我！我去你奶奶的——” 两人就这么当场干起来了。 陈招娣看着忽然干架的两人，语气嫌弃的嘀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不说清楚！” 旁边一个圆脸大娘把瓜子壳吐地上：“这都不清楚，我来跟你们说！” “一开始吵架的这两个人，以前抢同一个男人，那男人也不是好货色，招惹了这个，又招惹那个，然后就栽了！她们就因为这事吵了起来！” 围在圆脸大娘身边的吃瓜群众听得入迷，有人忍不住问：“大娘，你这么清楚跟他们都认识啊？” “害！”圆脸大娘咧开大嘴笑：“我谁都不认识，这都是我自己猜的！” …… 有时候人真的能无语到一个地步！ 吃瓜群众嫌弃地以圆脸大娘为中心，后退半步。 不一会儿，刘玉萍和左甜甜的战斗进入白热化，胜负隐约见分晓。 陈招娣嗑着从圆脸大娘手里顺来的瓜子，看向脸色苍白、右手扶着墙左手扶腰的齐凤莲，啧啧称奇。 “齐凤莲这么一把年纪，她是真怀上了呀！我原以为她在骗人！” 说到齐凤莲肚子里的孩子—— 周红玉忍不住抬头看去。 齐凤莲可不是什么情比意坚的女人，不然她也不会改嫁刘老拐，她这么激动，怎么看着都奇怪！ 这肚子里的孩子难道是林海阳的种！ 哇—— 周红玉仿佛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时，齐凤莲转过头正好与她对视，眼睛忽然一下子亮起来，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周红玉：？？？ 干嘛！ 我跟你们俩可不一样，我和姓林的又没有露水情缘！ 刘玉萍险胜左甜甜，看着骂骂咧咧逃走的手下败将，没等她高兴，就听到吃瓜群众议论起齐凤莲肚子里的孩子。 她立刻坐不住了。 她就说嘛，大哥和齐凤莲一把年纪，孩子怎么说怀就怀！背后有诈！ 于是，等送齐凤莲去医院看医生，刘玉萍站在走廊跟大哥刘老拐说了自己的怀疑。 刘老拐笑出声：“你傻了吧，凤莲肚子里百分之百怀的是我的孩子，你哥我虽然上了年纪，可照样宝刀未老，何况如果怀的是林主席的孩子，凤莲怎么可能嫁给我！” 刘老拐听了描述便知道刘玉萍口中的那个男人，是之前在厂里和齐凤莲有过不好传闻的林主席。 林主席大龄未婚，家世好有钱又有权，如果齐凤莲肚子里怀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母凭子贵，想也知道不会嫁给自己。 然而，事实的真相又是如何？ 当事人也不清楚。 齐凤莲私生活混乱，她除了有林主席、刘老拐这两个情人，期间还私会一些老情人赚点小钱，算算时间，她肚子里孩子的爸很可能是林主席。 齐凤莲第一时间找过去以为能母凭子贵，林海阳根本不认。 即便她说要带肚子里的孩子改嫁给刘老拐，林海阳没有半句挽留的话，于是她就这么嫁了。 刘老拐卷了卷医生开的单子：“这些都算不上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去找你大嫂的合伙人，把钱要回来！” 齐凤莲高龄孕妇，这次受了刺激情况很不好，看病的医生说，如果想保住孩子钱是个大问题。 钱嘛，刘老拐不久前被齐凤莲逼着从刘玉洁那里拿了一大笔钱。 刘玉萍听了顿时转移走全部的注意力，她眉头紧锁：“钱？你们给出去多少？” “三千！” 刘玉萍眼神能杀人，那可是三千块，不是三分钱，大哥就这么让齐凤莲给了外人！ 刘玉萍立下誓言：“别说三千，三分钱我都要拿回来！这明摆着就是骗钱！” 下午，陈招娣就给周红玉传回来最新消息。 刘家人去干货店找王凤琴要钱了—— 周红玉第一时间想的便是，会不会影响到干货店的生意，她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这话如果被陈招娣听到，肯定要翻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她良心，大大滴坏！公认的！ “也就闹了一会儿，你堂哥堂嫂就出面说和，王凤琴命好，赶上了这么一对公婆帮忙收拾烂摊子，钱，原封不动退回给刘家，所有的损失他们来承担！” 周红玉点头，做到这份上确实是世上难得的好公婆。 陈招娣一言难尽：“听说齐凤莲经过这回折腾，生孩子前都必须卧床养胎。” 周红玉当时还在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见到齐凤莲了。 然后，晚上她就见到齐凤莲了—— 第136章 突破口 周红玉忍不住挑眉：“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卧床养胎？” 蹲守在她回家路上的齐凤莲缓缓从没人的小巷子走出来，双手紧张地捂住肚子，脸色发白。 “这钱你拿着，你去走关系把林主席弄出来！” 那是她孩子的爸爸，坚决不能有事！ 周红玉抱着胳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想多了吧，你可吩咐不到我头上！” “你！”齐凤莲疼得抽气。 她双手紧紧护住肚子，脸色白了几个度：“你嘴上说着没关系，谁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他沦落到现在的地步！你不能见死不救！” 周红玉笑出声：“我就这么做了，你又能如何？” 齐凤莲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世，孩子的爸爸就要没了！ 左甜甜当时将林主席的情况形容得特别严重，齐凤莲便觉得如果关系不到位，林主席极有可能会挨枪子。 周红玉抱着胳膊冷笑，看在孩子的份上告诉她：“总之死不了人！” “你早就知道了！”齐凤莲失声。 “哼，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完，周红玉不想与她过多纠缠，大步向前走去。 齐凤莲在身后捏紧装钱的信封，咬牙。 她行动不便，暂且等上几天，如果周红玉说的是真的，那这些钱也用不着浪费。 * 林海阳远比大家想象中还要厉害。 第二天就找到办法从困境中脱身。 ——流氓罪，小事一桩。 ——他直接选择和被一起抓奸在床的小情人结婚了，合法了，当然就什么事都没有。 周红玉听陈招娣说着最新消息不免愣了愣，这也是个神人啊！ 就在这时，对面大院传出刘婆子的尖叫声。 “出事了！出事了！快来人啊！救救命啊！” 胡同的街坊瞬间跑过去帮忙，有人叫了救护车。 刘婆子在院子里哭天喊地：“我娶的是什么儿媳妇，这么个祸害！昨天医生让她留在医院卧床保胎，她非闹着回家，好了吧，这回为了她们母子俩，家底都得掏空！” 齐凤莲被医生通知卧床保胎，刘婆子对她的态度稍微缓和几分，毕竟这是真怀了刘家的孩子。 齐凤莲坚持从医院回家，她也很同意。 在她看来医院就是骗人的玩意儿，在哪里卧床养胎都一样，没想到这就出事了！ 刘婆子想来想去只能怪到闹着回家的齐凤莲头上。 救护车把齐凤莲接走，陈招娣抖了抖鸡皮疙瘩。 她有些膈应得慌：“以前车间一起干活的白婶子，还想邀请我去参加她二女儿和林主席的结婚宴，看这样子我还去吗？不会出人命了吧！” 陈招娣想不通，白婶子二女儿和林主席结婚，关齐凤莲这旧情人什么事，她的反应也太大了！ “去！为什么不去！”周红玉理由充分：“这场结婚宴肯定热闹，你去见识一番，回来跟我说说！” 这么说陈招娣就来了精神。 “行，我去！” * 陈招娣带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去，却阴着脸从结婚宴回来。 周红玉就问她怎么回事。 陈招娣把两大份剩菜放下，语气格外冲。 “我以为姓白的千年老二记着我，特地下了喜帖叫我参加结婚宴，我还因此封了二十块红包，哪知道人家把我叫过去就是等着看笑话！” “你没去，你是不知道她那小人得势的样子！我吃着饭，她就带她那自以为嫁了个好人家的二女儿过来，一通胡说八道，要不是桌上的菜山珍海味，我非拿碗砸破她的头不可！” 周红玉试着在回忆中找出白婶子的样子，低眉顺眼，没有存在感，受气包，这样的人把女儿卖了个好价钱就飘了？ 果然，她这大半辈子吃的苦没有一点是白受了！ 陈招娣越说越激动：“你没跟着去，你是没看到，姓白的千年老二飘得不行，她拉着她那二女儿的手，凑到我跟前问，问我们家什么时候办喜事，她真是……气死我了！” 嗯，戳到了大房的心窝子，周红玉点头。 陈招娣拍大腿：“就因为白飘飘卖了个好价钱，白家所有人都变了个样，下回你见上一面就知道！” 没眼看！ 白飘飘哭肿眼睛，却仍旧被白婶子拉着手挨个炫耀，她那有钱又出手大方的女婿。 背过身，不知有多少人在白飘飘大喜的日子诅咒她。 这场结婚宴唯一让陈招娣开心的，就是她厚着脸皮打包回来的两大份剩菜。 “姓白的千年老二给我找不痛快，那她也别想好过，我临走前拉着她，问她要了一桌菜打包回来，她当时正在跟别人充大头，无论如何都得照做！” 陈招娣打开袋子展示：“说真的，如果林主席没干那么多坏事，凭他那条件找什么媳妇都行！你看看，这菜色，龙虾、鲍鱼……还有什么三文鱼，吃起来软糯爽滑，这些菜都没动过，留着今晚上拿回家吃！” 不过家里没有冰箱，还得拿到胡同小卖部的冰箱寄存。 合情合理，还得分一些给小卖部老板娘。 虽说是厚着脸皮免费拿的，陈招娣这抠门成性的人还是舍不得。 说到晚上吃饭，周红玉想到公公交代的事。 “爸说，今晚带新来的保姆，还有全家人在医院附近下馆子，看样子今晚没法吃你的菜了！” 陈招娣系上袋子，面露困惑：“爸这次他终于找到合心意的保姆了？” 周红玉摆摆手：“爸要求高，哪有那么容易，这次带回来一个流落街头的小姑娘，据说身世可怜，来京城投靠亲戚人没找到，只能流落街头，爸和朋友去钓鱼顺手把她捡回来，姑且叫她保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安排。” * 医院。 新来的小护士重复第三次，终于笨拙地换好药，挨了严厉的护士长一顿训。 常婆子慈祥的笑，安慰：“没事的，等孩子以后练熟了就好多了！” 小护士低头不说话。 护士长越发嫌弃，抱怨：“老太太，她一外地来的，你别跟她计较！” 常婆子点头笑笑，略微心疼看着这个和她孙女一般年纪却离开父母怀抱，远在他乡工作的小护士。 心想，等下次小护士再来，她得给小护士送点吃的。 干完活，小护士跟在护士长屁股后面走出病房，护士长因为她今天不合格的表现训个不停。 小护士只顾埋头看地板，心里想着其他事。 从楼梯拐角下去，那个找了护士长和常婆子主治医生很多次的人，果然又出现了—— 第137章 小保姆香兰 护士长一如既往收下那人塞到手边的红包，然后，严词拒绝再听那人说的各种好话，不耐烦地推开他下楼梯。 红包至少有五块吧？ 小护士低头看自己灰扑扑的鞋子，即便成了乡亲眼中十分有出息，毕业后分配到京城的一员，她的日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她只是个拿死工资的小护士，上班受病人的气，受医生的气，受护士长的气……谁的气都要受！ 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再继续下去！ 也许她可以…… 小护士将幽深的目光投向缠着护士长的那人。 * 常老头带着身世可怜的小姑娘香兰，先去澡堂洗了个澡，又翻出孙女的旧衣服给香兰穿。 这么折腾下来，像个乞丐似的香兰总算有了人样。 常老头：“这才拿得出手，你要是想做我们家保姆，可不能像个乞丐似的！” 香兰恨不得磕头道谢，也确实这么做了。 “常爷爷，您的大恩大德，香兰永世难忘！” “你一个大活人给我磕头，夭寿啊！” 常老头往旁边跳开。 “做人再穷都得有骨气，哪能说跪就跪，跪多了膝盖不值钱，以后没人看得起你！” 自从家人离世，寄人篱下后再也没有听过这么掏心掏肺的暖心话，香兰感动得热泪盈眶。 “爷爷，我一定干好保姆这份活，将来等我有能力，我给你养老送终！” “诶呦，你这孩子乱说话，我还想多活几年！” 常老头背手转过身：“我有儿有女，用不着你这个外人养老送终，你就是想，我将来也没家产分你！” 这小姑娘说话还怪好听！ 香兰认真：“爷爷，我什么都不要你的，我只想给你养老送终，是你让吃饱了饭！” 唉，这话说的…… 常老头听了心疼，想也知道这孩子从小到大受了不少苦。 他和在医院里心疼小护士的常婆子不愧是枕边人，两人都爱心泛滥。 尤其是遇到和孙辈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那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 在医院附近的饭店常家人陪着吃过饭，认齐人，香兰算是暂时留在常家了。 吃完饭，香兰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勤快地找来服务员准备打包。 陈招娣动了动嘴唇，这已经剩不了多少，打包回去也没人吃啊！ 她用眼神示意周红玉说点什么，周红玉说话好听，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才不会觉得自尊心受损。 这时，常美英好奇地问了下：“香兰姐姐，我们家没人吃这些，你要打包回去自己吃吗？” 香兰一愣，她傻了，没见过世面，常爷爷家请得起保姆就不可能吃这些剩下的汤汤水水。 香兰爽快一笑：“我吃，这些菜吃了还想吃第二遍！” 常婆子点头：“你这小姑娘和我老婆子一样的爱好，行，既然你今晚开始给我陪床，那明天我们俩就吃这剩菜！” 啊！ 有好玩的事不带我！ 常美英异常积极：“奶奶，我明天早早的从育红班回来陪你，我也吃剩菜！” 周红玉严厉：“你早早的回来？谁接你？我可没空！” 香兰应道：“周姐，我有空，我去接美英过来。” 周红玉困惑：“香兰，你认得路吗？” 香兰笑道：“周姐，我从小记性就好，看一遍就能记住。” 哇—— 陈招娣这个本来不是很喜欢香兰的人都忍不住夸道：“香兰，看来你还是被耽误了，要是有条件你保准考上大学！” 香兰谦虚：“陈姐，我只是记性好，离考大学还差的远呢！” 陈招娣咧嘴笑：“我们女人嘛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行，考大学那都是男人的事！” 站在角落的常华英忍不住皱眉。 这些年看着大哥坚持复读，她有时候忍不住在想，高考就那么难吗？如果她参加高考会是什么样子？ 可爸妈的态度又这么封建…… 因着说的考大学，陈招娣对香兰热情许多。 结完账从饭馆出来，陈招娣挽着香兰胳膊走在前面，她不断问着香兰以前喜欢吃什么，记性这么好，若是有空她抄一份出来给正在复读的大儿子吃吃看。 喜欢吃什么？ 香兰想不出来，亲人去世后她寄人篱下，每天只想着吃饱饭，只要能填饱肚子都往嘴里塞。 因为陈招娣的热情，香兰好心说了几种以前经常吃的野菜。 陈招娣牢牢记在心里，心想，等大儿子从外地回来，这份秘方一定要让孩子试一试，争取早点考上大学，赶紧成家立业！ 晚上，香兰要留在医院陪床。 常婆子不同意：“这可怜的孩子刚来家里第一天，就陪着我住医院，使不得啊！” 常婆子心善，知道香兰悲惨的身世，就开始在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 香兰笑道：“奶奶，你是嫌我干活少、吃饭多吗？如果我不留下来陪床，那真对不起今晚招待我的这顿饭。” 常婆子愣了下，她出发点是好的，没想到引起了香兰的自责。 于是，她赶紧同意：“香兰，你再陪奶奶在医院住几天受点苦，很快就能出院了！” 香兰笑着答应，她不禁庆幸那天饿得受不了，向常爷爷求助，遇到这么一户好人家，以后她一定加倍报答他们！ * 有香兰陪在身边，常婆子轻松不少。 香兰勤快，做事有条理，她将常婆子照顾得舒舒服服，只陪了一个晚上，常婆子就开始觉得有些离不了这个处处用心的小姑娘。 下午，香兰走了一大段路去育红班把常美英接过来。 不过，常美英心心念念的剩菜没吃上，早上常婆子没注意，一下子被香兰吃完了。 香兰吃了剩菜，把食堂打回来的早饭留给她，常婆子默默分了些给香兰。 常美英吃着同学给的奶糖，听她们说完转头就抛到脑后跟，一点没计较。 小孩永远都是想一出是一出，过了那会儿，就没了那股劲儿。 香兰把常婆子交代买回来的苹果拿出来，常婆子便道：“香兰，你多洗几个，等会儿护士过来换药，我们拿几个苹果送给她们！” 香兰笑着应声。 常美英咬着黏糊糊的奶糖，放在嘴里边玩边吃。 不一会儿，护士长带着昨天的小护士过来了。 不同于上次走心，这次小护士利索地干完活。 第138章 省钱 常婆子用棉签按住针口：“两位先等一下，我买了苹果要分给你们，小姑娘拿着苹果去洗了，一会儿就回来！” 下雪也就这几天，这时候苹果不便宜。 护士长笑着点头：“那我们等等！” 很快，香兰用盆装着大苹果回来。 香兰端着苹果送到她们面前挑选，护士长拿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托老太太您的福，吃上这么好的苹果，老太太你这孙女看着不错，多大了，有没有对象？” “这不是我孙女，是家里请来照顾我的保姆！” 保姆？ 小护士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她拿着苹果，打量的眼神从香兰身上飘过，她原以为很普通的老太太请得起保姆！ 小护士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护士长笑着恭维：“老太太您可算享了儿女的福，还用上了保姆，放在旧社会您就是这个！” 她竖起大拇指。 常婆子特别不好意思，赶忙摆手：“可别说这话，我们都是新社会的人！” 常美英好奇地问：“奶奶，请保姆要花很多钱吗？” 护士长语气羡慕：“当然了，像阿姨和这个姐姐就请不保姆！” 常美英先前不太懂保姆的含义，她以为家里来了个不认识的姐姐陪她玩，原来请保姆要花好多钱！ 她要省钱，她要请保姆照顾奶奶—— 从病房出来，护士长看着又没了精神头的小护士，便忍不住训道：“别以为分配到医院就端了铁饭碗，只要单位一天没跟你签合同，你就一天没有保障，给我打起十倍精神！” 小护士低头看地板不说话，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她和护士长分开立刻抬起头东张西望，很幸运地在主治医生办公室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又一次被主治医生赶出来。 小护士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她，她便一脸轻松走过去打招呼。 “你好，我是负责308病房的护士，有什么忙能帮上你？” 308病房住着常婆子。 不多时，刘玉洁便接到了从医院传来的好消息，她终于在严丝合缝的铁幕打开一个口子。 刘玉洁激动地向电话那头吩咐：“你先把小护士稳住，我马上赶过去，你告诉她，只要她有用就少不了她的好处！” 刘玉洁匆匆出门。 等宋青云下班回到家，在一楼小书房听完监听器里的话，不由得沉思起来。 医院打来的电话，突破口？什么突破口？ 宋青云愈发好奇，刘玉洁背着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 新店开业客流稳定下来，周红玉便返回文化馆上班。 她屁股刚坐热就被育红班老师一个电话叫到学校。 周红玉急急忙忙赶过去，进办公室就问：“老师又要跟我聊学习问题？” 除了常日晖基因突变，剩下三个在学习上看不出来有天赋，马马虎虎，也不知道像谁。 ps周婆子：像你！当年如果没有老娘把树枝打到开叉，你休想高中毕业！ 育红班云老师捂着嘴笑：“美英妈妈，你谦虚了，昨天常美英同学去找隔壁小学的校长参加了一场跳级考试，成功获得入学资格！” 育红班的隔壁小学……呀，好像是一所很了不得的小学！ 等等！ 美英才五岁，她还没到上小学的年纪！ 周红玉激动后又随即冷静下来。 云老师将热乎的入学通知书放到桌子：“美英妈妈，作为孩子的老师我想在这里想说几句话，你愿意听吗？” 周红玉点头。 云老师表情严肃：“你们家孩子胆子很大，也确实有这个资本，不过以我对美英同学这几年的观察，我并不介意孩子拔苗助长，不知道你们家长是什么想法？” 突然收到隔壁小学校长的通知，她吓了一大跳，她当时就问明情况，常美英说是自己做的决定。 云老师向来对班上这个古灵精怪的常美英又爱又恨。 小女孩出奇聪明，人见人爱，天天有小朋友因为抢着送她东西打破头，却又与众不同，在她身上看不到半点文静气息，特别野，从入学开始就一直是学校里的孩子头头。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常美英家教很好，即便有这么多优越的条件，却同时也是一个老师们很喜欢的好孩子。 善良又大方。 周红玉无需多想，她当然不同意！ 美英这孩子性子跳脱，跳级弊大于利！ 想到梦里美英出了那样令人心痛的事，她的心抽痛，她就只盼着将来美英能够平平安安，至于其他虚名，她不在乎。 周红玉斩钉截铁：“云老师，这事就当没发生过，美英照常在育红班上学！” 云老师看了眼门外的小脑袋，常美英不像是听话的孩子！ “美英妈妈，我虽持反对意见，不过也希望你能认真为孩子做考虑，毕竟你们家孩子有这个天赋！” “常美英同学，出来吧！” 周红玉转过身，看到常美英露着小酒窝从门后走出来。 “妈，云老师！”常美英大大方方打招呼。 常美英乖巧：“妈，我最听你的话了，你说不去就不去，我留在育红班上学！” 云老师默默低下头，平时没见你这么乖！ 既然这样，云老师不好多说。 也许常美英一时冲动，才大胆地跑去找隔壁小学校长要入学资格，她本身对跳级，提前进入小学没有太多想法。 因为这事，周红玉帮孩子请了一天假，她可得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 从办公室出来，常美英很有眼色地主动招供：“妈，我是想着跳级省学费，把钱留给奶奶请保姆！” 周红玉一阵无语，这里面果然有事！ 从这次就能看出若是不加以管教，日后必会惹出更大的事，周红玉并不希望她的宝贝女儿走上梦里的老路。 周红玉冷笑：“看得出来你很有孝心，那我满足你好了！” 常美英感受到一股寒意，她慌乱：“妈……” 没说完的话被打断，周红玉笑容残忍：“从明天开始，你的零花钱减少五分之四，一星期只有两毛钱！” 常美英悲痛万分：不要啊—— 一星期两毛钱根本活不下去！ 回家见到姐姐，常美英搂着姐姐脖子撒娇卖萌。 常淑英听完事情经过，宠溺地点了下她的鼻子：“没事，还有姐姐，我以后一星期给你一块钱！” 常美英顿时从她怀里起身，一脸担忧：“姐姐，我不要零花钱了，你别去做坏事！奶奶说做坏事的人要被割舌头！” 她姐姐很可怜的，一星期给她一块钱简直就是天大的事。 常淑英信心十足：“姐姐在给杂志供稿，等到下个星期就有稿费，每个月有十二块！” 宁馆长平时拿着徒弟的画去找老朋友炫耀，没几天就给常淑英找了活，开始给几家杂志社供稿。 收入虽不多，却很能振奋人心，因为她能养活自己了！ 常美英抱着常淑英胳膊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里冒着小爱心。 十二块，姐姐是富婆！ 第139章 老交情 派去跟踪的人从医院传回消息，刘玉洁在医院见了一个带着孩子从大西北来看病的中年妇女。 宋青云眉头紧锁，这又是谁？ * 礼拜天，周红玉一早就回周家村看房子。 常美英起床没看到人，穿着睡衣坐床上嘟嘟囔囔半天，直到常淑英出门前哄着答应她，等晚上回来给她带糖，她才阴转多云，脸上露出笑容。 常美英撒娇：“姐姐，要多多发糖哦！” “好——” 常淑英抬着装有绘画工具的木制小推车迈过门槛。 院子里一时间变得安静，常美英看了眼闹钟，一会儿香兰姐姐要从医院回来接她。 常美英从暖和的被窝爬起来换衣服，她刚穿好外套就听到大门处传来动静，她以为是姐姐忘记拿东西了，咯咯咯笑着跑过去开门。 “姐姐，大马哈……” 这谁啊？ 不认识！ 门口站着一个黑瘦的中年妇女，怀里还抱着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大孩”，对常美英而言就是一个大孩！ “小孩，你家大人呢？” 常美英眼神警惕，想到育红班老师和奶奶经常跟她讲人贩子拐卖小孩的鬼故事，立刻扯起嗓子呼唤：“爷爷，来人了！快出来！有没有人看到我爷爷！” 听着声，原本冷清的胡同瞬间伸出几个脑袋。 街坊同样警惕地看着出现在胡同里的陌生人，还有人让常美英关上门先在家待着，有什么事等大人回来再说。 黑瘦妇女抱紧孩子，满脸苦大仇深：“各位街坊，我丈夫是这家二儿子的老同学，我孩子生了重病只能从大西北来京城治病，病没治好，钱却花完了，就厚着脸皮找上门投靠，外面冷，能不能让我先带着孩子进去？” 街坊厉声喝道：“那也不行，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这样吧，在常老头回来前你先来我家待着，免得加重你孩子的病情！” 黑瘦妇女犹豫，见状，街坊开始怀疑她的目的。 “你到底是来干嘛？你不是说来京城给孩子看病？现在孩子就不重要了？你就非得在没人的时候进常家，跟一个小女孩待在一起！” 常美英拦着门：“你想进来也不行，我奶奶说了，大人不在家，不给陌生人进门！” 外面冷得厉害，在几声催促声中，黑瘦妇女只得去了对面大院。 常美英感觉这个脾气不好的大婶，临走前用眼神刮了她一眼。 ？？？ 香兰还没来，常美英坐在灶台旁就着余下的火堆取暖，吃着特地给她留在锅里的肉包子等人。 没一会儿，常美英就听到大门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常美英一手拿着一个大肉包子出去。 看见香兰，她开心地塞过去一个大肉包子。 香兰和她手拉着手正准备出发去医院，黑瘦妇女急咧咧从对面大院跑出来。 “嘿！站住！家里来客人了，你们要去哪！” 黑瘦妇女怀里抱着孩子把她们拦停：“你是兴旺大哥家的女儿，华英吧？我是你二叔老同学的媳妇，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你不记得了！” 伶牙俐齿的香兰有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常美英拉了拉香兰的手，告诉对面的人：“大婶，这个姐姐是我们家的保姆，你要等就等我爷爷回来再说，我们现在要去医院看我奶奶！” “你们家请保姆啦！”黑瘦妇女脱口而出。 黑瘦妇女表情复杂，没想到常家竟然请得起保姆！ 她丈夫在京城高中毕业，因为没有户口找不到工作，只能选择去大西北讨生计，而后常兴旺才去的。 那天丈夫从恩师口中知道常兴旺也要来大西北，难得露出笑容，酒后吐露真言。 “人人都说小师弟是考大学的料子，最后落到跟我一样的境遇！” 常兴旺到大西北待了几天就被一份名单打包带走，至此师兄弟间勉强维持着联系，不过因着都在同一片区域，有时还能碰上面，丈夫对常兴旺的情况更为了解。 近些年丈夫升迁快，多了不少应酬，而常兴旺那边仿佛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通信不便，这才渐渐少了联系。 她来双洞胡同前隐隐有些自得，常兴旺即便是本地人又如何，怎么都没办法调回来！ 她们家却有了些苗头，论起前途，常兴旺并不值得来往。 不曾想常家远比想象中的富裕，已经开始请保姆。 常美英听了不乐意，坦率：“大婶，你说话真讨厌！” 香兰姐姐是来照顾奶奶的，谁都不许说！ 常家请保姆后胡同里多了风言风语，有长舌夫喜欢犯贱，凑到常美英跟前胡说八道，议论常婆子好吃懒做装病坑家里的孩子。 常美英每次听了都生气，接着就会叽里呱啦和长舌妇斗嘴皮子。 黑瘦妇女皱起眉头，教训：“你这孩子没大没小！” 常美英撅嘴，根本不吃这一套：“你最好别对我凶咯，我在家最受宠，小心我让你连我家门都进不了！” 这时，拿着黑瘦妇女落在家里东西的街坊走出来，听了点头。 “你最好乖乖听这小宝贝的话，她可是常家老两口最宝贝的小孙女，惹了她，甭管你丈夫和兴旺有没有老交情，常家老两口那对你可没有好脸色！” 街坊狐疑地看了眼她抱在怀里的孩子，这孩子真生病了？ 自己孩子生了病，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她的孩子怎么看都不像生病！ 黑瘦妇女察觉到异样的眼神，立刻收紧胳膊遮得严严实实。 “要不，谁给我打个电话？我总不能一直在别人家干坐着。” 街坊嫌弃，咦，这话说的，难道我家就待不得！ 香兰了然，告诉她：“常爷爷一大早钓到鱼，现在正在医院给常奶奶做鱼吃补身体，你要是想见常爷爷就跟我们去医院，要不然家里到天黑都不一定有人！” 华英姐常住宿舍，平时很少回家。 陈家夫妻一大早去店里干活，赚钱去了。 周姐有事要回娘家一趟。 淑英要去跟师父学画画。 黑瘦妇女咬牙答应：“行，我跟你们跑一趟医院！” “慢着！”街坊想了下觉得不对，伸手把黑瘦妇女拦下。 街坊特别不放心：“在咱们双洞胡同我都担心你这人干坏事，我怎么可能让你带着两个孩子出去！” 有句话他没说，常家这刚玩没几天的小保姆也不知道靠不靠谱，若小保姆里应外合，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常美英拐了。 想想周家母女，想想常家老两口…… 以后他还要不要活命！ 常美英烦死了—— 她急着想去医院看奶奶，这人事怎么这么多。 她发脾气：“大婶你就带着孩子原地待着，我等会把爷爷叫回来！田大爷，你家能管一顿饭不？” “能能能。” 第140章 住下 得到肯定答复，常美英拉起香兰的手走人，任凭身后的人抱着孩子大声叫嚷。 到医院，常美英喝了热乎乎的鱼汤暖和身体，重新露出笑脸。 旁边，香兰先跟常老头汇报完家里的情况，这才喝起鱼汤。 常老头皱眉：“这又是谁？” 他家老二老同学的媳妇和孩子自个找上门来投靠？ 听着不太靠谱。 这老同学自己反倒干嘛去了。 在这之前，常老头并未收到任何来自于他家老二的信件通知过这事。 常婆子忽然想起来这么一个人：“不会是张桂芬吧？兴旺高中师兄张德柱的媳妇！华英两岁大的时候她来过家里一趟，我听着怎么像是她！” 常老头穿外套：“那我回去看看。” “路上小心！” 常美英灵光一闪，追出去：“爷爷，我有话要交代你……” 她附在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常老头听完露出无奈又宠溺的表情：“行，都听你的！” 下午，常美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早早要求香兰把她送回家。 她倒要看看，早上那个讨厌的女人在她家干嘛了！ 香兰把人安全送到家，常家大院正忙着招待客人。 陈招娣洗着菜看见常美英从大门进来，笑道：“美英啊，你妈今晚留在周家村陪你外婆，你今晚和谁睡啊？和你姐姐，还是和大伯母？” 常美英哼了几声，甩着小胳膊调整衣服的舒适性：“我自己就可以睡！” 看不起谁呢！ 陈招娣笑着啧了声，很是看不起：“美英，那你可别哭鼻子。” “我才不会！” 常美英转头看了看院子里：“大伯母，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那个讨厌的女人带着孩子走了吗？ 陈招娣指了下男孩们的房间：“喏，在里面，接下来这段时间就要住在我们家！” 常家三个男孩，常耀祖去了外地，常鹏飞被扫地出门，而剩下一个常日晖平时不着家，暂住他们的房间正好合适。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从医院回来前，常美英叮嘱过，她们房间不能塞人！ “啊！”常美英不高兴，那个女人太讨厌了，看着就事多！ 陈招娣抖了抖洗好的菜：“你不高兴也没用，这是你爸爸的老同学，你爷爷已经答应下来了。” 常美英抱着小胳膊，嘟起嘴，爷爷、爸爸，还有那个女人都很讨厌！ 房间里，张桂芬有些嫌弃男孩们的卫生状况，她想住女孩们的房间，这样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能有人伺候。 常老头很干脆地拒绝：“这可没有办法，我家小孙女不喜欢跟别人住一块！” 张桂芬面露为难：“大爷，男孩和女孩不一样，女孩挤一挤就过去了！” 她慈爱地摸了摸怀里孩子的脑袋：“再说了，我孩子身体不好，平时女孩们还可以帮我照顾！” 常老头顿时眼神就不好。 这女人烦死了—— 我们家女孩又不是伺候人的丫鬟！ 若不是顾及张桂芬丈夫和他家老二的同学情谊，加之看在生了病的孩子份上，常老头说什么都不让她住！ 常老头冷声：“没事，住哪都一样，孩子都是你自己照顾，你们住在这里还显得宽敞！” 张桂芬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快，抿了抿唇。 要不是有事，她才懒得上门受气！ 晚饭，常红兵父女一如既往留在厂里加班不回来。 常淑英学完后跑去周家村，今晚她和周红玉原本打算就住在周家村。 听说家里来了常兴旺老同学的家人，周红玉在电话那头答应尽快赶回来。 在这期间，两个小孩对桌上美味的菜馋得不行。 常美英最近省钱，零食很少买了，所以每到饭点肚子里便会犯起馋虫。 至于张桂芬抱在大腿上的另外一个，单纯是宠坏了。 张大宝拿起筷子敲碗：“我要吃饭！吃饭！听到没有！” 张桂芬宠溺地摸孩子的脑袋，有些自豪：“自从生了病，大宝就再也没有这么精神过，看来是在这里见到了喜欢的妹妹，也跟着开心起来！” 常美英：嫌弃！ 常老头因为熊孩子的举动心生不快，听张桂芬再一次说起这孩子生了病，也不好多说。 他朝陈招娣点了下头：“老大媳妇，你去拿碗筷过来，先让孩子们填饱肚子！” 别误会，他更多是在心疼小孙女。 不一会儿，常美英面前就有了一碗鸡汤，里面放着一个大鸡腿，很得她心意。 她甜甜地撒娇：“爷爷，我好爱你~~” 常老头心都化了—— “爷爷也爱你！” 陈招娣听着肉麻，往旁边避了避。 常老头又忽然想起来家里没酒了，拿着小碗上小卖部买酒去了。 陈招娣看着他出门，一转头，就瞧见张大宝突然伸手，从常美英碗里抢了一块鸡肉，干完坏事直接扔嘴里。 这小子竟敢招惹家里最有地位的常美英—— 她可是周红玉的女儿，周婆子的外孙女—— 张桂芬表情骄傲：“孩子没吃饱，还知道找吃的！大嫂，大宝还只是个生病的孩子，别跟他一般计较！” 生病的孩子？ 陈招娣看着咬鸡腿贼有劲的张大宝，不禁想笑，这可不像是生病的孩子！ 常美英举起汤勺往张大宝脑门上敲。 “会不会吃饭？不会吃饭就出去！跟山上没人教的猴子似的！” 张桂芬顿时阴着脸，也正是在这时，周红玉到家了。 第141章 意欲何为 “常兴旺师兄的家人？我没听他说过这事啊！” 张桂芬听着大门处传来声音，立刻知道说话的人是常兴旺的媳妇。 许多年前她和丈夫张德柱来过常家，但并未见过这人，周红玉和婆家吵架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了，只听说是个脾气古怪，且蛮横无理的泼妇！ 张桂芬笑着起身迎上去，一张漂亮的脸蛋给她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 她表情僵硬。 难道常兴旺在老家又偷着换了个更年轻漂亮的小媳妇？ 周红玉拧着眉，问她：“我们家没收到信，你们来之前有跟常兴旺说过？” 这都什么事啊！烦死了！ 常兴旺跟个死人似的，这么些年才回过几次家，他一个人自由自在倒是舒服了，这次竟然还想让家里帮他招待客人！ 事先没有任何通知，人就这么水灵灵的到了家门口！ 周红玉越想越气，她拍了拍胸口，看来今晚就写信臭骂一顿常兴旺—— 张桂芬表情不自然：“常兄弟那里地处偏僻，通信不便，兴许没能及时收到！” 周红玉冷哼，哪能是没收到，她每回写信去骂人，常兴旺怎么回回都能收到，还煞有其事地回信给她改正错别字，气死她了！ 常兴旺丫的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当这是个简单活呢！ 今晚写一封不够，必须写三封！ 周红玉转头问落在后面的常老头：“爸，你给他们安排好住的地方了吗？” “安排好了，暂时就住在男孩们的房间！” 周红玉点头，她伸出手问张桂芬要病历：“这么下去不行，你把孩子的病历给我，我给你多找几个医生看看！” 总不能病治不好，就一直在常家赖下去！ 张桂芬汗流浃背，她哪来的病历，她孩子根本没有生病！ 事情是这样的，张德柱夫妻苦求多年才有了极为宝贵的小儿子，舍不得小儿子留在大西北吃苦，张德柱找了各种关系，总算用孩子来京城看病的借口，将两人弄到京城。 只要病治不好，就能一直赖着不走。 也正巧了，回京城大半年了忽然接到一个活。 ？？？ 周红玉觉得常兴旺师兄的媳妇很不对劲！ 但凡自己孩子生病治不好，若是有人这么问她，她恨不得将知道的全倒腾出来，生怕遗漏了什么耽误孩子的治疗。 这人却更像害怕别人知道点什么！ 难道孩子没生病？ 周红玉被张桂芬的反应搞得有点糊涂了。 这时，常美英忽然喊出声：“坏蛋，我吃过的鸡腿你也要抢！” 一个胖乎乎的男孩跑出来，手里还拿着被常美英用小乳牙啃过的鸡腿。 周红玉嘴角抽搐，指着男孩质问：“这是你那生病治不好的孩子？” 你看这像生病吗！ 张桂芬意识到不对，一把搂过儿子，哭哭啼啼：“他平时不这样的，这病怎么都治不好，我做妈的心里难受啊……” 常老头深受触动，抹眼泪：“没事，桂芬，你就安心留在京城给孩子看病，我们尽全力给你提供帮助！” 周红玉听了没好气，来了来了，她那圣母心肠、感情泛滥的公婆！ 她放话：“爸，把人留在家里你自个负责，我跟大嫂平时还有事要忙！” 把陈招娣拉上，省得还要分心去打理店铺。 陈招娣当起应声虫：“是啊，爸，我一个月三十天无休，自从扔了铁饭碗，天天得出去混口饭吃！” 她可不想在家照顾张桂芬母子，看着就不是好人，有时间她还不如去店里多赚点提成。 常老头没有跟她们计较，点头答应。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计较也没用，又没有人听他的话！ 张桂芳暗了暗眼神，心里不知在想什么，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并未发表意见。 总之，张桂芳的目的是留在常家，更好地接触到生病住院的常婆子，拿到更有力的证据！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吃完晚饭，妯娌俩在厨房干活。 周红玉纳闷：“你说，怎么会有人编造自己孩子生病治不好？这不瘆得慌！” 陈招娣洗碗，同样不解：“放我身上做不来这事！” 周红玉扭扭腰活动筋骨：“这听起来怎么像电影情节？像不像谍战片！敌特！” 陈招娣愣了下，停下手里的活：“国外的资本家多有钱，咱穷得要死，找咱干嘛？” 周红玉发散思维：“嗯……也许瞅准了常兴旺在西北基地工作，不过，他就一个电工有什么好图的？” 周红玉觉得有钱的资本家果然奇奇怪怪，钱多的没处花了，盯上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电工！ 陈招娣笑出声：“什么电工不电工的，我找媒人给耀祖介绍对象的时候就说了，耀祖他二叔在西北基地当领导！反正打听起来不方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周红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所以说是因为你这张破嘴？” 说完转身就走。 陈招娣：“……” 财神爷，你听我解释—— 次日，起床，周红玉交代常淑英姐妹放学回来就收拾东西，等她下了班带她们去周家村，接下来她们一家三口先住在周家村！ 陈招娣三两下刷完牙，赶紧追在周红玉屁股后面问：“你总犯不着离家出走吧！” 周红玉翻她白眼，哪只眼睛看到离家出走了！ “这事你不用管，我肯定不是在离家出走！” 反正都打算在下雪前搬到新家，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行动起来。 陈招娣自知改变不了她的心意，随即跑到常老头面前告状。 公公，你悠着点吧，周红玉这段时间没发疯，你就把她当病猫啊！ 常老头正和张桂芳说着等会儿去医院看望常婆子的安排，当着外人的面不好犯怂。 他顿时拿出一家之主的气派：“去就去，我难道是什么恶人，连儿媳妇回娘家都要管！” 陈招娣：“……” 你真不管？你宝贝的小孙女都被周红玉带走了—— 常老头虚得很，催促张桂芳赶快出发去医院看望常婆子，再磨叽下去，他就维持不住人设了！ 等他把张桂芬带到医院甩开，他再回来看看周红玉打算搞什么事！ 第142章 实名举报 常老头把张桂芬带到医院，还没来得及跑路就被主治医生拦下，将他叫到办公室了解情况。 常老头一走，张桂芳立刻凑到常婆子身边嘘寒问暖。 此时，香兰去煎药了。 常婆子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听了张桂芬的遭遇眼泪掉个不停，同情万分。 “可怜的娃啊，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就生了病治不好……呜呜呜！” 张桂芬从孩子看病的话题聊到常婆子身上，她看似满怀关切：“大娘，许久未见您这是怎么回事啊，听大爷说你住院很久了，我怪担心的！” 常婆子红了脸，不好意思开口，她觉得自己身体很好，没事，可家人却让她在医院住着，这么折腾实在浪费钱。 “桂芬……这不好说……” 太难为情了！ 张桂芬眼神闪了闪：“没事，大娘，等哪天你愿意告诉我了再说！” 看样子用不了多久。 常婆子咽了咽口水，心生愧疚，已经有点想跟她摊开说的意思。 香兰恰巧端着煎好的中药回来：“奶奶，该喝药了！” 张桂芬眼珠子一转，从香兰手里抢过热乎的中药，殷勤地准备给常婆子喂药。 香兰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手，抱着手难受地站在一边，皱眉。 她想干嘛？ 张桂芬用勺子把药送到嘴边，常婆子特别不习惯。 “桂芬，我自己来……” “大娘，我家德柱跟常兄弟情深义重，现在他们两个都不在，我作为张家媳妇，就应该替他们尽一份孝，旁的人再好也没有亲自动手来的真心实意！” 香兰：“……” 想砸我饭碗就直说！ 隔壁病床响起一阵鼓掌声：“说的好！多孝顺的媳妇！你婆家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是祖上积大德了！” 隔壁病床躺着一个摔伤腿的老太太，老太太激动地从床上起身，手舞足蹈比划。 “老姐姐，你在医院住了这么久，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孝顺的媳妇，你这辈子有指望了！” 常婆子表情尴尬：“大妹子，她只是我家老二师兄的媳妇！” 可别说这话！ 她家儿媳妇都很好，她只是一次突然意外晕倒，儿媳妇就让她住了这么久的医院养身体。 天底下难得有这么好的儿媳妇。 老太太情绪激动：“那些个不孝顺的有什么用，平时有事也不见着来端屎端尿伺候，老姐姐，要我说甭管人家是不是亲生的，只要有心孝顺你那就准没错，大不了将来把房子留给她当做谢礼！” 可别说这话！ 常婆子青了脸，祖辈留下的大院子要留给她的五个儿女！ 张桂芬却是反常地面色一喜，这条路她从没想过，不过，隔壁病床老太太说的很对！ 不久后她丈夫调回京城，一家人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有了自己的房子在京城安家落户，那才称得上京城本地人。 而常家…… 明摆着已经得罪了上头的大人物，又怎可能继续占着一座大房子！ 张桂芬住进去后细细数过，正中间有宽敞的院子，足足六大间房，据说后院还有几间小房。 一想到将来这些都会是自家的，她忍不住流口水。 香兰听过隔壁病床的八卦，俯身凑到常婆子耳边。 “奶奶，这人坏的很！听送她来医院的儿媳妇抱怨，以前她儿媳妇生孩子坐月子，她专挑那时候折磨人，落了月子仇，是个人都不可能跟她和解。” “她有儿有女，还点名道姓要儿媳妇来跟前伺候，美不死她！” “啊？”常婆子吃惊不已，大妹子原来是这样的人，太坏了，坐月子的女人都要欺负！ 三个儿媳妇、两个女儿生孩子坐月子，常婆子恨不得当祖宗供着。 常老头和主治医生谈完回来，随手将拿回来的单子放桌上，拿东西压着。 他约好去钓鱼，忙慌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医生给的东西放桌上了，有什么要紧事再让人去找我！” 至于小孙女……任何事都得钓完鱼再说！ 张桂芬转而盯上放在桌上的东西，她觉得有大用！ 香兰照顾常婆子喝药，她就悄悄将桌上的东西换了个不显眼的位置，等着一会儿有机会带走。 隔壁病床老太太看着这边没有因为她的挑拨闹起来，咚咚锵锵，传出一阵阵烦人的噪声。 香兰收起空碗，不禁发觉张桂芬忽然一下子就变得安静起来。 ？？？ 难道刚才是错觉？ 一上午，张桂芬在病房里特别安分。 她对常婆子的病情十分关心，从头问到尾，有些小问题她问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常婆子不好意思地跟她说了实话。 午休，香兰睡一觉起来发现病床边没了张桂芬的身影。 人有三急，香兰没放心上。 然而，等香兰下到一楼活动身子，就发现张桂芬在打电话，香兰莫名留了一个心眼。 她按兵不动，转身回病房。 等张桂芬回来，她才悄悄出去了解情况，惊讶地得知张桂芳竟然打了将近半个小时的电话！ 香兰越发觉得张桂芬这人极其不对劲！ 她想着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异样报告给常爷爷的两个儿媳妇。 变故却提前到来，以一种始料未及的出场方式。 “这里是否住着一位夫家姓常的病人？” 来者说话的语气强势且冷硬。 常婆子愣了下，张桂芬在第一时间笑脸迎上去。 “是我们没错，你们又是谁？” “督察处！” 领头的公正严明拿出工作证，面无表情：“我们接到有人实名举报，特地前来了解情况，请配合调查！” 常婆子当了一辈子家庭妇女，她从不是有主见的人，立刻四神无主。 督察处是干什么的？ 还有，举报她们干嘛！ 她们常家人遵纪守法，乐于贡献，从不做坏事！ 香兰从拐角的厕所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堵在病房门口的大帽子，更是唤起了她内心深处的阴影，里面有一个人她看着特眼熟！ 因为他的追捕，香兰背井离乡，进京投靠亲戚，最后沦落街头为常老头所救。 第143章 添乱 小护士站在病房门口，高大的男人用眼神示意。 “你说！” 小护士心虚地看了常婆子一眼，迅速移开视线。 “是这样的，我作证，她装病赖在医院就是为了把她儿子调回京城，她根本没事！” 隔壁病床的老太太立刻附和着发出嘘声。 “果然啊，我看着她没病没灾，却一直赖在医院，原来藏着这样的心思！” 堵在病房外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先例，今天开了眼啊，这家人太无耻了！ 常婆子一口气堵在心口，小姑娘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她从未与小护士交恶，她自认为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你……你这样说是不对的！” 高大的男人厉声呵斥：“安静！” 常婆子吓得一哆嗦，她敏锐感觉到男人在向另一边倾斜天平，一瞬间气血涌动。 张桂芬拉着常婆子小声道：“大娘，民不与官斗，万万使不得啊！” 她诡辩：“咱这种普通人家遇上了只能认栽，谁让咱们倒霉！老百姓无权无势，只能认了！我劝大娘赶紧将事都揽下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盼着上面看在咱真诚的态度网开一面！” 常婆子愣了下：“……不对，这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怎么能认！ 她家老二在大西北干得好好的，她们家骄傲还来不及，哪能有这种想法！ “大娘，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张桂芬正义凛然：“公道自在人心，即便认了又如何，上面不会让清白的人蒙冤受屈！” 常婆子从不把人往坏了想，她竟觉得说的有点道理。 常婆子犹豫不决起来。 走廊外，香兰看着小护士站在病房门口胡说八道，恨得牙痒痒。 她平时在医院照顾常奶奶，帮常奶奶跑腿做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常奶奶对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有多好！ 有好东西总惦记着送给小护士一份！ 小护士太不是人了！ 香兰恨恨地收回眼神，她现在还不能冲过去揍小护士一顿出气，她得赶紧回去搬救兵。 对了，周姐—— 香兰转过身就往楼下跑。 病房里，常婆子拉住张桂芬的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桂芬，香兰呢？快让香兰去把家里人叫过来，我好拿个主意！” 坏了，把香兰那死丫头给忘了—— 张桂芬高呼：“我们家小保姆香兰去哪儿！穿着深蓝色花衬衣，加一条棉裤！” 高大的男人冷目一横，随即找来下属厉声吩咐几句，下属得到命令，点头带着几个人手匆匆离开。 常婆子见此情景觉得越发不对劲，她这边仿佛毫无优势！只有扔下这从未有过的事才能逃过一劫！ “诶！你们干什么！这是公共场合！凭什么堵在门口不让人进去！妈！妈！你快出来说句话啊！” 常婆子面上一喜，家里来人了！ “小兄弟，外面那两个是我女儿，快让她们进来！” 男人原打算冷着脸不理会，堵在病房外看热闹的人群却叫嚷，把刚来的两个女人放进去，非得看看这一肚子坏水的一家人，又准备干点什么！ 于是，常兰花姐妹被推搡着从门缝中挤进去。 常兰花姐妹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 常梅花察觉到不对劲，过去拉住常婆子的手，一脸害怕。 “妈，出什么事了？我们不会跟着受牵连吧！” 常兰花一听这怎么行，如果知道这里出了事打死她都不会过来，以后离娘家有多远就有多远。 常兰花急忙喊道：“妈，你快说句话呀，到底怎么回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惹的事可犯不着算到我们身上！” 常婆子自己都一头雾水，根本说不清楚。 她只知家里这回可能要遭殃了—— 张桂芬便小声地把事情告诉常兰花姐妹。 听完，常兰花姐妹转过头惊恐看着堵在门口穿制服的一群人。 “督察处！” “妈，你们怎么可以做这种糊涂事！真是连累死我们了！” 常兰花姐妹不管不顾，开口便是指责。 常婆子一脑门子汗，急忙解释：“兰花、梅花，这都是没有的事！” 常兰花姐妹气愤万分。 “怎么就是没有的事，人家这不找上门来了！” “妈，大姐说的对，人家能找上门来是肯定有证据，你快点把这事认了，然后跟人家说清楚，这跟我和大姐没关系！” 张桂芬嘴角上扬，这姐妹俩意料之外的出现，她还以为事情会有变故，没想到会是她的助力。 常兰花姐妹生怕受娘家牵连，这正儿八经的督察处都出动了，指不定娘家就背着她们在干坏事。 本来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干坏事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常兰花想到一个馊主意：“妈，既然这事因二弟而起，你就把责任都推周红玉头上！我猜你和爸根本想不到这些！这一定是周红玉在背后搞鬼！” 常梅花点头：“妈，你大声说出来，我信你的，这肯定是周红玉的责任，二弟都去大西北多久了，你和爸哪有抱怨过一句，从来都是因为这事骄傲不已！” “周红玉自己熬不住了，出这种馊主意害死全家人，你和爸也别给她兜着，这回就让她吃尽苦头！” 常婆子愈发糊涂了，这都什么事呀，怎么跟兴旺媳妇扯到一块去了！ 常婆子原本已经被张桂芬的歪理说动。 她再一听两个女儿的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劲儿，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事认了！ 她就是在被督察处带走前跳楼自杀，豁出一条命，她都不能让儿媳妇无辜受牵连！ 站在病房门口的高大男人皱眉。 这老太太原本都要认了，怎么又变了口风！ 张桂芬也想不明白常婆子怎么忽然就变得又臭又硬，说不通了！ 既然这样，她只能使出杀手锏，要怪就怪常家耽误了她的好事—— * “香兰，你急匆匆地打算干什么去？” 周红玉皱眉，叫住了一脸急色、仿佛身后追着恶鬼的香兰。 第144章 采访组 “周姐！”香兰惊喜万分，她运气真好，在医院一楼大厅直接遇到了周红玉。 “周姐，出事了，事情是这样的……” 香兰对已经发生的事做一个简短的概述。 周红玉脸色如墨。 她突然来一趟医院，是因为常兰花姐妹来医院前特地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唧唧歪歪。 想到那两人从不干好事，她心里有些担心就过来了。 不曾想是这样的事等着她—— “走！我们快点上去！我倒要看看来的是什么妖魔鬼怪！” 周红玉怒了！ 常兴旺那破技术员的身份虽不值钱，可再怎么说她们常家也是为国家建设献出一份力，竟然还有人跑来胡编乱造，好得很啊！ 年底冲业绩，拿她们普通人家嚯嚯？ 那可找错地方了，常家没权没势却不代表着周红玉没有门路，她那几个有出息的哥哥姐姐还活得好好的！ 周红玉和香兰刚上楼梯就听到常婆子的病房传来一声尖叫。 “不好，是常奶奶——” 香兰脸色大变，顿时忘记督察处里有她最为恐惧的人，她发疯似的向病房冲过去。 周红玉紧随其后。 距离病房仅有一步之隔，她们被督察处的人结结实实拦住。 “干什么，一边去！” “你们两个敢不老实，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 病房里，常婆子脸色灰败地跌坐到病床，她想不明白，张桂芬怎么能从嘴里说出这样的话！ 张桂芬还在继续：“……这两天我亲眼所见，从不做假，大娘，原本碍于情面我只好当个糊涂人，可我良心实在过意不去，你们编造事实，欺骗组织是不对的！大娘，老实交代吧！” 看热闹的人轰的一声炸开锅。 张桂芬从一开始就陪在常婆子身边，她都受不住良心地折磨主动站出来坦白，病房里面的人肯定是犯了错才被督察处找上门。 到这一步，还妄图狡辩！ 小护士明显愣了下，啊？陪在常婆子身边的黑瘦妇女是安排的内应？ 高大的男人眼里闪过一抹得意，抬起手，准备盖棺定论吩咐下属收队将人回去。 这时，人群外闹出动静。 周红玉举着保洁放在角落的拖把一路打过来。 “不想死的，都给我让开——” 看热闹的保洁发出一声惊呼：“我拖完厕所还没洗！” 哇地一下，人群齐刷刷让出一条路，原本拦住她们不放行的督察处，纷纷捏着鼻子厌恶地躲开。 周红玉带着香兰一下子就到病房门口。 周红玉举着拖完厕所没洗的拖把怼到高大的男人面前。 “说！你们到底想干嘛！” 男人瞬间黑脸，若非众目睽睽之下，他当场就能把这个女人给撕了！ 有人出声解释：“大妹子，你这是干嘛？你们家做错事还理直气壮，这一个两个的人证都能证明，一个可能是假，两个那百分之百是真的！” “好啊，你既然这么说，那就赶紧还我一万块！” 周红玉给香兰一个眼神，香兰反应迅速。 “我们就是两个人证，你快还钱！” 人群顿时没了声音。 周红玉举着拖把，要求：“犯了什么错，该有怎样的惩罚，不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有事给我走流程！你们的材料呢！拿出来给我看！” 高大的男人冷笑：“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你们不认也得认！” 好无耻—— 周红玉立刻明白督察处居心不良，这活脱脱地就是年底冲业绩！ 好啊，那就闹个够！ 周红玉扔开拖把，撸起袖子：“老娘嫁给个死人，守了几十年活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你想往我头上乱扣帽子，你给我等着，我上中央告你去，不死不休！” “你敢！”男人勃然大怒，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竟敢骑在他头上拉屎。 周红玉怒目而视：“既然没有的事，我有什么不敢，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他误判了，常家还有这样的硬茬子！ “你……” “院长来了！” “还有采访组！” 院长倒霉透顶了，今天正好遇到京城的几家报社来采访医院不久前获得先进奖的事迹。 另一头的楼梯走上来一小群人，个个光鲜亮丽，打扮得花枝招展，院长走在最前面，几个摄影师围在两旁尽职地工作。 正在采访的记者看着忽然堵在面前的一大群人，脱口而出：“怎么了？” 院长的第六感察觉到不妙，他欲带着采访组改道，却不想仿佛嗅到独家新闻的采访组扔下他，扑了过去。 话筒怼到周红玉嘴边。 采访组的几个记者你挤我，我挤你，情绪异常激动。 “这位小姐，你有什么冤屈吗？” 周红玉落下鳄鱼眼泪，将事情娓娓道来，说到动情处还忍不住擦了下眼角。 最后她收尾：“……我们只求有关部门执法讲究公正严明，这都不行吗？” 采访组的记者们拿着小本子疯狂地记记记。 “周小姐放心，明天一定给你头版头条！” 爆炸性大新闻！ 高大的男人脸上没了血色，这时候记者是难缠的角色，什么话都敢对公众报道。 他想替自己说点话：“我们有人证在，这属于正常执法范围……” 记者们只顾埋头拿着小本子记记记，说啊，多说点！ 素材越多，等回到报社编辑就能把这事编得更富有故事性，这个月奖金到手了！ “老大，情况不妙啊，这些记者恨不得从我们身上扒一层皮，本来我们就……，我们还不如快走吧！”其中一个下属劝道。 高大的男人狠狠看了周红玉一眼，扭头带着下属们挤出包围圈。 一楼大厅。 刘玉洁遮得严严实实，她打着看病的旗号静候督察处好消息，这次为了将罪责按死在常家身上，她将所有的底牌都打了。 这时，她看到督察处的人急匆匆从楼梯走下来。 而他们身边并没有常家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刘玉洁暗道不好。 然后她就惊恐地看着几个记者拿着长枪短炮，一路撵着督察处追。 她不会要完了吧！ 刘玉洁感觉心脏愈发难受，她顾不上拿药，急忙赶回家，她得、她得…… 她万万不能出事！ “玉洁，你不是去医院取药了？这是？” 刘玉洁回到家刚上楼梯就被宋青云叫住。 第145章 香兰离开 刘玉洁吓得脸色苍白：“今天医院有点乱，我就先回来了！” 乱？那看样子是把事给搞砸了！ 宋青云不容拒绝拉住刘玉洁的手：“今晚有安排，你准备一下！” “可我……”刘玉洁想到眼下的烂摊子头皮发麻，她生怕处理不好留下把柄。 常家无权无势，不足为惧，却不知道为何，她想到那可怕的后果顿时一股寒意就从脊背蹿升。 “妈因为你的事，今晚特地请表舅吃一顿饭，你确定你另有安排？” “当然没有！” 刘玉洁斩钉截铁，立刻换了话风。 宋青云低眸，收敛笑意，趁着刘玉洁腾不出手，他得多收集些刘玉洁的把柄！ 至于刘玉洁今天搞出来的事会有什么影响，宋青云并不担心，他觉得这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此时，京城城郊某数十米深的地下室，一封加密电报在工作人员的努力下成功发往国外。 另外一些人则等候着从国外发回的指示，再开始进行下一步动作。 * 医院，周红玉透过窗户亲眼看着那些恶心人的家伙离开，她这才放心地收回眼神。 然后就发现病房里少了两个大活人！ 周红玉想都不想就举着拖把冲出去，正悄悄走到楼梯拐角处的常兰花姐妹，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奔向楼下。 我去他大爷的，还让这两人给跑了—— 周红玉生气地将拖把砸到一边。 保洁小心翼翼凑过来，拿起拖把：“你先别急，我拿回去洗洗再给你用……” 保洁拿着拖把就狂奔。 周红玉：“……” 等周红玉返回病房，另一个也正偷摸着准备溜走。 张桂芬抬起头，一下子对上周红玉那冷冰冰的眼神。 “那啥……都是误会！” “误会？”周红玉活动着关节一步步靠近。 香兰机灵地跑去关上门，整个人堵在门口。 张桂芬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强颜欢笑：“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周红玉一脚踹翻她面前的凳子，吓得隔壁病床老太太捂着胸口直叫唤。 周红玉转过头瞥了一眼，老太太立刻噤声。 常婆子软包子脾气，但儿媳妇可不一般，老太太夹起尾巴做人。 周红玉再次将视线锁定在张桂芬身上，她勒令：“今晚就拿着东西从我家滚出去！” 张桂芬脸色铁青：“你别做的太过分……” 自己选择走人和被人扫地出门，区别很大，张桂芬离了常家还可以回到原来的住处，但周红玉的命令在她听来则是一种侮辱。 周红玉笑出声：“过分？我今晚就写信给常兴旺，什么狗屁师兄，恩将仇报，若他以后还跟你们有来往，那他这个人我也不留着过年了，该离就离！” 张桂芬嗤笑，看不起谁呢，她丈夫很快就要调回京城，而常兴旺一个普通的技术工人，恐怕要熬到退休才能回来。 “那我就等着看最后到底谁求上门！” “这你不需要担心！” 周红玉信心十足。 常兴旺能有那么一个交好多年的师兄是他眼瞎，本来他就可有可无，若再恶心人，周红玉就不会留着他等到过年！ 现场火药味十足，常婆子听了这话动动嘴唇却没敢开口。 兴旺媳妇心情不好，她还是不要在这时候说些让人不开心的话—— 周红玉让香兰跟回去盯着张桂芬收拾东西走人，顺便交代她，还要把张桂芬做的事宣扬出去。 张桂芬离开前，看周红玉的眼神极其不爽！ 人走后，常婆子便和周红玉商量：“要不我还是出院吧？有了这一出，我在医院待着也不舒服。” 常婆子恳求。 周红玉记得前些天主治医生说了，新一期的体检报告应该出来了。 “妈，你先等一下，我看看医生怎么说！” 周红玉翻箱倒柜，最后在桌子和墙间的缝隙找到了那份报告，而上面的家属签名则是常老头。 周红玉大致翻了一遍，确实可以出院了！ “妈，我今天就给你办理出院手续，不过出院后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不然还得来医院折腾！” 常婆子喜笑颜开，赶紧点头，这回她知道怕了，她是再也不想住院了！ 如果再来这么一出，她恐怕能少活十年。 * 双洞胡同，常家这边，常老头收获颇丰，拎着钓到的大鱼哼着歌回到家。 然后，他就看见香兰正盯着张桂芬在收拾东西。 街坊们拉住心情正好的常老头，将张桂芬在医院做的事又一遍转述给他听，常老头听完一愣一愣的，这都什么事啊！ 常老头随手把鱼扔到墙角，他走到香兰面前询问。 “香兰，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原本满怀恨意收拾东西的张桂芬听到声音抬起头，临走前她是不是可以添油加醋一番，恶心一下周红玉！ 香兰严肃着脸：“常爷爷，我当时就在现场，这话一点不作假，而且你也可以去问常奶奶！” 这种心怀鬼胎的人就不应该留在常爷爷身边！ 督察处里有追捕过她的人，留在常家已经不是万全之策。 香兰想到自己即将离开，她势必要把常爷爷身边的威胁去除，尽最大努力还常爷爷的一份情。 从香兰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常老头看向张桂芬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许多年前，他家老二还是个毛躁的小子，老二师兄张德柱带着张桂芬上门，那时候张桂芬还是个害羞的新媳妇。 常老头感慨：“娶妻当娶贤，因为这么一个媳妇，两家人要有间隙了。” 香兰却提醒他认清现实：“常爷爷，因为这事周姐特别生气，周姐说了如果美英爸爸还跟他们家有来往，就跟美英爸爸离婚，你以后还是离他们远一点！” 常老头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再多意难逢又如何，兴旺媳妇霸道不讲道理，这回两家人绝无来往的可能！ 香兰动了动嘴唇忍住没说。 夫妻本是一体，她和常爷爷想的不同。 她觉得张桂芳的丈夫，也就是美英爸爸的师兄，同样不会是好人！ 想到自己即将从常家离开，香兰觉得她这份第六感必须跟家里最值得信任的周姐提一下。 第146章 张桂芬失踪 周红玉知道香兰要从家里离开，不免愣了一下。 “香兰，这是怎么了？你在家里待着不舒服？还是有其他打算？” 周红玉知道，香兰早已无家可归，她当初沦落街头吃不饱饭，才被常老头大发善心从外面捡回来。 香兰内心深处并不想走，可她害怕会给常家招致祸端，她也不清楚督察处那人为什么会追捕她！ 她明明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被抓住后找到机会跑了出来，那次逃亡，她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她的住所，爷爷奶奶留给她的遗物。 她背井离乡再也不敢回去，上京投靠亲戚无果，沦落街头也不敢联系老乡，生怕抓她的人还在继续找人。 香兰至今仍就想通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遭遇，明明她们一家人与人为善，她爷爷还曾见义勇为救过人，而香兰却没能应了那句好人有好报。 颠沛流离，惶恐度日。 “香兰，你还好吧？” 周红玉见向来坚强的香兰精神恍惚，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不过是和淑英差不多年纪大的孩子，却早已吃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 俗话说的好，先苦后甜，也不知道这话适不适用在香兰身上。 香兰因为突然的关心愣了下。 香兰很清楚自己的遭遇很惨，她也不是喜欢拿着悲惨遭遇博同情的人，可听到这样的关心她还是不由得湿润了眼眶。 香兰敞开心扉，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周红玉。 周红玉听完露出惊奇的表情，香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丰富的经历，果然是神人！ 即便这样，香兰还能对生活保持着积极向上的态度，实属难得，她想，如果香兰长大成人必然能闯出一番天下。 甚至在香兰没有说出她魔幻的经历前，周红玉已经开始考虑将香兰培养成她手底下的三号人物。 其他两位分别为，陈招娣，周兵。 现在这些想法都被推翻。 如果香兰所言非虚，那香兰继续留在京城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周红玉在京城并没有助力，她帮不上忙。 周红玉提议：“香兰，如果你只是打算离开京城，躲开那些家伙，那不如我给你挑几个地方，在那里我有人，还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不过，沪市虽好却不在考虑范围，首先她大嫂不好相处，其次，周红玉和她大哥家的孩子关系一般，使唤起来没有那么顺手。 于是，可供香兰选择的就有她二姐所在的西北某省会，以及她二哥所在的广省。 周红玉把这两个可以选择的地方跟香兰说了。 香兰听完犹豫不决，她内心深处还是舍不得离开京城，离开那个心地善良把她捡回来的常爷爷。 她艰难道：“周姐，我再想想，今晚前就给你答复！” 周红玉看出她的勉强，安慰：“不用太着急，你今天跟着忙活也累了，考虑清楚明天再给我答复吧！” 周红玉忽然一笑：“今天医院那批记者你看见没？若他们大展身手把督察处全送进去，那你的麻烦就解决了一大半！” “周姐，全进去……这不太可能吧。” 香兰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连千分之一的可能都不会有，那些记者再厉害，督察处总归是官方，最后也只会不痛不痒掉层皮。 把那天督察处来的人全送进去。 香兰想都不敢想。 * 张桂芬带着小儿子张大宝从双洞胡同出来，很快就被街头上盯梢的人跟踪。 张大宝走到街上路过一家小饭馆，闹腾着要吃东西。 张桂芬恨不得把小儿子宠上天，她马不停蹄带着张大宝进小饭馆，一路尾随她而来的人紧随其后走进小饭馆。 张桂芬毫无警惕意识，她拿着菜单点菜，并未发现任何不对。 正逢饭点，老板娘安排张桂芬跟一个看着平和的中年男人拼桌。 而跟踪她的一行人则在角落坐下。 等张桂芬点完菜，张大宝正和中年男人有说有笑，张桂芬瞪了一眼，伸手把小儿子抱在怀中。 这可别是什么人贩子！ 不一会儿，中年男人点的油爆大虾上桌，张大宝馋得流口水，他恨不得挣脱张桂芬的束缚扑过去，连带着张桂芬都忍不住咽口水。 装什么阔气，有钱就拿回家藏起来吃！ 没等张桂芬指桑骂槐，就见中年男人笑道：“大姐，孩子想吃就给他吃吧，这都是店家从后厨端出来的，你应该能放心。” 张桂芬一听这话顿时不跟他客气，扔开筷子上手抓。 母子俩狼吞虎咽，中年男人吃着后面端上来的花生米，笑着看她们。 张桂芬吃饱喝足，一抹嘴，并未觉得有什么，她只当男人特别稀罕她小儿子，毕竟小儿子生来就是个宝贝。 中年男人夹了粒花生米扔嘴里：“大姐，只有你一个人带着小孩出远门啊？” “干嘛！”张桂芬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警惕心油然升起。 中年男人缓缓道：“大姐，你一路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吗？喏，在你东北方向的角落，那一行人你有没有印象？” 张桂芬不信邪地转过头看了眼，她甚至觉得里面有几个人很眼熟！ 她忘了曾经在哪里见过。 张桂芬吓得六神无主：“那我和我小儿子怎么办才好……” 她可没招惹谁，除了常家，可常家无权无势，根本不会到这地步，那又是谁？ 中年男人沉思片刻，最后咬咬牙：“大姐，看在你小儿子那么聪明伶俐的份上，我帮你了！” 张桂芬眉眼得意，她果然生了个宝贝儿子，靠着小儿子在危机时刻她都能有贵人相助。 “大姐，等会儿你按我说的……” 于是，等饭吃到一半，张桂芬点的肉菜几乎未动，张大宝便忽然闹着不舒服，从小饭馆侧门出去不远正好有家公厕。 张桂芬拉着脸和老板娘交代好几遍，别把桌上的菜收了，她们一会儿回来还要吃，然后就出了门。 角落里有一个人起身，其余人微动。 …… 宋青云接完酒店那边的电话，确认了今晚的菜色，刚挂断电话，他手底下的人就急匆匆打来。 然后他就体验了一次刘玉洁的心梗—— “你跟我说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丢了？这么些人都看不住一大一小，你们的眼睛是拿来干什么吃的！别跟我扯其他，就算张桂芬在原来的住处留了纸条，甚至带走了贴身行李，我都不会相信她已经吓得跑回大西北，这话也就哄哄刘玉洁那傻子，总之，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张桂芬！” 第147章 督察处全都进去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宋青云只好骂几句挂断电话，试图保持情绪稳定。 “进来！” “青云，妈让我过来问一下，什么时候出发去酒店？” 刘玉洁推门而入，从小擅长看人眼色的她，很快便察觉到房间里气氛不对劲，语气中顿时带着不自觉的讨好。 宋青云拧眉：“半个小时后！” “妈还说……” “好了，你先出去，我这里还要准备一下！” 刘玉洁低下眸子，默默退出去。 晚上，在市中心某家酒店就餐，宋表舅碍于亲戚情面十分捧场，宋家讨得财主开心，众人纷纷喜笑颜开。 宋夫人从她和宋表舅小时候的情谊，说到几个儿女身上，宋表舅却只是默默点头，并未多言。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宋夫人轻拍了下手。 “表哥，这么多年你难得回来一趟，还专门抽出时间赏脸一起吃个饭，我们家这几个孩子与你虽见的不多，却一直把你记挂在心上，还请你给孩子们一些机会！” 宋表舅失笑：“这话怎么说？” 奉承的话听多了总觉得索然无味。 要说当年他和这个表妹关系有多好，其实不然。 奈何辗转数载，这世上的亲人所剩无几，他对于这个有些许血缘关系的表妹多出几分容忍。 宋夫人指了下，刘玉洁立刻起身。 “表舅，不久前我开了一家店，想从表舅这里得到一些意见！” 宋表舅欣慰地点头，表妹这个儿媳妇还不错，懂得自食其力，比起其他亲戚家的孩子张口闭口直接要钱好多了。 “就选在明天吧，你把地址告诉我，明天我带人过去一趟，给你指导一下！” 刘玉洁眼里藏不住的喜悦，起身来到宋表舅身边，借着她开的店和宋表舅聊起来。 宋青石夫妻看了嗤之以鼻，这么能耐，为什么调令的事到现在还没解决！ 吃完饭，刘玉洁已经成了宋表舅跟前的大红人，从包间出来两人边走边聊。 宋青石夫妻愈发不爽。 宋青石碍于自己是个男人，不方便婆婆妈妈挤兑刘玉洁，于是他媳妇李玲收到眼神便凑到宋夫人身边。 “妈，大嫂一个外人比我们这些外甥还得表舅喜欢，不合适吧？” 宋夫人老奸巨猾，轻飘飘瞄了眼老二夫妻：“管这么多干嘛，表舅有的是钱，如果你大嫂凭本事拿到，总归没有便宜了别的人！” 前些年在国外发达的宋表舅回乡，除了一些工作上的业务需要宋家帮助，给了真金白银做补偿，其实宋家在宋表舅面前反而没有老家穷苦困顿的亲戚得脸。 宋表舅舍得出钱出力扶持老家条件更差的亲戚，对衣食无忧的宋家反而淡淡的。 宋家虽有权，可钱这东西越多越好，没人会嫌弃，宋夫人眼看着原本不如她的亲戚，靠着宋表舅扶持越过越好，个个风光的不行，她哪里会不嫉妒！ 无论是她看不上的大儿媳刘玉洁，还是她极为疼爱的小儿子宋青石，只要能替她从宋表舅手里拿到钱，她就不介意给那人露出几个笑脸。 李玲撇撇嘴，宋表舅不好糊弄，刘玉洁和婆婆真以为靠着那入不敷出的店捞一大笔，想都知道不可能！ 除非，明天刘玉洁整一出大的让宋表舅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 将宋表舅送到下榻，宋青云开着车带刘玉洁回家。 刘玉洁坐在副驾驶，想到明天宋表舅要去她的店里，她就激动得不行。 宋青云面无表情，开着车就莫名烦躁！ 张桂芬一天没找到，他的危机感就一天不能解除，总觉得事情不再受他控制！ 回到家，大冷天的李玲等在门口，刘玉洁看到这反常的一幕，瞬间从狂喜中恢复理智。 两人进屋，李玲先叫了声大哥，等宋青云面无表情绕过她走进客厅，李玲凑过来。 她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嘲弄：“我的好大嫂，你们刘家有人来了！” 刘玉洁表情一变，推开碍事的李玲快速走向客厅，看见正与宋家人交谈甚欢的孙艳霞，她这才放下心。 孙艳霞虽谄媚，却总好过她娘家那几个让人看不起的家伙！ 笨手笨脚，看不懂眼色，又贪心不足，连最肤浅的伪装都不会，事后家里的保姆都议论纷纷。 看见刘玉洁突然从门口跑进来，一副养尊处优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宋夫人，微微抬起手。 “玉洁，既然你回来了，那就领着你表妹去楼上转一转，我倦了！” 若非刘玉洁今晚在宋表舅面前表现出众，宋夫人甚至懒得招待孙艳霞。 这孙艳霞说话虽好听，却有过而不及，太聒噪了！ 孙艳霞笑着拿包起身，一脸谄媚：“宋夫人，打扰您了！” 宋夫人微微抬颚。 刘玉洁皱着眉头将孙艳霞带到二楼卧室，锁好门，她厉声质问：“大晚上你过来干嘛！有事明天不可以说吗！” “明天说？明天就完蛋了！” 孙艳霞叉腰怒气冲天，和刚才在一楼对着宋夫人一脸谄媚的她，完全是两个人。 孙艳霞抓过刘玉洁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摔到地板，刘玉洁吓了一跳。 “你疯啦！” 这可是在她婆家！ 宋夫人还在一楼客厅！ “你才疯啦！” 孙艳霞又补一脚，将衣架踹翻在地。 “我问你刘玉洁，你是不是又让我干弟弟给你做事去了？” 刘玉洁顿时没了声音。 孙艳霞从中便知道背后的主谋就是刘玉洁这狗东西！ 孙艳霞怒不可遏，指着刘玉洁劈头盖脸大骂：“你让他干什么去了？他今晚为什么会被带走，他手底下那帮人全都进去了！你知不知道！” 孙艳霞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 她和督察处这个干弟弟的交情没几个人知道，刘玉洁则因为一起合谋过某件陈年旧事，是少数中的一个。 孙艳霞懒得管干弟弟收了好处，帮刘玉洁在私底下干了什么脏事，她担心的是最后拖泥带水把她也连累了。 因为她拿捏刘玉洁的把柄，就这么隐秘地藏在干弟弟的某处产业—— 第148章 另一个香兰 刘玉洁心梗，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可是督察处的人……” “所以你到底让他去哪儿捅了天大的篓子！” 刘玉洁最害怕当年的事被曝光出来，然后失去现有的身份和地位，回到她那贫穷的双洞胡同娘家度过余生，她想都不想就把事情全盘托出。 孙艳霞听完恨不得掐死刘玉洁——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吃饱了撑的找常兴旺麻烦！你和常兴旺一个嫁了人，一个娶了妻，你们当年屁的关系都没有，也就你家惦记着分常家的房子，恨不得把你塞到常兴旺床上！” “事先你连我都没透风声，呵呵，你也知道这事我不可能同意！” “当了富太太还不老实，你知不知道常兴旺他……” 话到嘴边，孙艳霞愣是止住了。 在常国富的形容里二伯哥算得上个人物，并非传闻中的技术工人。 这是她和常国富的小秘密，天知地知，永远不能告诉第三者，也正是因此她从不怀疑常国富对她的爱。 刘玉洁捕捉到她话里的漏洞：“你这话什么意思？常兴旺升官了？” 孙艳霞避而不谈：“提他有什么用，他再怎么样都没有这么大的权利，你赶紧给我想最近得罪了谁，是谁在给你使绊子？” 符合这个条件，刘玉洁只能想到宋家。 因为宋青石的调令，宋家对她相当不满，也许是找机会敲打她。 刘玉洁松了一口气：“那就只可能是宋家的人，如果是这样不用担心，等我把手头上要紧的事弄完，再想办法把人弄出来！” 孙艳霞得到她的保证这才收敛怒色，转而抱着胳膊提出补偿。 “总不能因为你无辜受累，听你这话还得在里面待上一两天，补偿……你看着给吧！” 刘玉洁暗自咬牙，勉强答应：“最多明天我就能有一笔收入，到那时候你再过来找我要钱！” 明天？这么快抢银行啊！ 孙艳霞对她笃定的语气充满怀疑，且等着吧，若明天刘玉洁不能交差，那就让她好看！ 谈完事，刘玉洁送孙艳霞出门，走到一楼，听到小书房里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她赶紧向前几步，叫住家里保姆：“小书房里掉东西了，快去给大少爷收拾一下。” 宋夫人掀起眼皮，冷哼：“你们夫妻俩最近爱好真是差不多，前脚刚在楼上砸东西，后脚小书房就摔东西！” 刘玉洁被婆婆不留情面的话说的面红耳赤，找了借口带着孙艳霞出门。 送完孙艳霞，转身，宋青云穿着单薄的衬衫从家里出来。 “青云，这么晚了你去哪？穿衣服啊……” “滚！” 宋青云上车打开发动机，开着车离开家里。 刘玉洁呆若木鸡愣在原地，青云，从未对她如此恶劣。 她恍惚着回到家里，宋夫人正站在客厅暴跳如雷。 “好得很，生了这么个不中用的儿子，好好的书房被他砸得稀巴烂！” 刘玉洁看了眼小书房，里面早已面目全非。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新的一天再次到来，另一些人却等来了好消息。 香兰把常美英送到育红班，在报刊亭买了今天的早报，报纸上一伙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读完文章，香兰激动万分，她捏着报纸一路飞奔回到家。 “周姐！好消息！” 此时，周红玉还沉浸在美梦中，常家老两口凑过来。 “香兰，怎么了？” “常爷爷、常奶奶，快看这篇文章，昨天在医院为难我们的督察处进去了！” 常婆子不识字，常老头急忙夺过报纸念起来，念完报纸仰天大叫：“老天有眼啊！” 常婆子双手合十，连声念道阿弥陀佛。 周红玉在院子里面被动静吵得睡不着，穿好衣服打着哈欠走出来。 她拿过报纸看了眼，忍不住打哈欠：“香兰，运气不错啊！” 看这样子，香兰也不需要急着走人了，因为某些原因，香兰打算离开的事并未告诉给常家老两口。 报纸上通篇只讲了督察处仗势欺人，徇私枉法，陈列了各项罪责，半点没提另外一伙当事人。 当天督察处去医院的人凭着一张没有打码的集体大照片，尽显无余。 这些人的前途算是完了—— 周红玉把报纸扔回去，看了眼时间，她也不打算补回笼觉了。 周红玉刷着牙，告诉香兰：“你今天要是有空就去一下店里，看能不能帮上忙。” 这几天店里生意巨好，陈招娣天没亮就出发了，忙得顾不上吃喝拉撒，而文化馆那边又有工作需要周红玉去处理。 还赶上了周堂哥家招待从东北远道而来的亲家，周瑶也不能上班了。 香兰点头：“周姐，我有空的，我做完家务就过去！” 常奶奶从医院回来后就不再喜欢让人伺候，她顿时感觉家里没了自己的位置，作用不大，像一个吃干饭的废物。 原本因为督察处那人，她打算离开常家，可现在计划有变，她又有了留下的可能，那她就得在这个家重新找到她的价值。 香兰很乐意去尝试一份新工作。 临近中午，常婆子和香兰做好午饭，香兰便带着午饭从家里离开，寻着地址来到店里。 “香兰！” 看见她，陈招娣惊喜道。 今天人手不足实在是太忙了，从娘家拉来了几个临时工，却都不大中用，老实过头了，陈招娣因此头疼不已。 陈招娣拿走香兰手上的饭盒塞过去一张价格表，急忙吩咐：“香兰，你快去招待那边的顾客！” 香兰被推过去，拿着手上的价格表仔细看一遍，而后便开始工作。 等陈招娣忙过这阵子抬起头，看着香兰有条不紊的工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香兰还在家里当什么保姆啊，直接来店里上班行了！ 大材小用。 至于保姆，完全可以从她娘家找一个，反正她娘家从不缺认真干活的老黄牛，这都是她娘家一个老传统了。 陈招娣越想越觉得可行性很高。 很快，店里又来了一个得力干将。 常红兵知道这几天店里缺人，他今天工作没有那么忙，吃完午饭就急匆匆赶过来。 常红兵主要负责招待以男顾客为主小家庭，香兰压力骤减。 这边，陈招娣送走一个顾客便吩咐道：“香兰，现在还不太忙你先去吃午饭，等一会儿红兵走了你再回来！” 香兰应了声，拿着饭盒从门口出去，往隔壁略显冷清的店铺走去，找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吃饭。 不知不觉，她到了刘家店铺附近。 她刚准备找个石墩子坐下，就听到有人在喊。 “叔叔，我就是香兰啊——” 香兰顿时朝声音的方向转过头，还有人跟我一样叫“香兰”！ 第149章 你是香兰，那我是谁 时间倒回半个小时前。 两辆小汽车停在街口，宋表舅和刘玉洁，还有秘书从第一辆车下来，宋家女眷从第二辆车下来。 宋表舅和刘玉洁在前面走着，相谈甚欢。 宋小姑看了眼司机，不解地问宋夫人：“妈，大哥怎么不一起来？” 宋夫人顿时臭着一副脸。 李玲捂着嘴偷笑：“昨晚大哥不知发什么疯，把小书房砸得稀巴烂，然后开着车出去了，一整晚找不到人！” “妈，今早上打了电话，大哥说有事不来了！” 宋夫人狠狠瞪了李玲一眼：“就你多嘴！” 宋小姑低头笑了笑，她这个二嫂确实惹人烦。 刘玉洁在前面带路，正说着话宋表舅就看到不远处人头攒动的店铺，眼睛顿时一亮。 “玉洁，那是你的店？” 刘玉洁心里咯噔一下，恨恨骂了几句周红玉的坏话，笑容勉强：“不是，表舅，我的店就在隔壁几间。” 宋表舅点头，照面前这家店的生意，隔壁几间应当差不到哪去。 等一行人从周红玉店门口的大长龙挤过去，傻眼了。 彭家的货没回来，至今未开业。 而另一家神秘人的店从一开始就毫无动作，像极了钱多得没处花，卖了就扔着不管。 刘家…… 李玲应当是故意的，咯咯咯笑出声：“隔壁几间哪有做生意的店！看着像是前面那家的仓库！” 嘲讽意味十足。 宋小姑遮住上扬的嘴角，眼里带笑。 宋夫人脸色更臭了。 刘玉洁信誓旦旦，到头来就给她整这一出，和她有仇吧，专门让她在宋表舅面前出丑！ 刘玉洁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店门口冷清得不像话，真应了李玲那句，从周红玉的店往后数的几间店铺像极了仓库！ 刘玉洁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抖。 齐凤莲从青云手里拿了三千块，那可是三千块！ 三千块砸水里都有水声！ 很早前她就交代过小妹刘玉萍，如果哪天收到她的通知，就算砸钱也要给她装出个样子来。 就这—— 宋表舅倒觉得没什么，年轻人最怕的就是没有上进心，只要有想法最终付出行动就好，他对晚辈的要求很低。 他抬手打破尴尬：“既然和前面的家比起来不太行，那我们就去看看，找出问题，争取将来变得更好！” 刘玉洁扯出一抹笑，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这次她不再和宋表舅侃侃而谈，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 走到门口，店里传来一阵阵嘹亮的音乐声。 刘玉萍坐在柜台里拿着半导体放歌，跟着音乐唱起来，柜台上放着小半瓶酒和一小碟花生米，她边就着花生米和小酒边大声唱歌。 刘玉洁深呼吸几口气勉强找回理智，她敲了敲门提醒刘玉萍。 刘玉萍头也不回，朝站在门口的人吼：“敲什么敲，我们店不做生意！” 自从齐凤莲因为怀着孕情绪过于激动，住进医院养胎，这家店就成了刘玉萍的天下，她在这里爽死。 以前她当店长，二姐刘玉婷还在店里干活，刘玉婷死心眼，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能干，天天唉声叹气担心店里的生意，以至于她虽是名义上的店长，却处处受限制。 后来换成了齐凤莲当店长，还是从她手里抢走的店长。 某一天刘玉萍忽然想开了。 在齐凤莲没回来的日子她要使劲折腾，把这家店折腾得天怒人怨，狗路过了都绕着走，这样大姐才能看到齐凤莲根本不适合当店长。 宋表舅看了眼毫无规矩的刘玉萍，拧眉：“玉洁，这家店最大的问题就是你的员工！” 他对刘玉洁的好感度下降了几个档次。 若刘玉洁的店真像她话里说的那么好，就不应该是这样子。 “表舅，你的建议我们一定会改进！” 刘玉洁眼里冒着火光，加大音量：“生意还做不做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玉萍吓得一激灵，赶紧关了音乐站起身，等她看见站在刘玉洁身后的宋家人，更是恨不得缩成鹌鹑。 刘玉洁走到她面前，厉声呵斥：“你要是觉得这里待着不舒服就给我走人！” 宋表舅点头，做老板就应该有这架势，否则连底下的员工都不会听话。 看来他误解刘玉洁了，刘玉洁问题并不大，只是没选对人。 这时，李玲忍不住呛道：“大嫂，别对你妹妹这么凶嘛。” 宋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用眼神给李玲戳出一个大洞，蠢货！ 什么妹妹不妹妹，这时候说出这种话简直不长脑子。 宋表舅又没见过刘玉萍，若在场的人都不说，宋表舅怎么可能会知道。 果然，宋表舅听完皱起眉头，原来还任人唯亲啊，那看样子刘玉洁问题很大！ 刘玉洁背对着宋表舅，捂住胸口身体微微发抖。 没准哪天她就因为心肌梗塞死了—— 一阵尴尬过后，宋表舅敷衍地提出让刘玉洁带着他们在店里转一转，提完意见，他就得回公司了。 刘玉洁抿了抿唇。 成败在此一举，若错过这次机会，她就再难有跟宋表舅面对面说话的时候。 她看向已经幸灾乐祸笑起来的李玲，笑吧，她的底牌还没露出来！ 刘玉洁收敛神色，再次恢复精气神，她带着一行人在店里转起来，用心讲解。 宋表舅多数保持沉默，少数几个地方点头表示认可，而这些都是刘玉婷还在时耗费无数个日夜的成果。 宋表舅唯独对这些提起兴趣，他好奇地问一嘴：“你们店经常换员工？为什么感觉有些地方像分了几个人工作出来的成果！” 刘玉洁哑然：“……确实换了员工，有个员工因为家里有事辞职了！” 她小心翼翼问：“表舅觉得哪里比较满意？” 宋表舅很干脆地指出几处：“很不错啊，如果这都是前面员工干的活，那你真是走运了。” 若把那人留下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可惜了，任人唯亲。 想到这里，宋表舅又觉得理所当然。 刘玉洁暗自窃喜，这个店总算还有可取之处，等她拿到宋表舅的投资，她立刻就把二妹找回来！ 刘玉婷就是一条哈巴狗，无论平时如何不招待见，扔块骨头，她就会跑到脚边摇尾巴。 秘书在旁边提醒：“董事长，下午您还有会议，我们该回去了。” 宋表舅点头，这家店没能达到他的预期。 宋表舅和宋家人告别，他带着秘书正准备出去，迎面走进来一家人。 看着熟悉的面孔，他忍不住走上前问道：“先生，请问你女儿是不是叫香兰。” 与香兰面相有几分相似的女孩抬起头：“叔叔，我就是香兰啊——” 第150章 冒名顶替 香兰趴在墙角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仿佛还有另外一个平行世界。 在那里有着同样叫做香兰的女孩，年龄，老家，甚至家人都与她一模一样。 香兰生出一阵恍惚，世界上哪会有重叠的两个人，她这个香兰也许就不应该存在！ 香兰缓缓起身。 她透过大门，在里面看见了她寻遍全京城都找不到的亲戚一家。 年前，远在京城定居的隔房堂叔拖家带口回乡祭祖，也就是在那时候，她和堂叔家年龄相近的姐姐交好，两人无话不谈，她把自己家的事全说了。 堂姐鼓励她反抗寄养家庭的虐待，返程前特地交代，如果她找到机会逃离魔窟就上京城投靠堂叔一家。 可香兰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京城，按照留下的地址，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堂叔家，只能沦落街头，最后被好心的常老头救回去赏口饭吃。 香兰原以为是自己的错，现在她稍微一想就觉得可笑至极！ 骗子—— 店里，宋表舅湿润眼眶，俯下身看着女孩：“香兰，你爷爷还好吗？” 当年时局动乱，宋表舅成分不好，备受歧视，一度饥寒交迫为恶人所害，幸得香兰爷爷好心帮助捡回一条命，最终拿着香兰爷爷资助的钱财远渡重洋。 等他锦衣还乡，想报答当年的恩情，却得知香兰一家受他牵连丢了工作返回老家，他和香兰爷爷失去联系，苦寻多年无果。 女孩扑入爸爸怀中，伤心地大哭：“叔叔，爷爷很早就没了，我好伤心，爷爷还在的时候最疼我……” 香兰触景伤情，如果疼爱她的爷爷知道自己孙女这么不中用，肯定对她很失望吧。 连自己的名字都守不住—— 她痛恨仇人的无耻，更无奈于自己处境艰难。 爷爷，香兰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根本不可能替你挽回公道！ 她被抓后，为了逃出来一无所有，来到京城投靠亲戚无果，为了活下去，她变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 她甚至没法证明自己就是香兰—— 而她的仇人权势滔天，从派去堂姐与她交好博得信任，知道了有关她家庭情况的粗枝细节，再到京城督察处那人千里迢迢跑去抓人，最后堂姐冒名顶替成为“香兰”。 香兰明白她根本斗不过。 作为苦主，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她甚至还要日夜担惊受怕唯恐真实身份被仇人发现。 香兰默默流泪。 店里，宋表舅与女孩一家谈及过往，各种信息一一对上，确认了眼前的女孩就是香兰。 宋表舅如沐春风，初次见面的两家人却好过血缘至亲。 宋夫人：“……” 有这种表哥，好过没有！ 宋夫人顿时觉得再待下去就无趣极了。 看样子刘玉洁的店没指望，想从宋表舅手里捞一笔大的也不可能。 宋夫人正准备张口，假香兰说话了。 “叔叔，你是大老板吗？你能不能找人让这家店生意变得更好？我特别喜欢这家店，尤其是这里的老板！” 刘玉洁在这时登场，她上前亲密地挽住假香兰的手。 “开业这么久能赢得顾客喜欢，是我的荣幸！” 假香兰柔声撒娇：“叔叔，我好喜欢这家店，你帮帮忙嘛~~” 宋表舅和蔼可亲：“好！” 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那就当哄孩子开心了。 如果香兰想要更多，他尽最大的努力为香兰提供，是他太对不起香兰一家了。 他想到早已过世的恩人不禁觉得遗憾万分，他变得更好了，恩人却再也看不到现在的他。 香兰傻傻地坐在门后，听着店里传出的欢声笑语，想着他们一会儿就要出来了，香兰迅速擦干眼泪。 她还是改名换姓，离开京城，去周姐替她选好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吧—— 她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心痛，那天她走投无路本打算把自己饿死，去地府一家团聚，却遇上了常爷爷。 一个和她爷爷相似的老头。 倘若离开京城，她以后又要是一个人了。 宋表舅吩咐秘书从公司安排人过来重新规划这家店，以及日后的投资。 宋家人喜上眉梢。 刘玉洁高高地昂起头，满脸得意，经过这件事即便宋青石调令的事没办法解决，她在宋家的地位都不会受到威胁。 如果她能乘胜追击，把调令的事一同解决，相信她在宋家的地位会大大提升。 刘玉洁等着那一天！ 假香兰拉着宋表舅胳膊，抬起手腕上的旧表，笑容甜美。 “叔叔，遇到你真好，这枚手表虽不值什么钱，但当初爷爷想着等你成家立业的时候，当做新婚礼物送出去，爷爷没等到那一天……” 宋表舅捧着她的手潸然泪下。 “你爷爷他……” 亲人也不过如此！ 香兰听到这话捏着拳头转过身，怒不可遏。 手表是爷爷送给她最后的生日礼物—— 香兰突然冲进店里，抓住假香兰的头发暴揍，惊呆了店里所有人。 宋表舅很快反应过来，他伸出手正准备赶跑突然出现的疯子，保护恩人的孙女。 刘玉萍反应更快，惊呼：“你不是常家捡回来的小保姆香兰嘛！你敢来我们家店里闹事，你等着，我们一定找常家算账！” 她也叫香兰？ 刘玉洁和宋表舅纷纷变了脸色。 刘玉洁因为最近没回过娘家，她甚至不知道常家有一个叫香兰的小保姆。 宋表舅仔细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她看着比假香兰更像恩人，健康且富有活力，仿佛当年那个与他相谈甚欢的恩人重现在眼前。 宋表舅愣在原地。 假香兰一家看见突然出现的香兰吓得半死，老家传来的消息说她已经死了！ 假香兰妈妈迅速做出反应，蒲扇大的巴掌扇到香兰脸上，打得香兰脑瓜子嗡嗡响。 “以前我们对你有多好，什么事都跟你说，你这坏胚子在老家坏事做尽了，跑到京城避难，还顶着我女儿的名头招摇过市，大白天的你在这里犯癔症，我女儿你都敢打！” 她再想打第二下，反应过来的宋表舅拦在香兰面前。 第151章 补偿 宋表舅眸色深沉，他看着香兰质问：“你是谁！” 假香兰立刻哭闹：“叔叔，她欺负我，你还这样……” 刘玉洁暗道不好，果然，宋表舅凶了假香兰一眼。 “我和她说话你别插嘴！” 香兰恨恨看着宋表舅，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香兰想也知道这背后的人折腾一大通，肯定是为了讨好这个大老板，她恨死了！ “你这个狗东西……” “香兰，住嘴！”假香兰爸爸着急道。 “爸爸！”假香兰惶恐地看向宋表舅。 这已经是主动承认了！ 宋表舅冷笑，转动手表杀气十足：“你们几个最好没人跟我说假话，否则——” 刘玉洁冒出涔涔冷汗，她们应当还是有胜算吧？ 刘玉洁只能赌真香兰拿不出证据证明她的身份。 香兰确实拿不出半点证据。 假香兰厚颜无耻，抱着胳膊勒令香兰拿出证据证明她的身份。 假香兰自信的表情不似作假，而突然冲进店里打人的女孩却一脸冷漠，宋表舅内心动摇了几分，难道他的直觉出错了？ 香兰冷笑着躲开假香兰伸过来的手：“你就是香兰，行了吧！” 她看向旧表：“把我爷爷的表还给我！” 假香兰不舒服地哼哼，假香兰妈妈从背后掐她腰间的嫩肉，给她眼神示意。 快让这糟瘟的丧命星走人—— 假香兰不高兴地抬起手，解下表带，捏着表带递过去。 香兰正准备伸手过去拿。 吧唧一下，掉地上—— 贱嗖嗖！ 香兰抡起拳头砸她脸上，两人扭到成一团，假香兰家人嫌上前拉偏架，被秘书拦住。 宋表舅蹲在地上，看着旧表摔得七零八碎的残骸，眼尖地发现表盘刻着一行外语小字。 香兰爷爷精通俄语，国外专家离开后因为这门技能，成了单位炙手可热的工程师，如果不是受他的连累，日后必将大有作为。 是他害了香兰一家—— 香兰如果听到宋表舅的心声，恨不得上前啐几口，遇上你倒了八辈子大霉，当初还不如不救！ 秘书从公文包找出来放大镜，递过去，宋表舅神奇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小字写着：祝孙女香兰十二岁生日快乐。 所以，有人说了假话。 这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他。 “够了！”宋表舅厉声喝住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秘书上前，一人一只胳膊按住。 宋表舅看着两个女孩：“我这人最记仇，一旦发现有人欺骗了我，我必定让他家破人亡……” 假香兰爸爸扑通跪地，哀声连天：“我的老天爷啊！当初吩咐我们做这事的时候，可没说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假香兰妈妈立刻指认试着逃跑的刘玉洁：“是你这毒妇让我们做的！” 刘玉洁绝不可能认下。 她早早留了心眼，她从没正式露面过，从头到尾都是孙艳霞那个在督察处的干弟弟做的。 而今她不由得感叹走了大运，孙艳霞干弟弟进去了。 宋表舅查到这里就断开，宋表舅再有钱也不过是一介商人，且还是一个外国人。 宋表舅收敛神色，纵横商界数载，他竟被人骗到头上，呵呵！ 宋表舅吩咐秘书：“安排几个人过来看住他们，在事情查清楚前，他们有事，你们就有事！” 秘书打起十二倍精神：“收到！” 秘书从柜台里拿起电话打给保镖队长。 假香兰躺在地上，恨意滔天，该死的香兰，如果没有她，自己只差一步就要飞黄腾达！ 当初怎么没把她弄死，后患无穷！ 香兰拍拍衣服从地上起身，她冷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那就麻烦你务必查清楚，我不想因为你后半辈子只能当过街老鼠！” 宋表舅当即冷笑出声：“是谁干的！” 香兰指了指自己，嘲笑：“你问我？”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悬在头顶的刀暂时没了，香兰甚至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 香兰往门口去：“我走了，有结果到时候通知我一声。” “等等！”宋表舅追出去。 香兰走出店门口被宋表舅拉住，宋表舅异常真诚：“我对不起你爷爷，也对不起你们全家，更对不起你，请让我补偿你吧——” 补偿？ 香兰眼神闪动，这个条件她有些不能拒绝。 她和宋表舅一样，她也有救命恩人。 这么多年过去，爷爷走了，宋表舅功成名就却没能报答恩人，她并不希望重蹈覆辙。 如果她与宋表舅交好就能提前完成心愿，她愿意—— * 陈招娣忙完正准备吃午饭，就看见一个大老板模样的人，搂着香兰肩膀走进店里。 陈招娣吓得扔开午饭，冲过去：“你是在谁？放开我们家孩子！别以为我们家香兰是好欺负的！” 香兰趁机嫌弃地挣开宋表舅的怀抱，这人已经把她当成爷爷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象征，满脸套近乎。 果然，能当大老板的人就是不一般，她学到了第一招，如果想达到目的脸皮这东西可有可无。 “陈姐，他是我爷爷以前认下的义子，这次他从国外回来找到我，以后他打算收养我！” 宋表舅笑容温和。 陈招娣看着还是觉得不对劲！ 如果香兰真有这么一个国外的亲戚，就不至于沦落街头被公公捡回来。 有白飘飘在前，陈招娣现在看谁都带着有色眼镜，保不齐香兰嫌日子过得苦，想走捷径！ 周红玉知道了， 会骂她三天三夜，骂她带坏孩子！ 怎么香兰一来她这里就出状况—— 陈招娣难受地敲了敲脑袋：“你们先等着，我打电话回家里让他们过来一趟！” 她看不出所以然来，只能求助外援。 然后，从家里来了两个比她更没用的。 常家老两口听说宋表舅的身份，喜笑颜开，欣慰香兰今后在这世上有了依靠，抹着眼泪讲起初见香兰时的可怜。 宋表舅当着两个老人的面，一个劲儿责怪自己，常家老两口愈发相信香兰的话。 陈招娣：“……” 为了最后不挨周红玉臭骂，她还是再打一个电话吧，这次一定记好了，打到文化馆！ 第152章 争取 周红玉放下工作赶来店里。 宋表舅和常家老两口说了，接下来他对香兰的安排，他打算将香兰接到他在香江的家里照顾，在那里有他的家人，今后香兰会有更好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他答应买一栋楼给香兰当嫁妆，还给香兰谋一份生计。 常家老两口一心想着香兰好，虽不懂，却一个劲儿点头。 然后又偷偷拉住陈招娣，问：“香江在哪？远吗？以后还能不能见到香兰？” 陈招娣同样不知道这个地方，她推脱：“这你们可得等周红玉过来再问一问！” 话音刚落，周红玉恰好从门口走进来。 “要问我什么？” “香江在华国哪个省？” 周红玉咦了声：“这地方离京城远着呢，你们问这个干嘛？” 香兰走过来：“周姐，我和我爷爷以前认下的义子相认了，他打算把我接到香江一起生活！” 周红玉皱眉，看向香兰身边衣着不凡的男人，她不免把人想得更坏一些。 男人真的是香兰值得托付的人吗？ 她听在二哥二嫂说过，香江是资本主义生根发芽的地方，乱的很，香兰一个孤女跟着所谓的亲戚去香江，她担心香兰很有可能被这人模鬼鬼样的男人骗了。 周红玉拽着香兰衣服，把人拉到一边：“香兰，他值得信任吗？” 香兰点头：“我爷爷以前救过他的命，还给钱财资助他去国外做生意，周姐你放心，他不是骗子，他现在已经把生意做到国内，喏，这是他的名片！” 香兰确认了宋表舅的身份，这才愿意听他说出对自己的补偿。 不过，宋表舅打算接她去香江生活，她还是不太喜欢。 但，宋表舅一再向她描述香江的繁华与发达，大陆至少落后了半个世纪，如果她肯去香江，她一定会有更好的生活和更多的机会。 宋表舅大部分产业在南方，京城过于保守，他活动了几年工作上还是没有太大进展，他更宁愿把重心放在南方，所以，这次回去后至少好几年他都不会再来京城。 明德集团—— 周红玉眼睛微圆，未来的世界500强，香兰抱上金大腿了！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富婆.香兰! 陈招娣好奇地抢过名片，念着上面的字，念完她还是不太懂这张名片的含金量。 她忍不住问：“大哥，你不做服装生意啊？”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下海经商服装行业最赚钱。 宋表舅爽朗一笑：“服装生意占小头，我们公司主要从事电子行业！” 电子？ 大家听了愈发好奇，说到电子，总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国营电视机厂，难道香兰亲戚在南方造电视机卖？ 宋表舅向他们讲解：“也不只是造电视机，凡是需要到电子的我们公司都有涉及，从手表的小零件，再到汽车的载具，我们公司的业务很多。” 哇—— 陈招娣挤到宋表舅面前：“大哥，那你现在是万元户……不对，十万元户！” 才十万元？ 他可是千万元户！ 宋表舅点头，笑而不语。 陈招娣被这个震惊的消息砸得头晕眼花，十万元户，比周红玉还有钱！ 香兰这小丫头撞大运了，将来跟着这个大哥混，以香兰的聪明万元户不在话下。 陈招娣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下手为强，撮合香兰和她家耀祖，如果香兰嫁给她家耀祖当媳妇，耀祖想考一辈子大学都行啊！ 周红玉嫌弃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用想都知道她肚子里藏了什么蛔虫。 “想都知道不可能，你别多想了！” 你家耀祖和你那宅斗王者的未来儿媳妇，情比意坚，我劝你为了后半生着想，安分点。 陈招娣撇嘴：“两个都是好孩子，如果有机会见上一面，那就说不准喽！” 周红玉：呵呵！ 有本事你就先找到你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儿子，然后让他回来见上香兰一面！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未来儿媳妇心狠手辣！ 宋表舅和常家老两口说着香江的繁华，香江人民的富足，涉及到常家老两口从未见识过的新天地，两人惊呼连连。 香兰微微皱眉，她想请周红玉给她一个主意。 “周姐，不然我还是留在京城吧，我真心把这里当成第二个故乡，从这里离开我感觉有些受不了……” 陈招娣率先反对：“香兰，你别犯傻！你没听你那叔叔说吗，资本主义的地方最有钱了，香江必须去啊！人这辈子别跟钱过不去！” 香兰难受：“我要一点钱养活自己就行了，我还是想待在常爷爷身边！” 这话说的好像也没错。 常老头毕竟救过她的命。 陈招娣朝周红玉使眼色，你快劝劝这丫头，别跟钱过不去！ 周红玉无奈地两手一摊，强按牛头不喝水，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单看香兰想怎么选！ 香兰眼底闪过一抹坚毅，她选好了—— 在人生对岔路口，她从不坐以待毙。 就像当初她被抓住，她拼了命逃出来，背井离乡来到京城投靠亲戚，虽说事后证明被骗了，却幸运地遇上常爷爷。 香兰下定决心走过去，她告诉宋表舅，她希望能继续留在京城。 宋表舅一愣，香江远比华国繁华，即便是京城人也削尖了脑袋想往香江挤。 “香兰，你还小你不懂这些，去香江，拿了香江户籍，以后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常家老两口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 如果是他们家的孩子，那他们肯定反对这番话，华国再不济都是他们待了一辈子的地方，香江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家。 可香兰不一样，确实，香兰去到香江会有更好的生活！ “香兰，你别胡思乱想，香江更……” “常爷爷，常奶奶！” 香兰绷着小脸表情严肃：“香江再好，我还是想留在京城，待在你们身边！” 她试着争取：“我不去香江，那些东西我也不要，你帮我在京城付五年房租吧，等我以后有能力就还给你！” 五年，她可以的—— 第153章 假离婚 陈招娣张大嘴，她看向身边的周红玉，快言快语：“香兰这孩子平时看着聪明，这时候就犯傻了，要求太多容易惹人烦，小心鸡飞蛋打！” 周红玉翻她白眼，那是你！ 香兰不一样，有能力的人走到哪都被惜才，香兰的提议还有可能会被答应。 果然，宋表舅思索半秒答应下来。 “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 宋表舅看向能拿捏香兰的常家老两口：“老人家，我虽然和香兰爷爷关系匪浅，却是第一天才跟香兰打交道，有时候她不太听我的话，希望你们能在中间帮着调和。” 常家老两口乐呵呵笑：“大家都是为了香兰好！” 香兰冷脸，狡诈！ 宋表舅：“香兰，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你不愿意去香江，这样吧，你如果想继续留在京城我没有意见，不过，不能荒废自己，否则将来我有何颜面去见你爷爷！” “我在京城有一套空置的房子，既然你不打算要我的东西，那我就把那套房子转到你名下好了。” 香兰喜出望外，免费的东西没有人会不喜欢，何况还是白得来的房子。 常家老两口同样换上喜色，正准备替香兰好好感谢他。 宋表舅话锋一转：“我原本是打算给她一些东西做嫁妆，让她嫁人后好有底气，现在我有了其他想法，我怕等不到她结婚那天了，这样，我给她五年时间，我出钱供她去读夜校，她至少得给我拿到一个大专文凭！” 陈招娣再一次张大嘴巴，她满脸苦涩看向周红玉：“这条件我完成不了！” 读书，要了她老命—— 香兰想了下觉得这个条件极具挑战性，她爽快答应下来。 “如果能凭自己的本事拥有一套房子，在京城安家落户，我很乐意！” 宋表舅欣赏地鼓起掌。 周红玉忍不住点头，唉，如果半路没杀出程咬金，香兰继续留在常家，她和香兰的关系肯定会越来越好。 她们是一类人—— 不过也好，香兰抱上了金大腿衣食无忧，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何尝不算是一种幸运。 许多人汲汲一生为吃饱一口饭而奔波，纵有再多想法也不过水月镜花。 香兰读夜校的事，宋表舅回去还得找秘书安排一下，所以这事敲定下来后先放一边。 宋表舅作为香兰名义上新的家人，他打算请常家人吃一顿饭，感谢这些天她们对香兰的善待。 大家笑着答应，随后，常家老两口便被宋表舅拉着聊天。 陈招娣悄悄拽着周红玉衣服，走到一边。 她想起不好的事，愁眉苦脸：“我还吼过香兰几次，你说她会不会告状？我可不想得罪这个大老板！” 周红玉：呵呵！ 你知道怕了？ 陈招娣这人不长脑子，有着人类必不可少的劣根性，有时心情不好就喜欢找当时还是小保姆的香兰唠叨，坏又没那么坏，好又没那么好。 周红玉吊着她：“这不一定哦，香兰人好，不像是会告状的人，不过爸妈没心眼，什么话都往外说，这你可得上心了！” 陈招娣先是一喜，而后面露惊恐。 是啊，她那兜不住事的公婆才是最大的杀器！ 陈招娣赶紧跑过去和宋表舅他们聊天，战战兢兢，生怕常家老两口把她对香兰不好的事说出来。 周红玉：“……” 她的脑袋里难道只有水吗！ 自生自灭去吧，懒得管了—— * 宋家，一片阴云笼罩。 回到家，李玲想嘲讽几句，奚落刘玉洁办事不力。 下一秒就看到宋夫人能拧出墨的脸色，她找了借口赶紧走人。 宋小姑早在上车前就说家里有事走了。 别的人都走了，唯独一个人走不了，她还得留下承受宋夫人的狂风暴雨。 “妈……”刘玉洁脸色苍白。 “你还有脸叫我妈！我称不上这个名号！” 宋夫人冷笑连连，她以为今天刘玉洁能整一出大的，拉拢宋表舅，没想到是拉了一坨大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把店开起来，花了家里多少钱，你最后就给我这么一个结果，等青云回来，你让他过来找我谈话！” 刘玉洁冷汗浸湿了后背，上一次宋夫人找宋青云谈话，还是她借着自己生下宋家长孙的功劳，使伎俩抢了宋家特地给宋小姑准备的工作。 那一次，宋家把孩子从她身边抱走，责令她回娘家待着等派人去接才能回来。 刘玉洁嫌丢脸没回娘家，拿钱租了房子，事后她长了记性，从未敢踏过宋家的红线。 倒霉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想到已经进去的孙艳霞干弟弟，再想到身份被揭破的假香兰一家，最后还有在店里干活的娘家人，刘玉洁想怒吼几句，老天不长眼！ 宋青云被宋夫人一个电话从外面叫回来。 宋夫人语气不善，隐约在暴怒的边缘，即便宋青云再不想看到给他带招徕祸患的刘玉洁，他也不得不回家一趟。 “青云。”刘玉洁朝他投去求助的眼神。 宋青云温柔一笑，安慰：“没事，我会和妈好好谈的。” 刘玉洁松了一口气，目送他走入客厅，然后扭头上了楼梯。 宋夫人骂人不留情面，刘玉洁因为自己的出身本就很自卑，她最害怕听到宋夫人拿她的出身说事。 等宋青云哄完宋夫人，来二楼卧室找她。 刘玉洁听到开门的声音，顿时缩了缩肩膀，默默抽泣。 她哽咽：“青云，妈不生气了吧？” 宋青云在门口止住脚，冷眼看着她的后背：“妈好了，玉洁，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刘玉洁转过身。 “我们离婚吧！” 刘玉洁撕下伪装立即跳起来，失声尖叫：“青云，妈说什么了！我可是壮壮的妈妈！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女人会比我更爱壮壮！” 宋家长孙壮壮是刘玉洁的免死金牌，她自认为和宋青云情深意浓，逼不得从不会用，免得伤了夫妻间的和气。 宋青云按住她肩膀：“你先听我说，这都是为了我们好，也是为了壮壮好！” 第154章 真谎言 “你这次不仅把事搞砸，还惹怒了表舅，我妈打电话给我就说了，必须重罚！” 刘玉洁十分着急：“可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到离婚的地步，青云，你替我和妈说说，我是壮壮的妈妈啊！” 宋青云侧过头，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 确实不至于。 不过，他想离了。 “玉洁，你不相信我吗？离婚，不过是权宜之策罢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妈那里也要给表舅一个交代，失去表舅这门亲戚容易惹了众怒！” 表舅，那可都是钱啊！ 以前宋表舅还没从国外锦衣还乡，宋家贵在有权，却不能像如今似的大手大脚。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刘玉洁很快便把自己说服，她温情小意：“青云，我答应了，你记得在妈那里替我多说好话！” “好！” 宋青云立刻带刘玉洁去民政局领离婚证，宋夫人打好招呼，甚至没给刘玉洁反悔的余地，几分钟后离婚证新鲜出炉。 坐在车上，刘玉洁看着离婚证内心隐约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勉强扯出笑：“青云，免得这事被人知道拿到壮壮面前乱说，等事情一过，我们赶紧复婚！” “好！” 宋青云嘴角上扬。 刘玉洁在常兴旺心中毫无地位可言，看透她谎言的那一刻，早就应该扔了。 下一个结婚对象他要选个更好的。 可惜了，周红玉没有妹妹，只有一个老掉牙的大姐，他和常兴旺成不了连襟，没办法像鬼一样缠着常兴旺，天天恶心常兴旺。 回到家，刘玉洁看见门口放到她被打包好的行李，脸色白成一片。 “这是……” 宋家保姆并未理会她，自顾自忙活。 宋青云只想赶紧把她送走：“做戏要做全套，不然我们的证不就白领了！” 刘玉洁隐约感觉大难临头，可离婚证已经领了，她只能笑着应对：“没错！” * 在酒店吃完晚饭，宋表舅热情地邀请常家老两口上他的住处喝茶聊天。 香兰不参与他们的话题，站在常家老两口身边当保镖。 常红兵喝了点酒，犯起迷糊拉着常美英小手，要带她去买玩具。 常华英和常淑英心系这两人，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周红玉和陈招娣落在最后面，因为陈招娣临走时看着酒店的东西不错，贪起小便宜，准备顺手牵羊。 周红玉察觉到便从座位起身就瞪她，这才安稳地从酒店出来。 一出来，陈招娣就大声抱怨：“多好的东西，留在包间里也是浪费，还不如让我拿回家装派头！” 周红玉翻她白眼：“喏，他们还在呢，你走过去冲他们大声嚷嚷！” 真有脸了！ 陈招娣看向相谈甚欢的宋表舅几人，撇嘴：“怎么就不能说了，我这也是给家里省钱……” “省钱，还是想风头！” 都有！ 陈招娣乖乖闭嘴。 周红玉冷哼，甩开她去找大部队，宋表舅招手叫住她们。 “我准备带两个老人家去家里喝茶聊天，住一晚上，你们一起吗？” 周红玉婉拒，谢过宋表舅的好意。 陈招娣悄悄看着周红玉脸色，听她拒绝了邀请，恨恨跺脚。 她想去啊，大老板住的房子肯定很气派，等她去住一晚回来就有很多值得炫耀的东西。 她有心，又没有胆子说，只能默默受着憋屈气。 买完玩具回来，常红兵也拒绝了宋表舅的邀请：“爸妈，你们带香兰去住一晚吧，我们这些人第二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就不去添乱了！” 说好了，宋表舅便开车带着人离开。 陈招娣满眼羡慕看着坐在小汽车里的常家老两口，她酸溜溜：“爸妈命好，随便从街上捡回来一个小乞丐都跟能沾光！” 周红玉揭她的短：“那是哦，你以前还对香兰不好，你走在路上可得小心点！” “看你说的，香兰不是这种人……” 陈招娣赶紧收回眼神，什么香兰不香兰，回家洗洗睡觉，明天去店里上班赚大钱！ 回去路上，常红兵酒醒了，他想起一件事。 “香兰找到了家人，保姆还是重新找一个吧，毕竟妈的身体不太好！” 周红玉赞成：“是应该再找一个！” 陈招娣灵光一闪：“有了，我娘家就有一个合适的！” 常华英抱着犯困的常美英，摇摇头，笑道：“妈，我记得外婆家没有这样的人……”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陈招娣不高兴：“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我记的事还没你的多吗！我说有就是有！” “哪个？” “陈扁担家二女儿！” “她啊！”常红兵满脸失望，坚决反对：“她不行，她做家务虽不错，可太能吃了，爸的退休金都不一定能填饱她的肚子！” 陈招娣当着孩子们的面没脸，不满地嘟囔：“她已经开始改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对吧？” 询问的语气对着周红玉，周红玉不容置否。 “只要能干活，那就让她来呗，不合适就结清工资让她回去！” 可别！ 陈招娣默默咬碎牙。 陈扁担家二女儿在家不受待见，吃得太多，鬼见愁，陈扁担媳妇知道陈招娣发达了，带着她找到陈婆子说情，于是这几天她也跟着来店里试工。 活干的不错，但陈招娣嫌她吃得多，不合算，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要她。 可用这样的借口把人退回去，陈招娣良心过意不去。 这不，又有了好去处，陈招娣只能期着她成功留下讨口饭吃。 ps周红玉：这口饭，多大！ 在豪宅住了一晚上，常家老两口浑身难受。 常婆子捶捶老胳膊老腿：“看样子咱没这个福气！” 常老头哼哼，那可不一定，等以后儿孙有出息，享受惯了自然就会舒服。 吃过丰盛的早饭，常家老两口便要回家，宋表舅劝不住只能答应。 不过，他约好了要带香兰去一趟夜校，办理入学手续，最后，他叫来司机把常家老两口送回家。 从豪宅出来站在小汽车旁，常老头眯着眼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 “你看那人是不是国富他爸！” “你疯了！咱不是说好了，从下定决心收养国富那天起这事就过去了，国富只能是咱们亲生的！” 第155章 食量惊人 看见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人，常家老两口坐在返程的车上一言不发，满腹心事。 常国富并非他们亲生的孩子，是常老头已故小妹唯一的孩子。 说来话长，老一辈疼女儿供常小妹读了新式女校。 突然有一天学校传来消息，常小妹和男人私奔了—— 一个落魄贵族子弟，已有家室，三妻四妾，不务正业。 又过了几年，常小妹生下儿子才捎信寄回来，信里，她字字泣血，控诉那男人的无情与冷血，一个劲儿哀求父母同意她带着未婚先孕的儿子回家。 老一辈心疼坏了，连夜带着常老头坐火车赶过去。 而后发生了一系列悲剧，出了人命，只留下了躲过一劫的常老头和尚在襁褓的婴儿，幸而赶上华国解放，常老头最终平安带着妹妹的遗腹子回到故乡，然后将其收养。 回到家，常老头立刻往房间钻，从衣柜拿出一个小盒子。 他打开小盒子，拿出里面小妹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十分纳闷。 按理来说那人死得透透的，不应该还活在这世上，肯定是看走眼了！ “好好好……新保姆是吧？我让你爸出来看看！” 常婆子腿脚慢，走到房间门口被陈招娣叫住，和她说了新保姆的事。 常婆子推门而入，正沉浸在往昔回忆中的常老头慌忙将照片收进小盒子。 陈招娣透过没合上的门缝看了一眼，什么东西啊？搞得神神秘秘！ 难道是公婆的棺材本？ 陈招娣留了心眼，她最近一定要多留意公婆的动静，免得这笔钱便宜了家里的其他人。 房间里，常婆子看到常老头拿出久违的小盒子，吓了一跳。 “你拿这个东西干嘛？不是说了，国富永远都是我们亲生的！” 常老头恶狠狠瞪她：“隔墙有耳！” 常婆子赶紧捂住嘴，从窗户看出去，陈招娣已经到厨房门口，这个距离她听不见。 常老头这才有好脸色，他千叮咛万嘱咐：“打今儿起，我们别提这事，将来带到坟里去，以后等我们走了，这事就算完了。” 常婆子点头。 留给常家老两口忧愁的时间并不多，新来的保姆很快就让他们疲于应对。 陈扁担家二女儿陈丽娟来家里的第一天，就把常家人三天的存粮吃得一干二净。 常婆子担心地问：“孩子，你没事吧？” 常老头拎着鱼竿站在旁边，同样吓得不行。 他本打算去钓鱼，常婆子拉住他，忧心忡忡地说新来的保姆一天就吃光了常家人三天的存粮，他吓得都没心情去钓鱼。 陈丽娟舔了舔嘴唇：“爷爷奶奶，三分饱，我没事！” 常家老两口：“……” 你没事，我们有事！ 等不及晚上陈招娣从店里回来找她算账，常老头鱼也不钓了，直接找到店里质问。 陈招娣听完一个头两个大，支支吾吾半天，愣是给不出令人满意的答复。 店里正忙着，常老头只能生着闷气又回去。 刚走到双洞胡同，就看到常婆子满脸着急站在大门口。 常婆子急急忙忙走到身边：“她又饿了，我把家里最后三斤面条也给她煮了，吃完她说还行！要是再多点，她还能继续吃！” 常老头拍拍胸口，感觉老命不保。 “照她这样子吃下去怎么行，天都让她吃塌了！” 常婆子一脸为难：“那怎么办？她就光用眼神盯着你看，她也不说话，可你就知道她想吃东西，我狠不下心呀！要不以后我离她远点，你替我挡着点！” 常老头拨浪鼓似的摇头，闷哼：“我和你又差到哪去，我可挡不住她！” 常婆子犯糊涂，想到一个馊主意：“要不就给她吃吧，她也可怜，怎么都吃不饱，以后咱俩出去打零工干补贴家用！” 周红玉从娘家回来送菜，听到这里：“……” 常老头生气：“这算哪门子的道理，雇主出去打零工就为了让保姆填饱肚子！今晚让陈招娣把她送回去！” “咳咳咳……” “爸，妈！我从娘家回来给你们送青菜！” 周红玉忍不住出声提醒她的存在。 自从找借口搬回娘家，周红玉就做好了长住的打算，平时就住在新家，有空就回双洞胡同当走亲戚。 这不，村里青菜大丰收，村民挨家挨户送了不少，周红玉沾她妈的光瞬间就有了一定的青菜。 于是，今天提前下班她就专门回来送菜。 陈招娣那人凡是捡到便宜就是赚大了，肯定感激不尽，她这个老板实在太为员工着想！ 咻一下，门后飞出一个黑影，从周红玉手里接过一大袋子菜。 陈丽娟名字虽秀气，人却长得黑瘦，还特别能吃！ 陈丽娟露着两排大白牙：“我先把菜拿回去了！” 说完，她就走。 常家老两口无言地望着彼此，她刚才一直都在？那她怎么不出声！ 周红玉抱着胳膊微微一笑，傻子才出声，照常家老两口这心善的性子，只要厚着脸皮赖下去就能吃饱饭。 哟，常家每回都能遇上聪明人—— 周红玉拍拍衣服上的灰准备走人，她不蹚浑水，老两口把人留下折磨自己去吧。 常老头转过头看向周红玉，两眼放光：“兴旺媳妇，你是他们的克星，你帮忙出个主意呗！” 常婆子点头。 周红玉笑笑：“我还有事，我去一趟店里！” 目送她远去，常家老两口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大麻烦有人接手不？ “爸，妈！”常兰花从墙角跑出来，边跑边担心看着周红玉离开的方向。 “周红玉走远了吧？” 走远了！ 常兰花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周红玉这家伙是她的克星，有周红玉在，十有八九办不成事。 “兰花，你怎么回来了，我和你爸身体还好着，不用担心，你家儿媳妇身子重，你平时多留在家看着点。” 常婆子看见女儿就欢喜，那天在医院匆忙见了两姐妹几眼，就被督察处堵着门找事，事后回过头就找不到两姐妹了。 常兰花龇牙咧嘴，她那怀孕的儿媳妇啊，是地狱里的女修罗，把人物死里折腾！ “妈，家里的保姆呢？借我带回家用用！” 第156章 杀上门 陈丽娟恰好走过来，她问：“爷爷奶奶，这一大袋子菜全煮了吗？” 常家老两口异常沉默，孩子，我们也不想让你走啊，这一家人一个星期的菜，你今天要全吃了！ 养不起，根本养不起！ 常兰花平时很聪明，一心急就变糊涂了。 常兰花指着陈丽娟：“上次见她还白白净净，今儿怎么就成了黑炭！” 常婆子喏喏：“应该是晒的吧！” 常老头：“……” 对女儿说这种话你都不亏心，老婆子，你变得有点认不出来了。 “不说这些了，家里还有活等着干，你跟我回去吧！” 常兰花暂时忽略那么一丢丢不对劲，大手一挥，就要带着陈丽娟回家了解决麻烦。 陈丽娟看向常家老两口征求意见。 常家老两默默移开眼，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十分默契。 陈丽娟笑着答应，转身回去拿包袱。 常老头终归舍不得坑女儿，他提醒：“这孩子稍微比较能吃！” 常兰花皱眉，她问起另一个话题：“干活怎么样？” 常婆子立刻竖起大拇指：“顶呱呱！” 吃饭也是顶呱呱—— 常兰花十分满意：“能干活就行，我家就缺个干活的，吃饱饭又不难，我保证她去了天天能吃饱饭！” 陈丽娟拿着包袱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两眼放光，当场表忠心。 “姨，到时候你撵我我都不走——” 常兰花暗自偷笑，小年轻就是眼皮子浅。 我死都不会撵你，家里还有一大堆活等着人去做，就怕累不死你。 至于吃饱，常兰花婆家有亲戚在学校管着食堂，若这丫头肚皮大吃的多，那就给她来点好东西，泔水捞起来照样能吃，还干够。 两人亲亲热热挽着胳膊离开双洞胡同。 常家老两口亲眼看着她们消失在胡同口，而后对视一眼，瞬间往家跑，一个关门，一个落锁，十分默契。 常老头清高：“你看看你，有你这么坑自己女儿的！我倒是提醒兰花了，你愣是一句话没说，可别等着以后跟我诉苦说女儿不亲近！” “那我去兰花家把事情说清楚！” 常婆子表情不似作假，吓得常老头拉住她衣服往后推。 “别闹啊你——” 他可不想在双洞胡同丢人现眼，雇主出去打零工供保姆吃饱饭！ * 孙艳霞在宁家等了几天也没收到刘玉洁的通知。 刘玉洁这是不想给钱？ 宁家住着虽好，但宁父太讨厌了，只要孙艳霞没注意，他就使唤孙艳霞的命根子干活。 比如，洗自己的袜子、内裤等个人用品啊，吃完饭顺手洗自己的碗啊，宁母做饭帮忙摘菜啊，孙艳霞哪样都忍不住了！ 她的宝贝儿子生来就富贵，从孩子爷爷往上数三代都是富贵人家。 这天，孙艳霞还是没等到刘玉洁的通知，她心烦气躁。 下楼，又看到常继宗乐呵呵地帮忙做事，她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就当着宁父宁母的面拉儿子回房间，收拾好行李就带着儿子离开宁家。 “就这破房子，谁稀罕住！” 宁馆长差一点被这话气得心脏病突发。 宁母手忙脚乱去拿救心丸，中间还不小心弄伤手。 宁家被她折腾得鸡飞狗跳。 孙艳霞带着儿子，拿着行李直接杀到宋家。 当着宋家的面刘玉洁休想赖账，除非她不想当宋家大少奶奶了—— 宋家保姆打开门，看到门后站着刘家的亲戚，狗随主人，顿时摆着一张宋夫人的同款臭脸。 “找谁？” “刘玉洁！” 孙艳霞本来就有气，从未被这样对待过，顿时掀掉伪装没了好脸色。 “门口是谁在吵闹？” “夫人，是刘家亲戚！” 宋夫人嫌弃：“快问她是来干嘛的，好让她赶紧走人！” 宋家保姆急忙点头，转过身立刻收起讨好的笑脸：“夫人，问你是来干嘛的！” 她们说话没打算避着人，孙艳霞听得一清二楚，倍感屈辱。 大少奶奶做到刘玉洁这份上，算是到头了！ “我来找刘玉洁！” 宋夫人在客厅听到，却愣是等着站在门口的保姆复述一遍。 孙艳霞咬牙切齿，早知道宋家现在是这种情况，她就不应该逞一时之气和宁家闹掰，若今天从刘玉洁手里拿不到钱，她恐怕又要开始操心住处了。 晾了一会儿，宋夫人才舍得开金口：“你带她上二楼去吧，然后打电话给刘玉洁，我暂时不想看到刘家任何一个人！” 宋家保姆冷着脸，把人带到二楼卧室旁边的小客厅。 “你们在这坐着等，最好给我安分点！” 宋家保姆转身下楼，孙艳霞立刻朝她的背影吐口水。 吐完口水，孙艳霞就往卧室摸去。 她得防着刘玉洁最后真的不肯给钱，那样她就头大了，她先预收一些钱财，越贵越好。 她有恃无恐，反正她只动刘玉洁的东西，而刘玉洁投鼠忌器，最终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呵呵，谁让刘玉洁失言在先！ 常继宗坐在客厅，看见他妈鬼鬼祟祟的举动，脸微微泛红。 宁爷爷说了，做人要堂堂正正，大大方方，这样子是不行的！ 常继宗羞得想找个缝钻进去，然后他就钻到沙发中间的缝隙躲起来。 刘玉洁接到家里保姆打来的电话，还以为复婚的事有了转机，立刻往家赶。 这几天她回过味来，她从一开始就万万不该离婚！ 只要没离婚，她仍旧是宋家大少奶奶，身份、地位，她都有！ 可她一时糊涂，竟然就这么领了离婚证，刘玉洁悔得肠子都青了。 回到宋家，保姆伸手往二楼指，没等她开口说话，刘玉洁已经飞奔着跑上二楼。 二楼，那肯定就是青云把她叫回来。 青云回心转意了—— 孙艳霞听着突然快速靠近的脚步声，做贼心虚，拿着东西立刻钻入床底。 刘玉洁打开卧室的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愣了下，人呢？ “刘玉洁，谁让你回来的？” 宋青云正好从外面回来，站在楼梯皱起眉头看着刘玉洁。 刘玉洁！ 以前一口一口玉洁，领完离婚证就成了刘玉洁！ 刘玉洁万分不甘，她怒发冲冠大步走过去。 宋青云按住她肩膀，把人推进卧室。 第157章 常国富回京 “壮壮是宋家长孙，他还要留在宋家生活，你也不希望壮壮被你连累，最后失去爸妈的疼爱！” 宋青云阴沉着眸子。 刘玉洁在心里快速计算起来。 整个宋家最有地位的两个人虽不喜欢她，却从不缺少对她儿子壮壮的爱，这一切正是她骄傲的资本。 儿子和自己，刘玉洁从始至终只会选她自己！ “既然是为了壮壮好，那我们复婚，今天就去领结婚证！离婚，对孩子只有伤害！” 宋青云面露嘲讽，笑她不自量力：“不可能！” “所以，你那些话都是哄我的——” 刘玉洁一听就炸，她这几天越想越崩溃，不久前她明明还是宋家大少奶奶，怎么忽然间犯傻就领了离婚证！ 孙艳霞躲在床底激动地捂住嘴，她从没想到刘玉洁竟然被离婚！ 是被扫地出门了？ 刘玉洁这个蠢货被男人哄几句就离了，丝毫忘记当年两人耗费多少心思才让她嫁进宋家，蠢货！ “就算是骗你的又如何？”捅破窗户纸后，宋青云满不在乎。 刘玉洁激动得语无伦次：“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可以骗我？哄着我拿了离婚证！我就算做错了什么，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再为壮壮着想！” “父母离婚，孩子受罪，这从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孩子必须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你就没骗过我？”宋青云质问。 什么孩子不孩子，自从壮壮被抱走，刘玉洁自己的心就没放在孩子身上过，她忙着享受生活。 壮壮最亲的是宋夫人和宋部长，连宁小姑都排在刘玉洁前面，因为刘玉洁坚信孩子是她亲生的，生下来不用教就对会她有感情，她有时间还不如拿去享受。 那时她高枕无忧，从不会想到将来有一天稀里糊涂就领了离婚证。 宋青云眼神冰冷，刘玉洁顿时像掉入了冰窟窿似的，他那冷冰冰的眼神仿佛看透了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刘玉洁惊慌地扯开话题：“青云，难道家里在怪罪我没能办成青石的事？可上面发的调令又不是我能安排，我也不知道常兴旺为什么会调回京城！” 躲在床底下的孙艳霞听到这话，整个人愣在原地。 二哥要回来了？ 她和国富怎么就不知道这事！ 宋青云懒得和刘玉洁纠缠，总之，离婚证到手，刘玉洁在他这里就再也没有值得多看一眼的筹码。 “和任何事都没有关系，既然领了离婚证，那就请你不要来打扰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走吧！” 此话一出，刘玉洁当场炸开。 “有壮壮在，无论如何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宋青云不说话，捏着她胳膊要把人从卧室拉出去。 刘玉洁疯狂尖叫，使尽全身力气不肯走，即便领了离婚证又如何，只要她一天不承认，她仍旧是宋家大少奶奶，她坚决不走！ 二楼的响声引来宋家人。 二楼吵了起来，孙艳霞瞅准机会从卧室出去，拉着儿子离开鸡飞狗跳的宋家，这时候堵着刘玉洁要钱已经不重要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她得尽快把常兴旺调回京城的消息告诉国富—— 常国富陪着情人在沪市挥金如土，夜夜春宵，好不畅快，猛地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前所未有精神了。 二哥怎么可以调回京城，坏他好事！ 原本他指望着从进修班回去后，借着二哥这些年为国家做过的贡献，谋一个好职位，可原主自己都要回来了，他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又能算什么！ 还有，常婆子继承的那套四进院。 他如果想多捞点，那就必须赶回去尽快把四进院出手了，否则等二哥回来，这事常家老两口又要转交到二哥手上。 他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亲生的，所以，他当然要多为自己做打算—— 常国富狠狠骂了句，起身穿衣服，收拾行李。 蔡欣然盖着被子裸露肩膀，迷迷糊糊问：“学校有新的安排吗？” “京城出了点事，我得赶回去处理！” 蔡欣然瞌睡虫顿时就跑了。 京城啊，常国富的媳妇和儿子都在那里，而她只不过是不能见光的情人。 蔡欣然肉眼可见着急了：“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现在两人情浓似水，再给她一点时间，她有把握将老家的媳妇、孩子挤出常国富心中最重要的地位。 常国富转过头，满目柔情看着她藏在被底下的肚子。 “不了，你的身体不适合舟车劳顿，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子，照顾好我们没出世的孩子，这些琐事我一个人就可以处理！” 蔡欣然听了欢喜，却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按照他们的计划是要借着进修班的名号，至少在外面过上大半年二人世界，等到那时孩子的情况稳定下来，只需等待瓜熟蒂落即可。 这才出来没几个月，蔡欣然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个小豆芽，她便不想放常国富回去，唯恐生出事端，超出了她的控制。 见状，常国富放下东西走过来安慰。 “你放一百个心，比起家里的黄脸婆，我最爱的当然是你，不过，这次我必须回去一趟，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 蔡欣然搂着他脖子，正欲发表意见。 常国富笑着抱住蔡欣然亲了又亲：“这么和你说吧，我这次回去是为了给我们没出世的孩子铺路！” 说到孩子，蔡欣然软了心肠，她撒娇：“那你回去也要记得天天想我，我在沪市等你回来！” 常国富又亲了她几下：“等我不忙了就给你打电话，你要留意着点！” “好！”蔡欣然笑得开心，即便她是见不到光的情人又如何，只要得到男人的爱，她仍旧胜算很大。 将来常国富的东西只能是她和她孩子的。 * 几天后，常兰花哭爹喊娘跑回双洞胡同，让他们去把保姆接回家—— 第158章 丽娟打人 今天陈招娣带薪休息，陈招娣放下碗率先起身，她可是陈丽娟的责任人。 话说陈丽娟借着她的情面找到去处，陈扁担家少了一个大麻烦，如今娘家人人都在夸她本事大，哄得陈招娣找不着北。 所以，无论如何陈丽娟都不能被送回来—— “大姐，好好的，你怎么说这种话，难道丽娟去你家不干活？” 常兰花咬牙切齿：“干了！” 陈招娣松了口气，两手一拍：“这不就行了，只要她干活就没毛病，你大人有大量，其他事就别多计较！” 常家老两口附和着点头，再送回来他们老两口就真得考虑去打零工填饱陈丽娟的肚子。 常兰花拍桌：“我大人有大量！陈招娣，你把你娘家人招进门当保姆时，怎么没说过她会打人！” 打人？ 陈招娣异常心虚，这事她也不知道啊！ 陈丽娟因为有个无底洞的胃在陈扁担家不受待见，陈招娣去她家见过几次，陈丽娟就这么站着让人骂，打不还手，骂不还嘴。 难道陈丽娟不打自家人，只打外人！ 常老头一听这哪得了，涉及到底线问题。 常老头拉着脸，朝陈招娣挥手：“你上兰花家一趟，把你娘家人送回去！” 陈招娣叹了口气：“大姐，走吧。” 靠近常兰花，她鼻子敏锐地闻到一股臭味，准确地说是饭菜的馊味。 陈招娣立刻捏着鼻子嫌弃：“大姐，你来的路上掉臭水沟了？” 常兰花仿佛被唤醒了不堪回首的记忆，原本压抑的怒气喷涌而出，捡起水瓢，泼了陈招娣一脸水。 陈招娣反应不及时，脸上一冷，发出尖叫。 “再怎么说都轮不着报复我啊！爸妈说了，那天是你自己要把人带回去的！” “你们陈家人就是祸害！” 常兰花扯着嗓门吼回去，扑过去和陈招娣扭到一起，然后毫无悬念地被碾压。 陈招娣在车间干了几十年的女工，力气大，胳膊上全是肌肉，常兰花嫁了人就开始当家庭主妇，养尊处优几十年，一身肥肉，外强中干。 开始时，陈招娣猝不及防被常兰花用指甲抓破了脸，反应过来后一脚踹翻，扯着她头发厮打。 常家老两口目瞪口呆。 常美英抱着水果罐头从厨房出来，看见这一幕叫出声。 “挨打了，我大娘，挨打了，我大娘——” 街坊闻风而来，赶到时常家老两口正把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分开。 常兰花披头散发，肿成猪头，陈招娣被扯开领子，下巴划了一道长长的伤疤。 常美英拉了拉陈招娣的袖子：“大娘，你嘴还疼吗！” 陈招娣愣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捂着嘴叫唤，不停地说她的牙被常兰花打松了。 街坊们七嘴八舌。 “谁先动手，谁的责任就最大！您二位可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否则以后有你们受的。” “兰花先动的手！” 常婆子答道，常老头点头。 街坊们当起大判官。 “虽说一般都是每人各打十大板，和稀泥混过去，可你家兰花太不像话，嫁出去的女儿跑回娘家打弟媳妇，传出去会坏了我们胡同的名声！所以，兰花必须给红兵媳妇道歉！” 常家老两口于心不忍看向大女儿，常兰花整张脸肿成猪头说不出话。 “叽里咕噜，哔哩啵咯……沃日尼玛！” 常兰花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怒气冲冲离开常家。 街坊们见识完常家的八卦也不多留了，敷衍着和常家老两口说几句话，赶紧走人，她们急着找人说道说道！ 一群人从常家走出来，正好赶上陈丽娟背着包袱回来。 陈招娣捂着脸诶呦诶呦地喊疼，忽然看到站在门口的陈丽娟，吓得她那拙劣的演技瞬间掉线。 陈招娣惊恐地跳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也没有人去接你啊—— 常家老两口吓得往常美英身边靠。 “又没有人给我车费，我当然是自己走回来。” 陈丽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她虽没读多少书，却也不是白痴，回来的路她记得住。 原本常兰花跑回娘家告状，陈丽娟就应该跟在屁股后面回来，却又被常兰花儿媳妇叫住，顺手帮了个小忙，把常兰花特地用来膈应人儿媳妇的食材全吃个精光。 自古婆媳不对付，何况还是两个极品，在小小的房子里，折腾得比宫斗还厉害。 陈丽娟把包袱放到凳子，撸起袖子自顾自找活干。 “我出去这几天没有什么活等着我回来干？我看这盆衣服可以洗了！” 陈丽娟拿起陈招娣放在门边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走到水井边洗起来。 常家人：“……” 你是保姆，还是主人啊！ 常美英眼睛发亮，这个姐姐好有趣！ 她喜欢！ 她想交朋友！ 常婆子彻底没辙了，总不能让人家白干活吧，她叹着气问：“丽娟，你要吃点东西不？” 陈丽娟瞬间转过头，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满满地对食物的渴望。 “吃！” 常婆子去厨房煮吃的，常老头扬了扬下巴：“红兵媳妇，你去问她，她在你大姐家是怎么回事！” 打人！ 差点忘了这一茬。 常老头比起糊涂蛋常婆子还有点心眼，但不多。 陈招娣带着常美英走到陈丽娟身边，陈招娣眼神无处安放，她干巴巴地问：“丽娟，刚才大姐回来过一趟，大姐说你在她家打人，这是怎么回事？” 陈丽娟边用力搓着床单边点头：“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常老头听完胡子顿时翘起来，这人留不得！必须弄走！ 常老头略带杀气的眼神示意陈招娣，陈招娣硬着头皮，并未说出常老头期待的话。 “丽娟，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没有误会，她该打！” 陈丽娟洗完一件衣服，抬起头，看向满脸不乐意的常老头。 “爷爷，你们家有让人吃泔水传统？” ？？？ 常婆子放下锅盖，从厨房窗户伸出脑袋。 “我自问去了大姐家从未偷过懒，可她竟然想让我吃泔水，大姐说这是她们家的规矩，我不知道这个规矩是不是你们教的！” 当时常兰花说完，陈丽娟举起水瓢舀了一大瓢就打算硬塞给常兰花，常兰花奋力挣扎，最后从食堂带回来的泔水撒满一地。 这就是常兰花口中的“打她”！ 常老头躁得不行，掩面离家。 他贴心的大女儿怎么变得愈发认不出来了！ 第159章 常梅花做媒 常美英越来越喜欢这个姐姐了—— 常婆子做好饭，常美英屁颠屁颠跟在身边帮忙拿碗筷。 陈丽娟坐下刚拿起筷子，敲门声响起。 常美英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开门，她以为是爷爷回来了，打开一看，是另外一个她讨厌的人。 二姑常梅花。 “爸妈，你们在家吗？” 常梅花没理会常美英，笑着往院子走。 常美英在她身后关好门，嘟嘴，二姑讨厌！ 常婆子见她挎着篮子赶紧走过来接住：“梅花，回娘家还带什么东西，来，给妈，别累着！” 不过，篮子好像没放东西，轻飘飘的。 常婆子也不太在意，她光是看到二女儿就满心欢喜，于是一时口误。 “你要是早点回来还能遇上你大姐，她……” 她被陈招娣打成猪头跑回家了！ 常婆子想到这里忽然表情尴尬，没说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常梅花拍了拍常婆子的手，笑道：“来的路上看到大姐了，她跑的比谁都快，叫都叫不住！” 其实不然。 常兰花看见她，还顶着一张猪头脸和她站在路边，疯狂咒骂所有姓陈的家伙。 常梅花特地回一趟娘家当然是有她的事要做，她才不想把常兰花扯出来浪费唾沫，免得爸妈全部的心思都转移到常兰花身上。 这俩人不愧是亲姐妹，自私成性！ 常梅花叫住陈招娣：“大嫂，你过来听听，一会儿说的事和华英有关！” 常梅花领导在挑儿媳妇，她大包大揽，主动提了娘家侄女常华英的个人条件，领导听了很满意，派她回来和女方父母通气，不日便上门提亲。 陈招娣好奇地走过去。 常梅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里面写着男方的各项条件。 陈招娣立刻猜到她的用意：“梅花，你改行当媒婆啦！” 常梅花眼神微冷，若不是陈招娣还有用，她差点就当场翻白，她清嗓子：“先听我说！” 陈招娣乖乖闭上嘴，媒婆啊，她必须讨好！ 大儿子常耀祖，小女儿常华英，她闭眼前非给两个孩子找到下半辈子的依靠不可！ 常梅花念出纸条上的字：“林俊，男，二十六岁，身高一米七，家中独子……” 陈招娣狠狠打脸，她听到年龄不禁打断：“二十六岁太老了，我家华英今年刚满十八岁！” 常梅花用眼神凶她：“年龄大才会疼人！” 陈招娣又对身高不满意：“一米七有多高？我家华英都有一米六八了，站一块不般配！” “要是其他条件都好，身高不是事！” “那你快说说他家里怎么样！” 常梅花往后念：“男方妈妈是我顶头上司，男方爸爸是粮食局副局长，七大姑八大姨都沾着‘粮’字，等你家华英嫁进门吃喝不愁！” 喝完一大盆面条的陈丽娟应声抬起头。 粮！ 必有她！ 陈丽娟狠下心从桌上的咸菜疙瘩移开眼神，抹了下油嘴，起身走过去。 常美英兴致勃勃踩着她的脚印，边玩边走。 陈招娣正思量着男方家世，忽然感觉有人靠自己，陈丽娟笑着搂住她肩膀。 陈招娣收回眼神，转过头和常梅花挑剔：“现在又不是吃不饱饭的年代，家里有人沾‘粮’字没什么稀奇，说这么多你倒是说点男方自己啊，比如工作，样貌，脾气……” 常梅花不高兴：“我们华英又不是爱慕虚荣的姑娘，找个吃饱饭的就行了，太挑剔的容易嫁不出去！” 陈招娣闭上嘴，她这人特别忌讳，一听到嫁不出去，她那满肚子的意见消失得无影无踪。 常梅花满意了：“既然这样就安排个时间，让男方上门提亲！” 上门提亲？ 大家都被她这过于突然的话吓了一大跳，盲婚盲嫁，这又不是封建社会。 常梅花两手一拍，故作好心：“遇上合适的就早点嫁了，不然轮都轮不上！” 陈招娣竟然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 她愁华英的婚事又不是一天两天，如果有条件，她甚至可以直接把华英打包送入洞房。 “慢着！” 常美英懵懵懂懂仰起脑袋看向奶奶，等着听常婆子说话。 常婆子表情严肃：“梅花，这个林俊家住在猫儿胡同？” 常梅花咽了下口水点头，如果她不肯承认，到时候常婆子也会知道，她就赌常婆子不了解男方的情况。 很不走运地，常婆子皱起眉头：“这个人选不行！” “妈！”常梅花替外人说话：“咱普通家庭能找这么好的女婿难得，错过这个的机会，以后再想有就难了！” 常婆子异常生气：“梅花，你被人骗了吧！这个林俊结过两次婚！” “第一次在他年龄还没够的时候，跟他一个高中同学搞出人命，第一个媳妇生了女儿，他们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最后，人家一赌气就带着孩子回娘家重新找人嫁了！” “第二次和外地来的姑娘，第二个媳妇在他家待了大半年，最后也熬不住走人了！” 这些都是平时常婆子带着常美英，在墙角底下和街坊八卦知道的。 常婆子越说越激动：“林俊和他妈关系好得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听说他到初中才断奶，羞死人！这样的人选万万不能介绍给咱们家华英！” 常梅花眼里闪过不耐烦，我懂！我懂！ 这些我比谁都懂！ 但，我又没说我站在谁的一边！ 陈招娣听完瞬间跳远：“三婚头可别介绍给我们华英！” 常梅花一赌气，拉住陈招娣旁边一个姑娘的手。 “人家领导家属，要不是有几个缺点，还轮不到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姑娘，真当人人是刘玉洁啊，大领导家的公子哥求上门！” “喏，你们不乐意我就问别的人，小姑娘，要不你去试试？” 这人是谁她都不知道，但她就想以此吊着陈招娣，毕竟有人抢了就会觉得是好东西。 陈丽娟认真点头：“我愿意！” 粮=一辈子吃饱喝足！ 第160章 克星 常梅花露出灿烂的笑容，装模作样问起陈丽娟的个人情况。 陈丽娟答：“我叫陈丽娟，以前在屠宰场当过正式工，后来我大姐下乡回来，家里人就让我把工作让给我大姐，目前待业中，文化小学水平，能读报看书，身高……” 常梅花越听越皱起眉头，这条件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常华英。 华英要不是陈招娣这个糊涂妈耽误，早早就嫁到好人家当少奶奶去了。 不过又不是她女儿，她懒得关心。 常梅花最后再问陈招娣一遍：“大嫂，你想清楚没？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陈招娣拨浪鼓似的摇头：“用不着！” 如果她还在厂里上班，每个月赚几十块工资，她百分之百眼馋领导的名号，在她看来，领导干活不多赚的多，找个领导当亲家，已经是她为女儿煞费苦心的成果。 现在嘛…… 她跟着周红玉混，一天三顿饱，钱越挣越多，她只想尽快给华英找个合心意的对象，有文化、懂得体贴人，家世再好点，最好像对面大院刘婆子的大女婿！ 气得常梅花拉着陈丽娟胳膊作势往外走。 “那你考虑清楚了！” “我绝对不会后悔！” 常梅花一咬牙，拉着陈丽娟离开常家，等她带着这个黑炭去见识完回来，陈招娣肯定坐不住！ 常婆子松了一口气，她不忘告诫向来钻钱眼里的大儿媳：“这种人家最要不得，表面风光，内里不像话，谁家姑娘嫁进去都得受苦，你千万别动心思！” 陈招娣拍着胸脯保证：“妈，我又不是只要钱，不要女儿！” 嘻嘻，说出来怕吓死你们，没准再过一年，我就成万元户了！ 常婆子似信非信，陈招娣前科累累，因为她这个性子，常华英在一开始相亲的时候就吹了好几个相亲对象，人家都怕她。 即便很满意华英的条件，可一想到有这么一个妈就恨不得躲远些。 陈丽娟被拉去相亲，她的包袱还留在常家。 陈招娣收拾完陈丽娟用过的碗筷，拎起包袱掂了掂：“妈，丽娟的东西要给她送过去吗？” 常婆子想了下，觉得这个大儿媳有点傻乎乎的：“她是去相亲，又不是住那不回来了，等晚点回来再说吧。” 实际上内心并不希望陈丽娟回来。 如果今晚陈丽娟还回来吃饭，那常婆子就得拿着常老头的退休金上街进一批粮食回家。 陈招娣说出常婆子的心声：“丽娟最好还是别回来吃饭，既然是去相亲，男方怎么都得招待她一顿饭！吃完饭去公园走走逛逛，到晚上，再请着下馆子搓一顿再把人送回来！” 话说，常婆子有些好奇陈丽娟这个人。 她问：“丽娟原来在屠宰场有正式工作啊，这工作多好，那她怎么就同意换给她下乡回来的大姐？” 陈招娣去陈扁担家时听过这事的来龙去脉。 “害，丽娟家五个孩子，哥哥是老大，她是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大姐排老二，底下还有一对弟妹，当初下乡丽娟大哥接了她爸的工作，丽娟四弟即便没到年龄也赶紧接了她妈的工作，一个家最多两份工作，所以明摆着只能三个女儿下乡！” “丽娟大姐先去的，丽娟小妹年纪太小，轮到她的时候都已经不用去了，丽娟却走大运，在屠宰场有了一份工作，因着这事全家人都埋怨丽娟只顾着自己，等到丽娟大姐知青返城，更是肆无忌惮，最终家里的老人寻死觅活逼着丽娟，把工作给出去补偿她大姐！” 常婆子唏嘘不已，作为家里有五个孩子的妈，这事她必须借鉴，做人不能太偏心！ “唉，都是可怜的孩子……” 常婆子长长叹出一口气：“下次丽娟来家里吃饭多给她准备点吃的！” 陈招娣隐隐绷不住，她就不应该提！ 她真担心公婆知道丽娟的遭遇又要大发善心，把人留在家里，总不能到时候全家人上班就为了填饱丽娟的肚子！ 等啊等，眼看着要吃晚饭陈丽娟还是没有回来。 周红玉关了店过来接常美英回新家。 今天她在新店盘账，店里有周瑶在，还有香兰趁着没开始去夜校前来挣零花钱，人手充足，她就给天天从早忙到晚的陈招娣放了假，带薪的。 看见周红玉走进家门，婆媳俩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红玉，感觉要出事了！” “怎么了？” 常老头替她们把话说完：“陈家小姑娘被梅花带去相亲了，这么晚没回来，她俩担心坏了，我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梅花可是自家人！” 常梅花？相亲？ 周红玉顿时看向陈招娣，梦里她记得常梅花这杂碎狠狠坑了华英一把，从而导致华英一步步走向火坑，那件事中陈招娣还是帮凶！ 陈招娣觉得她眼神不善，于是为自己辩解：“是二姑姐把丽娟带走的，和我又没有关系！” 呵呵，你看我信不信！ 常梅花怎么会无缘无故要带陈家小姑娘去相亲？ 常老头再一次强调：“你们婆媳俩放一百个心，我女儿怎么带回去的就怎么带回来，少不了你们！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话音没说完，门口突然被人慌里慌张推开。 常梅花一改往日的体面，狼狈至极，而原本和她一起出门的陈丽娟没了踪迹，大家顿时有了不好的想法。 常老头从柴火堆抄起一根木头，厉声：“梅花，坏人在哪，带我过去，绝不能让陈家小姑娘受到伤害！” 常梅花抱住常老头胳膊，歇斯底里：“爸啊，姓陈的好着呢，只是女儿我要被陈家人害惨了！” 大家纷纷在眼神看向在场唯一一个陈家人。 陈招娣两手一摊，摆烂：“是你自己非要带她去的！” 第161章 把自己嫁出去 常梅花前所未有的狼狈，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哭诉着陈丽娟的奇葩。 “她去到男方家，刚做完介绍她就同意嫁了！又没人问她！她瞎说什么！连带着男方家对我埋怨得不行！” 常梅花捏着鼻子抹了把鼻涕，继续。 “逼不得男方家明说了看不上她，最多吃一顿饭把她送走，她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她就找邻居推销她自己，我的老天爷！她还要不要脸！黄花大闺女恨不得今天就找个人嫁了！” 常家老两口哑然，陈招娣低头踢了踢莫须有的石子。 周红玉嘴角微微上扬，她必须见识一下陈招娣娘家这个奇葩过头的隔房侄女。 常美英咯咯咯笑出声：“二姑，你这么喜欢做媒，如果成了，你就打出名声了！” 烂招牌一个—— 常梅花气愤跺脚：“爸妈，我要被姓陈的害死了，我们领导当场黑着一张脸吓死人！我的工作还不要不要！” 常老头应声，指挥陈招娣：“红兵媳妇，赶紧的，跟梅花去一趟把人带回来！” “我啊？” 陈招娣指了指自己，随后看向周红玉：“我和陈丽娟过年才会说几句话，我也劝不动，除非大家一起去！” 周红玉必须去，不然她心里发慌。 常老头大手一挥：“都去！” 他管不着周红玉，周红玉自己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去看热闹。 在店里盘账忙了一天，结束工作正好有乐子可以看，何乐而不为。 路上，常美英叽叽喳喳说着奇人陈丽娟的英雄事迹，周红玉想到被陈丽娟整惨的两个姑姐，笑个不停。 陈丽娟的机灵超乎想象啊—— 她愈发迫不及待想看到原主。 到了粮食局家属院，大老远就听到一阵阵笑声，不用想都知道陈丽娟在那，常梅花拉着陈招娣快步走去。 “陈丽娟，我把你们陈家人找来了！我看你还有没有那个脸！” 常梅花大吼一声却掀不起波澜，聚集的人群太热闹了，像极了菜市场，时不时爆发出哄堂大笑，她的声音完全被盖住。 人群最外围的几个人听到声音转过头。 陈招娣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打今儿起，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跟陈丽娟打交道！ 绝交！ 常梅花领导被陈丽娟奇葩行为逗得笑僵了脸，她看到常梅花，走近，嬉笑着抬手拍了下。 “你这是干嘛，人家丽娟在相亲呢！” 陈丽娟已经将魔爪伸向家属院所有未婚男子。 哈哈哈，整个家属院跟着一起出丑才好玩，总不能光让她们家当附近长舌妇的乐子。 常家老两口则是眼神古怪看向常梅花。 她在家里不是说了，领导怒气冲天，现在看着很开心啊！ 经过先前常兰花折腾，老两口对两个女儿的信任已经开始出现松动，不禁反问自己，难道两个女儿都没教好吗？ 常梅花面对着和她离开前完全不一样的形势，搞得有点糊涂了。 “姐，你们这是……” “丽娟在相亲！我们都在等着看结果！” 闻言，周红玉一门心思想看八卦，拉着常美英小手挤进去，费九牛二虎之力来到人群中心。 几个样貌各异的男子坐在凳子上，等着陈丽娟宛如选妃似的挑选。 周红玉张大嘴：厉害啊！ 常美英开心地鼓掌：“丽娟姐姐，找个好看点的，丑爸爸会生出来丑娃娃！” 原本心有所属的陈丽娟一顿，手拐了个弯，选了比她大六岁，却是在候选者中样貌最端正的男子。 “就你了！” 该男子在家属院的亲戚如遭雷劈，不停拍大腿。 “你怎么能选他呢？他家庭负担大，农村户口，嫁进去要种地，姑奶奶你开开眼，选其他条件更好的！” 落选者亲戚一听这还得了。 “你别胡咧咧，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你把现在这个赶跑了，你就等着强子爸妈来找你赔儿媳妇！” 说完，转头。 又生气地呵责落选者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最好别在这待着，生怕陈丽娟想换人！ 周红玉津津有味看完一场大戏，有趣！ 这边，常梅花领导正说着常梅花回去找外援后发生的事。 “……她啊，黑炭似的，我们家属院找对象的小伙子哪能看上她，这不，正正好遇上有找不着对象的亲戚家的孩子来家属院串门，一寻思，就整了这一处，主要她自己还特别愿意！” 陈招娣不停往后退，幻想着能当隐形人，她不想承认自己和陈丽娟是亲戚！ 她家里还有没出嫁的女儿和没成家的儿子！ 老天爷啊，陈丽娟在粮食局家属院整这一出，今后得被多少长舌妇拿出来当笑资，没准还会连累她家孩子找对象！ 本来找对象就难，这不难上加难！ 发瘟的，当初她就应该揪着陈丽娟吃的多把人赶回去，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常老头哼哼：“这孩子太恨嫁了！” 常婆子点头，不过，想到从陈招娣嘴里知道的陈丽娟家庭情况，又觉得这事在情理之内。 常婆子年少时就尝遍了被偏心的苦，她很理解那些在家里不受重视的人心之所想。 早早离开令人窒息的家—— 看完热闹，挤成一堆的人群缓缓散开，常美英小跑到陈丽娟面前。 她天真地问：“姐姐，你要和这个叔叔结婚啊？” 年满二十六，留着一脸胡子的沈大强被看似可爱的小女孩叫做叔叔，他柔软的内心狠狠地扎了下。 “叫哥哥，你叫哥哥我给你买糖吃！” 常美英哼哼，育红班老师说了，不能骗人，他就是叔叔，根本就没有哥哥！ 陈招娣见这边人少了，她捂着脸跑过来，着急：“丽娟，你爸妈能同意这事吗？你闹着玩啊！” 自古以来婚丧嫁娶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小姑娘自己做主！ 陈招娣更担心她家华英也跟着不学好，冒冒失失就把自己嫁出去，到时候她哭都没处哭去。 ps周红玉：（大拇指）你女儿就这么干了！ 沈大强比陈招娣还着急，他正打算说点什么挽救一下，陈丽娟就推着他的脸把人往旁边赶。 第162章 新员工 “姑你放心，我做得了主，我爸妈那里更容易解决，只要钱够了就行！” 陈丽娟挑人前便提了彩礼的问题，筛选过后留下刚才那几个候选者，不然还有更多。 沈大强积极地表忠心：“姑，老婆本我们家早就准备得够够的，一定不会跌份！” 沈大强留着一脸胡子格外显老，陈招娣初见他，甚至觉得他只比自己小十来岁。 陈招娣顿时感觉呼吸困难：“丽娟啊，你不能糊涂，他再大点就能当你爸了！” 常美英添乱：“叔叔！” 沈大强一脸无奈，正欲解释他与外貌极不相符的年龄，陈丽娟给他一个眼神，他瞬间乖乖听话地立在身边当护卫。 周红玉看着稀奇，这陈丽娟虽姓陈，却半点没带有陈家的呆气。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把陈丽娟招进店里。 陈招娣虽人称核动力驴，一个三，却推一步走一步，时时刻刻需要把关，疏忽不得。 如果店里能来个可靠的聪明人，她的神仙日子会更舒服。 她原本看好的香兰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叼走了，现在又来了一个看着也挺聪明陈丽娟，她还是挺有福气的。 陈丽娟：“姑，他看着显老，家属院的人都能作证，他刚满二十六，就比我大六岁，我觉得嫁给他就挺好的！” 陈招娣还是不肯答应：“好什么好，这么大的事得你爸妈做主，你一个小姑娘别掺和，快跟人家说清楚，你赔个不是，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姑！” 陈丽娟一咬牙走过来：“你听我给你说说嘛！” 她俯在陈招娣耳朵边，小声。 陈招娣听着她给出的理由表情俨然开始出现松动，最后一跺脚，准了！ “不过，你回家说这事别把我扯进去！” 周红玉怕妈，她也怕妈！ 如果陈扁担媳妇在陈婆子耳边埋怨，陈招娣保准要一块承受这股怨气。 陈丽娟点头：“姑，等我们去民政局领完证，给你封大红包当媒人礼！” 陈招娣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收钱嘛，她从来不会推脱：“你知道就好！” 陈丽娟和沈大强走到一边说话，商量着等会儿回陈扁担家提亲的事。 周红玉忍不住眨了眨眼，她问陈招娣：“真嫁啊？” “当然！” 陈招娣靠过来一脸神神秘秘：“她说家里人偏心，指望着爸妈找肯定不如自己找的好，她呢，年纪轻轻又不认识什么人，所以说还不如就借今天这个机会，找了！” “知根知底，粮食局家属院摆在这，不会差到哪去，当时一群人围着都清楚这些人家里的情况，她就在比较有把握的几个人中选了最合眼缘的！” 陈招娣激动地拍拍手：“你还别说，年轻人脑瓜子就是灵光！这我就想不出来，你说我要不要……” “打住！”周红玉突然抬高音量。 “华英和丽娟不一样，华英温温柔柔，丽娟风风火火，你照搬硬套只能害了孩子！” 陈招娣觉得说的有道理，点头：“那我再慢慢找！” 周红玉不忘交代陈招娣一些事：“如果陈丽娟提出要来店里上班，你就把她收下，工资走公账！” 之前新店人手不足，陈招娣提议从娘家招人走的是她自己的账面，最后周红玉再跟她算总的，免得陈招娣带着娘家人占便宜。 “走公账！”陈招娣一惊。 陈丽娟走狗屎运得了财神爷的青眼，要发达咯。 陈招娣犹且不信：“我觉得她不一定会来！” 周红玉笑容迷人：“那就赌一把，如果她不来，我就把名额交给你来选！” 陈招娣大喜过望，那她、她……回娘家不得被供着！ “总得有个期限吧？” “一个星期之内！” 周红玉语气笃定，陈丽娟的办事效率大家都见识过，慢不了。 另一边，陈丽娟风风火火把沈大强要做的事安排下去，择日不如撞日，带着沈大强就回家。 常梅花几人正听着她领导偏到太平洋的话题，忽然看见罪魁祸首带着一个大叔走了。 她赶紧喊：“陈招娣，她怎么说走就走，还没给我一个交代！” 陈招娣硬气：“腿长在她身上，我最多帮你劝几句，我有什么办法！” 常梅花气得冒烟，又无可奈何。 周红玉见常家老两口张了张嘴，准备说点什么，她抢先：“爸妈，丽娟打算嫁给那小子，你们商量一下到时候咱家给多少红包合适！” 常家老两口惊奇不已：“这就嫁了！” 比吃饭睡觉还容易！ 连常梅花都跟着皱起眉头。 常梅花领导却哈哈大笑：“年轻人风风火火，选中了就嫁，嫁得好啊，领了结婚证就可以抓紧时间生娃！” “话说，强子家是京城农村户口，按照政策是不是能生两个……” 她边说着边找人八卦去了。 事已至此，周红玉也不想在这待，至于常梅花会不会找陈超娣算账，和她没关系。 不关心。 果然，她刚带着常美英没走多远，身后就响起吵闹声。 * 第二天上午，陈丽娟的喜糖她本人亲自送到店上。 陈招娣收完喜糖就想让她走，祈祷着可千万别提找工作的事。 只要过了这个星期，陈丽娟提都没提工作的事，她就可以拿着周红玉给的名额，回娘家享受一回当皇帝的待遇。 陈丽娟开门见山：“姑，我们结婚证领了，不过不打算办酒席，结了婚就算成家立业，所以，姑，我想问一下，店里还招人吗？” 陈招娣痛苦抱头：“招！” 她咬牙切齿把工作待遇说了，和当初被找来当黑奴完全不同，陈丽娟眼睛瞬间亮得出奇。 沈家虽是农村户口，却也能给陈丽娟提供一份工作，把她婆婆得掏粪工换给她。 陈丽娟想了想没答应，那天在粮食局家属院见过周红玉，她隐约感觉来店里问一问没准会有个更好的工作。 这不她来对了！ 第163章 马仔 宋表舅从无到有，在人生地不熟的香江白手起家，他的事业从一开始就与黑色地带脱不开联系。 在那个年代的香江，作为资产过千万级别的大老板，手里必须得有几个好用的马仔。 这次来京城视察工作，因地方过于敏感，宋表舅精挑细选，选了一个叫阿宽的本地马仔带过来。 据阿宽说，他跑到香江前曾是京城的落魄贵族子弟，前半生在京城度过，时隔多年，对当地虽称不上了如指掌，却也比一堆没出过南方的马仔强。 突发情况，香兰入读夜校的事暂时被打断—— 宋表舅二房的儿媳妇突然提前早产，给他生了第一个孙子。 他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一趟，顺带着也把香兰捎上。 阿宽把人送到机场，卑躬屈膝，态度过于谄媚。 秘书被留下，这段时间由他来主导工作。 秘书微微皱眉，阿宽这家伙以前真的是贵族子弟？ 啧啧。 秘书隐隐有些不信任阿宽，除非必要情况，工作一般都不需要阿宽配合，所以，阿宽自回到京城突然一下子就有很多可自由支配的时间。 秘书从早到晚在公司忙工作，宋家人又都不在，整个豪宅渐渐地成了阿宽的天下。 观察几天，确认秘书只对工作上心。 阿宽摩拳擦掌，终于忍不住开着宋表舅的豪车出门见老朋友。 * 宁惠兰又来店里光顾生意了。 比起上一次来，她看着又换了一茬的漂亮新衣服，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都喜欢，她都想要！ 但，这个月的零花钱花完了！ 宁惠兰悻悻地把喜欢的衣服放回原位，眼睛转一圈，落在角落里安静办公的陆曼曼身上。 她一般和陆曼曼走不到一块。 不过，每次只要她邀请陆曼曼来店里买衣服，百分之一千会收到肯定答复。 讨厌的是，她每次都很上头越买越多，可陆曼曼却是一来到店里就只顾着跟周红玉聊天，直到她花光钱准备离开，陆曼曼才漫不经心随手拿一件衣服结账。 这次不同以往，陆曼曼能安静地在角落办公，是因为店里回来了一批新货周红玉顾不上她。 宁惠兰特别喜欢放回去的那件衣服，准确的来说这里的衣服她几乎都喜欢。 宁惠兰走到陆曼曼身边。 “陆曼曼，你借我钱好不好？我想买衣服，等过新年我爸妈给我发压岁钱，我再还你！” 陆曼曼直接将钱包扔过去，微微皱眉：“你的钱呢？一个月一百块零花钱，你不会都拿去救济那个没地方住，暂时住在你家的姐姐？” 宁惠兰一脸开心地打开钱包拿钱，摇头：“和她没有关系，是我爸妈啦，她们因为一件小事，就突然找借口将这个月的零花钱降为二十五块！” 二十五块，拿捏得准准的，卡在宁惠兰一个月只能买一件新衣服的标准。 陆曼曼不感兴趣地摇头，宁馆长夫妇疼女儿，思想开明，从不做无缘无故的事。 她猜这背后的原因肯定和宁惠兰那个好姐姐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和她没有关系。 宁惠兰对那个好姐姐喜欢得不得了！ 周红玉干完活从后面的仓库出来，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的陆曼曼。 她上前：“曼曼，你的订婚宴是什么情况？” 她干活前，陆曼曼非得拉住她说了这个消息，还邀请她去参加订婚宴，以至于干完活她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事。 陆曼曼立刻收起工作，笑容灿烂。 宁惠兰站在柜台边等着结账，看到这一幕差点闪瞎了眼。 这人是陆曼曼？ 陆曼曼果然在区别对待，她这人永远就只想着讨好周红玉！ 哎呀！宁惠兰猛地拍了下脑袋。 之前她明明计划着比对周红玉比任何人都好，从而离间两人的感情，她怎么忘得一干二净。 每次想到周红玉，就下意识变成一大堆漂亮的衣服，然后忘了正事！ 现在她又想起来，她是不是应该开始干活了…… 这边，陆曼曼和周红玉意简言骇说了她订婚对象的情况。 最后用一句话总结。 “男人都长得一样，换谁都行！” 周红玉托下巴，梦里她对陆曼曼的事一无所知。 因为陆曼曼的嫂子，也就是与她二哥纠缠多年的初恋，两家关系极为尴尬，尽量避免来往。 “那是在家里吃饭，还是去酒店吃？” “等通知！” 陆曼曼一问三不知，她也不打算关心这些琐事。 周红玉：“……” 有点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不理解，但尊重。 “好，那就等通知。” 宁惠兰抱着一大包衣服走过来，指责：“陆曼曼，你竟然藏着掖着没跟红玉姐说实话！” 陆曼曼瞬间表情严肃，她有吗？ 她没有吧！ 周姐姐想知道什么她都说，即便是她三岁还尿裤子的事。 “宁惠兰……” “别狡辩了，你就是有！” 宁惠兰小心地把衣服放到一边，用手指着陆曼曼：“你这么急着订婚，肯定是想着抢在我们前面拿到福利房的名额！不对，是抢在红玉姐前面！” 陆曼曼一脑门子问号，单位要分福利房？ 无所谓，周姐姐想要她都可以给！ 福利房！ 陈招娣听到这几个字不知从哪冒出来：“红玉，我的福利房终于有消息了？” 周红玉不耐烦地按住她的脸推一边，态度冷漠：“没有！” “可我听你们说福利房……” “陈姐，我们说的是我们单位的福利房！” 陆曼曼很认真地替周红玉解释。 陈招娣满脸震惊，往旁边一跳：“这不可能，房管局有病吧，怎么先给你们单位分福利房！” 小小文化馆肯定比不上宛如一个小型社会的机械厂！ * 火车站，孙艳霞翘首以盼，终于看到常国富拎着行李箱从火车上下来。 她飞奔而去，抢着接过行李箱。 常国富不舒服地躲开：“我来就好！” 回来前蔡欣然帮他收拾行李，他最清楚不过女人间的小心思，保不齐蔡欣然想和孙艳霞示威，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任何事都比不上他的前途重要！ 孙艳霞摸着被推开的手傻笑，甜蜜地想，小别胜新欢，国富反而越来越疼她！ 第164章 福利房 孙艳霞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告诉常国富。 常国富认真听着并试图梳理出有用信息，眉头紧紧扭成一团。 等听到周红玉开店，他忍不住停下脚。 “开店？周红玉和大嫂下海当个体户？” 头发长见识短！ 常国富快要被周红玉这个女人气死了！ 当年她使了伎俩硬生生嫁给二哥，明明之前两人还在相看，刚拒绝他，转头就赖上二哥，这个女人从始至终没安好心！ 常国富异常嫌弃：“她是打算把二哥害死！” 孙艳霞附和：“就是，当年二哥就不应该娶她，谁知道那事是不是意外！” 意不意外的，孙艳霞作为幕后黑手比谁都清楚，可她愣是说得出来这话，她那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已然更上一层楼。 常国富又想起孙艳霞说她带着儿子从家里搬出来，就问了这是怎么回事。 孙艳霞舌头卷了卷，随便扯了个谎。 “咱们继宗学习任务重，争分夺秒学习，可二哥家的小丫头常美英，调皮捣蛋，继宗跟她合不来，凡是在家待着没一刻消停，爸妈偏心，你又不在家，你知不知道我……” “好了！” 常国富皱眉，他对后面的话一点都不关心。 孙艳霞听话地闭嘴，小鸟依人似的依靠在常国富身边。 “我和儿子多受点委屈没事，只要你在外面不要担心就好，等你从沪市进修回来，我们一家马上就要迎来好日子！” 常国富皱眉，嘴唇微动却没说什么。 从火车站出来，常国富就打算和孙艳霞分开，孙艳霞简直不敢相信。 “你这么久回来一次，我为什么要跟你分开！” 小别胜新婚，孙艳霞对这次重逢期待已久，她来火车站前还把宝贝的儿子扔回娘家照顾。 她甚至期待这次能给继宗生一个弟弟。 常国富皱眉，从下火车看到孙艳霞那一刻，他的眉头好像就没舒展过。 在沪市过了一段时间的神仙日子，年轻漂亮又美貌的小情人陪在身边，又没有闲杂琐事干扰。 他看着孙艳霞一开一合说个不停的嘴，忽然有了生理性的厌恶。 他本来也不喜欢孙艳霞—— 小情人怀孕后，他就更觉得孙艳霞可有可无。 常国富的声音没有温度，似在训斥：“我们男人谈事情，你去添什么乱！” 他从进修班一个同学那里打听到，房管局建了一批福利房，试点改革，允许非原单位的京城本地人购买。 欣然怀了他的孩子，他得给她们母子安排好住处。 孙艳霞生怕他不高兴，立刻道歉：“那我先拿结婚证去宾馆开房等你，你忙完再……” 常国富不耐烦地打断：“今晚什么安排都没有，等我忙完，带上孩子回家一趟！” “回家？” 孙艳霞微微变脸色，那个家有周红玉在！ 不过嘛，孙艳霞看向身边的男人，渐渐又有了信心。 她有心爱的男人护着，周红玉的男人又在哪！ * 文化馆职工赶上好时候，分房了！ 宁馆长人逢喜事倍精神，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通知给文化馆里的职工，他背着手走遍文化馆上上下下。 最终在一处办公室门口站住脚。 周红玉三人正在谈论着今天下午陆曼曼的订婚宴。 这里面最吵的莫过于宁惠兰，她比原主还积极。 “订婚宴啊！你不早点说！我把这个月的钱都花完了，还问你借了不少，我可没钱买新衣服参加你的订婚宴！” 宁馆长站在门后，一头黑线，宁惠兰在家里已经有两个房间的新衣服。 还卖！ 看样子制裁得还不够！ 宁惠兰天真浪漫的性格令宁夫妇很是头疼，却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舍不得上手管教，直到见识了宁惠兰口中的好姐姐孙艳霞，是怎样一个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零花钱被制裁，是宁惠兰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挫折。 宁惠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陆曼曼几次准备说话都被她打断。 周红玉伸手，捏了下宁惠兰的嘴：“你先歇着喝点水，润润喉咙！” 宁惠兰摸着被碰过的地方，怔怔然。 她这是在关心我？ 宁惠兰住嘴后，陆曼曼终于能说出完整的句子。 她眼眸微微发亮：“周姐姐，福利房的名额我不会跟你抢，我有钱，听说这次福利房试点改革有新政策，我用钱就可以买到一套！” “周姐姐，你去申请福利房，到时候我们一起做邻居！” 周红玉嘴角不自觉上扬，虽然她不需要陆曼曼奉献自己的福利房名额，但，听到这话还是爽到了！ 周姐姐~~~ 宁惠兰挤眉弄眼，不就是一套福利房，我也给！ 总之，我宁惠兰对周红玉才是最好的！ 宁惠兰举起手，增强气势：“红玉姐，你别要她的房子，我给你！” “咳咳咳——” 宁馆长尴尬得爆发出一阵咳嗽声，你有个屁的福利房！ 宁馆长走进办公室，装模作样环顾一周，他点评：“福利房按照政策分配给有需要的职工，不是让你们在这里送来送去！” 说完，眼神犀利瞟了眼周红玉。 这要不是他爱徒的亲妈，他非得把人叫人出去念叨几个来回。 宁惠兰对亲爸亲妈都没这样过，周红玉什么时候偷偷给他们家孩子灌了迷魂药！ 周红玉无害地耸耸肩，太多人爱姐了，没办法。 想到女儿那已经搬出去的好姐姐孙艳霞，宁馆长板起脸：“宁惠兰，你有福利房名额吗？你多什么嘴！” 宁惠兰嘴巴一撅，看了看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个人，眼睛渐渐湿润。 “你凶我！” 宁惠兰抹着眼泪跑出去，宁馆长暗道坏了，立刻追出去道歉。 宁馆长在走廊大声哄着她：“我有名额，我把我名额给你，行了吧，你别哭！” 周红玉：“……” 哦~~ 平平无奇的一天，又看了个乐子开心一下。 下午，陆曼曼的订婚宴正式结束。 周红玉意犹未尽吃了口碟子里的西式甜点，擦嘴，准备走人。 身后伸过来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肩膀。 周红玉条件反射一拳打过去，拳头贴着人脸，紧急踩刹车。 陈秋霞一脸温柔地笑：“红玉，这么久没见你不会忘了我吧？” 第165章 米共事件 遇上您这个奇葩，我们家永生难忘！ 周红玉暗暗在心里骂了几句。 陆曼曼的嫂子，周红玉二哥的初恋，陈秋霞—— 周红玉有时候搞不懂陈秋霞在想什么！ 她当初选择分手嫁人就应当做好面对新生活的准备，说她舍不得吧，第一年就生了孩子，五年抱三。 身为三娃妈陈秋霞仍旧大胆追求爱情，令陆家沦为笑柄，陆家甚至交代陆大哥最好时时刻刻盯着她，免得闹出笑话。 周中良那时候年轻气盛，以为真爱大过天，相爱的人终成眷属，等陈秋霞脱离苦海，两个相爱的人就能团聚。 等了一年又一年，陈秋霞孩子都生了三个却仍旧向他表露爱意，他终于回过味来，痛下决心，迎接新生活。 然而每当有女性朋友出现在他的生活，这时，陈秋霞又要拿着初恋的名头出来，吓跑周中良身边的女人。 陈秋霞惭愧：“红玉，最近曼曼经常在家里提起你，我听了很难受，我知道你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曼曼性格不好，没有朋友，你和曼曼交好不会为了我吧？” 周红玉：“……” 周红玉抬起手，语气坚定：“你不用多想，跟你没半毛钱关系，抛开你的身份不谈，我和曼曼也可以成为朋友！” 陈秋霞不信，她笃定周红玉这么做是因为周中良心里还惦记她。 周红玉不想再跟她继续说下去，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 “你还有别的事吗？我赶时间！” 陈秋霞露出温柔又无害的笑：“红玉，中良不是说要调回京城工作，最近怎么忽然没了消息，难道遇到了事？” 她推心置腹：“有事来找我，我给他走关系，我知道你家的情况，伯母肯定是要留在京城养老，你二哥就必须回来！” 所以，周中良这辈子休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陈秋霞对于周中良重新回归她的怀抱，很有信心。 周红玉皱眉，正想把实话说出来，看她表现一番当场变脸，后知后觉差点被她带到沟里。 陈秋霞这人巨能搞事，还是别给二哥惹麻烦。 无论如何，她都得憋到侄子平安出世。 周红玉淡淡地回答：“可能吧，我二哥这人从来都是大孝子，他应该也想回来给我妈养老，工作上的烦心事他从不跟我说，秋霞姐，你有空再自己问问他！” 听她说到周中良是大孝子，陈秋霞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 周婆子啊，可太讨厌了！ 老巫婆逼着周中良离开京城从头再来，让他们两个相爱的人相隔千里，这才让一个外地女人乘虚而入！ 陈秋霞还想着再跟周红玉说点什么。 陆母和亲家说着话，转头看到角落里的这一幕，立刻给儿子使眼色。 “秋霞，别忘了女儿一会儿还要去跟老师学跳舞！” 陆大哥快步走来搂住陈秋霞的腰。 习惯成使然，陈秋霞笑着回握住他的手。 这样看来夫妻感情应该不错，所以，陈秋霞是打算家里一个，外头一个，最好二哥给她守一辈子！ 周红玉挑了下眉，找借口走人。 陈秋霞抬起手想叫住她，陆大哥按住手。 “秋霞，妈让你过去陪曼曼的婆家人说一会话。” “好！” 陈秋霞收回眼神，眼底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怨毒。 几天后，沈科仪一脸不开心地将一封带有桃花香味、从京城寄来的信，从邮箱拿回家。 周中良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头疼不已，又来了！ 周中良举双手投降：“我以前当过一段时间傻子，那以后就和她没有往来，不信的话，你打开信自己看！” 沈科仪冷哼，使起小气性：“那我就好好给你看一看！” 周中良满头大汗，他虽不搭理陈秋霞，但陈秋霞就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的，总是自顾自在信里大胆表达爱意。 沈科仪看了开头，气笑，直接把信扔过去：“你这宝贝的信收好喽，全是含沙射影骂你小妹的话，你小心被妈知道！” 周中良吓得从地上捡起来，一看，果然是这样，天啊！ 千万不能让他妈知道！ “媳妇，你替我作证，这都是她自己发疯写的，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哼哼，看你表现！” “媳妇~” 回到那天晚上，此时周红玉还不知道几天后因为一封含沙射影骂她的信，给二哥夫妻俩添了些许小情趣。 只有她受伤的世界达成。 在订婚宴吃饱喝足，周红玉回双洞胡同接孩子。 踏进家门，她就发现今天的不同寻常之处。 百年难得一见，常红兵父女竟然在家。 厨房里十分热闹，家里的女人正忙着做各种菜。 看见坐在院子里的常国富，周红玉就明白了反常的原因，哦，家里的大宝贝回来了！ “二嫂，你回来了！” 孙艳霞擦了手从厨房出来，她表情得意，有了护身符，周红玉就不能想打她就打她。 周红玉微微点头，不能打，但懒得跟她说话。 厨房里忙得不行常婆子听周红玉在找人，愣了下，抬起头。 “美英不就在外面？她和继宗玩得正欢呢！” 可院子里没人呀！ 周红玉：“那我去巷子里找找！” 话音刚落，公厕方向就传来刘婆子惊天动地的叫骂声。 “发瘟的常家小崽子！犯事到犯我跟前来了！” 常美英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三叔三婶，继宗哥要挨打了——” 闻声，常家人立刻跑出去。 周红玉看了眼守在炖有猪脚的铁锅旁的陈招娣。 “你去不去？” “不去！” 周红玉微微点头，朝着吵闹的源头寻去。 刚到地方，常美英看见她立刻跑过来躲在身后，慌乱：“妈，救我！” 常婆子拿着一根胳膊长的小木瓜走来，努力做出生气的表情：“美英，出来！” 常美英一个劲儿躲在周红玉身后，等周红玉抬头，她就看到盯着一头臭烘烘不明物体的刘婆子大步走来。 常婆子扔开小木棍下意识挡在前面。 “刘婆子，有话好好说，她只是个孩子……” 周红玉嘴角抽搐，这般极品发言竟会从婆婆口中说出来，老实人都被逼到这份上了。 周红玉伸出手，把躲在她身后的小人揪出来，巨龙咆哮：“常美英——” 看你干的好事！ 第166章 宽爷 “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和美英妹妹没有关系！” 常继宗不知从哪冒出来，头上还顶着几棵杂草。 他们两个趁家里的大人顾不上，拿小鞭炮来公厕炸米共。 常美英手艺娴熟，常继宗却不大行，失手炸了刘婆子一脑袋米共。 常美英反应过来喊他快跑，他听着刘婆子发出尖利的吼叫声直接愣在原地，然后着就被当场逮了个正着。 这时，常美英终于站出来，她抬了抬下巴：“妈，你看，我什么事都没干！” 孙艳霞看着傻乎乎出来顶罪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冲过来拽住常继宗的手腕，阴阳怪气。 “我儿子心善才出来把这事揽了！” 孙艳霞转过头下达死命令：“你以后离这丫头远些，小心她每回都让你当替罪羊！” 常美英吐了吐舌头，话不能这么说，她当时也有喊继宗哥快跑，继宗哥傻傻站在原地，被抓了个正着，才会有现在的局面。 她美英姐炸米共从没有失手过，更没有失手后被逮了个正着。 继宗哥看着笨笨的，唉，难道他们家聪明的孩子就没几个？ 常国富忍俊不禁，拿出一张大团结递给无辜遭殃的刘婆子。 “婶子，两个孩子不小心做错了事，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这钱就当做给你的补偿！” 十块钱已经很多了！ 孙艳霞瞪着眼珠子，很不爽地看了眼常美英，这死丫头！ 她宝贝儿子听话又懂事，从不调皮，这一切都是因为常美英在背后怂恿！ 刘婆子把钱收好，还伸手：“国富，我这精神损失费算是拿了，可我这身衣服也没法穿了，你要不再给点……” 周红玉立刻忍着恶臭向前走去：“这十块钱不想要是吧，还我，你把两个孩子打一顿！” 常婆子和孙艳霞赶忙护住两个孩子。 刘婆子咧嘴笑：“这哪能啊！” 说完，她捂着口袋就跑，生怕周红玉追着把钱要回去。 孙艳霞搂着常继宗，和常国富抱怨：“总有人想把我们儿子教坏了……” 眼神努了努，瞥向周红玉母女，意思很明显。 常国富没接她的话茬，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常继宗的脑袋：“别听你妈乱说，爸小时候经常和你两个伯伯在胡同里这么玩！” 每回带头的都是他二哥常兴旺。 别看他二哥现在板板正正的，一出场气氛就变得严肃，从小皮得很，就跟如今的美英小丫头似的。 所以家里的孩子他最喜欢常美英。 常国富原本还嫌常继宗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似的，一眼望到头，经过这事他又忽然生出一股慈父情怀。 回家的路上笑着揉常继宗脑袋，父子俩有说不完的话。 孙艳霞一脸满足跟在身后。 无论如何，她和儿子永远都是国富最爱的人！ 周红玉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常国富这是一时来了兴致？ 搞不懂。 梦里常国富将精致利己主义贯彻到底，家有得力的妻子，外面有温情惬意的情人，中年后达到事业巅峰，权利和金钱应有尽有，这时，情人和私生子才开始露面。 常继宗资质平庸，一点都不像两个聪明人生出来的孩子，孙艳霞殚精竭力勉强将他送入大学，毕业后选了聪明漂亮的外地女同学做媳妇，成家立业。 然后常国富在外面的私生子和情人就曝光。 常国富用尽手里的资源培养私生子，后来也将家业留给私生子，私生子从小就读于各种贵族学校，初中毕业被送到国外，砸重金读完美高，升本科再到研究生，有着金灿灿的学历。 如此优秀的私生子，一出场就夺走了常继宗所有的光彩。 以至于很少有人会劝常国富想着原配生的孩子，大部分人都在夸常国富深谋远虑。 周红玉扭过头看向牵着她手的常美英。 梦里因为孙艳霞管得严，精力充沛，即便搬回来后同住在一处院子，美英和继宗关系也不像现在这样好。 可，等到美英跌入泥潭浑浑噩噩，一年半载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见人。 还是，常继宗这个交情并不深的小堂哥处处关心她的情况，花费很多的时间陪她走出来，最后，重获新生，去国外开始新的生活。 周红玉并不打算为孙艳霞考虑，但她也得承常继宗这份情。 常国富那些破烂就应当全属于常继宗—— 她要提醒孙艳霞常国富有情况？ 不行吧，这样她就得赌孙艳霞更爱儿子还是更爱男人，看那样子，更爱男人！ 到时候再说吧。 而且她试着改变婆婆早逝的命运，维护了常家的完整，她就已经出了一份力！ 婆婆还在，公公应当不会像梦里那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换女朋友，有老人在，事情的发展就不会那么离谱。 * “哟，宽哥！您什么时候回来啦？” 马路边的剃头匠老宋送走顾客，正准备接待下一个顾客，就看到了结结实实坐在椅子上表情惬意的男人。 阿宽弹了弹衣服上的灰，拿出电影里大老板才能抽得起的雪茄，下巴一扬，嘚瑟。 “宽哥？” “宽少爷！” 阿宽笑得开心，一抬手又露出他那象征着地位的车钥匙。 老宋顿时眉飞色舞恨不得扑上去，大喊一声：“宽爷！” 马仔阿宽摇身一变成了宽爷。 阿宽抽了口雪茄，吩咐：“我这次从国外回来，想着找个机会见一见老朋友，今晚攒局，你们几个要不要来捧场？” “来来来！” 老宋眼冒金光，弯腰又鞠躬：“我一定把他们都叫去！” 阿宽苦着脸吐出一口烟圈，叼着雪茄起身。 “走了！” “宽爷，您慢走！” 第167章 父子初见 酒饱饭足，畅快地享受了一顿阿谀奉承，阿宽拍着圆鼓鼓的肚皮被一行人送到饭店门口。 阿宽打了个臭烘烘的酒嗝：“送到这吧，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开着车来！” 目送阿宽踉踉跄跄向外走去，身边有人推了老宋一胳膊肘。 “你说，这国外回来的大老板怎么在饭店请客？我还以为今晚能奢侈一把，去酒店见识一下！” 老宋大声维护：“人家大老板还缺这点钱！大金链子小手表带着，出门还开着车，宽爷肯定是吃腻了酒店，今晚选在饭店招待大家就是想接地气，就你心眼子多！” 阿宽摇摇晃晃从小巷子里的饭店走到正街，眼前顿时亮堂起来。 他忍不住尿急了！ 于是找棵树，就地解决三急。 常继宗拎着小公鸡花灯，扭头看到这一幕，喊：“爷爷，这里不能随地大小便！” 跟摊主讨价还价的常国富和认真挑选花灯的常美英，听到声音转过头。 因为米共事件唤起常国富一丝父爱，吃完饭，他带两个孩子在家附近逛街，正好遇上胡同里的街坊在卖手工花灯。 听摊主喊了几句常教授，他自尊心得大大地满足，便留下帮衬生意。 阿宽系上裤子甩甩手，满不在乎：“臭小子，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常美英应他：“那就让前面戴红袖章的街道办大妈来管？” 阿宽一噎，他身份敏感，拿的是国外户籍，在京城这个戒备森严的地方，更不应该惹出麻烦。 稍有不慎，若是因为连累老板在京城的业务，他立刻就能收拾包袱走人。 阿宽切了声：“懒得跟你们两个小鬼头计较！” 常国富极其小心眼，听到这话挡住他的去路。 “这位大叔，我儿子好心提醒你却不被尊重，我想你应该跟我儿子道个歉！” “你算……”老几！ 阿宽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忽然一愣，卡壳了。 这像他第几个媳妇来着？ 第几个……想起来了！ 那个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女学生！ 他还记得跑到香江前他和姓常的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发生意外，事态超出他的控制，儿子据说就被姓常的大哥带回家了。 而他因为一路逃亡生怕背上人命官司，弄巧成拙，赶在解放前先大部队一步到达香江，有了安家立命的根本。 这不会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吧—— 双洞胡同离这儿不远，摊主显然认识常家人，尤其是常家这个最有出息的小儿子。 摊主抬手驱赶打扰到自己生意的酒鬼，朝常国富搭笑。 “常教授，你别搭理他，他啊，是剃头匠老宋的朋友，大晚上喝成一滩烂泥，没出息的很，犯不着跟这种人计较！” 常国富高高在上看着扶墙站不住脚的阿宽。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老光棍的朋友！” “你这小子——” 阿宽咬牙切齿，有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常美英皱起秀气的眉头，问常继宗：“他肯定没洗手吧！” “嗯！” 常美英拉着常国富衣服：“三叔，我挑好花灯了，我们快走吧，育红班老师不让我们跟不爱干净的人待在一块，脏！” 常继宗使劲点头，宁爷爷也说过这话！ 常国富安抚两个孩子：“好好好，等我把钱付了就走！” 常国富没再讨价还价，爽快地给钱走人。 阿宽表情微妙，他朝摊主走来：“喂，你和这几个人认识？” “你问的是常教授……别拿你那上完厕所没洗的手，碰我的花灯！滚！” 摊主抄起放在旁边的竹竿打过去，阿宽赶紧往旁边躲。 此时，常家正因为陈招娣一时多嘴，把周红玉单位即将分福利房的事说出来，而炸开锅。 周红玉在房间收拾衣服，等常美英回来就去新家，因此没能看住陈招娣那张破嘴。 陈招娣说完，家里炸开锅，她立刻回过头看向周红玉的房间。 她是不是要完蛋了—— 周红玉好像没打算跟家里说福利房的事！ 常红兵父女开心之余更多的是羡慕。 两人在单位兢兢业业，却还是没能好运地分到房。 周红玉刚换新单位没多久就遇上这天大的好事。 常老头心情复杂，仗着给后辈留下令人羡慕的大院子，他自认为在家里地位斐然，是当之无愧的一家之主。 随着家里的第三代渐渐长大，大院子成了小院子，开始变得拥挤了。 几年前老三分了房搬出去，前段时间重新搬回来，现在又轮到老二媳妇分了房，他的内心说不上开心还是难受。 反正啊，慢慢的，这个家只有他和老婆子咯！ 孙艳霞表情诡异，她刚卖大学家属楼的房子，周红玉就走运分了房，这分明是在克她！ 周红玉拿着打包好的衣服从房间出来。 陈招娣一脸讪讪，看见她就想躲起来。 周红玉皱眉，陈招娣又背着她搞事了！ 孙艳霞有些激动忽然起身，张口就问：“二婶，你们单位分福利房了？这事要不是大嫂说出来，爸妈都还被蒙在鼓里！” 陈招娣怨恨地瞪着孙艳霞，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嘴，可别把我的财神爷得罪死了！ 周红玉扔给陈招娣一个等着我收拾你的眼神，这才笑着向前走去。 “是啊，我们单位是要分福利房！不过……” 因为好消息而笑得一脸开心的常婆子，顿时跟着紧张起来。 “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 “是啊，妈！” 周红玉如实说来：“按我的资历能分上房，可能分给我的房子太小了，不够住，我犹豫要不要想想办法找人借钱，毕竟，房管局最近有新政策，以我的条件只要肯花钱，就能置办更大的房子！” 孙艳霞坚决反对：“二嫂，小就小点吧，能住人就行，反正都是白得来的房子，以后鹏飞继承双洞胡同的平房，日晖就继承你的福利房好了！” 常国富去沪市进修，将三房大半的家底搭进去，如果二房再开口把家里能流动的钱借走，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周红玉翻白眼，这话说得我不是人似的，我就不需要地方住！ 常老头搭腔：“对啊，红玉，小就小点能住人就行，京城的住房条件本来就紧迫，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先把白得的房子拿到手再说！” 常老头出一身冷汗，老两口棺材本都给了老三，若是因此把这事扯出来，想想都可怕！ 第168章 求证 陈招娣撇撇嘴，说这话，借钱？ 这个家全部人的钱加起来都没有周红玉的多！ 陈招娣确信她收到了周红玉的邀请，于是陪着一起演戏：“你们说的都不对，有这么好的机会就应该想法买大房子！” 周红玉嘴角微微上扬，演技在线，算她将功赎罪！ 陈招娣转一圈，面对着常老头：“爸，你稍微想一下，当初要是没有这么大的院子，咱一家人是不是没办法住在一块？” 常老头沉默，这大院子可是他的骄傲，他很清楚其中的价值。 陈招娣继续：“买小的不够住，鹏飞和日晖是男孩，皮实，糙就糙了点，也还能接受，淑英和美英就不一样了，咱们家的女孩怎么能吃苦呢！” 常婆子疯狂点头，想到她宝贝的美英要去住小小的房子，她心里就难受。 常老头认命地叹气，他来想办法弄到钱吧！ 见气氛差不多，轮到周红玉出场了。 “爸妈，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这是年轻人的事情，再不济我就回娘家借！” 她有钱，她可以自己买！ 但，福利房的事被陈招娣那大嘴巴的说出来，保不准孙艳霞嫉妒成性，见不得她好过又想着背地里恶心人。 如果只是福利房，周红玉丝毫不惧，可她还偷偷在周家村建别墅！ 这才是她比较担心的事。 她的别墅还在建，即便公之于众，最好也要等到五层楼盖好。 所以，尽量保持低调些。 常老头一听周红玉准备回娘家借钱，头更大了。 如果老两口把棺材本给老三拿去修缮四进院的事走漏风声，周婆子可不好说话，常家必定永无宁日！ 他正着急地如何应对才好时，常婆子拍着胸脯站出来。 “红玉，钱都是小事，再过一段时间马上就有！” 周红玉：？？？ 陈招娣：？？？ 奇怪，婆婆在家里又没有话语权，语气信誓旦旦，这么多钱她都能保证，她要去抢银行啊？ 孙艳霞低下头，婆婆真是什么事都憋不住，必须尽快让国富把四进院处理掉，然后把钱扒拉进他们的口袋！ 常国富带两个孩子回来，孙艳霞就把这事告诉他。 常国富瞬间爆炸，他可不希望他给蔡欣然母子准备的房子，跟周红玉撞一块去！ 就能让周红玉分不到房吗—— * 第二天阿宽再次找到老宋。 老宋拿着剃头工具正准备在路边摆摊，见阿宽走来，忍不住舔了下嘴唇，他又想起了昨天那顿意犹未尽的饱饭。 “宽爷，今天又要去啊？”老宋窃喜。 阿宽干脆地摇头，无视老宋的失落：“你在京城待了一辈子，我有些事要问你！” “您说！”老宋打起十二分精神，指望着阿宽得到的满意答复，就带他去上饭店再来一顿饱饭。 阿宽严肃着脸：“我问你，这附近是不是住着一家姓常的？” 常老头！ 老宋使劲点头，他们俩是钓鱼搭子，这算是找对人咯。 阿宽想知道的他都能提供，于是乎，他对一会儿就能上饭店吃饭，信誓旦旦。 “他们家有儿子在大学当教授？” “是的，没错，常老头三个儿子里小儿子最出息，从毕业就开始在大学当教授，一表人才，前途无量！” 老宋忍不住显摆小聪明，透露一些熟人才知道的辛秘。 他话锋一转：“不过，前段时间小儿子一家又搬回来住了！” 阿宽刚露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搬回来？” “是啊，几年前分了房就搬出去住，前段时间不知为何又搬回来。”老宋说着自己的猜测：“也许一家人住习惯了，离大家庭久了，又会想着搬回来住！” 阿宽皱眉：“一家人住？” 都当上了教授还过得这么憋屈，他那儿子不会被常家人养废了吧，半点没有他当年的风采。 老宋表情羡慕：“这么说也没错，但，常老头年轻时在双洞胡同买了一座大院子，完全够他几个儿子一块住！” 阿宽呵呵冷笑，大院子？ 常银花当年能跟他在一起，就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给不了想要的生活。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常家靠着一家小作坊为生，一家人住在狭窄拥挤的小楼，一楼经营小生意，二楼用来住人。 所以常银花大哥哪来的钱买下一个大院子？ 阿宽怀疑起当年常银花偷偷背着他，把他的钱寄回去养娘家，现在这个大院子应该是他的！ 老宋适时道：“像常家这样整齐有致的院子值老钱了，不久前，我记得刚有外地来的暴发户在附近买了几套院子，还都只是大杂院，每套粗粗算下来都能给到六七千！” “常家院子至少翻两倍，一万五打底！” 一万五不少了，即便是在香江工作数载的阿宽。 阿宽月月光，如果能多出一万五，他肯定能花天酒地一番。 常家欠他的东西必须拿回来—— 阿宽看了眼老宋，实话实说：“告诉你一件事，常家那个最有出息的小儿子，是我的儿子！” 至于常国富的身世被人传出去，那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本来就应该父子相认！ 老宋忽地拔高声调：“不可能，常婆子老实本分，她不守妇道！” 阿宽瞪他，重申：“我的儿子，根本就不是那两人的种，也就我的基因，即便在普通家庭长大也能当上大学教授！” 常银花脑袋空空，张口闭口都是爱情，他原本瞧不上，不过谁让那时候识文断字的女伴少，为了改善下一代的基因，他还是收了常银花。 事后证明，这种女人要不得！ 如果不是后来赶上解放，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香江突然成了一块宝地，他做鬼都不会放过让他亡命天涯的常银花！ 老宋仍旧觉得他说的话匪夷所思：“不是常家老两口的种？那不可能！从小他们对常国富就跟亲生的一样，甚至因为是小儿子更加疼爱！” 阿宽切了声：“说来还是有点关系，我儿子的亲妈是常老头的小妹！” “阿——，这——” 第169章 出发沪市参加比赛 老宋不禁觉得他这次过来另有所图，忍不住问：“宽爷，你这是想把儿子认回来？” 这可不得了，宽爷从国外回来财大气粗，大老板一个。 以前常老头因为有着一座大院子，人人羡慕，不久后可能就要痛哭流涕，日日以泪洗面。 辛苦养大的小儿子，要父子相认了！ 阿宽点头，给老宋一个赞许的眼神：“我们家的种，当然要认祖归宗！” 老宋默默在心里给常老头点蜡烛，不是我不站在你这边，实在是老板太有钱了！ 老宋打探情况：“宽爷，以你现在的资产，等儿子认回来是打算要在哪里置办家业？” 阿宽一噎，他月月光，一分钱没有！ 父子相认，那当然是让他在大学当教授的儿子尽赡养义务，不然认回来干嘛。 他原本在香江就娶了个小老婆，生了两儿两女，改革开放后又在广省花点小钱，包了几个打工妹，同样生了不少，他不缺孩子！ 阿宽看向老宋，循循善诱：“老宋，你也知道我这人就钱多，我的儿子嘛，我的种，他不一定喜欢这些俗物，所以，就得拜托你帮帮忙！” 老宋一脸喜色，虽说背叛老伙计很无耻，可谁让这个故友是大老板，向钱低头不丢人。 “宽爷，你尽管吩咐就是！” * 常淑英离出发去沪市比赛的日子不远了。 班主任收到主办方寄来的邀请函，把常淑英从教室叫到走廊。 “淑英，这些天有没有在好好准备？” “有的，老师！”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常淑英废寝忘食，她以前学习一般，多余时间便用来陪妹妹美英。 因此做出牺牲，放弃了陪妹妹的时间，每天风雨无阻去找宁馆长学习画画。 班主任面露欣赏，这是一个懂得努力上进的孩子，于是特意叮嘱她一些有关比赛的事情。 常美英认真且耐心地听着。 蔡琪儿和同学正好从她们身边路过。 走出去不远，有朋友拍了下蔡琪儿。 “我就说这比赛有内幕，你学了几年画画，竟然比不上一个黄毛丫头，听她以前的同班同学说，她最近才开始学画画，她真把自己当天才，以为大家看不出来她在走后门！” 又有一人接道：“我听说，常淑英她爸在边疆工作调不回来，她妈在工厂上班，她根本没有背景，她能拿奖上报只是因为……” “好了！”蔡琪儿喝住。 这触及到蔡琪儿的逆鳞，大家倾向于怀疑已经离职的温老师和常淑英有着不伦关系，这才让常淑英异军突起，碾压一众参赛选手拿到奖项。 因为这话蔡琪儿直到放学都摆着一张臭脸。 蔡母来学校接人，这次赶上蔡外公的车还在家，蔡母特意让司机把车开来学校接女儿放学，可蔡琪儿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 蔡母心疼坏了！ 蔡琪儿上车，她立刻伸手抱住女儿。 “这是怎么了？谁在学校里惹你不开心？你告诉妈咪，妈咪叫校长去！” 蔡琪儿因为白天的话心情异常不好，不舒服地挣脱开。 她任性地发泄脾气：“妈咪，你能不能让常淑英那个讨厌的家伙，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去参加绘画比赛！” 蔡母生气：“宝贝，她惹你不开心了？” “嗯，妈咪，我学了几年的画画都比不上她一个刚学的，我不甘心，你一定要给我出这口恶气，最好让她爬得越高就摔得越惨！”蔡琪儿一脸戾气。 蔡母竟然鼓起掌，夸道：“宝贝，妈咪还以为你一直是长不大，妈咪在你这个时候所以已经学会去争去抢，使尽一切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蔡琪儿忽然一笑，搂住她的脖子撒娇：“妈咪，我想听听你以前的事。” “以前啊，最精彩的就是妈咪拿到大学名额，还有用同校一个女同学的作品拿奖……” * 常淑英把邀请函拿回家，周红玉刚看了一眼，确认了出发时间，邀请函就被抢走了。 周婆子翻箱倒柜找出已故周外公留下的老花镜，仔仔细细看了数遍。 等她终于舍得松开手，周红玉已经拿出行李包，在给常淑英收拾行李。 周婆子想把邀请函送到供桌，才想起来还没去参加比赛，又赶紧把邀请函还回去。 “我和你外公在家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常淑英认真点头：“外婆，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 周红玉担心给的压力太大影响孩子发挥：“妈，放宽心，我以前参加比赛你可一点都不着急！” “这能一样！”周婆子嫌弃。 “淑英在这上面有天赋，一看就是随着你爸的根，你以前那是乱折腾，说是要写书当作家，最后什么成绩都没有！” 周红玉从小作文就写得很好，可能是因为她特别能哄人，她写的小作文情感充沛，总能得到高分。 每一个教过她的语文老师都鼓励她将来当作家。 升入初二，班里换了语文老师，处处和周红玉不对付，等她回过神，她那“小作家”的名头早就换给了新来的转校生，渐渐地，她投出去的稿子再也没有收到回信。 再长大一些，心高气傲的她知道了天外有天，找不回以前的灵气，她的作家梦就此破碎。 周红玉不高兴地抬起头：“妈，那你还说我肯定能写出成绩，上来的一个有名的女作家！” “我那不是怕你伤心，哄你玩的，我要是不哄着你，你连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就跑回家吃喝玩乐！” 周红玉抿了抿唇，这话她无可反驳。 她以前比美英还皮，所以美英如此活泼的性子在她眼里完全不够看。 周婆子翻出陈年旧账一顿批：“好在孩子们都不像你，你是个拿着书就能打瞌睡的主！” 周红玉试着挽回体面：“有笨的，也有聪明的，聪明的那部分肯定是随我，怎么可能随常兴旺，我婆婆以前还吹牛说常兴旺能考上大学！哼哼！我不信！” 常兴旺教训两个儿子凶巴巴的，你信他是好学生，还不如信我有当作家的潜力！ 第170章 老太太的私房钱 第二天，周红玉把常淑英送到火车站，看见同行的队友将她围在中间，开心地说着话，这才放心地离去。 送完孩子，她赶回单位上班。 午饭时，单位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妈？” 常婆子很罕见地找到单位来。 周红玉吓了一大跳，心底甚至涌起一阵害怕，她怕美英在学校出事了！ 常婆子脸上微微带着笑意：“红玉，我今天有空正好过来看看你！” 周红玉缓缓松了口气，还能笑那看样子没什么大事。 不过，婆婆怎么来了？ 常婆子从挎着的篮子拿出准备好的午饭，放到周红玉面前，贴心地打开盖。 大葱炒猪肉，锅烧豆腐。 周红玉按住肚子里的馋虫，问：“妈，你大老远过来就只是为了给我送饭？” 婆婆虽好，却也没好到这个地步，凡事有常必有妖，再加上婆婆藏不住心思，周红玉很笃定。 常婆子看了看，盖上盖子：“红玉，被你猜中了，妈这次来想跟你说点事，咱们先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周红玉把人带到一个办公室。 “妈，你说吧！” “红玉，你这次走运了赶上分房，你一定得要大房子，住着舒心，淑英和美英委屈不得，钱的事你不用操心！” 周红玉狐疑，婆婆最近怪怪的，难道是因为太疼爱美英了，打算把老两口的棺材本偷出来补贴？ 那她不能要！ 周红玉婉拒常婆子的好意：“妈，你和爸都到了养老的年纪，这么一大笔钱还让你们跟着操心多罪过，所以，你不要多想了，我们年轻人自己想办法解决！” 常婆子有些激动：“兴旺工资虽高，可这些年用来养四个孩子入不敷出，你的工资还不够自己花，你爸也说了，能不问娘家借钱就不问，红玉，妈给你帮忙！” 怎么帮？ 周红玉愈发觉得婆婆十分反常，这笔钱像是她自己就能给！ 周红玉不禁试探：“妈，这么说你打算贡献出自己的私房钱？” 常婆子笑容满面，她解开衣服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袋子。 周红玉接过，放在手心。 重量很轻。 周红玉下意识猜到里面的东西：“这是金子？” 常婆子一脸骄傲：“对！” 周红玉大为惊奇，相处数十载，她第一次见识到婆婆的真面目，街坊人人称赞的老太太竟然藏了私房钱的金子！ 这金子是哪来的？ 周红玉从她妈那里听过有关常家的故事，常家以前穷得很，开着一家小作坊维持生计，而且还要供常小姑去新式女校读书，驴粪蛋子表面光，日子过得紧巴巴。 而金子，在任何时候都是硬通货，婆婆竟然藏着金子，看不出啊！ 常婆子怕她不肯收，半真半假地透露：“红玉，这可不是老常家的东西，是我娘家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你现在有需要就拿去用！” 不止金子是她的，常家的院子也是她的！ 了解常婆子身世的人都会感叹一句命不好，小姐身子，丫鬟命。 常婆子娘家只有两个女儿，她排老二，和大姐只差两岁，在家里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父母对大姐处处溺爱，望女成凤，家境没落后她当起小丫鬟伺候一家人，又为了筹备钱财把送大姐进将军府谋个好前程，父母就把她卖了换钱，说起来命很苦的。 好在遇到了还有点良心的常老头，在常家慢慢过上了人的日子。 常家偌的大院子就是以前常婆子的家。 解放后她忽然有了想法，找到组织证明身份，试着要回房子改善住房条件，那时候公婆因为跑去找私奔的小姑子，双双死在外地，压在头上的大山没了，最终因为她在旧社会是被压迫的阶级，周旋许久，拿回了娘家的房子。 金子的来源也很巧，住进来后忽然有一天，她想起小时候父母藏钱的地方，试着找了找，果然找到一小块被遗漏的金子。 常婆子一个劲交代：“到时候挑套好的房子，别委屈了淑英和美英！” 周红玉暂时拿在手上，她好奇地问：“婆婆，这是你娘家的东西？” 从以前打听来的消息知道，常婆子娘家应当特别穷，因为常婆子曾是卖身到家里的童养媳。 常婆子对娘家有不好的回忆，胡乱点头，脸上的表情明说着她并不想多谈。 周红玉有钱，常婆子给的私房钱暂时用不上，不过，她不打算还回去。 这笔私房钱还回去后又不知道便宜哪个混蛋！ 梦里，常婆子去世，家人收拾遗物时并未找到她留下的任何东西，孑然一物，就这样离开了世界。 可明明常婆子的私房钱还有这一小袋金子。 常婆子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心满意足回去，到家，常老头正好钓鱼回来。 常老头发现她的高兴藏都藏不住，不由皱眉，这是撞邪了？ 常婆子叫住常老头，又问起一件事：“那套四进院进展如何，还是尽快找到买家，把房子卖了换钱，孩子们哪个不缺钱！” 常老头听着心烦：“你说得简单，咱们老两口又帮不上忙，从头到尾都得老三操持，老三又要忙着进修，如果这几个月能找到买家，卖出去换钱就不错了！” 说完，他叹气：“如果当初老二留在京城工作就好了，老二办这事得心应手，老三只是个大学教授，老大木愣愣的，只懂得工作上的事，还是老二最合适！” 常婆子再次说出她的提议：“那让红玉来弄怎么样？” 常老头直接否决：“你可别拿钱去考验人心，又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兴旺媳妇本来就好玩，兴旺常年不在家，你再让她知道家里能拿出这么多钱，儿子的家你还想不想要了！” 常婆子被他吓得不敢说话，儿子的家要不要她不知道，她的小宝贝美英一天见不着心里都难受。 “你们父子俩商量就好，我就是心急几个孩子家都到了用钱的时候，拖不得！” 常老头难受地捂胸口，可不是，为了让四进院卖上好价格，老两口的棺材本都搭进去了。 然后，赶上了兴旺媳妇单位分福利房，急需用钱。 常老头心烦气躁：“都说了别急，老三不都说了，有钱人不多，想找到合适的买家还得等！” 常婆子：“唉……” 第171章 安排见面 老宋这人早生十来年，那肯定是块做汉奸的好料，没几天他就把常国富的近况摸得一清二楚。 阿宽听完他收集回来的消息，了解到常国富大孝子的人设，眉头紧皱。 难道歹竹出好笋？ 儿子被人养大后一点都不像亲生父亲！ 啧啧，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把那小子的心拉拢过来。 想想那可是大学教授啊，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可以提前退休了，谁还稀罕给人当马仔！ 见阿宽听完并没有打算请自己上饭店吃一顿的意思，老宋一咬牙，忍不住提前透露一个秘密。 “宽爷，我瞧你家小少爷也没那么笨，我从一个亲戚那里知道，他最近在打算买福利房，没准就在想着什么时候搬出去！” 福利房是什么东西？ 了解完福利房的定义，阿宽忍不住舔了下舌头，必须买啊！ 阿宽跟在宋表舅身边当马仔，陪着去看了不少天价的外销房，两相对比，那肯定是花不了多少钱的福利房来得实惠。 老宋恭维：“不过，我觉得小少爷何必浪费心思买福利房，只要他和宽爷相认，马上就能住豪宅，到时候……” 阿宽抬手打断：“老宋，你看吧，怪不得过了这么些年我成了大老板，你反而沦落到当剃头匠，我就问你，这福利房实不实惠？” “当然！”老宋声调顿时拔高。 阿宽乐呵呵：“有便宜不占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做生意的地上只要掉了一分钱，看到就必须去捡，一分又一分，慢慢地就攒到了钱！” 这些都是宋表舅回乡探亲时一字一句告诫亲戚的话，他拿来就用。 老宋试探地问：“那宽爷要出钱给小少爷买福利房？” 阿宽笑着点头，福利房的便宜必须占，等从常银花大哥手里拿回用他的钱买的大院子，他就成了在京城有两处房产的人。 那他肯定不会回香江了！ 至于儿子用完就扔，钱是老子出的，房子当然也是老子的，一个小辈只能是乖乖听话的份。 阿宽笑着拍老宋肩膀：“老宋，我们父子相认就靠你了，你再给我帮个忙！” “那今晚……” “上饭店！” 老宋笑得合不拢嘴，不枉他昧着良心挖老伙计墙角，吃这一顿饭值了！ 从沪市回来这几天，常国富一边找买家看房，一边在寻找合适的对象借钱给小情人买福利房。 买家找不到，能给他一下子借那么多钱的对象也找不到！ 常国富气了好几天，以至于常继宗一看到他回家就躲。 孙艳霞见儿子这么没出息，连看到亲爸都不敢过去，再看常美英那烦人精一切旧照，她恨得牙痒痒！ 她总怀疑常美英不是常兴旺的种，所以经常控制不住地对常美英生出阴暗的想法。 这又不是空穴来风，亲儿子就在旁边做对比。 回家没一会儿，一个平时不是很熟的朋友打电话过来，约常国富出去吃顿饭。 有外商要谈生意，他特地找了常国富作陪。 外商，有钱人！ 常国富顿时就想到了四进院的买家，挂断电话从小卖部跑回家，火急火燎进房间换衣服。 孙艳霞在厨房做好爱心面条，正准备叫他们父子来吃面，就看到常国富一阵风似的跑出家门。 “诶！我刚煮好的面！” 孙艳霞追在后面喊了几声，常国富只顾埋头往外跑。 孙艳霞气恼地转过头，就看到宝贝儿子端着两碗面条出来，正准备夸儿子有孝心。 就听常继宗喊道：“美英，我妈煮好了面，快过来吃啊！” “好，我马上来！” 常美英伸出小手，甜甜地撒娇：“奶奶，你给我擦干净了，我要去吃面！” 常婆子拿热毛巾擦一遍，宠溺地点她微微发红的小鼻子：“你啊，就喜欢撒娇使唤人！” “我最爱奶奶，我只要奶奶给我干活！” 常婆子听着心都化了，恨不得将全部身家都交出去。 “美英，再过一段时间，等奶奶有钱了，你想要什么奶奶都给你买！” 哇！ 常美英出去吃面条前忍不住多看了常婆子几眼，奶奶看着像没睡醒，奶奶很穷的，买不了那么多东西，都是哄小孩玩的！ 常国富匆忙赶到约定好的酒店。 他站在酒店门口，抬起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建筑。 那闪闪发光的建筑与周围矮小又灰扑扑的老旧房子，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得抓住这个机会，得到外商的赏识，最好还能把破破烂烂的四进院推销出去，两全其美。 常国富拉紧领口，雄武地迈着步子走进酒店。 门口的迎宾微笑着礼貌地询问，确认无误，便给他指明方向。 常国富神气极了，宛如一只战胜的公鸡，迈着坚实的脚步向电梯走去。 到二楼，出电梯就看到那天在街上随地大小便的酒鬼，酒鬼在一个门口面前抽烟。 常国富嫌弃，这么大的酒店也有懈怠的时候，让这种酒鬼钻了空子进来。 阿宽听到电梯的响声，转过头：“你就是常国富常先生？” 常国富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就是等会儿他准备讨好的外商！ 这时，朋友从包间推开门走出来，大笑：“国富你来了！这位就是一会儿要跟我们谈生意的外商，尊称宽爷！” “宽爷好……” 想到那天发生的乌龙，常国富底气不足。 他把人得罪死了，什么都不用奢想了！ 阿宽看着一表人才，人高马大的儿子，倍感亲切，他儿子可是大学教授！ “诶，客气了，我瞧你这小子合眼缘，要不我认你当儿子，以后你就叫我爸怎么样！” 爸！ 常国富满脸震惊，他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懵了，事情的进展远超他的预料，甚至超额完成了他的目标。 常国富由衷喊道：“爸！” 为了钱低头不丢人，有奶便是爸！ 阿嚏，阿嚏—— 常老头坐在江边钓鱼，眼看着鱼儿就要上钩，他忽然狂打喷嚏，钓友嫌弃极了。 “你这一出动静把我的鱼都吓跑了！又有谁惦记你啊！” “当然是我儿子，我家老三最近从进修班回来了，我儿子有孝心，想得紧！”常老头得意。 第172章 奶奶病得不轻 酒店，常国富为了讨大老板欢心，喊了上百遍“爸”！ 阿宽笑得褶子都出来了，血脉至亲，儿子这句爸叫得真顺口。 席间，常国富有意无意透露出他手上有一座四进院等着买家出价。 阿宽瞬间收起嬉皮笑脸，常银花那女人究竟背着他拿了多少钱养娘家！ 这四进院也必须拿回来！ 吃完饭，阿宽去结账，临走前把他价格不菲的皮大衣扔给常国富，很不小心，就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 常国富赶紧弯腰捡起。 朋友在一边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啊，这照片宽爷宝贝得很，据说这上面是宽爷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这桥段是阿宽要求加的，他自认为是丛林野兽里的一头豺狼，他不相信他的种就是纯白的小绵羊。 他非得试一试常国富的深浅不可。 常国富死死盯着照片上的女人看，这不就是他亲妈—— 说来他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那还得仰仗于他亲妈的先见之明。 * 周红玉下班把常美英接回家，路上，常美英嘀咕。 “妈，你有空带我奶上诊所看看，她是不是烧糊涂了？怎么总跟我说胡话，奶说她马上就有钱了，让我快想好要买什么，她都能给我买！” 周红玉皱眉，前几天交出来的私房钱说是拿来换大房子，现在到孩子那里又变了口风。 难道人上了年纪都喜欢作妖，常婆子也不例外？ 周红玉抽空去一趟店里时，陈招娣也正因为常婆子最近的古怪感到不对劲。 “妈怪怪的有点吓人，总是问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她手上又没钱，她问我这些干，我真怕她一时想不开去抢银行！” 陈招娣心里毛毛的，憋了一晚上早就想找周红玉拿主意。 周红玉眉头愈发紧锁，婆婆除了交给她的私房钱，还有别的进项？ 又或者婆婆老年痴呆了！ 周红玉更倾向于相信常婆子的老年痴呆症开始出现征兆。 陈招娣摇头：“妈看着不像，你还是把妈往好的方面想！” 周红玉想不通啊，那就只能等常婆子主动坦白了。 放学，常美英先被常婆子从学校接回家，她背着小书包问：“奶奶，你看完医生回来了吗？” 常婆子听着心都化了，小宝贝心里有奶奶，住院的事都过去多久了，还记在心里呢！ “美英，奶奶身体好得很，你在学校不用担心！” 常美英低下头，踢了脚地上的石子。 哼，大人果然都不听话，她妈没带奶奶去看医生！ 恰巧路过卖玩具的摊子，常美英看见那一闪一闪的水晶球，眼睛发亮，瞬间忘了正在进行的话题，恨不得扑上去。 想要—— 常婆子站住脚，问价格。 摊主看着手底下这个一看就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女孩，笑眯眯地竖起两根手指：“二十！” 常婆子咂舌：“这么贵！” 摊主得意洋洋：“一分价钱一分货，你问问你家孩子喜不喜欢？” 小宝贝再闹上几句，这二十块就到手了。 常美英冷哼：“奶奶，我不要！” “美英，让奶奶再砍砍价。” “对啊，二十块嫌贵是不是？那就十二块拿走吧！” 常婆子立刻伸手去摸钱包，常美英生死了按住她的手。 这个摊主把她们当猴耍了，从20块变成十二块，不要！ “奶奶，走了！我不想要玩具，我们去前面买吃的！” 常美英闹脾气的拉着常婆子走开，摊主在后面恨不得跺脚。 水晶球太贵了，一直没有冤大头接手，好不容易遇上，还因为他一时糊涂走了！ 走出去不远就遇上卖炒货的，常美英最喜欢吃糖炒栗子，常婆子摸着钱包正准备买一包。 常美英艰难地按住她的手。 “奶奶，今天我请客就不吃糖炒栗子，我们买一小包瓜子吧！” 常婆子笑得开心，答应：“好，奶奶今天就吃美英孝敬的瓜子！” 常美英忍痛将这星期最后的三毛钱花出去，姐姐去沪市参加比赛，那下个星期她的零花钱又要回到原样了。 唉！ 不过，奶奶的钱不能花，钱要留着去看医生！ 既然大人没把奶奶的身体放在心上，那她就自己带着奶奶去看医生，常美英愉快地做下决定。 而且，常婆子接下来的举动愈发加深她的怀疑，她奶奶病糊涂了—— “美英，奶奶很快就有钱了，到时候给你买五六个水晶球换着玩，想玩哪一个就玩哪一个……” 常婆子不停地做着各种许诺，常美英忍住流口水的冲动。 她想，一个水晶球至少十二块，五六个水晶球都够大伯一个月工资了，奶奶疯了—— * 蔡母在餐厅久等多时，孙艳霞匆匆赶来。 “蔡老师！” 蔡母慵懒地掀起眼皮，孙艳霞笑容讨好地找位置坐下。 “蔡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要吩咐？” 蔡老师是常国富一个学校里的同事，而且还是校长的女儿，孙艳霞见到她永远都是一副巴结的面孔。 蔡母很是瞧不起她这没出息的样子，不过，暂时还用得着她。 “我问你，六中的常淑英和你是什么关系？” 孙艳霞立刻应道：“她是我侄女啊，我们关系可好了，蔡老师，你是需要我……” 孙艳霞不愧是聪明，一点就通，马上就想到最近常淑英在绘画比赛上获奖，大出风头，又回想起这位蔡老师家也有一个学画画的女儿，这次比赛没听说有什么成绩。 蔡母冷笑点头：“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孙艳霞讨价还价：“她是我侄女啊，这么做不太好吧……” 蔡母亮出她无法拒绝的诱惑：“听说你们家把房子卖了，那现在肯定是需要一套房子来住人，我知道那么一个消息，听说最近京城又有单位要分福利房，要不我给你使点劲？” 孙艳霞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第173章 襁褓 孙艳霞心情愉悦地从餐厅回去，到家，她把好消息告诉常国富，其中的过程自然不必说。 常国富却仿佛还有别的事更重要，兴致缺缺，扔给能给她一句你看着办就行。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孙艳霞，常国富有情况。 房子的事多重要，他一点都不上心！ 孙艳霞心里酝酿着话术，正准备开口，背对她的常国富忽然转过身，她心虚的表情顿时写在脸上。 常国富直接无视，问她：“我那堆东西你给我放哪去了？” “额，之前放在书桌里的那些？” “嗯！” “就在那！你右手边的第二个箱子里！” 常国富眼神炽热，激动地扑过去。 孙艳霞站在旁边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常国富只顾着埋头找东西，根本不理会她。 “找到了！” “是什么？” 孙艳霞好奇地挤上去，就看到常国富从里面拿出年代久远的襁褓。 她吁了声，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就这？ 孙艳霞不感兴趣地走开，她还有事要做，为了拿到房子，她得绞尽脑汁去想如何完成蔡宝珠的任务。 （蔡母叫着怪怪的，以后还是叫人家的原名蔡宝珠吧！） 常国富拆开襁褓，从中取出当初被他随意丢弃的“物证”！ 十七岁那年，和他关系最好的二哥高考失利，从昔日恩师那里得到工作机会，远赴边疆，常国富难过了很长一阵子。 直到他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家的秘密，仇恨的种子由此在心中扎根发芽。 他从夹在襁褓中的一封信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及昔日常家对他母亲的亏待，又间接导致了他母死父逃的悲惨人生。 常国富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想不到这襁褓还能有用处。 这下他总能名正言顺跟他的富商爸爸相认了—— 另一边，常老头也在房间里找这个襁褓。 不知为何，自从在宋表舅豪宅见过形似当年那人的男人后，他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比如，上次和朋友钓鱼疯狂打喷嚏，以至于提前收杆回家。 常老头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信念，他得把当初包裹着小儿子的襁褓找到！ 常婆子推开门走进来就看到地上一团乱。 “你这是干嘛？” “找东西啊！” 常老头想了想停下手里的动作，家里的东西老婆子应该比他更清楚。 于是他问：“当初包着国富的襁褓你放哪去了？我怎么找不到？” 这玩意儿放了没十年都有八年了！ 常婆子拍了下脑袋：“你等我想想啊！” 过了一会儿，她指向常老头此时站着的位置。 “就是在那没错，你再找找！” “我找了个遍根本没有！” 常老头气急败坏，老婆子年纪轻轻就开始记性不好了！ 常婆子纳闷：“确实是在那啊！” 常老头甩手躲到一边：“那你来找！” 常婆子接替他的位置，在原地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以前收拾东西的时候当做垃圾丢了？” “丢了！” 常老头万分不满：“那是我小妹留给国富唯一的念想，你就这么稀里糊涂丢了！” 常婆子困惑地摇头：“我记得我放着好好的，可现在就是找不到，那就只能是丢了！” 常老头哼哼，他现在对常婆子意见很大！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弄丢了！ “你好好反省一下！” 常美英发现爷爷好奇怪，他对奶奶很嫌弃，很不好！ 常婆子去了厨房，常美英搬着小凳子挪到常老头身边。 “爷爷！” “诶，美英，你可算是离了你奶奶那讨人嫌的家伙，来，到爷爷这里来！” 常美英坐着不动，不高兴地哼哼：“爷爷，你怎么可以对我奶奶不好，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老太太！” 常老头本来坐在炉子旁眯着眼睛犯困，听到这污蔑人的话顿时清醒。 “美英，你说这话，爷爷能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是！” 常美英拿小手指向他：“对面大院的刘婆子经常在外面说，如果我奶奶早走一步，那她以后要跟你搭伙过日子！” 这下轮到常老头哼哼：“就刘婆子？我找谁都不找她！邋里邋遢，不爱干净，嘴巴还藏不住事！你爷爷我啊，以后要找就找个白白胖胖的……” 常婆子端着饭碗出来恰巧听到这里，狠狠给他翻了个白眼。 常老头立刻没了声音，缩了缩脖子当起乌龟。 老婆子和兴旺媳妇不学好，都学会凶人了，快还他以前那个温温柔柔的小媳妇！ 常美英看到这里眉眼间尽是欢乐。 等常婆子在她身边落座，她挽住胳膊：“奶奶，以后爷爷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像今天这样对他！” 常老头听了这话很不乐意：“美英，怎么能这么说，我和你奶奶那个是睡在一个被窝里的两口子！” 现在的人要求真高，以前他只要不打媳妇，有时候再帮媳妇说几句话，就已经是难得的好丈夫！ 现在呢？ 他家鹏飞为了一个女人卑微得不行，绿帽子都愿意戴，人家最后还是走了。 那以后是不是更变态？ 常美英霸道：“我才是和奶奶在一个被窝！” 诶，这小孩，形容词懂不懂！ 常老头逗小孩：“那我下次给你买床被子好了，以后你跟你奶奶分开睡！” 常美英哼哼：“不要，我最喜欢奶奶了！” 还有妈妈、姐姐、哥哥、外婆…… 常婆子听着小宝贝直白的表达爱意，心都化了，搂住她做各种许诺。 等奶奶有钱了…… 常美英依靠在奶奶的臂弯，一脸尴尬，奶奶又犯病了—— 常老头嫌她们腻歪，起身背着手从门口走出去。 他打算去接一只猫回来报仇，这么大的襁褓没准就是被大耗子叼走了！ 第174章 主动告知 周红玉下班接常美英回家，又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让人带她奶奶去医院看看。 到周家，周红玉把她从自行车上抱下来。 新家住了没一两天就被周婆子勒令搬回来，老太太口是心非，其实心底也盼着和女儿和外孙女住在一起。 周红玉失笑，她有时候真的不能理解小女儿的鬼马行空。 “你奶奶好的很，她哪里有病，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常美英争论：“我奶奶就是生病了，今天她又跟我说胡话！而且，爷爷还因为奶奶生病，对奶奶不好！” 哦？ “怎么个不好法？” “额……总之就是不好！” 周红玉弹了下她的小脑袋瓜子。 “行了，我有空去看看你奶奶怎么回事，你一个小人儿该吃吃该喝喝！” 这时，房间里响起周婆子的声音。 “美英啊，炸糕你吃不吃？今天村里有人送炸货过来，我留了你们最喜欢吃的炸糕！” 炸糕，周红玉最喜欢吃。 常美英无所谓了，她就是个嘴馋的，有得吃就够了，她抱着书包开心地跑过去。 小女儿的心愿立刻安排。 第二天周红玉就跟单位请了事假。 回双洞胡同看情况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有理由不上班了。 周红玉到常家时，常婆子正在每天例行给家里的花花草草浇水。 从医院回来大家都知道常婆子不能劳累，但又知道她闲不住，常华英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某天从朋友那里搬回来一堆花花草草，又让家里每个人把这些花花草草认领了，然后交给常婆子照顾。 常华英还给安排时间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写得明明白白，每天都有的忙，但又不是很累。 常婆子看见周红玉回来立刻放下手里的事，她担心是常美英在学校出了事！ 周红玉抬起手叫住她：“妈，我就回来看看你！” 常婆子笑着点头，周红玉走过去帮她浇水。 “妈，你最近有感觉不舒服吗？美英一直在叫着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常婆子被小孙女的孝心感动得说不出话。 本来常美英已经是她心中的小宝贝，再来这一出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给奉上。 于是沾了常美英的光，周红玉从婆婆那里听来一个秘密。 老两口手上有一套四进院！ 呵呵！ 好得很！ 她就说嘛，梦里常国富和孙艳霞怎么就忽然一夜暴富，即便升了官贪污受贿，一下子也整不来那么多家业，原来是把这家里剩下的人都给坑了！ 周婆子临走前有一段时间神志不清，一直念叨着要把房子留给常美英。 周红玉当时还以为婆婆在说胡话，原来她们家美英差点就成了富一代！ 周红玉表情未变。 她照旧带常婆子去医院走一圈，医生检查完开了点药回来，身体恢复的很好，下次来检查可以再晚些时候。 她把常婆子送回家，出了门口瞬间阴着一张脸。 她哪也没去，直奔常婆子口中四进院的所在地。 那片地方在从前有名，现在有名，将来还会更有名！ 周红玉没想到公婆手上还有这么一大笔财产，这四进院如果能成功卖出去，再给底下的儿女分一分，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 周红玉赶到地方，正遇上一场骂仗，几个男人被一群泼妇追着又打又骂。 你说她看到了谁？ 常国富啊！ 常国富护着他那还没相认的大老板生父，一路躲藏，艰难从那群泼妇手中逃生。 常国富原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挑明两人的关系，认回他那有钱的亲生父亲，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没想到阿宽再看到他，就心急地让他带去看四进院。 他们几个人就过来了，围着破破烂烂的四进院点评起来。 忽然就来了一群泼妇，对他们又打又骂，嘴里喊着让他们这些侵占他人房屋的资本主义崽子滚出华国。 常国富以前就知道这里住过人，后来常婆子的表舅平反回京，物归原主，原本霸占着房子的人好像也不肯搬走，双方就这么互相拖着。 前段时间为了把房子卖个好价格，常国富拿老两口交出来的棺材本修缮房屋，那时候这些人也没个人影，他还以为都走了！ 呵呵，看到买家上门，又通通跳出来了！ 好得很啊！ 这边，周红玉混在人群，听着打跑常国富他们的大妈们诉说自己的苦楚，又结合围观群众的议论声。 得出结论。 打人的大妈们也不是好东西，以前趁局势混乱赶跑房子的主人，住进别人的房子，这么些年房子被糟蹋得不轻，塌的塌，烂的烂，再不集资出钱做修缮工作，房子也不能住了。 不过，几年前早就不让她们住了。 房管局收回房子重新安排住处，她们贪心不足，常婆子表舅回京后就生了病一直养在常家后院，直到病逝，这中间拖了几年没人去管房子。 她们找借口又把房子重新占上了。 阿宽当众丢脸，恨得牙痒痒，自从宋表舅回香江看孙子，他就再也没体会过当马仔的憋屈，迷失在一声又一声的宽爷中！ 阿宽大发雷霆：“小常，你这房子还打不打算卖？你看这样子卖得出去！” 常国富硬着头皮保证：“我明天就把这些人清走，明天我们再过来看房子！” 哼！ 阿宽懒得听，他现在已经沉浸在宽爷这个角色中，他觉得他自己就是个爷！ 阿宽扔下这些人就走，常国富看到身边的人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顿时面红耳赤。 孙艳霞不是有个挺能干的干弟弟嘛，就让她的干弟弟来干这份活！ 周红玉也在思考着怎么把这些人清走。 她在房子周围走一圈，确认这房子真住不了，后续修缮工作着实可怕，除非资金雄厚到宋表舅的层次，否则想都不要想。 不过，话说这房子可不可以卖给宋表舅？ 宋表舅是外籍，有时候一个身份就能解决很多事！ 第175章 捅破 孙艳霞被常国富叫进房间，笑得十分开心，听那意思有事要拜托她！ 孙艳霞忍不住幻想今晚的春宵一刻。 常国富接下来的话打碎她的美好幻想。 “让你那个黑白两道都有人的干弟弟来家里一趟，我有事安排他去做！” 孙艳霞正色。 干弟弟啊？ 干弟弟混上牢饭了！ 常国富等了一会儿没能等到孙艳霞的答复，他不由得抬起头。 “有事？” 孙艳霞大着舌头，如实招来：“我那个干弟弟他进去了，这事你得找其他人！” 常国富皱眉：“督察处的人也能进去，他是捅了天吗？” “这我也不知道，我听说的时候他人已经进去了，我连跟他通气的机会都没有！” 孙艳霞说着话，眼神到处乱飞。 她干弟弟啊，被刘玉洁坑惨了！ 常国富见孙艳霞连这事都办不好，生气地出了门。 孙艳霞眼泪汪汪，又无可奈何，她啊，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她想破脑袋，她都想不出来一个好主意完成蔡宝珠的任务。 以前她还能信心十足，那时候周红玉对她亲如姐妹，十分信任。 现在周红玉差不多把她当仇人对待，处处防备，她根本无从下手。 如果常国富不在家，她甚至不敢往周红玉身边凑，她怕周红玉忽然就给她来几个大耳刮子。 孙艳霞又想要蔡宝珠许诺的房子，又痛恨自己太早就与周红玉结仇，如果晚点她还能卖上个好价钱。 * 周红玉回去后想了一天，她想，这四进院必须都得过明路啊！ 不用想，常老头百分之一万偏向小儿子。 如果由她把事捅到明面上，很难不会被常国富借机报复，而常国富这人嘛，当初相亲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小肚鸡肠，报复心强，绝世小人一个！ 她得保证对她生活的影响降到最小，所以，最好是被别人捅出来。 选好了，就选常兰花姐妹！ 一边是最疼爱的小儿子，一边又是精于算计的两个女儿，就让常老头自己头疼去吧。 下班，常梅花拿着丈夫最近刚弄到了好酒，去粮食局家属院送礼。 她内心还是觉得当初陈丽娟那通闹，影响了她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这不，有机会就想着送礼弥补感情。 送完礼下来。 常梅花在楼梯口听到两个妇女说闲话，她本没打算听，却意外地听到自己的名字。 “……她啊？拿那么好的酒送礼，你说她有没有钱！先不提她婆家，单就说她娘家，我跟你说啊，最近她小弟在卖后海那边的四合院……” 常梅花惊到了，她怎么不知道这事！ 后海的四合院，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里面的价值！ 常梅花还想再听下去，不过，那两个妇女已经换了话题。 常梅花收敛神色，急匆匆赶往大姐常兰花家，爸妈更偏心大姐，如果大姐知道这事，她却不知道，那她一定要闹个底朝天！ 事后，陈丽娟从周红玉手里领了五块钱劳务费。 那两个妇女一个是她婆婆一个是她婆婆的姐妹，一句话的事就安排好，至于保密工作，嘻嘻，陈丽娟在婆家威名远扬！ 陈丽娟拿钱买了半斤猪肉回家，剩下的都进了小金库。 周红玉为了让常兰花姐妹“动”起来，大出血，已知支出，五块钱。 常梅花找过去时，常兰花正在家里上骂婆婆，下骂儿媳妇，整个家搞得乌烟瘴气，人人恨不得绕着她走。 “大姐！我找你问点事！” 常兰花脾气不太好：“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常梅花把她拉进房间，锁紧门窗：“大姐，你知不知道小弟为什么忽然回来？” 常兰花一点都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闲着没事做，管他们！” 常兰花对娘家意见大的很，上次陈丽娟把她坑惨了，她把账通通算在娘家人头上，她都决定好了，年前坚决不回娘家一趟！ 年后还在考虑，如果娘家人的表现合她心意，她再考虑回不回去。 常梅花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很快便散去，却还是被常兰花捕捉到。 她这个二妹啊，精明得很，无事不登三宝殿，必定不会无缘无故问她有关小弟的事，这背后有蹊跷！ 常梅花没得到满意的答案，找了借口又匆匆离开，她得重新换个方向。 此时，常兰花心生怀疑。 比起心思深沉的二妹，常兰花甚至懒得动脑子，她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直接回娘家闹。 反正她对娘家意见就大，这一行为很符合她的心境。 第二天，常兰花就跑回常家闹开，准备出门钓鱼的常老头被她拉住不松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心酸。 常老头即便偏向小儿子，看着仍旧于心不忍。 小儿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在四进院卖出去前告诉告诉家里其他人，常老头为了安抚大女儿，还是把这事说了。 常兰花知道就约等于常梅花也知道了！ 常梅花那边还没有动静，就听她在双洞胡同的顺风耳说常兰花回娘家闹事，然后没闹起来，常老头不知许诺了什么，常兰花罕见地见好就收。 走了！ 常梅花立刻就跑去大姐家，常兰花很爽快地就把这事告诉她。 常兰花还指望着富有心机的二妹帮忙多拿好处，两人因此达成联盟，同时默契地都不打算将事情透露给大房和二房。 接下来常兰花姐妹开始频繁往娘家跑。 孙艳霞隐约感觉不对劲，她每次讲套话，两人就用想回来看父母的借口应付，孙艳霞无话可说。 孙艳霞打算和常国富汇报情况，常国富却忙得顾不上听她说一会儿话，每次见面都是急匆匆回来，急匆匆出去。 周红玉见差不多到时候了，就把消息透露给最后一个还不知道的人。 陈招娣当场跳脚，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大房是最不受宠的！ 陈招娣知道两姑姐今天来家里，她情绪上来了，把店里的生意扔给陈丽娟，赶回家兴师问罪。 她要闹，闹个底朝天！ 陈家人只有占便宜的时候，哪有别人占她们的便宜！ 于是，等到常国富从外面回来天都塌了。 院子里打得不可开交。 陈招娣一打二，常老头拉架吼得撕心裂肺。 常国富看向站得远远观战的祖孙三代，常婆子、周红玉、常美英，他敢肯定，他已经看到周红玉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 他向来很清楚周红玉搞事的能力，当初相亲，他就因为一些粗鲁的举动招来报复，两人的相亲因此告吹，没想到最后周红玉还是嫁进了常家，再续孽缘。 常国富一时怒火攻心，口不择言：“二嫂，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战斗暂停，大家齐刷刷朝周红玉看去。 周红玉四十五角望天，亮光使得她眼睛微微湿润。 “贼喊捉贼，你们家欺负人，我要找我妈主持公道——”